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仙歌》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箫声起, 谁唱蒹葭几句, 风流遗落何许? 酒倾注,诗慢与。 一番心事昭昭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古风艳情集,师徒文,1V1,多CP。 剧情为主肉为辅,中后期才上肉,前期只有配角肉,注意避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个师徒恋爱的故事,因为师徒恋中的禁忌感很戳我的点。 试想一个代表着知识、阅历、权威地扮演着严师身份的男人,毫不私藏地将自己的学识、技能,甚至于他自身从曲折漫长的生活中摸索习得地应对世界的看法和经验传授于你;在生活上又给予你关照,将你养育长大。如果你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你要经历怎样的道德困境和挣扎? 如果一个道德自律的男人会爱上自己养大的女孩,她是他的学生,更如同他的女儿,那么这份爱带给他的痛苦和自责将是加倍地。 倘若他无法从伦理困境中挣脱出来达成自洽,那么这份爱注定使他沉沦...... 高H1V1仙俠甜文女性向 第一章 乞巧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29324 juse 第一章 乞巧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第一章 乞巧 沐昭捧着果子坐在月桂树下,看着姊妹们围着银盆投针验巧,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像群小喜鹊。七岁的沐晚被围在中间,在一群十几岁的含苞待放的少女中,沐晚自然算不得最出挑,然而人人摆出这众星拱月的架势来,自是因为她是家主沐衡的女儿。 一个鹅蛋脸的清丽少女转过头来,看见坐在石凳上摇着小短腿捧着小果子的沐昭,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她走过来抱起沐昭,柔声问:“小九怎地偷偷跑来吃果子了?” 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促狭道:“小馋猫。” 沐昭暗暗皱了皱鼻子,内心腹诽:“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一旁帮沐昭打着扇子的环儿抢声道:“九小姐还吃了两块金丝枣泥糕哩!” 少女们听到小丫头揭沐昭的短,皆笑起来。沐晚看着妹妹撅着小嘴被大堂姐抱在怀中,出声替她解围:“昭儿还小呢。” 另一个圆脸少女接口道:“小九快来验一验巧,看看能不能找一位如意郎君。” 语毕,激起一片嗔怪笑闹声。 沐昭心内好笑,这具身体才四岁,已经要把「找一位如意郎君」列做人生目标了吗? 没错,沐昭是穿越大军的一员,她穿来这个世界已一年有余。 原身在一场高热中丢了小命,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烧得昏昏沉沉看着再也醒不过来的九小姐,睁开眼睛后已然换了一副芯子。 沐昭前世身体不大好,因先天性心脏病,出生后没多久便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幸而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好人,虽不是事无巨细样样周到,倒也让她平平安安活到二十好几,也读书认字,念了高中,考了心仪的大学。只是寄居的皮囊实在不堪折腾,前后做过两场大手术,整日小心翼翼,却还是没撑到三十岁,到底被老天收了去。 沐家是月溪镇乃至云州数一数二的大户。月溪镇虽是个镇,在云州却有着鼎鼎大名,盖因闻名于世的“月煦锦”。此锦似星似月,不似一般锦缎厚重,却是柔若秋水。织造过程中掺入雀羽银丝,行走间光华流动,端得是“春花裁水袖,秋月浣柔光”。 因其工艺复杂,对原材料要求苛刻,每年出产甚少,仅有产出统统被征为贡品,辗转千里,运往京城。偶有流入民间的一两匹,也是万金难求。女子若能拥有一件月煦锦裁成的衣裳,那可是万分长脸的事。而沐家,便是唯一能织出月煦锦的锦缎商。月煦锦虽成了权贵特供,但有这块金字招牌在,其他布料销量也被拉动,沐家一跃成为云州第一大布料商,已在十几年前被御赐为皇商,虽是“士农工商”的最末流,却也享着难能的富贵。 沐昭上一世总心有不甘,好在老天良心发现,在她身亡后又让她在这个异世活了过来,成了月溪镇沐家九小姐。父母恩爱,姐妹和乐,阖家美满。此生若无意外,应该能稳稳当当地做个白富美。沐昭砸吧砸吧小嘴,心里还是有些小满意地。只暗暗发愿,此生定然多多行善,绝不辜负老天爷一番美意。 大堂姐抱着沐昭走到桌前,桌上放着乞巧的瓜果蜜饯,还有五颜六色的荷包,想是女 www 分卷阅读2 孩儿们精心准备。一个银盆置于其中,倒映着一轮明月,水底沉着几根银针。圆脸少女递给沐昭一根小巧的绣花针,沐昭接过来,往水中轻轻一放,却是不得要领,银针须臾便沉入水底,又引来一片笑闹声。 秋风习习,天上一轮将圆不圆的月亮,女孩们笑语晏晏,织就了一幅美好画面。很多年后,沐昭回想起这一幕,总还是唏嘘不已。 第二章 红绡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29327 juse 第二章 红绡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第二章 红绡 中秋将至,云州一带在佳节前均有祭祖习俗。这一日,家主沐衡携妻儿并兄弟子侄,浩浩荡荡往老家四方村而去。 沐家发迹前不过是寻常小村富户,种桑麻,饲织蚕,勤勉度日。直到月煦锦问世,方做了富贵敲门砖,一跃成为云州大户。 沐昭懒懒地靠在母亲怀里,坐在铺满舒适软锦、四平八稳的马车内,摇摇晃晃往沐家祖宅而去。沐母搂着玉雪玲珑的一双女儿,心内俱是满足。 重做一回人,沐昭倒也厚得下脸皮扮演稚儿,撒娇耍宝,吃吃睡睡,小日子过得甚是惬意,不一会儿便呼噜呼噜打起小鼾。待到达目的地,已是正午。 祭祖繁琐,需得有好几日准备工作。于是趁着大人们忙里忙外,沐晚带着沐昭,与族内兄妹们玩作一团。 沐母看小女儿在家中被拘得狠了,倒也未加阻拦,只派了两个老妈子并几个丫鬟照看两个小人儿,便由着她们疯去。沐昭怎么说也是老黄瓜刷绿漆,自然鬼点子繁多,忽悠一群小朋友手到擒来,很快便将一群比自己大的孩子支使得团团转。前世小心翼翼顾着身子,从不敢跑跑跳跳,连高兴难过都要克制三分,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其他小孩知道她是个病秧子,也从不找她玩,故而重活一回的她,性情分外跳脱。 当中一个孩童是村中猎户之子王大壮,因其祖父曾救过沐家曾祖父,沐家发迹后也没有嫌贫爱富,念其恩情,让猎户子孙都在沐家的族学进学。 王大壮说起日前自家父亲在山中捉到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正养在家中。沐昭听得新奇,便吵嚷着要去看狐狸。沐晚虽总爱装出一副大人样,摆长姊的架子,到底也只是个七岁孩童,正是爱玩的年纪,受不住沐昭软磨硬泡,请示母亲征得同意后,带着妹妹伴一群小孩,浩浩荡荡往猎户家去了。 待到得猎户家,见一人高马壮的黝黑汉子蹲在院中,下手利落地处理着一堆皮货。猎户见一群小孩叽叽喳喳来到自家,看领头的两个女娃衣着富贵,猜到应是沐家的两位小姐,张罗着茶水山果儿招待。听儿子说起由来,稍时从屋内拎出一只笼子,里面一只毛发杂乱的火狐狸,恹恹地趴在笼中,后腿处缠着一圈麻布,想是受了伤。 沐昭开口问道:“王大叔是要养着这狐狸麽?” 猎户回答:“哪儿能养这精贵玩意儿。喂上些时日,等它皮毛顺滑了,便剥了皮子卖。” 沐昭道:“卖我可好?” 王猎户愣了一下,问:“你要这皮子?” 沐昭摇摇头,说:“我是说,将这小狐狸卖我可好?” 一个老妈子忙插话阻拦,沐昭不理。 王猎户失笑,道:“小姐是想养它?狐狸野性难驯,可不好养。况且它后腿已被兽夹夹断,想是瘸了。你若喜欢,下次上山给你捉只兔儿来。” 沐晚本来也对这小狐狸心生喜爱,一听瘸了,立马歇了心思。沐昭却坚持要买,王猎户想着自家儿子在沐家的族学念书,还免了束脩,便做了顺水人情,将小狐狸送给了沐昭,顺便交代了注意事项。 沐昭空手而来,走时欢欢喜喜拎着狐狸笼子。 待回到家中,沐母听说自家小皮猴儿带回来一只小狐狸,怕伤了女儿,竖起一双柳叶眉便要摆出严母架势。沐昭舍下一张小脸,扒着沐母的腿忙撒娇耍赖,再三保证一定小心谨慎,不让狐狸伤到自己。沐母本也就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她,见雪团子似的小人儿抱着自己一味撒娇,一颗心早就软得不成样子,没坚持多会儿,便缴械投降,点点她的鼻头假意训斥几句,便也由她去了。只交代几个小丫鬟看好小姐,莫让她被狐狸伤到。 沐晚玩闹了一天,早就累了,况且看那狐狸毛发蓬乱,恹恹的样子,更是嫌弃,自顾自回房休息去。 沐昭蹬着一双小短腿,招呼着小丫鬟忙前忙后,又是洗澡又是换药,总算把小狐狸处理干净。这狐狸倒像是通人性一般,全程乖乖地任人摆弄,即便丫头偶尔手重弄疼了它,也只是轻轻叫唤几声,从未伤人。 沐昭看它如 www 分卷阅读3 此乖觉,洗干净后毛色赤红,只胸前、耳尖及尾端处点缀着白毛,蓬蓬的大尾巴乖顺地盘在脚边,心中愈发喜爱。着人用藤编的草篮铺上软垫做成舒适小窝,放在自己床脚,并给它喂了清水熟肉。 小狐狸拖着一只小瘸腿,慢悠悠吃饱喝足,钻进窝内躺下,竟是没有试图逃跑。 沐昭上一世本就是和乐良善之人,尤其喜爱小动物。在猎户家听闻这狐狸不日便要被扒皮抽筋,才起了救狐一命的心思。见它如此灵性,更是喜爱,便不嫌弃它瘸了腿,下定决心要将这狐狸作为宠物收养,并给它取名叫“红绡”。 不想这无心之举,却在日后救了自己和姐姐两条小命,并牵扯出困扰她半生,难舍难离的一段悖德情爱姻缘。 第三章 血月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29421 juse 第三章 血月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第三章 血月 这一日,沐昭天不亮时便被叫起,沐浴梳整,穿得规规矩矩,随着大人们前往祠堂祭祖。 沐昭只亦步亦趋地跟着,让祭拜便祭拜,让磕头便磕头,乖乖孝敬自个儿的便宜祖宗。 期间抬头看了一眼,沐晚在她前处不远,板着一张小脸,腰背挺得笔直。明明也才七岁,偏爱学那不苟言笑的女夫子。沐昭一见这便宜姐姐的古板样子便想笑,到底不敢在这严肃场合笑出声,忍住了。 好几个时辰后,仪式才算结束,沐昭已是累得腰酸背痛。走出祠堂,抬头望了眼天际,只见暮云低垂,雨将落不落,铅色的乌云黑压压地盖在穹庐之上,像是在人心底压了一块抹不开的暗影。沐昭很不喜欢,感到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就连情绪也低落起来。 晚间用饭时,沐母见小女儿一反常态,对着满桌子精致的吃食兴致缺缺,一副恹恹的样子,很是新奇,拍着哄着又喂了她一小碗糖蒸酥酪。她脸皮厚,心安理得扮演小萝莉,由着沐母将她拘在怀中亲来揉去。沐衡平日里生意繁忙,难得空闲,也陪着姊妹俩玩了好一会儿。 沐昭前世是孤儿,从未有过在父母膝下承欢玩耍的经历,所以其实很受用这样的温馨时刻。对疼爱自己的沐父沐母,早已生出真正的血脉亲情。以至于往后的余生里,回想起这一天,总觉得像是被戛然撕裂的温情默剧,前一秒温馨流淌,后一秒洪水滔天,蓦地冲毁了这短暂而宁静的幸福。 待入夜,沐昭心血来潮非要和沐晚一道睡,还要带着小狐狸一起。沐晚不愿让狐狸进自己房间,又耐不住磨,只好搬了铺盖到沐昭的房间,沐母哄了一会儿两个小的,便也回房去了。 沐昭很爱逗弄沐晚这个古板要强的小朋友,每次看她被逗得鼓起一张小脸,又要端着姐姐的架子摆出端庄威严的态势,便笑得止不住打跌。看她真的恼了,赶忙学着戏文里白面书生的念词,拱手道:“小生无意冒犯小姐,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沐晚见这四岁小人儿又作怪,没憋住,也笑出声,两个女孩儿闹做一团。 逗够了萝莉,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沐昭便靠着沐晚,沉沉进入梦乡。 夜半时分,她被一阵急促的挠门声吵醒。睁眼下床,撩开拔步床层层叠叠的纱帘,就着窗外门廊上的夜灯,看到红绡在屋内团团打转,吱吱怪叫。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围着她的脚转来转去叫个不停,像是十分着急。 沐昭以为小狐狸想要方便——红绡聪明,从不在屋内乱拉,要方便也会自己找个僻静的草丛解决。 平日夜里环儿和绿枝两个小丫鬟轮流值夜,会将它放出去,处理干净了才放它进屋里来,今日却不见绿枝和环儿。 沐昭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拉开门,陡然一阵风当头吹来,差点把她掀个跟头。抬头一看,压了整日的乌云已然散开,黑沉沉的夜色里,一轮血红的月亮挂在正空,很是骇人。 沐昭一惊,感觉脚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靠过来,低头一看,红绡夹着尾巴,全身的毛发竖立,躲在自己腿间唧唧哀叫。 她抱起红绡,顺了顺它的毛。再抬头看向门外,不见两个小丫鬟,黑洞洞的院子里,只有廊下几盏灯笼幽幽亮着,半点声响也无,虫鸣犬吠均不见,只有呜呜风声,似远似近。 不正常。 虽然前世经受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洗礼,深知民间传说中预示着不详的血月不过是月食来临的征兆,但偌大一个四方村,怎么会连半点声响也无,连狗都不叫? 白日里困扰着自己的焦躁和心慌又袭来,她抱着红绡回到屋内,将沐晚摇起来。 酣睡中的沐晚被弄醒,发了一通脾气,倒也披了一件 www 分卷阅读4 衣裳随着她踏出门来,只边走边揉眼睛,不住抱怨:“深更半夜地,你又发的哪门子疯?等我明日告诉母亲,看她不揭了你的皮!” 只见沐昭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那只小狐狸,急急地往父母的房间走去。沐晚心中暗恼,只当这弄鬼掉猴的小东西又要作怪,想着等到了父母屋里,自然有人给她好看,便也鼓着气不做声,跟在沐昭身后。 沐昭心内的阴影像一团不断发酵的面团,越涨越大,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红绡在她怀里不住颤抖——动物对环境的敏锐性总是最直观地。 两个女孩的房间和父母的房间就在一个院子的东西两侧,穿过回廊和一道宝瓶门,便到了近前,不见门口上夜的老妈子。到了这里,就连沐晚这个货真价实的真孩童都察觉出不对来。只见沐昭推门进去,拔步床的帘子打起,床铺整整齐齐,就像从未有人睡过一般。沐昭抿着小嘴,又走进隔壁的茶水间——大户人家的茶水间一般都会一直亮着,挨着丫鬟上夜的隔间,值夜的丫头通宵守着,就怕主人家半夜要喝水。 然而一路走过来,没有半个人,也没有半点声响。 父母半夜不在屋内,会去了哪里? 沐晚到底是个小孩,不比沐昭只披了小孩的皮,她靠近沐昭,小声问:“阿爹阿娘呢?” 沐昭答:“不知道,咱们再找找,你不要出声。” 沐晚连忙点头。看着才四岁的沐昭跨出门去,咬咬牙,一把拉过沐昭半护在怀里,徇着记忆,往大表姐的院子摸去。待悄悄看过好几个院子,俱是空无一人。这下沐晚真的怕了,微微颤抖,却还是紧抓着妹妹将其护在身边。 陡然间,空中飘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不多时浓起来,五米开外便难以视物。姐妹俩不敢大声说话,只提着忽明忽暗的风灯,紧紧挨在一起。红绡突然从沐昭怀里跳出来,用牙齿咬着沐昭的裤腿拽了拽,沐昭低头,看见红绡走几步便回头看她一眼,福至心灵,赶忙拉着姐姐跟上前方一瘸一拐的小狐狸。 穿过浓浓的雾气,就着灯笼昏昏暗暗的光亮,磕磕绊绊走到一座假山前。见红绡忽地不见了踪影,细细打量,才发现一个十分不显眼的洞口,隐藏在一块怪石后头,高度将将够容纳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进入。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不敢再往里走,红绡又倒回来,吱吱叫了几声,急得团团转圈,不住催促。 沐昭咬咬牙,拖起姐姐的手往假山洞内走去,却见洞口不深,往里走了五六米便到了头,倒也还算干净,只散发着一股长久不通风所致的霉味。 此时洞外呼呼刮起一阵狂风,吹得院内枝桠噼啪作响,细细听来,似还夹杂着忽远忽近的桀桀低语,男女莫辨,听不清讲些什么。姐妹俩对视一眼,俱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恐,沐昭猛得将灯笼打灭,沐晚一惊,刚想叫出声,被沐昭掐了一下,生生忍住了。两个女孩紧紧靠在一起,只想离洞口越远越好。沐昭感觉红绡也靠了过来,弯腰捞起它抱在怀中。 就这样,两人一狐紧紧挨在一起,听着外头的怪声响了一夜。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却还是没有天亮的迹象。 沐晚搂着妹妹,心里很害怕,长久的沉默中,忽而低声问道:“你说阿爹阿娘去了哪里?他们会不会有事?” 沐昭想起父母,想起平日里他们的拳拳爱护,想到他们有可能遭遇不测,蓦地眼眶一热,一滴眼泪啪嗒掉下来,落在沐晚半搂着她的手背上。 沐晚感觉到妹妹在哭,想着到底是个四岁的小孩儿,自己做姐姐地,更要好好保护她才是,将她搂得更紧了。 第四章 沧月派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29555 juse 第四章 沧月派 沐昭感觉过了很久,山洞外还是黑酮酮的一片,她甚至怀疑天不会再亮起来。 直到她的四肢都僵硬了,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凉气从脚底直钻进她的骨头缝里。她绝望地想,是不是偷来的命数也到头了,她注定还是要去见阎王?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将洞内三个活物吓了一跳。 叫声久久不停,鼓动着她的耳膜。 忽然一阵刺目强光从小小的洞口泻进来,两个小人儿抱到一起,埋着头躲避那几乎要刺瞎双目的光亮。直到叫声渐渐停歇,两人才抬起头来,看到泛着青色的晨光从洞口漏进来。 姐妹俩默然地对视了一会儿,直到沐晚开口道:“咱们出去看看罢。天亮了,说不定阿爹阿娘也躲在哪个地方,咱们去找找。” 沐昭忙点头,应声道:“嗯!” 她也期望着,父母只是躲在某个角落,而不是 www 分卷阅读5 遭遇了不测。 姐妹俩互相搀扶着爬出洞口,红绡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 等出了山洞细细打量,才发现这里是三堂婶家居住的院落,她们刚到老宅的第一天,便随母亲前来拜访过。 两个人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光滑路面一路走走停停,还是没有碰到半个人影,只好下意识地往村子里走去,想着找个人问问。 不想刚摸出祖宅的大门,便撞上一个着玄色衣袍,背着一柄阔剑,一脸肃然的高大青年。 那青年看到两个小孩,先是一愣,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大喊:“师叔!这里还有活人!” 沐晚被吓了一跳,忙拉着妹妹缩进门内,沐昭却是抓住那人短短话语里的重点——这里还有「活人」?其他人都死了?! 只听一阵风声呼啸而来,一个人踩着一柄剑“咻”地一声飞到两人跟前,沐晚彻底呆住了。 沐昭心内惶惶,抬头打量来人,只见那人四十出头,穿着玄色道袍,头戴逍遥巾,长须长发,面目刚硬。 她想着青年方才的一番话,脑内轰隆作响,像是被锣鼓敲击着心脏,只颤声问道:“我爹娘呢?” …… 其实说起来,沐昭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上一世的她,无父无母,先天短缺,比任何人都短命,朋友也不算很多。 她死了,可能只有孤儿院的老院长会为她难过。 其实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反而比他人少了很多苦痛烦恼。只是到了这里之后,一睁眼成了沐家九小姐,陡然尝到了亲人关怀的滋味。她是个很懂得自我疏解的人,从不纠结他们究竟爱的是“我”,抑或是那个已然逝去的小九。她总想,既然老天让我在这里活了过来,那么我便是“小九”,“小九”便是“我”。沐父沐母对她的舐犊关爱,她心安理得地受着,自然也掏出一颗真心回敬他们。 只是不想这温情幻象,老天竟不愿叫她多尝一会儿,便匆匆收走了。 …… 沐昭和沐晚躺在沧月派的客房内,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十天前,他们在沧月派一行人的帮助下,收敛了父母亲族、并四方村全村三百口人的尸身。他们在一夜之间被噬魂魔吞噬了魂魄。 沧月派的人也解释不清,百年蛰伏不曾出世的魔族,为何突然跑到人间去,一夕间屠戮了一整村人的性命。 沐昭只道世事无常,他想起最后与沐父的交流——在小小的庭院中,沐衡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沐晚追在他们身后,三个人笑笑闹闹,沐母坐在廊下笑看他们玩耍,满眼俱是温柔;晚间沐母还拍着她俩的背,哄着她们入睡。 她还想起族内叔伯婶姨、兄弟姐妹们;还有环儿绿枝,两个整日陪在她身旁的小丫头;甚至王大壮,和送给她小狐狸的猎户王叔——如果他不曾将狐狸送给自己,是否也能躲过这一劫? 想着想着,她蓦然叹了一口气。幸而噬魂魔吞噬魂魄只在一息之间,他们死前没有经受太多苦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沐晚自从目睹了父母的遗体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再没讲过一句话。 今日便是中秋,只是这自来团圆的佳节,愈加衬得姐妹俩孤苦无依。 第五章 初遇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29813 juse 第五章 初遇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第五章 初遇 沐晚哭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沐昭搂着红绡,种种画面在她脑内翻来倒入,令她难以平静。 她推开窗,见暮色四合,天际处,绯色金色靛青色层叠在一起,倦鸟纷纷还巢,远处的殿宇飘着袅袅青烟。 这便是沧月派。 五日前,她们乘着沧月派的飞舟,穿过凡界与修仙界的壁垒,被安置到了这里。 只等着见过掌门,决定她们的去留。本是一桩凡人难求的奇遇,但因死别的愁苦,冲淡了这份喜悦。 她用手撑着脸颊,看着远处金色的层云万里,心中郁郁稍减几分,想着出去走走。 回头看了眼沐晚,只见她红肿着一双眼,皱着眉头睡得正沉,便没有吵醒她。唤了红绡,轻手轻脚带上门出去了。 沿着一条石子路慢慢走着,两旁长着郁郁葱葱的青竹,偶尔遇到几个挽着道髻的小童子在洒扫,见了她只行个道礼,便自忙自地。 红绡的腿养了这段时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被捕兽夹伤了骨头,确是瘸了。它跟在小主人身边,同 www 分卷阅读6 样好奇打量四周。 走到一个三岔口,红绡突然朝着最僻静的那条小路跑去。沐昭本意是选另一条,却看红绡渐渐跑远了,忙跟了上去。 只是越走越远,道路两旁的竹子愈发浓密挺拔,几乎遮蔽了天空。偶有不知名的鸟叫声传来,不远处似有潺潺水声。 红绡虽瘸了一条腿,动作却不慢,忽然像上了小马达一般,“嗖”地一声朝前方奔去。沐昭赶忙唤它,它却越跑越远,渐渐只剩个一小红点,点缀在墨绿色的竹林间。 她看到远处似是一个碧水潭,便不慌不忙地朝前走着。 泠涯正坐在水潭边,远远听到孩童的声音,唤着“红绡”,想着应是门内某个顽皮弟子。却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陡然间从碧绿的竹从中,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竟是一只赤红色的小灵狐。 灵狐身子隐藏在草丛间,只露出一颗狐狸头,睁着眼睛歪着头,好奇打量着他,却不敢靠近。 对视了一会儿,小狐狸试探着走过来,却见它后腿不便,用神识一扫,知它是伤了骨头,已然瘸了。 狐狸在他几步开外趴下,眯着眼睛开始吸收灵气。想来是他在这里布置了聚灵阵,这狐狸闻到灵气充沛,急急跑来占便宜。 他笑了一声,说道:“你倒乖觉。” 又一阵声响传来,一个糯糯的声音道:“红绡,你若再乱跑,我便不给你喂鸡腿了。” 说着,从竹林间钻出一个小身影,看到自己,陡然呆住了。 …… 沐昭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人,但好看也分千万种。上一世身处信息发达的时代,皮囊好看的男人随处可见。 只是像眼前这个,充满侵略性的纯然地英俊,像一把亟待出鞘地锋利的剑锋,眼神却平静如深海。一种摄人的英气与内敛的温润,非常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沐昭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像一个完美的矛盾体——他的眉眼是深邃地,气质锋芒卓绝。然而又像经受过岁月打磨,锋芒之外,包裹着一层沉淀的静默和淡然……他的眼睛像荡漾着万千星子的沉沉星海,鼻梁高挺,薄唇淡抿。 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唇珠。 …… 泠涯心内好笑,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直白地盯着自己打量了。 他有一副好皮囊,自己不是不知道。 稍年轻一点的时候,总有少艾慕色的女子大胆向他示爱。他一心求道,追逐力量的过程中更是以杀止杀。百年前那场大战,他以一人之力几乎将血魔一族屠戮殆尽,从此声名远扬。又因性子冷淡,寻常女子从不敢与自己对视。 如今却是被一个四岁的女童盯着看了又看,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地,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 看看趴在一旁占便宜的大胆灵狐,心道真是一样人养一样狐。 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稍稍释放一点威压,想看看这小童如何应对。 威压一经释放出来,红绡吓得翻了一个滚,立马钻进草丛里躲起来。 沐昭正看美男看得呆住,感觉到一阵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袭来,震了自己一下,像脑海中不轻不重地敲了一声钟,陡然清醒。 见男子嘴角微翘,带着几分奚落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这样直白地盯着人看实在无理。赶紧做了个揖,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我的狐狸跑丢了,才寻到此处来,不是故意打搅您的,请您原谅。” 泠涯见这小小一个人儿,走路都怕是不稳当,讲起话来却头头是道,笑出声来。 沐昭听对方突然笑了一声,皱了皱眉,心内腹诽:“有什么好笑的?即便是儿童也要以礼相待好不好。” 泠涯见小人儿噘嘴皱眉,表情一会儿一变,因心魔导致修炼阻滞而造成的郁郁似乎陡然消散,心内澄明起来。 他敛去脸上的玩味笑容,淡声道:“无事。” 声音磁性低沉,引得沐昭又在心内暗赞好几声。 他看这孩童还是坦然地与自己对视,眼神清澈见底,并未因方才看自己看呆了而感到窘迫,笑了笑,轻声问道:“你是何人门下弟子?” 沐昭一愣,反应过来,知他是将自己认成沧月派的人了。 忙说:“我并非沧月派的人。” 泠涯露出疑惑的神情,瞬间淡化了他冷然的气质,问:“你缘何会在我派内门?” 沐昭哑然了一瞬,又想起过世的父母及村内无辜丧命的三百口人,心陡然沉重起来,淡淡解释了缘由。 泠涯听了,知她便是噬魂魔作乱而侥幸活命的遗孤之一,点点头。 www 分卷阅读7 见她神情落寞下来,眼神飘向远处,泛起几分同情,开口安慰道:“生死有命,需看淡。” 沐昭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有一点点好笑,哪有这样安慰人地。 还是道谢道:“谢谢您。” 随后二人便陷入沉默。 沐昭在泠涯眼中,不过是个刚断奶的幼童,两人间从年龄到阅历都有着天渊之隔,确实没有太多话可说。 此时天光渐渐暗下来,碧水潭周围围着一圈密密麻麻的青竹,只上空露出一片圆形的天空。 泠涯开口道:“天色已晚,莫要在外逗留。往后也无须忧心,沧月派自会安排好你二人的去处。” 说着站起来,沐昭才发现他十分高大挺拔。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一片青竹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落地变成一只青色小兽。 泠涯右手虚抬,沐昭感觉到一股力量托着自己骑上小兽的背,红绡也被送了上来。 泠涯开口,还是一把清冷低沉的嗓音,说:“去吧,它会送你回去。” 说完小兽便哒哒哒跑起来。 沐昭抓着小兽的皮毛,回头远远望了一眼,见那男人侧着身子默默站在碧水潭前,总觉得画面透着几分寂寥。 小兽越跑越远,渐渐看不清了。 第六章 拜师(一)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29916 juse 第六章 拜师(一) 沐昭和沐晚站在沧月派的大殿内,旁边是在四方村照过面的青年。 上头呈半圆状,或站或坐,一字排开十几个神态不一的人。眼神像一道道射线,纷纷看向站在大殿中间的两个女孩儿。 将姐妹俩带到沧月派的中年道士也在其中。昨日在碧水潭遇见的俊逸男子沉默地坐在显眼的位置上,静静擦拭着一把宝剑。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妇人坐在最角落,端着杯子假意饮茶,其实一直偷瞄着那个拭剑的男子。 站在一旁的青年禀报完事件起末,收了声,等着长辈们决策。 沐晚很紧张,握着沐昭的手心有点潮湿。沐昭低着头神游天外——照寻常套路,她俩肯定会被沧月派收入门下。只是不知能拜哪个为师? 看台上一溜儿的老头子,个个样貌古板不苟言笑。昨日遇见的男子倒是不错,不仅长得俊俏,还很绅士。不过看他坐在主位上,想来辈分很高,自己这样的小虾米定然是不够格的。最右侧那个美貌少妇看着倒是厉害,不过一直眉眼含春地偷瞄着场中长得最帅那一个,只差扑上去了。一行人之中还有一个女子,穿着青色道袍,抬着一柄拂尘,跟前世在电视里看过的李莫愁颇有几分相像。 转念想到,万一自己资质不好,被打发到外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只有人挑我,哪里轮得到我挑人。 想到这里,沐昭悄悄叹了口气。 一直以为自己穿越的是经商种田系,顶多长大了嫁个古代土著男,搞个三妻四妾没事来斗一斗。不想画风一转,陡然变成复仇系修仙文了。想起疼爱自己的父母,以及四方村无辜丧命的三百口人,沐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今后被扔到何处,一定刻苦修习,至少要为无私疼爱了自己一年多的父母报仇。 此时的沐晚,跟沐昭也是一样的心思。 只见上头的人商量了一圈,站在最中间,面目清癯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道:“你们二人,可愿拜入我沧月派门下,从此潜心修炼,一心向道?” 沐晚突然放开沐昭的手,直直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求各位仙君将我们姊妹二人收入门下!我俩定然潜心修炼,绝不辜负仙君们的再造之恩!” 沐昭呆了一瞬,心内大叫“萝莉你不得了!” 接着也跟着跪下来——姐姐都跪了,妹妹不跪不好看。只是这个场景落到旁人眼中,就成了妹妹呆头呆脑的有力佐证。 只见白发老者挥挥手,几个童子抬着一个水晶球走进殿来。 老者开口道:“能否修道,端看你二人是否有此机缘。若无根骨,我会着人将你们送到沧月城内好生安置,莫要紧张。” 说着让二人站起来。 沐昭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了。 她看着沐晚将右手放到水晶球之上,一开始无甚反应,过了一会儿,水晶球突然散发出一阵柔和炫目的蓝光,久久不散。 站在上首的一群人突然激动起来,就连一路面瘫的泠涯,都露出诧异的神情看了沐晚一眼。 其中一个面目威严,满身煞气的中年男子猛地站来 www 分卷阅读8 ,沉声到:“单一水灵根?” 长得像李莫愁的女子更是激动异常,开口道:“单一水灵根,最适合修习碧水剑。”——想来是她的拿手绝活。 美貌少妇吃吃笑起来,嗲声嗲气道:“闻柳真人急什么?后面还有一个呐。” 顿了顿,又道:“况且,泠涯真君及掌门真君都没有发话,你着哪门子急?” 闻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回道:“白柔夫人,你不过是孀居在沧月门的寡妇,掌门看在陨落的重影师兄的面子上允你前来凑热闹,至于我门内之事,你少插手为好。”——言下之意:关你屁事。 白柔听罢,气得一张俏脸通红,只说了个“你”字便哽住了,不再搭话。 掌门忙打圆场。 沐昭走到水晶球前,想着自己万一没有灵根该如何是好?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泠涯,陡然撞进他清冷沉静的眼眸内。见泠涯不可查地微微冲她点了下头,她顿时放松下来,将小手放到水晶球上。 片刻之后,先是亮起一阵蓝光,而后又亮起一阵绿光,最后是非常微弱的一股白色......三色光晕来回转换。 上面的人明显兴致缺缺,没了方才的激动,想来颜色越少越金贵。 沐昭叹了口气——原来是个女配命。 她抬头看了一眼泠涯,见他已低下头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稍微感到些许失落。 最后自然是沐晚奇货可居,人人争着要给她当师父。沐昭站在一旁沦为陪衬,乏人问津。 番外1 白柔夫人1(高H 言语挑逗揉奶后入操逼)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0134 juse 番外1 白柔夫人1(高H 言语挑逗揉奶后入操逼) 白柔,从来就是沧月门的一个异类。她不像闻柳一般师出有名,从始修道起,就享受着最上乘的资源;也不像无名峰的峰主沈放,以低劣驳杂的四灵根为始,凭借过人的毅力,一步一步由外门杂役弟子走过来,趟过火海跨过刀山,成了沧月门乃至星海洲人人称羡的正面教材;她甚至不如刚入门的两个小丫头好命——同样是亲族死绝的烂命,偏偏她们被沧月门的长老带回来,一个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单灵根,修炼奇才,理所应当拜得名师。最气人的是另一个,呆头呆脑的小把戏,修真界一抓一大把的三灵根,不知哪里就入了那个男人的眼,成了他唯一的入室弟子。 严格说起来,白柔甚至算不上是沧月门的人。她最初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侍妾——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的说法便是“炉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污遭事,何况沧月门这星海洲第一大仙门呢?她的身份牵扯出沧月门一桩不光彩的往事。因沧月门有愧于她,且她怀上了那位老祖短命孙子的唯一的骨血,她侥幸活了下来,成了孀居于沧月门琅嬛峰的白柔夫人。 能好吃好喝地被供着,穿不尽的绫罗绸缎,数不完的天材地宝,她倒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要让她替那个短命的缺德鬼守寡?想得美!不给他多戴几顶绿帽子,如何对得起他的辛苦“栽培”。 …… 云霄法会,十年一届的星海洲修真门派交流盛会。 岳黎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法会。他是专修炼体之术的体修,在修真界尤其不受待见。体修在修真界中有个专用的绰号——傻大个。因其与修心为主的一般修士不同,体修将绝大部分热情精力投入到肉体的淬炼中,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仅凭肉身便可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白柔戴着帷帽坐在长老席上,看着人群中那个黝黑健壮的高大修士。因其独特的体貌,使他与绝大部分修士区别开来——站在一堆摇扇的摇扇,负剑的负剑,动不动一袭白衣的年轻修士中,岳黎像头闯入鹤群的棕熊,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简直要爆出衣服,独有一份粗砺勾人的雄性气质。 白柔倒不是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脸才戴上帷帽——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欣赏自己的美貌。只不过没有遮挡,她便不好四处打量。 修士的直觉总是敏锐地,岳黎站在人群中,感觉一道视线直直向自己射来,顺眼望过去,见沧月门的高台上,远远坐着一个头戴帷帽,着水红色留仙裙的女子。白花花的胸脯露出一半,层层轻纱之后,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若隐若现,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清丽佳人。 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一个声音传入脑海。那女子用传音入密说了一个地点和时间,他盯着女子的方向,勾了勾唇。 …… 山海楼,沧月城最大的酒楼。小二将他引入楼上的雅间,他掏出一块低等灵石抛给小二,那小二欢欢喜喜 www 分卷阅读9 接过,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只见那美貌女子坐在雅间之中,已摘了帷帽,竟是梳着妇人发髻。怀中抱着一把玲珑剔透的白玉琵琶,挤得两个大白桃似的胸脯愈加高耸。 体修并不辟谷,甚至因强悍的炼体法门,他们比寻常人摄入更多的肉食。是以,他们往往有着超强的性欲。 只见那女子柔柔地望过来,目含春水,眉眼带娇,一张樱桃小口开开合合,酥媚入骨的一把好嗓子轻声漫语道:“这位道友可要听支曲子?” 岳黎瞧她装模作样,嗤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扯将过来,让她掉了个个儿,背对着坐到自己腿上,一双大掌覆上两团高耸的大奶子,边揉边对着她的耳孔吹气,低沉着嗓子说道:“我是粗人,听不来什么曲子。” 白柔甫一坐上他的大腿,感觉到屁股底下一根高耸硬物戳着自己,背靠着他火热的胸膛,便已软了身子,穴内流出一股春水,黏黏腻腻十分不舒服。 她故意扭着屁股假意挣扎起来,若有似无碾着屁股底下那根火烫硬物,娇着嗓子说道:“道友好生无礼!我好心好意请你来饮酒叙话,你怎可如此轻薄于我?” 被这骚娘们儿的屁股碾着鸡巴,岳黎只觉裤裆内的老二愈加高耸,听她还装模作样口是心非,巴不得将大屌捅进她那樱桃小嘴,好叫她懂得何为乖觉。他手上更加用力,将那留仙裙的抹胸往下一扒,两个大白兔子蹦了出来,红着两只兔儿眼睛,被他火烫的大手揉得两个艳红色的奶头愈加挺翘。 番外2 白柔夫人2(高H 口交颜射后入操逼)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0215 juse 番外2 白柔夫人2(高H 口交颜射后入操逼) 被身后健壮的汉子掐着两个奶头,白柔“啊啊”叫唤起来,短促地一声娇叫,生生被她婉转着叫出好几个颤音。 岳黎听着她骚浪的叫声,再也忍不下去,大手一挥布下结界,将她推倒在地,一把扯下裤头,一根赤黑色青筋暴起的大鸡巴直直竖立在腿间,柱身微微上翘,早已溢出前精,将紫红色的大龟头糊得晶亮。 白柔挺着一对奶子坐在地上,抬起头,见那男人岔着一双粗壮大腿站在她跟前,一根直挺挺的大鸡巴足有七八寸长,对着她不住点头。两个黝黑的大卵蛋垂挂在两腿间,阴毛卷曲浓密。 而男人正低头望着自己,面目冷硬,鼻梁高挺,一双虎目闪着摄人的精光。 她忍不住低吟一声,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直到鼻头快贴上男人的阳具。一股带着腥气的浓重麝香味钻进鼻腔,两腿间的淫水流得更欢了。 白柔伸出一只柔荑,先是摸了摸垂在两腿间的大睾丸,尤其两颗卵蛋之间的细缝,只听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发出一声低喘,便知他是喜欢的。偏摸过一下之后,她便再不碰那儿,只急得男人一条孽根晃来晃去,龟头刮过她的鼻尖和嫩唇,糊了她一嘴的前精。 她张开檀口,含住龟头,舌尖调皮地划过马眼,咸咸的。 那阳物跳动得愈加厉害,她一只手扶着火烫的柱身,手指刮着其上虬结的青筋,收起牙齿,用嘴唇包住男人的鸡巴,前后晃动脑袋为男人口交。 舌头抵着龟头,舌尖不时往马眼里钻。另一只手揉着男人的睾丸,指尖轻轻刮着那条小缝。 男人仰着头,脖颈上血管爆起,爽得臀部肌肉紧绷,随着女人晃动脑袋的节奏挺着鸡巴轻轻抽插。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还颇懂得怜香惜玉,并未只顾自己爽而蛮横肏干。 白柔看他上道,更加卖力,时不时猛吸一口,爽得岳黎差点泄出来。 他忙于修炼,前前后后统共就肏过两个女人,哪里见识过此等高明手段。低头一看,那女人的脸还没自己一只巴掌大,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像包笼着一汪春水,艳红的小嘴含着自己的大屌,脸颊因使力而微微内陷,两个白晃晃的大奶子随着她的动作晃来荡去,屁股往后高高翘起,摇来晃去等着挨肏。 他爽得脊柱发麻,直冲天灵盖,咬着牙骂道:“好淫妇,大哥的鸡巴好不好吃?” 白柔含着他的孽根,呜呜叫唤两声。似是在说:“好吃。” 他掐住女人的下巴,白柔吃痛,张开嘴,男人抽出自己的大屌,用手握住柱身前后撸动,只见两颗大卵蛋急急跳动,马眼一张,一股浓精登时射出来,直射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白柔一张脸已被男人的精液糊满。她睁开眼,几滴浓精悬挂在盈翘的睫毛之上,将落不落。 岳黎一见此景,尚未完全软下去的阳具登时又充血膨胀,直直翘起来。 他低吼 www 分卷阅读10 一声,扯过女人拖到一把宽大的太师椅前,命令道:“转过去趴着,自己把逼掰开!” 番外3 白柔夫人3(高H 粗口后入对镜操逼内射)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0336 juse 番外3 白柔夫人3(高H 粗口后入对镜操逼内射) 白柔比男人更急,赶忙趴到太师椅上,屁股高高翘起,两只白嫩柔荑伸到臀后,伸出纤细手指扒开胡蝶形的小阴唇,摇着屁股娇声叫道:“好哥哥怜惜我呀!” 岳黎一巴掌扇到那肥嫩的屁股上,登时留下一片红印,骂道:“骚货!” 说着用手扶住自己的大屌,大龟头抵住女人开了口的阴户,上下滑动。 白柔扭着屁股哀哀直叫:“好哥哥~快些个插进来呀~妹子里头好痒~” 岳黎偏不如她的愿,扶着龟头碾着那肿大的阴蒂,又摇又挺地用鸡巴玩弄着女人的骚洞,问道:“这屄口怎地开得如此之大?好个淫妇,叫多少大鸡巴捅过骚屄?” 说着又扇了女人一巴掌,喝到:“说!” 白柔阴道里空虚得厉害,只盼着那根又粗又烫的大鸡巴赶紧捅进来,偏这可恶的男人不如自己的愿。听他淫话连篇,小腹更是酸软得厉害,穴口一抽一抽,淫水像开了闸似的,不要命地往下淌,不一会儿就将那椅面淌湿。 她一手握着自己的奶子搓揉,一只手伸到身后抓住男人火烫的阳根,直往自己逼内塞,嘴上应道:“啊……啊……好哥哥~妹妹这屄只叫一个男人捅过啊……那死鬼死了好几百年了,你快些个疼疼妹妹啊~” 说着屁股摇得愈浪,穴口不住嘬吸男人的龟头。男人赤红着一双眼,见她骚成这样,心想当真是个难得的淫娃荡妇,鸡巴登时又大了一圈,涨得表面青筋暴起,一颗龟头红彤彤亮晶晶,瞧着更是骇人。也不再逗弄女人,挺着阳具猛地进入,那鹅蛋大的龟头一顶进去,白柔爽得简直要背过气去,自己揉着奶子尖叫起来:“啊~好哥哥~情哥哥……鸡巴好大呀~捅进来了……啊~啊~受不住了……” 岳黎扶着女人还没自己大腿粗的细腰,挺着鸡巴狠插猛干,那贱屄被鸡巴插得咕叽咕叽作响,两个卵蛋拍在女人腿间,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淫水被男人的鸡巴搅成白浆,顺着赤黑色的肉柱往下滴落,在地面聚起一小滩水渍。 只听女人的浪叫声,男人的低喘声,肏屄时咕叽咕叽的淫水声及皮肉相撞发出的啪啪声混做一团,男人越干越兴奋,见那女人丰臀细腰,蝴蝶骨振翅欲飞,梳得体面光鲜的发髻随着自己的猛肏而散开,艳红色的小阴唇被大鸡巴操得外翻,浅褐色的屁眼随鸡巴的挺弄一缩一缩。瞧不见女人此刻的表情,但听她叫得如此骚浪,若不是早早布了结界,只怕是整条街都要被她引过来,想来定是美上天了。想到此处,胯下愈发用力,直顶得女人声音都变了。 操了一会儿,男人拔出自己的大鸡巴,只见那鸡巴上裹满女人的淫水。白柔正被干得舒爽,男人却突然拔了出去,她不满地回头嗔了男人一眼——岳黎见那女人面色潮红,方才舔过自己鸡巴的樱桃檀口微嘟,半转过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嗔怪,鸡巴登时大力甩荡。他拍了拍女人的屁股,道:“别急。” 说着伸出铁钳一般的两只手臂,扒住女人两只修长笔直的大腿,将女人摆弄成小儿把尿的架势,赤黑的鸡巴熟门熟路抵住女人的阴户,跐溜一声干了进去。 “啊……啊啊……”白柔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奶子,一只手扶着男人的手臂,只觉得那龟头楞子刮着穴内骚肉,捅得她通体舒畅。 男人一边挺动鸡巴,一边咬着女人的耳垂,喘着粗气在女人耳边哑声道:“瞧瞧这骚样子,快给哥哥变出一面琉璃镜来,好让你自个儿也瞧瞧,爷的大鸡巴是怎么捅你那喂不饱的淫屄地!” 白柔听罢,心内一阵激荡,想不到这看着老实的一个人,行起这事来竟有如此之多的下流点子。想着便一挥手,幻化出一排琉璃镜,将交媾中的二人围在中间。 望向镜中,只见盈白丰满的女人被黝黑健壮的男人抱在胸前,一根尺寸骇人的赤黑大鸡巴在女人艳红的腿间进进出出,两个卵蛋摇来摆去,女人的两颗奶球随着男人的肏干上下跳动,晃出一片诱人的乳波。白柔本就到了临界点,被穴中一根大鸡巴剐得腹内酸麻,快慰非常。见了镜中这淫荡的场面,男人赤黑色的大鸡巴重重捅着自己的小逼,登时身体敏感度跃高一个层级,阴道一阵痉挛,尖叫着尿了出来……男人被那本就紧窒的骚穴一绞,低吼着射出一股滚烫的浓精…… 男女主的主线剧情肉肯定不会这么dirty啦~还是纯纯由爱生性,比较重口的剧情才会叫白柔倾情出演。 第七章 拜师(二) 双蕖怨 www 分卷阅读11 (师徒H)(貓二公子)| 7630538 juse 第七章 拜师(二) 泠涯一只脚跨进元婴最后一层后,修行就停滞不前了,不尴不尬地卡在元婴和出窍之间,仿佛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壁垒所挡。 他是星海洲人人称羡的天纵奇才,变异的单一雷灵根,做剑修的好苗子。 自六岁被天钧老祖带上山后,世界只剩修道。 一直陪着他的,唯有佩剑「孤行」。 快要突破元婴触摸到出窍的关隘时,他在打坐中进入了一种很深的寂静,似乎时间空间都不存在,只剩下一片光,只剩下一个“我”。 他似乎触到了一种从未听师尊说起过的境界。 可他并没有感到喜悦,相反的,反而被一种寂灭的悲哀所环绕。 他从打坐中清醒,还是没能从这种悲哀中挣脱出来。 往日的种种不断显现,包括他已经脱离的俗世,以及那个被舍弃百年的俗世的“我”。 贪欲、嗔欲、种种慢心、千种怀疑、万般不快……全都冒了出来,成为他的业障。 他从未遇到过。 一路修行至此,练气、筑基、融合、金丹、元婴……似乎总是水到渠成。可能从前的修炼太平顺了,平顺得不可思议,终于在他即将要触摸到更高的境界时,一股脑通通找补回来。 他甚至无法再入定,一入定,十次有八次都会进入到那种寂灭悲哀的状态。 ——他知道,如果无法脱离那样的状态,他便会堕魔。 …… 于是,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泠涯真君,最近似乎很闲。 今天在这里看看水,明天去那里赏赏花。 因着辈分奇高——甚至连掌门那个老头子都得管他叫声师叔,以至于从不过问门派事宜的他,也挂了个执事长老的虚衔。 三月前,门派中的弟子外出历练时发现了噬魂魔的踪迹,一路围追堵截,却还是令其逃脱。 不曾想那魔物竟跑到凡间去做乱。 虽然责任并不全在沧月派,但到底是门中弟子托大,没有及时禀明门派,以至于连累无辜三百多口人丧命。两个女娃侥幸逃生,为了补偿,掌门决定将两个孩童直接收入门下,好生培育。 平时这种无聊的会议,泠涯是不会参加的。今天却破天荒地坐在场中,倒叫其他人惊诧了一回。 泠涯抱着佩剑孤行,听着场中人争抢那个年纪稍大的单灵根女孩。而另一个年纪稍小的,似乎被遗忘了。 他抬眸往下看了一眼,见那女孩半低着头站在一旁,两只小短手背在身后,手指绞着裙上的丝带玩耍,正神游天外。似乎并没有因被冷落而感到窘迫——也是,直直盯着自己看被发现了都没有窘迫,倒是个心大的。 元徽真君和闻柳真人争抢得最厉害,掌门无法,只好问那个叫沐晚的女孩,想拜哪个为师。 沐晚最后选了闻柳,闻柳那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笑开了花。 那四岁小女孩听闻姐姐觅得良师,转过头朝姐姐笑了一下,眼神中是真心实意地祝福。 轮到沐昭,一众长老都不太热情。 三灵根毕竟太普通,如果不是本人具有极强的毅力和求道意念,大多一生平平。 况且这孩子虽灵根中含有变异的风灵根,却微弱异常,几乎等同于没有。 一众长老开始打太极,这个说我们峰人太多啦,那个讲我即将闭关恐怕有心无力。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收下这个小孩儿。 内门作为长老亲传弟子的三灵根四灵根不是没有,大多是和长老们有着亲缘关系的后辈。 掌门也很为难,小人儿站在大殿中,神情有些受伤,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撇了撇嘴,仿佛在说:“谁稀罕呀!” 还以为没人瞧见。 泠涯突然想起昨日在碧水潭遇到这孩童的场景——女孩的眼神清澈见底,养着一只瘸了腿的最末等的小灵狐,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他突然心念一动,想着,要不收个徒弟吧。 很多时候,人突然起心动念,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理由。 修道之人更是讲求“随心”。 他从未收过徒弟,生命中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只为追逐更强横的力量。 或許,尝试一些别的事——那些往常自己不屑一顾的事,分散些注意力,也许哪天桎梏着自己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www 分卷阅读12 他突然开口,冲台下被冷落的小人儿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正议论纷纷的众人忽然停了下来,一向端着世外高人架子,努力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众修士们,皆目瞪口呆地看着泠涯。 那小人儿仿佛产生幻听一般,先是一呆,眼睛突然睁得大大地,小嘴微张,面露惊喜和感激看向自己,眼神清清亮亮——到底是个小孩,什么都写在脸上,泠涯失笑。 …… 沐昭像个皮球一样被众人踢来踢去,心内十分不快。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女配命就女配命吧,至少拯救世界的时候不用冲到最前面了。 只要自己有心,钝刀不管在哪里,还是能磨亮滴——她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半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小人儿留,到底叫人心里难以爽快。 当她以为自己是不小心放到了精贵奢侈品旁的义乌冒牌货,人人对她避之不及视而不见时,一个低沉磁性地声音闯进她的耳膜,那声音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她抬起头,又撞进那双沉沉似海的眸子里。 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连四岁儿童的小面子都能照顾到,在这尴尬境地向我伸出援手,什么叫做真绅士?这才叫做真绅士! 泠涯真君,你真的很帅! Ps.打坐进入寂灭状态那一段参考了李安电影《卧虎藏龙》里李慕白的台词。 番外4 白柔与机关师1(高H 野战偷情言语挑逗) 话说白柔自几日前勾搭上了那莽汉子岳黎,两人便日日厮混在一块儿。被那男人又浓又烫的男精日日浇灌,整个人如吸饱了水的一朵妍丽牡丹,除了门派里一同带着低等弟子前来参加法会的顽固不化的老修士,以及那些个不开窍的小童子,但凡是长了孽根的男人,任谁看了她都要心旌动摇三分。 白柔平日在沧月派内,到底碍着某个老祖的威势,不敢造次——就算那老祖正在闭关。是以白柔日日祈祷,巴不得那闭关几百年不出世的老祖早就死在了洞府内,烂成一具干尸,便再也没人拦着自己睡男人。 这次带着低等级弟子前来参加为期三个月的云霄法会,她正如那涸鱼入海,倦鸟还林,恨不得将自己瞧上眼的男人一一排上号,按着编号一个一个睡过来。白柔瞬间又想到门派里那个长身玉立目如朗星的男子,哀叹了一声,也不知这样极品的一个男人,哪个好命的女人能睡上他一睡? 这日比试中,白柔又借口不舒服要先回去。装模作样回门派驿所露了个脸,便幻化成一个不起眼的小杂役,欣欣然赴约去了。 要说白柔什么最拿手?第一是床上功夫,第二便是幻化术。 虽然她的修道之路走到金丹初期算是到头了,再无进益的可能——就连从融合到金丹,都是用丹药生生堆出来地。谁让她早年被抓去做了炉鼎,耗损了身子,断绝了修道之路。加之她又重欲,分不出几分心思用在修炼上,实在不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 但她的幻化术却是十分高明地。 岳黎在山谷内的水潭中泡了个澡,双手搭在潭边,等着那骚娘们儿赴约。 这小小山谷入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藤蔓中,无心寻找根本无从发现,着实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白柔悠悠地朝着水潭走去,早就看见肌肉贲张的男人背对着自己靠在水潭边,下半身泡在水里。黝黑油亮的筋肉一团团鼓起,远远便能感受到一股充沛的男性力量。 白柔的腿登时软了三分,想起男人那根又粗又硬的大屌,小穴内便淌出一股子淫水。 她边走边慢慢解下罗裙,到最后只剩一件薄纱褙子松松挂在身上,脚上还穿着白色的罗袜。 细腰大奶,双腿笔直修长,两个艳红色的奶头早就翘起,只等着男人张开嘴来咂一咂。 白子乔手枕着脑袋躺在树桠上,被这飞来的艳福砸得一阵头晕目眩,嘴角擎着玩味的笑,静静瞧着下头一对狗男女。 那女人慢慢走了过去,趴下身子伏在男人背上,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一双大奶贴上男人的背,不住摩擦着自己的奶头。白玉雕成的一双小手覆上男人的胸肌,轻轻来回抚摸扫弄。 只见她张开樱桃小口,一口含住了男人的耳垂,男人爽得仰起脖颈,喉结上下滚动。 岳黎的鸡巴早就硬了。 树上白子乔的鸡巴也硬了。 只听那女人悠悠开口,一把清亮明媚的好嗓子,讲出来的话却是寡廉鲜耻,闻所未闻。 她道:“柔儿的小逼淌了好多水呢,好大哥可要帮我舔一舔?” 说着用小嘴一下 www 分卷阅读13 一下啄着男人的耳根。 番外5 白柔与机关师2(高H 野战舔穴口交粗口) 白柔趴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高翘着粉白的丰臀,分开双腿,露出腿间湿淋淋、散发着成熟女人香气的蜜穴。一个皮肤黝黑油亮,虎背熊腰的男人跪在她身后,胯下鸡巴高高耸起,大手把着女人一双白嫩修长的腿,高挺的鼻梁顶在女人的小穴上,深深嗅了几口,沉声道:“好香的骚味!” 说着,抬起大手狠狠扇了骚屁股一巴掌,女的蜜穴里登时喷出一股淫液,屁股摇来摇去,婉转呻吟。 岳黎见白柔这发浪的骚样,一只手倒扣在女人小穴上,用长满厚茧的粗糙大掌揉着女人的阴户,虎口卡在女人的蝴蝶逼上磨来磨去,低笑着问道:“好柔儿,要什么?” 白柔摇着屁股,修长白嫩的颈子高高扬起,甩着一头青丝颤声娇叫道:“啊……要哥哥舔我的小逼~嗯……小骚逼好痒~快些个吃一吃呀~” 说着晃了晃小屁股。 岳黎听罢,凑近她双腿间的蜜穴,伸出大舌由下至上舔了几下,越舔越猛,又咸又骚的浪水流了他一嘴。女人感觉到一股噬骨萦心的瘙痒由小穴蔓延至全身,只想男人用大手揉一揉自己的奶子,用大鸡巴捅一捅自己的小逼。 她抬起小穴顶住男人的脸,不住摩擦,用男人高挺的鼻子自慰。 树上瞧热闹的白子乔见女人浪叫着求男人舔自己的逼,胯间的鸡巴狠狠跳了两跳,恨不得立马冲下去,将鸡巴捅进她的骚嘴儿,堵住那勾人的浪叫声。 男人伸手把住女人晃个不停的屁股,不叫她动,听女人难耐地叫了几声,赶紧将那颗小蜜豆含进嘴中,用舌头拨来顶去,再用力嘬几下,如此反复,只听女人的浪叫声越来越急,淫水不要钱似的往外淌。玩够了蜜豆,唇舌移到穴口,将那喇叭花似的小阴唇含进口中,狠狠地嘬,大舌伸进蜜穴,刮着内壁的骚肉划圈,间或猛吸一口,只吃得啧啧作响,小逼淫水横流。 女人双眼迷离,红唇微张,甩着一头柔顺的青丝呻吟不断,屁股扭来扭去,水滴状大奶子摇个不停。 待男人吃够了小逼,抬起头来,只见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沾满亮女人晶晶亮的淫水。他抬手抹了一把,站起来,冲着白子乔方向高声说道:“道友可曾看够了?” 白子乔眉头一挑,原来这傻大个儿早就发现自己了。 白柔先是吓了一跳,一抬头,见一个体型修长,穿着白衣的男人从树上飘了下来,暗恼自己不够谨慎。赶忙坐起,双腿紧紧并住,双臂抱在胸前,却将一双大奶子挤得愈挺。 岳黎走到她身后蹲下,捉住她的一双皓腕,将她的手臂拧到背后,迫使她的奶子高高挺起,说道:“遮什么?你这淫妇,何不叫这位道友也来给你舔一舔逼?” 说完抬头看向白子乔,一脸讥诮。 白柔也抬头打量来人,只见他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书卷气。视线下移,只见被袍子遮挡的胯间,鼓起一个大包,瞧着本钱不小,登时呻吟出声。 岳黎听到,哈哈大笑,道:“咱们的美人儿发骚了!” 番外6 白柔与机关师3(高H 道具淫辱傀儡操逼双龙入洞) 白子乔早就忍不住,几把扯下自己的衣物,挺着鸡巴走过去。岳黎将女人摆成跪趴的姿势,自己站到女人身后,膝盖弯曲,弓着马步挺着大鸡巴在女人的花苞上划来划去。 白子乔已然走到女人跟前,鸡巴指着女人的鼻子。白柔咬着唇,只见那鸡巴虽不如岳黎的粗长,但胜在龟头奇大,上宽下细,整个鸡巴呈船形上翘,赶忙张口含住,一股腥臊味传来,她抬着一双眼儿,可怜楚楚地瞧着那嘴角含笑的男人,像吃糖棍似的卖力舔弄,只觉得男人的鸡巴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白子乔见女人媚眼如丝,含着自己的龟头嘬舔,笑骂道:“骚货,这么会吃男人的鸡巴?” 岳黎看那逼口已经张开,一开一阖,抬头见女人小嘴吸着男人的野鸡巴发骚,不是滋味,骂道:“骚柔儿,两根鸡巴够不够你吃?看来得把沧月城的男人都叫来,排着队用大屌捅你这喂不饱的淫洞!” 说罢挺着大屌重重往里一插,直插得白柔差点闭过气去,牙齿不小心刮到白子乔的龟头,却是叫他又疼又爽,双手扶住女人的头,挺着鸡巴快速肏弄着女人的骚嘴。 白柔只感觉两根火烫的大鸡巴一前一后插着自己,骚屄被岳黎那条驴样大屌捅得不住喷水,咕叽咕叽直响。放松脖颈,小手把住前面这个男人的阳根,叫他捅得不那么深,水汪汪的眼眸睇凝着这个看着俊秀行事却孟浪的男人,仿佛在说:“公子怜惜则个~” 只见白柔被一个木人傀儡紧紧钳住,双腿大张,露出流着骚水儿,早就被男人的 www 分卷阅读14 大屌插得艳红外翻的屄穴,另一个木人傀儡跪在她腿间,拿着一根黑玉雕成的粗长玉势,松着她的屁眼儿。白柔从未叫人玩弄过后穴,忍过最初的不适,居然得了几分趣儿,放浪呻吟。 两个男人坐在一旁,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清癯修长,欣赏着这木人玩荡妇的绝妙好戏。原来那白子乔,竟是修真界少见的机关师,专攻机关傀儡。只见那傀儡不过是两个木头人偶,却关节灵活,拿着一根黑玉势,将女人肏得满面潮红,淫声浪语不断。 等玩够了,白柔背靠着岳黎烫人的胸膛被抱在他怀中,两条大长腿挂在他青筋虬起,铁铸一般的手臂上,艳红的腿心朝着白子乔大大打开,男人那条赤黑大屌正插在她的屁眼里抽进抽出,美得她啊啊乱叫:“好大哥……啊~柔儿要被插坏了呀……” 岳黎被那比淫屄更紧的后穴箍住鸡巴,爽得头皮发麻一魂升天,愈加卖力。 白子乔上宽下细的鸡巴插逼也独有一番趣味,那巨大的龟头剐出一波一波的淫水儿,直往后穴流去,倒叫岳黎那根大阳具进出愈加顺滑。 白子乔修长的双手揉着女人的大奶子,配合着岳黎的节奏,岳黎抽出去,他便插进来,一前一后,两根阳具隔着薄薄一层皮肉,在女人的体内兴风作乱。 只见女人红唇微张,美目翻白,奶头翘得如同两颗小石子,爽得口涎都流了出来。岳黎掰过女人的头,让她歪着头跟自己亲嘴儿,大舌伸进女人的檀口里搅着舔着,模仿性器在她嘴里进进出出。女人的呻吟被堵在嘴里,呜呜呻吟,带着鼻音,只刺激的两个男人愈发孟浪,一前一后两根大屌噼噼啪啪肏弄着她的两个浪穴。 白柔舌头被吸着,奶子被揉着,骚逼后穴均插着一根大鸡巴,一前一后打配合,她爽得小腰儿直扭,没一会儿就尿了白子乔一身…… ps.写肉写到虚脱......之后先走走剧情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会坚持写完。 【请点这里】关于文章基调设定若干及作者碎碎念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2514 juse 【请点这里】关于文章基调设定若干及作者碎碎念 第一次在POPO开文,看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二十来位朋友收藏订阅,非常感激。收费的三章是想要试试功能,之后都会免费,不会再收费了,无论是剧情章或是肉章。 因为更新了几章番外,从命名到内容都比较黄暴,怕给读者造成误解,以为整个文风就这样了,所以在这里解释几句。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个师徒恋爱的故事,因为师徒恋中的禁忌感一直很戳我的点。 试想一个代表着知识、阅历、权威地扮演着严师身份的男人,毫不私藏地将自己的学识、技能,甚至于他自身从漫长曲折的生活中摸索习得地应对世界的看法和经验传授于你;在生活上又给予你关照,将你养育长大,如果你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你要经历怎样的道德困境和挣扎? 如果一个道德自律的男人会爱上自己养大的女孩,她是他的学生,更如同他的女儿,那么这份爱带给他的痛苦和自责将是加倍地。倘若他无法从伦理困境中挣脱出来达成自洽,那么这份爱注定使他沉沦。 女主的设定是一个穿越重生者,这代表着她在开启这一份新的人生之前,已经有着成熟的世界观、道德观及逻辑自洽的处世哲学。所以她在发现自己爱上自己的师父之后,经受的挣扎不会十分严峻。 当然我也不太爱写一路追逐求而不得的虐恋,所以将背景设定成修真玄幻,给了男主一个修道者的身份,让他在经历了必要的挣扎和逃避之后,懂得面对自己的“本心”。 虽然是修仙背景,但我个人非常不喜欢主流网络小说里打怪升级那一套网游路数,所以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浅薄的看法在里面,可能跟主流的修仙小说不大一样。 剧情在到达男女主角解开心结挣脱困境,坦诚相待之前,都不会有肉,所以肉章都会写在番外里面。不过番外里出现的人也不全是纯粹的路人甲,总会在某些时刻在这个故事里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不会为肉而肉,即便是肉章也会遵循着文章设定的基本逻辑。 平时工作忙,所以可能更文速度不会非常快,但还是会尽量加快更新速度。 卡剧情的时候就会写一些肉章来回馈大家,大家如果有很想看的PLAY的话可以在留言里告诉我哦,我都会尽量满足。 整体风格就是主剧情偏清水掺肉渣,番外坚持已放出的六章的风格,非常黄非常恶趣味。 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啦,多谢。 第八章 云烟已逝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www 分卷阅读15 7632836 juse 第八章 云烟已逝 沐昭跟着泠涯从大殿内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还不了解这个泠涯真君,但看大殿内一众人对着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修士恭恭敬敬,掌门那个白胡子老头居然喊他师叔,想必应该是很厉害地。 听说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便能保持容颜不变,不知这个男人真实岁数究竟有多少岁了?不会看着二十七八,其实已经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了吧? 想到这里,沐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转念又想到——哎!可以长生不老,神仙水都省了,好哇! 恨不能抚掌大笑。 走到殿外的广场上,看到沐晚跟自己新鲜出炉的师父正说着话,她师父似在交代她什么,她乖巧地应声点头,待那闻柳真人交代完,她便欢欢喜喜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泠涯,又吓得站住了,怯怯地喊了声“真君”,便不敢上前。 沐昭抬头看了眼泠涯,泠涯也低头看向她,淡声说道:“去吧,戌时初刻我来接你。” 沐昭闻言抬头看了眼天色,判断现在应是午时左右,未时不到,自己还能跟沐晚一起待五六个小时。暗叹他虽看着冷冰冰,话也不多,却十分心善体贴。 心内感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谢谢师父!” 泠涯一愣——未行拜师礼,尚未祭拜过三清祖师、喝过敬师茶,还算不得师徒。但看她笑得真诚,露出一排小米牙,眼睛亮晶晶地,被她的情绪感染,眼底也氲出一点暖意,便没有纠正她,只点了点头,朝着闻柳真人走去。 只见他跟闻柳说了些什么,闻柳朝沐晚招招手,沐晚赶忙跑过去。 不一会儿又乐颠颠地跑过来,说:“我师父说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戌时初刻她再派人来接我。” 两个小人对视一眼,欢欢喜喜抱到一块儿。 沐晚前几日一直沉默寡言,沐昭见她终于露出孩童该有的天真,也替她高兴。 两个人眉眼含着笑,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又似想到些什么,俱都沉默下来。 过去发生的事,是一块附着在两个女孩心上再也揭不去的疮疤,是以掌门真君故意让她们二人分别拜师,也是为了将她们分开,免得整日相对,总会想起从前的悲痛来。 两个女孩牵着小手,慢悠悠朝着客居走去。 只见清风徐徐,白云悠悠。 殿前的大鼎内飘出袅袅青香,远处天高云阔,几只白鹤悠悠飞过。 从此,这里便是两个小人儿的家。 …… 沐晚摸了摸沐昭的小揪揪,红着眼睛唤道:“阿妹。” 沐昭虽然对着沐父沐母爱装小孩,对沐晚这个真小孩却从来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软强势,今天却由着她将自己当幼儿。 沐昭心内其实很疼惜沐晚,自己毕竟是个空降兵,再怎么感情深,一年的时间也比不得沐晚的整整七年。 她对沐晚的感情,内心深处其实是一个大人对孩子的喜爱,是以虽然她总爱逗弄沐晚小朋友,经历了这些事后,疼惜更甚。 所以,沐晚爱装小大人,摆姐姐架子,沐昭都愿意哄着她配合她。 她轻轻地回道:“阿姊。” 沐晚道:“咱们一定要好好修习道术,替阿爹阿娘和四方村的三百口人报仇!” 沐昭用小手捏着沐晚的手,坚定地说:“嗯!咱们一块儿努力。” …… 两个女孩回到客居,收拾整理包裹。 大多是父母的遗物,留作念想。还有些银票碎银,离开四方村时沐昭默默收拾的,如今到了修真界,却是用不上了。几套换洗衣裳,其中两套一模一样的齐胸襦裙,月煦锦所裁,均是沐母一针一线缝制出来地。 沐昭摸着那光华流动的锦缎,暗想,怪道佛家说诸行无常,沐家数十年悉心经营的富贵,一夕之间化作泡影,人去楼空。 昨日才与你闲话玩乐的人,今日却如一缕青烟消散于人世间,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到。 又想起前世的自己,伤感中,隐隐约约悟到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沐晚红着眼睛整理着父母的遗物:一枚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听阿娘说起过,是父母初识时阿爹送给阿娘的定情之物;一条铜包银的项链,挂了一颗黯淡南珠做成的坠子,珠子上裂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是外祖母的遗物。母亲只是一介穷秀才的女儿,外祖母早逝,外祖父赶考途中病死异乡,母亲 www 分卷阅读16 只得寄居族内叔伯家中,早年过得很是艰难。全身剩下的东西唯余这条项链,还是因残缺了才免去被夺走的厄运;另外就是父亲常年佩戴在身上的吉祥如意对配,紫玉雕成,正好姐妹俩一人一半。 沐晚将东西一一摆出,对沐昭道:“这是父母的遗物,咱们留作念想。父亲的对配一人一半,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两样东西,你选一样罢。” 沐昭拿了那条项链,想着沐晚到底才是正牌女儿,那镯子看母亲时常摩挲,知是父母的定情信物,想是喜爱至极,留给沐晚正好。 沐晚看妹妹拿了项链,心内一暖,柔声道:“项链给我罢,这镯子水头极好,你留着。” 沐昭心内感动,道:“我手儿小,戴不上。再过几年,你戴将将好。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谁拿都一样。” 沐晚听罢,又红了眼睛,将沐昭搂到怀里抱了好一会儿。 都说磨难会让人快速成长,经历家破人亡,沐昭明显感觉沐晚变了很多。 ......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地,像是须臾之间,暮色已然降临。 沐昭站在院内,看着沐晚乘着纸鹤飞走,从此她们姐妹二人便要分开修行,再也无法像从前般时时闹在一处。 沐昭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将母亲的项链戴在脖子上,塞进衣裳内贴着胸口,将一半玉佩妥善收好,携着红绡站在院内,等着师父来接自己。 过去种种已成云烟,未来的路,也要好好走下去。 番外7 平安夜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2998 juse 番外7 平安夜 灵都,散修之城。顾名思义,在被十大仙门瓜分占据的星海洲,不属于任何一个仙门势力,而是由散修们聚集创建起来的自由之城。 今日是腊月廿四,按前世熟悉的公历来讲,便是十二月二十四啦。 沐昭瞧着满大街挂满琳琅装饰品的水晶珊瑚树,以及天上穿着红裙,头戴红帽,仙女似地抛撒着锦囊的女修们,眉头狠狠跳了两跳。 天茂阁,专做修者的生意,业务范围囊括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占据星海洲商界三分之一江山的第二大商行。 听说最近开辟了新的业务——跑腿。 短到同城配送,长到跨越星海洲穿过星云海到达神虚洲,只要你肯付钱,跨刀山过火海,提着脑袋都帮你送达。 灵术幻化的灵鸟容易被劫持,而天茂阁的「神风镖号」——这么说吧,只要送货的镖师没有死,一定全须全尾地将您的东西送到指定的地方。哪怕镖师死啦,东西丢啦,哪怕您的东西够买十座沧月城,天茂阁也分厘不差地赔偿您的损失——听听这熟悉的套路?听听这熟悉的名字?神风镖号?天茂阁? 沐昭以为自己疯了,不然就是姓马的外星人也跟着自己穿越了过来。 天上飘飘洒洒下着锦囊雨,修士们欢呼着哄抢着。 一个锦囊轻轻落到沐昭的头上,卡在她插着叮铃步摇的双环髻上。 泠涯伸出如玉般修长的大手,将那锦囊轻轻取下。见已经长大小徒弟仰着脑袋,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瞧着自己,将锦囊递给她,别过视线。 沐昭努努嘴,小声说道:“干嘛啦,最近老是躲着我。” 泠涯装作没听到。 沐昭腹诽着拆开红包,定睛一看,扑哧一声笑出来。 泠涯听见她的轻笑,感觉到心脏微微一跳,转过头看向她手上的红纸,上头用金色笔墨写着:天衣阁抵用券,消费满二千灵石抵扣五百灵石,有效期至腊月廿八。 沐昭捏着这张纸,先是低低笑着,而后越笑越大声。 泠涯见她笑得肩膀直抖,一张瓷白的小脸泛着两团红晕,发髻上的银色步摇叮铃作响。觉得心内一阵清泉淌过,胸腔内的心脏浸泡在一汪暖流中,异常宁静。 然而那股水流大多时候不安分,敲击着他的一颗心,找不着出口,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 能如何是好? 他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将心魔封藏在一片冷然之下。 …… 沐昭非常确定,天茂阁的主人,是自己的老乡。 倒也是个妙人。 在遥远的这个世界,她一直怀揣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使她成为一个无处归依、来处难寻的异乡人。 她看着满大街玲珑剔透的水晶珊瑚树,上头挂着银 www 分卷阅读17 箔裁成的雪花、幻术幻化的七彩萤火,她想她会永远保存这个秘密。 但很多时候,她其实很想将这个秘密诉诸于口,讲给一个她全然信任的人,让她轻飘飘无处着落的灵魂落到实地,不再孤寂。有个人与她一同分享着这个秘密,像分食一块桃酥。 她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地修长挺拔的男人。 她从四岁长到十六岁,这个男人的容颜却一点儿都没有变,看着不过三十出头。 可是她的心仿佛已经苍老。 一个秘密有关她的来处,她可以静静地埋藏十三年,一百三十年…… 一个秘密,与这个男人有关。 她悄悄隐藏了两年,总觉得它快要破土而出,纸再也包不住火…… 她轻声唤道:“师父。” 泠涯转过头,问:“怎么?” 沐昭看着他,眼眸里流淌着泠涯看不懂的东西。 他想起十二年前碧水潭边那个眼神清澈的小人儿,一眼望得到底,他想:她真的长大了。 沐昭轻轻地说:“平安夜快乐。” 泠涯没听懂。 “你说什么?” 他问。 “我说平安夜快乐,我希望你永远平安,永远快乐。” 她答。 平安夜是什么,泠涯不懂。 可当她说着“我希望你永远平安永远快活”的时候,胸腔内的水流愈发激荡,狠狠冲刷着他的心脏。 像瓶子里藏了一片澎湃的海;像孩童时代的夏天,将蛐蛐儿装进小瓷罐带入课堂……他用手紧紧扣住瓶口,想隐藏这个秘密。然而汹涌的海浪声还是出卖了他的恐慌,心内小虫子的鸣叫暴露着他的心事…… 再也隐藏不了多久了,他这样想。 第九章 开堂彩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3147 juse 第九章 开堂彩 修真界万千女修的梦中情人、千年难得一回的剑修奇才、天钧老祖的真传弟子、号称「魔族克星」的沧月派泠涯真君,收了一个呆头呆脑的三灵根小丫头做徒弟。 此消息一经传出,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说,这种高手嚒,总有些俗人捉摸不透的怪脾气,一时心血来潮也未可知。 有人磕着瓜子撇着嘴子,等着瞧好戏。三灵根,其中一条灵根几乎等同于废的,真要计较起来,连那四灵根都不如。麻雀进了凤凰窝,倒要瞧瞧它能不能长出凤羽来! 那些个听闻前因后果的三灵根四灵根五灵根修士,纷纷捶足顿胸,暗恨自己全村街坊不争气,这样的好事怎就轮不到自个儿头上? 被元婴真君收为入门弟子,还是唯一的,代表着什么? 哪怕你是块木头,只要不是那废灵根的倒霉鬼,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也能给你堆出一份旁人踩着飞剑都赶不上的修为来,更不要提各种灵仙宝器、修炼秘籍了。 女修们纷纷垂泪,暗叹个小东西恁地好命,整日对着泠涯真君那谪仙般的一张俊脸,饭都能多吃五碗,更遑论修炼?那得多快活呀! …… 以后快不快活沐昭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是不大快活地。 自那日行了简单却庄重的拜师礼,拜过三清祖师,奉过敬师茶,沐昭便知自己以后肩负起了光耀师门、奉养师父的职责。 奉养师父如今倒还用不上她,只不过这光耀师门麽——沐昭瞧着台子上那白胡子老道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 他念一句,下头的孩童们跟着念一句。 沐昭只觉得昏昏欲睡,那瞌睡虫勾着她引着她,不多时,一脚跨进那黑甜梦乡…… ...... 沐昭站在讲台之上,见下头一堆小屁孩交头接耳嘻嘻哈哈,对着她指指点点,满脸的幸灾乐祸。 那白胡子老道吹胡子瞪眼睛,叫她伸出一只右手,用那七寸长六分厚的戒尺啪啪打她手掌心。 直打了十来下,她的掌心一片通红,火辣辣地疼。 她这揽月峰大弟子,第一天就来了漂亮的开堂彩,帮自己师尊泠涯真君露了个好脸…… 第十章 练气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www 分卷阅读18 7633250 juse 第十章 练气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第十章 练气 人是比较型动物,同理连枝的一朵双生花,也要比出个三六九等来。 俗话说,只有达到引气入体,才算真正地迈进了修真的门槛。 闻柳真人年仅七岁的入门弟子沐晚,仅半月不到,就已经引气入体成功。反观她的亲妹子,入门已经七月有余,四舍五入就是一年!连这门槛的边儿都还没有摸到。 一开始尚有人讲,这小童毕竟年幼,又是普通三灵根,速度不如自己年长且身富天灵根的姐姐快也是正常地。 可大家磕着瓜子观望了好几个月,连外门那些个普通弟子都纷纷做到了,偏偏这日日受泠涯真君手把手调教的榆木脑袋,跟个浑身不通气的石头似的,生生叫那揽月峰浓厚的灵气找不着入体的法门,真真叫人笑掉大牙。 …… 沐晚盘着腿坐在静室的蒲团上,与泠涯真君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这半年多以来,她已经由一个四岁半的孩童迈进五岁大关,除了每日辰时准时前往朝露书院识字念经,修习道家入门经典外,其余时间都随着师父练习打坐吐纳,试着引气。 屁股底下的蒲团是泠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堪称修真界的高订奢侈品。里头嵌入了聚灵阵,能将方圆百里的灵气引到自己身边来。 可整整七个月,每日听着泠涯一遍遍强调道“气沉丹田”,可那丹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真的不知道哇。 太抽象了喂!老天爷! 如果面前有台CT机,她一定爬上去好好扫一扫,定然要找出丹田的下落。 …… 泠涯真君对着这个滑不溜丢无处下手的小孩儿,也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他用食指点住小人儿胸口的膻中穴,道:“深吸一口气,感受这股气流,让它经过膻中,慢慢落入脐下三寸处……” 沐昭照做,感觉那股气慢慢下落,落到了师父手指轻轻按住的中丹田……“咕噜”一声,小肚子发出一串闷响,早晨吃进去的东西又消化干净啦,急需补充能量。 泠涯愣住,尚未说完的话卡在舌尖。 瞧着小东西小脸微红,亮晶晶的眼睛盯住自己,满含歉意……他深感一阵无力,暗想小孩子都是这样麻烦地麽? 他叹口气,想着:罢了,底是个小娃儿,不急在一时。 沉默着收回手,淡淡道:“今日便到这里罢,你回去好生练习,不可懈怠。莫忘了习字,我明日会来检查你的字帖。” 说罢挥挥手,自顾自地走了。 沐昭瞧着他的背影,想到前世那些个辅导孩子做家庭作业时抓狂的父母,自己师父现在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怪道说辅导孩子做作业难于渡劫呢…… 其实他也挺内疚地,自己这个师父,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每日她从书院回来,都要检查一遍她的功课,听她背完夫子教习的经典,而后才教她写字。 巧合的是师徒二人均是左撇子,倒正好可以手把手纠正她不规范的地方。 几个月下来,她的毛笔字虽然不能说很好,倒也基本上能看了。 接着就是雷打不动的引气入体教学。 整整七个月,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偏偏遇到她这个不开窍的,却从未讲过一句重话。 沐昭感到一阵愧疚。 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泠涯真君,往魔界边上走上一圈,能吓得魔界小孩五年不敢大哭的元婴修士。分出自己宝贵的时间,不去修炼触摸更高的境界,反而跑来指导自己这个小虾米修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外界那些冷嘲热讽她不是不知道,因她从来都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从不受外界不相关的人干扰。只是时常有声音冒出来,说泠涯“有眼无珠”啦,又是“放着一个天灵根的徒弟不收,偏收那没开窍的榆木疙瘩”…… 说她是个榆木疙瘩,她倒并没有感到生气难过,相反还有一点点好笑。个个看起来超凡脱俗餐松啖柏的修真界,也不乏整日八卦是非的长舌之人嘛。只是累得自己师父受人编排,倒是不该了。 她想,是不是日子太好过了,失去了上进的动力? 生活在月溪镇的那段日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想起七夕夜晚那群花儿一般的女孩,想起慈爱的父母,想起并排放在四方村打谷场上三百多具冰凉的尸身,以及她跪在父母灵前发过的誓言…… 如今这样怠惰 www 分卷阅读19 ,实在不应该。 她想到这段时日听来的关于沐晚小朋友的八卦,沐晚一开始引气入体不得法门,急得直哭。闻柳真人安慰了她好几回,她却固执地废寝忘食坚持修炼。 连沐晚这样一个孩子都有此等毅力,难道她一个活过一世的人,尚不如一个小孩上进? 想着想着,她慢慢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 一股气流缓缓流过膻中穴,落到下丹田,只觉得脐下三寸处微微发热......她回忆起师父这几个月来的悉心教导,引导这股热流顺着经脉慢慢游走。 渐渐地,她似乎感到周围漂浮着一粒粒光点,五颜六色。其中蓝色和绿色的像是被她吸引,慢慢向她聚拢过来,围着她打转,最后钻入她体内。 她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浸润着自己的经脉,令人十分舒适。 她引导着这股气息在体内循环一个小周天,而后再循环一个大周天…… 周围的光点越积越多,她进入到浑然忘我的境界。 …… 待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一夜未睡,她却不感疲累,反而觉得周身充盈着一股轻盈的力量,脑内一片清灵。 她知道自己这是引气入体成功了。 其实在修真界,八九岁尚未引气入体的修士大有人在——就连大名鼎鼎的泠崖真君也是七岁的时候才引气入体地。 沐昭作为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成日受人编排,不过因为她有个名声在外的师尊,以及一个先天条件过硬的姐姐。 不过正所谓没有压力便没有动力,在那起子爱盘是非的长舌小人的鞭策下,倒教她歪打正着,小小年纪便进入到练气一层,成了一名真正的修士。 第十一章 天地一逆旅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4065 juse 第十一章 天地一逆旅 沐昭走出房门,瞧见泠涯负手站在院中。穿着青色长衫,头发用一支乌木簪简单束起,虽只是再朴素不过的装束,却生生叫他穿出别样的气韵来。 只见他一双凤眸微微上挑,朝人望过来的时候,自有一派江海横流,不怒自威的气势。 脸上三分疏离七分清冷,端得是位冰山美郎君。尽管日日相见,沐昭还是时常被这副绝妙的皮囊震慑到。 她心内怪叫:“这要丢到现代去,得火成什么样啊~” 她冲过去抱住泠涯的腿,欢快地嚷道:“师父快看,我成功啦!” 说着仰起头,眼神亮晶晶望向来人,一副等着被人夸赞的样子。 泠涯见她笑得像只骄傲的小狐狸,若是长了尾巴,此刻恐怕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低声道:“不错。不过亦不可就此懈怠。前路漫漫,当克己慎独,戒骄戒躁。” 沐昭悄悄吐了吐舌头,忙点头称是。 泠涯瞧着自己的小徒儿,想起自己初初引气成功时,也是如此这般开心,眉眼间染上些许暖色。 他从未催促过小徒弟,更没有表现出过丝毫不耐烦的情绪。半年多来教她打坐吐纳之法,只是为了叫她熟悉炼气技法,不想这孩子竟是如此要强。 泠涯一直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修炼中”的练功狂魔。揽月峰上人不多,除却必要的一众杂役外,贴身服侍的几个小童子均是他以玄术幻化的纸做的小人,是以他压根不知道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给那群人一千个胆,也没有哪个敢跑到他面前来搬弄是非,所以只当小姑娘是天性要强好胜。 于是,他开口缓缓说道:“修炼不是一蹴而就,一味追求速度只会适得其反。你尚年幼,修行过快反而不好,细水长流方能长久。” 顿了顿,接着说:“朝露书院我已帮你告过假,今日你便好好休息。” 沐昭听说今天不用再去书院,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到底不敢得意忘形,忙乖巧应声。 泠涯又交代了她一些修炼事项,只说晚些再来检查她的字帖,便放她玩去了。 …… 沐昭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翘着腿坐在铺了软垫的宽大太师椅上,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曲子,一边美滋滋地啃着红烧鸡腿。 红绡在下头急得团团转,恨不能扑上去将那鸡腿吞进肚儿去。 若是叫泠涯瞧见她这坐没坐相的样子,只怕又是一通好训。 修士辟谷后便不再食用沾染了浊气的五谷之物,更不食荤腥。b www 分卷阅读20 r 泠涯辟谷已久,除了偶尔食用些灵果外,大多时候只服用辟谷丹。 但想到小徒弟年幼,早早辟谷于身体有碍,便让杂事堂派了个厨娘过来,专门照管小人儿的一日三餐。 沐昭知道此事后,又在心里将自个儿师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每天无事便爱往小厨房里钻,让厨娘变着法儿地给自己捣鼓吃食。 有些做法那厨娘连听都没听说过,不到半年,倒学了一堆食谱。厨娘高高兴兴想着,以后下山去了,开家食肆,凭着这些稀奇古怪的菜品,定能攒下不少家底。 于是做事更加尽心,将沐昭养得珠圆玉润,连带红绡也跟着沾了光,如今已是毛光水滑,成了一只胖狐狸。 沐昭吃饱喝足,把剩下的鸡腿给了红绡,净手漱口后,便专心致志练起字来。 字是照着泠涯的字描摹。见自个儿师父的字笔力劲挺,铁画银钩,颇有些洒脱不羁的意味。 只是这样的字往往最难写,临摹了几个,写得歪歪扭扭,画虎不成反类犬。只得放弃,老老实实地写起正楷。 泠涯走进小徒弟的院子,远远听到那小童哼着奇奇怪怪的曲子:“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学习真勤快。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功课做地好……” 饶是他天生性子冷淡,情绪内敛,听到这里,也叫这古灵精怪的小东西给逗笑了。 他走进书房,见小徒弟正跪在椅子上,低头边哼歌边写着字,脊背挺得尚算笔直——也是他纠正过无数次的结果。 走过去低头一看,上头几行明显模仿他的字迹,只是笔劲松散,虎头蛇尾。 下头倒规规矩矩写起正楷,一开始是几行“永”字,接着是一排排“慎独”二字——泠涯失笑,瞧这欢脱的小样子,哪有半分“慎独”可言。 到了最下头,用小字写了一首他从未见过的五言律诗: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 泠崖呆住。 第十二章 桃木剑与纳子戒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4348 juse 第十二章 桃木剑与纳子戒 沐昭正开开心心哼着歌,忽然感觉后头有人,转头一看,自家师父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后,若有所思盯地着她练字的纸张看。 她一惊,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 泠涯回过神来,扶了自己小徒弟一把。 方才看到那句“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时,似有明悟一闪而逝,被打了个岔,便再寻不得。 她看了自己小徒弟一眼,问道:“这诗是何人所作?” 沐昭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当真是得意忘了形!倘若被师父看出来自己壳子其实藏着个老妖怪,被当做那夺舍的魔修,那才真是上天入地无处喊冤。 她忙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回答道:“我不知道呀!儿时随父亲去一破庙玩耍,在墙上瞧见的,父亲日日念诵,我便记住了。” 泠涯瞧着自己的小徒弟,见她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盛满天真蒙昧,想来应是从前学过这诗,随手写下,缅怀自己的父亲罢。 如此满含苍茫悲怆之感的诗句,她一个无知幼童,又如何懂得其中的含义。 沐昭看自己蒙混过关,暗叹一声好险,怕泠涯追问,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师父您怎地来了?我字还没写完呢~” 说着噘了噘嘴——装嫩嘛,瞪眼噘嘴嘤嘤嘤,这可难不倒她。 泠涯听了,凭空取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桃木剑。见小徒弟满脸艳羡,将小木剑递了过去。 沐昭接过,只见那小剑磨得光滑,应是新桃所制,还泛着淡淡木香。剑身靠近剑柄处,雕刻了一支小小的梅花。 她笑嘻嘻地抬头望向泠涯,说:“谢谢师父!” 泠涯见徒儿得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而已,便笑得见牙不见眼,微微一笑,拿出一枚乌黑的指环,道:“这是纳子戒,里头有我早年所得的一些物品,还有各类丹药。” 沐昭这次是真地高兴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见她小嘴快咧到耳根子后头,接过那枚戒指,活像只得了宝物的小松鼠。 泠涯接着说:“丹药不可乱吃,须得问过我。那些武器你尚且用不到,先放着吧。” 看小徒弟拿着指环不知如何下手,指点道:“将心神沉入其中。” 沐昭赶忙收敛心神,专心致志盯着戒指,分出一缕心神投入其中,只 www 分卷阅读21 感到脑内似乎凭空出现了一个混沌的空间,一排排物品放置其间。她心念一动,一瓶丹药便出现在她手上。 泠涯倒愣了一下,修为不高的人,一般拿到纳子戒也得多试几次才能成功,不想这小小人儿倒是聪慧,一次便成。 他哪里知道,沐昭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神识本就比一般人强大些,还当是这小孩儿天生聪慧哩。 沐昭可乐开了花,纳子戒呀!别人尚还用着乾坤袋,她已经用上纳子戒了,果然跟着大佬有肉吃! 她把那戒指往大拇指上一套,那戒指大出她拇指好几圈。于是把母亲的项链解下来,将戒指往上一穿,随后戴到脖子上,贴着胸口放着。 泠涯见她高兴得小脸通红,眼底也氲出一阵暖意,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从明日起,你便随我修习剑法和基础法术,万不可惫懒,可知了?” 沐昭赶紧点点头,忙答知了。 泠涯又交代:“财不露白,这戒指就贴身放着,莫让他人瞧见,也不要四处炫耀。” 沐昭连连应声。 交代完这些,师徒二人一人拿起毛笔继续习字,一人从旁指点,时间在这安宁的氛围中缓缓流逝,金乌不知不觉间便落入了西山。 作者的话:最近看各位反馈,好像大家都不太喜欢配角白柔,这里说明一下。白柔在主线剧情里出现的频率大概还不到百分之五,只不过是在关键时刻推动剧情进程的不重要配角之一。至于为什么番外里老出现她,不过是因为我单纯地想写点肉而已,而她恰好是个欲女人设。在我原本的设定里,白柔也是一个可怜人,大家可以试着不带道德批判的目光去看她,只单纯的看肉就好了~如果大家实在不喜欢她的肉,可以告诉我你们喜欢的人设和想看的play,我会满足你们哦。以及,感谢各位收藏及留言支持,这里特别感谢玥残小朋友的珍珠~ 番外8 红绡·笑掩微妆入梦来(H)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4627 juse 番外8 红绡·笑掩微妆入梦来(H) 红绡最初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低等灵狐,少时贪玩,不听母亲规劝,越过了修真界与凡界的壁垒,被捕兽夹夹断了后腿。 本以为自己会死,却不想被一个人类幼崽所救,兜兜转转,又回到修真界,却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好一直跟在人类身边。 初遇那个小少年时,她只是一只灵智未开的小狐狸,整日只知吃吃睡睡,凭着本能吸收灵气,完全不知“修炼”为何物。 后来机缘巧合下吃了“雾仙果”,得以化作人形,却仍是懵懵懂懂。她总想,人有什么好?为何个个想当人? 后来过了许多年,收养她的沐昭从一个小不点儿,出落成花苞一般的窈窕少女。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含着笑,两泓清泉般。鼻头挺翘,小嘴像三月里头红红的果子,饱满水嫩。当真是好看极了……总有那些个傻子般的男子,见了她便移不开眼。 红绡十分羡慕,想着,当人也挺好的,至少比狐狸好看。 再后来,某一天,他又遇到那个少年。 彼时他已长成一个温润男子,长身玉立。 哪怕剃了度,还是有着叫寻常女子一看便再难移开视线的面容。真要比起来,沐昭那师尊倒是能与之一争高下。不过那泠涯冷冰冰似块冰坨子,整日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挂在嘴边。从小跟在沐昭身旁,她的狐狸耳朵都快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实在太无趣了!也只有那傻子一般的小昭儿把他当成一块宝,任谁也不准说他一句不是。 可他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如那三月春和景明。 他全身上下都好看,眉眼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脸上总挂着和煦的笑,叫人如沐春风。 连名字也好听极了,叫谒雨。 掉进情字漩涡,满心甜蜜裹着酸涩,像那初春嫩草挠着心窝。 她想,当人挺好。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像长在水中纯洁无垢的青莲,朦朦胧胧像隔着一层水雾,叫人难以靠近。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啊,对了——禁欲感。小昭儿总这样说自己的师父。 后来,她频频梦到谒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心内空空,叫人抓心挠肝,总想见他一面。 她留了书信,离开了沧月派,去往那无名山上的寒山寺。 谒雨见了他,起初十分礼待。她每每打着探讨佛法的借口与他独处,他总挂着温和地笑,为她答疑解惑。 直到她再 www 分卷阅读22 也压抑不住心中爱意,向谒雨诉说了自己满腔的相思。 他突然沉默不语,片刻才道万相皆空,只叫自己莫沉迷幻象,堪破谜障,方能成就大道。 自那日之后,便对自己避而不见。 红绡只觉失魂落魄,她想,当人有什么好?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 她不甘,满心酸涩烧成熊熊烈火,将她一颗心焚得七上八下,面目全非。 她想,得不到他,她便会死。 她回到沧月派,沐昭见了她失魂般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求沐昭将入梦铃借给自己,沐昭没有犹豫,只说不准她用铃铛捉弄人,更不能害人。 她揣着铃铛回到寒山寺,趁着夜色悄悄潜入谒雨的禅房。 她问自己:我这是在害人吗?毁了他数十年的修行,真的对吗? 她站在床前,看着被清冷月光笼罩着地熟睡中的男人,心魔压过理智,铃铛丁玲一响,她悠悠念道: 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妆入梦来。 若到越溪逢越女,红莲池里白莲开。 …… 番外9 红绡·梦里不知身是客(H)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4697 juse 番外9 红绡·梦里不知身是客(H) 男女欢好一般是怎样开始的?红绡不知。 她不知道,人类若没有经过三媒六娉,拜堂成亲,那便是无媒苟合,即便是行了周公之礼,那也是不做数的。 唯一知道地关于男女间的情事,还是从前因那白柔夫人老是给小昭儿使绊子,她偷偷跟踪白柔,想作弄她一番。却撞见她被一个高壮男人压在身下,胯间那黑乎乎的玩意儿直往她腿间捅。那白柔似是很快活,颤着嗓子管那男子叫相公,那男子亲着她的嘴儿,揉着她胸前两团白肉,一口一个好娘子叫道。 红绡想着,看来只要把谒雨身下那物事纳入自己腿间的小洞,她便成了谒雨的娘子,谒雨便是她的夫君,再反悔不得。 她回忆着白柔与她相公相会的场景,在梦中幻化出一片桃林。 她只穿着一件薄纱褙子,下头光溜溜地。那褙子直跟水一样透明,她那两颗小桃子似的肉胸脯,半点遮不住,两粒粉嫩嫩的小樱桃翘嘟嘟地点缀其上。盈盈一握的小腰柔似杨柳轻曼……再往下,是一片柔软的淡黑色丛林,将那肉豆蔻一般的粉白阴户隐隐遮住。两条白嫩修长的大腿,如羊脂白玉雕成。 …… 谒雨站在一片浓雾中,想不起自己是谁。 浓雾散开,一个女子站在桃树下,周身只披了一袭轻纱,白玉般的胴体直直闯入他眼中。 他瞬间呆住,只觉得自己遇见了山精花妖,明知不能再看,还是无法将视线移开。 一个声音在他脑内喊着:不要看,不要看,快离开……可他却无法移动双腿半步。 那女子一双懵懂的眼眸瞧着自己,眼角微微上挑,媚态浑然天成,却不让人觉得轻浮;明明在男人面前光着身子,却艳而不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从哪里来,每每试图回忆起些什么,总觉得被层层迷雾遮挡。 他问那少女:“你是谁?” 红绡瞧着对面的俊逸男郎,满颗心溢着忐忑、酸涩、甜蜜……五味杂陈。 她怕他对自己视而不见,怕他横眉冷对,却见他直直盯着自己。 她说:“我叫红绡,是你娘子。” “我娘子?” 谒雨皱眉,他不记得自己有娘子。准确说来,他不记得任何事情,只知道自己叫谒雨。 “对,我是你娘子。” 红绡满怀忐忑激动,说道。 此时远处渐渐幻化出一座小竹屋,门前种着花草,院中竹架上晾着男人和女人的衣裳。一旁开了几块小菜畦,种着各色蔬菜,一只小花狗趴在一边呼呼大睡…… 这是小昭儿画里的场面,她总说以后要找一处山谷,搭一座小竹屋,与自己的师父长长久久住在那里。她将画里的场景偷过来用一用,想来小昭儿也不会怪罪她。 谒雨瞧她痴痴望向自己,眼中全是痴恋爱慕。一低头,瞧见她胸前两团乳肉,登时红了脸,忙别过头去。 红绡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打扮,也是羞得满面通红,暗啐那白柔果然是个不正经的,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照着她学…… 谒雨通红着一张 www 分卷阅读23 俊脸,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为何穿成这样?”” 红绡咬咬唇,哄他:“是你叫我穿成这样的……” 狐狸精,天生就会骗人,尤其骗男人。 谒雨听罢,登时大臊,暗想自己当真是如此孟浪的好色之徒不成? 他大声反驳道:“既然你说我是你相公,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 红绡眼中盈起一片水雾,望着她痴痴道:“你上山采药,摔坏了脑袋,时常不记得从前之事……今日叫我穿成这样,却又忘了,偏我是个傻地,枉做这自作多情的轻浮之人……” 说罢一扭头,只留个侧脸给男人,一滴清泪悠悠滑下,竟似直直落进那男郎心口,烫的他一颗心脏霎时腾起一阵白烟…… 谒雨瞧她哭了,顿时信了七八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急急说道:“娘子莫哭……是我……是我不好……你……你打我吧!” 红绡一转头,噗嗤笑出来,嗔怪着看向他,道:“我打你做什么,你既然不记得我,那便趁早休了我!” 谒雨忙回:“别……娘子……” 红绡听他唤自己娘子,似从那心窍中灌入一汪蜜糖,明知这是入梦铃制造出来的幻象,明知谒雨是被她所哄骗,并非出自本心,还是被这虚假的快活冲得头脑发昏,愈发入戏。 一双眼儿睇向那傻男人,柔声道:“我在这儿等你半晌,如今腿酸……你还不抱我进屋去……” 愈说声音愈低,渐渐不可闻。 谒雨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傻傻走过去,却不敢伸手触碰她,只觉得她像那雾中花水中月,轻轻一碰便会涣散,再寻不见…… 番外10 红绡·鸳鸯翡翠同心侣(H)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4886 juse 番外10 红绡·鸳鸯翡翠同心侣(H) 红绡见这傻男人呆呆地,只通红着一张俊脸,直直杵在一旁。轻笑一声,伸出雪白柔蔓般的两条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呆子……” 谒雨只觉得柔若无骨的一双玉手勾住自己,带着兰香的热气拂过耳廓,一颗心怦怦乱跳,动作僵硬地搂住少女柔软的腰肢。 双手才触碰到她隔着轻纱的略微冰凉的皮肤,触电般弹开。 红绡却不给他退缩的机会,整个人靠过来,胸前两团嫩乳隔着薄薄的衣裳压在男人胸膛上,头搁在他的肩膀,少女的气息拂过他的颈窝,痒痒地。 谒雨的大手搂着她的腰肢,想着:“她当真是我的娘子吗?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又想起她的眼泪,和眼底真心实意地倾慕及悲伤,暗骂自己不该怀疑她,用这龌龊的心思揣度她。 红绡靠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上,感觉到男人的体温透过衣裳传过来,灼着她焚着她,暗想:“怪道世人都骂狐狸精,我真是天生骗人的好手,这样哄骗于他,究竟该是不该……” 求而不得的苦痛到底压过心中内疚,她搂得愈紧,轻声说道:“相公,外头冷……” 谒雨仿佛置身梦中,感觉处处透着不真实,然而扶着怀中纤细柔软的少女,却觉得到心中充盈着一种隐秘的欢喜和悸动…… 对,悸动。 男人对女人的悸动。 想到此处,他收紧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另只手穿过女人的腿窝,将她打横抱起。 红绡轻呼一声,抬起氤着水汽的眼睛,望向男人。 谒雨被那眼尾微微上挑,媚态婉转的一双杏仁儿眼一扫,只觉得心中悸动愈甚,再也顾不上对着此情此景所产生地荒诞的不真实感,抱紧怀中的女人,大跨步往不远处的竹屋走去。 走进屋内,将少女放到床榻之上,两人四目相对,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红绡只觉得男人的眼睛直直望进自己心里,那双总是清澈明朗的眸子此时也染上了欲色。 她回想着偷看来的白柔挑逗男人的技巧,一只手伸到男人小腹处,钻进袍子底下,摸到一团软肉。没摸几下,便察觉那软肉渐渐变大变硬,不一会儿便涨成又粗又长的一根…… 谒雨被女人的小手摸着阳根,闷哼一声,感觉全身血液都冲到那处,直想紓解。 心中一个声音说着:不该不该……另一个声音反驳着:对着自己的娘子,有何不该?男人的劣根性最终压过理智,他猛地抓住女人嫩白柔软的小手,扣在自己的阳具上,又揉又碾。 红绡听着男人低喘呻吟,心内怪道:“当真如此快活吗……” 只觉得那根物事又烫又硬,还时不时跳动几下。不过看着自己心爱的 www 分卷阅读24 男人仰着脖颈,半眯着眼不住喘息,似是很舒爽,心中十分甜蜜。 她回想着白柔的一举一动,有样学样,开口说道:“夫君的鸡巴好大,红绡好喜欢。” ——不怪她样样跟着白柔学,实在是有关男女之事,不幸只见过白柔的真人版实战教学,她便当世间男女皆是如此了。 谒雨被那只软绵绵的小手揉着男根,正舒爽之际,忽听那少女说了句淫之又淫的话,居然讲出“鸡巴”二字……他猛地睁开眼,眼尾被欲色染上一片红晕,只见那少女眼神清亮懵懂——她到底知不知,自己这话有多下流? 他压着嗓子沉声问:“谁教你的?” 红绡总不能说是自己偷看活春宫学来的罢?只好说是书上看来的。 谒雨轻笑一声,道:“好红儿,竟背着夫君偷看那淫书。” 说着慢慢解开衣袍,露出精瘦却线条明朗的胸膛,最后只剩下一条中裤,被那男根顶得鼓起一个大帐篷。 他本就修为不高,遇到入梦铃这等仙宝,又被男性本能驱使,早就沉沦进这幻象之中,再难挣脱。 PS.入梦铃的来处和具体功用主线中会写到,先让它露个脸。不是故意卡肉,顶锅盖跑…… 番外11 红绡·牡丹含露真珠颗(高H)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5000 juse 番外11 红绡·牡丹含露真珠颗(高H) 红绡瞧见男人那劲瘦却不单薄的胸腹,一条人鱼线延伸进下身中裤,隐隐约约露出一从浓密的黑色毛发。她并不懂得男女之事,当初偷看白柔野合,也是全程懵懂。 直到情窦初开,对着这个男子生出情愫,只知要得到他,跟他永生永世在一起。至于何谓得到?得到后要做些什么?她却是不懂地。 谒雨瞧着眼前的少女,并着一双玉腿,挺着一对粉桃似的玉乳,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轻纱褙子,遮遮掩掩之下更是勾魂。神情却懵懵懂懂,明明做着勾引男人的事,时不时淫话连篇,却是像那无知孩童学舌般,只学其表,不知其意。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恶意,想撕裂她,弄坏她,教她懂得真正的男女之欢。 其实他也不过是只童子鸡,但男子似乎天然便懂得男欢女爱被翻红浪的情事,只要那个开关打开了,往下的事便水到渠成。 他捉住少女一只纤细莹白的脚腕,拉开红绡并拢在一起的一双玉腿,直直往她腿心望去。 只见那粉白阴户肉乎乎,似一颗开了口子的酥皮点心,白馒头似的大阴唇拢在一起,漏出中间一条粉嘟嘟的细细的小缝。 他的呼吸陡然加重,瞧着眼前这美景,直想尝一尝它的味道。 他低低问道:“红儿,告诉我,这叫什么?” ——男人一旦放开自己,那便是无师自通地下流孟浪。 饶是红绡烂漫无知,此刻也觉察出害羞来。 又想着只要叫他快活,将那棍儿似的物事放进自己体内,他们便是夫妻,天地为证,反悔不得。 她回想着从白柔那里偷师来的词句,道:“这是红儿的小逼。” 当然,她从白柔那学来的不止这些,还有什么“浪逼、骚逼”,虽然不懂什么意思,总觉得不好,于是挑了个听起来最正常的。 谒雨盯着少女山间精灵般纯洁中又带着隐隐媚态的小脸,听她说着淫词浪语,呼吸愈加急促,感觉阳根跳了两跳。他再也忍不住,将少女肉肉的大腿拉开到最大,俯身下去,一口含住了那粉白的牝户。 红绡吓得一跳,被谒雨按住。她低头望去,见男人如品尝美味般痴迷地舔着她的下体,被他舔过的地方,泛起阵阵酥麻瘙痒,她呆住了…… 谒雨只觉少女的私处泛着馨香,舔一下便缩一下,渐渐的流出一股股微咸的春液。一颗小巧玲珑的小肉粒冒出头来,他大舌一卷,将少女的淫液通通卷入口中,又用舌头拨弄着那颗粉色的小珍珠,只听少女传来带着鼻音的浅浅呻吟。 吃够了小逼,他直起身,将一脸迷蒙的少女拉入怀中,含住她那粉嘟嘟的樱桃小口,亲吻舔舐。趁着少女张嘴呻吟的空挡,将舌头伸进那檀口中扫荡。 红绡的阴户被男人含在口中重重吮咂舔舐,只觉得小腹中泛起一阵难耐酸痒。忽然男人停了下来,她被拉入一个火烫的胸膛中,那方才舔过自己私处的舌头钻进她口中,卷着她的舌头拖过去,重重吮吸,只吮得她舌根发麻。 谒雨吃够下头的小嘴,又吃起上头的小嘴。 吻渐渐往下,吮过那粉白的颈子,一字形的锁骨,覆到一团嫩乳之上。 www 分卷阅读25 他伸出两只大手,将那两颗粉桃挤到一起,张嘴含住其上两颗樱桃,重重地吸,用力地舔。 红绡被他吸着奶头揉着乳根,叫声愈来愈高亢,只觉得下身如同失禁般,涌出阵阵热液。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仰卧在榻上,大腿被男人压在胸口上,屁股悬空翘着,低头还能看见自己开开阖阖的粉色小逼……男人那肉粉色的大龟头抵在自己穴口,拱了两下便往里钻,从未被入侵过的下体泛起一阵又酸又胀的痛意。 谒雨只觉得自己的阳具进入到了一团绵软紧窒的云中,那带着热度的嫩肉吸裹着自己的阳根,紧紧包住龟愣,一股股电流钻进马眼蔓延到全身。他只想深入,再深入,重重地捅,狠狠地插。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红绡忍过最初的不适和开苞一刹那的疼痛,渐渐阴道愈发润滑,分泌出阵阵淫水。 被自己心爱的男人火烫的肉棒刮着壁肉,只觉一阵酸胀酥麻。 男人跪坐在少女腿间,劲瘦的腰身像只公狗一样前后摆动,越插越重,越插越快,少女两团粉白嫩乳随着男人的捅插蹦兔子似的跳来跳去。 一时间只有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呻吟,咕叽咕叽的水声及皮肉相撞的啪啪声…… 红绡在到达高潮的一刻,大脑内如同一蓬烟花炸开,她想:难怪个个想当人,原来做人竟是这样快活…… 作者的话:其实写肉我只爱写前面互相试探挑逗的情节,后面的活塞运动从来都是耐着性子在写。顺便剧透一下,师尊泠涯的身材绝对本书第一棒~毕竟剑修嘛,一天到晚练剑,身材不好没天理了。不过绝不是嗑蛋白粉嗑出来那种肉鸡,保管货真价实,潘驴邓小闲齐活儿,敬请期待~ 第十三章 习剑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5737 juse 第十三章 习剑 沐昭苦着一张脸,心中泪流满面。 泠涯负手站在一旁,瞧着自己小徒弟弓腰驼背、屁股翘到天上去的样子,一个马步叫她扎得不伦不类,再是那波澜不惊的九天仙人下凡,见了此情此景,也不免要叹上一口气。 他看小人儿快坚持不住,到底怜惜她,淡淡开口:就到这里罢。 沐昭如蒙大赦,赶紧直起身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泠涯一句话又将她扯入十八层炼狱,他道:将基础剑法演示一遍。 泠涯见她皱起一张小脸,拿出桃木剑,起势出剑——一开始倒还像模像样,渐渐便身法杂乱,不成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三字剑诀,但凡剑修都要修习的基础剑决,取之三生万物之意。虽是最简单的入门剑法,却能发挥出雷霆万钧之势,端看执剑之人心境如何。 沐昭回想着师父演示过无数次的动作,一一照做。 然而下盘不稳,步伐频频出错,且心中实在没有剑意,叫泠涯舞来便有睥睨天下傲视群雄之意的三字剑诀,生生被她舞出前世公园广场里那些大爷大妈最爱的太极养生剑的架势。 泠涯那向来表情甚少的脸上,此时亦布满阴云。 对着这个滑不溜手的小东西,他真的感觉到无可奈何。 要说这小鬼是个偷懒耍滑的奸滑之辈——其实她算是比较勤奋的。除却一些爱撒娇卖乖的小习气外,无论是道法玄术,抑或习字念书,均十分上进。尤其爱钻研奇幻变化之术。更是自己书房和门派藏书阁的常客。空闲之余,偏爱侍弄花草,写字作画。 泠涯想,自己这个小徒弟,可能真的不适合做剑修。 剑修最重要地,便是心中有剑,将自己化作一柄剑,一往无前。 要修剑意,要怀杀意,而无杀心。 反观这小人,生性良善敦厚,平日里见了小虫子都要绕道走,避免踩到它们,更不要说胸怀杀意了。(沐昭在画面外大喊:不呀!我就是单纯的怕毛毛虫呀!) 泠涯回想起三个月前,初初教她习剑时的场景—— 他说:要将自己化为一柄剑。 小人儿回道:我既然要把自己变做一把剑,那我为何不托生成一把剑,还要托生成一个人? 面对这样的问题,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口气梗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只好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他能怎么回答?这问题毫不讲道理,简直胡搅蛮缠。看着那小东西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自己,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出——他不像其他人,一个观念不和便要体罚徒弟,为难小孩子。只好自己站在一旁生闷气。 沐昭只不过一时口快,见自己师父周 www 分卷阅读26 身气压陡然变低,赶忙闭嘴,悄悄往远处挪了几步。 师徒俩第一次习剑教学,便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完成照面。 …… 泠涯瞧着自己徒弟那绵软无力的剑法,只感到一颗心平静如死水,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想着,既然她不是做剑修的料,那便不为难她了。 毕竟因材施教,不能揠苗助长。若她真喜欢杂学,那便竭尽所能,将自己会的通通教授与她,也不辜负这一场师徒缘分。 只是想到作为一个剑修,却收了个对习剑半点兴趣也无的徒弟,到底有些天意弄人的感慨。 看小徒弟挽完最后一个剑花,收势立正,便朝她招招手。 小人儿蹬蹬蹬地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又要撒娇。 泠涯刚要摆出严肃的样子,那小人儿已经仰起一张小脸,满脸歉意道:师父对不起~ 他压下嘴角的笑意,低声问:为何道歉? 小徒弟满眼真诚地说:徒儿愚笨,辜负了师父的苦心教导,给您丢脸了。 他看着小人儿认错态度良好,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性子过于绵软,确实不适合做剑修,为师并不期望你在修剑一道上做出什么成就。只不过行走于世,须得有保命的本事,修真界危机四伏,并不如你想得那般太平。 沐昭见师父徐徐低语,字字皆含良苦用心,心内感动。 只听他接着说:你不修剑道,但也不可不习剑。就算天分不够,也须得尽力,达到你所能做到地最好。至于你以后想修什么道,自己回去用心想,待想好了便来告诉我,我总会尽心帮助你。 沐昭一颗心盛满孺慕感激,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好命,老天收走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又给自己送来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师父。长得帅也就算了,还这么开明。 她抱紧泠涯的大腿,仗着年纪小厚颜无耻卖乖,说:师父,我一定不会丢您的脸! 泠涯对着这个小徒弟,总是无奈,故意板起脸教训道:不准撒娇。 不想那厚脸皮嬉皮笑脸,抱得更紧了。 第十四章 辛娘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5967 juse 第十四章 辛娘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日子在平静无澜地修炼中攸然而逝,沐昭在“沧格月兹仙法学院”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沧月派,说它是一个单纯的门派,其实并不尽然;要说它是个道观,那更是大错特错。 实际上,虽然这个世界的修真者普遍信奉三清祖师,修习道家术法,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出家受戒的道士。 就拿沧月派来说,三十六峰中,有真正已然持戒的出家之人,恪守清规。但其他绝大一部分只是以道法为基础作为修炼途径,却算不得真正的道士。其余还有杂修、丹修、剑修、医修……林林总总,可谓是百花齐放。 归纳总结起来,道法只是修真界里普遍而基本的一种修道法门。除却道修,还有佛修、体修、魔修、供奉兽王的神兽宗、甚至是供奉媚音娘娘,专修合欢术的云雨阁……另外还有妖修、鬼道等,总之千奇百怪,称得上是百家争鸣。 在沐昭看来,沧月派与其说是一个门派,更不如说是一个运行井然有序、逻辑缜密的行政中枢。 在这个世界,只拿星海洲做例子,并没有国家或朝廷的概念存在。 十大仙门几乎瓜分占据了这片大陆,分庭抗礼。 那些小一些的门派及修真世家,纷纷依附于各大仙门势力。每个仙门都拥有一座自己的主城,其下是依附于仙门主城的大大小小的城镇村庄。仙门负责为自己领域内生活的人们提供庇护,并制定规则,行使赏罚职权,扮演了朝廷的角色。 当然,散修之城「灵都」是一个独特地存在,沐昭早有耳闻,一直对其保有浓厚的兴趣。 而沧月派,星海洲十大仙门中排行第一的大派,自然是家大业大。作为行政主脑及为沧月势力提供就业培训,输送源源不断修真人才的最高学府,占据了绵延数十万里的拓沧山脉最高险奇绝的三十六主峰,俯瞰着其下的沧月城。 沐昭当初了解到这里时,也是暗暗咂舌,怪叫着总结道:幸亏修士们个个会飞,否则纵然是跑断了两条腿也忙不过来呀。 说起御剑飞行,非常不幸地,沐昭入门快满一年了,还是没有学会——不是她不学,而是这个世界还是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滴,她这种小屁孩,压根不给颁发飞行执照 www 分卷阅读27 。 平时泠涯若有空又闲得无聊的话,会带着他飞来飞去四处看看,偶尔还接送她上下学——是的,她还是要上学的。师父再厉害,也不可能全天十二时辰围在徒弟身边转,事事亲力亲为手把手教导,那他自己还修不修炼成不成仙啦?故而沧月派的弟子们都要前往门派亘境庭,按照年龄、修为、境界将弟子们区分开来,分别教习他们最基本的各类术法技能。 而所谓外门和内门的区别,其实就是传承的区别。外门弟子接受的是公共教育,内门弟子除了能接受公共教育外,还能得到自己师父的私人传承。 除了正式弟子外,还有杂役弟子,他们一般都是资质较差,没能正式拜入沧月派的人。是以一边帮沧月派做着杂活,一边求学,半工半读中等待下一次入门考核。 沐昭一开始作为一个四岁的小朋友,被分到最初级的朝露书院识字念书。还别说,她前世作为一个大学毕业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幼儿园”朝露书院读到的那些书,她上辈子还真没正儿八经看过。所以也不用藏拙了,到了这里,她基本等同于半个文盲。 她天生不爱显摆(当然,除了有个厉害师父,也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值得显摆),虽早已名声在外——人人都知道泠涯真君有个“呆徒弟”,但除了书院的几个夫子及个别同门外,却是没几个人知道她就是那个呆子的。 沐晚岁数大一点,没有和她分到一处,偶尔能见上一面。 她那姐姐小小年纪就显现出了读书达人和修炼狂魔的气质,十分拼命。每次见到她,都要皱着小眉头对她一顿说教,不外乎是“刻苦上进自强不息”这类老生常谈,她从来都是憋着笑假装受教。 除了在亘境庭的朝露书院接受基础教育,还能选修一些低等的灵术、炼丹、画符、医药、占卜、甚至风水堪舆等,堪称包罗万象。另外还划分出区域供弟子们切磋学习。沐昭非常享受这样的氛围,每日过得十分充实。 亘境庭也有饭堂,不过她被泠涯从杂事堂要来的厨娘各种投喂,非常没有良心地瞧不上饭堂的饭菜。 每日课程结束,她会去切磋区域围观一会儿他人过招,再去门派藏书阁看书——泠涯给了她长老的牌子,所以在藏书阁,除了十分珍贵的孤本或禁书,她的借阅权限十分大。 这一日,沐昭结束一天的课程,决定去藏书阁看看。 穿过饭堂有条近路,她每次都从这里抄近道。 红绡摇着蓬蓬的大尾巴,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饭堂门口,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其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响。她本想绕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往人群中挤去。 甫一挤进去,就看到揽月峰小厨房专门为她做饭的辛娘,搂着一个衣着朴素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正低声下气地对一群内门弟子不停道歉。 辛娘怀中的女孩满脸泪水,右边脸上赫然浮起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辛娘也红了眼,一只手搂着女孩儿,一只手无措地抓住自己的衣摆,不停地说:“小女不懂规矩,无意冲撞两位仙君,还请仙君不要见怪,饶过她这一次吧!” 站在对面的一群人中,领头的两个看起来是兄妹,岁数皆不超过八岁,穿着尤其华丽。 只见那哥哥是个小胖子,正趾高气昂地仰着下巴,鼻孔翘到天上去。妹妹则满眼嫌恶地看着辛娘和她女儿,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其他人个个用瞧好戏的眼神看着场中二人,竟没有一个人出来劝阻。 辛娘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虽是个没有灵根无法修行的凡人,可论起年纪来,场中这些人大部分得管她叫声“阿姨”,如今却对着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告饶认错,场面实在令人心酸。 沐昭见到此景,登时火冒三丈! 第十五章 打架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6293 juse 第十五章 打架 修真界并非人人都是修士,也有无法修行的凡人。而沧月派中,亦有许多凡人受雇而来,做些修士们不愿做的琐碎活计。 沐昭对辛娘的状况略微了解一些,她的夫君早亡,被夫家亲族霸占了家产,无路可走才带着女儿出来讨生活。 场中的辛娘仍唯唯诺诺道着歉,只见那岁数大点的男孩子开口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撞了我家妹妹,弄脏了她的衣裳,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辛娘搂紧自己的女儿,小声说:“小女并非故意,弄脏了仙君的衣裳,我们赔便是了。” 那女孩突然开口,指着辛娘尖着嗓子骂道:“你赔得起吗?!不 www 分卷阅读28 过是两个下贱东西,把你女儿卖了都赔不起!” 辛娘听到自己和女儿被骂做下贱东西,一张脸通红,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沐昭听到这里,掏出一颗小泥丸——这泥丸是她拿来练准头用的。修剑一道讲求快准狠,是以她用泥丸击打悬挂在空中的白色纸张,白纸上画着红圈,泥丸打上去便能留下一串泥印子,以此训练手腕灵活度及精准度。 那女孩正指着辛娘母女俩的鼻子骂,忽然脑门一痛,“哎哟”一声,用手一摸,竟摸到满手泥痕。低头一看,才发觉脚边躺着一颗泥丸。 她气得满脸羞红,刚要质问是谁,胸口又是一痛,一颗泥丸直直砸过来,在她樱粉色的襦裙上留下一块醒目的污渍。 她尚未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泥丸纷至沓来,直砸得她满头满脸泥印子。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穿着浅蓝色襦裙的矮豆丁站在不远处,脚边蹲着只火红的胖狐狸。那双不怀好意的大眼睛正满含戏谑地望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张张嘴,用口型说了句:“丑东西!” 女孩大脑登时一片空白!作为双灵根资质,无论是在家中抑或入了门派,从来都是被宠着捧着,哪里受过这等气。见那女孩胆敢用嘴型骂自己是“丑东西”,她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大哭起来。 她哥哥站在一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瞧着那个用泥丸子扔自己妹妹的小姑娘,软软小小,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坏笑着的时候眼下一双卧蚕愈发明显,嘴边两颗甜甜的小梨涡。明明长得玉雪可爱,却是这样野蛮! 她指着沐昭大声质问道:“你做甚么打我妹妹?!” 沐昭挑衅地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想打就打。” 那男孩听她这样蛮不讲理,气了个倒仰。 见女孩还在哭,沐昭暗道一声纸老虎。皱皱眉,喝道:“吵死了,哭什么哭?丑东西。” 那女孩听到她的呵斥,先是一楞,又听她当着众人的面骂自己“丑东西”,顿时哭得更大声。 男孩已经练气二段,看出这个小丫头不过练气初期的修为,居然敢这样嚣张,指着沐昭道:“你居然敢对师兄师姐不敬!” 沐昭嗤笑一声,讽刺道:“这位夫人论年纪可以做你娘了,你们两个不是照样指着她的鼻子骂?怎么,这会儿知道长幼尊卑了?” 男孩急急反驳:“她俩不过是卑贱如蝼蚁的凡人,我想骂便骂!” 沐昭哂笑一声,阴阳怪气说了句:“哦?” 顿了一下,问道:“敢问令尊是谁?什么修为,在哪里高就呀?” 男孩听她突然转移话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口道:“我爹是沧月城聚宝阁大掌柜,你问这作甚麽?” 他故意隐去修为不说,是因为他爹不过筑基,实在拿不出手。 沐昭听完,笑嘻嘻又问:“那令祖父呢?令尊如此优秀,想必令祖父更是那人中龙凤!” 男孩听完,红着脸道:“我祖父早已仙逝。” 沐昭听罢,哈哈一笑。 场中人皆呆住——哪有听到别人家爷爷死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男孩更是涨得一张脸通红,喘着粗气盯着沐昭,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沐昭笑够了,道:“哪有修者这么短命的?看来令祖父也是那‘卑贱蝼蚁’咯?我还当你是那玉帝老儿的亲儿子,这刚修上道,便数典忘祖连你爷爷也一并骂上了。” 周围人听她这样说,纷纷大笑起来。 男孩这次是真真气炸了肺,哪怕门规明明白白写着“禁止门内弟子斗殴”,他还是忍无可忍。 他和妹妹皆是双灵根,一入门便被元婴真人收为亲传弟子,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巴结的对象,今日却被这小丫头连着骂到祖上三代! 他通红着一双眼,恶狠狠盯住沐昭,猛地掐了个指决,一支金色小箭凭空出现,直直往沐昭射去。 周围人大惊,呆在一旁的辛娘更是吓得大叫:“不可!她是泠涯剑君的徒弟!” 那男孩本就是一时冲动,术法一经释放出来,便已起了悔意。听到那凡人的话,更是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这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竟是泠涯真君的徒儿! 沐昭习剑三个多月,虽然总入不了泠涯的眼,到底还是有些作用。见那小子陡然发难,下意识照着“三字剑决”的走位身法侧过身子,险险避开。看那金色小箭落到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在青石板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登时大怒。 这小箭虽不至于让自己受重伤,到底也能叫她挂上彩!正想反击,蹲在一旁的红绡却是突然发难,冲了过去跳起来,直直扑到那男孩脸上。 www 分卷阅读29 那男孩被那突然冲过来的狐狸一吓,往后退了几步,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听到旁边有人笑起来,恼羞成怒,抓住胸口上小狐狸的尾巴,往旁边狠狠一摔。 红绡被重重一掼,痛得吱吱叫起来。 沐昭见红绡被打,当真是怒火中烧! 见那臭小子撑着手肘想爬起来,小炮弹一般冲将上去,骑到那男孩身上,先是照着眼窝两拳,顿时打出两团乌青。又揪起那臭小子的领子,脑门照着他的鼻子重重一磕,两管鼻血登时飙出来,男孩只觉得眼冒金星…… 旁边的人惊呆了…… 修士打架,不是比拼剑术便是比拼法术,再不济也是互扔灵符,这样粗犷地肉搏,倒是少见。 见那最多不过六岁的小丫头将高出自己整整一个头的小男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听她便是那泠涯真君的弟子,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竟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第十六章 打得好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6876 juse 第十六章 打得好 上回说到,一大一小两个小人扭打到一处。 那年纪稍大的小胖子被粉团子似的女娃儿压在身下,打得两眼青黑,鼻管冒血。 场中那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之徒,纷纷吹着口哨鼓起掌来。 那男孩也不是面捏的人儿,听到有人喝倒彩,血性一起,挥着一双胖手朝沐昭抓去。 到底是男孩子,力气本来就大,奋力之下更是不得了,沐昭顿时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才发觉自己居然叫他抓出血来。 围观众人瞧见那瓷娃娃般可爱的小人儿被抓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那血顺着颈子直往领子里淌,纷纷不忍。 几个年纪大点的弟子走出来,准备劝架。 却说沐昭本就是个臭美的,看自己脖颈上被抓出好几条印子,只怕是要留疤,登时气疯了,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骂道: “狗东西!你死定了!姑奶奶我今天非打得你爹都不认得你!” 说着攥起小拳头,噼噼啪啪朝着小胖子脸上招呼,直打得他用手护住脸,不住干嚎。 却听一声暴喝传来,场中弟子均觉得脑内一震,那沉若洪钟的声音喝道:“住手!” 原来竟是执法堂的人被惊动来了。 …… 泠涯甫一走进执法堂,就瞧见自家小弟子抱着怀里的红绡不住流泪,脖颈上几道血糊糊的口子,好在已经止住了血。 饶是他百年来一直修身养性,见了这场景,也忍不住翻腾出满腔怒意来。 他朝执法堂长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不再理众人,直直朝小徒儿走去。 走到近前用神识一扫,原来那红绡受了不小的伤,蜷在小人儿怀里低低哀叫。 他见小人儿哭得伤心,用手覆住红绡,输入灵气。不一会儿,那狐狸便止住叫声,转着脑袋四处乱看,瞧着精神百倍,已是好了。 沐昭见红绡被师父医好,瞬间止住眼泪,摸了摸它的头,抬起头冲泠涯小声道:“谢谢师父。” 泠涯只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沐昭咬了咬嘴唇,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玄斌子瞧见泠涯走进来,只跟执法堂的人打了声招呼,便赶着忙着去瞧他那扮猪吃老虎的徒弟,竟是连看都没看旁的人一眼!两人同是元婴修为,他居然如此目中无人!心中大怒,一张脸登时黑得如同锅底。 他冲着泠涯大声道:“泠涯真君,你那好徒儿将我两个弟子打成这样,该如何说道?!” 说着扯过自己徒弟,将兄妹俩推到众人跟前。 泠涯低头一看,那玄斌子的两个徒弟俱是练气二阶,满身狼狈。一个周身泥点子,哭得正伤心;一个双眼乌青,脸颊上也有好几块青紫斑痕,鼻血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他勾勾唇角,淡声道:“玄斌真君,你这两个弟子均是练气二阶的修为,又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大,怎地会被我那徒弟打成这样,莫不是弄错了?” 玄斌子听他卖乖,一口气哽在胸口——到底是自己徒弟不争气,居然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小,修为没自己高的小丫头打成这样!便是有理也没脸多说什么,只气得一张老脸通红。 执法堂的长老见两位元婴真君杠上,悄悄抹了把汗,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只说是小孩子间玩闹,下手失了分寸,一副各打三十大板的油滑架势——开玩笑,两个都是 www 分卷阅读30 元婴真君,其中一个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血魔杀得片甲不留地煞神,谁都不能得罪。饶是执法堂向来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著称,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玄斌子却是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直吼着要按门规处置,以儆效尤。 泠涯听了,沉下脸来。 按门规处置,便是要挨鞭子。一个打架斗殴、一个不敬学长,两个罪名扣下来,那小人儿非得脱下一层皮不可。 他十分了解自己这徒弟,她性情善良敦厚,为人正直,从不会仗势欺人。即便是对着揽月峰上一众杂役,也是一团和气,从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摆修士的架子。就连贴身服侍自己的两个纸人幻化的小童子,她也多加关照,有次还瞧见她偷偷给那小童子塞糖吃。 虽然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善良过了头,牵绊太多,于修炼一道上多有阻碍。但是打心眼里,是很欣赏她这份纯净无垢的赤子之心的。 今天听人前来禀报,说他的弟子将人打伤,他也是好一阵诧异。但假若没有理由,她绝不会与人发生争执,更不可能动手伤人。 他沉着脸,环视屋内一圈,指了一个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弟子,道:“你来讲,是怎么回事。” 那弟子先是吓了一跳,他不过看了场热闹,喝了几声倒彩,便被喊来这执法堂。 看着传说中的泠涯真君那张面无表情地谪仙般的脸,他结结巴巴地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讲到那沐昭骂小胖子是玉帝老儿亲生,突然一阵豪放地大笑声传来。 玄斌子黑沉着脸回头,瞧见来人是无名峰的峰主沈放,一张脸更黑了。 泠涯对着沈放行了个道礼,示意那弟子继续说。 那弟子又说到沐昭骂那小胖子是狗东西,直说要打得他爹都不认得他…… 那沈放听了,笑得更是大声。 玄斌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泠涯真君,你这位徒弟当真好教养!” 泠涯慢慢回道:“你那徒弟小小年纪便懂得辱骂长辈,岂非教养更好?” 玄斌子一哽,道:“那她也不该将我徒儿打成这样!” 泠涯的嘴角冷冷一挑,道:“打得好。” 玄斌子呆住了,沈放也愣了一下,其他人不敢说话…… 玄斌子反应过来,气道:“你……你说什么?” 泠涯淡淡重复了一遍:“我说,打得好。” 在听到那小子放冷箭用术法伤人时,他便已怒火中烧。小人儿才几岁?若不是反应快,这会儿只怕早已被捅个对穿。 玄斌子气得讲不出话来,沈放饶有兴味盯着泠涯瞧,其他人更是默不作声,静静围观着这场好戏。 原来那瞧着冷冷清清的泠涯真君,竟是这样护短…… 第十七章 消失的纳子戒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7104 juse 第十七章 消失的纳子戒 玄斌子一掌震飞身旁的黑漆彭牙四方桌,指着泠涯道:“好!好!好!” 沐昭悄悄抬头,瞧那玄斌真君一把年纪了,一张脸被气得煞白,太阳穴青筋鼓起,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活活气死。 泠涯辈分虽高,但修真界实际上是以实力为排行依据。 掌门虽然喊修为相同的泠涯一声师叔,乃是表示客气,多是为了给泠涯的师尊天钧老祖面子——当然,即便泠涯不是天钧老祖的徒弟,凭他的实力,也没有几个不开眼的敢跟他叫板。 偏那玄斌子是个性子火爆的老顽固,他只当泠涯跟他差不多修为,却不想泠涯早就到了元婴后期,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跨进出窍期。 是以七分不忿,三分试探,上赶着作死。 泠涯看那玄斌子发难,还是神色淡漠,道:“玄斌真人有何指教?不若到古剑冢解决?” 在场的人听了泠涯的话,均是大惊!古剑冢——沧月派内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残缺剑冢,门中人如若相约到古剑冢切磋,那便是生死不论,不死不休了! 沈放热闹瞧到这里,也不得不出面了。两个元婴修士,伤了哪一个,对于沧月派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那玄斌子是个虚张声势的,不过想仗着声音大占些好处,最好叫那小丫头挨上几鞭子。泠涯却是说一不二的主,他说要去古剑冢切磋,那便是真动了这样的心思。 沈放赶忙道:“玄斌真君息怒。说来是你门下弟子不对在先,那小丫头不过贪玩,用泥丸子打了你那小弟子几下,你那大 www 分卷阅读31 弟子便用术法伤人。既然双方都受了伤,就到此为止。打架的三人,去门派杂事堂领半年差事,以儆效尤。” 这便是一锤定音了。 玄斌子在泠涯邀他到古剑冢见真章时,就已经歇了心思。 百年前那场大战,双方都歇战了,偏那不长眼的血魔要去偷袭泠涯的师兄,泠涯生生撵到对方老窝去,差点把血魔砍到灭族,足以见得此人是个疯子,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应战? 听沈放给他搭台阶下,只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应声。 沈放一看便知他是不打算再闹了,又打了几个哈哈,其他人也赶紧跳出来活跃气氛,执法堂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却说沐昭抱着红绡,大气不敢喘地跟在泠涯身后。泠涯除了刚进门时过来看了她一眼,帮她医好了红绡,便再没理过她。 她站在泠涯的飞剑上,用手揪着他的袖口,泠涯只沉默着往前飞。等把她送回小院,便自顾自走了,全程没有看她一眼,更没跟她过说一句话。 沐昭知道自己师父这回是真生气了,急得抓耳挠腮。 赶忙跑到小厨房弄了些灵果点心,泡了泠涯最爱喝的仙崖石花,赶去师父的院子献殷勤。 泠涯正在书房看书,见那小人儿屁颠屁颠跑进来,托着一壶茶和果子點心,放到案上,便乖乖地退到一旁站定,抿着嘴不说话,只拿一双大眼睛瞧着他。 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再是天大的怒气也消了,只得轻叹一口气,道:“过来。” 那小人儿立马嬉皮笑脸地跑过来,抱着他的袖子又开始撒娇。 沐昭大概是上辈子从未有过机会跟谁撒娇,这辈子得了机会,便要撒个够本。 她抱着泠涯的袖子摇了摇,道:“师父我错了~” 泠涯瞧着小人儿脖子上五道伤口,其中两条比较深,从纳子戒中拿出一瓶灵药,用清洁术帮她清理了一番,挖出一小坨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她伤口上。 沐昭仰着小脑袋,由着师父帮自己涂药,笑嘻嘻地望着泠涯。 泠涯瞟了她一眼,见她笑得像只小狐狸,故意按了按她的伤口,沐昭“噢”了一声,皱起小脸。 泠涯笑道:“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 沐昭吐吐舌头,道:“我错了嘛,师父~” 泠涯看着自己小徒弟,暗想自己当真看走了眼。亏得前几日还夸她性子绵软,以为她是只小绵羊,性子温和。不曾想竟是个不声不响的刺头,心里头倒藏着頭小狮子。 这几个月在门派内走动,渐渐知道了她当初急着修炼到练气期是为了什么,原来竟是因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一方面,欣赏她小小年纪沉着稳重,即便外头讲得不好听,照常去亘境庭入学,从未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又感到新奇,门派内那些人骂她是“呆子”、“木头”她都没有反击,不想第一次出头,却是为他人抱不平。她有着慈悲心肠,待人宽厚,不骄不躁,若是个娴静性子,倒是能平平安安度过此生。偏偏又是个看似绵软,实则不驯,还颇有些侠义心肠的……若没有自己护着,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收回手,沉声问道:“昭儿,这世间总不平事,你要一件一件管过来麽?” 他并不觉得小徒弟管了这件闲事是错地,只是想知道她的态度。 沐昭也收起嬉皮笑脸,严肃道:“可我今天若不站出来,总觉得心中难安……” 泠涯又问:“若以后遇到不平事,你明知自己打不过对方,还是要出头麽?” 沐昭想了一会儿,说:“不会,我会量力而行。行走于世,我只求心安,但不会傻到搭上自己的小命……” 泠涯听这小小人儿说着“只求心安”,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孩子。” 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修士们为了修为和资源,多得是不择手段之人,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但求心安”的?这小孩儿傻里傻气,却胜在一片玲珑剔透的赤诚心肝,他不愿横加干涉。 他默默帮自己小徒弟上完药,道:“既然爱管闲事,那便要有管闲事的本事。从明日起,改为每日习剑两个时辰......”说完便不管那小人儿的撒娇哀嚎,将药膏递到她手中,交代完用法,便将她赶出门去了。 沐昭苦着一张脸回到自己小院中,想到明天起练剑的时间便要从两个小时变成四个小时,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数数纳子戒里的宝贝找点安慰,不想伸手一摸,只摸到一根光溜溜的链子和那颗南珠吊坠……她一惊,前前后后又摸了几遍,再把项链取下来一看,哪里还有纳子戒半点影子? 她脑内轰隆一响!除了 www 分卷阅读32 害怕师父知道自己把那么珍贵的储物戒及里头满满当当的宝贝弄丢了,更多的是挖心剐肺地疼——那么多宝贝啊!真要算起来,可以养活一个小门派!居然被她弄丢了!! 她想,叫你殴打小朋友,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这次真的玩儿完了…… 第十八章 一颗玄珠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7406 juse 第十八章 一颗玄珠 沐昭盯着手里的项链,心乱如麻,想着该怎么跟师父交代。 瞒是瞒不住的,她为了偷懒,将全副身家都放进那枚纳子戒中,包括那柄桃木剑。明日跟着师父修习剑法时,若拿不出桃木剑来,也便露馅了。 她试着回忆起一整日的行程,推测戒指会掉落在哪里——最有可能就是跟那小胖子打架时,被他扯下来了。 可是项链好端端地挂在她脖子上,并没有断开,戒指是如何掉落的?正想着,突然发现一件怪事。 这项链她戴了差不多快一年,时常抓在手里把玩,再熟悉不过了。那枚南珠上头本来裂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如今一看,却是不见了那道小缝,珠子也仿佛变亮了许多。 沐昭一愣,急忙扯下自己的上襦,发现哪怕中午被那小子抓破了皮肤,流了不少血,衣领上却是半点没有沾到。 她脑子一懵,设想到某种可能。试着收敛心神,闭上眼睛,将神识投入到南珠之中…… 感觉到一阵风吹来。 睁开眼,已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站在一面小小的湖泊前。 ……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仿佛漂在空中的一枚玻璃球。 玻璃球内有一面湖泊,湖泊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湖心岛,湖心岛上长着一株梨树,开满了白色的梨花。 不远处是一座小木屋,门合着,仿佛关闭了许多年。 而玻璃球外,则是一片混沌虚空。 沐昭试着走到这片宁静区域的边缘,用手触碰到一层看不见的坚硬屏障,外头是一片虚无,时不时有燃烧着的陨石飞过……这种感觉,特别像上一世玩电脑游戏时走到了某块地图的边界,看得见外头的贴图,却越不过去。 她这半年多时常去藏书阁看书,知道自己这是得到空间灵器了。 空间灵器,用通俗的说法来解释,就是过去某个时空的碎片。 它们可能存在于宇宙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你掌握了这块碎片的钥匙,你就能随时随地进入到这块破碎的时空中。 沐昭握紧手中的南珠项链,知道它便是那把钥匙,真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狗屎运呢…… 也不知道这块碎片是多少年前的,它的上一个主人是不是已经飞升了?或是陨落在时间的漫漫长河之中…… 沐昭绕着湖泊走了一圈,心里头像炸开一蓬烟花,十分开心。 试想,一个随时可以进出的空间,简直就是保命神器啊! 而对于沐昭来说,它除了功用上的意义外,另多出一层别样的浪漫含义——就像一颗消逝于几百万光年之外的星子,你看见它的时候,它其实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而沐昭,就坐在这片消逝地过往的碎片中,像闯入一个遗留下来的残缺梦境。 …… 还真得感谢那个小胖子,要不是他抓伤了沐昭的脖子,误打误撞让她的血液浸入到南珠之中,她可能永远无法打开这个秘密。 沐昭高高兴兴地想着,走到那栋小木屋前,推开门走进去。 里头十分干净,就像上一个主人昨天才离开。 一张竹塌、一方书桌、一把椅子、一个稍大的书柜,几乎将这片小小的空间占满。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看到上头放着一个宝蓝色的花瓶,里头插着一只梨花。书桌上静静躺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封面上用方方正正的字迹写着:蕴德。 想来是主人的道号。 她翻开书皮,第一页写着: “一颗玄珠,从来蒙昧。 贪嗔痴染难分解。 顿修涤荡不交昏,轮回生死都无碍。 急急行持,休生退怠。 绵绵锻炼须宁耐。 了心何处是归期,彩云鹤引蓬莱会。” …… 第十九章 盗宝童子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7 www 分卷阅读33 915 juse 第十九章 盗宝童子 沐昭坐在小屋中,书桌前的窗户敞开着,正对着那片宁静湖泊。 她一只手杵着脑袋,慢慢翻着那本书,发现这其实是一本见解独到的修炼心得,随心写就,其中穿杂着主人的诗词,例如这首: “自慕贫闲,来来懒惰。 憨憨地、并无灾祸。 残羹冷饭,全无烟火。 吃一碗、肚暖则个。 他是他非,于予可可。 眼前事、近来识破。 腾腾兀兀,随缘且过。 恣逍遥、住行坐卧。” 沐昭一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悠闲老道的形象来。 以及这首: “活鬼活鬼,日日市廛(chán),争名竞利。为恋他好女娇儿,把根源轻弃。早早不肯寻出离,大限来何计?想你也没分升天,却有缘入地。” 看到此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小老头儿还挺毒舌。 最后一页却是留了话: “尘寰财色苦相萦 着爱浮华役此身 好悟灵源一点真 绝贪嗔 便是逍遥到岸人 …… 得此玄珠,不知哪位小友。 望你善加利用,切莫以此为恶;早日体悟本心,得证大道。” 沐昭心想,看来这位前辈应是羽化成仙,从此来去自由,全无挂碍了。 她将书合上,又走到书架前,看书架上的书虽不多,却全是她在门派藏书阁也没见过的。 却见书架最上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盒。 搬过椅子踩着够下,打开来,发现里头有两样东西: 一把小小的青色油纸伞,只有成人一只巴掌大小,伞盖闭合,静静躺在盒中。另一个是三只白色半透明状的铃铛,雕成三朵铃兰花样式。不知是什么材质,花体轻薄如蝉翼,惟妙惟肖。用墨绿色丝绳编成的络子串成一串,做成腰坠样式……看着均是女子的物品。 沐昭把那铃铛取出来,看它小巧玲珑、声音清脆,十分喜爱。把玩了一会儿便拴到腰上,欢欢喜喜转了几个圈,听它丁玲作响,十分开心。 玩够了,又取出那把小纸伞撑开来,见伞面上寥寥几笔画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人儿,颇有童趣。心想道,也不知这么小一把,能用来做什么?刚这样想着,就见那纸伞忽尔变大,刚好够她遮雨。 她心中一诧,玩心忽起,撑着小伞跑出屋来,蹦蹦跳跳转了几圈,想去湖水里瞧瞧自己撑伞的样子。 走到湖边弯腰一看——湖水中明明白白倒映着天空的模样,却哪有自己半点影子…… 沐昭呆了一瞬,赶忙把伞闭合,就见自己的影子出现在湖面上。再撑开伞,影子便又消失了。 她简直想尖叫出声,心中小人变成蒙克的呐喊,开心到脸都变了形! 隐身法器啊,谁不想拥有?! 兀自开心着,忽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质问道:“你是哪个?!” 沐昭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却见一个奶娃儿,穿着肚兜光着屁股,若是再骑上条鲤鱼,便是那年画上蹦下来的娃娃。 小童正横眉竖眼睨着她。 她心想:哪里冒出来的小鬼?看着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伞面上画着的那个小人嘛! 那小娃娃见她不答话,跺跺脚,指着她又问一遍:“你是哪个?!” 沐昭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是你姐姐!” 那小童气得小脸通红,喝道:“胡说!你怎地会在这里?” 沐昭故意逗他,道:“这是我的地盘,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倒是你,跑来我家做什么?” 不想那小童不经逗,听她这样一说,即刻呆住,忽而瘪着嘴哭起来,倒把沐昭吓了一跳。 沐昭最不耐哄不讲理的小孩儿,更何况这小东西是个什么妖怪还不知道哩,便吓他:“你若再哭,我便把你赶出去。” 那小童听她这样一说,立马止住哭声,换上一副笑脸,道:“不要赶我走,我能帮你找宝贝!” 沐昭心中暗笑,道这小鬼还有两副面孔呢,故意板着脸问:“你能帮我找什么宝贝?” 那小童扬起小下巴,得意地说:“什么宝贝都可以,我是盗宝童子!” 沐 www 分卷阅读34 昭挑了挑眉,盗宝童子,听着倒挺厉害。 一来一去,她基本看出这个小鬼思维简单,确实像个小孩,可能是个器灵之类的。 她好奇,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器灵么?” 那小童子一听,撅起小嘴道:“我就是盗宝童子!不是器灵!” 沐昭见他小孩心性,哄道:“好好好,你是盗宝童子。你住在哪里?伞里麽?” 小童子眨眨眼睛,道:“嗯。” 沐昭又问:“你为何住在伞中?” 却见那小童子神情忽尔哀伤起来,道:“我只剩一缕灵魄,只能住在伞中。” 沐昭一楞,想:这原来是个鬼不成?随即问道:“你的肉身呢?” 不想又触了那小鬼不知哪块逆鳞,见他跳脚大怒,喊道:“我那叫灵胎!不叫肉身!” 沐昭忙道:“我错了,你的灵胎呢?” 那一忽儿一变脸的小鬼却又摆出一副伤心模样,道:“不知道,被那叶鸾魔君藏起来了。” 沐昭一愣,忽然想起在师父泠涯书房里看过的一本杂书,叫《八荒风物志》,里面说到过世间有些天生天养的灵胎,来去随风,十分难以捕捉。这眼前的小童子可能就是那一类灵胎,被魔修抽走魂魄禁锢在伞中。听他的名字——盗宝童子,想来是利用他寻找和盗取宝物吧。 想到此处,她忽然觉得这个小鬼挺可怜地。 便柔下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道:“我没有名字,就叫盗宝童子。” 沐昭说:“人人都有名字,我帮你取一个好不好?” 那小鬼眼睛忽尔亮起来,拍手道:“好呀!” 沐昭想了想,说:“就叫如意吧,希望你得偿所愿,早日找到你的灵胎,重获自由。” 那小鬼却突然安静下来,呆呆看着沐昭,问:“你不打我麽?” 沐昭一愣,问:“我为何打你?” 小童子说:“叶鸾魔君就时常打我。” 沐昭心内腹诽,虽不知这叶鸾魔君是哪个,却绝对是个变态,对着这小小人儿也下得去手。 她道:“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逼迫你。倘若以后有缘,能遇到你的灵胎,我会放你自由。” 小鬼沉默了好久,问:“可真?” 沐昭道:“千真万确,若我骗你,让我这辈子得不了道成不了仙。” 这样的誓言对于修士来说,比死全家还严重。顿了一会儿,她又赶忙补充道:“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遇到你的灵胎。我才练气初期,万一我死了都碰不到,你就只能继续住在这伞中了。” 如意笑嘻嘻道:“我信你!以后你便是我的主人了!” 沐昭也笑了,道:“我不当你主人,你若是愿意,我们便当朋友吧。” 如意说:“好,就当朋友!”——虽然他从未有过朋友,也不相信所谓的“朋友”。 沐昭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能帮我个忙麽?” 如意忙点头。 沐昭说:“我的纳子戒丢了,应该就在这里,但我找不到,你帮我找找。” 却见如意像阵风一样窜出去,只剩下一个残影。 不多时,从湖里窜出来,摊开两只小肉手,道:“找到两个戒指,哪一个是你地?” 沐昭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蹦出一句:“卧槽……” 这才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第二十章 共同的秘密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38661 juse 第二十章 共同的秘密 泠崖一手撑着头,斜倚在小几上闭目养神。 忽听房门轻轻一响,松松抬眼,却见半人也无。冷冷一笑,暗想哪个不长眼的山精鬼怪,敢跑到自己跟前来卖弄。 沐昭撑着小伞,蹑手蹑脚推开师父的房门,却陡然撞见这副美人斜倚、懒懒昏睡的场面,呆住了。 心中暗叫我滴个乖乖,本想着前来作弄师父一番,顺道卖弄卖弄自己新得的宝贝,却差点被这美色所迷…… 正发着呆,却见泠崖陡然睁开一双凤眸,朝着自己的方位看过来,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紫电直直射出……沐昭惊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赶忙大叫:“师父!” 却说深山中,时常会有精怪捣乱。泠崖在揽月峰上布了阵法,寻常小玩意一般难以闯入,想着应是个有 www 分卷阅读35 些道行的,居然有本事不声不响闯到自己屋里来。 锁定了方位便卒然发难,却是听见自己那小徒兒的声音……纵是他向来波澜不惊,也吓了一跳,赶忙收手。 沐昭见那紫电朝着自己打来,电光火石之间,忽地偏了两寸,擦着脸颊飞过…… 登时惊起一脊背冷汗。 心中暗怪自己得意忘形,对着泠涯蹬鼻子上脸,差点忘了他是个元婴真君,赶忙将油纸伞收起来。 泠崖瞧见小徒弟忽然显出身形,才是真正地心中一惊。 他早在沐昭身上种下了神识印记,方便关键时刻感知方位,以保证她的安全。稍稍感应便知眼前这个不是精魅所化,确确实实是自己那小弟子…… 他眉头轻轻一皱,沉声问:“昭儿?” 沐昭平复了心绪,赶忙说:“师父,是我……” 见泠崖早已坐直了身子,一脸肃然望着自己,忙开口道:“我知错了!师父……” 被泠崖这样严肃地盯着,感觉一股威压笼罩着自己,她才真真切切认知到——自己这个师父,是个强大的修士。 平日里对自己关爱忍让,是因为自己是他徒弟。 她咬了咬嘴唇,说:“师父对不起……我只是想跟您开个玩笑……” 泠崖见这顽劣小儿低垂着头,右手拿着一把青色油纸伞,不敢看自己。 他冷冷训斥:“你可知方才有多危险?若我一开始便存了杀心,你此刻只怕已然凉透了。” 沐昭从未见过泠崖这么严肃的样子,吓得不敢搭腔。 泠崖生气,是因为她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隐身法宝,就敢悄悄跑到元婴修士跟前恶作剧。 想起方才的情景,也是一阵后怕。想着倘若不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知还要吃多大的亏。 他冷着脸继续训斥道:“看来是我对你太过宽厚,让你忘了‘谨慎’二字怎么写,回去写上五百遍,再将《道德经》抄上三遍,后天一早交给我。” 沐昭也知道自己是得意忘形了,只写五百遍“谨慎”,再抄三遍《道德经》,说起来压根算不上多严重的惩罚,心想着师父还是疼自己的。一想到这里,又现出原形,想要撒娇耍赖蒙混过关,软软地喊了声师父。 泠崖见小人儿故态复萌,冷着脸道:“五遍。” 沐昭面色一苦,再不敢作怪,“噢”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泠崖训够了,气也消了七七八八,道:“说吧,哪里来的?” 就见小人儿“刷”一下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不知又憋着什么坏主意。跑过来揪住他半截袖子,一脸神秘道:“师父你闭上眼,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暗叹一口气,心道这小童只怕劣性难改,却还是闭上眼睛。 感觉周围气息一变,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湖泊旁。 他讶异了一瞬,忙低头看小人儿,见她正笑得洋洋得意,露出一排小米牙,心情十分复杂。 空间灵器,一旦出现在修真界,不知要引得多少人以命相争。虽不知她从哪里得来这天大的机缘,却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轻易示人…… 沐昭正嬉皮笑脸,却见自家师父黑沉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望着自己,笑容渐渐僵住,暗暗腹诽:这又是怎么了嘛…… 她试探着喊了声:“师父?” 泠崖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口气,沉声问道:“我可跟你说过,须得时时牢记‘谨慎’二字,财不露白?” 沐昭一听,总算知道他生得哪门子闲气了,赶忙回道:“我知道呀,财帛动人心嘛……可你是师父呀,我只叫你一个人知道!” 泠崖听到此处,忽而愣住。刚到嘴边的话却是再也训不出来,一股暖流从心中淌过。他看着这小人儿,心想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豁达…… 沐昭打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过要瞒着泠崖。一是绝对信任师父的为人,二是回报他一片全然无私地教导爱护,三也是存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就光说木屋内那一架子书,只秘籍便不下十本,她与其偷偷摸摸自己琢磨,不如光明正大请教泠崖。肚子再大,也吃不下这么多好处,她是心甘情愿和泠崖分享这个秘密——当然也只限于泠崖。 他看师父神色有所缓和,忙高兴道:“师父,我还有礼物要送给您。” 泠崖无奈一笑,摸了摸小徒弟的头,轻声问:“什麽礼物?” 只见小人儿献宝似的拿出一枚暗红色的储物戒,说:“这个送给师父。” 他心内一惊,暗道自己大意,忙道:“昭儿,非自己的乾坤袋和储物戒,切記不 www 分卷阅读36 可随意试探!” ——他从前忘了跟自己徒儿交代,是因为储物戒本就珍贵。自己仅有的两枚,还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得来地。实在想不到这小人儿运道如此之好,整日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教她不声不响捡到一枚储物戒,甚至得到空间灵器,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 沐昭笑嘻嘻道:“我知道呀!凡人还知道给自己柜子上把锁呢!” 泠崖听她卖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小机灵鬼。” …… Ps.元旦快到了,先预祝各位新年快乐。这两天比较忙,更新少,闲下来会多更一点。这里感谢各位收藏留言及珍珠支持,就不一一回复了。对文章发展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可以留言告诉我,再次感谢~ 作者闲话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0278 juse 作者闲话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作者闲话 非常抱歉,这两天状态不是特别好,今天写了两章都感觉不太满意。 所以还是决定先打个大纲出来,再好好写。 这一两天更新不会太勤,但会有始有终,一定会完结,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这里感谢各位的鼓励。 作者是个慢性子,所以剧情发展不会很快,毕竟我想要写一个逻辑可循的爱情故事。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受教育经历决定了他的爱情观及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 所以除了丰满女主的性格外,男主也会一点一点填充起来。尤其是泠崖这个人物,越往深处写我就有点越难把握准度,生怕一不小心人设崩掉。他对女主的感情是潜移默化慢慢改变地。一开始女主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孩子,等他哪天不再用长辈看待晚辈、大人看待小孩的目光去看待女主,而是用一个男人注目女人的眼光注视她时,他的感情才会发生质变。 师生关系中,两个人的阅历、学识、思想成熟度是不对等的。一个道德自律的男人不会有意识的对自己的学生释放男性魅力,更不会利用学生的崇拜玩弄她的感情——即使只是不慎重对待。我想写一个能用平视目光看待女人的男人,如果他在不对等的爱情中没有痛苦和挣扎,那我觉得他也不是一个值得女主去敬重和爱慕的人。 除了男女主角的感情主线外,我也比较喜欢描写法术啊、法宝啊、志怪传说啊之类,所以注定快不起来,大家谅解。 性是爱情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没有感情打底的肉我不太爱写。男女主两人相爱前都不会有肉,想看肉留言告诉我,我给你安排别的人来炖。 另外开了本快穿类新书,偶尔写一写小短篇和脑洞,大家有兴趣可以点到我主页看看。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你们的留言和珍珠,我就不一个一个回复了。 第二十一章 心魔誓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1404 juse 第二十一章 心魔誓 沐昭哭丧着一张脸,撅着嘴,趴在桌前乖乖抄写《道德经》。 她之前托大,觉得被罚抄写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五百遍“谨慎”确实不多,不过一千字而已,可她没想到这通篇《道德经》居然有五千字之多,一遍没抄完就已然去了半条小命,整整五遍,也不知要抄到哪年哪月去。 泠崖为了防止她偷懒耍滑,派了自己身旁叫至乐的童子前来监督她。这童子虽是纸人所化,却像那石头又臭又硬,每每沐昭歇下来,他便要催促:“师姐快写罢,天快黑啦。” …… 泠崖坐在书房内,看着摊在书桌上的一堆宝物——修士若从他处寻得法宝,必须检查透彻,就怕里头有残存的神识或禁制。 他正拿着那枚玄珠查看,只见一颗平凡无奇的南珠,挂在一条铜包银的链子之上——任谁见了都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值钱物件,又怎能想到它竟是一个空间法宝呢。 此时玄珠已被血炼,除非有人杀人夺宝,将小徒弟的精血印记抹去,否则任谁都无法再使用它。 他释放出元婴之火,取出一小块千年铜晶,重新炼化了那条链子,并在其上附着三道剑气。炼化之后,链子虽看着还是铜包银的材质,却已然坚固无比,再不会受外力破坏而折断。如若沐昭受到致命威胁,剑气便会自动释放,可抵挡一次元婴修士的攻击,甚至能出其不意间瞬间斩杀一名金丹真人。 另一件宝物是一串花型铃铛,竟用玄冰魄所制 www 分卷阅读37 ——此物生于极北昆仑山脉,万分难寻,寻常人难以认出。铃铛瞧着平平常常,仿佛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女儿家的装饰品,却用如此珍贵的材料制成。泠崖用神识反反复复扫了十来遍,又分出一缕神识沉入其中,只探查到一个玄奥法阵,竟是连环阵。 对于这个铃铛,他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探查不出什么来。一时想不通,便先搁置不管,拿起那把青色油纸伞。 此时小伞已变得只有他一只手掌大,他悠悠然打开,那伞瞬间变大,不再是沐昭所用时那般小童尺寸,想是会随着所持之人的情况而改变。 泠崖用神识探查到一个隐形法阵——隐形法阵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不过上古法阵与如今的法阵相比,威力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悠悠数十万年过去,很多东西已随着从前修士们的飞升或陨落,渐渐失传。 泠崖看了一会儿,突然冷冷说道:“出来。” 如意很早便感觉到一股十分强大的修士气场,总叫他联想到叶鸾魔君。 在那个男人打开云隐伞后,隐去身形,缩到一旁尽量收敛气息……乍听男子的话,他吓得差点蹦起来,不管不顾,飞也似地往外冲去。 泠崖在打开伞的一瞬间就察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不动声色用神识一扫,却发现连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物。 看到那东西想逃跑,右手朝着虚空轻轻一点,真元激荡,一道紫色的剑气迅疾如风朝着那物射去,一股令人汗毛炸起的强大杀意弥漫在空气中。 “剑修!” 如意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感受到那股摄人心魄的杀气,再不装样,大喊:“你不能杀我!你徒弟对我起了心魔誓,我若死了,她也会遭到反噬!” Ps.之前的第21章越看越不满意,就此作废,这是重写地,今天还会有一两更。 第二十二章 不许睡觉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1472 juse 第二十二章 不许睡觉 泠崖一听,一股怒气瞬间激荡开来。 只见来物已显出身影,竟是一个灵魄,现出小童子相,周身隐隐环绕着淡淡的魔气。 他冷笑一声,释放出一阵强大威压,压向那童子。 如意只觉得自己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紧紧攥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道凌厉的紫色剑气虚虚停在他灵台处,随时可以叫他魂飞魄散。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 饶是他活了上万年,又被迫在那黑心肝的叶鸾魔君手下周旋千年,早就练就一身豪胆和狡诡心智,此刻也吓出涔涔冷汗。 他顶着那股威压,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仔,怪声怪气开口道:“你徒弟的命你不想要啦?” 听这语气,哪里还有之前与沐昭交谈时的天真蒙昧? 不提沐昭还好,一提沐昭,泠崖瞬间收紧威压,沉声缓缓道:“你敢哄骗我徒儿?教她立下心魔誓言?” 语气中满含杀意。 心魔誓,修真界中最具威慑力的一种誓言。一旦立下心魔誓,如若反悔,便会受遭遇心魔反噬,轻则道行尽毁,重则身死道消。 泠崖知自己那徒儿心地善良,看这小童子顶着一张纯洁无害的面皮,认定了是那小傻子被这灵魄花言巧语所哄骗……这样一想,怒气愈盛,威压又收紧两分。 如意哪怕只是一个灵体,此刻也觉得像被捏碎了周身骨头般,一阵钻心地疼……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是被活活冤死地! 自打叶鸾魔君被那蕴德老道弄死,他便在那伞里关了上千年。 忽然被放出来,见对方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想装出一副天真模样套套话,谁知那傻愣子听说他被抢走灵胎、神魂禁锢于伞中,二话不说便许诺——如若遇到他的灵胎,会放他离开。饶是他存在于这世间已上万年,见识过无数人,却从未见过这此等傻货,明知道他是盗宝童子,还给出这样的承诺。他只问了句真假而已,那傻子噼里啪啦便立下一串誓言……全程都是她自说自话,他何时主动哄骗她了! 这剑修一言不合便放出剑气要伤人,他一时心急,才拿那小姑娘做筏子,却落到了这等境地! 泠崖见那灵魄说不出话,收起一点威压,用冷冰冰的声音继续质问:“你如何哄骗于她,叫她立下了什么誓言?” 如意觉得禁锢着自己的威压稍微放松了些,轻松许多。 平白遭受此等无妄之灾,饶是他在叶鸾手下讨生活早学会了忍辱负重,也气 www 分卷阅读38 得几欲爆炸,再不管对方是个剑修还是什么鬼修,跳着脚便用童声骂道: “我呸!谁哄骗她了?!你自己收了个傻子徒弟,倒怪起我来……” 叽里呱啦一阵出言不逊,总算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泠崖却是愈听脸愈沉。 如意正兀自骂得欢,见那男人气势越来越冷,这才回过神来,渐渐收了声,趁着泠崖没注意,“咻”地一声钻进一旁的椅子底下躲起来。 泠崖听完,才知道竟是那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自己作怪。一个人善良过了头,半点戒心也无,往往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他将那青伞朝着童子一指,如意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又被锁进伞中。 泠崖用神识探查这把伞时,除了发现隐形阵外,还发现了一个锁灵阵,便是用来禁锢如意的。知道了不是这灵体强迫沐昭,便不再为难他,只将一堆东西收进纳子戒,冷着一张脸朝小徒儿的院子走去。 …… 沐昭一遍《道德经》还没抄完,只觉那文言文晦涩艰深,一阵昏昏欲睡。 至乐复读机一般,又道:“师姐快写罢,天快要黑……” 话还没讲完,只见沐昭撅起小嘴,把手里的毛笔一掼,叫道:“我不写了!我手酸!” 泠崖正好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她耍赖作怪。 他让沐昭一日内抄五遍《道德经》,不过想给她个教训,并没有指望她抄完。如今前头的气还没消干净,又冒出乱起誓的事来,只想着再不能姑息,推开门,沉着声音冷冷道:“今天抄不完,不许睡觉。” 要说人都是顺着杆子爬的生物,开始有馒头吃,就觉得满足异常;等后来吃过了肉,便嫌弃馒头硌嗓子。 沐昭前世作为一个孤儿,在一百多号孩子的福利院中,哪有人抽得出时间给她心灵上的关爱抚慰——不叫她饿死,送她念书,还带她就医保住小命,已经天大地恩德。 是以她从来都是一个独立自主,懂得察言观色,尽量不给他人制造麻烦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先是沐衡和沈秀莲哄着她宠着她,沐晚爱护她,身旁的丫鬟婆媳捧着她……而后又遇到泠崖,虽然严肃严厉,其实骨子里十分纵容她。 陡然听到泠崖发火,不知他正为着自己乱发誓的事生气,心想“好你个师父,我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居然这样对我……” 抄了一天书累积了满肚子怨气,加之被泠崖惯得蹬鼻子上脸,一包眼泪瞬间汪在眼底,“呜”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倒叫泠崖愣住了。 第二十三章 地精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1623 juse 第二十三章 地精 泠崖见自己才刚说了一句,那小人儿便率先发难,哭了起来。 一阵头痛。 他活了三百岁,见过尸山火海、山崩地裂,还真没见过小孩哭……竟有些不知所措。 等了一会儿,见沐昭没有停下来的架势,便开口,还是那把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道:“你哭什么,为师错怪你了不成?” …… 沐昭心想,可能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崩溃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满腹委屈从何而来,在看重天地君亲师的古代,哪怕做师父的把弟子打死了,你爹可能还得赞同一声:“打得好!” 泠崖不过罚她抄写几篇文章(虽说多了点),但毕竟绝少呵斥过她,更别说体罚了。 其实说起来也好理解,她不过觉得自己那么信任泠崖,将生死攸关的秘密交付与他,连沐晚都被排到了后头。想着自己跟师父关系明明更进了一步,彼此多了许多信任。哪成想他一转头就变了张脸,严厉比之前更甚,产生心理落差罢了。 泠崖哪里知道小徒弟心中这些弯弯绕绕,只道她被自己纵坏了。 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甚至算得上孤僻。对着外人冷冷清清万事不怪,是因为不屑于将多余的情绪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看她哭得理直气壮,一想到她随随便便与不认识的人立誓,还是那等对于修士来说最严重的誓言,觉得一股火气又冒上来,便想发作。 他皱着眉看向沐昭,只见她小小一团站在小书桌后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觉有些不忍。 随即想到——六岁不到的孩童,能懂些什么?自己作为师父,没有尽到教导职责,告诉她这些致命关窍,说起来是他的失职。 又想起她送给自己那个储 www 分卷阅读39 物戒,要不是小人儿自己机灵留了心眼,只怕立马就要查看里头的物品,若真如此,她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这里,顿感一阵深深地自责,满腔火气也消了一半。 其实哪里怪得到他?到弟子成年可以自己外出历练之前,有几个人有机会接触得到这些,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小孩了。沐昭入门才一年不到,他只想着慢慢教导,奈何狗屎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打个架还能叫她打出一堆宝贝来,且样样极品。 他叹了口气,软和了语气,低声道:“莫哭了,为师不该无头无脑训斥于你。” 听他这样说,沐昭却愣住了。 哪怕在前世,号称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很多老师明明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对着自己的学生道歉,更遑论这样的时代背景。 沐昭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给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 听到泠崖反而放下身段哄她,到底感到羞愧,小脸一红,不好意思低声道:“是我错,师父……” 顿了一顿,又小声道:“我就是手酸。” 泠崖听她这样说,轻笑一声。 刚才要她一天内上抄完五遍《道德经》,不过是在气头上随口说说。 于是便道:“半月为限,字要工整,不可偷懒。” 沐昭忙赶忙头,应声道:“嗯。” 于是师徒俩便又和好如初。 那小童子至乐见两人一忽儿一个耍赖一个呵斥,一忽儿又一个大哭一个安抚,接着相视而笑,甚觉奇怪。 他不过是个纸做的小人,其上附着了天地间一股最微末的灵智,哪里懂得人类的情绪。 泠崖将旁人支走,看着小人儿没来得及擦干净的小花脸,低声问道:“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沐昭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泠崖肃起神色,道:“说来也是为师疏忽,从未教过你这些。” 顿了顿,接着说:“你需牢记,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兑现承诺,绝不可随意起誓,尤其心魔誓。” 说完默默盯着她看,等她自个儿乖乖认错。 沐昭压根没反应过来,只呆呆说了句:“噢,徒儿知道了,师父。” 泠崖见她呆头呆脑,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一阵气闷。 他道:“你可知那青伞里住的小童是什么来路?” 沐昭这才恍然大悟,弄明白他这半天为何生气,定然是如意将他们二人的谈话告诉师父了。 赶忙道:“他说他是盗宝童子,被一个叫叶鸾魔君的藏起灵胎,禁锢在伞中。” 泠崖乍听到叶鸾魔君四个字,心内一惊。 又暗自想到,难怪那灵魄身上隐隐环绕着魔气,原来是被魔修禁锢,沾染了气息。 他冷笑一声,道:“那小童子是地精,由天地间最精纯的一股灵气所化。此物几乎与天地同寿,动辄就能活上万年。你看着他可爱,半点不设防,张口就许下诺言,当真自以为是。我知你性子善良敦厚,总能推己及人,可若半点戒心也无,以后如何在世间立足?” 沐昭听完,暗暗咋舌,心道:“本以为我便是那装纯扮嫩的个中高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遇到个影帝级别的!” 泠崖看小徒儿半垂着头不说话,想着稚儿心善,若非因着她这颗赤子之心,自己只怕也不会如此看重于她。便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只是他到底好奇,缓缓开口问道:“你可知那地精灵魄与天地万物间的珍宝有着天然地感应,只要能驱策于他,一切珍宝唾手可得?” 不想那小人儿撇了撇嘴,道:“这天地间样样是宝物,我哪个都想要,还不活活贪死?” 泠崖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 又见那小人儿正了神色,对自己说:“师父,那地精虽狡猾,失了自由到底可怜。以后若能遇到他的灵胎,我定然会遵守诺言。是以师父不用忧心,这个誓言对我来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泠崖听着她用童稚的声音讲出如此豁达的话,心中欣慰,甚至佩服。轻轻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只是,他许久以后才知道,这个徒弟于身外之物有着超然地豁达…… 于感情一事,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生生将一条道走到黑。 ps.地精这个设定是我随口乱诌的,大概跟人参娃娃差不多吧,不要考究。 第二十四章 清风涧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2847 juse www 分卷阅读40 第二十四章 清风涧 沐昭泡了个澡,换上玄色小道袍,请辛娘帮自己梳了个道童髻。 说起来惭愧,她作为一个芯子里将近三十岁的老妖怪,到了这个世界,居然不会自己梳头。 沐家没出事前,都有小丫鬟帮忙。可到了揽月峰,凡是都要亲力亲为,总不能找自己的师父给她梳头吧。所以她一直只梳一些简单的发型,平日里要随泠崖习剑,她总将一头细软的小头发梳成利落马尾垂在脑后。 今天要去清风涧看望沐晚,顺便拜见闻柳真人,需得打扮得正式些。 其实沧月派除了真正出家持戒的道士,很少有人穿道袍。 泠崖平日里素爱月白或天青色的便服,出席重要场合时会才穿上广袖玄纹法袍,外披鹤氅,头束玉冠。沐昭就见过几次,每次都忍不住想尖叫——没办法,自己师父这幅皮囊实在太具杀伤力了,要是凭着皮相便能成仙,那他定然不用苦苦修炼。 除了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需要统一着装方便管理外,内门弟子在着装限制上却是十分自由,只需要在衣袍显眼处绣上师门标志即可。 沐昭收拾停当,往自己师父的院子走去。 泠崖正在书房写字,感觉到沐昭的气息,抬起头,就看见小小人儿站在门口,穿着小道袍,头梳小道髻,像模像样。 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小徒弟爱惜颜色,平日里总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小精灵,倒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 沐昭听到师父取笑自己,红了小脸,撅起嘴道:“师父不许笑!” 愈说,泠崖倒笑得愈厉害。 他朝着沐昭招招手,轻声道:“来。” 沐昭赶忙走进去,到了泠崖跟前,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道髻,笑着打趣:“倒像那仙人身旁的小弟子。” 沐昭心想,师父最近真爱笑。听他拿自己打趣,皱了皱小鼻子,说:“对呀!就是那泠崖仙君身旁的关门大弟子,专替仙君关门!” 泠崖自打收了这个小徒弟,时常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感觉心境开阔不少。 听小人又作怪,居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训斥道:“贫嘴。” 沐昭嬉皮笑脸,笑得眉眼弯弯。 泠崖将她的玄珠项链拿出来,帮她挂到脖子上,沉声道:“链子为师已帮你重新炼化过,上头附着了三道剑气,可在危急时刻保你无碍。” 沐昭心内感动,揪着他的袖子摇了摇,软软说道:“谢谢师父!” 泠崖轻笑,低声问:“交代你的事,可记清楚了?” 沐昭赶忙点头,答道:“记清楚了!” 泠崖摸摸她的头,说:“去罢。” 沐昭笑出一排小米牙,大着胆子抱了抱泠崖,道:“我去啦,师父!” 对着这个爱撒娇的小人,泠崖早已习惯,只浅浅应声道:“去吧。” 沐昭领着红绡,提着师父备给自己的礼盒,欢欢喜喜搭乘云舟往清风涧而去。 云舟就是公共飞舟,有点前世公交车的意思。 弟子十二岁之前禁止私自御剑飞行,沧月派占地何其广阔,单主峰就有三十六之多,更不要说其他地界,几乎等同于一座超大型城池。 除了不能御剑的弟子,还有许许多多杂役凡人,于是来来往往间,都是乘坐云舟。 修者一旦到达金丹境界,便能挑选福地开辟洞府,沐晚师父闻柳真人就将洞府安置在清风涧内。 沐昭扒着飞舟的护栏,看着下头的风景,暗叹沧月派当真是琅嬛福地。 这样想着,只见飞舟缓缓降落在一片云蒸霞蔚的火红枫树林旁,清风涧这便到了。 第二十五章 论忽悠沐晚小朋友的可行性报告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3704 juse 第二十五章 论忽悠沐晚小朋友的可行性报告 清风涧的万里红枫,也算是沧月派一景。明明才七月,不知用了何种术法,叶子已然红透。 沐昭领着红绡,慢慢顺着铺满红叶的小路走着。 转眼一年过去,很快就是父母的忌日了。 沐昭与沐晚这一年中往来甚少,是以沐昭才特意挑好时间,秉明自家师父,到这清风涧来拜访。 泠崖之前交代过无数遍,叫她不能再将玄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沐晚。 其实沐昭也没想过要告诉沐晚,小孩的心性是最 www 分卷阅读41 难预测地,将一个秘密告诉小孩子,不如拿个喇叭满世界广而告之好了。 况且泠崖说过,玄珠已被她无意中血炼,他人再也无法驱使。 如今再叫沐晚知道,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沐昭也暗暗惊奇,她闲时翻看书籍,知道法宝是可以血炼的。只是血炼过的法宝与主人休戚相关,倘若法宝受损,所持之人也会遭受反噬。且血炼过程十分复杂,不是滴一滴血上去便能完成,沐昭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与玄珠结成血契,不能不说是命中注定。既然如今玄珠已与她的性命交关,她也再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样胡思乱想着,远远望见一个童子迎面而来,沐昭递了拜贴,随着童子往内走去。 洞府指的并不是一个山洞,而是修士居住的建筑群,建筑群大小样式自然也全随修士喜好。假若某修士还偏就爱住山洞里,那也能说山洞就是那洞府。 闻柳真人的洞府与外头红枫层叠的景致却是全然不同,一路修着荷池,池边种满杨柳——难怪叫“闻柳”呢,沐昭心想。 边走边看,不多时便到了会客厅。闻柳真人穿着暗青素纱道袍,捧着一柄拂尘,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之上。沐晚规规矩矩站在她身旁,看到自家妹妹如此打扮,心内好笑,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当着闻柳真人的面,沐昭也不好跟沐晚打眉眼机锋,恭恭敬敬朝闻柳真人拜了拜,道:“闻柳真人好,弟子替师父向您问好,祝您万福安康。” 边说边奉上礼盒——她一下子想不出什么词,只好随便扯个“万福安康”,总不能说“祝您早日成仙”吧,怎么感觉听着像骂人呢。 闻柳看小童呆呆,话都不知该怎么讲,略略一扫,便知她还是练气一阶的修为,心中平衡不少。 轻轻点了点头,让沐昭起身。 闻柳虽然要喊泠涯一声师叔,两个人却是差不多的年岁。初初修道时,二人时常被放到一块比较,她在年少不知事的少女时代,也曾偷偷爱慕过泠崖。只是后来泠崖修为越来越高,年仅二百岁便已结婴,闻柳却还在金丹末阶,差一步才到元婴。 那时,两个修为相近年岁相当的少男少女时常被旁人戏称为“金童玉女”,直到另一个人越走越远,这样的戏言才渐渐消失。 这些年来,闻柳心中时常暗自较着劲儿,如今看泠崖收了这么一个资质平庸的徒弟,两姊妹一同入门,沐晚已经是练气六阶,她却还停留在练气一阶,隐藏心中多年的不忿这才陡然消散。 沐昭哪里知道她这些心思,只乖乖站着任她打量。闻柳问了几句泠崖的近况,又以长辈身份关心叮嘱沐昭几句,给了一堆丹药当做见面礼,便回屋修炼去了,留下两个小人自己玩耍。 待她走远,沐昭朝着沐晚挤眉弄眼,沐晚伸手掐她的脸,笑道:“你怎地穿成这样?” 沐昭临出门前就被泠崖好好嘲笑了一通,早已免疫,玩笑道:“小童子拜见仙姑!” ——沐晚如今才八岁,却已经依稀是个美人坯子,沐昭才有此玩笑。 沐晚早就习惯了这个爱弄鬼作猴的妹妹油嘴滑舌的性子,两姐妹笑闹了一会儿,便携手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除了云舟可以作为交通工具外,还有纸鹤。只要是引气入体成功,可以使用术法的弟子,都能驱使纸鹤。只不过纸鹤偶尔会出事故,泠崖怕自己的小徒弟出意外,才勒令她只许乘坐云舟。 两个小人并一只狐狸,坐在一只巨大的纸鹤上,慢悠悠朝着药谷飞去。沐昭趴在纸鹤背上,开心的想着——难怪个个想修仙呢,这么多好玩的东西。瞧着沐晚小朋友轻松驾驭纸鹤的样子,心生羡慕,想着日后修行也不能再偷懒了…… 药谷是一片种植灵药的巨大山谷,门派中弟子若想采摘灵药炼制仙丹,或是以工抵资,或是用灵石购买,都是可以的。甚至可以租用药谷的空地种植灵药,雇佣杂役打理。 沐晚和沐昭却是不需要地,泠崖在自家小徒弟的纳子戒中塞满了灵丹妙药,够她吃到成仙。闻柳真人更是炼丹好手,是以沐晚也不缺丹药吃。 两个人来此只为玩耍,沐昭起的头,沐晚想着与妹妹一年来聚少离多,又近父母忌日,想着怕是小人心中难过,才约她出门顽,是以痛快答应。 药谷深处有一片湖泊,叫落月湖,堪称沧月派5A级风景名胜区,门中弟子有事没事都喜欢到这里来观光旅游。 沐昭的目的地却不在这儿,一直引着沐晚往更深处走。 虽然门派内时时有人巡逻,且大部分地区都布置了法阵,以保证门中弟子安全。可看着沐昭越走越偏,沐晚心中渐渐不安起来,拉着妹妹就要回去。沐昭却说前方有个小瀑布,她上次来过,人少且风景好——小瀑布她当然来过,还是红绡找着的地方。自上次 www 分卷阅读42 与人打架被罚去杂事堂领半年杂役,她就被派来药谷侍弄灵植。可怜她又要习剑,又要念书,还要来这药谷做免费苦役——想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 不多时,便听到前方水声潺潺,拐了个弯,果然看到一条瀑布,落入一个小水潭中。 沐晚整日修炼,从无间歇,难得放松心情。看到此等好风景,心绪也开阔起来。 沐昭从乾坤袋内掏出毯子铺在地上,将准备好的灵果点心和辛娘照着她的要求做好的果汁,及各类精致小食一并摆放好,两个人便开开心心野餐起来。 沐昭悠悠然躺在毯子上看了会儿云,跟沐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想着差不多是时候了……起身装作要去寻找红绡,往一旁的森林里摸去。 沐晚正在小水潭里泡脚玩水,看妹妹要往森林里钻,赶忙高声阻止。小人却说自己不会走远,边唤红绡边拐到一棵树后头,随即怪叫了一声…… 沐晚吓了一跳,鞋都来不及穿,连忙追上去。 赶到树后,却见红绡趴在树下,刨出一个土坑来,里头正静静躺着两只乾坤袋,一只黑乎乎看着破破烂烂,另一只倒十分好看,用粉色的软绸制成,上头绣着几朵玉兰花…… 沐昭大叫:“我们发财啦!” ——心内却翻了个白眼,暗想自己为了给这沐晚小朋友送宝贝,当真是煞费苦心。 她把沐晚引来这里,自然不是单纯地为了玩耍。 虽然决心这辈子不会再叫第三个人知道玄珠的秘密,到底对着沐晚心中难安。毕竟这颗玄珠是母亲的遗物,沐晚作为正牌继承人都没有得到这个法宝,倒叫她这个冒牌货捡了便宜,左思右想,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跟泠崖说了,泠崖只摸摸她的头,并没有反对。 两个乾坤袋自然也是泠崖给她的,一只里头装着从玄珠里取出来的一本修炼秘籍,叫《玄水玲珑心法》,瞧着正好适合水灵根修炼。还有沐昭第一次进到玄珠里时,在桌上看到的宝蓝色花瓶,具体功用还不清楚,只不过一枝梨花插在里头上千年却还如刚折下来一般,定然是了不起的仙宝。 另一只乾坤袋里却是装满了灵石。 沐昭故意准备两只乾坤袋,当然是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也好叫沐晚心安理得收下其中一只。 她看向沐晚,捂着小嘴贼贼一笑,指着两个乾坤袋道:“我要那个粉色的!” 沐晚自然不会反对,说起来乾坤袋还是红绡发现的,她刚想说自己不要,都给沐昭,就听小机灵鬼说了句:“见者有份。” 说着抓过粉色的乾坤袋,装模作样探查了一番,随即打开来,抖出一堆灵石,当场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发财了……” 沐晚心想,好歹也是元婴真君的徒弟,没见过低等灵石不成…… 想着也伸手抓过另一只黑乎乎的储物袋,刚要打开,沐昭当即出声阻止,道:“天快黑啦,咱们回去罢!你回去又看!” 沐晚想着那个好看的袋子里也就装了一堆灵石而已,这个袋子里肯定也没什么好东西,便随手塞进袖袋内,两个小人回到瀑布旁收拾整理一番,慢慢朝着来路往回去了…… 却说沐昭这样做,也是有说法的。 人人都有攀比心理,她故意装作娇蛮的样子要了那只好看的乾坤袋,还打开来叫沐晚知道里头只有些灵石,等她回去看过自己那只之后,对比她的一堆低等灵石,才更会觉得庆幸。 倘若不叫她知道粉色的乾坤袋内有什么,她回去发现黑色乾坤袋里的宝贝,肯定会好奇另一只里装着些什么。 况且,沐晚那么乖觉一个人,捡到了宝贝,定然会交给她的师父闻柳真人,万一闻柳真人起了疑心,她容易暴露。 她对沐晚是全然信任地,只是不得不防着其他人。 故而有此一出。 (Ps.前两天蹦迪喝酒玩太猛,回去后就重感冒了,又碰上大姨妈,所以这两天更新不勤。看到有人留言说怕我弃坑,这里再回应下,绝不坑,只不过有时候没有手感不会硬写,尽量做到日更,也偶尔会偷懒。手感上来又时间充裕呢,一天三四更也会有。没手感可能好几天不更,或者更些番外。忙起来就会暂时搁置这样。这本在起点也有同步在连载,并且收到签约邀请,不过是练手之作,不会签约。因为写文的目的是纯兴趣性的,只要有人看就绝不会弃坑,会坚持写完。 感谢各位支持,还请多多留言哦~ 以及,今天写到师尊穿正装的时候找了张图做参考,就是开头那一张。应该是伊吹五月的画。师尊在我心里大概就长这样吧~侵删。) 第二十六章 红蕖辉映双华旌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b www 分卷阅读43 r 7644132 juse 第二十六章 红蕖辉映双华旌 却说沐晚回到清风涧后,直到晚间入睡前才想起白日在药谷中捡来的那枚乾坤袋,便掏了出来,待察看完,却是呆了一瞬。 众所周知,闻柳真人的碧水剑法颇负盛名,是闻柳的师尊珏毓老祖亲传。 但却没有人知道,《碧水剑》其实缺失了最后一章。 珏毓老祖是法修,只因自己最宠爱的小徒弟少时悄悄爱慕泠崖,非要吵着学剑,她才将偶然从一个秘境中得来的残缺剑章给了闻柳,只想着小徒弟是心血来潮,并非要以剑入道,那碧水剑瞧着像是上古剑诀,给女子修习正好。 不想闻柳却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为着暗自跟泠崖较劲,竟似要在剑修一道上一条道走到黑。 她一边因着爱慕泠崖无法诉诸于口而苦闷,一边因两个人时常被外人拿来做比较而负气,看着泠崖越走越远,竟是渐渐难以追赶,反而生了心魔,导致近百年来一直停留在金丹末期,再无进益。 这些秘辛,恐怕除了云游中的珏毓老祖和闻柳的师兄昭阳峰峰主子裕真君,再没有第四个人知晓。 而沐晚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闻柳从前有记日记的习惯。 不是每个师父都像泠崖那样,看似冰冷严厉,实则十分开明,对徒弟诸多爱护。 ——徒弟侍奉师尊,那是天经地义。 故而沐晚刚拜入闻柳门下时,闻柳为了磨砺她的性子,时常叫她做些小童子做的杂活,其中包括打扫自家师父的卧室、书房等。 闻柳书房的书籍繁多,绝大部分是她随手写就的诗词文集,而那本可能早就被她遗忘了的少女时期的日记,就放在一堆诗集中,叫整理书架的沐晚瞧了个正着。沐晚循着日记里的线索,拼拼凑凑,得知了师父其实偷偷爱慕着自家妹子的师尊泠崖真君,也知道了一些关于《碧水剑诀》的事。 刚入门不久便无意中偷看了师父的日记,还得知了这些不得了的秘密,沐晚心情很是复杂。 好在闻柳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 沐晚身负天灵根,自身又肯勤奋上进,闻柳对她倒是十分喜爱。 她现阶段和沐昭一样,修习的还是最基本的《三字剑诀》,只等她成功筑基,闻柳便会将碧水剑传授于她。 她从小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孩子,自打知道了自己今后要修习的剑诀竟是残缺地,隐隐有些后悔当初选了闻柳为师,只是木已成舟,她只能为自己多做打算。如今得了一本《玄水玲珑心法》,虽因年纪尚小无法看懂,甚至不知道这心法是不是大路货,却是鬼使神差地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只默默将其妥善收藏好。 她又随手拿过那个宝蓝色花瓶察看,这瓶子看似普通,里头竟似有水。 她左右把玩,翻来倒去,只听水流撞击着瓶壁的声音,却是如何都不会流出,大感新奇。 玩心一起,将瓶口倒扣在一盆枯萎的绿梅之上,便熄灯睡觉了。 第二日醒来,却是吓了一跳——自己的屋子居然叫水淹了! 她赶忙跳下床,感觉到一层浅浅的温暖的水流没过她的脚背,一股精纯的灵气氤氲其中…… 她呆呆抬头,才发现水流是从昨晚睡前倒扣着的那个花瓶里流出来的,而那盆因自己沉迷修炼而无暇打理的枯梅,此刻却是一夜间暴长六七寸,正傲然绽放! 沐晚知道,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她赶忙心疼地拿过花瓶细细察看,晃了两晃,发觉里头还是回荡着水流声,似乎并未减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待回过神,赶忙将屋子整理干净,用引水诀将那满地的灵水团成一个水球——虽然心疼,到底害怕污染了瓶内的灵水,没敢再放回去,只将水球悄悄扔进屋外的荷池。 自此之后,她便确信了那本《玄水玲珑心法》是不得了的宝物,缄口不言,将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 而她小院的荷池,那天以后成了闻柳洞府一景,满池子热闹的莲花争相竞放,竟是四季不败,引得闻柳都来查看了好几次。 …… 有道是“红蕖照水翠盖合,往往辉映双华旌”,这姊妹二人一同由凡人之躯踏进这修真界,虽因种种原因分别两处,却是冥冥之中各有机缘,来日方长,各位看官且听小生慢慢道来。 第二十七章 霸道东家爱上我?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5201 juse www 分卷阅读44 第二十七章 霸道东家爱上我? 沐昭弓着腰正在葯圃里处理杂草,一转头,却见骆灵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嘴角挂着可疑的液体。 骆灵便是打架事件中被沐昭用泥丸子打哭的女孩儿,比她大一岁。 三个人一同被罚,一开始都被派到药谷侍弄灵植,只是那小胖子骆洋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两次三番挑衅,差点又挨一顿暴揍。杂事堂长老无法,只好将他派去别处。于是剩下沐昭和骆灵,隔五日便要到葯圃打杂两天,需得干满整整半年才算完。 其实小孩子嘛,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这骆灵不过是个被大人宠坏的小孩儿,耳濡目染学了些势利习气,又嘴贱了一点,倒没别的什么恶习了。 这段时间两人一齐共事,骆灵时常被沐昭捉弄哭,亏得她修为还比沐昭高,却是拿沐昭半点法子都没有,叫沐昭吃得死死地。 被三言两语哄骗着,又时不时听沐昭讲些三侠五义童话传说,就差喊着要跟她烧黄纸拜把子义结金兰了,哪里还记恨从前那件小事。 两个人一开始摩擦不断,到后来渐渐无话不说,竟是成了朋友。 沐昭扔下手中的杂草,蹑手蹑脚走到骆灵身后,见小妮子正一脸痴迷地盯着话本瞧,伸头一看,只见其上写道: “一辆九头赤焰龙狮拉就的华盖宝车停在汉白玉石阶前,龙傲天坐在车内,看着那个站在远处手足无措的小女人,一股怒火在心中翻腾,却又感到无比庆幸。他咬牙切齿地想:‘该死的女人!竟敢一个人偷偷跑掉!呵……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旁半步!我要让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龙傲天的女人!’ 想罢,邪魅狷狂一笑,拉开车门迈着大长腿朝那女人走去。他,纵横睥睨傲龙城的万宝阁大东家,居然栽在了一个家世平平,区区五灵根的笨女人手上!” 沐昭一愣。 …… …… 嗯? 嗯?! 这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骆灵正看到精彩处——“只见那龙傲天将雨薰紧紧箍进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咬牙骂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说罢,不待雨薰反应过来,一把将她吻住……” 看到此处,骆灵小脸羞红,小心脏砰砰直跳,正暗自怀春,忽觉身后有人,转头一看,沐昭悄无声息站在那儿,正盯着她手里的话本瞧。 “哇呀”——骆灵吓得大叫一声,差点跳起来,随即大骂道:“沐昭你要死麽?想吓死我不成!” 沐昭正处在震惊中,没有理会她的埋怨,只楞楞问道:“你在看甚?” 骆灵拍了拍胸口,白了她一眼,将书一合,露出蓝色封皮,上书:《霸道东家爱上我》。 沐昭如被五雷轰顶,雷了个外焦里嫩!原来这个世界,竟还有别的穿越者不成? 骆灵见沐昭呆住,以为她也同自己一般,被那龙傲天的霸气所迷,贼兮兮一笑,又从乾坤袋内掏出好几本,分别是《霸道师尊俏徒儿》、《冷酷魔尊的契约情人》、《霸道仙君的甜蜜小娇妻》,作者均是同一人——沙雕道友。 沐昭见这一溜儿的霸道系列,又看那作者的名字,差点没笑死。 见骆灵得意洋洋道:“这可是天茂书局新出的话本,一出来就卖空了,抢都抢不着!我还是托了我舅舅才买到这几本。” 沐昭心想,不知是哪位老乡,竟然如此有才。 骆灵贼笑一声,将那本《霸道师尊俏徒儿》塞进沐昭怀里,道:“这本最是精彩,借给你了!” 沐昭赶忙塞回去,嫌弃道:“我不要!” 这要是让自家师父瞧见了,她是跳进银河也洗不清。 骆灵笑嘻嘻道:“这么好看的话本,你不瞧瞧太可惜啦!” 沐昭想起那玄斌真君,玩心一起,挤眉弄眼打趣道:“你家师父白胡子都快一丈长了,你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骆灵一听,当即黑了脸,追着她大喊道:“沐昭!我要撕烂你的嘴!”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见天色已不早,才赶忙停下,跑进葯圃继续干活。 那骆灵边除草边道:“沐昭,你也去写话本罢,你上次给我讲的那个李波特的故事就甚是有趣,就是名字怪了点儿。” 沐昭讪笑一声,打哈哈道:“那故事也是我随口听来,哪里会写?” 心想,既然这世界还有别的穿越者,那更得小心谨慎,不是有话说嘛——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 骆灵撒娇道:“写嘛~待你写好了,咱俩一块儿去沧月城!” www 分卷阅读45 沐昭取笑道:“我看你是想下山去玩。” 骆灵白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不想?” 沐昭当然想,入沧月派一年多了,她还没去过那鼎鼎大名的沧月城。 只听骆灵又说:“听闻天茂书局四处收集话本子,倘若叫他们选上了,每月还有灵石拿。” 沐昭一听有灵石拿,登时来了兴趣,忙问:“多少灵石?” 骆灵撇撇嘴道:“我如何得知?不过若是话本子卖得好,想必应当不少。” 沐昭有点动心,倒不是她缺钱花,而是泠崖的生辰快到了。 她总不好用自家师父给的钱,又买东西送给他老人家吧。 其实修道之人不讲究这些,不过是入门之时,泠崖询问了她的生辰八字,她也随口回问了泠崖的,由此记住了。 十分巧合的是,原主的生辰即是她穿过来那一天。 她上一世是弃儿,被捡到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讯息,所以她从未有过生辰。 刚穿越来那天,因着她还在病中,只简单吃了碗长寿面,却叫她差点落下泪来。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大概是上辈子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她特别热衷过生日。 自己过,帮别人过。 所以离着泠崖的生辰还有好几个月,她却已经开始筹备。 于是,这一日和骆灵约定好,试着写一写,半月后一起下山,去沧月城看看能不能将话本卖出去。 (哇喔~居然上首页了!开心~谢谢编辑大大推荐!) 第二十八章 沧月城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5700 juse 第二十八章 沧月城 却说沐昭与骆灵约定好后,绞尽脑汁,决定写一个凡人梦入仙境的故事,取名叫《黄粱梦记》,署名烂樵柯。每日除了修炼习剑、念书打杂外,更是挑灯夜书,半月时间匆匆而过。 泠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小徒弟无意间得来的几件法宝,去除了法宝之上沾染的魔气,又反复检查数十遍,均未再发现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如意被泠崖困在阵法内净化魔气,敢怒不敢言,又被泠崖用剑指着立下心魔誓言——不得加害沐昭半分,甚至不能起心动念,否则神魂俱销,再不能入轮回。誓言完成后,才算被放出来,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是彻底被泠崖吓怕了,整日躲在伞中再不敢出来。 …… 是日,沐昭早早便收拾打扮好,将细软的小头发编成两个小花苞垂在耳后,穿了件浅蓝色细绸堆纱袖袄,下头配了条月白绣金银缠枝的长裙子,活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满意地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这才笑嘻嘻收拾好小妆台。 泠崖走进小徒儿的院子时,她正蹲在院中的月桂树下,将落下的花苞装进自己的小荷包内,红绡蹲在一旁,翘着后腿挠痒痒。 他出声唤道:“昭儿。” 沐昭转过头,瞧见自家师父穿着象牙白素纱长袍,头发用白玉簪简单束起,站在一从青竹旁,活像那天上神祇下凡,暗叫我滴个乖乖。 赶忙扔下手中花苞跑过去,抱住泠崖的袖子,抬着脸笑问道:“师父,你真的不陪我去沧月城麽?” 泠崖低头,见小人儿眉眼弯弯,笑出两只卧蚕,眼睛里像落进了星子般,忽闪忽闪。 低声训道:“不许撒娇。” 沐昭却不管,嬉皮笑脸抱紧泠崖的袖子。 泠崖道:“言之有物,行止有度。为师与你说过多少次了?” 沐昭悄悄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只对师父这样嘛。” 泠崖从未跟孩子相处过,自己做孩子时,大抵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看到小人儿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一幅死性不改的模样,居然觉得如同养了个小女儿一般,颇感无奈。 她揪住小人儿的领子,手上用了巧劲,掰直了她的身子。不想那小鬼怪叫着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倒像自己在与她玩耍作闹一般,不知不觉被气笑了。 闹了一会儿,沐昭也不敢太过放肆,忙站直身子,轻轻扯住泠崖一小截袖子摇了摇,乖巧问道:“师父有特别喜欢的物件麽?” 泠崖看到自己袖子被她揉得不成样子,圈起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淡声道:“没有。” 沐昭脑门一疼,赶忙捂住,追问道: www 分卷阅读46 “师父随便说一个。” 泠崖失笑,沉声问:“又打什么坏主意?” 沐昭嘟嘴,道:“我想买礼物送给师父!” 泠崖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用。” 又交代:“天色已不早,早去早回,莫贪玩,莫惹祸。” 说着取出云隐伞和铃铛交给沐昭,道:“为师已帮你去除其上附着的魔气,你仔细收好,不可再用来胡作非为,亦不可当着人使用,可知了?” 沐昭笑嘻嘻接过来,忙道:“知了。” 说着将小伞收进纳子戒,又将铃铛仔细拴在腰带上,抬头笑眯眯冲泠崖道:“谢谢师父!” 泠崖也笑了,轻声催促:“去吧。” 沐昭对着自家师父挥了挥小手,领着红绡坐上小童子的纸鹤,朝着与骆灵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本来她还约了沐晚,只是不知沐晚小朋友最近在忙些什么,总是推脱,想着不过是修炼吧。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她感叹道。 到了目的地,骆灵一身鹅黄裙衫,已然等在那儿了,旁边还站了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 见到沐昭,骆灵冲了上来,拖着她的手叽叽喳喳问道:“沐昭,你的话本子写好没有?写得什麽?” 沐昭先是冲着那白衣少年拱拱手,招呼道:“这位师兄好。” 少年点点头做为回应。 沐昭看他身后背着把剑,心想到,莫不是负剑的都这么高冷? 那骆灵见她不理自己,掐了沐昭一把,疼得沐昭哎哟一声。 骆灵追问:“你写了什么?快给我瞧瞧!” 这骆灵可是个资深话本爱好者,整日话本不离手,也难怪她作为资质绝佳的双灵根,还比沐昭大一岁,却还是练气二阶,只比一阶的沐昭好了那么一点点。 沐昭回掐了她腰上的软肉一把,道:“急什么?等到了书局再给你看。” 骆灵心痒难耐,却也知不是时候,只好按捺住心思,这才想起来跟沐昭介绍旁人,指了指那白衣少年道:“这位是掌门真君的亲传弟子,萧然师兄,特意护送我们俩去沧月城的。” 说着朝沐昭挤了挤眼睛。 沐昭暗暗咋舌,心想这骆灵小丫头面子忒大,把掌门亲传弟子喊来当保镖,想着又朝那少年点了点头。 那少年祭出一辆金光闪闪的飞舟,瞧着不是凡品,差点闪瞎两个小丫头的眼睛。 三个人踏上飞舟,朝着沧月城飞去。 骆灵靠了过来,跟她咬耳朵道:“萧然师兄是不是很俊?” 沐昭心想,你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知道什么俊不俊的?打趣道:“骆小姐好大的魅力,掌门真君的徒弟都跑来给你当护花使者。” 不想骆灵却是一愣,问道:“他不是你师尊叫来的麽?” 这下落到沐昭愣住了,反问道:“不是你?” 骆灵努努嘴,道:“我到两仪门时,他已经等在那儿了,说是奉了泠涯真君的命前来陪同我俩下山的。” 听到此处,沐昭心内一暖。 她早晨还在想,泠崖怎么就放心她一个六岁小孩儿自己下山,就不怕她被拐子拐走麽。 原来自家师父竟是早已安排好了。 闲聊着,便到了沧月城南门,一座巍峨的城楼立在那儿,上书「沧月门」。 只见城门洞开着,两排面色威严的修士手持枪戟站在大门两侧,玄石铺就的道路足够六辆马车并排行驶,门内高楼林立,喧嚣热闹。 骆灵家就在这沧月城内,同行的萧然想必也见多识广,唯独沐昭这个从未进过城的乡巴佬左顾右盼,一脸新奇。 第二十九章 红绡走失 双蕖怨(师徒H)(貓二公子)| 7646383 juse 第二十九章 红绡走失 沐昭和骆灵站在一家珠花店内,正叽叽喳喳挑选饰品。 但凡是女人,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就没有哪个不爱美的,是以这家珠花店生意很是兴隆。他家的饰品颇具特色,除了种类繁多外,其上还嵌入了各类小型法阵,有攻击有防御,甚至还有隐身幻化等,不过价钱颇令人咋舌。价格偏低的其上附着地多是些简单防御法阵,堪称美观又实用,沐昭左挑右选,包了好几个,准备回去送给沐晚小朋友。 骆灵插了满头的珠花站在一旁臭美,萧然全程跟个石雕一样,面无表情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 逛够了饰品店,两个人转移战场, www 分卷阅读47 继续挨家挨户扫荡。 沧月城果然不负「星海第一城」的盛名,这里不过是西市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街道,已是尽显繁华态势,可谓软红十丈,百卉千葩。 沿街店铺酒楼林立,小商小贩穿街走巷、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唱曲儿声、乐馆丝竹声、路人喧嚣声交织鼎沸。 因着城内禁止御剑飞行,只见路上有人骑木马,有人倒骑驴儿,有人乘着飞毯祥云,有人举着一把伞低低飞过,更有傀儡木偶扛着八抬大轿匆匆而行,也有那没有轿夫便能自动行走的红顶软轿慢慢飘过……直叫沐昭开足了眼界。 不知不觉到了午间,骆灵本意是邀请二人去自家做客,奈何沐昭曾指着骆灵哥哥鼻子骂过她家爷爷是短命鬼,虽然骆灵似乎早就忘了这件事儿,沐昭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上门。 于是三人随便挑了家酒楼,要了两样时令小菜,打了一壶果子酒,又点了一笼豆腐皮包子和鸡油卷,并烧鹅一只蘸着梅子酱,吃得甚是开怀。 萧然已经辟谷,只喝了些灵果酒,两个女孩也吃不了太多,倒便宜了红绡,直吃得是肚儿滚圆。 待吃饱喝足,骆灵迫不及待拉着沐昭往天茂书局走去。 城内有巡查队日夜巡逻,且沧月派弟子在沧月城内也没有哪个敢惹,于是萧然暂时与两个女孩分开去办自己的事,只与她们约定好时间地点汇合。 有这尊冷面神跟在身旁,两个女孩早就不自在了,忙痛快答应。 来到书局,见其古色古香,颇有书香韵味。 掌柜是一个见人三分笑的圆脸修士,见两个衣着富贵的小姑娘手拉手走进店来,其中一个蓝衣裳的尤其玉雪可爱,想起自家小孙女儿,心生喜爱,便笑着招呼道:“两位小友可要买书?容在下为你们推荐一二?” 黄衣服小姑娘却道:“我们是来卖书地,你们不是在收话本子麽?” 掌柜一愣,自家大东家确实在各城分号收集话本子,可看这两个小姑娘年纪小小,能写出什么来?但也不敢轻视怠慢,只笑道:“哦?那还请拿出来给在下拜读一番,若是达标,我们便收下了。” 沐昭上辈子也是靠着一根笔杆子吃饭的,写故事对她来说倒不是多大的难事儿。只不过要写好一个故事,还要教旁人喜欢,却是千难万难。心里也没底,只从乾坤袋内掏出写了十来章的书稿,交给那掌柜。 掌柜接过来一看,只见开头写着《黄粱梦记》,下一行署名「烂樵柯」,心想——当真是个怪名字。 往下看去,渐渐颇觉有趣,竟是讲一个卢姓书生无意得了一件法宝,是一口小石锅。一日间将那黄粱投入锅中加水慢炖,却是打了个瞌睡,居然以身入梦,去往他界,得以修道求仙。之后便是求仙途中诸多际遇,有鬼魅,有妖魔,有狐仙,可谓精彩纷呈。其中穿插了笔者对于世事的看法及于求仙一道的个人理解,颇有些新奇见解……正待继续看下去,骆灵却开口催促道:“喂!你看够没有?到底收不收?” 那掌柜回过神来,赶忙应到:“收~收,不知此书是何人所著?” 骆灵刚要答话,沐昭插口道:“是我一位师叔,不方便透露姓名。” 见那掌柜露出三分怀疑,知道是自己的笔迹太过稚嫩,解释道:“书稿是他念着,我写的。” 掌柜这才打消疑虑,笑眯眯道:“这书稿我们收了,先付您两千灵石买断,便不可再将书稿卖与他人。之后每月三百块灵石,但须得按时交稿。至于话本卖得多少——待刊印一年后看结果,三七分成,我们七,笔者三,你可要回去问过你家师叔?” 沐昭想了想,两千灵石,也够她给自家师父选个像样的礼物了,至于之后每月还有三百灵石拿,那也不错。虽然没指着写东西过活,但能赚点外快也是好的,更不用说卖了书还有分红拿。于是欣然答应,当场签了契,收了钱,此事便定了。 走出书局,骆灵问道:“你为何骗他?” 沐昭忽悠道:“要是叫我家师父知道我不好好修炼,浪费时间写这话本子,定然训我。以后每月我分你一百灵石,你得替我保密。” 骆灵对一百灵石倒没多大兴趣,只对那故事感兴趣,忙道:“成!不过你每次写完,须得让我先看!” 于是俩人拉了勾,约定好,欢欢喜喜往回走。 沐昭却忽然察觉出不对劲,低下头四处一瞧,红绡却是丢了! (Ps.最近剧情进展有点慢,大家可能会觉得无聊。不过法宝来历也好,写话本也好,都是关键伏笔,不得不埋。好在就一两章的事了,马上开始新阶段。想吃肉了也别急,作者已经开始下料,很快就能炖女二肉。感谢各位支持,就不一一回复了,祝各位生活愉快。) www 分卷阅读48 第三十回引魂入梦铃(一)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47629 mise 第三十回引魂入梦铃(一) 沐昭与书局掌柜交谈时,红绡乖乖趴在门口晒着太阳,刚吃了个餍足,正昏昏欲睡。 一只黄色的蝴蝶飞过来,停在它的鼻尖上。 红绡感觉鼻头痒痒,挥了一下爪子,那蝴蝶赶忙飞走,须臾却又落回来。它抬起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捂住鼻子,那蝴蝶蹁跹腾挪,绕着它飞来飞去,就是抓不着。 红绡气极,爬起来追出门去,一瘸一拐消失在一条小巷中。 待回过神来,已经追出好远。 它已隐隐开了灵智,发觉走远了,赶忙放弃蝴蝶,嗅着自己的气息往回走,却被一群小孩子拦住了去路。 几个小孩穿得破破烂烂,均有八九岁,其中一个大一点,像是头儿。 城市有繁华的一面,自然也有破败的一面。城北的贫民窟居住着这个城市的底层们,他们基本上没有修为,也没有生产资料,只能流窜在这个城市中,靠做些散碎活计谋生,更甚者小偷小摸,坑蒙拐骗。 几个小孩便是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早就注意到这只瘸腿小狐狸了。 其中一个指着红绡道:“老大,这只狐狸的皮子真亮!” 另一个看起来有点胆小的说:“会不会是哪个修士的灵宠?” 那大小孩“呸”了一声,道:“哪个修士会养只瘸腿的狐狸做灵宠?咱们把它捉回去,剥了皮子卖个好价钱,还能吃顿好肉!” 另几个听了,纷纷拍手称好。 红绡灵智已开,只要不是之乎者也,大部分人话都能听懂,听到这群小子商量着要扒它的皮吃它的肉,吓得扭头便跑。 一个小孩见它想逃,猛地矮身擒住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红绡吃痛,扭头狠狠咬了来人一口。 那小孩“哎哟”一声,骂道:“妈的!它咬我!打死它!”手上却是更加用力,扯住它的尾巴不松手。 其他小孩纷纷捡起石头冲着红绡砸过来,一块石头打中它的眼角,砸开一道口子。 那大小孩赶忙制止道:“别打坏了,卖不上价!” 说着解下腰上的麻绳,打了个活扣套在它脖子上。 一群小孩拖住红绡家去,红绡不停挣扎,又哪里是人类的对手。被重重踢了几脚,再没力气,耷拉着脑袋被半拖半拽地往北城而去。 却说沐昭发现红绡丢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沿街问了好些个人,均说没有见过。 骆灵提议道:“你师父是主事长老,名气又这样大,咱们去月阁叫城长帮忙。” 月阁便是沧月城的行政机构,里头均是沧月派直接派下来的人,如若他们帮忙,确实能事半功倍。只不过丢了只宠物便要扛着自家师父的大旗劳师动众,沐昭却是做不出来。 眼看与萧然约定好的时间就快到了,沐昭道:“你先去与萧师兄汇合罢,免得他等急了,我找着红绡自会去寻你们。” 骆灵问:“若找不着呢?沧月城这样大,凭你一人如何找?” 沐昭其实是想将骆灵支开,把如意喊出来帮帮忙。 骆灵却自顾自引出一只传信纸鹤,施了个法,那纸鹤便翩翩然飞走了。 她道:“我给萧师兄传信了,咱俩一块儿找。” 人家这样热心,沐昭也不好拒绝。 寻了几条街后,她假装腹痛,找了个茅厕,赶忙将云隐伞拿出来撑开,唤到:“如意,快出来,我需要你帮忙。” 如意这段时间被泠崖左右折腾,正一肚子火。 听到沐昭的声音,先是不理,奈何她喊了好几遍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只得现身。 方一落地,却见自己站在一间茅房里头,附近一个坑里均是五谷轮回之物。 他本是天地间最纯净无垢的一缕精气所化,即便后来被捉住了,跟的也是早就辟谷多年的修为高深之人,哪里见过这等秽物?如今却被喊来这样的地方,好悬没被气死! 见附近有个水缸还算干净,赶忙跳上去,指着沐昭便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骂道:“你这黄口小儿!将我喊来这等腌臜地界做什麽?!” 沐昭已知他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见他穿着肚兜光着屁股骂自己黄口小儿,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忙道:“抱歉,实在迫不得已,请你见谅。” 如意虽然性子古怪,到底也不是不明是非,沐昭能在知晓了他的身份后仍 www 分卷阅读49 愿给出那样的承诺,足见心性纯粹。泠崖虽然折腾他,到底也只是为了自家徒弟着想,比起叶鸾那老东西的故意折磨,只不过小巫见大巫。 想到这,便不再摆臭架子,只不过仍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问道:“帮什麽忙?赶紧说!” 沐昭道:“我的狐狸走丢了,你能帮我找找麽?” 如意却是愣住了。 他被捉住这几千年来,有让他找灵脉,有让他找仙药,有让他寻龙筋凤骨,有让他觅洞府仙境,却从未听过要他找这劳什子狐狸的! 他楞楞问道:“莫不是那九尾仙狐,需要动用我老人家出马?” 沐昭看他一副童子相,却自称我老人家,心内好笑,回道:“不,就是只再普通不过的末等灵狐。” 如意听罢,当即跳脚大骂:“你当我是狗不成?你的狐狸丢了,我还能闻着味儿给你寻出来?!” 他自从被泠崖一顿修理后,便不再装纯,可着劲儿放飞自我。 沐昭也知道叫他一个堂堂盗宝童子帮她找狐狸,那是强人所难。他能寻宝,是因为与五行所化的各类天珍地宝有着天然感应,却不代表他无所不能。 她叹了口气,道:“哎!我只是病急乱投医。红绡瘸了一条腿,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若是落到坏人手里头,只怕凶多吉少。” 如意没被捉住前,也是那天地间最自由自在纯净善良的精灵,本就与世间灵物有着天然的亲近,听沐昭这样说,也有些难过。 他突然瞟见沐昭腰间佩戴的铃铛,问道:“你找不着,不会用引梦铃麽?” 沐昭楞道:“什么铃?” 如意指指她腰间,道:“引梦铃啊。” 见她一脸茫然,说:“原来你不知道。”顿了顿接着说:“你腰间这铃铛,我见叶鸾用过几次,可以引魂入梦,回溯时空。” 沐昭彻底愣住了,她只是见这铃铛好看,把其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装饰物,想不到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赶忙问道:“怎么用?” 第三十一回引魂入梦铃(二)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47772 mise 第三十一回引魂入梦铃(二) 如意抓抓脑袋,道:“我亦不是特别清楚,只见他用过两次,嘴里念念叨叨些什么,过去太久,你待我回忆一番。”说着做冥思苦想状。 沐昭虽然心急,也不能催促,只好叫骆灵多等一会儿了。 此时外头响起骆灵的声音,她道:“沐昭你好了没有?莫不是掉进那茅坑里头去了?” 沐昭忙回道:“马上就好!” 骆灵嘀嘀咕咕:“懒牛懒马屎尿多。” 如意小小一团人儿,站在那茅坑大缸的水面之上,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揪,眼睛滴溜滴溜转来转去,画面甚是诡异可笑。 他突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啦!”说着,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悠悠念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话音刚落,沐昭腰间的铃铛无风自动,跳了一下……只听“叮铃”一声轻响,空灵悠长,眼前升腾起一阵薄薄的白雾,一些虚影浮现在空中——只见来来往往的人在这间茅房里进进出出,有老有少;有的心急火燎,有的悠然自得,纷纷解下腰带撩起裙子,行那五谷轮回之事……竟是如同放电影一般,将这间屋子发生过的事回放了一遍。 沐昭和如意呆住了…… 隔了一会儿,那如意突然小脸通红,如同那煮熟的大虾,怪叫一声,捂住眼睛跳脚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沐昭还处在震惊中,暗暗心想:“我这是几辈子积攒下来的狗屎运气,居然接二连三得到这许多宝贝……” …… 却说红绡被拖死狗一般拖到一处老旧城区。 此处便是北城最破烂的一角,与那沧月主城隔着一条河。一旦过了桥,房子便低矮破旧起来,与隔岸对望的那片堆金砌玉、张红挂彩的亭台楼阁相比,仿若两个世界。 谒雨正跟着师父化缘,转头瞧见一群小孩用麻绳拖着一只小狐狸。 那狐狸周身毛色火红,只有耳朵胸口及尾端点缀着白毛。 它耷拉着头,一侧眼角受了伤,流了不少血,将毛发洇得暗红。后腿瘸了一只,走路一高一低,正唧唧哀叫,不断试图挣脱脖上的绳索,却每每招来一顿踢打,瞧着甚是可怜。 他于心不忍,站在那处一直盯着那 www 分卷阅读50 小狐狸瞧,却见那狐狸又被狠狠踢了几下后,居然落下泪来。 虚尘慢慢往前走着,感觉自己的小徒儿停了下来,转头一看,也瞧见红绡被一群小孩虐待的场面。 他走上前去,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小施主何苦为难一只小狐狸。” 小混混们虽然年纪不大,却早已在世间讨生活,见识够了世人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势利嘴脸,竟也学就一身狗眼看人低的本事。 瞧着这大和尚一身洗到褪色的粗麻僧衣,脚踏一双草履,后头跟着个同样寒酸的小和尚,叉腰便骂道:“你这穷酸秃驴!老子费心巴力抓来的畜生,爱怎么对待是老子的事,用得着你管?” 其他小孩听了,纷纷笑起来,其中一个还故意踢了踢脚边的红绡,疼得红绡哀叫一声。 谒雨看不过,想冲上前去,却被虚尘拦住。 他也不恼,仍是一派云淡风轻,轻声道:“万物有灵,檀越今日若行一善,怎知来日不会因此得利?” 那小混混听这大和尚满嘴禅机,竟是听也听不懂,挥挥手道:“走开走开!你若当真心善,老子便将这狐狸一百灵石卖与你。你若不买,就别妨碍老子发财!” 谒雨听罢,抬头望了眼自家师父——他明明修为高深,却总是任人欺辱,仿佛心境从不为外物所动。 谒雨才十岁,并不懂这是为何。 虚尘淡淡一笑,从纳子戒中掏出一袋灵石,递给那小孩,道:“这是二百灵石,檀越今日若放了这小狐狸,便是行善积德,定有福报。” 那小混混不过随口说说,怎知这和尚当真这么傻。 只见他凭空掏出一袋灵石,便知他也是个修士,心中大惊,几个小孩对视一眼,俱是一阵后怕。 那牵着红绡的小子把手中麻绳一扔,跐溜一声跑远了…… 不一会儿,一群小孩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红绡脖子上套着一股麻绳,趴在那儿。 谒雨走过去,轻轻抱起小狐狸,听红绡哼了几声,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解开红绡脖上的绳索,问虚尘道:“师父,您为何给他那么多灵石?”——明明带着他四处苦修,餐风露宿,却对一群小坏蛋如此大方。 虚尘看着小徒弟,淡淡道:“正所谓穷凶极恶,看那几个孩童瘦骨嶙峋,定时饿极了才捉了这狐狸。钱财于我们乃是身外之物,于他们来讲,却是温饱良药,救命良方。” (Ps.好几位朋友纷纷吐槽我写的肉让你们没有看下去的欲望,都跳着看,有点受伤。写作中两样东西想写得出彩最难,一是美食,二是性。看来我得学学梁羽生,下次直接用“生命大和谐”一笔带过,哈。) 第三十二回有趣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49637 mise 第三十二回有趣 虚尘是云游四方的野和尚,居无定所。 这个世界,佛教的发展并不兴盛,佛修寥寥无几。在道家法门一家独大的修真界,他的传道之路走得不算平顺。 他带着谒雨住在沧月城北一座倒塌已久的城隍庙内,一边修行,一边广传佛法,只是效果甚微。在沧月派这星海洲第一大仙门绝对地声望与影响力之下,他这外来的和尚也不好念经。 谒雨怀里抱着小狐狸,跟着师父回到寄居的破庙。 红绡被石块砸破了眼角,流了不少血,又被那几个小孩狠狠踢了几脚,受了点内伤,恹恹地趴在谒雨怀中,开始想念沐昭。 抱着它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帮它处理好了伤口,上了药,又用浸湿的棉帕子轻轻擦干净它的皮毛。 它抬头望了望小男孩,见他脑袋上光溜溜,没有毛发,甚是奇怪。只是他虽然怪异,红绡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掌心。 谒雨正是小孩心性,见这小狐狸如此灵性,咯咯笑了几声,与它玩耍起来。 虚尘坐在一旁,看一向沉厚寡言的徒儿露出少有的孩童天真,也淡淡笑着。 谒雨陪红绡玩了会儿,忽然问道:“师父,我可以养它麽?” 虚尘道:“这小狐虽瘸了一条腿,却也毛色顺滑,想是他人所养,说不定很快便会寻来。” 谒雨“喔”了一声,有点失望。心里暗暗盼着,若是它的主人寻它不到,是不是师父就会准自己留下它了。 …… 骆灵跟在沐昭身后,看她捏着串漂亮铃铛低低念着些什么,听也听不清,竟是越走越北。 www 分卷阅读51 ——引梦铃召唤出来的回溯幻境只有手持铃铛的施法之人可以看到,或是如意那般天生灵胎开有天眼方能瞧见,其他人却是看不着地。 是以沐昭走走停停,跟着幻境显现出来的线索慢慢行进,骆灵却是一头雾水,只当她在施展什么法术。 因沐昭修为低下,无法发挥出引梦铃万分之一的法力,幻境总是维持不了多时便消散,她必须不断念咒从头来过……眼看着金乌已然西沉,这才走到一间破庙前,沐昭已累得周身虚汗。 只见那庙门口有一棵老槐树,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正蹲在槐树下,与红绡玩耍。 沐昭在回溯幻境中看到红绡一路被麻绳拖着,又是踢又是打,早就心急如焚,如今看到它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忙唤了一声:“红绡!” 红绡听到沐昭的声音,一轱辘爬起来,扭头瞧见朝暮相伴一年多的小伙伴寻来,跐溜一下冲过去,围着沐昭的腿不住打转,唧唧叫着,很是亲热。 沐昭弯腰抱起它,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将脸贴在它的皮毛之上,也是十分开心。 骆灵在后头撇撇嘴,心道不过一只杂毛小狐狸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灵兽,至于这么宝贝嘛?刚想着,一只小小纸鹤飞过来,她接过一看,对沐昭道:“萧师兄寻来了,我去接他!” 说完便跑了。 谒雨站在树下,心中“唉”了一声,心想小狐狸很快便要回去了,自己是无法养着它了。 沐昭抬起头,冲那小和尚鞠了个躬,大声道:“谢谢小师父救了它!” 谒雨脸一红,腼腆道:“是我师父救的……” 虚尘在破庙内打坐,听到有孩童正和自己徒儿交谈,知是那狐狸的主人寻来了,刚想着出去见一见,就见谒雨领着一个蓝衣裳的小姑娘走进门来。 只见那小姑娘长得玉雪玲珑,黑葡萄样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清澈澄净。 虚尘虽是个佛修,却有一手无人能及地相面本领,蓦地瞧见沐昭,竟是呆了一瞬,半晌说了句:“有趣。” 沐昭不装嫩不作妖的时候,也是个懂礼守节的好“小孩儿”,跟谒雨道过谢后,想着必须要去拜见对方长辈一番,以示礼貌和尊敬,跟着谒雨走进破庙内。 甫一进门,就见一面貌端正气质沉静的大和尚盘腿坐在倒塌的神像下头,正饶有兴味盯着自己瞧,瞧了半晌,没头没脑说了句“有趣”。 她一愣,心道什么有趣? 刚纳闷着,那大和尚接着说道:“奄若寿命尽,托命于新人,惟幽门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有趣有趣。” 沐昭听罢,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Ps.大家还记得谒雨小和尚与引梦铃吧,红绡番外里出现过。虽然是番外,但很多剧情和设定交代与正文是互相呼应地,大家跳肉不要跳剧情哦。引梦铃就是番外里出现过的入梦铃,叫啥都差不多,其实就是个复合功能型法宝,念出不同的咒语所发挥的功能是不一样地。“花非花雾非雾”这一首其实是白居易的诗,借来一用,大家不要太考究。以及作者平时工作挺忙,没有存稿,都是现做现卖新鲜出炉,每次更地不会很多,而且偶尔会修文,不是假更。个人简介里有我微博小号id,报更用,大家可以关注下,要是更了我会微博里通知一声。尽量做到日更,但也只能是抽空写,看不过瘾不妨攒几天又看,感谢各位抬爱支持,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铭感于心,就不一一回复了。) 第三十三回虚尘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0739 mise 第三十三回虚尘 沐昭自打进入了修真界,知道了夺舍魔修被发现的下场后,一直担心受怕,生怕别人看出她的秘密来,如今却被这和尚一语道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虚尘见小孩儿被自己吓傻,淡淡一笑,道:“小施主不必害怕,贫僧不过略观檀越面相,见檀越五岳三停周正疏朗,精气神清晖明亮,监察官澄净透彻,实乃福泽深厚,有大机缘之相。”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却又说道:“只不过小施主似乎神魄不稳,身带青光,此乃离魂之证。” 其实虚尘一开始也是连蒙带猜,三分笃定,七分试探。 见小丫头被自己一句话吓得面色煞白,这才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相面一道,钻研到他这个境界,基本能断人生死。 虚尘观她面相,对她产生浓厚兴趣的原因,正是因为“矛盾”二字。 这具小童皮肉气场羸弱,五岳中隐隐带煞,本应是短命之相;额间却又圆而见光,似受 www 分卷阅读52 到大福缘加持。 因他修炼法门的独特性,能隐约看出她神魂不稳,故而有“托命于新人”的猜测。 正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十分直观地暴露这个人的品质心性。 虚尘之所以笃定她不是夺舍的魔修,正是因为她的眼神澄明正派,即便被他道破了秘密,也未曾闪躲,仍然敢直视于他。 另一方面,魔修即便再狡诡,夺舍后仍然无法全然与抢夺来的肉身相契,且身泛隐隐黑气,但凡修为高深的人,一眼就能识破。 面前的女娃儿却叫虚尘产生了深深地迷惑——她的神魄不稳更像是遭受外力后的离魂之症,而不是鸠占鹊巢。周身隐泛青光,在佛家看来,这是受神灵加持的征兆。 虚尘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这会是个什么状况。 …… 其实说起来也巧,似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沐昭前世也姓沐,是跟着孤儿院老院长姓,单名一个“照”字。 她刚重生过来那天,对着镜子左瞧右瞧,这副皮囊与自己前世儿时有八分相像。 前世老院长对她颇多偏爱,也正是因为她小时长得玉雪可爱,在一群孤儿里很是出挑——毕竟谁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 沐昭听了大和尚的话,见他平易近人,也感觉出这和尚对自己没有恶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回落。 谒雨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只当自己师父在跟这小女娃打禅机,趁着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悄悄摸了摸沐昭怀里的红绡。 沐昭顺手将红绡塞进小和尚怀中,双手合十,对着虚尘拜了一拜,道:“大师说的是。只不过我亦懵懵懂懂,身不由己。” 虚尘朗声一笑,道:“世人皆无明,哪个是能身心由己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他悠悠念了一句偈语诗,仿佛是在对沐昭讲,又似自答自话。 沐昭心想——哎,果然高人讲话都爱云里雾里。 虚尘带笑,望着面前的小童,忽然瞥见她腰间的铃铛,“咦——”了一声。 沐昭不知他在“咦”什么,困惑着,虚尘就道:“小施主腰间的铃铛,可否借贫僧一观?” 沐昭赶忙解下,上前几步,双手奉上。 虚尘接过,翻来覆去左右查看,这才道:“施主果然福缘深厚。” 说着将铃铛递还给沐昭。 沐昭恭敬问道:“大师知道这铃铛的来历?” 虚尘解疑道:“若贫僧没有看错,此物应是「引魂入梦铃」,乃万年前就已飞升的华存真君所炼制。自她飞升后,此物便失传,不想竟为小施主所得。” 沐昭一听——哇,好大的来头。虽然不知这华存真君是哪个? 虚尘接着说:“所幸此物只存在于传说中,贫僧云游四海,也是偶然间得到一本上古时期的法器谱,这才认出来。小施主身怀重宝,须得小心谨慎。” 沐昭听罢,真心实意鞠了个躬,道谢道:“多谢大师解惑。” 虚尘笑笑,说:“施主不必客气。” 沐昭这人,说好听了是随性洒脱豁达,说难听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被虚尘一眼看穿来历,就开头怕了几分,后来想通了,反倒对虚尘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见这破庙摇摇欲坠,台上供奉的神像头都没了,就剩一个斑驳褪色的泥塑之身,觉得场面实在寒酸,问虚尘道:“大师法力无边,为何住在这里?” 虚尘笑道:“一缕神魂寄托肉身,住哪里不是住?” 他好笑,心想这小童当真有趣,方才还怕得小脸煞白,这一转弯便神色淡淡,半点无碍了。 沐昭心道,这才当真豁达呢。 恭敬道:“大师若不嫌弃,不妨来我沧月派做客?我师父也定然欢迎。” ——瞧瞧,多大的心眼儿!人家都知道她的秘密了,还不躲远点,倒上赶着喊人去自家做客? 虚尘听罢,哈哈一笑,道:“小友倒是个妙人!不知小友师从何人?” 居然也不喊小施主了,换称小友。 沐昭回道:“我师父是沧月派泠崖真君。” 虚尘听了,朗声笑道:“原来小友竟是泠崖的徒弟。” 沐昭好奇,问道:“大师认得我师父?” 虚尘笑着说:“不必喊我大师,贫僧法号虚尘,小友直接唤我法号便可。泠崖真君威名远扬,星海洲谁人不识?说起来,我与他师尊天钧还是故交。” www 分卷阅读53 这下轮到沐昭傻眼了!这虚尘看起来四十不到,还领着个十来岁的小徒弟,沐昭只当他顶多跟自己师父同辈,没想到居然是自家师祖天钧老祖的朋友!这得多高的levl啊? 她这才后怕起来,心想自己真是从来不吃教训,随心随性,张口就来。倘若他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自家师父,师父还会对她一如最初吗? 虚尘看沐昭,就像一个老者看初生婴儿,知道她的担忧,淡笑着道:“小友放心,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实乃命中注定。你的事,贫僧不会同任何人讲。” 【Ps.面相的说法是我随口胡诌,不要深究。“监察官”一词不是指官职,而是相面的说法里的眼睛。以及,很多时候交朋友,身份年龄阅历倒是其次,对眼缘反倒主要。】 第三十四回病来如山倒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1298 mise 第三十四回病来如山倒 虚尘此人平易近人,哪怕对着小娃娃沐昭,也并未轻视、摆长辈的架子,仍是以礼相待,有问必答。 两个人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 沐昭看天色已晚,萧然与骆灵已在外头等候,便准备告辞,二人约定好若有机会,虚尘定会到沧月派拜访。 走时,小和尚很不舍红绡,沐昭便再三邀请他有空上揽月峰来顽,又叫他抱了抱小狐狸,这才与他们师徒挥手作别。 三个人仍是乘着飞舟回山,到了山门处,小胖子骆洋已等候自家妹子多时。沐昭与骆灵相视一笑,骆灵鬼灵精怪地冲她挤了挤眼睛,两人怀揣着关于话本的小秘密,暂时作别,各回各家。 萧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又驭着飞剑将沐昭送回揽月峰。 刚飞到揽月台,就见泠崖身着白衣,站在清冷月辉之下,孑然而立。 山风吹得他衣袂翻飞,简单束起的头发随风扬起,竟似那月下仙人,像是一阵风吹来,他便会乘风而去。 沐昭远远望见自家师父在家门口等着她,没来由地眼眶一红鼻头一酸,站在飞剑上冲着泠崖喊了声“师父”,竟略带哭腔。 甫一落地,朝着泠崖跑过去,二话不说抱住他。 泠崖被小徒弟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平时虽爱撒娇,却从不在外人面前失礼,今天这是怎么了? 摸了摸沐昭的头以示安抚,抬头冲着萧然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萧然对着他人一张扑克脸,对着泠崖却显得很是腼腆恭敬——大名鼎鼎的泠崖真君吶,可是星海洲少年们共同的偶像。 他被沐昭师徒俩的亲密的举动惊了一把,心想,原来泠崖师叔祖对沐昭这个小师叔倒真是万分疼爱,外头果然所传不虚。 寒暄了几句后,便也告辞了,沐昭知道自己失态,忙直起身红着脸同他道别。 泠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儿,轻声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在外头受委屈了?” 沐昭其实也不知道那阵没来由地委屈是怎么回事。 大概白天受了几次惊吓,又回想起自己短暂的前世今生,竟总是离散飘零,难免生了些感慨。 想着自己在这世间,竟似孤零零一个人,怀揣着不能对人说出口的奇异经历,整日担惊受怕。 直到看到泠崖站在洞府外等着她,觉得这天大地大,也不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她,这才矫情起来。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对泠崖说出口,只好支支吾吾红着脸搪塞过去。 泠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娇气,没有多追问,只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带着她慢慢往回走。 沐昭揪着师父的袖子,泠崖特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她的步伐。 揽月峰上种满了青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在地上铺满青色的月华与竹影,使这个夜晚显得分外宁静。 沐昭低声与师父说着在沧月城的见闻,泠崖浅笑着倾听,并不搭话。 直到说起虚尘,泠崖才愣了一下,道:“虚尘大师竟到了沧月城?他品行高洁,且修为深不可测,你可有怠慢的地方?” 沐昭一想,应当没有吧? 又详细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关于她的那部分。 泠崖听完,淡淡道:“虚尘大师确是十分宽厚仁德之人,我上次见他,还是少年时候。” 沐昭听了,暗暗咋舌。 心想那得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修真界果然个个都是老妖怪,日后定不能 www 分卷阅读54 以貌取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以及一只胖狐狸,踩着月光回到听竹轩。 这一日,便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只是不曾想,沐昭回到小院歇下后,竟在半夜发起高烧来。 修道之人本是绝少生病的,一旦引气入体成功,身体便会经历一次洗精伐髓,剔除体内杂质,体质已是发生质的飞跃。 只是沐昭修为低微,白天使用引梦铃时透支了灵力,心绪又几经起落,这才病倒。 她在梦中,又回到前世孤零零死去的那一晚。 被恐惧和不甘笼罩着,万分绝望。 她仿佛置身火海,被烧得体无完肤,只在梦中不住流泪。 忽而梦到自己在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时光,忽而又梦到月溪镇沐家大宅,梦里回放着父母对她诸多关爱呵护的画面——只是一转眼间,那些画面在熊熊烈火中变为一缕青烟。 梦的后半段,泠崖的身影在她眼前来回闪现。她彼时已烧得糊糊涂涂,只不停唤着“师父”。 直到感觉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顺着她的额头流入身体,周身的大火熄灭,半梦半醒间,仿佛闻到师父身上那股似草似木的沉香,这才渐渐安定下来,缓缓睡去。 …… 待睁开眼,天光已大亮。 一扭头,就瞧见泠崖坐在她床前,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正望着她。 梦中绝望和无助的情绪又将她淹没,长久以来被她隐藏起来的悲观排山倒海般袭来,冲得她仿若置身滔滔洪水,一颗心叫悲苦灌满。 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一样淌出来,流入鬓角。 只边哭边小声说:“师父……我梦到我死了。” 【Ps.发现没,迄今为止女主还是个娇气的爱哭包。不过会成长啦,各位不用担心,绝不写病弱小白花,女主总的来说是个乐观坚强的厚脸皮,爆发起来也是个朝天椒。只不过她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需要宣泄,对着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难免会矫情点。再说了,对自己未来的男朋友撒娇那是天经地义(小声bb)……】 第三十五回故事中的人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4515 mise 第三十五回故事中的人 自半夜发现沐昭的异常后,泠崖就一直守床前,听她烧得不断说胡话,喊着“师父”。 看着徒儿小小一团躺在塌上,不住流泪的模样,竟叫他回忆起一些早就忘却的往事,关于他的童年。 幼年的他,也曾有过这样无助的时刻……直到天钧老祖毫无预兆地出现,将他带离那个地方。 他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没事了。” 沐昭眼泪大滴大滴往外淌,像只病弱小猫,抽噎着说:“师父,我梦见我死了。” 泠崖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梦而已,不必为此苦恼。” 沐昭感觉到师父干燥温暖的大掌覆在自己额头上,仿佛有种令人安宁的力量,渐渐平静下来。缩了缩鼻子,用手背擦干净眼泪,止住抽泣。 泠崖看她哭得眼睛红红,取笑道:“怎地越来越爱哭了?” 说着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棉帕子浸湿拧干,走过来帮她擦脸,动作很轻。 沐昭被自家师父温柔专注的模样闹了个大红脸,心中那点压抑的悲伤也消散了七七八八。 她不好意思地望向泠崖,小声说道:“师父……我想回家看看……” 泠崖愣了一下,知她所说的“家”即是俗世的家。 沉默了一会儿,答应道:“好。” 沐昭眼睛一亮,得寸进尺,小声问:“师父陪我去麽?” 泠崖看小弟子半边脸缩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明明方才还哭得像个小泪人儿,这会儿却又如同一只狡猾小狐狸,不禁失笑,无奈道:“好——” 沐昭听师父答应了,眼睛笑成一弯上弦月,打蛇随棍上,又问:“可以带上我阿姊麽?” 泠崖圈起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低声问:“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小人儿却忽然踢了被子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欢呼道:“再没有了!师父真好!” 泠崖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假意蹙眉训斥道:“胡闹。” 沐昭入门一年多,剑术修道皆平平,唯独蹬鼻子上脸这一门学问修炼得 www 分卷阅读55 炉火纯青,一听声音就知道自家师父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搂着他的脖子嘻嘻笑个不停。 泠崖暗叹一口气,心想:“当真招了个小魔星。” 只是嘴角挂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于是,前往凡界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泠崖给闻柳真人去了消息,告知他要带自家小徒儿回乡祭奠她逝去的亲人,想把沐晚也带走,询问闻柳的意思。闻柳听后暗暗吃惊,心道泠崖对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徒弟倒真是上心,没有阻拦,答应下来。 于是,在八月初的一天,泠崖带着两个小姑娘出发了。 考虑到两个小童年纪尚幼,并没有御剑飞行,而是祭出一辆外貌平平的飞舟。 沐昭知自家师父向来不爱繁琐,喜朴素简单,看这飞舟普普通通,与之前乘坐过的萧然那辆金色飞舟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并没有觉得多惊诧。 可直到进入飞舟才发现,这小舟外面看着平平,内里却大有乾坤。 明明看着只有一辆乌篷船大小,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几乎像座宫殿,上上下下百来间房,甚至囊括了炼丹室、炼器室、练剑室……可谓五脏俱全。 沐晚还好,即便心中再惊讶,也知道端着点样子。 沐昭却是眼睛都看直了,直暗暗感叹:仙法好啊仙法妙…… 泠崖见小徒弟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浅笑着打趣道:“如何?” 沐昭知道师父又想拿她取笑,笑嘻嘻作怪:“这要是把朝露书院的弟子全都叫来捉迷藏,只怕也是不好找呀!” 泠崖听罢,低笑一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 沐昭捂着额头咯咯直笑,沐晚却在一旁暗自纳罕。 其实她一直有点怕泠崖真君,无他,只因他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像柄未出窍却已锋芒万丈的绝世神兵宝剑,还冷冰冰似座孤山。有几次她被闻柳支使跑腿,去掌门真君处送东西,见过泠崖真君几次,只从来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寒气,哪见过他这等样子?心中暗想,原来那看着冷冷清清的泠崖真君,也是会笑的…… 同行的还有至乐和道可两个小纸人儿。 两个小童子的修炼方式万分奇特,每逢十五,便化作纸人附在泠崖院中的大石之上,吸收月之精华。 沐昭曾求过泠崖教她将纸人变作真人的术法,泠崖只淡淡答应,只要她修到练气五阶,便教她。 飞舟缓缓升起,揽月峰的管事老道和一众杂役皆站在揽月台相送,沐昭冲着他们挥手,道可在一旁做鬼脸,奚落道:“真臭屁!” 至乐和道可这两个小纸人儿,说来也有趣,性格竟是南辕北辙。至乐老实木讷,道可机灵油滑。因着沐昭性子好,刚到揽月峰没几天便与他们打成一片。 沐昭扭头看向道可,刚想与他拌嘴,瞬间突发奇想——能不能叫如意也附到纸片人身上? 这样想着,飞舟渐渐上升,直升到万里层云之上,沐昭清晰地看见一层闪烁着七彩流光的透明屏障,飞舟穿过时,仿佛穿过一个七彩泡沫——她知道,这便是沧月的护山大阵,驰名四海的「天罡玄月阵」。 沐昭和沐晚拉着手,泠崖站在一旁,至乐和道可也挨着她们俩,四个小童子扒着飞舟的护栏往下看,只看到一片苍茫云海,被远处的金乌镶上一层金光,清风徐来,令人心胸开阔。 沐昭看着看着,忽然低声说道:“怪道世人个个想成仙呢……” 泠崖低头看了看她,浅笑着问:“为何?” 沐昭道:“看着天地造化,愈发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要是成仙了,便能看尽天下奇绝了。” 泠崖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 飞舟行了几天之后,便到了西边的明镜山。 其实修真界与凡界的壁垒,说起来,只不过是一道小小的隘口。 在众人面前的,是两座仿若巨斧劈开的山崖,中间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静静伫立着。 石门关的故事,几乎每个凡人都听过,口口相传,流传了成千上万年。 无非是某某猎户进山打猎,走过石门关便消失不见,几十年后回来,他的女儿已成了垂暮老妪,儿孙绕堂,猎人却还是当年模样。 他只说自己经过石门关便迷了路,绕了好几个时辰走出来,却已是沧海变桑田。 沐晚只不过是个小孩,心思其实尚童稚,至乐和道可也懵懵懂懂。唯有泠崖和沐昭,看着这道关隘,心中感慨良多,竟奇异地想到一处。 ——猎人的故事,沐 www 分卷阅读56 昭虽是个从天而降的冒牌货,也在睡前听过无数遍。 而泠崖看着那道石门,发现自己竟清晰地记得幼年时穿过它的每一个细节。 原来,从小憧憬着各类求仙问道故事的他们,有一天,也变做了故事中的人。 【Ps.没有童年阴影的男主,算什么好男主?——前两天有点忙,停了两天,这里说声抱歉。大家可以关注下我的微博,更不更都会在上面报备一声,免得等候。写到这里看着四十来章,其实每章也就一千来字,算起来可能也就六万字不到,虚胖。之后尽量每章做到写满三千,减少章节,多点内容。再次感谢各位抬爱支持,你们的喜欢就是我写作的动力喔~以及,月溪镇情节写完,第一阶段就完了,沐昭马上长大!(苍蝇搓手)离肉又近了一步呴。】 第三十六回重回月溪镇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6454 mise 第三十六回重回月溪镇 穿过石门关时,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息一滞,灵气变得稀薄异常。沐昭好奇地回头打量,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处被坍塌崖壁滚落下来的乱石堵住的死路。想来有缘人穿过才能抵达修真界,若是无缘之人,即便走到近处,看到的也不过是眼前景象。 到了凡界便不再乘坐飞舟,泠崖召出一辆青色篷盖马车,仍是外头看着普通,内里却如同一座宅邸,十来间房,屋内摆设一应俱全。 离家愈近,沐昭和沐晚愈发沉默寡言,泠崖知小徒儿心中郁郁,任由她们独处。姊妹二人终日坐在房内,看着窗外头匆匆而过的景致发呆,红绡则懒懒趴在一旁。屋中的熏炉内燃着清净宁神的草木香,沐昭望着远处偶尔略过的零星村庄,脑袋放空。 有个词叫“近乡情怯”,她从前不懂,如今却是深有体会。 听着马蹄声“哒哒”而行,周遭的空气渐渐湿润,氤氲着江南特有的潮湿气。她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三年不到的经历,竟似梦似幻,总泛着些许不真实感。 ——她为何会来? 每当独坐,陷入沉思之时,沐昭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为什么死后没有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再入轮回……却是在这个世界死而复生?沐昭坚信,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有一个未知的使命在等着自己罢,她这样想。 …… 月溪镇是云州重镇,因邻着云江最大的渡口,通着海路,有又有前朝皇帝倾尽国库,举数十万人之力修筑贯通的运河横穿而过,直抵京城,故而繁华无二。实乃铺翠销金之地,引无数才子佳人、坐贾行商趋之若鹜。 他们自西而来,入了城门,周遭便喧哗热闹起来。只见一辆青色的马车缓缓汇入市井车流,外头瞧着平平无奇,任谁又能想到车内情景呢。 泠崖临窗而坐,静静擦拭着佩剑,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尘世喧嚣,心中并无波澜。算起来,自被天钧老祖带入修真界后,他已有三百余年没回来过,昨日种种已作云烟,他很少去想。 沐昭他们乘坐的马车,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法宝,名唤「海岳车」。拉车的白马实为傀儡机关幻化,看着是匹马,其实并非血肉之躯。更为巧妙的是,无论到了何地,只要告知白马具体地点,它便能自动辨识方位,无需人为驾驭。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至乐和道可仍是乖乖坐在车檐之上,假装驾车之人。 只见马车驶过几条街,拐进一条巷子中,缓缓停在一座巨大的宅邸前。 宅邸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两头石狮子静静伫立在大门两侧。 泠崖领着两个小孩缓缓走下车来,踩到一地纸钱。 抬头一望,「沐府」的牌匾仍旧挂在朱漆大门之上,只是上头挂了白布,檐下也飘着泛黄的白纸灯笼。 当年四方村的诡异悬案,即便过去一年有余,仍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沐家回乡祭祖的事儿城里大部分人家都知道,沐老爷为此还特意给家中奴仆放了假,只留了管家及四房庶出的两个兄弟照看生意,其他人皆回去祭祖。可谁曾想,一大家子并一众仆役,三四十口子人,却是有去无还,沐衡的两个幼女更是不知所踪。 当时,沐衡身旁的小厮往来月溪镇及四方村两地传递消息,只因出了点意外耽搁了半日,第二天再回去时,却是驾车行了数十公里也没找见四方村的影子。直到走到距离四方村十几公里开外的大树村,那小厮才知自己走过了路,又驾车绕了回去。 然而,他沿途来来回回往返数十次,竟如同鬼打墙一般,如何也找不着那村子,那小厮当即吓得 www 分卷阅读57 屁滚尿流,赶忙回月溪镇报信。 此事最终惊动官府,当地官员集结了数百人连日连夜寻找,那村子却如同凭空消失一般。直到两个月后,几个贪玩的小孩慕名前去探访“消失的村落”,大老远就瞧见写着「四方村」三个大字的牌坊——青天白日,明明白白。几个小孩又惊又喜,壮着胆子走进村去,却是一个活物也没见着。直到走到村中的打谷场,看地上残留着焚烧过的痕迹,土是新填的,旁边立着一个大石碑,上书“四方村百人冢”,下头刻着几行悼词。 见这诡异情景,小孩们再是胆大包天,此刻也觉得毛骨悚然,当即吓得鬼哭狼嚎跑出村去……“四方鬼村”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官府听闻后再次派人入村,掘地三尺也没找见半个人。除了村中的百人冢,在后山沐家祖坟处也找到数十座新立的坟茔,沐家当家人沐老爷及其夫人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有些坟茔没有名字,只有一座座空碑…… 从此,四方村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村,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吓得连夜举村迁走,沐家更是一夕之间高楼坍塌,人作鸟兽散。而月溪镇的沐家大宅,更是无人再敢靠近,成了如今这幅荒僻模样。 …… 姊妹二人仰头望着自己出生的地方,心中悲痛难以言说,只默默流泪。 泠崖将手轻轻搭在小徒弟肩上,无言安慰着她。 日暮西沉,白日告终。 泠崖低声打断沉默的二人,问道:“可要进去?” 沐昭和沐晚却是一同摇头。 家破人亡之痛,回忆一次,便痛彻心扉一次。单是站在门口看着这荒凉景象,已是痛到难以自持,她们不敢再走进去,打扰那些无处安歇的亡魂。 沐晚擦掉眼泪,拉住妹妹的手,沐昭低声道:“师父,我们走罢。” 泠崖点点头。 马车驶出巷子时,泠崖顺着小徒儿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见巷口立着一块大石头,上头写着“青槐巷”。 第三十七回石门一关数十载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6456 mise 第三十七回石门一关数十载 抵达四方村时,已是夜幕初临。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风吹草木之声。 四方村当年被噬魂魔以魔气包裹,拖入半幽冥界,故而他人才遍寻不得。直到魔气散尽,才再次回到阳界,又为世人所见。 只不过打那之后,此处便成了山精鬼怪魑魅魍魉聚集之处,偶有迷路至此或是大胆前来探寻之人,每每遭遇诸多怪事,渐渐地,再没人敢来了。 沿着山路,一行人走到沐家祖坟处。 才过去短短一年时间,坟前已是长满了荒草。 沐家如今在世之人,除了外嫁女,唯余四房两叔伯。沐家倾塌之后,趁机吞并沐家产业者多,真心帮衬之人却少。叔伯俩虽有心维护家业,怎奈世事凉薄,人人都想来分这泼天富贵一杯羹,四房一家为了躲避这怀璧其罪的人祸,将所余家产统统变卖,远走他乡另寻出路。 一时间风光无两的云州沐家,真正成了昨日黄花,埋葬在这无人问津的小荒村。 沐晚掏出一把剑,想将坟前的荆棘荒草割掉,怎奈人小力微,一时间累得满头大汗。沐昭在一旁帮忙,也被划出一手的小口子。 泠崖驱走附近几个游魂野鬼,回头瞧见两个小人儿吃力地处理着坟上的荆棘,那沐晚挥着一柄比她还长的剑,看着好生危险。 他微微蹙眉,走过来接过沐晚手中的剑,低声道:“你们过去。” 两个人乖乖退到一旁,见泠崖凭空召出一团紫色火焰,随手一弹,那火焰便瞬间席卷了附近坟茔上的荒草,将其烧为灰烬,却没有蔓延到别处去。 他走过来将剑递给沐晚,道:“小心。” 沐晚脸一红,赶忙接过来塞进乾坤袋内,心想,这泠崖真君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呢。 沐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黄纸坟标、蜡烛元宝,在每个坟头点上。之后两人跪在父母坟前叩首,低低诉说着这一年来的经历。 泠崖站在不远处望着,恍惚间想起一些故人。 黄纸燃尽升起渺渺黑烟,呼呼风声伴着两个小人微带哽咽的低语,将这山间月色衬得愈发荒凉。 下山后,两人又到村民埋骨处,将其余黄纸烧尽,算是为村中之人尽了心。 一路上,沐昭一手拉着沐晚,一手紧紧揪着自家师父的袖子,不曾松开。 泠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刚要说话,就察觉到一个鬼鬼祟祟 www 分卷阅读58 的东西躲在暗处盯着他们。 他眉头一皱,照着不远处一块石头隔空一点,那石头顿时碎裂开来,露出后头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眼睛冒着绿光,嘴里头仿佛叼着什么。 沐昭瞧见了,顿时喊到:“师父别伤它!” 一旁的红绡也吱吱叫起来。 沐昭其实没看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只知道是个小动物,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倒把沐晚吓一跳。 泠崖却是看清了,那小东西是个黄鼬。 初靠近这个村子时,他便察觉出此地气息杂乱,山怪精魅孤魂野鬼聚集,只是碍着他的气场统统躲起来,没敢冒头。来了这半天,除了随手驱赶了几个无智无识的游魂,倒没遇见什么。乍一见这么个小东西,也觉有趣,沉声道:“过来。” 那黄鼬倒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犹豫了半晌,在原地转几圈后,慢悠悠挪了过来。 籍着至乐手提灯笼的火光,两个小人儿看清了来物——又细又长,一对圆圆的小耳朵,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两个小黑豆一样的眼睛闪着精光——沐昭一乐,原来竟是个黄鼠狼。 只见它嘴里头叼着张皱巴巴的破纸,使劲昂着头,仿佛努力要让众人看清纸上的内容。那纸上画着一团黑糊糊的玩意儿,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沐晚开口了,纳罕道:“这画的是什麽?怎么瞧着——”她刚想说,怎么瞧着怪模怪样的,沐昭赶忙插嘴,道:“怎么瞧着像个人!” 话音一落,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白烟乍起,将那黄鼠狼团团拢住,片刻白烟散开,来物已变作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沐晚惊住了,沐昭也一脸兴味——她不过想起前世听来的传说,随口一试,不想竟是真的。 泠崖则在一旁面无表情。 只见那小男孩低头望了望自己,随即一脸欢喜,扑通一声朝沐昭跪下,脆生脆气道:“谢谢仙子!” 沐昭乐了,她上辈子加这辈子,还没被人喊过仙子呢,顿时得意起来,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快快起来罢。” 泠崖见小徒弟一脸得意,却还装模作样,轻轻笑出声。 那小男孩一轱辘爬起来,在自己身上左摸右摸,稍时掏出一粒圆圆的青果儿,递给沐昭。 沐昭一愣,问:“这是什么?” 小男孩道:“雾仙果,给它吃!”说着指了指红绡。 沐昭接过来,左看右看,瞧着像个青枣,问道:“我不能吃麽?” 那小男孩忙道:“万万不能!给它吃,能化形。” 听了此话,就连见多识广的泠崖都挑了挑眉。 沐晚皱眉,岔话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吃,还要多此一举?” 小男孩听了,朝着沐晚做了一揖,道:“这位仙子有所不知,我不过一只普通小鼬,即便吃了此果,也只是少修五百年而已。它却是只灵狐,天生开有灵窍,只要将这雾仙果炼成丹药,吃了便能即刻化形。” 沐昭听罢,高兴道:“那谢谢你了!” 小男孩却道:“那个……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诸位仙君可否行个方便,将我带入仙界?” 说着偷偷瞄了眼泠崖,声音渐渐越来越小,心想着这位仙君长得仿若仙人一般,周身气场却是恁地吓人…… 沐昭将果子收进纳子戒,道:“我都还没成仙呢,怎么带你去仙界?” 说着冲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其实她知道小男孩说的是修真界,只不过看他可爱,故意逗他顽。 泠崖低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沐昭的脸,淡声应道:“可。” 雾仙果,他曾在典籍上读过。此物长于悬崖峭壁之上,吸收日月精华,历经千年开花结果,万分难得。这小妖将它赠与沐昭,除了报答她一句话的恩情外,定有他求。红绡若能化形,也能给小徒儿添个助力,是以痛快答应下来。 于是,来时路上五人,回去路上却又多添了一只小妖怪。 沐昭站在石门关前,回头望了望来路。 第一次过关是在半夜,彼时二人刚刚经历失去亲人的悲痛,任是什么事都无法打动她们。 第三次过关,她却感慨颇多。 泠崖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低声道:“放下执着,体悟本心,方能成就大道。” 沐昭知道师父是想告诉自己,放下从前的悲痛,不要沉湎其中,止步不前。 只是她所沉湎的,又何止是失去亲人的悲痛? 前世种种、一直环绕着她的谜团、害怕被他人发现的秘密……无一不在困扰着她。 “大道”为何,“ www 分卷阅读59 本心”又为何,没有皆数弄明白之前,人真的能“放下”麽? 泠崖这句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 自从遭遇瓶颈以来,他的心绪时常波动。曾以为已然放下之事,每每在他打坐冥想时显现。 如何才能放下?他也在问自己。 …… 正所谓石门一关数十载,涧草山花一刹那。 再次回到沧月派,沐昭竟一改往日懒散习性,用心练剑习道。虽然碍于灵根驳杂进益不快,却也脚踏实地缓缓前行。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揽月峰四季轮转,如白驹过隙,数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年早春,还是乍暖还寒时候。 一个少女轻轻踮起脚尖,折下一支梨花,放到鼻尖嗅了嗅。 她穿着浅蓝色绢纱襦裙,上着月白对襟袖袄,外头披着同色系的软毛织锦披风,一圈白色的风毛将她一张小小的鹅蛋脸衬得愈发莹白无暇,灵艳生动。尤其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清澈明净,仿若一泓清泉。 她站在梨树下,便像那梨树幻化的小花妖,哪里还有从前那个面团子似的小人儿圆润童稚的影子?竟是眨眼间,便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转过头,冲泠崖喊道:“师父快看,梨花开啦!” 泠崖坐在不远处的廊沿之下,正低头调试着琴弦,闻声抬起头来,看到站在梨树下的小少女,竟感到一阵恍惚。 八年来,他像养着一朵脆弱小花,像养着一个女儿,养育着这个心血来潮收来的小徒儿。 竟是一转眼,那个小小的人儿便已长大。 八年时间,几乎是朝夕相伴,他却恍惚察觉不到她成长的影子。像是须臾间做了个梦,她便已经长大成人。 第三十八回门派大比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8915 mise 第三十八回门派大比 沐昭跑回廊沿下,将手中梨花递到泠崖鼻端,一阵冷香袭来。 她笑嘻嘻道:“今年梨花开得好早。” 说着将花插进琴案上的青釉瓶内,双手托腮半趴在案上,看着他用修长如玉的手指调试琴弦,问道:“师父要弹什麽曲子?” 泠崖抬眸,瞧见她随意不羁的坐姿,微微蹙眉,道:“与你说过多少次,行坐须端方,莫总是这般恣意懒散。” 沐昭嘻嘻一笑,忙坐直身子,道:“师父教训得是!” 泠崖知她常是左耳进右耳出,往往当时做做样子,没几天便故态复萌,微叹一声,说:“你如今已长大,不可再像从前那般。” 沐昭眨眨眼,促狭道:“师父总是唠唠叨叨,容易变老。” 泠崖手下动作一顿,抬眼望向小徒儿,表情里透着些许无奈。 沐昭忙捏住耳垂,叫道:“我错啦,师父!” 嘴上说着“错了”,面上却是嬉皮笑脸,哪有半分知错的样子。 泠崖道:“真是将你惯坏了。” 沐昭看着师父英俊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淡抿,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暗叫“美色误人”,轻轻说到:“师父一点都不老。” 泠崖低笑一声,淡淡道:“再叫你多气几年,恐怕也老了。” 说着手下轻轻一拨,低沉的琴声倾泻而出,如山泉自幽谷中婉转而来,缓缓流淌。 沐昭静坐在一旁,看着泠崖抚琴,总觉得他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像那清冷高幽悬崖上的一棵孤松,总有种说不出的孤冷寂寥。就连琴声,都透着几分萧瑟之意。 不禁暗自想着——师父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琴音缓缓,一曲终了。 泠崖抬眸,见小徒儿坐在一旁默默发呆,少有地安静,以为她在为门派大比的事忧心。 嘴角微微一翘,低声问道:“发什么呆?” 沐昭被他的声音唤回思绪,随口胡扯着:“师父的琴声令人心旷神怡,徒儿不禁听呆了。 泠崖心内好笑,忍不住逗弄:“喜欢?” 沐昭忙不迭点头,道:“喜欢极了!” 泠崖道:“既然喜欢,为师便将琴谱赠与你,回去好生练习,过几日我来检查。” 沐昭眼前一黑,想起被练琴支配的恐惧,大叫道:“不要啊!我不喜欢了!” 说着耍起无赖来。 泠崖忍不住低笑出 www 分卷阅读60 声,道:“言不由衷的小鬼。” 沐昭这会儿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弄自己,忍不住鼓起小脸,说道:“师父讨厌死了!” 若叫外人听了,只怕要惊掉下巴。 整个沧月派,打着灯笼一家一家找,恐怕也没有几个徒弟敢对自家师父这般随意,更何况还是对着那冷若冰霜的泠崖真君。 沐昭自十岁后,便不再动不动对泠崖做出亲密举动,只是仍习惯性地不经意对他撒娇。泠崖知她的性子,嘴上虽时常训斥着,实际上对她颇为纵容,故而师徒俩私底下的相处大抵上是这般轻松随意的。 泠崖擦了擦琴弦,缓声道:“门派大比快到了,我虽不要求你拔得头筹,但也不可输得太难看。这段日子你需勤加练习,话本子也不许再看了。” 沐昭悄悄吐了吐舌头。 话本子的事,其实是她当初写的《黄粱梦记》第一卷完结后,书局寄来样本,她忍不住多看了几回自我陶醉,不想被泠崖撞见,将书也给收走了。 她瘪瘪嘴,反驳着:“师父怎就知道我会输?” 泠崖微微一笑,说:“门派内藏龙卧虎,即便只是低等级的比试,也不乏天资出众之人。你只需保护好自己便可,名次随意。” 沐昭心内一暖,知道师父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轻声说道:“师父,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地。” 门派大比,正好是八年一次,金丹修为下的弟子均要参加。虽有长老一旁看顾,不至于在比试中闹出人命,但小伤小痛总是难免。 沐昭如今十三岁,却仍停留在练气十阶,还未筑基,自然又被外头的人好一顿编排。只不过泠崖时常安慰她,说修行如造房,地基打好了,便能水到渠成,叫她不必为外界流言所扰。她也不是贪功冒进之人,外头的闲言碎语压根影响不到她,只按着自己的节奏稳稳修炼。 八年来,门派中及沐昭身边,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沐晚的师尊闻柳真人强行结婴,却没能抗过心魔,碎丹后结婴未成,差点丢了性命。幸好云游在外的珏毓老祖感应到闻柳状况,立刻施展踏破虚空之术赶将回来,堪堪保住她一条命。只是闻柳当时危在旦夕,金丹碎裂,若不及时补救,只怕就算活了下来,从此也会变成废人一个。珏毓赶忙将她带去九宫山,找隐居在那里的医仙求治。只是从那之后,沐晚便不得不寄居到昭阳峰,跟着闻柳的师兄子裕真君习道,真正成了一个娘不疼舅不爱的小孩。 毕竟不是亲传的弟子,那子裕真君纵是再喜欢自家小师妹,也不可能将看家的本领传给沐晚,沐晚虽是内门亲传弟子,却从此与外门弟子一般无二。 沐昭曾求过泠崖几次,想将沐晚接来揽月峰。只是修真界重师门传承,闻柳尚未陨落,他人不能越俎代庖,子裕碍着面子,也不可能放人。 沐晚的尴尬状况,唏嘘者有之,纷纷惋惜这样一个好苗子,耽误在闻柳真人手上。幸灾乐祸者亦有之,巴不得等着看她明星陨落,泯然众人。沐昭知道沐晚向来要强,那段时间常常去昭阳峰看望她,委婉安慰了她好几回。 只是任是谁也想不到,处在那样的境况下,沐晚却还能奋而崛起,在十二岁那年一举筑基,成功惊掉了门内一众人的下巴。 大家纷纷啧啧称奇——天灵根就是不一样啊! 只是沐昭倒了霉了,沐晚筑基那年她已九岁,却还是个练气四阶的小虾米。有了沐晚这个参照物,沐昭成了沧月派众人茶余饭后的绝佳笑料,被别人在背地里翻来倒去地编排。若不是她脸皮厚,搞不好早就羞愤自裁了。她也曾在私底下暗暗感叹——女主角就是女主角呀,这种抑扬顿挫的爽文套路,当真是得作者大神偏爱。 另一件事,便是红绡成功化形。 这事说来也好笑,当初在四方村遇到那个小黄鼠狼精,赠给沐昭一粒雾仙果。那小妖怪当时说,将雾仙果炼制成丹药后给红绡服下,便能即刻化形。只是沐昭回山后忙着给泠崖准备生辰礼物,把这件事给忘了。有天整理纳子戒翻出果子,方才想起来。想着等晚间把雾仙果送去给师父,请他帮忙炼丹,便随手将果子搁在一旁。不想红绡调皮,偷偷将那果子给吃了。等沐昭发现时,它已陷入沉睡,怎么都叫不醒。沐昭急坏了,赶忙哭着去找泠崖,泠崖过来一看,只说无碍,沐昭只好将它小心放到床上,等着它自己醒过来。 这一等,便是整整四个月。 沐昭某日晨起,忽然察觉不对,扭头一看,自己床上坐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正盯着她瞧。见她望过来,二话不说便扑过来抱住她,嘴里喊着“昭昭”。沐昭当时刚醒,正迷迷糊糊,陡然瞧见自己床上坐着个不认识的小鬼,没反应过来,吓得鬼叫,把泠崖给引了过来,闹了好一场笑话…… 自此,她便 www 分卷阅读61 多了一个小伙伴。红绡化形后,后腿的伤便自动痊愈,不再瘸了。沐昭整日与她同吃同睡,一同修行,感情好得似亲姐妹般,倒叫沐晚吃味了好几回。 还有一件事,便是闭关好几百年的洪涛老祖出关,修为已至分神,又为沧月派增添一尊吉祥物守门神。 他出关后,接回了陨落的前琅嬛峰峰主重影真君的女儿,重夜锦。 沧月派流传的众多八卦中,除了沐晚沐昭这对新晋姐妹花,更为久远的,便是琅嬛峰前峰主重影真君的风流逸事。 白柔夫人曾为重影侍妾的事,在沧月派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不知具体细节为何,但越是这种细节不明的八卦,越发令人浮想联翩。 侍妾这种职业,在修真界虽然很常见,毕竟上不了台面。道修虽不限制人之大欲,但多是情之所至,昭告天下结为道侣的。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世俗修士和邪魔外道爱豢养侍妾炉鼎,采阴补阳,正派人士对于此道向来是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十七年前,重影真君莫名其妙暴毙在琅嬛峰上,从他洞府内跑出一个美貌女子,还怀着他的骨肉。虽然沧月派上层将这事捂着掖着,到底还是流传出去。那女子后来抱着重影的牌位入了洞房,成了孀居琅嬛峰的白柔夫人。 她当年生下一个女儿,方一出世就被洪涛送走,如今又接回来,自然成了众人纷纷议论的对象。 那重夜锦也是天纵奇才,单一风灵根,且继承了白柔的美貌,方一回山便风头大盛,与昭阳峰的沐晚并称沧月新兴一代中的绝世双姝。 这一次的门派大比,众人翘首以盼,除了等着看泠崖的“呆徒弟”沐昭的笑话外,更多人是期待着沐晚与重夜锦一战,一决高下。 【Ps.OK~恶毒女配出场了,齐活儿。白柔的背景交代番外1里有,当时番外里写错了,白柔说自己夫君死了几百年,其实只有十来年,已经修改,各位见谅。之前大家都反馈不太喜欢白柔,但没办法,还是要写,她是重要配角之一,推动男女主感情进程的大螺丝钉,之后还会有她一两个番外,见谅见谅。介于出场人物越来越多,怕大家脑子看懵了,会出一个人物关系表和基础设定表,免得看得头疼。感谢各位的留言和珍珠哦~】 【世界观基础设定及人物关系图】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59115 mise 【世界观基础设定及人物关系图】 先说说写文的初衷。 一是找不到对胃口的师徒文,不得已自力更生。 二是偶尔看了几部修真小说,实在受不了那股子网游练级的劲儿。 将人物的等级、实力明明白白排好次序,一到元婴就能移山填海,打个喷嚏堪比原子弹爆炸,随时掀翻一座城。且个个是社达精英,深谙社会达尔文主义理论,动不动修行人瞧不起麻瓜,想杀就杀。练气和练气玩,元婴和元婴玩——反正绝不跟比自己等级低的玩就对了,势利眼到无法想象。每个人头上都像顶着血条和(Lv.)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什么等级…… 最受不了的一点,没有半点悲悯心,非常网游的心态。杀害小动物和其他人类像是刷怪,仿佛它们死了隔两秒还会刷出来,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可能我真的圣母心,这样的情节和心态让我感到非常不适,所以想写一个跟主流修真小说不太一样的。 毕竟我网文看得不算多,虽然借鉴了修真小说的基础设定,但也做了自己的一些修改。比如说,等级不是差很多——比如金丹对元婴、元婴对出窍,并非完全不能打。我的设定里,什么金丹啊元婴啊,只是对于肉体的提升更进一步,使这个人的肉体更加强悍寿命更长而已,以及到了那个阶段便可以掌握一些特定级别才能掌握的法术。能不能得道成仙具体还是看这个人的心境。对战中的实力强悍程度取决于他的技法,而不是全然的等级森严绝对压制。另外一点,只有练气期可以被高等级的修士看出修炼阶段,筑基后就没有这种设定了——主要是觉得这样的设定很没意思,一个人你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实力,没有半点神秘感,连逼都装不了,干脆打游戏去好了。最后一点,我不会写太多类似刷副本的情节,什么一个秘境放在那里,你跑进去杀一堆小动物就能噌噌长经验,捡宝贝,好没意思喔。一开始是想写武侠的,但又喜欢写一些妖精鬼怪术法,且一个恋爱谈个几百年好带感,所以决定写修真文了,就酱~想看所谓「正统修真文」的,这里可能不合你胃口,注意避雷哦。 还有,出场修士的名字,有些是俗名,有些是道号。我也查了一下,道家并不排斥俗家姓名,我也实在想不出那么多道号来,就随意咯。大家看个开心,别考究。 一些地名、门派名字、人名是直接百度 www 分卷阅读62 粘贴来的,如有雷同纯属笔者偷懒,如果侵犯到你的利益,请微博私我,会立刻改。 下面是基础设定和人物关系表。 【一】等级设定:练气、筑基、融合、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渡劫成功就飞升。 称谓设定:练气、筑基、融合无称谓;金丹称真人;元婴、出窍称真君;之后统称老祖(作者懒没办法)。 【二】世界背景设定: 十大仙门及领城: 1沧月派——沧月城 2归一门——宗立城 3天道宗——问天城 4月虚宫——天漩城 5神兽宗——朱雀城 6仙农谷——白水城 7御剑宗——嶺城 8紫宸派——炎机城 9隐神山庄——都离城 10云海阁——云海城 11散修之城——灵都 (具体世界观交代在十四回辛娘一章有出现,至于佛修三十二回有说过,佛教在这个世界并不兴盛,佛修不多,没有特别大的佛修门派,很厉害的一个虚尘是游僧。) 地理设定——五大洲四大洋: 五大洲:星海州、神虚州(极北之地)、寰虚州(魔教领域)、尧诡州(极西独立岛,无人州)、云州(妖族领域) 四大洋:星海、神虚海、无尽海、黑海 【三】三十六峰及峰主(暂时放出一部分,之后有新出场再补充) 主峰沧月峰——元归(掌门) 擎苍峰——元徽 揽月峰——泠崖 无名峰——沈放(番外1及十六回出现过) 琅嬛峰——原峰主为重影真君(白柔夫君),后重影逝世,其师兄重凌接任 昭阳峰——子裕(闻柳师兄) 其余待补充。峰主都是元婴真君,但并不代表元婴真君就能当峰主(比如玄斌子),峰主相当于董事会成员,对于门派大事有决策权。 【四】沧月派老祖boss团: 衡律老祖:修为洞虚,沧月派镇山老祖。 天钧老祖:修为合体,泠涯的师尊。 圣朴老祖:修为合体,元归(掌门)与元徽(擎苍峰峰主)的师祖,天钧的师兄,故元徽和元归称泠涯师叔。 宥谦老祖:修为分神。元徽、元归的师尊,圣朴老祖徒弟,泠崖的师兄。 珏毓老祖:修为分神(闻柳、子裕的师尊) 洪涛老祖:修为分神(重影的爷爷兼师尊,重凌的师尊,重夜锦的祖父) 沧月派之所以能成为星海洲第一大仙门,就是因为他们有五个出窍期以上修为的老祖坐镇。 老祖层级依次为: 最高一级:衡律 往下一级:天钧、圣朴 再往下一级:宥谦、洪涛、珏毓 【五】一些隐藏人物设定(待补充): 蕴德老道——修为、行踪未知,玄珠上一个主人 叶鸾魔君——(第十九回出现)云隐伞和引梦铃上一个主人,如意被他禁锢,修为大概到分神,被蕴德所杀 华存真君——已飞升(第三十三回出现过,引梦铃的制造者,虚尘称她为真君是口误) 大概就这些,至于干嘛写这么详细,因为以后可能心血来潮还会开修真背景的文,就照这个设定来了。 第三十九回后悔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0832 mise 第三十九回后悔 沧月派的门派大比,逢八年一回,比试期间可以越级挑战,但需后果自负。最后从胜出弟子中挑出三十名——即练气、筑基、融合三阶段的前十名,作为内定的门派弟子代表,参加两年后的云霄法会。 沐昭飘在半空中,看着底下呜呜泱泱的人头攒动,破天荒地感到一阵紧张。 云镜台在沧月峰峰顶,环绕在一片云海之中,抬头即可看见澄如明镜的穹顶,故名云镜台。这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广场,同时可容纳数十万人之众。 此时场正中的空地上,按照乾、震、坎、艮、坤、巽、离、兑的八卦方位依次垒起八座高台。待大比开始后,弟子们会按照修为分别进行抽签,其实就是抽数字——例如一至一百号,一对一 www 分卷阅读63 百,二对九十九,三对九十八……依此类推。 因着沧月派人数众多,大比往往要持续半月之久。且英雄不论出处,无论是内门外门,甚至杂役弟子,均可参加。对于内门弟子来说,这是一个锻炼自己、开阔眼界的过程。而对于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来讲,却是为数不多出人头地的好机会。一旦能在比赛中获得佳绩,各种丰厚奖励自不必说,若是被内门长老甚至某位峰主看中,收入门下,岂不从此青云直上?是以那些个外门和杂役弟子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时,八座高台上空,于虚空中架起一圈观战台,供长老们观战所用。广场之上,外门弟子统一穿着青蓝锁边的白色法袍,整齐划一;杂役弟子穿的则是褐色,人数也十分庞大。唯有内门弟子随心所欲,一个个五颜六色,迎风招展。 沐昭坐在泠崖赠给她的飞行法器上,看着下头喧哗的人群,找寻着沐晚的踪迹。红绡趴在她身旁,勾着头望着下头热闹的景象,一脸新奇。 两个姿容出众的小少女乘着一朵白云,一个着浅蓝衣裙,清灵动人;一个浑身火红似锦,年纪虽不大,却已隐隐媚态婉转——这幅景象令众人纷纷侧目,赚足了风头。 弟子到了十二岁便可御剑,只不过沐昭练了一年有余,仍只能低空飞行,无法像他人那般来去自如,故而泠崖赠予她飞行法器。此法器状似云朵,唤作「兮云」,乃当世练器大师吴方所制,价值非凡。 往前飞了一段,就见沐晚穿着白衣,一身清冷地站在昭阳峰一众弟子中。旁人皆三五成群玩笑打闹,唯她独自一人,默默不语。 俗话说得好,“若想俏一身孝”,沐晚本就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方才十六岁,已是美得惊为天人。此时又穿着一身雪白素纱衣裙,头发用一根白色素带简单束在脑后,正像那水中一朵白莲,不染尘埃,遗世独立。 沐昭冲着沐晚喊道:“晚晚!” 沐晚闻声抬起头,看见她,难得露出一抹丝毫不掺杂疏离的笑容。 沐昭飘下来,跳下法器跑向沐晚,两个人抱在一起。 沐晚是个修炼狂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巴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整日整夜沉迷修炼。故而姊妹俩虽离得不远,这些年得以相聚的时光却并不十分多。 沐昭比沐晚矮一截,沐晚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低声问道:“可又只顾着贪玩,不认真修炼了?” 沐昭早就习惯了她的性格,笑嘻嘻答道:“哪有,我很刻苦呢。” 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头是一堆瓶瓶罐罐——她虽有纳子戒,但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故意在腰上拴了一个乾坤袋,装些杂物,以掩人耳目。 她将布袋打开,依次拿出一个个小瓷瓶,低声道:“呐,这有益神丹、玄元丹、冰心丹、回气丹、辟谷丹、复伤丹……你收着,够吃好久了,等吃完了,我又给你拿。” 说着将袋子递到沐晚手中。 沐晚轻轻皱了皱眉,没有接,轻声问:“你总把丹药分给我,你吃什么?” 沐昭笑笑,答道:“放心,我让师尊炼了双份,够吃了。这一份是他特意为你准备的,安心收下吧。” 沐晚听了,心内暖洋洋地,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收下了。 沐昭知她面皮薄,笑着安慰道:“你别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对我师尊来说不过举手之劳,长者赐不可辞,你安心收着。等你以后成仙了,到天上找着他老人家,加倍报答便是了。” 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来。 沐晚伸出莹白的手指,上头因练剑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掐了掐沐昭的脸,柔声道:“就爱贫嘴。” 沐昭对她眨了眨眼睛,道:“我去找师父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呀,我们老沐家的面子全靠你撑着了。” 沐晚听她油嘴滑舌,忍不住笑出声来,训斥道:“惯会作怪,说了要叫姐姐。” 沐昭听到她的话,抱了抱她,故意道:“晚晚加油!” 说完拉着红绡跑远了。 沐晚暗自奇怪,心道又不炒菜,加什么油? 待沐昭挤出人群,远远就见泠崖站在几个神情恭敬的白胡子老道身旁。他穿着广袖玄纹法袍,披着鹤氅,整个人如斧劈刀削一般,为造化细细雕刻,无一处不完美,叫人看了便再难移开目光。此刻正半垂着眸,听几人说着什么,时而微微点头。 沐昭朝着师父走过去,几人见了她,止住话头。 她朝着众人一一作揖,正要开口叫人,当中一个须发皆白、脸皱得似老树皮的老道颤颤巍巍开口道:“这便是沐昭小师妹罢?果然如同传闻一般,堪称人中龙凤!” 身后的红绡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沐昭 www 分卷阅读64 一句话卡在嗓子眼,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泠崖也被逗笑了,嘴角微微翘起,看向小徒儿,眼中透着一丝促狭,低声道:“小徒顽劣,见笑了。” 说完对沐昭道:“叫师兄。” 沐昭满头黑线,又冲几个人作了一揖,不情愿地喊着“师兄”,众人又是好一阵吹捧。 待打发走几人,泠崖便低低笑出声来。 沐昭蹙眉跺脚,气道:“师父也拿我玩笑!” 泠崖笑着逗弄她,道:“怎么?认了几个师兄,收了一堆礼物,反倒不高兴了?” 红绡听罢,哈哈大笑。 挂在沐昭腰间的小伞不住颤动,显然如意也听到外界发生的事,正笑话她呢。 沐昭鼓着小脸,撅着嘴,羞得耳朵通红——面对泠崖,她总不经意间露出小孩子的脾性来。 泠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当真长不大,有什么好气的?” 他很高大,沐昭只堪堪到他胸口,她昂着头,望着泠崖,委屈道:“外头个个笑我朽木不可雕,他们倒好,昧着良心一顿乱夸,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分明是在笑话我……” 泠崖听了,肃起神色,没有因她粗鄙的话语而训斥她,而是低声说道:“为师与你说过多少次,莫为外界流言所扰。求仙问道本就是漫漫殊途,个人有个人的机缘,他人爱说,你何苦放在心上?” 沐昭眨了眨眼睛,咬着唇轻声道:“可我怕给师父丢脸。”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很焦虑。 就算她心里清楚,自己一直站在风口浪尖被人指指点点,不过是因为她的师父太有名,她的亲姐太出挑。那些整日盯着她说事的,无非出于嫉妒——整个沧月派,三灵根的弟子有多少,凭什么你这样好运? 整天被人说着,纵是她内心再强大再自我,难免还是会受些影响。 泠崖听了,低声安慰道:“为师何以需要你来给我挣脸面?” 沐昭听了,眼睛一酸,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师父后悔吗,收了个笨徒弟?” 泠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从不做后悔之事。你只需尽力便可,其他一律不必放在心上。” 沐昭听了,瞬间安定下来。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考前综合症,如今听到师父跟她讲——不必在乎成绩啦不管怎样为师都不嫌弃你巴拉巴拉,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一些在旁偷偷看热闹的人,瞧见师徒俩亲密的举动,纷纷惊掉了下巴。那凶名在外的泠崖真君,对着徒弟竟然如此温柔。 此时虚空中传来“咚——”的一声钟声,一个威严的声音缓缓道:“众弟子按修为排好,由内门弟子先来,开始抽签。”——是“教导主任”沈放的声音。 泠崖摸了摸沐昭的头,轻声说:“去罢。打不过便大方认输,不要托大,保护好自己便可。” 沐昭听了,跺脚道:“师父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谁说我打不过!” 泠崖听了,低笑出声。 【Ps.云霄法会番外1有详细解释。沈放番外1和16回露过脸。 以及,大家猜猜沐昭打不打得过?猜对了奖励彩虹屁一个。】 第四十回初战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1193 mise 第四十回初战 沧月派的门生,算上杂役弟子,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数万人之众。然而内门弟子却只有三千不到,能拜到峰主门下的,更是只有区区六百人左右,真正算得上是天之骄子。 所以沐昭每天被人编排,也十分正常。以如此普通的资质挤进六百人之列,除了感慨她运道好外,当真没话讲。 红绡化为原形蹲在沐昭脚边,陪着她排队抓阄。 每日参加比试的人数限定为五百人,分八个擂台,每个擂台上场三十对左右,轮空的便算做运气好,直接晋级。每对比试两场,一场比拼剑术,一场比拼法术。如果是修习特殊法门的弟子对上,如医修丹修符修等,便不比剑,自行商定比拼项目。 没有参赛的弟子可以随意选择擂台观看。 骆灵早早寻到沐昭,两个人一前一后排着队。 说起来,沐昭也不是孤身一人受着千夫所指。骆灵作为资质绝佳的双灵根,与沐昭的修炼进度诡异地保持着相同的步调,好悬没把玄斌子给气死,直骂是沐昭带坏了他家弟子,曾好几次勒令骆灵不准她与沐昭一起玩。 怎奈何 www 分卷阅读65 臭味相投,物以类聚,那骆灵偏生就爱缠着沐昭,以至于两人一同成了沧月派的反面典型。 没排多久队,就轮到了沐昭。只见面前一条乌木案几,上头放着一口木箱,只箱顶开了一个圆孔。沐昭将手伸进孔内,抓出一只玄色小球,上头写着:玖——不知今日上场的内门弟子中,练气弟子有多少个,总之很快就会轮到她了。 小球上施了术法,弟子一旦被淘汰,小球便会自行化为飞灰。一轮过后,晋级弟子所持小球上的数字会自动变换,不必再重复抽签。练气弟子的小球是玄色,筑基和融合分别是银色和金色,以作区分。 她握着小球走出人群,骆灵迎了上来,问她:“你抽到几号?我是六十五,要是咱俩对上就好了!” 沐昭问道:“怎样好?” 骆灵嘿嘿一笑,道:“对上你,说不定我就能赢了。” 沐昭翻了个白眼,摊开手,将数字露出来给骆灵看。 骆灵一看,道:“九号?那岂不是很快就到你了!” 沐昭恹恹道:“是呀。” 骆灵安慰她:“别怕,不就是输嘛,没什么了不起地。” 沐昭听了,掐了她一把,骂道:“你怎么咒我输?!” 两人便嘻嘻哈哈闹将起来。 没过多久,悠扬的钟声响了一下,一个声音道:“抽签完毕,比试正式开始。” 四周响起一阵欢呼。 每个擂台旁都有两个长老坐镇,以监督弟子,避免伤人状况出现。八个擂台上空均悬着一张缓缓转动着的巨大撒金红纸,用遒劲的毛笔字写着上场弟子的号码及姓名。红纸施了术法,上头的字会随着上场人物的变换而变换,仿佛一块复古屏幕,十分有趣。 沐昭转了一圈,找到沐晚,得知她的号码排在中间,暂时轮不到她,三个人便随意找了一个擂台观战。 看了几场颇为精彩的对战后,沐昭袖袋内的玄色小球忽然急急跳动起来,沐昭一诧,抬头环视一圈,瞧见坎位擂台上方的红纸上,赫然正写着她的名字,另一个人是二百九十二号,名叫陈易。 沐昭赶忙把红绡递到沐晚怀中,跑了过去。 很多人都看到坎位擂台的报幕纸上写着“沐昭”两个字,一窝蜂往那边挤去,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一些人甚至祭出飞剑,站在天上等着观战。 其实说起来,沐昭这些年在沧月派“臭名昭著”,却没有多少人真正认得她,顶多只听说过她的名字而已,是以纷纷赶来目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有些好事之徒甚至悄悄开起暗庄,干起聚众赌博的勾当来。 沐昭看着擂台下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空中还飞着许多,若是给他们一人发一根荧光棒,只怕能开个人演唱会了。 她心内颇为不屑,这些人个个赶来看她热闹,说不定正等着看她出醜呢。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手上摇着一把折扇,骚包得很。 沐昭盯着他,心想——就是你了!今天就用你来祭旗,倒叫你们看看,我是不是真草包! 其实这八年来,她也一直勤奋修炼,虽不如沐晚那般疯狂,却也是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并没有半点怠惰。修行追不上沐晚,实在是天资所限,外头那些刻薄流言对她来说颇有不公。 她也不废话,二话不说祭出佩剑。 宝剑出鞘,只见剑身闪动着流光溢彩,像极了天上璀璨的星河。这剑是泠崖百年前在一处洞府偶然寻得,特意重新炼化过,赠与小徒儿,名曰“星璨”。 剑身长三尺,宽一指半,十分秀气。 剑柄处刻了一枝小小的梅花。 沐昭对那少年拱拱手,道:“请指教。” 少年心中暗自吃了一惊。 方才在红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沐昭放在一处,他还颇为高兴。他虽没见过沐昭,却时常听说她的名字,只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常年听着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心中不免起了几分轻视之意。此刻见到真人,才发觉她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呆”,甚至看起来气定神闲,没有半点怯场。 他这才调整心态,祭出佩剑,对着沐昭回了一礼,说道:“师妹小心!” 语毕,起势出剑,朝着沐昭刺来,身法颇为迅速。 沐昭嗤笑一声,抬剑轻松一挡,侧身避过。两个人你来我往,竟是不分高下。 下头的人渐渐瞧出不对来,那沐昭一直只做守势,退而又退,着力化解着少年的攻击,却并不进攻。 有些满甁不动半瓶摇的,纷纷撇起嘴,点评起沐昭的不是来。 www 分卷阅读66 泠崖坐在长老席上,一直看着自家小徒弟,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面相忠厚的元婴修士,有幸在百年前与他一同并肩作战过,算是近距离目睹过他凶恶一面的人。 一转头,瞧见他嘴角温柔的笑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沐昭一直在退,身法轻灵,轻松闪避着。那少年每每快要刺中她时,却总能叫她堪堪避过,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又过了几招,沐昭基本摸清了他的身法套路,趁着他露出破绽,左手挽了一个剑花,虚出一剑,照着少年的面门刺去,出势凶猛。 那少年一惊,猛然抬剑一挡,却露出心口破绽。 沐昭瞅准时机,手上的剑诡异地拐了个弯,下沉几寸,朝着他心口刺去。 四周沉寂下来,只见沐昭的剑堪堪停在少年心口寸许,再往前一步,便能刺穿他的胸膛。 那少年冷汗涔涔,盯着沐昭,许久才说:“我输了。” 沐昭的初战,算是初步告捷,没给自家师父丢脸。 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能赢,是仗着她心理年岁大,不像少年那般浮躁。加之对方又对她怀有几分轻视之意,不免没有使尽全力。 到了后半段,那少年渐渐认真起来,她也颇感吃力,只不过那时她已摸清了他的套路,这才一举击破。 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不能问道成仙,那么她来到这里,便是荒废一场。不但辜负了老天爷的美意,更辜负了泠崖对她的无私关爱。 而那些围绕在她身上的谜团,便也解不开了。 第二场比试,是术法比拼。 那少年经过前一场的失败,早已收起轻视之心,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沐昭是水木风三灵根,风灵根异常微弱,施展不出太多风系术法,基本上算是鸡肋。 只见那少年掐了个指决,四周便漂浮起上百根密密麻麻的冰锥——原来他是水系灵根,且运用纯熟,已经能凝水成冰。 那少年朝着沐昭一指,那上百根冰锥便朝着她直直射过来。 沐昭赶忙从纳子戒中拿出三个小纸人抛向空中,只见那纸人见风便涨,变出两米多高,团团将沐昭围在中间。她调动周身灵力,在纸人胸前附上一层木头铠甲,另一边掐动指决,数十根细密的水线朝着少年爬去。 这是她这些年来摸索出来的经验。 在沐昭看来,仙法类似于基因变异,就像她前世看过的Xman,基因变异过的修士可以调动自然界中的元素,为自己所用。但世间万物逃不出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对付冰系术法,本来用火最好,只是她没有火灵根,无法调动火元素,只好调动木元素作为遮挡。纸人术法是她到达练气五阶时,泠崖教她的。 在纸人成形的一刻,她便已在上头嵌入了灵力,纸人可以一直保护她,直到其上的灵力耗尽。木铠甲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她不怕对战时间过久而灵力耗损,后继不支。而水线亦是只需很少的灵力便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见场上的三个纸人,面对源源不绝的冰锥辗转腾挪,只用覆着厚厚铠甲的地方阻挡冰锥,竟将那小姑娘护得严严实实。 此时,数十根水线爬到少年身边,居然灵活地攻击着少年身上较为脆弱的几个地方——眼睛、腋下、腿窝、耳孔……那少年一惊,应付吃力,赶忙召出一堵圆形土盾将自己围在中间。只是土盾一经召唤出来,冰锥的攻势明显变得绵软无力,被三个纸人纷纷挥到地上。 那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土盾中传来,他道:“师妹!咱们可是正道中人,你何以使用如此诡诈的手段?!”他本来想说“下作”的,到底没有说出口。 沐昭心想,我又没摘你的桃,哪里就诡诈了? 此时天上观战台的长老们,纷纷被坎位擂台的动作吸引过来,几个长老看到那少年一开场便如此滥用灵力,纷纷叹气。 之后,便一直如此,沐昭仗着三个纸人的掩护,一直只用水线、藤蔓等不耗费灵力的术法骚扰少年,令对方不堪其扰。 渐渐地,那少年便灵力不支,败下阵来。 第四十一回疑云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4051 mise 第四十一回疑云 巽位擂台之上,沐晚与重夜锦相对而立。 几乎所有的弟子都跑来围观这一场比试,将台子围得水泄不通,其他七座擂台由此显得颇为寂寥。 如果说几天前沐昭比试那一场掀起了一波小热点的话 www 分卷阅读67 ,那么沐晚与重夜锦的这一场比试,便可以说是真正的高潮了。 底下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台上的人过招。 沐昭抱着红绡盘腿坐在「兮云」上,骆灵在一旁跟她咬着耳朵,神神秘秘道:“你知道麽?重夜锦的娘亲白柔夫人其实也是天灵根呢。” 沐昭一听,心中诧异非常。 她只知道白柔是琅嬛峰前峰主重影的侍妾,却当真不知晓她居然也是天灵根。 她登时来了兴趣,问道:“既然如此,她如何甘心给人做妾?” 天灵根即单灵根,是修仙的绝佳苗子,修炼速度奇快,只要不是自己不求上进,基本上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举例来说,沧月派的镇山老祖衡律,整个修真界唯二的洞虛老祖,就是单一金灵根。以及赫赫有名的隐神山庄庄主灭离,也是单灵根,差一步至洞虛。往近了说,沐昭的师尊泠崖,单一雷灵根,不到二百岁便结婴成功,成了整个星海大陆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还有白柔的女儿重夜锦,虽说十分招人讨厌,但架不住她是单一火灵根,很受宗门长老们器重。沐昭的姐姐沐晚,单一水灵根,虽然气运不济了点,拜了个师父中途差点儿嗝屁,但单灵根这样好的苗子,宗门如何舍得浪费?在沐昭看来,沐晚这几年过得看似艰辛,实则是宗门前辈在磨砺她的心性。她早已从泠崖处听来消息,一旦珏毓老祖过段时日回山,便会把沐晚亲自带到身旁教导,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沐昭一直觉得单灵根就是修真界里的大熊猫,珍稀非常。自家师父和亲姐自不必说,那招人讨厌的重夜锦是单灵根便罢了,怎么连她妈也是单灵根?这单灵根跟捡来似的,自己咋就摊不上? 骆灵贼兮兮地环顾四周一圈,凑近沐昭耳边,低声道:“我跟你讲,你可不许说出去!” 沐昭连忙点头。 骆灵低着声音说:“有次元徽真君来拜访我师尊,他们二人喝酒闲谈,我偷听了几句……那白柔是十分罕见的牝水玄阴体,百年前宗门大开山门广纳弟子,她被选中,却无缘无故没了踪影,宗门找了好久都没找着,还以为她被魔修掳走了呢……” 说着,她又看了看四周,才继续道:“原来不是魔修,竟是重影真君,他将白柔掠去囚在暗室里当做炉鼎……直到他突然暴毙白柔才跑出来,只是还没跑出山门就被洪涛老祖捉住了,洪涛老祖本来要杀了她的,幸亏她当时怀了重夜锦才侥幸活命……你知道,那重影真君是洪涛老祖的亲孙……” 沐昭听了,心中大惊。 这样的秘辛,难怪叫沧月派上层捂得严严实实……将清白女子囚禁起来当做炉鼎采补,那是魔修才会干的事,不想沧月派堂堂一个峰主居然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这倘若传出去,沧月派的脸面也别想要了。 她脑海中无端浮现出白柔的身影。 说起来,她与白柔颇为不对付。 一是因白柔在沧月派名声难听,表面看着风光,私底下别人都不太看得起她。尤其白柔每次见了泠崖都一副饿死鬼样,眼睛直勾勾地,恨不能整个人贴到自家师父怀里,叫沐昭很是不爽。另一方面,自打重夜锦回山,便一直明里暗里与沐晚别苗头,也曾几次三番找过沐昭麻烦,有两次她们发生冲突叫白柔撞见了,她非但不教训自己女儿,反而偏帮重夜锦,暗地里给沐昭使绊子……是以沐昭于这对母女是打心眼里感到厌恶,如今听了骆灵的话,她再回想起白柔来,居然产生了一丝同情。 正想着,下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两人赶忙低头,原来是那重夜锦祭出了宝剑。 只见那剑身呈波浪形,通体红火,好似一尾灵蛇般,正呲呲冒着火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沐晚的佩剑则是一把水属性的普通宝剑,剑身通体银白,长三寸,宽二指,比起重夜锦的来,要逊色许多。 重夜锦穿着一袭桃粉裙衫,蛾眉皓齿,长相颇为温婉。 只见她松松挽了一个剑花,却并未出招,而是舞了一段剑。她身形轻盈,衣袂翻飞间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博来台下一片喝彩声。 沐昭啧了一声,骆灵一根直肠子,撇撇嘴不屑道:“装模作样…” 沐晚将剑横在身后,面无表情望着重夜锦作秀,待她停下来,才淡淡开口问:“可以开始了吗?” 重夜锦最恨沐晚这一副故作清高的模样,她是洪涛老祖嫡亲的重孙女儿,从来独占鳌头受尽追捧,如今冒出一个从模样到修为都压了自己一头的人,心中直恨得咬牙切齿。但深究其原因,她对沐晚敌意的由来,却是为着掌门的关门弟子——萧然。 此处暂且不表,且说台上状况。 重夜锦看着沐晚,心中充满怨毒,偏她从来是个笑面虎,最爱装出一副温柔无害的假面,只见她轻轻做了个福,柔声道 www 分卷阅读68 :“请沐晚师妹多多指教。” 瞧这架势,不像是比剑,倒像是要比拼才艺似的。 骆灵作怪,掐着嗓子“呕”了一声,逗得沐昭笑起来。 一白一粉两个姝丽的身影站在擂台上,白的清冷疏离,如同九天仙子落入凡尘,叫人难以接近;粉的楚楚动人,像那风中桃花枝头一朵,一吹一颤,我见犹怜。 如此养眼的景致,让台下一众男弟子们看得是心笙动摇,浮想联翩。 沐晚抱拳,道:“得罪了。” 说着起势出剑,刺向重夜锦。 重夜锦脚尖点地,向后褪去,她避开沐晚的攻势,凌空侧翻,一剑长虹化做数道光影,带着灼烈的火光向沐晚当头劈来。 竟是一开场就使出杀招! 沐昭在上头看着,屏住了呼吸。 沐晚却是一脸淡然,她足踏九宫,手腕翻转挽出剑花,将飞来的几道剑光轻轻松松格挡开,动作快得只看得见残影,竟是半点没叫剑光近身。 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弟子们纷纷拍手叫好,观战台上的长老们也不住点头。 练气与筑基,虽然只是一个境界的差别,却已在比试中显现出如此大的差距。沐昭看着台上的打斗,这才知道自己前几场比试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献丑而已。 重夜锦一开始便亮出七分实力,却被沐晚轻松化解,恨得牙根痒痒,现出几分狞色,连装模作样都给忘了。 只见她忽然掐了个剑诀,那柄宝剑瞬间火光大盛,一剑刺出,火焰滚荡,竟化成一只烈火青鸟,鸣叫着朝沐晚冲去…… 哪怕沐昭再讨厌重夜锦,看了这等场面,也不得承认她真的很优秀。 只见沐晚身法轻灵,脚踏七星玄罡步,避过那火凤的攻势。之后凌空跳起,将剑竖在胸前,口念剑诀,朝着重夜锦一指,一朵水做的莲花在空中凝结。那莲花一化三,三化九……最后化为无数朵,随着她指向重夜锦的动作,朝对方射去。重夜锦身周五丈之内,已完全笼罩在剑气之中,她已是避无可避…… 台下观战的弟子们纷纷被这一幕给震呆了! 就连观战台上一众长老们,都被这精妙的招式给惊了一下。 剑气化形并非罕见,重夜锦那烈火青鸟便是剑气化形的一种,已然十分高明。这样高深的功法,除非亲传师父直接教导,否则普通人便是想学也学不到。且化形出来的东西越多越精密,对于修士功力的要求就越高。 沐晚这一招,那水莲足有上百朵,且还在不断分化,每一朵都看起来栩栩如生……长老们纷纷看向子裕真君,不住交口称赞,直夸他无私伟大,教导有方。 子裕干笑几声,不住说着“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一旁的监战长老站起来,敲响了一旁的钟。 钟声一响,宣告了比试结束,场上之人便不得继续出招,以免伤人。 沐晚听到钟声,复又掐了一个剑诀,那射向重夜锦的莲花便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重夜锦被朵朵水莲包围着,若非沐晚收招,她只怕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只在电光火石间,这场比试已然经分出了胜负。 重夜锦满脸不甘,早就忘了表情管理,恨恨地盯着沐晚。 长老清清嗓子,道:“昭阳峰沐晚,胜出。” 台下的弟子们爆发出一阵一阵欢呼音浪,几乎将穹庐掀翻。 高手过招,往往没有多少花架子,只三两招便能决出胜负。 沐昭心中暗暗生羡,叹了口气。 骆灵却一脸幸灾乐祸,道:“活该!你瞧重夜锦,脸都气歪了!哈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看不惯重夜锦。 沐晚将剑一收,那悬浮在空中的朵朵水莲哗啦一声散开,消散无踪。 台下男弟子们叫得最是疯狂,不断高呼着“寻真仙子”的名号——“寻真”是沐晚筑基那年,远在九宫山的珏毓老祖赐给她的道号。这些年因着沐晚太出挑,渐渐得了个“寻真仙子”的雅号。 沐晚朝着重夜锦行了一礼,淡淡道:“承让。” 重夜锦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她想起自己向萧然师兄告白的那一晚,他全程面无表情,只冷冷说自己一心求道,无心儿女私情。哪曾想没过几日,她便在药谷撞见萧然对着沐晚诉说心意,脸上俱是温柔神色,哪里还有对着自己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此时沐晚已经转身,重夜锦耳边鼓噪着众人的欢呼,看着沐晚清冷的背影,她仿佛着了魔般,竟鬼使神差地掐了个指诀,一道灵火凝成一条细小的火蛇,朝着沐 www 分卷阅读69 晚的背直直打去! 沐昭惊叫起来——“晚晚小心!” 台下的弟子看到重夜锦突然发难,居然搞偷袭,全都惊呆了。 沐晚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筑基弟子,刚才的一场比试,她看似轻松应付,实则已经耗尽了灵力。 听到沐昭的惊呼,她转过头,瞧见一道火蛇朝着自己飞来,已是到了跟前。她心中一惊,已来不及躲开…… 重夜锦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她回山的这几年中,耳边时常听到沐晚的名字,就连她的曾祖父洪涛都常常拿沐晚与自己做比较……她想,凭什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她师父不过是个金丹真人,如今还半死不活,凭什么她能样样压自己一头? 心中的恨意已难以压制,她想,即便真伤了她,哪个又敢多说一句什么? 沐昭吓得大叫,泠崖在观战台之上,看到此景,站了起来。他施展瞬移之术出现在沐晚身边,刚要帮她挡开那道火蛇,却异变陡生! 一道雄浑的剑气从沐晚腰上的紫玉佩中激荡出来,朝着重夜锦打去! 泠崖已算是剑修中的翘楚,在星海洲少有敌手,感受到这股剑气,心中震惊非常。这剑气,威势居然不输自己! 擂台笼罩在一层屏障之内,只为了隔断擂台,避免比试中伤到旁人。只是隔着屏障,众人仍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杀气…… 重夜锦也感受到了,吓得呆住——高等级修士在自己弟子身上种下保命剑气十分常见,重夜锦只当沐晚的师父已是个废人,没人会再关心她,却不想她身上也藏着保命的杀招! 她看着陡然出现的泠崖真君,这才想起来,沐晚的废物妹妹是泠崖的徒儿,难道是他? 泠崖眉头紧蹙,来不及细想,祭出佩剑「孤行」挡到重夜锦身前,电光火石之间,两道剑气相撞,擂台中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紫光,众人忙抬手挡住眼睛。 泠崖迅速在重夜锦身前布下屏障,只是那剑气相撞产生的余波仍是将她震得飞出擂台,甚至连泠崖都被震得后退一步。 待紫光散尽,众人才抬起头来,只见沐晚无恙,仍然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呆了。 重夜锦却躺在百米之外,胸前一滩殷红血迹,已经昏死过去…… 泠崖皱着眉头,看着沐晚。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威严的低喝声,如滚滚惊雷,低等级弟子纷纷被震得站立不住。沐昭感觉到耳膜一疼,痛叫一声,从「兮云」上翻了下来。泠崖赶忙飞身上前,将她截入怀中,并用真气护住她。 那远远传来的声音透着惊怒,质问道:“何人胆敢伤我锦儿?!” 原来是洪涛老祖…… 【作者碎碎念:四千字,不得了……先发一章。接下来几章等我再攒攒一块儿发,把一些疑点解开。沐昭泠崖的感情线也即将提上日程,沐晚的CP马上出场!不是萧然(冷漠脸)】 第四十二回对质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4861 mise 第四十二回对质 沐昭被师父圈在怀里,用真气护住,这才缓过来。心道分神期修士果真不同凡响,单用声音就能将自己震去半条小命。 她赶忙回头去看沐晚,只见她呆在原地,满脸震惊地望着不远处的重夜锦。 一群长老纷纷聚拢过来,琅嬛峰峰主重凌跑到重夜锦身旁,扣住她的脉门,用灵力一探,发觉她灵气紊乱,肋骨被震断好几根,幸而丹田无恙。 他站起来,转身盯着沐晚,喝问道:“你缘何伤人?!” 沐晚听到他的呵斥,抿抿嘴,却不说话。 沐昭听了,差点气死,开口替沐晚辩驳:“明明是重夜锦偷袭在先!” 重凌听了这话,转过头,瞧见被泠崖真君拢在怀里的小姑娘,到底碍着泠崖的威势,声音缓和些,道:“即便锦儿不对,她也不该下此毒手!” 听听,简直颠倒是非! 泠崖被重凌一望,这才发觉自己还抱着沐昭,赶忙放开,低头瞧见小徒儿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正瞪着重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沈放走过去探查了重夜锦的伤势,差人去请药谷的思邈真君,顺便安慰了一番跪在一旁抹泪的白柔,这才走过来,跟众人一起盯着沐晚打量。 沐晚到底年岁不大,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咬着嘴唇,低垂下头,心里感到一阵委屈。 此时,远处飞来一个身影,是个气质阴郁的老者,看着五十出头,头发灰白,方长脸,鹰钩 www 分卷阅读70 鼻,一双阴鸷的眼睛环视众人一圈,看到泠崖,拱拱手道:“师弟。” 泠崖回礼,道:“洪涛师兄。” 原来他就是重夜锦的曾祖父,洪涛老祖。 他走到重夜锦身旁,蹲下身子探查她的伤势,一旁的白柔见了他,似是很惧怕,低垂下头退到一旁。 洪涛只探了探她的脉门,头也不回对沈放吩咐道:“叫弟子们散了罢,去月隐阁。”说着抱起昏迷的重夜锦,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沐昭忙跑过去牵起沐晚的手,轻声道:“别怕。” 沐晚轻轻点了点头。 泠崖走到两人身边,淡声道:“走吧。”说着一挥手,周遭环境一变,已是到了隐月阁。 他带着两个女孩走进去,见洪涛老祖已坐在正厅中的太师椅上,正闭目养神。 其他长老纷纷赶来,子裕真君走到沐晚身旁,低头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责备。 沐晚低下头去,感觉眼睛酸酸的。 待人齐了,洪涛才睁开眼睛,道:“说吧,谁伤的她?” 沐晚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声道:“是我。” 洪涛老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探究,一股威压释放出来,压得沐晚喘不过气,沐晚尽量站直身子,直视着他。 沐昭看到沐晚受欺负,心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抬头望了泠崖一眼,眼神里满是祈求,泠崖冲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洪涛老祖沉声问道:“你为何伤她?” 沐昭忍不住,上前一步岔话道:“是重夜锦偷袭在先,我家姐姐没有动手!她身上有闻柳真人种下的剑气,重夜锦动了杀心,这才触动剑气!” 她以为那剑气是闻柳受伤前留给沐晚保命的手段。 泠崖却是默然不语,他与那道剑气有过正面交锋,来物气势凛冽霸道,绝无可能出自闻柳之手。 沐晚忙回头看沐昭,不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头。 洪涛老祖听了,暴喝道:“胡说,那剑气绝不是闻柳小儿的,她没那份本事!” 沐昭被这声夹裹着威压的暴喝兜头撞来,脑仁一疼,忽然感觉一股温润的气息包裹住自己,抵消了那份威压,知道是自家师父在护自己。 泠崖将沐晚拉到身后,淡淡道:“师兄息怒。” 洪涛老祖看了看泠崖,没有搭话,到底收回了威压,不再为难沐晚。 沈放走上前来,拱了拱手,说道:“确实是夜锦在停战后出手伤人,只不过沐晚身上有剑气护体,夜锦触动了剑气,这才被反噬。幸而泠崖师叔替她挡下了一部分,才没酿成惨剧。” 他没有说重夜锦偷袭,但话里话外,也透露着重夜锦行事不够磊落的意思。 洪涛老祖冷笑一声,道:“是谁种在她身上的剑气,好生了不得!” 说着看向子裕真君,目光如电,问道:“是你?” 子裕真君擦了擦汗,赶忙站出来,恭敬道:“并非是我。” 洪涛老祖转过视线,盯着沐晚,冷声问:“谁给你的剑气?” 沐晚心跳如鼓,却紧紧抿住嘴唇,不说话。 洪涛老祖暴喝一声:“说!” 沐晚身子一震,低声道:“我不知道。” 洪涛老祖怒道:“好一个不知道,你今天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逐出宗门。” 沐晚听了,满脸震惊地抬望向洪涛,心中委屈再也压抑不住,红了眼圈。 沐昭气急了,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道:“凭什么!就凭重夜锦是你重孙?她若光明磊落,如何会自食恶果?!沐晚并没有主动还手,凭什么全到怪她头上!” 洪涛老祖听了,一张脸黑沉沉,转过头盯着沐昭。 沐昭被他阴鸷的目光看着,感到一阵不适,却仍半步不退。 洪涛老祖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黄口小儿,泠崖师弟,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儿。” 泠崖神色淡淡,回道:“是很好。” ...... 这话一出来,四周登时陷入一片死寂。 连沐昭都被自家的师父的黑色幽默给惊了一把。 洪涛老祖被他这话一顶,望着泠崖,惊怒道:“你是何意?” 沈放自几年前处理过沐昭打架那件事后,就知道泠崖是个护短的,看他居然正面杠上洪涛老祖,心中也暗叹了一声“真汉子”,忙站出来作揖道:“老祖息怒。” 说着看向沐晚,道:“将你的 www 分卷阅读71 玉佩给我看看。” 他之前看得清楚,剑气是封存在那块玉佩里的。 沐晚犹豫一瞬,解下腰上的玉佩,递了过去。 沐昭一看,心中暗自诧异,这不是父亲的遗物吗?她的腰上也挂了一个。 沈放将玉佩左右翻看,又将神识沉入其中探查,道:“确实只是普通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沐晚声音低低的,说:“是我父亲的遗物。” 沈放又问:“是谁种下的剑气?” 沐晚仍是回答:“我不知道。” 此时,掌门带着萧然走进来,骆灵抱着红绡也跟在后头。 他对着洪涛老祖做了个揖,萧然赶忙来看沐晚,瞧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骆灵行过礼后悄悄退到沐昭身旁,怀里抱着红绡,贼兮兮冲她眨了眨眼睛。 此时情况陷入僵局,无论沈放问什么,沐晚都照实回答,只是一旦问到剑气的事,她便只答不知。 一旁的重凌真君忽然问道:“方才你在擂台上所用的那招剑气化形,是谁教你的?” 沐晚沉默,不答话。 洪涛老祖冷冷道:“说。” 沐晚仍如同一个锯嘴葫芦般,一句话也不讲。 洪涛大怒,一掌拍向身旁的案几,除了他坐的那张太师椅外,其他桌椅顷刻间统统化作齑粉。 他冷森森道:“元归,你来讲,偷师学艺,背叛宗门,按门规当如何处置?” 在场的人听了,心中大惊。 沐昭死死盯住洪涛,心中暗骂“你个老不死的”,难怪重夜锦那副德性,原来竟是天生的坏坯子,家族遗传! 她已隐隐猜到,沐晚所用的招式,一定是从她多年前给她的那本《玄水玲珑心法》上学来。 她有心替沐晚辩驳,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那本心法涉及到玄珠的秘密,是她最大的底牌,她不能暴露。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泠崖的袖子,心中焦急。 泠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安抚她。 那本《玄水玲珑心法》的事,泠崖是知道的。 当初小徒儿与自己商量着要将心法送给沐晚,他还曾细细翻查过,确实是适合单水灵根修炼的绝上乘的心法。 只是不曾想,竟闹出这样的事来。 虽然剑气的事还未弄明白,他却不能看着沐晚被处置,“偷师学艺“、”背叛师门”是十分严重的指控,一旦落实便,要废除灵根逐出宗门。倘若真如此,沐昭不知该如何伤心。况且作为长辈,他也很欣赏沐晚,不想看着她蒙受不白之冤。 沐晚低着头,思绪乱做一团,她想着,怕是瞒不住了…… 泠崖刚要替她说话,就见沐晚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重凌道:“是从一本心法上学来的,那是我父亲的遗物。” 沐昭和泠崖听了,呆了一瞬。 重凌呵斥道:“撒谎!你生在凡界,家人俱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怎么会有修炼心法?” 沐晚低垂下视线,不答话。 掌门元归已在来的路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他一直是知道的,重夜锦仗着后台硬,平日里行事颇有几分跋扈,虽是个好苗子,奈何心性不成,成不了大气候,只是碍着洪涛老祖的面子,大家都不好多说什么。而沐晚一直是他十分欣赏的后辈,这些年来时常暗中关注着她,他绝不希望沐晚被赶出宗门。 对于琅嬛峰一脉,他其实打心眼里瞧不。当年白柔那么好的资质,生生叫重影给害成了这样,洪涛从来只知护短,半点良心不讲。 他缓缓道:“将心法拿出来我看看。” 沐晚知道心法宝贵,瞒了这么多年,今天却是不得不弃车保帅。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那本心法,呈了上去。元归接过来,随手翻看着,却是愈看愈心惊!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了沐晚一眼,转头看向沐昭,问道:“沐昭,你可知这件事?” 沐昭这会子完全懵了。 她该怎么回答?说知道吗?那本心法本来就是她故意塞给沐晚的,还营造出自己全然不知的假象,在沐晚的心里,她应当是不知道的。说不知道?那么沐晚将被置于何种境地,她不敢想。 沐晚没等她答话,激动道:“她不知道!当初整理父母的遗物时,我故意将这本心法藏了起来,她不知道...” 沐昭听了,更是一头雾水,沐晚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言? 沐晚一直以为,沐昭是不知道这本心法的存在地。这些年来,她跟着那个人修 www 分卷阅读72 习心法,渐渐知道了这是本绝世难得的上古心法,玄奥非常。她每每回想起当初得到这本心法的情境,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绝不会暴露心法的存在。 只是,倘若不能解释清楚剑气的事,她的修道之路只怕是要走到尽头了。必须要拿出震得住场面的东西,让长老们相信他的祖先里有修道者存在,才能遮掩过去,绝不能暴露那个人…… 沐昭看着沐晚,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一直以为沐晚是个循规蹈矩,绝不会做出格之事的人。联想到那道剑气,她将所有事串起来揣摩了一番,反应过来,沐晚是想隐藏某个秘密。只是,到底是什么秘密,竟叫向来谨守教条的沐晚,不惜编造谎言哄骗师门长辈,还将自己排除在外? 第四十三回思过崖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5971 mise 第四十三回思过崖 掌门听了沐晚的话,沉吟不语。 重凌真君却仍是咄咄逼人,道:“连你妹子都无法替你作证,谁知你是不是在骗人?!” 沐昭跳出来反驳道:“我无法作证,真君又以什么依据断定我家阿姊说的是假话?那心法真金白银地拿在掌门真君手上,还能作假不成?”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两次三番顶撞,重凌再是忌惮着泠崖,也不免生出一肚子火气来。 他刚要发作,掌门开口了,淡声道:“这本心法确实玄妙非常,乃正道心法,并非作假。既然沐晚有此机缘,那么一切便解释得通了,她的先祖既能流传下这本心法,那么遗留下附着了剑气的保命之物也实属正常。” 重凌听了,急急道:“谁知道这本心法是她从哪里得来?!” 元归笑了一声,道:“这心法上乘,一个十六岁从未出过远门的孩子,岂能随随便便得到?再者说,即便是她从别处得来,那也是她自个儿的机缘,我们做长辈的,难道还要抢夺不成?” 重凌被他拿话头一顶,瞬间噎住。 洪涛却开口了,阴沉沉地问:“我家锦儿的伤,该如何算?” 元归真君冲他拱拱手,道:“老祖息怒。如今事情已明了,那剑气封存在她父亲的遗物里,应是她家某位先祖所留,她事先并不知情。保命剑气只有在遭遇致命威胁时才会发动,她并非主动出手,况且……“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珏毓老祖就快回山了,此事说来二人皆有错,倘若重罚沐晚,届时珏毓老祖问起来,只怕好说不好听。还望老祖高抬贵手,看在珏毓老祖的面子上,莫与小孩计较。” 一席话说得可谓诚诚恳恳,看似恭敬顺从,实则话里有话——他先是表态,是你重孙行事不端在先,背后搞偷袭,不想踢到块铁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又委婉提醒洪涛——沐晚不是没有后台,只不过人家的后台恰巧出了远门而已,等珏毓回来了,看到自家徒孙受这等欺负,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沐昭在心中暗暗叫好,心想搞政治的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叫他说得玲珑圆滑,滴水不漏。 洪涛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元归真君。元归却一副任你将我瞧出朵花儿来,我自巍然不动的神情。 重凌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岔话:“掌门真君如何就能这般轻信于她?” 元归见重凌胡搅蛮缠,心生厌烦,不客气道:“沐晚这些年来奋发上进,敬重师长,和睦同门,从未有过出格举动,大家都看在眼里。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夜锦今天就算不是打在沐晚身上,随便拉个内门弟子过来叫她那样打一下,结果都是相同地,此事说来也怪她行事不够谨慎,怪不得沐晚。” 这话就真真十分不客气了,几乎等同于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 沐晚这半天被他人骂来喝去,一直强忍着不哭,听了掌门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沐昭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着她。 洪涛阴森森道:“倘若老夫非要讨个说法呢?” 元归心中暗叹一声,心道这事恐怕无法轻松揭过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待大比结束后,沐晚去思过崖思过半年,算是她无意伤了夜锦的惩罚,您看可好?” 洪涛冷笑一声,道:“一年。” 元归听了,颇感为难。 叫沐晚去思过崖思过,已是委屈了她,只为叫洪涛消气,不再为难于她。再者,他看今日情形,那子裕真君全程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完全没把他师尊的嘱托当回事。珏毓老祖人是好人,就是收徒弟的眼光实在太差,唯二的两个弟子都一副死样子。再把沐晚放在子裕身边,只怕已是不 www 分卷阅读73 妥,不若叫她去思过崖避避风头,反正珏毓老祖就快回山了,届时再将她接回去就行。 沐昭听到要把沐晚关到思过崖,气得差点跳起来,泠崖却扣住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洪涛的德性他向来十分清楚,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倘若不叫他出了这口气,沐晚只会吃更大的亏。 沐昭也清楚,面对绝对的实力和权力,她和沐晚不过是两头小蚂蚁,踩死你也不必打商量,能争取到如今这个结果,已是不易。 只是她胸中像憋着一团火,吐不出,咽不下,叫她无比沮丧。哪怕到了人人追求得道成仙,时常将去伪存真挂在嘴边的修真界,弱肉强食仗势欺人的事,也还是避免不了麽? 沐晚看掌门为难,心知他已尽力,心中感激,上前一步道:“掌门真君,我愿到思过崖思过一年。” 一些长老听了,纷纷在心中叹气。 白柔缩在角落里,全程不说话。只是忽然回想起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她也是跪在这隐月阁中,等着高高在上的洪涛决定她的生死…… 当时为她说话的,仅有掌门、沈放、及泠崖而已。 自己的孩子受了伤,她是极难过地,只是她在观战台之上将事情经过看得明明白白,确实是重夜锦不对在先。如今沐晚遭受重罚,白柔却欢喜不起来。 …… 事情最终以沐晚自愿受罚作为落幕。 重夜锦被送到药谷医治,因泠崖替她挡住了剑气,她捡回一条小命,却是不得不在床上将养至少半年。 沐晚却是十分淡然,仿佛不曾受过委屈似的,只在离开时拉住沐昭,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沐昭知道沐晚为什么道歉。 她以为沐昭不晓得《玄水玲珑心法》的存在,对一众长老撒了谎,说心法是父亲的遗物,被她藏起来,怕沐昭因此与她离心。 沐昭清清楚楚知道心法的由来,姐妹俩各怀心思,各有秘密,却是均无法向对方坦白心声。 沐昭也好奇沐晚的秘密,只是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愿意尊重沐晚。况且沐晚一直极力把她往外摘,生怕连累到她,她感念沐晚的一片真心。 看着面前已然长开的沐晚,沐昭想起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时常护在她身边那个爱装小大人的古板小孩,不住心生感慨——原来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在变化着,就连那个小沐晚,都长成了一个大人。 她轻声道:“不用说对不起,不管怎样,我都信你。” 沐晚听了,再次红了眼圈。 泠崖站在远处等沐昭,眼神扫过沐晚时,充满了探究。《玄水玲珑心法》及那块封存了剑气的紫玉吊坠他都认识,沐昭从未有任何事瞒过他,均一五一十跟他讲过。他知道沐晚在撒谎,却没有拆穿她,只顾及着小徒弟的心情,默不作声。 他暗暗想着,自己对待这个徒儿,是否真的宠溺过头,失了原则? …… 一月时光匆匆而逝,沐晚不负众望拔得头筹,摘下了门派大比筑基弟子组的桂冠。 只不过琅嬛峰的人仍将重夜锦重伤的事算在她头上,明里暗里说她赢得名不副实。听那意思,好像重夜锦不受伤,沐晚便绝拿不到第一似的,竟全然忘了重夜锦在与沐晚的第一场比试中便落败,还因此气急败坏,出手偷袭。 而沐昭居然也闯进前十五,成了本次门派大比中的最强黑马。虽然还差五名才能挤进前十,但已比他人预期好出太多。几场比试里,她表现得颇为不俗,叫一众吃瓜群众纷纷惊掉了下巴。 只是,大比结束后,沐晚便离开了昭阳峰,住到了思过崖。 思过崖乃是门派禁地,除了被罚到此处思过的弟子,其他人均不得靠近,常年有人看守。听说其上环境十分艰苦,常有毒蛇猛兽出没,且受罚者只能住在崖洞中。那崖洞是依着陡壁挖出来的,深入山腹,分为三十来层,最底层是暗不见天日的死牢,锁着一些穷凶极恶之人。 若无事,没人会往这地方跑,崖下的守卫们懒懒散散,只不过做做样子。沐昭有云隐伞在手,轻轻松松便能绕去,是以她时常偷跑上思过崖看望沐晚,给她送些东西。 …… 时值六月,夏山如碧。 泠崖正坐在书房内看书,神识察觉到沐昭正向书房走来,无意识翘了翘嘴角。他把手上的书合起,放到桌上盖住,没等沐昭敲门,便轻声道:“进来罢。” 话音刚落,就见沐昭推开门,像只轻灵鸟儿般飞了进来。她穿了件白色短襦,下着水绿纱裙,头发简单挽了两个松松的发髻垂在耳后,整个人像只含苞待放的小花苞。 她跑到泠崖身旁,想撒娇又不敢,讨好地 www 分卷阅读74 喊了声“师父”,声音软软的。接着便不再说话,将手背到身后,用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望着泠崖。 泠崖养了她这么些年,但凡她眼睛滴溜一转,便知她打得什么坏主意,瞧沐昭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又想出去玩了。 他无奈道:“功课做完了?” 沐昭赶忙答:“做完了!今儿练剑练了两个时辰还多一炷香呢。” 泠崖笑道:“你倒算得清楚。” 沐昭不好意思笑了笑,两只卧蚕愈发明显。 泠崖对着她,总生不起气来。知道她这些日子常常偷上思过崖看望沐晚,想着也没什么打紧,便没有多加阻拦。 他低声叮嘱道:“月余去一次便罢了,不可常去,更不可往深处走。” 沐昭赶忙点头,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应承道:“我一定小心,师父。” 泠崖叹了口气,道:“去罢,早些回来。” 沐昭欢欢喜喜“嗯”了一声,从拴在腰间的小荷包内掏出一样东西,神神秘秘放到桌上,道:“这是送给师父的!” 说完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泠崖诧异,瞧见小人儿已跑远,这才低头看桌上,一看之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竟又是一个剑穗。 自打沐昭第一次为泠崖准备生辰礼物,送了他一个自己编的剑穗后,便沉迷编织各种样式的剑穗,隔三差五就要送泠崖一个。 他浅笑着拿起桌上银灰色的剑穗查看,只见做工精细,心里想着:“手艺倒是精进了。”把玩了一会儿,从纳子戒里拿出一只木盒,只见里头躺着各式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剑穗,足有数十个之多。有些编得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手艺不精。他将那个新得的轻轻了放进去,妥帖收藏好,这才又拿起翻了一半的书,继续看起来。 各位看官当他看得什么书?竟是烂樵柯的《黄粱梦记》! 屋内燃着草木沉香,窗外蝉鸣阵阵。 骄阳似火,海天云蒸。 沐昭扛着小伞慢悠悠朝着山下走去,路上遇见独自一人的杂役弟子,她便要作弄对方一番。她在云隐伞下,别人看她不见,还当是什么山精鬼怪显灵,吓得哭爹喊娘着跑开。如意也是一个小坏蛋,最喜捉弄他人,与沐昭臭味相投,看到别人被吓跑,他笑得最是开心。红绡怕热,化为原型被沐昭抱在怀里,看着如意和沐昭作弄人,也笑得狐狸嘴巴咧到耳根子后头。 沐昭本想着先散散步,便没有去揽月台乘坐云舟,却因此错过了前来寻她的骆灵。 很多时候,命运的作弄只在一个呼吸间。稍稍一不留神,老天爷便将你精心隐藏起来的秘密撕开,暴露在白日昭昭之下。 正所谓:世事难料定由命,阳错阴差岂我辜。沐昭与骆灵这一错身而过,却是引来一连串的变故......欲知后事如何,各位看官,且听小生下回分解。 【作者碎碎念:大家别急,沐晚的cp出场也是一个剧情关键节点,就在一两章内,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第四十四回怀疑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7185 mise 第四十四回怀疑 「卢生在打坐中,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他的神识仿佛飞出了肉身,在世间游荡,来去随风。 隐约中,他看到一个穿着破旧青衫的书生,坐在一口红泥小炉旁,炉上的小石锅内煮着东西,凑近一瞧,原来是一把黄粱小米,此时已咕嘟咕嘟冒起小泡,像是要熟了。 他抬头仔细打量那书生,见他眉清目秀,一只手撑着脑袋,鼾声轻微,正闭着眼睛打盹儿,可不正是自己?! 忽地,书生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睁开。 卢生大惊,周遭的景物却忽然起了变化,不断扭曲,他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拖出了画面之外。 待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坐在青云观内,哪有什么红泥小炉?哪有什么小石锅?又哪里有什么青衫书生…… 卢生迷惑了。 那时,他尚是凡人一个,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进京赶考。 某天在路边捡到一口锅,想着拿回去正好可以煮粥吃。在驿管投宿时,他将小锅清洗干净,舀了一瓢清水、投一把粟米进去,静静等候粥熟。不想中途打了个瞌睡,便来到此方世界,一晃眼,已有数十年。 如今再忆起前尘,却是恍然如梦。 卢生是谁,他又是谁? 这一切似梦又似幻,究竟是他梦见了卢 www 分卷阅读75 生,变做凡人书生,在人世间泅渡挣扎;还是书生梦见了他,成了如今修道的卢生,在梦中恣意快活? 黄粱一梦,是否会有醒来的一刻?这些年来,求仙、问道……难道只是幻梦一场,梦醒即销。 梦里渐觉身非我,是耶,非耶,恍恍都迷蝶与周。」【注①】 …… 再翻页,便见底扉上写着:「第二卷完」。 泠崖将书合上,抬头望了眼窗外,已是申时。他想着那句“渐觉身非我,都迷蝶与周”,颇觉有趣。 这本书是他让小童子特意去沧月城买来的。 几年前从沐昭手里没收来第一卷,当时为着她不认真修炼偷看话本的事,还训斥了她一顿。后来偶然间随手翻看,发现这书颇有意趣,多是些奇思妙想与新奇见解,还有一些作者的人生体悟及对求仙一道的看法,便一路追看。 一卷看完,还特意差人去买了第二卷。 想起沐昭,低他笑一声,这书中主人公卢生的性格,与那小人倒颇有几分相像。 书中一回写到,卢生误入深山,在湖边看到一条被锁链锁住的白蛟。那白蛟已快要化形,修成真龙,却在紧要关头被高等级修士用阵法困住。卢生使用法宝隐去身形,将那白蛟偷偷放走,友人问他:“那蛟浑身是宝,尤其是内丹,吃了便抵得上千年的修炼,你如何舍得放走它?”卢生笑笑答:“人想修炼成仙,蛟想修炼成龙,若是他人为着自己修炼,将你的金丹挖出来,你做何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人若没有悲悯心,成仙做什么?不如去成魔。” 当时看到此节,泠崖就想到了沐昭。他想着,若叫沐昭遇见一条被锁住的蛟龙,那小人儿只怕也会同卢生一般,做出相同的选择罢。 有次他去沐昭小院抽查功课,听到她跟厨房辛娘的女儿闲谈。辛娘女儿问她,为何不与红绡结契,这样就不怕红绡跑掉了。他听到小人儿说:“红绡是我朋友,它愿意待在我身旁,我便养着它。若它有天想回归山林,我也便放了它。”当时红绡还未化形,好几次偷偷跑进山林里玩个好几天才回来,故而她人有此问。 很多修士都会饲养灵宠,通常都要与灵宠缔结契约,一旦灵宠背叛主人,便会遭受反噬,若主人遭遇致命打击,灵宠也会跟着遭殃。 他自认见识广阔,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将一只动物当做朋友的。 还有如意。沐昭似乎压根不将身外之物放在心上,给她,她便欢欢喜喜收着,像个小财奴一般宝贝着,一天数一遍;不给,她亦不强求。 如意作为地精,若她利用得当,富可敌国亦不在话下,她却仿佛压根没有那样的心思,整天带着他玩,像看护一个小弟弟般。 泠崖回忆起这些,心想着,难怪那小鬼爱看这本书,大概是在话本里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罢。又想,这些高深的感悟与观点,那么一个小人儿,能看懂麽? 他起身将书放回书架,准备去剑坪练剑。 自打修为停滞,他便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剑道的提升和教养小徒弟之上。只是到了如今,已快十年,却仍是没有半点突破心魔屏障的头绪。 就在此时,至乐在外头敲门,恭敬道:“真君,玄斌真君的徒儿骆灵前来拜见。” 泠崖淡淡道:“带她到正厅,我稍后便来。” 至乐道:“是。” …… 骆灵站在正厅内,依然如同踩在云上,脚下软绵绵,脑子晕乎乎,满心像浸在蜜糖里。 她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萧然,那冰块似的萧师兄居然主动同她打招呼,拉着她讲了好些话。先是问她最近修炼如何,有没有遇到不懂的地方。然后又问她哥哥如何、师父如何……最后怕表现得太明显,还假装问了问沐昭与沐晚。 骆灵甜甜蜜蜜地想着:“原来萧然师兄并非看不见自己呢,他的心里,肯定也喜欢着自己!” 她想起最近正追看的那本沙雕道友的新书——《冷面师兄娇软师妹》,觉得自己就是那书中的小师妹,马上就要与冷面萧师兄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唯美爱情故事,登时激动得满面飘红……一转头,却瞧见泠崖真君缓缓走了进来,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立刻清醒过来,停止了胡思乱想。 她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冲泠崖行礼问好。 泠崖点点头,道:“你是来找昭儿麽?她出去了。” 骆灵听着他磁性低沉的声音,打了个激灵,抬眼偷瞧,见泠崖穿着件素简的月白衫子,长身玉立,器宇不凡。 心想这泠崖真君当真长得如同仙人一般,就是气场太吓人了些。 她恭敬答道:“回禀真君,我是来给沐昭师妹送书局分红——”话未说完, www 分卷阅读76 却忽然捂住嘴巴,满脸惊恐的抬眼望着泠崖。 泠崖蹙眉。 问:“什么分红?” 骆灵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忙道:“没,没什么!她没有分红!是我说漏嘴……不是,是我说错话了!” 越说篓子捅得越大,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 泠崖知道那小东西肯定又背着自己作妖了,听到“分红”二字,以为沐昭悄悄在外头与人合伙做生意,脸沉了下来,盯着骆灵。 骆灵本来就有点怕泠崖,被他这么盯着,心脏砰砰直跳,冷汗直流,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泠崖。 泠崖沉声道:“实话实说。” 骆灵巴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说起来,沐昭写的那本《黄粱梦记》,可能是因为书名和笔名都甚是奇怪,起了反向推广作用,这些年卖得不错。第一卷写完后,书局又与她订下了第二卷的契,还加了稿酬。 在泠崖眼皮子底下,她不敢跟天茂书局直接往来,又不方便时常去沧月城,便只好通过骆灵与对方互通消息。骆灵家就在沧月城,她通常把书稿拿给骆灵,骆灵帮她寄过去,等书局发了稿酬,便将其放到骆灵家的铺子里头,再由骆灵带回来给沐昭。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骆灵对着家里人只说是门派里一位师叔的嘱托。 几天前,《黄粱梦记》第二卷的销售统计出来后,书局便将沐昭那一份分红送到骆灵家铺子里,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骆灵像只鹌鹑一样,含胸缩背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泠崖用淡漠到没有起伏的声音道:“说。”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没有高声呵斥,却叫骆灵更加心慌,她心里头说了句“沐昭对不住”,便将她给卖了,一五一十把沐昭写书的事交代了出来。 泠崖听着,眉头愈皱愈深,沉默半晌,才沉声问道:“你是说,《黄粱梦记》是昭儿所写,她便是「烂樵柯」?” 骆灵感觉到泠崖的神情有些不对,小声道:“是……真君您莫怪她,当初她为了攒钱给您买生辰礼物,这才跑去写话本子呢……” 泠崖的脑子里却像是劈过一道惊雷,没听进去她后头的话。 那两卷《黄粱梦记》他一直追看,以为作者会是个有些阅历的年长之人,怎么可能会是沐昭?!骆灵说她八年前便已然开始写,她那时才六岁不到……怎么可能…… 骆灵见泠崖一言不发,身上散发着寒冰一样的气场,心中害怕,鼓起勇气喊道:“真君?” 泠崖被骆灵的声音唤回神,转头看着骆灵,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骆灵心中奇怪,如实答道:“没有了,只有我们俩……书局的人以为是别人写的……” 泠崖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东西给我,你去吧。” 骆灵如蒙大赦,赶忙将东西递过去,做了个揖,飞也似地跑了。还没跑出门外,却听泠崖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道:“慢着。” 骆灵忙回头,见泠崖一双眸子沉沉,盯着她,道:“这事,不可与他人说起。” 骆灵小鸡啄米般点头,见泠崖真君不再理她,这才跐溜一声跑开。 泠崖看着手里的纸页,是书局列出的一年来各地分局的销量状况,以及一些场面话……他默默走回书房,关上门,静静坐着。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是他八年前写就,上书「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注②】 这首诗是沐昭刚刚引气入体那天,写在纸上,被泠崖无意间瞧见的。当时他问她,这诗是何人所作,沐昭回答是从破庙的墙上随意看来。 他一直知道沐昭内秀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且时常会说出些奇怪的见解。只是,他从来只当她是个爱奇思怪想的小孩,却从未怀疑过,她会不会对自己说谎。 很多回忆涌入脑海,包括一些被遗忘的细节。有些事情不能细想,越想会越不合理。 看着墙上的字,他忽然疑惑,他问自己:一个小孩,会随随便便写下一首自己无法理解的诗吗?如果不是有所体悟,缘何会反复诵念,写在纸上。 他走到书架旁,取下两本《黄粱梦记》,随意翻看。 其实这些年来,他看过好几遍,书上的一些疑问同样困扰着他,而一些见解颇为新奇,叫他一直记着。 卷一的扉页上,用清秀的小楷写着两个字:“沐照”。 沐照。 她刚拜入自己门下时,还不认识许多字,朝露书院的夫子时常找他告状,说她偷懒成性,不好好写字——譬如“雙”字,她偏要写成“双”,一篇文章写下来, www 分卷阅读77 夫子竟有一半不认得。别人都规规矩矩从右往左竖着写,偏她时不时突发奇想,从左往右横着写。待她下学归来,泠崖问她为何总不好好写字,她支支吾吾,道自己忘了原本怎么写,便只能自由发挥。 那时,她时常把自己的名字写成“沐照”,他就以为,她又在自由发挥了。 一个答案已经在他心中呼之欲出,只是,他不愿轻易就怀疑她,他想,该去证实一下。 他将书放回书架,将骆灵送来的东西收起来,唤来至乐,道:“你随我去一趟沧月城。” 【作者碎碎念:所以大家猜到没?我觉得我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猪队友不可取,沐昭的秘密被泠崖猜出来咯。 注①《黄粱梦记》是沐昭写的,详情见二十七回和二十九回;注②这首诗第一次出现在第十一回;沐照是沐昭上一世的名字,三十三回里说过。 以及,前面不知道有没有交代过,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和沐昭前世的不太一样,比如黄粱一梦和观棋烂柯的故事这里就没有,但周庄梦蝶的典故这里也有。大概这样,莫考究。】 第四十五回惊变(一)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7986 mise 第四十五回惊变(一) 泠崖坐在天茂书局的客房内,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堆原稿。 从八年前的第一份开始,以及这些年来断断续续收到的手稿,都被天茂书局找了来,老老实实奉到他跟前,确是沐昭的字迹无疑。 书局本应保护他人隐私,奈何泠崖一来就表明了身份,他的名头实在太响,只说自己十分喜爱《黄粱梦记》,想借来原稿一观,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掌柜仍是那个笑眯眯的圆脸修士,泠崖问起书的作者,说自己心生倾慕,想要结交拜访一番。那修士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把八年前沐昭与骆灵前来卖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缘何记得如此清楚?只因沐昭长得太过讨喜,他又十分喜欢这本书,是以印象深刻了些。 他想起掌柜的话,沐昭当年谎称自己是替某位师叔跑腿,稿子是那位师叔念着,她写的。 泠崖苦笑一声。 她有哪个师叔,是自己不认得的?揽月峰上除了杂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能替谁去跑腿。 他有过一瞬的混沌与错乱,只是此刻已平静下来,看着那堆书稿,就这样枯坐了一夜。 许多回忆在他脑内回放,全是与徒弟相处的点滴。 如何手把手教她写字,如何手把手教她拿剑;她引气入体成功时,脸上的欢喜与得意;她爱哭又爱娇,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软软地喊着师父,像条小尾巴;她得到玄珠的第一时间,便忙着跑来告诉自己……最后,画面定格在她刚来到揽月峰的头一年,她吵着要过除夕守岁,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茶几旁,一起看着窗外头的落雪。 修士到底不是神仙,岂能真的挣脱七情六欲,完全将自己活成一个无心无情的人?那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宁静与陪伴,不同于师尊天钧给他的陪伴,而是一种完全世俗地、他从未经历过的陪伴,是他一直渴望又从未拥有过的,像是亲情。 他解下佩剑上的剑穗,拿在手里摩挲。 这是八年前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说起来,也是他此生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 修道之人要脱离俗世红尘,摈除那些虚礼。做师尊的,也没有哪个会给自己的徒弟过生辰。所以他从未收到过生辰礼物,六岁前在那个地方,连命都几乎要保不住,又有谁会记得这些。 剑穗是玄色的,编得歪歪扭扭,上头穿着一颗墨绿色的碧玺珠子,并不是什么名贵值钱的东西,他却一直带在身边,上头已经起了毛边。 这些年来,他几乎将所有的心神与精力都投注到沐昭的身上,对她如同对待自己的女儿,两个人亦师亦友,更是情同父女。 只是他从未想过,原来她也会隐藏着秘密,甚至一直以来都在伪装——伪装的天真,伪装的蒙昧,伪装出来的年幼无知…… 其实真正的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正的她,会是谁? 外头梆子敲了五声,一慢四快,已是五更天。他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至乐靠在门边打瞌睡,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响。 天色变成墨蓝,微微带亮,启明星悬在正空。 泠崖漫无目地走着,替沐昭找了无数个理由,然而每个理由都无法成立。他想,倘若她真的是个夺舍之人,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或许他该去问问,听听她的 www 分卷阅读78 解释。 此时,对面急急跑来一队人,看穿着打扮,应是巡查队。 一人瞧见他,冲过来冲他作了一揖,问道:“敢问可是泠崖真君?” 泠崖答:“是我,何事。” 那人急忙掏出一只传信纸鹤,施了个法,那纸鹤“咻”地一声飞远。 泠崖面无表情望着一群人,那领头的对他拱拱手,恭敬道:“请真君稍待片刻。” 不一会儿,就瞧见道可乘着纸鹤飞来,远远望见泠崖,当即大喊:“真君!不好啦!不好啦!沐昭师姐出事啦!!” 惊变(二)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8804 mise 惊变(二)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惊变(二) 沐昭醒过来时,感觉脑袋一阵闷痛,她想活动活动手脚,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两条手臂反捆在身后,因血脉不畅而僵硬着,又痛又麻。 抬眼一望,见一块巨大的钟乳石悬在上方,原来她正躺在一个山洞内。身子底下压着几块尖锐的碎石,顶着她的肩胛骨,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试着挪了挪身体。转过头,就见沐晚躺在她身旁,也被捆着,还没有醒过来,红绡则不见了踪影。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凭感觉猜测,应该是入夜了。 说实话,她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傍晚时她和沐晚蹲在溪边玩耍,周围忽然起了一阵白烟,带着淡淡的香气,她吸了几口,等察觉出不对劲时,半个身子已经麻了,想屏住呼吸却已然来不及,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不多时便昏了过去。 等睁开眼,就到了这儿了。 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低声争执的声音,沐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能听出来是两个女子在交谈。 她紧蹙眉头,盯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 不多时,从洞口钻出两个人,一个举着火把,另一个见她醒着,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重夜锦。 沐昭恍然大悟,同时心中纳闷——之前听说她至少要躺半年,这才几个月时间,怎么就又活蹦乱跳的,跑出来害人了? 重夜锦看她盯住自己,得意地像一只逮住了耗子的猫。 沐昭开口问道:“重夜锦,你在搞什么鬼?” 重夜锦笑了笑,走过来绕着她转了几个圈,故意踢了踢她的小腿。 沐昭痛叫一声,大骂道:“你想做甚麽?!” 重夜锦笑道:“不做甚麽,玩个小游戏罢了。” 说着转头看向另一个女子,道:“拿过来吧。” 那女子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递给了她,低声问道:“被发现了怎么办……” 重夜锦冷笑一声,说:“谁能发现?那傀儡可以维持两天,先将她们扔进去,到时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便成。” 女弟子道:“可她到底是泠崖真君的徒弟……”说着看向沐昭。 重夜锦低头望向她,神情阴毒,咬牙切齿道:“本来只想对付沐晚,她自个儿送上门来,怪不得我们!” 沐昭听出不对劲来,知道重夜锦怕是动了杀心,心内惊慌,沉声威胁道:“重夜锦,你敢?!我一旦出事,我师尊立刻便会发现!” 重夜锦露出诡异的笑容,道:“那也得是你受了重伤他才能感觉得到呀~待会儿我就将你俩扔进幻魇蛛的老巢,看看你死之前,他能不能找着你?” 说完咯咯笑了一声。 沐昭听了,心中大骇! 幻魇蛛是一种食腐蜘蛛,通常集体行动,动辄便是成千上万只。它们在猎物身体内注入毒素,使猎物五感尽失,无法动弹,直至活活饿死。待猎物腐烂了,便吸食尸体内的腐液。 倘若是正面交锋,沐昭尚有泠崖给的剑气可以护体,可幻魇蛛咬人时不过像被蚊子叮了一口,bug一般的存在,剑气于它们压根就是摆设,这重夜锦竟然歹毒至此! 沐昭挣扎了几下,身上的绳索却捆得死紧,重夜锦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挣扎的样子,脸上带笑。 她轻声道:“你也别指望你那好师尊会发现你人没了,不妨告诉你,此刻你的房间内正躺着一个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人偶,等那傀儡身上的幻术失效时,你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沐昭道:“重夜锦,你疯了不成?!我们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下此毒手?!” 重夜锦 www 分卷阅读79 的面目瞬间狰狞起来,恨声道:“无冤无仇?你们不过是两个没爹没娘的杂种,凭什么风头出尽,样样压我一头?!”她的脸因嫉妒而扭曲着,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恶毒至极,哪里还有平时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沐昭听了,登时大怒,回敬道:“谁不知你爹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不得好死,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收了他!你倒尽得他真传,这么快就上赶着要步他后尘了?” 比骂人?她还没怕过谁! 重夜锦听了,露出震惊神色,不可置信地望向沐昭,脸上的肌肉因生气而不断颤抖。 她尖叫一声,大骂到:“贱人!!我要杀了你!!” 重夜锦此生最恨别人提起她的爹娘,哪怕回到沧月派已五年之久,白柔做尽讨好之事,她却从未喊过她一声娘。 沐昭早就暗中唤出了如意,如意可以随意隐身,除非是修为高深之人,否则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重夜锦被沐昭用话头刺激得发狂,朝她扑了过来。 此时如意已解开沐昭身上的绳索,她本想拉上沐晚一起躲进玄珠内,奈何被捆得太久,身体僵硬,根本动弹不得,见重夜锦已然扑到跟前,心念一动,瞬间进入到玄珠之中,连如意都没来得及捎上。 重夜锦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沐晚消失在她眼前,呆楞在原地,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另一个女弟子颤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被发现的……” 重夜锦喝道:“住口!” 那女弟子吓得懵住,只睁大双眼望着重夜锦。 重夜锦打开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颤抖着双手塞进沐晚嘴里,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支黑色的小圆筒,打开来,只见几道黑气窜了出来,瞬间飞远。 沐昭在玄珠内,手里拿着一柄铜镜,看着外头的状况。 看到重夜锦给沐晚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时,再也按捺不住,没等身子完全恢复,便打开云隐伞隐去身形,顺便在身上拍了两张隐匿符遮掩气息,心念一动,回到山洞中。 如意感受到她的气息,朝她靠过来,传音入密道:“有魔气!” 沐昭心内一惊,莫非重夜锦与魔修有往来?叫她与重夜锦正面交锋她尚无半分把握,若是重夜锦再喊人来,她该如何是好? 她传音道:“你去揽月峰!先找我师父,然后去思过崖寻红绡!” 如意道:“你一个人对付得来麽?” 沐昭道:“我会见机行事。” 如意点点头,攸地不见了踪影。 如意没走多久,三道黑影便闪入洞中,均穿着外门弟子的白色袍子,走到近前,问重夜锦道:“出了什么变故?” 另一个女弟子见到他们,吓得退了几步,重夜锦也难得露出害怕的神色,道:“跑了一个。” 其中一个“嗯?”了一声,问道:“怎么跑地?” 重夜锦怯懦道:“不知道,她好像有传送符……前辈,该怎么办?” 沐昭大气不敢喘,躲在一旁,感受到新来的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死气,心中震惊,心想重夜锦果真和魔修有染。 惊变(三)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68818 mise 惊变(三)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惊变(三) 只见其中一个走过去看了看沐晚,问道:“这便是那寻真仙子?” 重夜锦答是。 那人怪笑几声,道:“果然是个小美人儿,哥几个这次有福了!” 沐昭听了,大怒! 重夜锦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告诉几人跑掉的那个是泠崖的徒弟。 那人说着扛起沐晚,道:“走罢,速战速决!” 沐昭悄悄跟上。 出了山洞,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中。 沧月派后山的森林足有数十万顷,除了被开发出来的地方可以走动,再往深处便是禁地,低等级弟子一律不得踏入半步。即便是一些长老,没有十足的把握,亦不敢往深处走。沐昭踩着满地的腐叶,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尽量不发出声响。 密林漆黑,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一个山谷内。就着天上的月光,沐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地洞,里头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簌簌声,像是许多小虫子在爬来爬去。 那个扛着沐晚的男人阴阳怪气笑了一声,道:“这幻魇蛛的老 www 分卷阅读80 巢可叫咱们兄弟一顿好找,哼~你们沧月派果真是福地,这么多幻魇蛛,本真人还是头一次见!” 听了这话,沐昭心内焦急,这人居然已经到了金丹期,自己如何打得过?!她掏出一把符篆,准备看准时机先砸过去,趁乱抢到沐晚,将她带进玄珠。 刚这样想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喝问道:“锦儿!你在做什么?!” 沐昭循声回头,就见白柔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重夜锦。 一个魔修看到白柔,道:“哟~又来一个美娇娘!” 重夜锦见来人是白柔,咬了咬牙,质问道:“你来作甚麽?” 白柔早已习惯了她的态度,道:“我是你娘,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 重夜锦听了这话,却是怒从心头起,高声反驳道:“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侍妾,凭什么做我娘?!” 白柔听了这话,一颗心像是被罡风搅碎,瞬间见泪,苦笑一声道:“你当我愿意?若不是重影……” 重夜锦却突然尖叫起来,骂道:“你不配提我爹!是你害死了他!!” 白柔听了,满脸苦涩,眼泪像是开了闸一般淌出来。 沐昭心想,还真让我说中了,这重夜锦当真跟他爹一样,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只见白柔定定看了重夜锦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从身后抽佩剑,道:“你不认我也罢,我却不能看着你行差踏错。锦儿,修道修心,我这辈子已然如此,你却尚有希望,倘若道心坏了,你的仙途也便无望了……回头罢。” 说着祭出宝剑,对着三个魔修朗声道:“放了那个孩子,有本事来比试一场。” 那魔修将沐晚往地上一扔,冷笑一声道:“陪美人儿操练,乐意至极!” 说着祭出一把火红的三叉戟,与白柔过起招来。 沐昭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白柔吸引,悄悄摸到沐晚身旁,刚拉住她的手想将她拖入玄珠,其中一个魔修却是察觉到异样,忽然转过头来,一道红光从他手内弹出,直直打向沐昭!沐昭惊叫一声,堪堪躲过,手中的伞却被打落,显出身形。 重夜锦看着白柔与自己叫来的魔修过招,心中暗恨她多管闲事,眼看就快天亮了,若再不动手,那泠崖怕是要闻风而来,这样想着,便祭出宝剑加入战局。 白柔本来就应付得颇为吃力,见自己亲生的女儿居然站到那魔修身旁,一同对付自己,脸上现出惊怒,质问道:“锦儿!你疯了不成?!” 重夜锦恨声道:“你不要多管闲事!今天我定要杀了那沐晚,谁都别想拦着!”说着一剑朝白柔刺去。 白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锦儿啊锦儿,你被洪涛彻底教坏了!” 说着足尖一点,向后退去。 那使三叉戟的魔修追了上去,重夜锦也仿佛走火入魔般,往远处追去。 山谷中只剩下五人,沐昭从地上爬起来,祭出宝剑,一脸戒备望着两个魔修。 那魔修看着她,嗤笑道:“不过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也敢跟本真人叫板?你若乖乖喊我声夫君,我倒可以饶你一命,咱俩还能做对露水夫妻。”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忽地,沐晚眼皮动了动,手心里忽然出现一块玉牌,她用尽全力捏碎那玉牌,其他三人正在对峙,均未发现她的小动作。 沐昭听那魔修嘴里不干不净,心中怒意沸腾,她将佩剑横在胸前,盯着两个魔修道:“废什么话?要打便来!” 嘴上这样说着,却是满脊背的冷汗。只是箭在弦上,她已退无可退。 她心想着——泠崖留给她的保命剑气有三道,只要自己扛过一招,自家师父便会找来了……于是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眼里闪着凶光,盯住二人。 两个魔修被她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这小姑娘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眼神里倒是充满杀气,不由得感到一阵兴味。 沐昭将沐晚护在身后,背对着那个地洞。而两个魔修与她相对而立,背对着谷口。与重夜锦一伙儿的那个女弟子,此时缩到一旁的阴影里,哆哆嗦嗦望着场内。另外三人不知去向,已然听不到打斗声。 两个魔修祭出自己的法宝,一个是一柄阔剑,一个是一条长鞭。 他们刚想抖抖威风,叫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知道何为天高地厚,那拿长鞭的魔修正要出声叫板,话才起了个头儿,却是异变陡生! 只见一截波浪形的火红剑身从他的胸口冒出来,一道血线飙出,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魔修已然倒地。另一个魔修大骇,刚要转身,却听“砰”的一声,脑袋轰然炸开。一蓬血雾兜头向着最近的沐昭洒来, www 分卷阅读81 沐昭赶忙用手护住头脸,那血雾却是洒了她一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入鼻端,险些叫她吐出来……挂在她腰间的引梦铃被血气一激,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 躲在一旁的女弟子见到这样的场面,登时尖叫起来,却被一剑削掉了脑袋。 四周陡然安静,只有呜咽的风声。 沐昭慢慢放下手臂,抬头一看,见对面站着一人。 他穿着玄色的衣袍,一头墨发披散着,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手里拎着那柄红色的宝剑,正静静地看着沐昭。 沐昭认得那剑,是重夜锦的。 此时天上的乌云散开,月亮从云后露出来,沐昭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妖气横生的脸,邪恶而俊美。他的肤色苍白异常,一双桃花眼幽暗深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血,整个人像是浴血的修罗,浑身散发出浓厚的魔气,摄人心魄,仿佛轻轻一挥手,就能叫沐昭化为一蓬血雾。 沐昭心脏一紧,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方才对着两个金丹期的魔修,她尚能生出一丝抵抗之心,可面对这个人,她却是半点斗志都生不出来。 她尽量站直身子,将沐晚挡在身后,横剑当胸,望着男人。 那男人嘴角挑了挑,问:“你是沐晚的妹妹?” 第四十六回魔踪现(一)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71127 mise 第四十六回魔踪现(一) 却说如意像阵风一般飞回揽月峰,却是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没有找见泠崖的踪影。 除了沐昭、泠崖及红绡三人,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显出过身形,是以其他人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圈,忽然想起泠崖身旁的两个小童子,一咬牙,转身跑到院中的大石旁垫脚一望,果然见道可化身为纸片人,正附在其上吸收月华。 他二话不说将他揭下,只见那巴掌大的小纸片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慢慢舒展,变为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子,衣物神情皆栩栩如生,身子却如同纸张一般,薄薄一层,十分可笑。 道可正好好修炼着,却被人强行揭下,心中恼怒非常,正待发火,就瞧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奶娃娃站在跟前,不禁一愣,问道:“你是谁?” 如意叫道:“你别管我是谁,沐昭出事了!” 道可一听,反驳道:“胡说,天擦黑前我还见过她,特意嘱咐我不要打扰她修炼。在自个儿房间里,能出什么事?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妖怪,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敢跑来这里撒野!” 如意气得跳脚,哇哇大叫,猛地跳起来揪住道可,往沐昭的小院飞去。 道可尚还维持着纸片人的形态,被风吹得飘来摇去,刺啦刺啦作响,直气得破口大骂,还没骂上几句,如意已然撞开沐昭的房门。 只见一个与沐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打坐。 如意大喝一声,朝着那假沐昭撞去,只听哐当一响,那“沐昭”被他撞翻在地,一阵黑烟升腾而起,待烟雾散尽,哪里还有沐昭,地上只剩一具白骨傀儡。 道可见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如意叫道:“楞着作甚,还不快去找泠崖!” 道可结结巴巴道:“可我不知道真君去了哪儿呀……” 如意大叫:“我不管!你快找!否则沐昭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告诉泠崖是你害死了她!” 道可听了,急急忙忙窜出门,往揽月峰管事老道的住处跑去,之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泠崖远远听到道可的呼喊,说着沐昭出事了,一颗心蓦然一沉。 待道可飞到跟前,他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道可大叫道:“沐昭师姐被魔修抓走啦!” 泠崖大惊,再顾不得其他,祭出飞剑便往沧月派飞去。 刚飞到山门,就见沧月主峰升起一道光柱,在半空四散为一个个光团,朝着各峰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他怀内的长老玉玦震动起来,昭示着门派内有大事发生。 想到沐昭,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只记挂着她的安危,早将之前的怀疑和芥蒂丢到了脑后。他急忙赶回揽月峰,在看到沐昭屋内的场景时,一阵杀意激荡而出——只见一个白骨傀儡倒在地上,还穿着沐昭的衣裳,其上萦绕着浓浓的魔气。难怪道可之前如此笃定,说沐昭是被魔修抓走地。 泠崖唤来管事,吩咐他带上傀儡先行 www 分卷阅读82 前往主峰禀报,自己却是感应着沐昭身上的神识印记,往后山莽莽丛林深处飞去。 …… 沐昭感觉到有些冷,轻微地发抖。 看着对面那个可怕的男人,她尽量站直身子,昂着头,与他对视。 那男人问了一句:“你是沐晚的妹妹?” 沐昭没有答话。 此时,身后的沐晚却忽然说话了,声音绵软无力,听着极不正常,她气若游丝道:“池冥……求你……不要伤她……” 沐昭忙侧头瞧她,剑却还平举在胸前,做着防备的姿态。 只听那男人轻笑一声,道:“你若肯喊我一声师父,我便不伤她。” 沐昭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她看看沐晚,又看向那男人。 男人勾了勾唇,道:“怎么,你以为她这一身本领,是跟谁学地?” 听了这话,沐昭心中顿时一片清明……难怪沐晚这些年来进步神速,原因竟然在此。她回想起在隐月阁与洪涛对峙那天,将所有的细节串了一遍,豁然开朗——沐晚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应当就是这个男人。 她之前虽从未见过魔修,但这个人身上那股阴郁凶戾之气,她却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似乖巧从不出格的沐晚,居然会做出此等离经叛道之事。 沐晚此刻仿若置身火海,燥热异常,那熊熊烈火烧得她浑身无力,一股陌生而汹涌的情潮将她包围。 她早已神志不清,混混沌沌中却仍记挂着沐昭,一直喃喃念着:别伤她…… 沐昭听到她的话,眼眶一酸,对那男人大声说道:“我要带她回去!” 男人浅笑,道:“你若将她带走,她便会死,只有我能救她。” 沐昭瞳孔一缩,质问他:“我凭什么信你?!” 男人道:“凭你打不过我。” 沐昭自然知道打不过他,甚至于他只要轻轻打个喷嚏,就能将自己掀到阎王老儿跟前去。可她不愿将沐晚扔下,正茫然踌躇之际,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凛冽的杀意夹裹其中,世界仿佛忽然静止了,连蝉鸣都停了下来。 池冥自然也感觉到了,挑了挑眉,道:“有人寻你来了。” 沐昭感觉到泠崖熟悉的气息,脸上露出欣喜神色,一抬眼,却瞧见池冥脸上的笑容,她直觉不对,刚要说话,就见那男人指尖朝她一弹,一道细小的银光袭来,她躲闪不及,只感觉心口蓦地一麻,像被电击了一般,短促地叫了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泠崖将剑御得飞快,只剩一道残影往山谷方向飞来。 远远地,他看到几具破碎的尸体倒在地上,而沐昭则浑身是血地躺在一旁,一动不动。 他目眦欲裂,一颗心像要跳出胸腔之外,他飞到沐昭身旁将她扶起,用神识细细探查,发觉她只是被人强行封闭了五感,并无大碍,一颗心才渐渐平静,却满是后怕…… 他定定看着沐昭,很久很久,忽地叹了一口气。 伸手轻轻揩去沾在她脸上的一丝血迹,懒得再管其他人,抱起她往回飞去。 魔踪现(二)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71889 mise 魔踪现(二) 沐昭睁开眼,对上泠崖打量的目光,里头有审视、有探究,令沐昭感到十分陌生。 她尚未反应过来,呐呐地喊了声:“师父……” 却见泠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淡淡道:“收拾一下,随我去见掌门。” 沐昭被他的态度搞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起身问道:“沐晚呢?” 泠崖已走到门边,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却仍未回头,冷声道:“尚未找到,不过她的魂牌无事,你先随我去主殿。” 沐昭愣住,他从未见过泠崖如此冷淡疏离的模样,见他要走,下意识喊道:“师父!” 泠崖闻声转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 沐昭感觉不对劲,一颗心往下沉,却压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泠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呐呐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泠崖有很多话想问她,关于她的身世,关于她的秘密,可如今时机不对。且就算问了,他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如从前一般对她毫无保留吗? 他不知道。 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转身走了。 www 分卷阅读83 见他如此,沐昭又是不解,又是委屈,可想到沐晚如今的处境,知道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赶忙爬下床收整一番,沾血的衣裳已经被换下,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走出屋外。 泠崖站在回廊等她,见她出来,只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主殿方向走去。 沐昭跟在他后头,看着他宽阔的脊背,觉得她和泠崖之间,像忽然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 从前无论她犯了什么错,总能撒个娇耍个赖揭过去;最严重时,泠崖不过罚她抄抄写写、跪在三清祖师前思过而已,却从未有过今天这种冷漠的姿态。 她盯着泠崖的袖口,想伸手抓住,像儿时那般摇摇他的袖子,问他怎么了……可到底没敢,只憋着满腹的疑惑,把眼泪压回去。 走到主殿,就见一众长老都在,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住她。沐昭被吓了一跳,忙去看泠崖,却见他自顾自走到一群长老中,冲掌门和洪涛拱拱手。 沐昭心中发苦,抬头看向洪涛,发现他之前灰白的头发居然一夜之间白透,面色黑沉,眼睛赤红,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怖。 洪涛看着沐昭,阴沉着声音问道:“沐晚在哪里?”声音中透着疲惫,像是忽然间老了几十岁。 沐昭一愣,小声道:“我不知道……” 却见洪涛猛然站起,暴喝道:“胡说!如今活着的就剩你们二人,你如何会不知晓?!” 沐昭愣住,心想,看来重夜锦当真死了。 沧月派所有弟子在入门时都要登记入册,留下魂牌,一旦魂牌碎裂,就说明该弟子已然遭遇不测。就在今日寅时七刻,看守魂牌的老道发现有四盏魂牌在同一时间碎裂,心中大惊,赶忙上报,随而引发震动。 魂牌碎裂的四人中,三个只是普通外门,一个却是琅嬛峰重凌真君的入门弟子,琅嬛峰的人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正与重夜锦待在一起。 重凌赶忙派人去寻,却在重夜锦的住处找出两具施了幻术的白骨傀儡。 正派中修习偃术的修士并非没有,只不过大部分人只用木头或其他天材地宝作为傀儡的制作材料,只有邪道魔修才会使用他人的尸骨制作傀儡人偶。此事涉及到魔修,便不再是单纯的弟子失踪事件,掌门这才发出紧急召集令,召集所有峰主及掌事长老到大殿商议。 而就在泠崖找到沐昭之时,洪涛老祖也循着印记找到了重夜锦,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双眼无神,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悬在空中,其下是一具被腰斩的尸体,而白柔则倒在不远处,生死未明。 洪涛刚要靠近,却见重夜锦忽然惊醒过来,凄厉大叫:“曾祖救我!”话尚未说完,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网陡然切碎,变作一堆尸块……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洪涛连出手阻拦的机会都没有,见此惨状,他心中又惊又怒,登时呕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又找到另外几具尸体,死状皆十分凄惨。白柔被扎了一剑,幸而没有伤及心脉,只是昏了过去。而沐昭被泠崖先一步带回来,沐晚却是失去了踪影。 洪涛在短短十数年间,居然先后两次亲眼目睹自己嫡亲的子孙惨死在眼前,又哀又恨,一腔怒火几乎要将胸腔撕碎,巴不得将与此事沾上关系的人通通杀光。 他指着沐昭,嘶哑着声音道:“定是沐晚勾结魔修,害死了锦儿!” 沐昭听了,差点被气死,当即大声反驳:“你胡说!是重夜锦勾结魔修将我们二人掳去后山,想将我们扔进幻魇蛛的巢穴!她与虎谋皮,自作自受,你却想赖到我俩头上!” 洪涛听了,大怒,一掌向沐昭拍来! 长老们大惊失色,虽知洪涛一向霸道无理,却没想到他居然问都不问清楚,就欲直接伤人。 沐昭吓坏了,感觉到一阵掌风挟裹着杀气袭来,连退都忘了退,泠崖却忽然冲上来,拦下洪涛一掌。 洪涛看到泠崖挡在那小丫头身前,轻松接下他一掌,心中震怒非常,到底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只仍是嘴硬,阴恻恻问道:“泠崖师弟,你是要包庇你那徒弟不成?” 泠崖冷冷道:“白柔尚未醒,沐晚也不知去向,师兄莫要妄下定论。” 洪涛听了,登时大怒。 沐昭见泠崖到底还是护着自己,眼眶一酸,抓住他的袖子小声喊到:“师父......” 泠崖却没有回头。 他心中充满矛盾,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答案?他教养了她九年,倾注了无数心血,从一个稚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对她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只是,一想到她所有的纯真和童稚都是装出来地,以一张假面欺骗了他整整九年,他便再也无法如从前那般毫无芥蒂地面对她。 www 分卷阅读84 沐昭见泠崖还是不理自己,心上像被人扎了一道口子,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掌门见洪涛如此跋扈,心中也十分恼怒,看泠崖与他僵持不下,正要劝解,就见药谷的思邈真君走了进来,拱手道:“掌门真君,白柔夫人醒了。” 掌门赶忙道:“快让她过来。” 思邈真君却满脸为难,说道:“恐怕不行……”接着看了看洪涛,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掌门看出他为难,道:“思邈真君,有话不妨直说。” 却见对方叹了口气,道:“她如今虚弱异常,最好不要轻易挪动。否则,恐怕腹中胎儿不保。”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白柔守寡都十八年了,哪里来的胎儿?! 洪涛一听,登时怒火攻心,只觉得琅嬛峰这次是犯了不知哪个太岁,不但自己的亲重孙无故惨死,还闹出此等丑事,颜面尽失。 他一掌拍碎身旁的桌椅,大喝道:“这个贱妇!老夫今日便先清理门户!” …… 却说另一边。 沐晚被池冥带回一个石室中,这石室隐蔽非常,居然就藏在九年前沐昭与沐晚野餐时找到乾坤袋的那个小水潭边的山腹中。 石室的机关隐藏在水潭潭眼之下,应是很久前就留下的,一直没有人发现。 彼时闻柳真人刚刚出事,沐晚被接到昭阳峰,成了一个没有师父的孩子。因着从来要胜好强,她铤而走险私自修习《玄水玲珑心法》,为了避人耳目,只在入夜时分悄悄跑来水潭边修炼,却因心法太过玄奥高深,她连蒙带猜,大着胆子摸索,却差点走火入魔。 就在那时,她遇到了池冥。 …… 池冥将沐晚轻轻放在石榻之上,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沐晚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千万只小虫子在她骨缝里钻来窜去,一阵酥麻漫过全身,往小腹钻去……她尚未经人事,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不停流泪。 她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迷迷糊糊看到站在榻前的玄色身影,低低喊着:“池冥……” 池冥将黏在她脸颊上的一缕湿发拨开,看着她泛着潮红的小脸,沉声问道:“沐晚,你还是不愿喊我一声师父麽?” 沐晚低低哭着,咬着嘴唇,不作回应。 池冥低笑一声,道:“不喊也罢,如今,我已不想当你师父了……” 他眸色沉沉,盯着沐晚,像是要将她吸进眼底的深潭,蜷起一只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蛊惑,像浸了毒的酒,低声道:“你中了合欢蛊,倘若我不帮你解毒,你便会死。现在我问你,你可要我帮你?” 沐晚看着他,眼前像蒙了一层水雾。她想起六年前那个夜晚,她当时因私自修炼玄水心法出了岔子,体内真气暴乱,几乎将她的经脉搅碎。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池冥出现在她面前,也是这般居高临下带着笑意望着她,说道:“你若肯拜我为师,我便救你。” 只是她到底没有答应做他徒弟,一直与他保持着奇怪的关系,像师徒,像隐秘的朋友,又像互相防备的敌人。 她已被体内的蛊虫折磨得神智混乱,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衫被汗水湿透。 她扯着自己的衣襟,夹紧双腿不住磨蹭,带着哭腔说:“帮我……” 池冥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钳住她的下巴,盯着她道:“你既求了我,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你可想好了?” 沐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知道自己被千万只小虫子噬咬着,只想结束这样的折磨。 她想着,池冥总会有办法罢? 她眼泪越流越凶,鼻头通红,低声哭道:“池冥...我好难受……求你……” 池冥深深望着她,隔了很久,忽然轻笑一声,道:“好。” 【番外五】沐晚池冥·后悔吗?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72807 mise 【番外五】沐晚池冥·后悔吗? 池冥看着石榻上的沐晚,慢慢解开衣袍,露出精瘦却壁垒分明的胸膛。 明明中了情蛊的人是她,他却觉察到一阵情动;热汗顺着脖颈滑下,划过胸膛,沿着人鱼线隐入仅剩的玄色中裤。 沐晚迷迷瞪瞪,看到他脱下衣裳,直直盯住自己,眼神里像烧着一团火,露骨直白,几欲将她融化。 她傻傻问道:“池冥…你做什么……” www 分卷阅读85 池冥用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唇,道:“嘘……让你舒服。” 说着手指下移,顺着她的下巴摩挲到脖颈、锁骨……像抚琴般,游移轻点,在她皮肤上激起一阵一阵细小的电流。 沐晚此刻如同一只滚烫的火炉,被他冰凉的手指一碰,感到一阵舒爽,轻吟一声。 池冥蛊惑道:“难受吗?” 沐晚带着哭腔,问他:“我怎么了……” 他轻笑一声,道:“合欢蛊而已,听我的话,便让你舒服,好不好?” 沐晚楞楞道:“好……” 池冥整个人覆上来,吻住她,嘴唇凉凉地,含住她的唇瓣轻轻研磨舔舐,一只手挑开她襟前的系带,剥下她的衣裳…… 在情蛊的作用下,沐晚反应迟缓,身体却异常敏感。被他拢在怀里,靠着他温度偏低的胸膛,感觉一阵清凉舒爽,缓解了她身上的燥意;她忍不住往他身上贴,想贴得更近些,双手环住他的腰,不住往他怀里蹭。 池冥一手掐住她的后颈,一手把住她的软腰,舌头撬开牙齿钻进她口中,沿着牙根舔舐,扫过上颚,最后卷着她的舌头吮吸;沐晚被他吸得舌根发麻,又被迫吞下他渡过来的津液,捶着他的胸膛不住挣扎,鼻子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嗯嗯”声。 只是,她反抗得愈激,池冥吻得就愈凶狠。 沐晚虽未经历过男女情事,但如此亲密的接触,她又怎会完全不懂?身上的衣裳被扔到一旁,只剩一件水绿的肚兜松松挂在胸前。 他紧紧勒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胸前按,坚硬的胸膛压着她的嫩乳,衣料刮过她的乳头,叫她感觉有些疼。 池冥吻够了,停了下来,低头望着她,眸色沉沉。 两个人靠得极近,鼻尖互抵,呼吸交缠,他问:“后悔吗?”声音暗哑,像夹着沙子。 会后悔吗?沐晚不知道。 她心里明白,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只是单纯地互相利用,而是互相需要。 她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者清楚,只是不愿面对;她一直回避事实,故意不去询问他的身份,可她知道,他不是同路人。 会后悔吧? 倘若迈出了这一步,她就背叛了自己的身份,背叛了自己的道,背叛了师门……她的脑子像是变成一团浆糊,任由他拥着、吻着,脱下她的衣裳,与他赤裸相对,却并未阻止。 她明白,这不是合欢蛊的原因......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心不由己。 不管了,她想。 任它今后洪水滔天,这一刻,她只想要他再吻一吻她。 “我不后悔。”她这样说。 【作者碎碎念:名门正派乖乖女vs暴戾魔尊,啧,这种组合怎么这么带感。】 【番外五】沐晚池冥·玩弄(H)双蕖怨(师徒H)(貓貳公子)| 7673499 mise 【番外五】沐晚池冥·玩弄(H) 听到她的话,说着不后悔,池冥冷硬了几百年的心像是被敲击了一下,微微一颤。 他伸手钳住沐晚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望进她迷迷蒙蒙的眸子里,声音暗哑,问:“我是谁?” 沐晚呐呐道:“池冥……” 池冥轻笑了一声,道:“记住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说着剥下她胸前的肚兜,像剥开一颗荔枝,露出里头莹白的少女胴体,在昏暗的石室里微微泛着光。 沐晚被合欢蛊折磨了这么久,体内欲火正燃,身体早起了反应,两颗初初发育成熟的小肉脯颤巍巍地,樱粉的乳头翘起,痒痒涨涨。 她不停哭着,只知身体空虚难耐,却不懂得自己要什么,边哭边喊着男人的名字。 池冥看她鼻头通红,泪眼迷蒙,那副总是清冷疏离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少见的孩子气,又夹带着女子求欢的媚态。 又矛盾,又诱惑。 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怎地这麽可怜?” 说着低下头,含住了她一颗蓓蕾。 沐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刺激到,呻吟出声,伸手抱住他的头,像是拒绝,又像挽留。 男人冰凉的唇瓣贴着她的乳晕游移,又将她的小奶头含进温热的嘴里,一时舔吻,一时轻咬,听到少女带着哭腔的呻吟,终于大口含住乳肉,吃得凶狠,舌尖快速拨弄着挺翘的小奶尖。 “呀……不……啊啊……”沐晚 www 分卷阅读86 敏感的奶子从未经受过如此对待,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池冥……不要......”她全身泛着粉色,下体升腾起一阵瘙痒空虚,流出阵阵花蜜,淌湿了亵裤。 池冥玩弄着一边乳肉,却故意冷落另一边,鬼使神差地,沐晚居然自己伸手覆住,轻轻拨弄。只是不得其法,没有男人玩弄地这般爽快,忍不住哭起来,求道:“呜呜…池冥……这边也要……” 池冥含着她的奶子,眼神却像钩子,盯住她泛着潮红的小脸,欣赏她被欲望折磨的媚态。听到她的话,低低笑出声来,吐出乳尖,轻轻啄了两下,道:“呵,晚晚竟是个天生的小浪货。” “呜呜……不是……”沐晚反驳道,只是欲望驱使着她不停往男人身上贴,一双玉腿夹紧,磨蹭不断。显得那么口不对心。 池冥知道她被合欢蛊折磨,此刻必定痛苦万分,若不尽快为她解毒,于身体有碍。 于是不再逗弄她,将她放倒在床,含住她粉色的耳垂吮了吮,又轻啄着她的耳根,顺着汗湿的细白脖颈亲吻,留下一串吻痕。 “呀……”沐晚轻声呻吟着,感觉两个奶子发痒发涨,想要男人粗砺的大手揉一揉。 刚这样想着,男人的一只大手已然覆了上来,捉住一只小桃子抓放揉捏,含住另一只舔吻啃噬,将蓓蕾含在嘴里,拉扯轻咬。 这样双重玩弄着,沐晚感觉到一大股温热的水液从下体流出来,像失禁一般。她不明就里,觉得万分羞愧,捂住脸哭起来。 池冥拉开她的双手,不停吻着她,安抚道:“怎么了,小晚晚?” 沐晚心防已开,对他已是全无保留,双手被他捉住,扭头躲避着他的目光,哭道:“我……我……”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尿了,只能委婉道:“下面湿了……” 只是这话,不知怎地就刺激到了身上的男人,只见他的眼睛里陡然烧起一簇火苗,死死盯住沐晚,眼神像要将她烫穿一个洞。 他喉结滚了一下,低笑道:“小骚货,就这般等不及了?” 沐晚不明白他的意思,刚要说话,池冥却调整了姿势跪到她腿间,猛地拉开她一双修长的大腿,扯掉了她仅余的亵裤。 “啊……不要…” 沐晚下体一凉,看到自己的亵裤叫他撕成碎片,最羞人的地方直直向他敞开,惊叫一声,不断挣扎着,想要并拢双腿。 男人的手却像铁钳一般钳住她的腿弯,将她完全打开,看着她被蜜液糊得晶亮的粉色花户,呼吸急促。 他抬头望了眼扭得像条美人蛇的少女,哑声道:“小可怜,这么湿了。” 说着捡来她的肚兜,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双手交叉绑在身前,迫使她的两团小奶子愈加挺翘。低下身子含住她的唇瓣,吮了吮,吻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晚晚乖乖地,我不会伤害你,嗯?” 沐晚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英俊的面庞,红着眼睛道:“不要这样……太羞人了……” 池冥轻笑一声,胸腔震动,亲了亲她的鼻尖,道:“男女之事就是这样,听我的话,帮你解毒......” 说着将手伸到她腿间,拨弄她淌着蜜水的小花瓣,问:“这里不难受麽?” 沐晚的秘处被他玩弄着,瘙痒中带着一丝快慰,“啊——”了一声,软着嗓子道:“那里不要啊……”声音又嗲又糯,与平日里的冷清自持完全不同。 池冥笑起来,手下愈发刁钻,两根手指捻住小花唇轻揉夹弄,曲着指关节不住顶压翘起的小蜜豆。 听着少女甜腻的娇叫轻吟,胯下的欲物又硬又胀,几乎将裤裆顶破。他加快手上的速度,捻着她的小阴蒂快速摩挲,不多时,便听沐晚短促地尖叫一声,下身一挺,射出一道清亮的水液,打湿了他的手掌——居然泄了。 池冥双目赤红,狠狠吻住高潮中的少女,咬着她的唇瓣骂道:“小浪货,用手指就能将你玩泄,你说你骚不骚?” 说着扯下自己的中裤,放出胯下巨龙,直挺挺一根怒胀着,一下一下点着头。 沐晚像是陷在绵软的云里,脑子一片空白,嫩穴抽动着,尚未从高潮中缓过来。 池冥却将她的玉腿掰得更开,欲根顶住她翕动的穴口,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低下头,沉声道:“小淫娃,看好了,看我是怎么干你的。” 说着握住怒胀的阳具,用巨硕的龟头搓揉顶弄她的小肉核,不住碾压。 就听少女“啊啊”尖叫起来,愈加兴奋,男根又胀大几分,颜色赤紫,青筋暴起,与他俊美的外表完全不搭,十分骇人。 【作者碎碎念:纯情甜肉留给师父,暴虐魔尊就应该狂野下流嘛~拜个早年,春节快乐。 www 分卷阅读87 】 魔踪现(三)《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4710 roushuwu.net 魔踪现(三) 修真界的人当真个个淡泊名利,不食人间烟火麽? 在沐昭看来未必。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只要拉帮结派,那便是政治行为。否则十大仙门为何各自盘踞领地,数千年来明争暗斗不断?那些没有挤进十大仙门行列的大小门派,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无非是为了坐拥更多的资源。 而沧月派,暗地里同样有着派系争斗。 洪涛之所以如此猖狂无状,纵容其子孙后辈为非作歹,一则因着他本身修为高,二则也是因为他身后的重家势大。若把沧月派比喻成一个集团财阀,那么这个集团的核心权力,便是掌握在各大持股的家族或个人手中。洪涛身后的重家,便是举足轻重的一支。是以洪涛拥有话语权,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掌握了生杀大权,别人也不会为着所谓的“公道”、“正义”去得罪他,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看白柔的遭遇,整个事件中,她是最无辜的一个。沧月派上下却集体失明,只给了她一个「夫人」的头衔,让她生活在琅嬛峰,过着所谓锦衣玉食的日子。 对于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被当作禁脔长达百年的受害者,这算什么补偿?就算修士个个长命,百年时光不过眨眼,可活生生一个人被当成猪狗一般囚禁起来,白柔心里当真就甘心? 沐昭看着被强行拖来跪在大殿正中的白柔,心中充满同情。从前她看不起她,是因为她言行轻佻,也因为所有人都在私底下嘲笑她,沐昭便盲目从众,对她产生了轻视之心。 洪涛黑沉着一张脸站在最上头,像看一只蝼蚁般看着跪在底下的白柔。她胸前还缠着绷带,脸色十分憔悴,没了往日的美艳。 洪涛冷冷道:“说,昨日发生了什么?锦儿是被谁所杀?” 白柔听到他的声音,颤了一下,像是十分害怕。 她低垂着头,声音十分虚弱,道:“我未看清,当时我正与魔修周旋,受了剑伤,锦儿她……”她忽然顿住,像是不知该如何措辞,抬头望了洪涛一眼,又赶忙低下,接着说:“锦儿与那魔修一道……只是那魔修忽然被一道剑气斩杀,我尚未看清,便被震晕了过去……” 听了这话,殿中众人议论纷纷,虽然白柔说得含含糊糊,但大家都听明白了——那重夜锦居然跟魔修一起对付自己个儿的老娘。 洪涛登时大怒,咆哮道:“胡说八道!你这个贱妇!丧门星!十八年前害死了我孙儿重影,如今又来害锦儿!我今日便将你点了天灯,用你的血来偿我孙儿的性命!” 众人大惊! 点天灯,修真界中最残忍的一种手段,通常是用来对付夺舍的魔修——将人身上画满锁魂符咒,吊在阵法中七七四十九天,受罚之人的生气会随着符咒被阵法吸走,直至油尽灯枯,而神魂则被封印在皮囊内,永世不得超生。 沐昭听到“点天灯”三个字,吓出一身冷汗,紧紧攥住泠崖的袖子;泠崖回过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神色复杂,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白柔却惨然一笑。 她醒来后听说重夜锦已死,便知自己的命数到头了;当初因怀了重夜锦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命运诡异地拐了个弯,又以相似的情节重现。她摸了摸小腹,知道里头正躺着一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自己却再也无法护住他,心中又是苦涩,又是不甘,更多地,是怨恨。 元归不爽已经很久了,洪涛三番四次喧宾夺主,将自己当成摆设,不知道的,怕要以为他才是掌门。 他岔话道:“老祖息怒,此事尚未查清,还请交给晚辈处理,晚辈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洪涛冷哼一声。 元归站出来对白柔道:“你细细说来,重夜锦为何会与魔修在一块儿,你又为何出现在那里?不可有半点遗漏,更不许说谎,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白柔低垂着头,默不作声,隔了很久才开口:“门派大比前,我发现锦儿时常往外头跑,与几个外门弟子来往甚密。我知她一向瞧不起那些弟子,见她反常,便留了个心眼。昨日戌时我去给她送东西,发现她房门紧锁,照顾她的小丫鬟说她已经歇下了,我才去找彩秀,想让她帮忙转交,却看见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男子从她房内出来……”说着抬头看向掌门,道:“我知道外门弟子没有令牌是不能随意进入内门的,那男子身形诡异,别人仿佛看不见他,我这才悄悄跟上,一路追到后山一个山洞中......” 之后的事,便与沐昭所交待 www 分卷阅读88 的八九不离十,基本能够证明是重夜锦对沐晚怀恨在心,勾结魔修将二人掳到后山,想置她们于死地。 那些清楚十八年前那件事的长老,纷纷在心里感叹烂竹出烂笋,重影自己不是个东西,生个女儿也如此不堪,对白柔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洪涛却是如何也不接受这个事实,直指着白柔破口大骂,说她与沐家姊妹勾结,联合魔修害人性命,竟是执意要将脏水往沐晚头上泼。 沐昭气得一张小脸通红,反驳他:“白柔夫人是重夜锦的母亲,若非事实如此,她还会故意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 洪涛却像条疯狗,逮谁咬谁,他阴恻恻笑出声,对沐昭道:“若要知真假,不若搜魂!你敢吗?!” 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落针可闻。 搜魂即搜查他人的神魂,一旦搜魂,任何秘密和谎言都将无所遁形;只是搜魂过后,被搜之人往往会变成傻子,别说修行了,自理都成困难。 一直默不作声的泠崖听了这话,一股滔天怒意沸盈胸口,忽地释放出一阵强烈的威压,将众人吓了一跳。 他直直看向洪涛,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道:“师兄何意?” 洪涛看着他,冷哼一声:“泠崖,我喊你一声师弟,不过是客气,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真当你能与我平起平坐不成?” 泠崖冷笑一声,道:“不敢。只是师兄若执意针对我徒儿,师弟免不得要讨教几招。” 听了这话,洪涛老祖怪笑起来:“泠崖师弟,果真猖狂!” 看到泠崖与洪涛针锋相对,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掌门也感到一阵头痛。 ……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如洪钟的声音传进殿内:“洪涛小儿,我徒儿没有资格与你平起平坐,不知我可有这份资格?” 众人大惊! 回头一瞧,就见一个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修士慢悠悠走了进来,方脸长须,一双鹰眸闪着精光,可不正是几百年没露面的天钧老祖!只见他身后居然跟着两个和尚,一个年长,穿着粗麻僧衣;一个看着十七八岁,长相俊逸。这一道二僧的组合,十分怪异惹眼。 沐昭也跟着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虚尘。 泠崖赶忙迎了上去,对天钧行师徒大礼,喊着“师尊”。 天钧笑眯眯将他扶起,道:“珩儿快起来。”——「珩」是泠崖的俗家姓名,除了天钧老祖,几乎无人知晓。 沐昭手足无措站在一众长老中,不知该作何反应,却见泠崖回头对她道:“昭儿……过来拜见你师祖…” 沐昭鼻头一酸——她怕泠崖不理自己,这才犹豫半天,如今听了泠崖的话,赶忙欢欢喜喜走上去,准备行礼。 天钧老祖笑眯眯抬起头,想看看泠崖收的小徒弟想长什么样,却在看到沐昭的脸时,忽然愣住,表情变得十分怪异,直直盯住她,不作声。 沐昭被吓住,停住脚步,尴尬地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天钧的眼神太具威慑力,仿佛将她魂魄看穿。她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天钧身后的虚尘脸上,却见虚尘冲她安抚地轻轻点头,表情颇有深意。 看到天钧的表现,泠崖心中“咯噔”一声。 对于沐昭的身份,他不过是猜测加怀疑。冷着她,只是出于受骗后的恼怒。 可若沐昭真的出事,他是万分不愿地。 他以为天钧的反应是因为看出沐昭不对劲,识破她的秘密,心中焦躁万分。 他回头看了眼沐昭,见她小脸煞白,一双小手揪住衣角,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露出少见的局促拘谨,心中一痛。 他自然也没有忽略沐昭和虚尘的眉眼官司,忽然回想起九年前,沐昭第一次去沧月城的事——那次回来后她与他说起过虚尘,当天晚上就病倒了。 如今,将所有被忽略的细枝末节联系起来,泠崖已经笃定了心中的猜测。而虚尘法力高深,恐怕早就识破了她的秘密。 他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也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她;只是,他不愿她被识破,更不愿她出任何事。 他喊了天钧一声,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却见天钧忽然朗声一笑,表情恢复正常,道:“这便是昭儿罢?来!” 沐昭一愣,咬着嘴唇看了眼泠崖,见泠崖对她点了点头,才慢悠悠走过来,行了跪拜大礼,恭恭敬敬喊着:“师祖。” 天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将她拉起,从怀中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竟是一只秀气的小兔子,道:“这是讹兽,是我游历中偶然得来,你们女孩子应当喜欢,拿去顽罢!” 沐昭接过,见 www 分卷阅读89 那小兔子小小一团,正好铺满她的手掌心,心生喜爱,赶忙道谢:“多谢师祖。” 天钧呵呵笑着,泠崖却在心中苦笑。 ——讹兽,别名诞,形若兔,能吐人言,喜欢骗人,言多不真。没有什么大的功用,但胜在数量稀少,长相可爱,且只生在云洲妖族领域极西之地,极难捕捉,往往被修士当做宠物饲养,价值不菲。 她看着捧着小兔的少女,想起她写的《黄粱梦记》,又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的童言稚语,纯真无邪,竟全是骗人地,跟她手心的小兔一样,没有一句真话。 【Ps.讹兽出自《神异经》,我随便修改了下,感兴趣可以自己检索。明天飞冰岛玩,这几天缘更。以及感谢各位的新年祝福,这里祝大家万事大吉新年如意,就不一一回复了。爱你们~】 【番外五】沐晚池冥·3玉台欢(高H)《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4923 roushuwu.net 【番外五】沐晚池冥·3玉台欢(高H) 昏暗的石室中,春色盎然。 一个少女双手被绑在身前,挤得一对乳儿挺翘,正大张着玉腿,被跪在她腿间的高大男人玩弄。 只见那男人用手把住涨得赤紫的欲根,顶在少女的蜜穴口滑动,用溢着前精的龟头顶弄她的小肉核,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奶子上,扣弄翘起的奶头。 “啊嗯……啊啊……不要顶……好烫呜呜……”少女叫得可怜兮兮,男子却愈发孟浪,放开的自己阳具,双手提起少女的腿弯,摆动劲腰,用热烫的大阳具磨着汩汩冒水的小蜜缝,将粉白的小嫩穴磨得艳红,阴蒂颤巍巍翘起,淫水将他挺涨的男根裹得湿亮。 他双目赤红盯着胯下的景象,见少女的幽花一开一翕,吻舔着他的阳具,忍不住低喘起来。 “啊啊……池冥呀……我好难受…呜……” 沐晚被他磨得欲火大炽,一阵奇痒自穴内升腾而起,折磨得她不住扭腰,用馒头似的肉瓣儿夹住男人的欲根抽动。 池冥摆着胯,用龟头顶着她的肉核碾搓,感觉那软软的小肉粒变硬变肿,像颗调皮的小豆子,龟头一顶上去就自己滑开。 他低喘着问:“哪里难受,嗯?” “呜……里头……里头难受……好痒…池冥……”沐晚哭着。 池冥却不肯给她痛快,哑着嗓子问:“什么里头?” 边说边弓身挺腰,用龟头狠狠顶住肉核,往嫩肉里顶,还故意将两个大肉蛋贴在她的穴口按压,用她的淫水将自己的卵袋涂满。待玩够了,将她下体抬高,用手把着肉根,啪啪拍打她的小淫穴。 “啊啊啊啊……池冥……求你……里头好痒……帮我……” 沐晚被他粗壮的肉根拍着小屄,又疼又爽,声音拔高,尖叫起来。 她从来是个乖乖女,一心只懂修炼,有又没有女性长辈教她人体结构,哪里知道里头是哪里头? 池冥低笑起来,看着她潮红的小脸,乌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嘴唇翘嘟嘟地,正半张着不断呻吟,眼儿迷蒙望着自己,里头满是痴慕和求助,好生可怜。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模仿性器交欢将大舌伸进她的檀口,顶着她的食道口进进出出,又将她的小嫩舌卷进自己嘴里吮吸,将她的口津吸过来,又渡回去,下头的大阳具不断磨着她的嫩屄,直将纯洁的小少女玩得哭喊不断,两个嫩乳儿摇来摇去。 玩够了,才啄了啄她的额头,贴在她耳旁蛊惑道:“说,说你的小骚穴痒,要哥哥的大肉棒肏浪穴,我就让你舒服。” 沐晚本就中了蛊毒,又被他这样玩弄,整个人被欲望操控着,只傻傻重复道:“嗯啊……小骚穴痒……要哥哥的大肉棒肏浪穴……呜呜……” 池冥却还不肯放过她,笑得恶意满满,在她耳边继续道:“再说,说晚晚是个小浪货,身上的三张小浪嘴都给哥哥肏。” 说着含住她的耳垂,不断咂吮。 沐晚哭得鼻头通红,小屄被他的大肉棒磨得生疼,奶子被他揉得又热又涨,穴儿里头却如同成千上万只蚂蚁爬过,痒得快要疯掉,哭着重复道:“晚晚是浪货,三张小嘴都给哥哥肏……啊啊啊……池冥……救我啊……” 池冥含住她的小嘴狠狠嘬了几下,咬牙切齿骂道:“小骚货,这就给你!” 说着调整姿势,将她的玉腿推高,摆成倒八,大龟头顶住一缩一缩的粉穴,拱了几下,“噗”一声干进去。 合欢蛊是南疆闻名的情蛊,极其霸道。中了合欢蛊,十二时辰内若不交欢 www 分卷阅读90 ,便会经脉暴涨而亡,只有男子阳精可解。即便是从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雏儿,中了此蛊,也会化身淫娃荡妇,只知求欢,完全不会有开苞的痛楚。 那硬烫的大阳根一顶进穴里,沐晚便感觉到一阵酸胀,忍不住抽动阴道,想将他推出去。 池冥被他的小嫩穴绞着,头皮发麻,完全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挺腰狠狠肏弄起来,只觉得她穴儿内的褶皱凸起不断刮着龟头,直爽得云里雾里。 他将少女的双手解开,将她对叠起来,由跪改为蹲,由上至下狂抽猛送,室内顿时响起咕叽咕叽的肏穴声,及啪啪啪的皮肉撞击声。 “啊啊啊啊……好舒服……插得好舒服……呜呜……池冥……”沐晚完全被情蛊控制,忘了羞耻,不停浪叫。 池冥眼睛赤红,太阳穴青筋鼓起,紧实的屁股爽得绷紧,又摇又挺,将身下的少女插得蜜水直冒。 “……嘶……浪穴真紧……骚货!” 他边骂边干,愈干愈用力,像是要将她的嫩穴捅穿,几乎将少女钉在石床上,室内淫声大作。 “呀……池冥……呜呜……好大……要死了……啊啊啊啊……” 沐晚双手解放,紧紧抱住男人的肩膀,扭着腰儿淫声浪叫。 将清冷仙女玩成荡妇,哪个男人不爱这种把戏? 池冥看着身下的女孩儿,双腿大张,被插到艳红的嫩穴儿努力吞吃着赤紫的肉根,穴口被绷得泛白,淫水一汩一汩被他的龟头剐出来,搅成白浆,将两个人的下体打湿,身下的石床洇湿一大片,空气中弥散着淫香…… 他愈发兴奋,干得更猛更用力,大手掐住少女的奶子大力揉捏,嘴上淫话不断:“贪吃的小浪货,小屄这么小,怎么吃得下哥哥的大肉棒,嗯?” 边说边找准穴内一块稍硬的凸起,用热烫的龟头不断猛顶。 “啊啊啊……那里不要……池冥……哥哥……不要了……要尿尿……呜……求你啊……” 说着,一蓬白光在脑内炸开,她尖叫一声,屁股一挺,嫩穴紧紧收缩抽动,一阵清亮的水液猛地喷出,打湿了男人的小腹。 “啊…骚货…贱屄……给你!全都射给你!!” 男人被她夹得脊柱发麻,一阵爽意从尾椎窜上天灵盖,挺着大阳具猛干了百来下,马眼一酸,射出一股浓白滚烫的阳精,将沐晚烫得又是一跳。 只见男人的两个大卵蛋急急跳动着,射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 他拔出半软的阳具,女孩儿的小嫩穴被捅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口,露出里头的粉肉和一汪浓精,随着男人的抽出,哗啦哗啦淌出来……淫靡非常。 池冥低喘着,将虚脱的少女拉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调笑道:“小淫娃……哥哥攒了十来年的阳精,全便宜你了……” 【Ps.我自己写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狂野下流的魔尊,你们知道是怎样狂野下流了吧?】 魔踪现(四)《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6467 roushuwu.net 魔踪现(四) 修真界拳头硬的是老大,天钧老祖修为至合体,仅次于开山老祖衡律,洪涛再是脑子有包,如今也乖了,从高台上灰溜溜挪下来,对天钧行礼,口称“师叔”,再没了先前那副跋扈嚣张的嘴脸。 众人亦纷纷行礼,天钧一一招呼过,问掌门:“发生了何事?” 元归将事件起末一五一十说清楚,天钧老祖听后,面色一沉,问道:“三个魔修的身份,可查清了?” 元归恭敬道:“尚未。他们杀害了外门三个弟子,冒充三人躲在门中,且不知在三人魂牌上动了什么手脚,一直无人发现……直到昨日事发,三个魔修被斩杀,被害三人的魂牌才碎裂。” 天钧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将虚尘请上前来,对元归吩咐道:“这位是虚尘大师,另一位是他的高徒谒雨,先为两位大师安排住处。”说着对虚尘拱拱手:“大师见笑了,我门中出了些事,需得处理,大师请先下去歇息,我晚些再来拜访。” 虚尘行了个佛礼,又同泠崖和沐昭打过招呼,便带着谒雨随管事离开。 待二人走后,天钧的脸色瞬间黑下来,对洪涛道:“哼,你重孙女儿好大的本事,勾结魔修残害同门的事也敢做!” 洪涛心中不服,梗着脖子反驳道:“师叔怎可偏听这小丫头一人之言。” 天钧喝道:“放屁!你那孙媳妇儿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 沐昭吓了一跳,偷偷看了眼天钧,心想自己这个师祖看起 www 分卷阅读91 来温文儒雅,原来竟是个荤素不忌的暴脾气。 洪涛却道:“她的话……我也无法尽信……” 天钧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你也知自己从前做得不地道,怕她会因此报复?” 洪涛被他一噎,讲不出话来,半晌才气急败坏道:“若要让我信服,那便搜魂!” 天钧冷笑:“洪涛小儿,动不动就吼着搜魂点天灯,你当自己是魔修不成?” 洪涛却执意道:“师叔,白柔不守妇道,不明不白怀了个野种!我搜她的魂,一可验证她们二人之言是否属实,二来也为了弄清楚她肚里的野种是谁的,这是我的家事,还望师叔不要插手。” 天钧听了,看了眼跪在不远处的白柔,到底没再讲话。 白柔听完这话,脸色煞白,沐昭却忽然大喊:“不可以!” 众人纷纷看向她。 洪涛脸色阴沉,问她:“为何不可!莫非你说了慌,怕被识破不成?” 沐昭气极,心里骂着“放你娘的彩虹屁”,到底没敢骂出口,急道:“白柔夫人说的全是实话,她为救我们两个身受重伤,凭什么还要受此怀疑?!” 洪涛冷笑:“若不搜她的魂,那便搜你的,你若当真好心,不妨替她受了!” 沐昭哽住。 她心里清楚,照今天的状况,无权无势的白柔势必要成为炮灰,况且她还在这当头被发现怀了身孕。 沐昭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无力之感,又想到,倘若自己没有泠崖护着,下场说不定比白柔还要惨……可要她眼睁睁看着白柔落得个凄惨下场,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安心,咬了咬牙,她道:“我有办法证明!” 掌门忙问:“你有什么办法?” 沐昭一把扯下腰间的引梦铃,泠崖尚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她低低念起咒语,只听「叮铃」一声轻响,空中霎时升腾起一阵白雾,一些虚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匆匆变换,竟将大殿过去十二时辰内发生过的事显现了一遍! 引梦铃回溯出来的幻象,除了施法之人,低等级的修士确实无法看到,可大殿中的众长老皆是元婴修士,甚至还有分神和合体期老祖,均看得清清楚楚! 待幻象消散后,沐昭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理会众人震惊的神色,道:“这铃铛一天只能用两次,你们随我去山洞,我证明给你们看。” 众人呆住。 …… 时间,永远是最难掌控地。 能回溯时空的法宝,往往参透了时间的奥妙,在修真界中万分难得。 沐昭一出手便震住了许多人,一些人心中不免蠢蠢欲动。 洪涛阴阳怪气问了句:“这是什么法宝,哪里得来地?” 沐昭尚未说话,泠崖便淡淡道:“是我给她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铃铛还有这种功用,默默看了沐昭一眼,替她挡下洪涛的质问,也意在警告那些心中有鬼之人,不要起觊觎之心。 心里却在想,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掌门带人随沐昭去了山洞,沐昭使用引梦铃回溯了过去。 沐昭心里清楚,沐晚和那个神秘的男人一定是认识地,那人应当不会伤害沐晚,可这件事不能叫任何人知晓;是以她一直将嘴闭得死紧,只说自己不知道沐晚的去向,还故意扯谎说引梦铃一天只能用两次,在山洞内施完了法,便适时“晕”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沐晚所处的石室内,正一派旖旎景象。 空气中仿佛蒙了一层暧昧水雾,胶着男人的低喘和少女的呻吟,还夹杂了未明的水渍声,响了很久,才云雨渐歇。 沐晚乌发皆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轻喘着,躺在一脸餍足的男人怀里。 池冥搂住她,不住吻着她汗湿的额头,哑声问:“舒服了?” 她如今已然清醒,听了这话,一张俏脸通红,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下,缩在池冥怀里不应声。 池冥低低笑着,将她身子扳直,迫使她直视自己,啄了啄她的软唇,声音透着餍足后的慵懒暗哑:“羞什么,方才不快活麽?” 沐晚赶忙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抱进怀里又一阵欺负,她周身酸软,靠在男人火热的胸膛里,将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一颗心却悬在云中,有喜悦,有忐忑,有未知的茫然。 她很想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何一直躲在沧月派中……却害怕一旦问出口,便在二人之间划开一道天堑,疑问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半晌,她轻轻说:“我要回去了。” www 分卷阅读92 池冥吻着她的额头,鼻尖,嘴唇,下巴……吻够了,才看向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像是要将她溺毙,低声问:“回去做甚么?跟我走,从此我护着你。” 听着他的话,沐晚一颗心忽然悸动不已,不想再纠结他的身份,只想沉迷在这短暂的快活中。 她主动吻住他,却被他扣住,反客为主,吻得凶狠暴虐、意乱情迷…… 好不容易推开他,沐晚喘息着,一双眸子水蒙蒙,软声道:“真的要回去了……昭儿会担心,他们找不见我,怕会为难她。” 男人像是不情愿,“嗯”了一声,把玩着她的秀发,半晌从旁边拿出一物,递给她,竟是沐昭的云隐伞——他将沐昭打晕后,顺便收拾了残局,将她的小伞也顺走。 沐晚不解,池冥看她傻傻的,忍不住又亲了亲她,道:“你妹妹的东西,是个好宝贝。” 沐晚听了,掐了他一把,嗔怪道:“你拿她的东西做什么?” 池冥低笑,含住她的耳垂抿了抿,道:“否则你如何解释?这是隐身法宝,你回去便说自己找机会藏了起来,等药效过了才回去。”说着又亲了亲她,像是亲不够似的,又接着道:“那女弟子身上的药我已经调换过,别人只会当她喂了你软筋散。” 沐晚一颗心软绵绵,搂住他的腰,眼睛里盛满感激和爱慕,望住他。 池冥被她看得一阵意动,咬了咬她的鼻尖,邪笑道:“说起来那药,可真是好药……” 沐晚想起先前的事,脸一红——她就是因吃了那药才中的情蛊,被他拆吃入腹,可不正是好药? 池冥见少女脸上红云漫布,偏又带着一股子媚劲儿,忍不住扣住她的腰贴向自己,不多时,室内便又响起一阵暧昧声响。 …… 沧月派闹哄哄一片,沐昭晕了,被泠崖带回揽月峰。 如今已然证实,勾结魔修的是重夜锦,洪涛无话可说,只好将气统统撒到白柔头上。 好在当着天钧老祖的面,他也不敢直接虐待她。 死了四个弟子,一个失踪,还有三个来历不明的魔修需要查明身份,掌门一个头变作两个大……正在此时,沐晚却自己回来了。 沐昭确实是累了,沉沉睡过去,泠崖一直守在她床边。 短短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除了师尊天钧之外,他头一次对人敞开心扉,无条件地对她好,教养她、爱护她,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却忽然发现,她是个骗子。 他恼怒、生气,其实还有点受伤。 可哪怕心中的怀疑已经坐实,在别人为难她时,他还是忍不住挡在她前头。 就在她站出来替白柔辩解时,他忽然想通了。 他一直知道沐昭不太喜欢白柔,每次白柔来找他说话,沐昭的嘴都撅得能挂上两个油瓶,直截了当跟他抱怨过好多次——“白柔夫人太讨厌啦!师父你不要理她!”,泠崖每次都只是笑着弹弹她的脑门。 人的情绪有时候很容易走偏,这些天来,他回忆起的都是她的谎言,那些他后知后觉地,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假天真;直到她站出来,不惜暴露引梦铃的秘密,替白柔挡下了洪涛的责难,泠崖才忽然回想起她的好。 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不争不抢,不贪不嗔,有点耿直,有点傻气。而他所欣赏地,不正是她这份赤子之心麽? 人都有秘密,或许她也有迫不得已,他决定成全她,只要她对自己坦诚相待。 沐昭醒过来,再次对上泠崖的目光,只是这一次,没有陌生地探究,只是淡淡地注视。 她鼻头一酸,几乎以为白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做了一个梦,带着哭腔喊道:“师父……” 泠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昭儿,你可有话同我说?” 他希望她能毫无保留。 沐昭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泠崖,他的目光太清澈,太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她的心怦怦直跳,以为泠崖知道了沐晚同那个魔修的事。 她结结巴巴道:“师父你说什么……”眼滴溜滴溜转开,偏不直视他。 泠崖太了解她了,她什么时候要使坏,什么时候在心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站起来,冷冷清清道:“你休息罢。”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沐昭呆了。 这一日,他的情绪总是反反复复,她却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魔修绑走的阴云还密布在她心上,只想有人可以安慰她,却三番四次被泠崖故意冷落 www 分卷阅读93 ;她嘴一瘪,心中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呜地一声哭出来。 【Ps.我早晨8点爬起来给你们码字,是真爱了。大家发现没,师尊是个傲娇脾气,有话不直说。沐昭又是个傻蛋,得意太久以为自己隐藏得多好,俩人暂时不在一个频道,嘻嘻。我未来一周都在外头玩,只能缘更啦,各位见谅~】 第四十七回何为道?(一)《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7591 roushuwu.net 第四十七回何为道?(一) 沐昭和泠崖陷入诡异的冷战,一个不说缘由,一个不明所以,只是谁都不理谁。 第二天傍晚,她又被喊到大殿,泠崖并没有陪同。 没等宗门搜寻的人出动,沐晚便自己回来了,带回了沐昭的云隐伞,用了池冥教她的借口,到底顺利蒙混过关。 如意在外头晾了一天,无法回到伞中,一直躲在泠崖布下的阵法内——当初叶鸾囚禁他时,将他灵魄的一部分融进了伞内的锁灵阵,是以他无法长久离开云隐伞,否则便会魂飞魄散。沐晚在向宗门长辈说清事情起末后,便将伞送回了揽月峰,如意才得以回去休息;而红绡则在两人被绑当天被捅了一剑,如意在思过崖找到她,赶忙将她带回来,如今正养伤,暂时无法化形。 除了来历不明不知潜伏了多久的三个魔修,又冒出一个瞬间斩杀了五人的神秘人,掌门为此事焦头烂额,便也不再追究一些不太合理的细节,只让两个人又各自交待了一遍事情经过。 好在姊妹二人十分默契,口径出奇地一致,掌门在沐晚回来当晚就查看过云隐伞,除了心里感叹沐昭机缘多外,也没有过多怀疑,随便问了几句,便放过她们。 沐晚是掌门欣赏并信任的晚辈,他自然偏心一些;沐昭是泠崖的徒弟,天钧老祖的徒孙,别人也不敢将矛头指向她。 无权无势的白柔,便成了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的洪涛撒气的对象。 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大殿正中,垂着头,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洪涛黑沉着脸站在一旁,对于不能私自处置白柔而十分不爽。 掌门其实并不耐管这件事,感到十分头痛。 他叹口气,无奈道:“洪涛师叔,白柔夫人到底才丧女,如今又怀有身孕,何必非要为难她?” 洪涛冷笑一声:“这本是我的家事,你们却拦着我不许处置她,是何道理?” 掌门问:“那您是何意?” 洪涛阴狠道:“点天灯。” 掌门肃起神色,道:“天钧老祖已然交待过,不许点天灯。” 洪涛却忽然掏出一只瓷瓶,往场中一扔:“这是我从贱妇住处搜出来的,里头是「一味引」,此药无色无味,一滴即可令人丧命,且看不出任何症状,想必诸位都清楚。” 掌门蹙眉,问道:“师叔这是何意?” 洪涛脸色一冷,道:“当年我孙儿无故暴毙,我怀疑就是这贱妇下的药!” 众人听罢,心中惊诧。 白柔却半点反应也无。 掌门问她:“夫人,你可有话说?” 白柔却忽然低低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抬起头,满脸的泪痕,说:“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什么话可说?” 众人沉默。 大部分人心中同情白柔,也知「一味引」绝大可能是嫁祸,只为找个名正言顺处置她的借口,却无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开罪睚眦必报的洪涛。 沐昭和泠崖闹着别扭,本就心中郁郁,如今看着白柔处境凄惨,更是难受。 她对沧月派是有感情的,只因这里是她失孤后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也是教授她一切知识和技能的地方。 这里有疼爱她的师父,有感情甚笃的姐妹,有打打闹闹的朋友……可对于白柔这件事,她无法站在自己宗门一边,做一个只无条件维护宗门的人,而漠视他人的苦难。 白柔做错了吗?沐昭并不觉得她有任何错。 哪怕她名声不好听,在洪涛闭关那段时间私底下传出放浪名声,且好几次偏帮重夜锦,故意给沐昭小鞋穿。 沐昭对她是有厌恶,但并不期望着她倒霉。 即便她并不认可白柔,却也不会因生活方式及观念的不合而去评判一个人,甚至用世俗的规则为其定罪。她是穿越过来的人,有着更为开放包容地对待事物的看法,在她看来,白柔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她不害人,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定她的罪 www 分卷阅读94 。 场中依然争论不休,沐昭无心细听,掌门询问众人的意见,只有寥寥几人说着不妥,天钧和泠崖早已表过态——沧月派是名门正派,不是残暴魔教,白柔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是以才有了这一幕,大家投票决定白柔的命运。 沐昭和沐晚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决策的,她们人微言轻,不过机缘巧合顺便围观了一场。 最后,「点天灯」被否决,掌门给出「一味引」的事证据不足,无法作为评判标准的说法,堪堪保住白柔的性命。 只是,她最终要被押到执法堂受三百鞭刑,再废除一身修为,关到思过崖了却残生。 洪涛没有再说话,他心中冷笑——过完了明路,私底下要怎么折磨白柔,全凭他说了算,别人也管不着! 结束了一切,沐昭浑浑噩噩走出大殿,不知该去往何处。 纵容即是恶,沉默也是恶。 她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远处的天际,第一次对「道」产生了怀疑。 修真,修什么真? 拳头硬的欺压无力反抗的,将一个无辜的人一生的希望和自由剥夺,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免了她的死罪,还说着自己仁慈? 这便是沧月派,这便是修真界,这便是众人口中的「道」麽? 从前,她心中有困惑时,总会去找泠崖倾诉,从他那里得到解答;如今两人陷入冷战,沐昭顿觉茫然无措,心中像堵了一团棉花,难过异常。 她甚至没有心思关注沐晚,没去询问她失踪的一天去了哪里……也不想回揽月峰,就这样漫无目的逛着,鬼使神差地,祭出「兮云」往沧月城飞去。 她并没有心情闲逛,不过想找个地方散心,却忽然想到《黄粱梦记》卷二已经刊印一年有余,差不多是时候拿分红了,便往天茂书局走去;到了书局,被告知分红已经送到骆家,沐昭只不过无事可做,顺便来问问,听说已经送出去了,想着回去问问骆灵,便离开了。 走着走着,忽然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瞧,发现一个异常高大壮实的黝黑汉子正鬼鬼祟祟跟在后头,被她发现也不躲,就立在那里看着她。 沐昭皱眉,左右看看,见人来人往,也不怕他使什么坏,质问道:“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那汉子却答非所问:“敢问姑娘可是沧月派的人?” 沐昭穿着一件浅蓝交领襦裙,领子上绣了师门标志,被认出来并不奇怪,她蹙眉道:“是又如何?” 那汉子忽然激动,上前一步,问:“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沐昭本就心情郁郁,遇到这么个愣头青,没头没脑叫她帮忙,心中有气,出言相讥道:“我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谁知你是个什么烂人!” 那汉子面皮一红,拱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事出有因,还请姑娘见谅。” 沐昭见他脾气尚好,被骂了也不恼火,知道自己是无故迁怒,顿时感觉不好意思,态度软和下来,硬巴巴道:“说吧…帮什么忙……” 汉子却忽然露出羞涩神情,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同贵派的白柔夫人是故交……这几日忽然联系不上她,姑娘可否帮在下传个话?” 沐昭愣住,看着他窘迫的神情,脑子里灵光一闪,问:“你同她交情很好?” 汉子忙点头。 沐昭又说:“若她出了事,你可愿救她?” 汉子神色一凛,问道:“姑娘何意?” 沐昭看了看四周,道:“换个地方说话。” 于是二人相约找了家酒楼,要了雅间。 沐昭开门见山:“白柔怀孕了,洪涛老祖要杀了她。” 汉子露出震惊神色,猛地站起来,将桌子撞得哐当一响。 他盯着沐昭,哑声道:“姑娘莫要开玩笑!” 沐昭蹙眉:“我同你素不相识,跟你有什么玩笑好开?”说罢便作势要走,汉子赶忙拦住,不停道歉。 只见他掏出三个乾坤袋,往沐昭面前一推,道:“这是在下所有身家,全部赠与姑娘,还请姑娘帮帮我,带我见她一面。” 沐昭愣住,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粗砺汉子,心想:“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道:“你可想清楚了?洪涛老祖修为至分神,再来一千个你也不够他看,你若无心救白柔,便不要给她希望。” 那汉子却忽然直挺挺跪下,将沐昭吓了一大跳,他恳切道:“求姑娘帮我!” …… 沐昭回到揽月峰,回想着白天沧月城发生的事,暗想自己是否太过冲动?又想到白柔,咬了咬牙, www 分卷阅读95 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内心。 她鬼鬼祟祟摸回小院,却见一个小童子在门口等她,见了她,便道:“师姐,天钧老祖请你去一趟。” 沐昭愣住,心中惴惴,想起第一次见天钧时他奇怪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怀着满心忐忑随小童子往天钧老祖的洞府走去。 泠崖一直默默关注着沐昭的小院,知她傍晚时分见过掌门后便没再回来,差人去问,才知道她乘着「兮云」往沧月城的方向去了。 她从前无论去哪里都会先来禀报自己,从未有过私自出行的行为,今天却如此反常;联系起傍晚大殿发生的事,猜到她是为着白柔受处置的事难过。 不得不说,泠崖十分了解沐昭,甚至可能比沐昭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多一些。 他一边因着沐昭欺骗他的事而生气,一边又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一直派至乐盯着,命他一刻钟回来禀报一次。 直等到天黑,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他才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放松多久,却又听说沐昭被天钧老祖请走,他最怕师尊已然看破沐昭的秘密,脑内轰隆一响,赶忙跟了过去。 沐昭随着童子走到天钧老祖的书房,就见他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沉思,看到她,对童子点了点头,那童子便出去了,随手将门带上,书房内便只剩他们二人。 天钧盯着沐昭看了会儿,直将沐昭看得心里发毛。 却听他道:“将你的铃铛给我看看。” 沐昭心中忐忑,解下引梦铃递给他,天钧老祖接过把玩了一会儿,又递还给她。 他看起来五十不到,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长须,一脸正气凛然,鹰一般的眸子闪着精光,因修为极高,气场十分强大,看着沐昭时,仿佛令她的秘密无所遁形。 沐昭大气不敢喘,只默默承受他的注视,却见他忽然一笑,道:“我听珩儿说,你入门时四岁?” 竟是摆出一份拉家常的态势。 沐昭傻傻点头,小声答:“是。” 天钧呵呵一笑,轻声道:“莫怕。” 见沐昭神情放松下来,他才接着道:“珩儿入门时,比你大两岁。”他像是陷入回忆,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他,他病得不轻,倘若我晚到一会儿,他只怕已魂归西天……他那时过得很苦,小小一个孩童在深宫内苑求存,万分不易。” 沐昭傻傻听着天钧的讲述,才知泠崖竟是皇室的孩子。 他从未跟沐昭说起过他的过去,沐昭偶尔好奇问起,他只说时间太久,忘了;听了天钧的话,沐昭才知道,原来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泠崖,也有过脆弱无助的时刻,心里头泛起一阵疼。 天钧老祖讲了一会儿,忽然话题一转,没头没尾说了句:“这铃铛是个了不起的宝贝,须得好好利用。” 沐昭本想多听点泠崖小时候的事,天钧却不再说了,只见他凭空掏出一支簪子,羊脂白玉雕成,上头雕刻了一只小小的兔子并一轮明月,简单可爱。 他将簪子递给沐昭,笑道:“你们女孩子家,定然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这上头附着了三道剑气,可保你无碍。” 沐昭赶忙接过,轻声道:“谢谢师祖。” 天钧笑笑,道:“天色已晚,回去歇息罢。” 沐昭没听够,想多听点关于泠崖的事,却又不敢对他放肆,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不想刚走出书房,就见泠崖穿着石青常服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打量了她几眼,居然扭过头去,不搭理她。 沐昭心里头委屈得不行,也赌着气,鼓着脸将头一扭,居然不喊师父。 泠崖见她一副死样子,心中火气更甚,径直越过她,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沐昭红着眼睛转头,瞧见他走进天钧老祖的书房,利落干脆带上门,气得一跺脚,撅着小嘴往自己小院走去,路上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到底又哭出来。 …… 天钧正低头沉思,抬眼见泠崖走进来,打趣道:“怎地?听说我要见昭儿便眼巴巴赶来,还怕我这个做师祖的欺负自家徒孙不成?” 泠崖咳了一声,不自在道:“弟子只是来看看师尊。” 天钧哼了一声,笑道:“你小子竟也学会扯谎。” 何为道?(二)《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7598 roushuwu.net 何为道?(二) 沐昭边抹泪边走回小院,只觉得自己不知从何时起,竟变得万分矫情;大概被泠崖宠得忘记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只吃一点委屈, www 分卷阅读96 便觉难以忍受。 只是,一个向来纵着自己,宠着自己的人,忽然变得冷冰冰,又不告诉你原因,当真叫人难过。 她抱着红绡哭了个够本,到底没有忘记正事,又在房间枯坐了一会儿,听外头已然万籁俱寂,想着众人应当都歇下了,这才拿出云隐伞,轻手轻脚摸出门去。 泠崖从天钧老祖的住处回来,就一直想着沐昭,之前从她身边走过时,好像用余光看到她哭了? 说实话,到了此时,他竟不知自己气的是什么。他不信沐昭会是主动夺舍的恶人,他相信她肯定有着迫不得已,也理解她极力想要隐藏秘密的心情。只是每每回想起那天在大殿上,她和虚尘心照不宣的一眼对视,他便生出无端的火气。 有些秘密,她宁愿告诉外人,也不愿告诉自己麽? 他心中烦闷,拿出《黄粱梦记》无意识翻看,看到卢生总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担心梦醒时分,一切都将消散……想到沐昭,想着她会不会有一天也无端消失,像发了一场梦,蓦地生出一阵恐慌。 就在此时,至乐跑进来禀报:“真君,沐昭师姐出去了!” 至乐是一根筋生物,吩咐他做什么,只要不喊停,他便会一直做下去,沐昭回来都这么久了,他居然还在盯着她的小院。 泠崖一听,抬头望了眼滴漏,已是四更天,她此时出门做什么? 将手中东西放下,吩咐道:“不必跟来。” 自己则感应着沐昭的方位,追了上去。 沐昭其实并不知道白柔在哪里,想起傍晚时掌门说要将她送去执法堂受鞭刑,便想着碰碰运气,悄悄乘着兮云往执法堂飞去。 她撑着云隐伞,飞得又高,即便有人看见,也只会当是一片云彩飞过。 到了执法堂,还有巡逻的守卫,好在云隐伞不但可以隐形,还能隐匿气息,又有如意这个作弊器在,她轻松便绕过去,在一排刑房中穿梭,终于在角落的一间找到白柔。 隐去身形对泠崖来说不算太难,他虽没有隐身法宝,但有高等级隐身灵符。他一路跟着沐昭,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看她找到关押白柔的地方,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执法堂的守卫并非摆设,就算能绕过他们,可但凡发出半点声响,还是会被发现,他看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东西,轻轻叹口气,帮她布下一层结界。 白柔缩着身子躺在角落里,已经睡着了,只是睡梦中仍扶着腹部,下意识保护着腹中的孩子。 其实修士是极难受孕的,白柔不知是不是体质太特殊,居然短短十数年间两次当娘。 沐昭不敢太大声,支使如意钻进去,将白柔弄醒。 白柔一直是个认命的人,因为明白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摆布。 这些年生活在沧月派,说是孀居,其实等同于被洪涛软禁,不过是怕她出去以后将重影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她的灵根已毁得七七八八,再没了进益的可能,连报仇的希望都没有。 她也有过怨恨的,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怨恨又有什么用? …… 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瞧见泠崖那个呆徒弟站在刑房外头。 修士都有夜视的能力,就算没有灯,也能看清楚。 她心中诧异,问道:“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沐昭看见她的脸时,吓了一跳! 只因她那张原本美艳的脸上,从眉骨到下颚,多出一道深深的剑痕。 她呐呐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白柔扭过头去,轻声说:“是洪涛。” 沐昭心中难过,安慰她道:“会好的……” 白柔苦笑一声,不作答。 沐昭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那天来救我们。” 白柔却打断她,问:“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个?” 沐昭知道她没有心情寒暄,直奔主题,说:“是岳黎,我在沧月城遇见他,他想见你。” 白柔终于露出些活气,顿了好大一会儿才应声,苦涩道:“有什么好见的……他的修为,又救不了我……” 沐昭赶忙道:“我能救你。” 白柔自是不信。 她淡淡笑着,道:“谢谢你有这份心……从前……我多有对不住的地方……你莫与我计较罢。” 沐昭耐心道:“我真的可以救你,只是你需得信我。” 若能活,谁想死? 况且白柔腹中还有个孩儿。她心里清楚,洪涛 www 分卷阅读97 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说是将她关押到思过崖,只怕不出几天,她便会没命。 听了沐昭的话,她蓦然生出几分希望,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沐昭却道:“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封灵丹罢?” 白柔点点头:“自然知道。” 封灵丹可封闭修士的五感神识,使修士陷入假死状态,无法感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沐昭道:“你若信我,便吃下封灵丹,我自会带你出去。只是重家势大,你们跑不出沧月派的属地便会被捉住,我在后山找个地方将你们藏起来,你们躲个一年半载,再自己想办法离开。” 白柔听了,不说话,脸上现出犹豫神色。 吃下封灵丹,便是无知无觉的假死人一个,等同于将身家性命交到沐昭手上,倘若她起了害人之心,便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沐昭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 隔了好一会儿,白柔才下定决心,道:“好。” 沐昭却又说:“你还得发下心魔誓,即便事情败露,也不许将我供出去。” 泠崖站在远处,默默帮她把风,听到她的话,轻笑一声,心想倒也不算太傻。 白柔一一答应,沐昭拿出白天在沧月城买来的丹丸,递给白柔,白柔犹豫了片刻,到底吃了下去。待确定她完全无智无识后,沐昭才伸手够住她,心念一动,两个人出现在玄珠内。 她将白柔安置好,赶忙从玄珠里出来,却在落地的一瞬呆住——泠崖居然站在门口,正静静看着她。 沐昭吓住,半晌才心虚道:“师父……” 泠崖没有回话,看了她一会儿,转身道:“走吧。” 沐昭咬了咬唇,赶忙跟上去,气氛诡异地沉默着。 泠崖接过她手中的云隐伞,道:“过来。” 说着撑开伞。 沐昭靠过去,紧挨着他,两个人站在一把伞下,略显拥挤。 眼看快到五更天了,泠崖并没有御剑,而是绕过守卫离开执法堂,直接缩地成寸瞬移到后山,带着她往深处走。 月色朦朦胧胧,将森林勾勒成深蓝色,有更深的树影,有浅浅的萤火。 他们趟过细小的灌木,发出“嚓嚓”声,整个森林像是静止地,仿佛连虫子都睡着了。 泠崖默默无言走在前头,偶尔回头望她一眼,令沐昭觉得无比安心。 她心上的小毛刺像是被抚平,这两天因着他的故意冷落而聚集起来的乌云骤然散开,一片明朗。 她忽然觉得好开心,讲不清来由地开心,像一口气吃下无数糖丸。 她翘起嘴角,加快脚步跑上前,像只得意的小狗,与泠崖并肩而行,不时拿余光偷望他。 泠崖面无表情,眸子被掩藏在眉骨投下的阴翳里,只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淡淡抿着的薄唇。 沐昭看呆了,明目张胆起来,不再用余光偷瞄,而是仰着头直直盯住他。 泠崖早就发现她在偷看自己,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他心想,她定是觉得自己又成功了,成功扛过他的责问和冷待,稀里糊涂得到原谅,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他在恼火什么。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冷,转头扫了沐昭一眼。 沐昭被他的眼神一刺,赶忙低下头,却忽地被一截树根绊倒,身子朝前扑去,惊吓中下意识扯住泠崖的袖子,他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拎起来。 站稳后,她抚了抚胸口,道:“谢谢师父……” 泠崖却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只是悄悄放慢了脚步。 沐昭觉得自己此刻像个闯祸的小孩,明明做着藐视权威的事,泠崖却义无反顾在后头托住她。 沐昭清楚,他一直尽心尽力地养育着她,教导她,保护她……只是,被全心全意爱护着的感觉,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强烈过。她满心益满感激、孺慕、以及一些意味难明的小窃喜,她实在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不生气麽?” 泠崖不知该如何回答,对上她,总是变得原则模糊。哪怕识破了她的真面目,他也能替她找到借口,率先原谅她。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声问:“为何救她?” 沐昭默然了片刻,问:“师父觉得她该受罚麽?” 泠崖其实并不纠结白柔该不该受罚的问题,只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沐昭见泠崖不说话,自顾自道:“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讲有个村子,里头有一位长者,他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有天,一个妇女犯了过错被捉住,村民把她带到长者面前,要用石头将她活活打 www 分卷阅读98 死……” 泠崖静静听着,不说话。 沐昭继续道:“村民询问长者的意见,长者说「你们中谁若没有罪的,便可以先拿石头打她。」”① 泠崖淡淡问道:“你认为宗门没有资格处置白柔?” 沐昭没有犹豫,答:“是。” 她说:“即便她真的有罪,谁都有资格指责她,唯独沧月派没有。” 泠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她。 沐昭直视着他,眼神清澈,慢慢道:“我知道她是天灵根,倘若她没有来到沧月派,也不会有后头这些事。是沧月派剥夺了她所有的希望,甚至剥夺她为人的权利。宗门纵容重影和洪涛作恶,只因他们是自己人,这便是宗门的「道」麽?” 泠崖问:“你认为什么是「道」?” 沐昭低下头,说:“我不知道……只是若不能问心无愧,成仙有什么意思。” 泠崖默默看着堪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忽然释然了。 他瞬间不在意她的过去,不想追究她在“夺舍”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这样,耿直而傻气,看似乖觉,其实固执又不驯。对于他,她或许真的没有故意隐瞒过什么,只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不得不保留一些秘密。她的本心一直是纯粹地,哪怕对她不喜欢的人,也留有一丝悲悯。 泠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走罢……天快亮了。” 沐昭受宠若惊,眼睛亮起来,问他:“您不生我的气啦?” 泠崖没有说话,带着她往前走,循着记忆找寻年少时曾发现的溶洞。 沐昭一颗心又悬到空中,想着:“他还生气麽……” 转念又想:“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天亮前,他们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将白柔和岳黎从玄珠里挪了出来——原来早在沧月城时,沐昭和那汉子就达成了协议,那人吞下封灵丹,被她带到沧月派来。 有时候傻人和傻人共事,倒当真直截了当,谁也不怀疑谁,效率反而奇高。 沐昭留下岳黎当做报酬送给她的三个乾坤袋,又在里头塞了辟谷丹和一些疗伤丹药,泠崖在附近布下隐匿阵和结界。拓沧山脉绵延数十万里,大大小小的溶洞足有成千上万,洪涛即便想找,也无从下手了。 之后的事,沐昭便再也帮不上忙,白柔二人只能自求多福。 …… 回到揽月峰,朝阳已然升起。 将沐昭送回小院时,泠崖忽然叫住她,沐昭回头,见他眸色似星海,定定看着她,问道:“昭儿,你当真没话同为师讲?” 沐昭愣住,这是他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只是他想要她说什么? 她逆着光,看着站晨曦里的泠崖,朝阳将他高大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色的柔光,他身姿挺拔,俊郎无双,站在一团光晕中,像是天上的神祇下凡。 沐昭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从来都知道他长得俊美,只是经过昨夜,他仿佛变得更鲜活一些,沐昭又得以靠近他一些。 他将她抚育长大,教给她一切,在她闯祸时站在她身后,遇到危险时挡在她身前;哪怕心里生着她的气,还是默默站在暗处替她善后,收拾残局,甚至陪着她忤逆宗门的决策,去搭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是不是人倒霉到一个定点,就会交好运了?沐昭这样想。否则她怎么会遇到泠崖,这样温柔,又沉默不语的一个人。 她发现自己注视他的目光,不再只是一个少女仰视遥不可及的目标,也不单单是学生仰望老师……这样的注视里,除了孺慕和亲情外,多出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忽然生出一种剧烈地渴望,想了解他,想要弄明白,在天钧老祖没有说完的那些话里,他有着怎样的过往? 泠崖看她呆住,只傻傻看着他,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没再说话,转身默默离开,留沐昭一个人站在原地。 【注①:故事出自《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第八章311节,随便修改了下。】 第四十八回叶鸾?!《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8515 roushuwu.net 第四十八回叶鸾?! 沐昭感觉泠崖变得很奇怪,虽不像之前那般完全不理她,但有什么改变了。 她说不出具体感受,只感觉两人之间不再如从前那般亲密,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令她十分沮丧。 而泠崖,他对沐照的感情是 www 分卷阅读99 复杂的。 他从前拿沐昭当小孩看,对她没有防备,没有怀疑。 自从知道《黄粱梦记》是沐昭所写,又经过了白柔的事,他无法再用看待一个孩子的目光看待她。 像是一个认识了许久的人,他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她,忽然有一天,从前的一切都被推翻,他发现他对她的了解不过是一层表象。 她还是她,一样莽撞、善良、怀着赤子之心;又不是她,她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无知孩童,而是一个来历未知,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他难以做到再如从前那般,虽然心中对她已无芥蒂,且决定假装没有识破过她的假象。 但之前与她相处的模式显然已不适用。 从前沐昭说些什么,哪怕离经叛道也好,他只当她是年幼无知,童言无忌;如今沐昭再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忍不住探究其中的深意。 他清楚,是他的心态产生了变化,而非沐昭;只是他无法阻止这种改变的发生,只好在没有完全想明白之前,尽量回避与她接触。 沐昭很难受。 泠崖对她依旧是尽责地、关照地,只是仿佛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悄关闭了一扇门,不再如从前那般毫无保留接纳她。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救走白柔,让她在某一瞬间产生了自己离他很近的错觉;他们一同拥有许多秘密,玄珠也好、心法也好、白柔也好……只是她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怎么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察觉到泠崖在躲她,不得不与她接触时,他还是尽量表现得如从前一般,只是里头多了一层客气,多了一层疏离。 …… 白柔无缘无故消失的事,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听说洪涛砸了许多东西,并发下了赏金令,表态掘地三尺也要将白柔找出来。掌门亦派出搜捕队,四处搜寻了一遍,只是无果。 沐昭和沐晚那点小过错,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自然显得微不足道,无人在意。 沐晚已经被掌门允许离开思过崖,免去责罚,又搬回了昭阳峰。 她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沐昭,忍不住替她担心——沐昭最近总是闷闷不乐,每次来找她,只兴致缺缺说几句话,便自顾自发呆。 她忍不住问:“昭昭,你到底怎么了?” 沐昭回过神来,恹恹道:“没事。” 视线移到趴在不远处睡觉的小黑身上——小黑是只猫,不知是沐晚从哪里捡来的,居然就养着了。 她手痒,伸手将那只黑猫抱过来,那猫却像是不情愿般,一直挣扎,她揪住它脖颈上的软肉,黑猫瞬间乖觉。 她揉了两把,忍不住道:“这猫怎么这么胖?” 沐晚神情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说:“只是大些,不算胖。” 沐昭揪住它的前腿将它拎起来,确实比一般猫大了一圈不止,瞧起来怪威风的。 看它挣扎得厉害,露出一排尖牙,沐昭不再逗弄,放开了它。 她忽然问:“晚晚,那天晚上来救我们的人是谁?” 她一直没有问过沐晚关于那晚在山谷发生的事,只因当时回来后便与泠崖闹起了别扭,又忙着救白柔,如今闲下来,才想着问起。 却见沐晚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不要问,好不好?” 沐昭也不想刨根问底,谁都有秘密,只是她想起那个男人身上浓厚的煞气,忍不住为沐晚担心罢了。 她总觉得,沐晚自那次失踪回来后,仿佛变了,却又说不清她变在哪里。 她看沐晚半垂着头,回避她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试探道:“晚晚,你是不是......喜欢他?” 沐晚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抬头看向沐昭,耳根却是红了。 沐昭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低下头,沉默半晌,忽然说了句:“可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刚说完,便感觉指尖一痛,那只猫不知何时跳到她身旁的桌子上,照着她手指就是一口,鲜血汩汩冒出来。 沐昭“啊”了一声,心中恼火,抬手想打它,到底不忍心对小动物出手,只好推了它一把,骂道:“臭东西!” 那猫被她猛地一推,从桌上翻下来,赶忙用爪子扒住桌沿想稳住身形,沐昭却伸手将它的爪子一掀,它扭了一下,到底摔下来。 沐昭心中难过极了,心里想着:连猫都欺负我! 她想起泠崖这段时间对她的回避,想到沐晚若有似无的改变,甚至就连骆灵都躲着她,见了她像是见了鬼一般,扭头便跑!还有红 www 分卷阅读100 绡,整天往那个和尚院子里钻,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它了…… 像是忽然之间,周遭的一切都悄悄发生了变化,只有她还傻楞楞站在原地,不明就里。 一种巨大的委屈瞬间将她的胸腔填满,她没有心情再逗留,只想回自己的小院躲起来,哭一场。 她同沐晚打了声招呼便离开,沐晚来不及挽留,就见她已然走远,只好嗔怒地瞪了黑猫一眼。 沐昭慢悠悠晃回自己的住处,往常这个时候,她大概还赖在泠崖的书房里,听他抚琴,或者看他作画。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泠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只是,人会本能地逃避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她一直回避去想这种可能。 一场山雨就要来了,天空黑压压的,空气凝滞起来,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讨厌这样的天气,总叫她想起沐家出事那一天。 她想,她大概算不上是个坚强的人,情绪变得异常脆弱,若是泠崖从此都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她,那她该怎么办? 她太依赖泠崖了,他给她的陪伴,是她从前从未经历过地,她万分珍惜。 之前不觉得,只因习以为常。 在他没有任何预兆忽然收回了对她的毫无保留之后,沐昭才发现,她有多依赖他,她有多珍惜这一段师徒情分。 她的心绪乱作一团,负面情绪将她整个人压倒,没有出口,无法宣泄。 她想平静下来,收敛心神,开始打坐。 灵气顺着经脉游走,流过丹田,在体内循环往复,她已经到达练气大圆满,丹田无法容纳更多灵气,只能一遍一遍在体内运行大小周天。 她渐渐平静下来,陷入一种放空的寂静,冥冥之中,她忽然想:泠崖是不是嫌弃她太笨了,要是她筑基成功,他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对她好? 她像是下定决心般,调整了气息,罩门全开,四周的灵气疯狂向她涌来。 …… 泠崖站在窗前,背着手望着远处的天际。 山雨欲来,浓稠的乌云密布,风声飒飒,将院内的青竹吹得噼里啪啦作响。 那棵梨树尚瘦弱,被吹得东倒西歪——是沐昭八岁时种下的。 他心中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走到桌旁,捻起一颗黑子,望着残子未收陷入死局的棋面,久久无法落下。 此时,天际响起一声惊雷,像是擂在他的心上。 修士的直觉总是敏锐地,这种没来由的心神不宁,往往昭示着有事即将发生。 …… 沐昭冲动之下将气脉放开,两手抱诀,使灵气流过天池穴,上通泥丸,自然融合阴阳二气,片刻之后,便感觉丹田发热发胀。 天地间的灵气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身体,横冲直撞。 她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好在人在揽月峰,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赶忙摒除杂念,以神识引导灵气运行。 涌入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多,冲击着她的经脉,将其强行拓宽,带来一阵一阵难言剧痛,沐昭大汗淋漓,半点不敢放松心神,凭着毅力咬牙硬抗。 其实泠崖早就为她准备好筑基所需的一切,但凡她提前吃下筑基丹,也不会行进地如此艰难。 暴虐的灵气冲击着她的穴脉,将经脉绞得血肉模糊,又不断修复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 隔了很久,沐昭就在这不断地破坏与修复间,吸纳着源源不断的灵力,丹田变得更为广阔。 充沛的灵力游走于她的四肢百骸,滋养安抚着她体内每一处,不断清洗着淤积的杂质,陈疴被排除,身体像卸下了负载多年的重担,神识仿佛也得到洗炼,霎时轻灵得不可思议! 她感觉自己如同拂去尘污的珠宝,亮了起来,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易经洗髓般的感觉,仿佛找到了与天地灵力沟通的钥匙,进入到一种全新的境界。 她知道,她筑基成功了,这才终于敢放松心神…… 却在此刻,异变陡生! 挂她腰间的引梦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一道红光激射而出,直直打向她! 铺天盖地的魔气将她吞没,沐昭没有任何防备,识海剧烈一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倒下。 她感觉自己的神识像是被困锁在一个漆黑的空间内,漫无边际的黑暗欲将她的意识蚕食。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中万分清楚,一旦神识被吞没,她便会消亡,在这个世间彻彻底底消失! 她忍住识海剧烈的疼痛,奋力抵抗着那不断袭来的黑暗,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www 分卷阅读101 却忽听脑内响起一个声音:“嗯?!无知小儿,莫做无用抵抗!我可让你少受些苦楚!” …… 如意正在伞内休息,感受到一股灵力涌来,猜到是沐昭在修炼。 过了很久,那股灵力越来越精纯,使他也如同浸泡在天地灵力间,无比舒爽。 却在此时,一阵熟悉的魔气汹涌而来,他惊乍而起,心中惊骇万分! 叶鸾!是叶鸾的气息! 他跳出云隐伞,见沐昭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四周黑气大作,将沐昭的房间与外界隔绝。 叶鸾没有死! 如意脑中跳出这个念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再顾不得其他,猛力往魔气屏障外冲,一次次被阻隔,忍着周身剧痛,终于破开一个出口,赶忙往泠崖住处飞去。 此时已是半夜,泠崖拿着沐昭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白天时,他便想去看看她,只是鬼使神差的,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详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他终于站起来,准备前往沐昭的小院。 如意却在此时冲进来,满身黑气,尖着嗓子大叫:“叶鸾!!!叶鸾要夺舍!!!沐昭有有危险!!” 【让泠崖好好尝一尝虐徒一时爽,救徒火葬场的滋味。以及,大家猜猜那只傻逼黑猫是谁? 刚刚翻评论看到甜鹿鹿同学之前有让我推荐明清话本,才看到,抱歉。公认经典像《金瓶梅》、《醒世姻缘传》《儒林外史》等,另《隔帘花影》比较香艳,可以看看。】 第四十九回离魂《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9700 roushuwu.net 第四十九回离魂 他赶到沐昭的小院时,天钧老祖和虚尘也先后赶来。 魔气从破了一个洞的屏障里泄出,浓厚有如实物,天钧望向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泠崖一颗心像被投进油锅里煎炸,烫得七上八下,滋滋作响,生平第一次露出懊悔的神色;他甚至没有听到天钧的质问,满心想的都是沐昭——他早该来的,既然已经选择不去追究她的过往,为什么还要故意躲着她? 杀意在胸中激荡,他祭出「孤行」,劈向那剧烈翻滚的魔气,霎时紫光大盛,浑厚无匹的剑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开屏障,一个惊怒的声音乍起:“是谁?!” 天钧和虚尘在泠崖动手的瞬间,联手布下阵法,只等魔修现身,便能将他绞杀。 沐昭面无血色倒在一片魔气中,胸前衣襟上的血迹已经变做暗红色;她的小院被掀翻,只剩瘦瘦小小的她躺在墨色翻滚的浓雾里,暴雨倾泻而下,瞬间将她淋湿。 泠崖站在虚空中望着她,感觉心被一只巨手攥住,不住扭曲,疼痛异常。 叶鸾只剩神魂,附在沐昭的识海内,泠崖无法伤他——一旦动手,只会伤到沐昭。 沐昭感觉识海一阵一阵剧痛,那是一种撕裂灵魂的痛楚,她的神识被困在一片虚无中,不住挤压着,一个声音蛊惑她:放弃吧……放弃吧……放弃了便能解脱了…… 她收敛心神,奋力抵抗,尽量保证自己不被那片黑暗吞噬。 泠崖释放出神识,靠近沐昭,轻柔地将她包裹起来;天钧和虚尘盘腿坐在他两侧,放出神识密切注视四周,并不断对叶鸾施压。 叶鸾心中暗骂:倒霉! 他的神魂一直躲在引梦铃内,为了不被察觉,不惜将自己封印起来;直到沐昭被绑到山谷当晚,池冥斩杀两个魔修时,鲜血溅到沐昭身上,血气附着在引梦铃上,被封印阵法吸收,叶鸾方被唤醒。 他吞噬了两个魔修的神识,神魂完全解封,因着尚虚弱,便一直潜伏着;直到沐昭冲动之下私自筑基,放松心神之际,他才骤然出击。 只是他没想到,沐昭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即便叶鸾的肉身被毁,神魂仍十分强大,若换做旁的人,在他的神识攻击之下,只怕难扛过三招,沐昭却硬生生咬着牙撑到现在! 叶鸾狡诡奸诈,此局上千年前便已布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神魂之力。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小练气修士,后台居然如此硬,使得他一出来便招惹了三个硬茬,竟是一个赛一个厉害!莫说沐昭意志坚定,让他无从下手,即便他今日夺舍成功,也会被瞬间斩杀!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他出言威胁道:“这小儿的性命你们若还想要,便将阵法撤下!否则,我便是拼着神魂俱灭,也要拉她垫背!” b www 分卷阅读102 r 泠崖声音沙哑,冷冷道:“你若敢伤她,我叫你神魂永受煎熬,万劫不复。” 叶鸾冷笑,猛然撞向沐昭识海,痛得沐昭闷哼一声,身子蜷起,面色惨白如新纸。 泠崖目眦欲裂,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叶鸾继续威胁着:“将阵法撤下,否则……哼哼!” 沐昭的神识被叶鸾困住,已如风中残烛,费尽全力才勉力抵抗;天钧和虚尘对视一眼,不得不撤下阵法。 叶鸾见金光大盛的法阵渐渐暗淡,直至消失,看准时机退出沐昭识海,翻滚的魔气瞬间将他的神魂包裹,他施展出仅余的神魂之力,不再逗留,飞啸着逃离此地…… 泠崖哪里会给他机会,「孤行」以迅雷之势追了上去,一道风驰电掣的剑光撕开雨幕,朝着那团飞遁的魔气劈去,似要将暗沉的天幕扯碎。 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叶鸾声音中带着怨毒,大喝道:“你——”,话未说完,紫光暴起,凛冽的剑气瞬间将他搅碎!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天钧看着自家的徒弟雷霆手段,心中甚慰,不住点头。 泠崖却无心关注他人,他飞到沐昭身边,小心翼翼将她抱起。 沐昭意识涣散,她的神识已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只是不知为何,竟自动将外界屏蔽,陷入混沌。 泠崖的心像被几千根针同时扎着,一阵一阵刺痛,他抱着一动不动的沐昭,感觉到她的体温在迅速流逝,越来越冷,那张苍白异常的小脸上,再没了往日的灵动生气。 他嗓子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昭儿……?” 沐昭却是半点反应也无。 虚尘走过来,将指尖覆在她的灵台之上,片刻沉声道:“不好,她离魂了!” …… 沐昭躺在聚魂阵内,静静地,任何方法都无法将她唤醒。 她的呼吸尚在,只是如同活死人般,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泠崖守在她身旁,眼睛赤红。 已经三天三夜了,没有任何因由地,她就这样陷入沉睡。 他能感觉得到,沐昭体内的生气在一点一点流失,连聚魂阵都无法锁住,倘若再找不到唤醒她的法子,后果怎样……泠崖不敢想。 他回想起很多事,关于她。 第一次在碧水潭遇见她时,那个眼神清澈的小姑娘。 她刚来揽月峰时,只会写几个字,将《道德经》拿给她,她读得磕磕绊绊,认字只认半边;泠崖只好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手把手教她握笔、写字;她爱模仿他的字迹,最爱写他的名字,腕力又不够,往往写得不伦不类。 她初初引气成功,泠崖便为她折下新桃,制作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上头雕刻了一枝梅花,只意在告诉她:梅花香自苦寒来……她很喜欢那把剑,收到时,眼睛都亮起来,笑出两只卧蚕;后来她长大了,再用不到那把小木剑,却一直妥帖收藏着,时时拿出来把玩,笑着跟他说:“师父,我还是喜欢这柄剑,若是人不会长大便好了。” 她爱吃爱玩,其他同龄的孩子都服用辟谷丹了,她却还每天缠着厨房的辛娘为她做饭。对于吃,她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又偏爱分享,自己吃还不够,揽月峰人人都要送上一份;连带他的桌上,都时不时出现些奇奇怪怪的小点心。他训过她许多次,叫她不要沉迷口腹之欲,她却理直气壮反驳道:“我还没成仙呢,逃脱不开皮囊束缚,等我成仙了,定然每天只喝西北风!” 他教她下棋,只是不管怎么教,她的棋艺却是半点没有进步,每次落子不出半刻,必然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每当此时,她便哇哇大叫,说自己不小心下错了,要重来。泠崖只笑着让她悔棋,往往结局相同,不管他怎么让,她永远没赢过。 下着下着,她便同他说起观棋烂柯的故事,说她便是那个闯进仙人领地看棋的小童子,一局棋看罢,五百年便过去了;他后来在《黄粱梦记》又看到那个故事,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就是那个写故事的人。 …… 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泠崖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不是他拯救了沐昭,而是沐昭拯救了他;他养育她长大的过程,其实是她在陪伴着他,弥补了他的缺失和遗憾。 甚至就连收她为徒的初衷,都并不那么纯粹,他只是想利用她转移注意力,找到对抗心魔的办法。 沐昭对他始终如一,他却在发现她并不如自己所想之后,故意疏远她,冷落她。 如果不是他躲着她,她也不会私自筑基;如果他当初检查引梦铃时再仔细一点,也许早就发现了异常,不会给叶鸾可趁之机。 泠崖越想,就越悔。 www 分卷阅读103 天钧老祖和虚尘快步走进来,后者手中拿着一本古旧的书。 他看了看沐昭,对泠崖道:“九年前我在沧月城见她时,便发觉她魂魄不稳,只是她身周隐隐泛着青紫之光,似是有大神通加持,如今那光芒已散,只怕是不好。” 泠崖哑声问:“大师可有办法?” 虚尘将手中的书递给他,问道:“你可知存华?” 泠崖接过书,纸张已泛着黑黄,似是轻轻一碰便会散开,只见书封上写着:《八荒兵器谱》。 虚尘道:“存华为五灵根散修,却能在万年前飞升;相传,她已参破时间奥妙,能回溯时空,穿梭恒沙世界。” 泠崖随手翻着,翻了两页,便见一页纸上画着一串花型铃铛,旁边写着:「引魂入梦铃」。 天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光芒,稍纵即逝,问道:“大师有何见解?” 虚尘道:“诸事必有因果,昭儿无缘无故离魂,且无论如何都搜寻不到她的魂魄,定然有其原因。此间无果,不若到他方看看?” 泠崖脸上现出茫然神色,问:“该如何?” 虚尘淡淡一笑:“此书是我从一个万年洞府遗迹中寻得,其上记载了上古时闻名于世的神兵法宝,还有一只玉简,恰好与引梦铃有关。” 说着,凭空掏出一块玉片,递给泠崖。 他道:“引梦铃不但可以连接他人神魂,篡取记忆,制造幻象;甚至传言能回溯时空,穿梭恒沙,来往三千世界。既然昭儿无故离魂,你不若往深处找找,是何原因?” 泠崖和天钧都被虚尘一席话惊到,原来那引梦铃,竟是此等绝世法宝。 天钧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道:“昭儿还真是机缘深厚。” …… 泠崖将引梦铃之上的丝绳一端绑在无名指上,另一端系住沐昭,他低念咒语,拴在二人之间的引梦铃无风自动,轻轻一响。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陷入一片虚空,周遭的景致忽然一变,他像是站在一片虚无混沌中,四周斗转星移,天河运转。 在一片星辰中,静静立着一扇门,门虚掩着,有微光从门缝中漏出。 泠崖走上前去,将门推开。 第五十回系铃人《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79701 roushuwu.net 第五十回系铃人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摆设奇特,墙面刷成两色,上半截白色,下半截绿色。 房间中,放着十来张小床,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张小凳子上,望着窗外。 她衣着奇怪,一件没有袖子的小褂子,上头印着一些花纹;下头是一条短短的裤子,像灯笼一般包裹住她两截小细腿。 小女孩的头发细黄,扎成两个小揪揪,她扒着窗沿,垫脚往外看。 此时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中年女子走进来,鼻梁上扣着两个奇怪的圆框,她喊:“照照,吃药了。” 那个小女孩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泠崖看清了她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是沐昭。 或者说,是一个与沐昭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只是,她看起来太瘦弱了,面色苍白,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显得愈发大,在一张小脸上十分显眼。 她的头发没有沐昭的黑亮,而是又细又黄,像一蓬枯草;泠崖透过她衣裳的轮廓,甚至可以看见她凸起的肋骨。 她从小凳子上爬下来,慢慢走过来,穿过了泠崖的身体,走到那个女人身旁。 泠崖低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虚影。 他转过身,看到小女孩接过女子递过来的白色的圆片,吞了下去,然后用小手捧起一只奇怪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完了仰头看向那女子,问:“院长妈妈,我可以出去玩吗?” 那女子说:“不可以,你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 小女孩道:“我不动,我就在旁边看着。” 女子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不行。” 接着打开抽屉,拿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她,说道:“你要是无聊,就写写字,看书也行,但不能出去玩。” 说完便离开了。 小女孩很失落,拿起那本小册子,坐到一张小方桌旁,用一只奇怪的笔开始写字——她是左撇子。 泠崖凑过去一看,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沐照、 www 分卷阅读104 沐照、沐照、沐照……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小女孩写着写着,摇头晃脑开始唱歌:“那一天妈妈问我,童年最难忘的是什么?在朦胧的记忆中,难忘小小的摇车,它摇着日月,它摇着星索,它摇着妈妈无字的歌……” …… 她坐在小椅子上,看着一个奇怪的方盒子,盒子里不断有声音和画面闪过,一些小人在里头打来打去。 十方世界,恒沙三千——这是沐昭的来处。 泠崖能感知到,这里几乎没有灵气,人们无法修行,却可以找到无数种方式,达成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一些机关和奇技淫巧,甚至比修真界还要精妙。 他曾经的困惑,都在这里得到了解答——她写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字,字里行间那些意义不明的小圆点,偶尔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奇怪的话语…… 泠崖一直跟着她,一颗心越来越沉,一颗心越来越痛。 她身子不好,像是心脏出了毛病,每天都要吃药。 她不可以蹦蹦跳跳,不可以情绪激动——太开心和太难过,都不行。 没有人找她玩,她每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别的孩子嬉笑打闹。 她没有父母,被遗弃在这个收容孤儿的宅子里;但她很乖,会帮大人们收拾桌椅,打扫卫生,学习也很用功。 宅子里有百来个孩子,吃得很差,他甚至怀疑,她能不能吃饱?每天白水煮青菜,配一小碗米饭,难怪她这样瘦。 沐昭双腿并拢,小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看着电视机——他到听她这样称呼那个盒子。 泠崖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看。 窗外蝉鸣阵阵,有孩童的打闹声传来,阳光偷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一个方格子。 小沐昭忽然回头,看着虚空处问了句:“谁?” 泠崖无法回答,他甚至分辨不出,这个世界是幻象,还是真实。 这是第三次,她忽然精准地找到他的方位,对着空气发问:“是谁?” 泠崖触碰不了任何东西,他不清楚,这里是她的记忆,还是他真的存在于她的过去。 小沐昭看了一会儿空气,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在那里。” 说完嘟着嘴,扭过头又开始看电视。 她永远这么大胆,和记忆里的沐昭如出一辙。 …… 泠崖在这里呆了很久,一天一天,他看着沐昭成长,并不觉得无聊。 这里的时间也不是正常行进的,比如此刻,小沐昭拎着热水瓶够开房门,画面一转,她忽然变成了少女。 她还是那么瘦,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裤子,拿着那个红色的热水瓶走到水房打水。 她已经不住在那个塞满了十来个人的房间,只因她总在半夜醒来,望着泠崖的方向问:“你是谁?” 孩子们都怕她,说她要死了,不吉利,看得见鬼,于是开始孤立她;院长没办法,给她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让她一个人住。 少女沐昭头发扎成马尾,皮肤还是那样白,仿佛看得见底下青色的血管。 泠崖习惯了跟着她,他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四处看看,只是他不放心她,就这样跟着。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热水瓶摔碎在地上,沐昭捂着胸口摔倒在地,泠崖看到她的冷汗淌下来,嘴唇变成青紫色,在地上蜷成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孤儿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泠崖伸手想触碰她,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 他朝着门卫室飞去——他在这里很久,已经很熟悉了。 门卫老头是院长的亲戚,正翘着腿听收音机,双手打着拍子。 泠崖神识钻进他的识海,冷冷道:“三楼出事了,速去!” 老头吓得从椅子上翻下来,睁着惊恐的双眼四处看着,泠崖喝道:“再不去,我便杀了你!” 老头尖叫起来:“我去!我去!别杀我!别杀我!!”说着爬起来,三步一个跟头冲上三楼…… 沐昭最终被送往市医院,进行了人生中第二场手术。 泠崖站在一旁,看着一群人破开她的胸腔,在她的心脏里接入几根线,连在一个椭圆形的小盒子上。 他的胸口也跟着痛起来,仿佛正在受苦的人是他。 …… 孤儿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那些和沐昭同期进来的孩子,大部分被收养,有些已经离开;只有她因身体原因,好几次被看中了,又再次被送了回来。 泠崖在这 www 分卷阅读105 里很久,知道这个地方叫「月亮福利院」,是一个私人孤儿院;院长已经年迈,力不从心,无法再收养太多孩子,如今连带工作人员,只剩下二十来个人。 沐昭考上了大学,她收拾了一个小箱子,抱住院长,哭着和她道别。 泠崖跟着她踏上火车,一个会移动的长盒子。此时已是子时,车厢里没有太多人,沐昭裹着一件黑色的旧衣服,显得愈发瘦小,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泠崖的方向,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你是谁? ……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快,总在变化,泠崖默默注视着她,看她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去食堂;看她偷瞄一些长得好看的男孩,看她冷冷淡淡,不再关心她人的议论,将自己活成和泠崖认识的那个她,完全相反的人。 他看着她顺利毕业,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找到工作。 她离开了孤儿院,住在一个破败的房间里,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张破旧的铁丝床,她趴在床上哭,哭了很久。 她最后顺利得到一份工作,图书管理员——她似乎很开心,工作很认真,每个月会将工资寄一半给孤儿院。 …… 画面一转,她躺在病房里,身上插满管子和仪器,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头发稀稀拉拉,再也不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泠崖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流逝得差不多了,心跳异常微弱。 直到此时,她还在委托朋友,与孤儿院的院长通邮件,假装自己无恙;似乎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她即将离开。 沐照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孤儿院,没有存款,动不起手术,只能等死。 她的表情却很平静。 最后一次,她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泠崖的方向……她带着呼吸机,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表达。 泠崖知道,她在问:“你是谁?” 他的心碎成粉末,却没办法告诉她,他是谁。 终于,一旁的仪器长鸣一声,那条缓慢起伏的绿色线条变成了直线,护士跑了进来,按响她床头的电铃。 一群人涌入房间,试图抢救她,泠崖却看到她的神魂离开了身体,漫无目的游荡着…… 他跟了上去。 沐昭转过头来,却还是看不见他,只问着:“你是谁?” 泠崖知道,这是他此行的终点,他要将她带回去。 一串铃铛出现在他手上,轻轻一摇,沐昭被吸进了引梦铃内。 他听到病房里的声音传来,一个男人说:“宣布死亡。” 画面再次变换,斗转星移间,他又回到了那片虚空。 这次,面前又换了一扇门,他驾轻就熟地推开,来到一座繁华的城镇。 泠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循着记忆找到一条小巷。 巷口立着一块大石头,上头写着:「青槐巷」。 他慢慢走进去,看到熟悉的沐家大宅——他九年前陪她来过的地方。 一切都清楚了,再清楚不过。 那个和沐昭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正在发烧,泠崖坐在旁边默默等候。 在她灵魄离体的一刻,他将沐照的魂魄强行封入她的体内;他舍去了自己一部分神魂,和她封印在一起,她的身上泛起淡淡青紫色的光芒。 一切都清楚了,沐昭不是夺舍之人。 而是他。 他是那个系铃人。 沐昭,只不过命中注定要来到他身旁而已。 【这章有点煽情,真的对唔住。前面埋了好多伏笔,终于写出来了,好爽!!!!好爽!!!好爽!!!!真的,写到五十章将近20万字,终于写到这里!!!!!我真的要感谢大家,一直以来支持鼓励,没你们喜欢我也坚持不下来!!!哭!!!接下来会解释清楚一些细节,然后就是「爱你在心口难开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环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快登机了,先发吧,后面的解释塞到下一章。】 【番外六】沐晚池冥·1华胥一梦(高H)《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80464 roushuwu.net 【番外六】沐晚池冥·1华胥一梦(高H) 「一夜雨狂云哄,浓兴不知宵永。露滴牡丹心,骨节酥熔难动。情重情重,都向华胥一梦。」 “呜……池冥……不要这样……” 少女的玉腿被掰开,用两根红绸吊住,她奋力挣扎着,却闭 www 分卷阅读106 合不拢。 男子暗哑的声音传来:“乖……听夫君的话,嗯?” 说着低头吻住她,舌尖沿着她的唇线描摹。 男子身上有龙涎香的气息,被体温一熨,混合着男女交欢的淫香,氤氲暧昧,教沐晚本就不清醒的头脑愈发昏昏沉沉。 合欢蛊尚未完全解除,少女体内仍是欲火蒸腾,痒得噬骨萦心。 她眼里噙着泪珠,抽泣道:“我不要这个……” 池冥笑起来,胸腔不断震动,问道:“不要这个,要哪个?”说着握住玉瓶抽动,细长的瓶颈被少女的阴穴含住,进出间,啧啧水声响起,如小猫舔浆糊般。 “呀……好硬…不要……唔…” 沐晚感觉自己穴内的嫩肉被微卷的瓶口刮着,又酥又麻,还有些微微酸胀。 “比我还硬么?看样子小晚晚很喜欢。”池冥笑得邪肆张扬,说着淫话逗弄她。 他把住瓶尾,手上动作愈快,瓶内水流撞击着瓶壁,水声不断,却盖不过瓶口肏穴带来的淫水响动之声。 「咕叽……咕叽……」 宝蓝色的瓶颈不断进出着少女粉色的肉穴儿,看得男人淫心大作,胯下才射过不久的阳物又直愣愣翘起,柱身青筋暴涨,龟头热气腾腾。 他呼吸渐重,喉结滚动,手上动作又凶了些,直将少女肏得春夜泛滥,不住低吟哭泣。 “啊…啊……哥哥……求你…我不要了…” “不要?不要还流这么多浪水?!用花瓶就能将你肏尿,你这个骚货!”男人咬牙骂着,手上动作更快。 “啊……我不是骚货……呜呜……不是……” 沐晚甩着头,反驳着,两个又白又圆的奶子随着男人的动作上下跳动。 池冥盯住欲眼迷蒙的少女,看着平日里高雅清冷的姑娘被他玩弄到失神的模样,胸腔内翻腾起暴虐的快感;她像九天之上纯洁无垢的仙子,被他拖入情欲的泥潭,与他一同沉沦。 他抽出玉瓶,少女的骚嘴儿却紧紧咬住瓶口不放,像是不情愿他拔出来一般。 他伸手摁住她粉嫩贝肉间的蚌珠,又揉又搓,听到少女尖叫出声,骂道:“淫娃,松嘴!哥哥喂你吃更大的!” “啵——”的一声,瓶口从穴肉内拔出,扯出一条淫丝。 池冥眼睛都看红了,将玉瓶一扔,解下她两腿上的红绸,箍住少女的细腰将她拖起来,叫她面对面坐在自己怀中,怒涨的大龟头对准她微张的蜜穴口,“跐溜”一声顶了进去。 “啊……”沐晚秀眉微蹙,红唇半张,叫得尾音婉转一波三折,腻得男人阳根暴涨,又大了一圈。 他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擒住两颗奶子大力揉捏,臀部耸动颠弄,干得啪啪直响,少女随着阳具的捅进拔出,咿咿呀呀叫唤着。 他盯着女孩布满潮红和欲色的小脸,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一边干一边问:“是哥哥的肉棒硬,还是你的宝瓶硬?”说着大力一顶,问道:“嗯?” “啊啊……池冥…哥哥硬……嗯……” 沐晚被入得昏昏涨涨,整个人像飞在天上,身体的感官集中在被男人不住捅插的小穴内,只知道喊着男人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池冥看着她的媚态,阳具越磨越胀,顶着小逼内的骚肉儿干得噗叽噗叽作响。 “淫娃真会吸…呼…”男人扒开少女的臀瓣,上下颠弄。 “啊啊啊啊……哥哥……哥哥好大……晚晚要死了……” 两人同时呻吟出声,沐晚经过一晚上的调教,已经完全抛却了羞耻之心,只知沉迷在肉欲里,怎么舒服怎么来,淫声浪语不断,配合噼噼啪啪的干穴声,将男人挑逗得愈干愈猛,愈肏愈凶。 蜜水顺着男人的肉柱不断滴落,少女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在男人胸膛上,奶子被压扁,奶头刮蹭着男人身上的硬肉,令他兴奋不已。 他猛地站了起来,捧住少女的屁股,微微屈膝,摆动劲腰直上直下肏着小逼。 男人的动作大开大合,赤紫的肉柱在少女亮晶晶的腿心进进出出,带出一波一波滑腻的淫液,搅成白沫糊在少女艳红的阴穴上。 “小淫娃…喜不喜欢和为夫干穴?”他哑着嗓子问她。 “啊啊啊……喜欢……喜欢哥哥……”沐晚抱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哀哀叫唤着。 男人的子孙袋不住拍打着少女的臀部,随着他狂猛肏穴的动作来回甩荡,将她嫩白的屁股拍出一片红痕。 “啊啊…骚货……喜欢就接好了…来了!”说着耸动窄臀,猛力冲刺了百来下,龟头重重捅进花心,低吼着射进 www 分卷阅读107 她体内。 “啊啊啊啊啊…………哥哥……不行了…啊啊……到了啊……”女孩大叫着,身子痉挛,花心猛然收紧,在男人射精的一瞬间攀上高峰,接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沐昭:我把花瓶送给你……你居然用来…… 蕴德:(气到昏古七!) 年后上班提不起精神吧,吃口肉醒醒神;一写魔尊笔者就纯洁不起来,瞬间下流(捂脸)。 开篇的词出自明代春宫图册《花营锦阵》。】 第五十一回喜欢《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 7681302 roushuwu.net 第五十一回喜欢 沐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回到儿时生活的孤儿院,一些被扔进角落的记忆在梦中被拾起。 那时,她拥有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它陪她读书、写字、看电视……院长告诉她,是因为太孤独了,她才会幻想出一个朋友来。 只有她知道,那个朋友是真实存在的。 十六岁的夏天,一个平静的午后,孤儿院组织春游,所有人都去了少年宫。她因为身体不适留在院中,去水房打水的路上,突发心梗,无人发现。 躺在地上时,她看见走廊的窗帘被一阵风刮起,像是有人飞速跑过。 没多久,门卫大爷冲上三楼,边跑边喊:“马上去……马上去!别杀我!” 她被送到医院,住了半年,再回来时,门卫爷爷已经辞职。听说他将沐昭送到医院的当天,回去后便病了一场,病愈后坚持要走,却对离职的原因缄口不言。 沐昭知道,是那个看不见的人帮助了她。 她孤零零离世那一晚,其实有过后悔的,后悔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想见见院长妈妈,起码同她道个别。 人死前会有强烈的预感,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她的心中有绝望,有不甘,同时亦很平静。 她看向虚空,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看不见的朋友」就站在不远处,静静陪着她,送她最后一程。 …… 泠崖看着三岁的沐昭,因他神魂的一部分封存在她体内,强行稳固了她的魂魄,使她与这具肉身渐渐契合。 他抹去了她过世后的那段记忆,引梦铃跳动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像滴入水中的墨点缓缓洇开,逐渐化做虚影…… 再醒来时,他已回到揽月峰。 他赶忙去看沐昭,发现她的脸上有了血色,在一旁为他护法的虚尘见他醒来,走过来扣住沐昭的脉门,片刻说道:无碍了。 泠崖恍若隔世,问:“我去了多久?” 天钧老祖坐在不远处,端着一个茶盏,道:“半盏茶尚无。” 泠崖放空了片刻,失笑一声,蓦地想起那个黄粱一梦的故事。 梦中千载百年,原来不过一瞬。 他扭头看向沐昭,伸手替她拉了拉被褥。 世间缘生缘灭,缘聚缘散,冥冥之中,原来早有定数。 沐昭注定要成为他的徒弟,而他命中的使命,便是护住她,前世也好,今生也罢。 …… 沐昭在后半夜醒来,她感觉自己像是发了一场梦,懵懵懂懂,竟不知身在何处。 她的记忆停留在筑基成功的那一晚,却仿佛在梦中重新走了一遍前生,若不是周遭的景致如此熟悉,他几乎要以为她又回到了上一世,而此生的记忆,才是幻梦一场。 不远处的烛火噼啪跳动,灯花炸开,她听到门「吱呀」一响,循声望去,泠崖推门走进来。 他穿着月白常服,披着同色外氅,头发用一支白玉簪简单束起,清贵儒雅,仿佛一个文人雅士,而非剑客。 他们的眼神对上,他的眸子里似有万千星海,沐昭看见他微微翘起嘴角,居然朝她笑了一下。 很奇怪,沐昭最近总在醒来的一刻撞上泠崖的眼神,仿佛老天在一次一次考验她。 而每一次,他眼神里的内容都不一样。 这一次,他像是在看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仿佛他们多年未见,这才久别重逢。 沐昭呆住,泠崖却走过来,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明明之前还躲着她,却忽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沐昭跟不上他的节奏,心里头万分委屈,扭过头故意不看他,将脸埋进枕头里。 她闻到一阵似草似木的 www 分卷阅读108 沉香,这香味……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师父的房间里?! 意识到这点,不知为何,沐昭的耳根瞬间红透。 她赶忙用手捂住耳朵,虚张声势道:“师父不理我,就永远不要理好了!”心却砰砰跳起来。 泠崖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故意疏远了她这么久,她竟是半点不记仇麽? 他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是为师错了。” 若换做平常,泠崖同她道歉,她必然受宠若惊,接着自我检讨一番,再同师父撒个娇,将一切翻篇。 只是这一刻,沐昭发现,她忽然之间不知该怎样与他泰然相处! 氤氲熟悉的冷香萦绕鼻端,是属于男子的气息,无处不在,将她包围起来。 她的心跳霎时错乱不已,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脸颊、脖颈…… 她只知道,不能叫泠崖看见,赶忙将被子掀起来盖住头,闷声闷气道:“我要睡觉!” 泠崖轻笑,她越是孩子气,就越说明没有将一切放在心上。 他将一个小瓷罐轻轻放到桌上,嘱咐道:“睡前记得把丹药吃了。” 说完,看了一会儿缩在被子中蜷成一个小山包的她,轻轻走出去,带上了门。 沐昭掀开被子,看着关上的门,忽然感到一阵难言失落。 她伸手够过桌上的瓷罐,打开来,闻到一阵清香,令她头脑瞬间清明,两颗白色的丹丸静静躺在里头,竟是流光溢彩闪动,瞧着不是凡品。 她从未来过泠崖的房间,至多去过他的书房,忍不住四处打量。 与他本人一样,他的房间简洁至极,墙上挂了一幅画,画着一支墨梅——这枝梅花沐昭见无数次,泠崖送给她的两柄剑上,剑格上都雕刻了一模一样的同一枝梅花。 沐昭在他的房间缓慢踱步,一颗心像蒙了水雾,辩不分明。 她缓缓倒在竹塌上,将脸埋进鸦青色的方枕中,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扑通!扑通!扑通! 她闻着床榻间属于泠崖的熟悉的香气,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她像是喜欢上自家师父了。 …… 情况忽然调了个个儿,之前是泠崖躲着沐昭,如今却变做沐昭躲着泠崖。 她的神识受了伤,将养了整整一个多月,每日雷打不动地服用仙芝漱魂丹,才算好全。 这一个月来,她就住在泠崖的院子里——她的小院被泠崖轰成飞灰,实在无法住人;泠崖有意让她休息,没有勒令她读书习剑,只每日来看她几次,送来丹药,敦促她吃下去。 沐昭自发现她的心态产生变化之后,便无法再自如地与泠崖交流。 她活了两世,从没有正儿八经喜欢过一个人,如今老天爷一来就给她下了剂猛料,居然叫她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情愫…… 她顿觉茫然无措,一颗心七上八下。 泠崖望着低头躲避他视线的小徒儿,心口像被细密的小针扎着,一下一下;他以为她并没有介怀之前自己冷落她的事,却忽然发现不是这样。 沐昭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异常客气,不再对他撒娇,也不缠着他,每次迫不得已见他,都极力回避他的目光。 他心中失落难言——像是亲手养大一个小孩,他清楚她所有的过往,前世今生……那孩子却忽然之间远离了他。 他忍不住问:“昭儿,你可还在恼为师?” 沐昭每次见他,一颗心都跳得像要飞出胸腔之外,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却害怕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只好极力躲避。 听到泠崖问话,她心中难过,清楚泠崖还只拿她当孩子,她却暗暗生了别的心思。 一些情愫,没有发现它的时候,它就悄悄躲在心房里。一旦你发现了它,它便迎风暴涨,像困在笼子里的荆棘,找准一切缝隙往外钻,想要按住它,只会扎得自己鲜血淋漓…… 她想,莫非这辈子都要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折磨着,无法说出口? 一想到这里,沐昭的眼睛忍不住泛酸。 她闷声闷气回答:“没有啊……” 泠崖看她心不在焉,口不对心,竟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闷。他想说些什么,却半天打不开话匣子,最后张口,只生硬道:“是为师的不是,不该冷落你。” 沐昭听了他的话,一颗心痛起来。 她被叶鸾夺舍之时,虽浑浑噩噩,却依稀清楚外界发生的事——她一直咬牙抵抗着叶鸾,没有放弃,就是因为她清楚,泠崖一定会来救她。 这份信任,是刻在骨血里的。 www 分卷阅读109 她早就不在意泠崖前段时间的异样了,如今一切都翻了篇,她陷入新的烦恼,却无法对他说出口。 回忆一下子喷薄而出,与泠崖相识以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转啊转啊,最后定格在他带着她救出白柔那一晚,他冷厉的侧影。他沉默不语走在她身侧,暗影之下,却藏着无言的温情与守护。 沐昭轻叹了一口气,想着:明明是自己生了旁的心思,干嘛要折磨他? 她把眼泪压回去,看向他,小声道:“没有……师父……我就是身子不舒服……” 说着低下头去。 泠崖的心陡然一松。 他将一颗丹药递给她,看着她吞下,忽而轻声问道:“昭儿,你可想出去玩?” 沐昭抬头,不解道:“啊?” 泠崖轻轻笑了笑,说:“你不是总吵着要下山游历麽,我带你去,好不好?” 沐昭魂魄不稳,全靠着他舍去的那部分神魂强行镇住,只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世间有奇宝,曰玄魂草,万年得一株;可起死人、肉白骨,有镇魂之效。 他必须带她找到这味药,才能彻底解决她魂魄不稳的隐患。 沐昭眼睛忽而亮起来,像散落了无数星子的清潭,她望着师父,问:“真的麽?” 泠崖笑着点头。 www 分卷阅读110 夜沉沉,醉魂朦松,寒满衣襟。 这是他们下山后的第三个月,沐昭想看看沿路的风景,泠崖便没有使用飞行法器,而是选择了水路,带着她一路往北。 沐昭来到这个世界近十年,沐家没出事时,困守在一方宅院。入了沧月派,便只围着揽月峰打转,至远不过六岁时,泠崖带着她西行至明镜山,穿过石门关去往凡界,其实也没有仔细欣赏过沿途的风景。 筑基后,她能明确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渐渐与天地自然产生共鸣。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她仿佛不再是一个封闭的个体,而能轻易感知到由内而外地一切细枝末节的改变,像是身体与 天地自然间架起一座桥梁,可以调动体内更大一部分潜能,将五行之力挪为己用。 只是,对于遥远的「长生」,沐昭其实并没有太多渴求。 茫茫宇宙,每天湮灭的物质千千万万,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地。 没有恒定,只有无常。 在她看来,长生不过是个幻象。 人的细胞每天都在复制分裂,直至不断重复的过程终于出现纰漏,人便一天天衰老下去,逐步走向死亡。沐昭觉 得,修仙不过是一个不断进化的过程,进化细胞、进化肉体,直到可以活个悠悠千万载……不过最终,还是要变为 一抔黄土。 「道」是什么?她一直怀着这个疑问。 成仙便是超脱七情六欲,不再受肉体桎梏之苦,跳出轮回,获得永恒的安宁与幸福麽?如果没有痛苦作为对比, 「快乐」这个概念是否还存在? 想来想去,不甚明白;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永远只能是个俗人。 她只在意现世的快乐,看着两岸不断后退的群山,零零星星闪过的尘世灯火,清风满载,明月长随;沐昭想,她修 道,可能只是为了活得久一点,能跳脱俗世凡尘及肉体束缚,不再困守一方,而有机会可以看看辽阔乾坤,认识到 自身渺小。 如果她能做到心无旁骛一心向道,如何还会陷入如今这尴尬而悖德的情网中,受尽相思之苦? 泠崖负手站在她身旁,陪她一同看着荻芦花重霜初下,桑柘阴移月未沉的景致,不知在想着什么。 沐昭用余光偷偷望他,一颗心砰砰跳着,满心满世界,好像只剩下这么一个人,如何也不能看够。 她从来是个善于接受事实的人,也不懂得压抑真情实感,最初发现自己对泠崖的心意时,她也慌乱无措过。 这感情来得猝不及防,像一颗落到野地里的荒草种子,悄悄发芽,一旦被察觉,接着漫天漫地疯长,迅速占领心 窍。 沐昭努力回想着,自己是何时将泠崖放在心上的?想啊想啊,她才发觉,每一份关于他的记忆都如此清晰。 他是亲人,是挚友,是偶像,是师长……是她生命中无法或缺的角色——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对自己好过。 当一个男人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对你好时,人便很难不动心。 只是她清楚,泠崖对她的好,只止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而不包含其他东西。 这样的认知使她陷入无尽的痛苦,于是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她尽量躲避着泠崖。经过一段挣扎,她才坦然接受了 喜欢上自己师父的事实,并尽量表现得与从前无异。 这趟旅程对她来说,是令她甘之如饴的折磨,甜蜜中混着苦涩。 …… 一阵江风吹来,沐昭察觉出些许寒意,泠崖似乎发现了她轻微的颤抖,靠近几步,替她挡住江风,轻声道:“去睡 罢,天亮便到了。” 沐昭其实很想跟他多呆一会儿,两个人每天都能见面,却又像隔了万重山阙。 她想,活了两世,居然这才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免有些好笑。 她轻轻“嗯”了一声,想多说些什么,又怕显得刻意,只好偷望他几眼,沉默着转身,准备回房。 走到门口,到底又忍不住转回头来,喊道:“师父。” 泠崖一直目送她,见她忽然回转,小鹿一样的眼睛里闪着星光,他的嘴角不经意翘起,脸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 柔神色,应声道:“嗯?” 沐昭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心想,怎么他普普通通一句话,都能叫她听出无限缱绻来? 她揪着袖子,半天憋出一句:“你也早点睡呀!” 说完才想起来,修为到了泠崖这个境界,只要他想,便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 泠崖看她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他背对着天幕,满天星子笼罩在一层薄雾里,他这一笑,似乎令天地顿时失了颜色。漫天星光,一江秋水,一时间 都作了陪衬,沐昭眼里,便再也看不见其他,唯剩他一人。 他轻声道:“好,快去罢。” 沐昭此刻是欢悦地,只因她能静静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看他对着她笑,温柔叮嘱她;欢悦中又夹带着无望地苦涩, 她心知这份喜欢将永远隔着伦理道德的束缚,如果泠崖知道了她的感情,会怎样看待她? 她忽然察觉一阵难过,转身钻进船舱,回了屋子。 泠崖目送她消失在舱口,又静静看了会儿关上的舱门,这才转身继续望着江水,不知在想什么。 沐昭坐在灯下,没有半点睡意。 她铺开宣纸,研了墨,提笔给沐晚写信。 离开沧月派,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沐晚。好在珏毓老祖不久前回山了,虽然闻柳真人仍未好转,不过有珏毓护着, 又有那个沐晚不愿过多谈及的神秘男子,沐昭倒不怕她再受欺负。 她写着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均是些平凡琐碎的小事,收笔后,轻轻施了个法,看着信纸变为一只鸟儿,扑棱了几 下翅膀,飞出窗外,朝着远处飞走。 月色沉沉,沐昭满腔思绪纷乱繁杂,寻不到出口。 她又铺开一张纸,写下:《黄粱梦记》 02 第三卷。 离山的前一天,骆灵特意来看望她,送来了第二卷的分红明细。 沐昭并不知道自己写书的事已经被泠崖发觉,在她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泠崖曾悄悄召见了骆灵,将东西还了回去, 叫骆灵亲手交给沐昭,并再三嘱咐,不准她透露之前的事。 骆灵虽然心中好奇,到底也不敢有疑问,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沐昭将满腹心事寄托笔下,缓缓写就,红绡变回原形趴在一旁,睡得正沉。 不知不觉,天际微微泛白。 小船停泊在一片浅浅的水湾,码头萧瑟,附近长满了芦苇。 不远处是个村子,瞧着不大,只是不知为何,并未看见一人。 他们的旅程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玄魂草只长在极寒之地,是以泠崖便一直朝北行进。 天材地宝难寻,况且还是玄魂草这等万年难得一株的稀有之物,运气机缘,缺一不可,急也急不来。 泠崖故意放缓行程,让沐昭可以好好游历,增长见识。 红绡在船里闷了两天,一靠岸,便带着道可飞也似的撒欢跑远,朝村子跑去。 泠崖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群山,忍不住蹙起眉头,他似乎察觉到淡淡的妖气,却又似有若无。 沐昭冲出船舱,看到一丛一 www 分卷阅读111 丛笼在烟水里的芦苇荡,高兴得叫起来,想冲过去折几支,却被泠崖拦住。 她套着一件浅蓝披风,领口围着一圈风毛,将她一张小脸衬得愈发莹白,她仰起头望向泠崖,问:“怎么啦?师 父。” 她如今已十四,可能因这一世养得好,身量迅速拔高,瞧着快到一米六了,却也堪堪只到泠崖胸口,每次看他,都 不得不仰着头。 泠崖低头,望进她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恍神。他心跳慢了半拍,呆愣了片刻,才轻声 道:“此处不对劲,你跟着我。” 说完转过头,不再看沐昭,心中却泛起一丝迷惘。 他话音刚落,就见红绡和道可跑回来,道可大喊着:“真君,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第五十三回 空木寺(一)<《羽仙歌》(师徒H)(貓貳公子)|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