张绍洋没想过这一层，毕竟他也没打算让女朋友有不满意的地方, 只满脑子都在规划：“我就说忘了买什么，全身镜。”
    女孩子出门, 总是要照一照的。
    宋盈盈在往衣柜里放东西, 听见这句回头看，惊讶道：“你还有尺子呢？”
    张绍洋比划着说：“我怕你柜子不够用，想再买个小的。”
    宋盈盈来鹏城才没多久，哪里就置办下那么多东西：“先不用, 你自己看, 我衣服不多的。”
    确实不多，尤其是夏天衣服单薄, 居然连四分之一的衣柜都没填满。
    张绍洋自己是极简主义，对女朋友是半点都不舍得叫她委屈，说：“不是要出门玩, 你多买几件好看的, 我报销。”
    谈起钱，宋盈盈觉得有件事得在今天提前说好。
    她道：“张绍洋, 你过来一下。”
    说是过来, 其实距离不过几步远。
    张绍洋手一伸, 就能揽她入怀：“怎么啦？”
    宋盈盈仰着脸看他：“我们来商量一下，以后这个开销怎么……”
    张绍洋捂住她的嘴：“不用商量，房租我出, 日常开销也是我。”
    他现在送外卖+做气球，每个月也有一万多的收入，即便是负担两个人的开销，也有结余。
    那怎么行，宋盈盈扯掉他的手：“我想好了，房租你交，我做饭我买菜，日常这些东西也我来买，这样比较合适。”
    做饭的花销其实没那么大，两个人的伙食费大概一千多，加上杂七杂八的也不会超过两千，虽然她现在还没收入，但兼职就能覆盖这笔支出，况且还有六万多的存款，很快也能开始找工作了。
    张绍洋没同意，还有点蛮不讲理：“我不要合适，我不喜欢合适，你不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怎么还委屈上了，宋盈盈摸摸他的头：“那得把咱俩平常出去吃饭看电影，还有这次去北京的钱加上才叫算。”
    除开两次用她的账号买代金券更划算，剩下的都是男朋友一力承担的。
    张绍洋显得更可怜了：“你心里都记着，以后不许记这些了。”
    宋盈盈戳他一下：“还挺霸道。”
    但是咬咬唇：“可是这样你每个月还能剩钱吗？”
    要聊这个，站着也怪累的。
    张绍洋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能，我给你看个东西。”
    宋盈盈看他翻出来像本子一样的东西拿在手上，心想：难道是存单？
    但张绍洋拿着的其实是自己的账本，说：“想不到吧，我也是记账的人。”
    和他的外表确实不符，但对比起他的存款，又十分的合情合理。宋盈盈还没仔细看内容，下意识说：“今年就记了这么多啊。”
    张绍洋眨眨眼：“不啊，九年的。”
    这个本子的厚度，能记下九年的账？而且看这个新旧程度，也不像是天天用的样子。
    宋盈盈很是怀疑，语调上扬地啊一声。
    张绍洋先说好：“字有点丑，你凑合看。”
    又嘀咕：“可能还有一点错别字。”
    宋盈盈自己书读得也不多，拽着让他坐下来，说：“没事，咱们半斤八两。”
    她翻开看，发现第一笔记账的落款时间是2014年的9月份，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赚了4023.5，花了3927，剩了96.5。
    等会？宋盈盈忍不住笑：“这就是你的记账？”
    张绍洋嗯一声：“收入、支出、存款，多详细啊。其他的记了也没用。”
    这倒是，不过宋盈盈想知道：“那你不每笔都记，怎么知道自己总共花多少？”
    张绍洋解释：“以前是发现金，发完我就留一千，剩下的都存银行，月底数一下剩多少就行。现在是都打到卡上，我有两张卡，一张是收钱的，一张是花钱的，月底看花钱那张卡的账单就知道了。”
    还真别说，宋盈盈：“你这个比我一笔一笔记要方便。”
    她说着话快速往后翻，目光落在今年的账目上。
    两个人是三月份认识的，所以一直到这个月的，张绍洋的月支出都在3500左右——其中包括他的房租水电800和医保500。
    但从四月份开始，支出就像是坐过山车，蹭蹭往上走。
    四月份他们还是接触阶段，会一起出门吃个饭看个电影，张绍洋时不时会送上鲜花和小惊喜。
    五月份更不得了，他负责宋盈盈去迪士尼的大部分花销，还精心策划了表白，买了金项链作为礼物。
    六月份……
    宋盈盈还没看完，张绍洋用手挡住，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领工资为啥月光？”
    “你过去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时间太久，但因为是人生第一次，分量重得在回忆里也有地位。
    张绍洋道：“一拿到钱我就去买手机了，我原来有一个，是我爸办什么业务送的，开个斗地主都费劲。我记得特别清楚，买的是htc，不过现在好像不见这个牌子了。店门口写了智能手机只要一千多，结果人家是卖1999，我当时也是一咬牙一跺脚。后来又请全家吃了顿……”
    话闸子一打开，都有点收不住。
    张绍洋絮絮叨叨说好些，低头一看：“是不是听得很无聊？”
    宋盈盈双手抱着他：“我爱听，这样感觉我们更近了。”
    那些他们各自生活的人生里，从细枝末节里找到交集。
    张绍洋顺顺她的头发：“那也得等下回分解，再不睡太晚了。”
    宋盈盈瞥一眼手机屏幕：“才九点啊。”
    张绍洋摩挲着她的耳垂：“不该用才的。”
    毕竟春宵苦短，谁会嫌弃时间多呢。
    宋盈盈是经不起逗，但还是想要自己找点场子。
    她道：“你别光说不动啊。”
    光说？张绍洋手一顿：“盈盈，今天撒娇也没用了。”
    男人，这种事情上总是较真。
    越是到高处，张绍洋越要停下来问：“盈盈，我动了吗？”
    宋盈盈被吊在半中央，当然只有顺着他的道理。
    一夜，又是这么过去了。
    --
    张绍洋是从前送牛奶时留下的习惯，作息时间到现在都还没调整过来。
    他醒得早，进厨房把买的半成品早饭给蒸上才去洗漱。
    宋盈盈其实听见声了，翻个身又睡个回笼觉。但也没睡死，能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张绍洋是瞅着点进来喊她的，第一遍没敢大声，跟哄小孩似的：“再不起要迟到了。”
    人家不是说了，撒娇是因为有人惯着。
    宋盈盈现在就是恃宠而骄，用被子捂着耳朵当没听到。
    张绍洋失笑，手隔着被子拍拍她：“知道你困，中午回来睡一会，别做饭了，我给你点好吃的。”
    宋盈盈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有呢？”
    张绍洋亲亲她的额头：“还有好喝的。”
    这还差不多，宋盈盈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
    她动作太大，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张绍洋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占点便宜就松开。
    宋盈盈嗔他一句，打开柜子拿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进洗手间换，顺便刷牙洗脸。
    洗完，她就能坐下来吃早饭——六个虾饺，一个剥好壳的水煮蛋，一杯温水和一碟子去皮红柚。
    张绍洋自己吃的也是这些，只是量多一些，不同的是他习惯喝牛奶。
    宋盈盈不太爱喝，眼看时间紧，三两口吃完就说：“我走啦。”
    走出两步回来亲亲男朋友：“辛苦你收拾一下啦。”
    张绍洋说着让她慢一点，打扫干净后也出门送外卖了。
    早上的单子少，空闲时间自然就多，他等单子的时候遇见在树荫底下打游戏的陈嘉祥，拍一下他背：“好几天没看你了。”
    陈嘉祥没从屏幕上抬起头：“那是你忙着处对象，我可是全勤。”
    最近，是挺忙的。
    张绍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正打算随便聊点什么，听到派单的提示音说：“走了，回见。”
    他这一单派得很巧，就在化妆学校的附近，又恰逢女朋友的课间时间。
    宋盈盈一下课当然是玩手机，收到他的消息就往外跑。
    张绍洋看到她下意识地摸口袋，说：“可惜了，没来得及给你带点惊喜。”
    宋盈盈冲着他笑：“谁说的，我明明收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儿还能有谁呢。
    张绍洋拉着她的手：“那你猜猜我中午会给你点什么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