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妃之王爷请纳妾》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厨妃之王爷请纳妾 作者:鹦鹉晒月 文案: 【生活随性的女人vs两位男权至上的男人】 她度量狭隘,拈酸吃醋,恨不得夫君的妾室死绝,却无胆量真的那么做,最后被妾室活活气死。 她是餐饮龙头,常来食业总裁,一手厨艺出神入化,从不寄托于男人。 当她变成她。 ——正————文————简——————介—— “姐姐,您何必呢,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何必为了她,担上‘妒’的罪名,妹妹看了好生不忍。”韩氏为王妃不值,手帕擦泪,楚楚风情。 “我也认为不值,明就禀了宫里,抬沈氏进门吧。” 韩氏擦泪的举动瞬间僵住,睁着大大的水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心思慎密的圣国永平王,冷漠无情,铁面无私,表面却从容淡定、温文尔雅,把野心和对皇位势在必得的霸道隐藏在面具之下。 他说过:属于他的东西,除非他不要,否则谁也不能碰! 她,是圣国‘常来’酒楼的幕后老板,铜臭秀天下。 他,是永平王帝王路上倚重的秘臣,簪缨世家,邪魅狂妄,骄傲从不屑于表达。 一次国宴上,却见鬼的发现,昨晚躺在他身边与他相交多年的‘常来’老板娘,竟然以王妃之尊坐在永平王身边!!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世界! 书房内,永平王负手而立,神情肃穆,其实已杀气腾腾,怒火滔天:“你不解释一下?” “解释?!”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我默契的,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要不然她累死累活的把银子都投入他未来的帝王事业做什么,不是一种默契的交易吗? 靠之,不待这幅嘴脸好不好! 还是……想反悔。 不为np而np,不为一对一而一对一,文随文中人物性格而定,你准备好了吗? ================== ☆、01熟知 女孩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穿着粉嫩的孕妇装,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此时已经哭的都是眼泪,:“姐姐,姐姐……你放了岳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先情不自禁……” “星儿,不是,我也……林逸衣!你想怎样!”男子神情痛苦,没敢看他口中的女子一眼。 女孩阻止男人说话,再次看向男人的原配,声泪具下:“林姐姐,我求求你了,星儿求求你了,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姐姐,你成全我们吧,成全我们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跪下……” 突然,男人愤怒的声音急速传来:“林逸衣!你干什么!她怀孕了你看不见吗!” “我当然看不见!我要是看得见,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到我面前碍眼!来人!把这对狗男女轰出去!” 娇弱哭泣的女孩闻言顿时愣住,瞬间尖叫:“你凭什么赶我们走!这座别墅是岳哥的!” 林逸衣温和的一笑:“小姑娘,没人告诉你吗,他手中所有产业都是我赠与的,如果婚姻结束,我有权利全部收回,婚前财产鉴定可不是白签的!” 男人愣了一下,顿时抛开怀孕的女孩忏悔:“逸衣,我爱的是你……我只是一时糊涂才……逸衣,你听我说!” …… 说,说什么? 清晨,未成势的春风从庭院里吹过,吹开了满园海棠,郁郁葱葱,蝴蝶乱成一片,争先恐后的获取第一缕香甜,冰池上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晨光的照耀下空明澄澈,寒色顿开。 假山、小桥、亭台、楼阁。 林逸衣坐在窗前,消瘦的手指头疼的揉揉鬓角,连续一个月了,不管怎么睡,醒来都是这样的景象——永平王府的后院,当真是龙子之家,富贵堂皇。 “王妃,您怎么坐在窗前吹风?再吹病了怎么办?快,扶王妃进里屋。” 林逸衣摆摆手,示意她们取件外衫来,没有离开的打算。这幅身体非常弱,瘦可见骨,但比第一次醒来时好多了,记得自己刚醒来时,她以为见了鬼,吓的险些尖叫出声! 这具身体据说是忧虑成疾,已缠绵病榻六栽,距死不远了。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一想,可不是吗,一个月前本主死了。 林逸衣觉得本主太倒霉,即便身为古代女,也很少有女人因为妾室积郁成这样的。 林逸衣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位王爷不但有很多房香脆可口的妾室,还与那些妾室育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而本主什么都没有。 本主成婚七年,没给深爱的王爷生出一儿半女,越想生越生不出来,越急越小家子气,本来她以为站着王妃的位子,再给王爷生下继承人,这个家就是她的,从来没把那些妾室当人看。 如今,却是人家妾室为王爷生了一个又一个,她自己什么都生不出来,别人却被滋润的更美更鲜嫩,小包子生的更是一个欢快,她怎么可能不郁结成急,小肚鸡肠。 原主最近几年更是变本加厉,见不得别人好了,恨不得所有妾室生的孩子死光,恨不得一夜间,娇妾美人生疮。 可惜天不遂人愿,心情郁结之下,越来越不济的只是本主的‘心’受不了本主的摧残,去了。 如此这般,林逸衣便接收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当真是风一吹就倒,雨一下就病,弱不禁风、病不胜衣。 原因无它,是明知男方心不在她身上,还不放手,加上有心人故意气她,死,便成了必然的结果。 林逸衣不觉得本主多傻,只是觉得的本主运气不好,本主处的年代就是生不出儿子很有压力的时代,更何况她身为王妃,身肩传嗣大任。可却连位女儿都生不出来。 她不着急谁着急,天天用这幅瘦可见骨的皮囊逢年过节也要霸着王爷来一次,以求能怀上一儿半女,其心何其苦涩。 林逸衣照过镜子,面对这幅尊荣,非常怀疑那位王爷是不是每月初一过来时,要提前吃点什么见不得人的药,才能不寒了正房求子心切的心。 从林逸衣搜索来的记忆里,她觉得王爷这人还行,都说婚姻本身不可怕,可怕是两个不在同一频率的人却成了夫妻,一个暗示向东,另一个偏偏向西。 很不幸的,林逸衣认为,王爷跟王妃就是没有默契的一对。 以林逸衣脑海中对永平王此人单薄的记忆,她觉得永平王为人不错。 原配虽然七年来什么都没孵一颗,但元谨恂却没有换王妃的意思,人前甚至对王妃敬重有加。到是本主执着(zhuo)着(zhe)非要嘿呦的日子,一直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便矮了妾室们一头。 王爷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只求原主能心思放宽,认清现实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觉得,如果本主别这么较真,在某人蛰伏过后一飞冲天时,原主定是皇后。 甚至如果原主够聪明,用王爷在人前给她的面子就能把妾室压的死死的。 可惜,原主死心眼、钻牛角尖,还见不得王爷去娇妻美妾那里,却又有贼心没贼胆,装的善良大度,却行小家子事,终于被众美女气死了。 林逸衣无疑评判原主的对错,如果放她身上,她也一样,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去光明正大的爱别人,太累。 就比如现在,她欣赏那位自制力很高又给原配颜面的王爷,甚至一闪而过的形象,绝对足以迷惑任何女人,但如果让她接受,她是不乐意的。 可惜,他们是皇家赐婚,不容易散。 林逸衣这些年对男人有其她女人司空见惯,梦中的女人不是第一个找上她的,甚至不是最漂亮的,每任丈夫成婚时均深情款款,到最后都是如此收场。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至于为此消得人憔悴,还死什么的真不值得! 死了不是给别人腾地方吗!傻孩子。 林逸衣摸摸自己的手腕,比刚到时有肉了,再养一个月应该就好了吧。她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出门晒晒太阳,让那些盼着她死的人大失所望。 想到那些娇妾美人看到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惊讶失望的样子,就有趣,这才是日子吗,看着被人倒霉,比自己倒霉舒坦多了。 忙里忙外的丫头,穿着翠绿的衣衫,红扑扑的笑脸十分严肃,头上没有任何饰品:“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小少爷已经在大厅等候,请王妃用膳。” 林逸衣点点头,抬起手。因为原主小心眼,她房里的丫头,都不能穿戴明艳,说是怕勾引了王爷。 春思立即上前扶起王妃,轻若宣纸的重量,让她心中酸楚。 一个月前王妃病危,王府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白绸金箔,就等王妃咽气好报丧,重楼殿上下人人惊慌,主子如果不在了,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幸好,神灵保佑,王妃熬过来了,现在当真是按时吃药,按时用膳,已经半个月不曾过问过王爷的去处,没有摔过杯盏,没有无端发火,实在是她们的福气。 林逸衣看眼即便穿着朴素,没有饰品,依然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淡淡的发笑,心想原主还是想王爷因为身边的美人多来自己房里几次吧。 林逸衣觉得春思很好看,细眉凤眼,身姿高挑,粗重的绿色穿在她身上,也无法掩盖,小姑娘抽穗眉目。 相比自己穿着名贵的宝蓝色衣衫,头上朱钗乱摇,发丝高高盘起,露出瘦弱的颈项,要漂亮的多。 林逸衣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叹息不已,但又有些满足,这具身体才二十三岁,相比她三十多岁的实际年龄,还非常年轻,正式女子的好时节。 不过一听成婚七年,林逸衣什么臆想都没了。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康健。” 林逸衣随便挥挥手,一个月来对他们并不陌生。 看起来瘦瘦弱弱、畏缩胆小,穿着贵族华服,却像误闯大观园的小朋友,今年五岁,是王爷的大儿子,生母是王爷未封王时的妾室,死与难产。 当时原主才成婚没多久,为了给自己招来孩子的王妃,装贤惠的便抱了孩子来养。 开始对小家伙还不错,但当发现没作用后,嫉妒心作祟,便开始各种折磨他,把自己生不出孩子的罪责都怪在孩子身上,私下里没少生掐硬扯。 另一个孩子虎头虎脑,非常好看,狭长的眼睛应该像了某人,水灵灵的,一看便招人稀罕。 他便是现今永平王府第一侍女年姑娘的儿子,长的白白净净,小眼睛非常激灵,今年四岁,与五岁的哥哥站在一起,好似比哥哥还大,精神气非常好。 让讨厌孩子生母的林逸衣见了都喜欢,想疼入心尖上的机灵小朋友。 但孩子得来的不光彩。 第2节 这个孩子,是王妃硬抢来的,只因为嫉妒其生母侍奉在王爷身边,且王爷一直对在书房伺候的年姑娘恩宠有佳,遂起了歹心。 当时一贯温柔的王爷难得强硬的不同意。 王妃以为王爷偏心,闹的更凶,甚至抬出娘家也要夺了年姑娘的孩子。 永平王十分坚持不给。 这是林逸衣记忆中永平王少见的发火。 可惜王妃不懂,硬是要把孩子抱在身边养,如果不让她养,她就住在娘家不回王府。 此事几乎闹的满城皆知。 可永平王就是不松口。 最后是还在月子里的年姑娘,温柔解意的劝了劝王爷,把孩子给了王妃。 王妃不知原由一脸得意的回了王府,还假惺惺的去看了月子里的年姑娘,得意的样子,好似告诉从小伴着王爷长大的年丫头,王爷最爱的还是她。 年姑娘不骄不躁,被抱走了孩子,依然谦卑懂事,对王妃恭敬有加,只说:孩子跟着王妃是孩子的荣幸,她身份低微没能力抚养,以后王妃操心了。 王妃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还不知自己错到哪里的,洋洋得意的抱着孩子走了。 林逸衣因此觉得王妃拎不清,孩子弄自己身边,不是摆明弄一身骚,养好了是应该的,养惨了,不是心思叵测是什么? 再说了,弄这么一个生母健在,且深受重用的人生的儿子在身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02小吃 林逸衣不知道那位年姑娘,是不是真的人品很好、真的安分守己,林逸衣只知道,在元长子元次子吃食一样的情况下,元次子长的更好是事实。 元次子的辅食是年姑娘私下给的?还是下人们为了巴结年姑娘给的?林逸衣不想过问。可有人在她的院子里搞小动作违背她的意思已经是事实。 可见多少人等着她死了,给未来的人让道。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明智’的下人所料,无论王妃的位置怎么换,那位身在王爷身边的第一侍女都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否则,那些人不敢把手伸到王妃这里。 林逸衣入座,示意两孩子也坐下。 没有生母的元自冥小心谨慎的看母亲一眼,拘谨的坐了一半,垂着头,不敢说话。 元自浩见大哥坐下,也很恭敬的坐在大哥身边,垂下头,不言不语。 林逸衣的目光在元自浩身上略过,也不在意,见桌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菜色,目光顿时被吸引。 吃,是林逸衣毕生的追求,无论身处什么地方,只要可以吃,都可以让她精神十足。 林逸衣自顾的拿起筷子,带着虔诚的恭敬,动今天第一道新菜色——一盘非常普通的香汤炖萝卜。 林逸衣白粉色的唇齿轻开,萝卜入口,下一刻,瞬间吐了出来,如果一个月来的菜色是鱼雷,那么今天的菜色就是深水炸弹! 萝卜本身的臭涩并没有处理干净,入汤的骨头在未出香时勾了芡粉调味,且还是直接下锅,没有匀调,让萝卜入味时间过短,涩喂不除,口感降低。 萝卜确实是道上佳菜色,但能把萝卜处理到上国宴的大厨少之又少。 林逸衣弃了萝卜,改尝最简单的鸡蛋爆葱花,但下一秒,林逸衣重复了前面的动作,鸡蛋里的水分不足,鲜味完全没有在爆炒后出来。 鸡蛋爆葱花,出的是大火中酥香的口感,葱花如果爆的够味,还能出肉质的鲜香,再与鸡蛋的纯鲜互调,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菜。 身为国际顶级大厨,林逸衣不敢说自己能把这一道小炒,炒的多出色,但至少她院里的厨师只够给她徒弟摘摘菜。 接下来是一道豆腐炖鱼,非常经典又常吃的补钙圣品,林逸衣只夹了一口,便知道大师傅放豆腐的时间早了,大厨用了果香冲淡鱼本身的腥气,但也掩盖了鱼的口感,有宣兵夺主之嫌。 可,比之前面的两道菜要好的多,至少没有凸显食材本身的缺陷。 林逸衣吃了几口,便与往常一样,只选择喝粥。 银耳莲子粥,虽然味道不是顶尖的入口香醇,顺脾帖胃,可因为熬的火候很足,米质上乘,所以是这一个月来林逸衣的主食。 林逸衣必须吃,只有养好身体能掌勺的时候,才不用如此无奈。 圣国餐饮业不显,不是它落后、文明程度低,相反圣国有最璀璨的文明,最强大的军队,最野性的男子。 经过林逸衣一个月来的阅读和理解,圣国尚文武,讲无求。虽然圣国发展到今天已经十分人文化,开始注重修养自身、口腹之欲,但文武第一的追求没有变。 就好比五千年的华国,无论时光怎么更迭,刻在人们骨血里的东西是根本。 圣国的餐饮文化起步非常晚,发展亦很慢。历史上手艺传承的产业,总是如此,即便是文明高度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交流很少的封建时代。 林逸衣擦擦嘴角,看眼没怎么动筷子的元长子,瘦小的男孩垂着头,大概只吃了几口菜的样子便不动了。 元自浩狭长有神的眼睛看着哥哥,见哥哥不吃,他也放下筷子,乖巧的不说话。 “不喜欢吃?”林逸衣问元自冥,这个孩子太瘦了,脸色蜡黄,眼神浑浊,是长期影响不良的重度表现,对处在成长期的孩子不好。 元自冥没想到母亲会跟他说话,吓了一跳,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光彩,但片刻又自卑的隐去:“回……母妃,孩儿不饿。”元自冥说着,头垂得更低,隐隐还有发抖的迹象。 元自浩见状,顿时变的紧张,担心的看大哥一眼,急忙垂下头,不敢异动。 林逸衣知道,这是原主要打元长子的前奏,理由往往是‘上不得台面’‘有辱王府威仪’什么的,结果越打越卑微、越打越胆小。 林逸衣没那么有病,只是单纯的觉得孩子总这么不吃东西不好:“来人。” 元自冥抖的更厉害了。 春思上前一步。 “去向马总管要些山楂和冰糖。” “是。” 片刻,山楂和冰糖就到了,林逸衣安抚的看眼元自冥,淡淡一笑,仿佛在告诉他真的是山楂和冰糖不是鞭子。 元自冥苍白的小脸恢复了些血色,如果此刻有人摸摸他的背会发现,他背后冰凉一片。 林逸衣对他们招招手,晶莹剔透的指甲在晨光中与元自冥的脸色一样散发着苍白的微光:“跟我来。” 春思见状,焦急的想说什么,但在王妃的目光下,只好给王妃披了外衣,搀扶着王府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下人吓了一跳。 林逸衣没有看任何人一眼,随便点了一个厨子模样的人开火,自己站在一边吩咐。 冰糖葫芦是华国耳熟能详的小吃,可惜,时至今日,已经很少能吃到纯正、味佳的冰糖葫芦,更没有人愿意在冰糖葫芦上放心思。 但林逸衣不一样,她入门第一课便是冰糖葫芦,足足做了半年才熬出师父要的口感和味觉。 “冰糖入锅,热水过糖,大火烹煮,搅拌,不要停。” 偌大的厨房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分工明确的一百多位厨子,现在除了听着王妃一言一行在动的陈师傅,周围的人奇迹般的安静着。 冰糖未化开时,必须在锅里不断搅拌,让每一滴化开的糖与水充分接触,趁这段时间,林逸衣指使元自冥取了切板放在一旁,刷了油。 “把山渣洗好,去壳,用筷子串起来,每根串三颗。” 林逸衣再看眼锅里的糖,让陈师傅改为中小火。 制作冰糖葫芦时熬糖很重要,糖熬不好会翻砂。 林逸衣耐心的等待着,没有理会春思搬来的板凳,目光一直注视着锅中出香的糖色。 待锅中的糖水呈现大水泡翻滚,糖中的水分充分释放后,林逸衣立即吩咐起锅。 把刚刚元自冥准备好的山楂串放入锅中,滚糖,然后拍在切板上。 少顷,一串串色泽透亮、浑圆漂亮,冰晶如钻美味香醇的冰糖葫芦成型了。 林逸衣掰了一口凝固成冰晶的糖,放入口中,琉璃般的糖片入口即化,糖中活跃的甜香在味蕾上跳动,仿佛瞬间激活了甜堂,让清晨第一缕能力汇入体脉。 甜香再配上山楂的酸,酸甜入口的感觉,不用试,林逸衣也知道山楂中的山楂酸和糖中和会打开孩子的味蕾,激活孩子进食的*。 ☆、003韩氏 “每人两串,不可多吃……”林逸衣眼前一黑,仿佛支持自己完成一系列动作的精神不再,脸色惨白。 “王妃……” 元自冥慌张的欲上前。 林逸衣虚弱的对自冥摇摇头,安抚的对他一笑:“没事,你们玩吧。”然后让春思取走了果壳,如来时一样,离开。 厨房里的气氛陡然变的诡异,王妃为什么出现在厨房?王妃到底进厨房做什么?王妃不是快死了吗?怎么看起来比前段时间还好? 所有的人瞬间默契的看向元自浩,心理莫名的紧张不安,刚才王妃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没说什么,却让他们本能的不敢打断!这对某些人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元自冥没有复杂的心思,但他也看着元自浩,桌上鲜艳可口的食物是母妃留给他们的,可以吃了吗?他和弟弟在一起时,已经习惯了由弟弟做主。 元自浩也习以为常,眼睛落在鲜艳香甜仿佛非常好吃的串串晶莹上,最终没忍住,上前一步,拿起来,咬了一口。 山楂的口感混着冰糖的甜香瞬间钻入味觉之中,酸甜相融,犹如最绚丽的烟花点亮了元自浩的味蕾,让他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串。 元自冥见状拿起一串,顿时如弟弟一般眼睛眯了起来,真好吃,甜甜的酸酸的,不懂美食的孩子,只知道两个字——好吃。 可王妃说了,只准吃两串。 元自浩吃完第二串拿第三串时,无人敢吭声。 元自冥咽了口口水,羡慕的看着弟弟,没敢吃第三串。 “真好吃。” 此时一位灰布粗衣的大妈走过来,一丝不苟的鬓角光可鉴人,她停在元自浩身边,声音温和慈爱:“二少爷,山楂吃多了倒牙,还是不要再吃了。” 欲伸手拿第四串的元自浩,眉头皱了一下,却奇迹般的没有反驳,收回了手:“帮本少爷留着。”然后带着哥哥走了。 厨房王总厨重新找回自己的权利:“都散了,散了!没事可干了吗!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再敢偷懒,扣半个月工钱!” 小声的抱怨顿时此起彼伏。 “不就是仗着侧妃的关系做了总厨,真以为能把咱们怎么样了?” “少说一句,小心他听见。” 王总厨长得高大胖壮,典型的颠勺能手,按说该是下等粗人,但因为家学渊源,颇有一股内敛的威严,人也颇会来事。 众人散去后,王总厨立即带着几个徒弟封了王妃用过的地方。 亲自重新熬糖,重新加料,做了一份新的让人放入食盒封口,脸色难看:“拿去给关大夫。”各中意思不言而喻,是怀疑王妃下毒了。 第3节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为王妃熬糖的小帮厨,偷偷塞了一颗二少爷吃剩的放入嘴里,然后双眼大亮。 更是谁也没有料到,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后,此刻名不转经传的他,会是后来享誉整个圣国的常山酒楼第一大厨。 …… 春香焦急的等在门外,见王妃回来了,急忙上前与春思一左一右扶住王妃,神色有些担心:“王妃娘娘,韩侧妃带着各院的主子过来给王妃请安。” 林逸衣愣了一下,然后恍然明白,昨日宫里太后来信,让她进宫坐坐,那些人听说后坐不住便在情理之中。 太后她老人家前段时间可是收了位义女,说是义女都是骗人的,谁人不知道,此女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沈帅爷家唯一没被流放的女眷,今年十七岁,正是抽穗娇嫩的好时节。 当初太后她老人家在沈家功高盖主,摇摇欲坠中独独保下她,除了对沈家的眷恋外,就是真的很疼美丽可人的小侄女。 京都最近盯着这位小嫩葱的女眷不少,大多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男人纵然有色胆,但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也没人敢为了讨好太后出头,惹皇上不快。 再说了,谁不知道,太后看中的是永平王府的永平王,有几个人还敢往上凑。 据说才貌绝伦的沈姑娘与永平王早就相识,其父亲更是永平王的恩师,每年沈姑娘生辰,永平王都会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即便沈家摇摇欲坠、名声狼藉的时候也不例外。 当中的情谊,令京都不少人津津乐道。这下更是有好戏看了。 林逸衣觉得后院的女人们坐不住很正常,如果太后真的赏下来,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比侧妃低,可比所有妾室要高,不是吗? 春香、春思小心翼翼的看眼王妃,见王妃没有动怒发火的迹象,偷偷的松口气。 林逸衣刚走入正厅,便觉得清雅扑鼻,四季交替,各色美人或婉约或活泼或艳丽的等在大厅,隐隐透着股贵族世家的尊贵祥和。 “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 林逸衣叫起,心想永平王好品味,当真是秀色可餐,品质上佳的美人。 一袭烟纱的韩氏起身,立即上前,扶住王妃,扶风若柳的姿态透着一股墨瓦粉墙的娇小可人,如江南烟雨的水画,落雨不融,声音却不闻江南女子的软侬,透着一股清脆,贴心暖肺。 “姐姐,见您身体安好,妹妹就放心了。” 韩碧说着已悄然垂泪,痛彻心扉:“姐姐一定要养好身体,早日为王爷诞下麟儿,给王府传递香火,其它的事姐姐莫担心,王爷那样在乎姐姐,定舍不得让姐姐为难。” ☆、04罗氏 林逸衣神情莫测的看她一眼,觉得无奈可笑,这是在安慰还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或者是提醒她,只要她不同意宫里的要求,王爷一定不会跟她作对?让她尽情气死太后? 林逸衣相信肯定是后者,可惜,现在担心王爷是不是纳妾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们。 林逸衣神情淡淡的,只因为那跟她关系不大,但不代表别人欺负到她门上了她还当没听见,反击几句是肯定的。 “王爷让本妃为不为难,暂且不提,到是妹妹自从生下三小姐后一直没有动静,是该好好养养身子,为王爷生个三少爷才是正事,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能不操心还是少操心。” 韩氏如烟的柔美脸颊变了一下,但立即恢复娇柔,谁不想生下儿子,她比谁也急,可这些年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没怀上。 如今年纪大了,更怕后院进了人,分了王爷本来就单薄的宠爱。 好在王府有个拎不清的王妃,多年来咬死了不让王府后院进人,王妃自己又是个病秧子,生不出孩子,这等好事她们怎么能放过,不来谈谈口风。可这次是太后向王府施压,她不能不担心吗。 韩氏立即从王妃的用词中回神,伺候了王妃多年,这点酸味她常闻到,再说了,王妃是个傻的,还不是随便她们拿捏:“多谢姐姐惦记,可姐姐,妹妹听说了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林逸衣放开韩氏的手,接过春思递上的补汤。 “妹妹听说王爷和沈姑娘青梅竹马,那沈小姐又长的如花似玉,惯会讨人喜欢,若不然太后也不会独独留了她,就怕她入了咱王府,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王爷再……” 韩氏叹口气,悄悄用眼角瞟了王妃一眼,见王妃无动于衷,当她在忍着:“姐姐,妹妹不为别的,是为姐姐担心啊,万一沈小姐心大,又仗着有太后撑腰、王爷怜爱,有什么非分之想……姐姐可如何之好?” 林逸衣神情淡淡的喝口补汤:“你多心了,太后只是让本妃进宫坐坐,与沈姑娘没有关系,本宫劝你也别多想,想多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氏表情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没想到竟然被最拈酸吃醋的傻王妃反驳了,一时间让韩氏抓不住事情的条理,准备好的内容瞬间没了用处:“王……王妃……” 林逸衣不以为意,既然她是王妃自然不会把侧妃放在眼里。 林逸衣看眼下面的人,有同样惊讶的看着她的;有低头看鞋面的;有突然察觉气氛紧张,赶紧放下茶杯迎接气氛的;当真是需要人好好琢磨的一批人。 所幸她无意跟她们争一个男人。 林逸衣低头喝汤,无意跟她们多寒暄:“如果众位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本宫奉劝众位回去。若是让太后老人家知道,众位妹妹背后非议主子,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本宫可没本事给众位妹妹开脱。” 说着不舒服的咳嗽两声,脸色不用装也是惨白惨白的:“本宫身体不适,恕不能奉陪众位,都回去吧,回去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少瞎琢磨就是福气。” 众人闻言均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王妃是不是彻底傻了。 林逸衣不悦的皱眉:“需要本宫亲自送众位吗?” 众人立即回神:“不敢,不敢,王妃娘娘保重身体,妾等告退。” 林逸衣挥挥手。 韩氏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见王妃神情淡淡的,只能抿抿唇离开。 其她人走的亦非常快,似乎不在乎王妃会不会应下那件事。 林逸衣可不相信她们心无所欲,不过是相信原主一定不会让王爷纳妾罢了:“本宫饿了,吩咐厨房炖些米粥过来。” “是,王妃。” …… 出了重楼院,众人各自散去,娇柔的韩氏走的最慢,一袭烟雨纱裙,飘飘渺渺十分写意,本该是美人无忧的脸上,此刻却脸色微重,丝毫没有刚才万事出头的傻气:“垂虹,你觉不觉得王妃有些奇怪。” 丫头垂虹想了想,摇摇头:“回主子,不觉得,王妃不是向来如此?”爱理不理人的,没冷嘲热讽就算不错了。 韩碧觉得不对,王妃刚才一直没提沈姑娘,反而一直提醒自己非议太后,这可是大罪! 如果王妃是个聪明的,能凭此罪名把她赶下妾室的位置,王妃按说没这么聪明才对,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可,一直视天下女人为大敌王妃这次没有提及沈姑娘是事实啊。 韩碧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是病傻了?还是胸有成竹准备好了誓死不从? 韩碧希望是后者,不管王妃是不是病傻了,王妃这时候都不能傻,她必须发挥她的作用,再让人非议一次王妃嫉妒成性! …… 王府的另一边,身穿杏红色罗衫长裙的女子走在湖光闪闪的湖边,玉臂抬起轻触湖边如丝的垂柳,神情闲适嘴角带笑:“丁儿,王府的湖景是越来越漂亮了。” 丁儿丫头闻言亦享受的深吸口气,看眼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回罗姨娘,可不是吗,府中有湖的,咱们永平王府可是头一份,多少王孙公子羡慕来着,可都没咱王爷有福气,得来了这处好府邸。” 罗红夕凤眼一挑,不见风情自有风情:“你说错了,这可不是王爷选了,是孝敬先皇后早为王爷置下的产业,可惜孝敬皇后去的早,若不然……” 罗红夕没有说下去,谁都知道如果孝敬皇后没去,现在永平王就是嫡子龙尊,可惜,孝敬皇后去了,现在后宫得势的是其他王爷的娘。 更别提皇上还有许多能建功立业的皇子,而他们王爷向来不得皇上看中,可真是遗憾啊。 罗红夕叹口气,目光悠远的望着平静的湖面,眼里汹涌的波涛一闪而逝,她出生在红霞满天的时候,父亲给她取名红夕,父亲说‘她是他见过最壮观最不俗的红夕’,所以让她饱读诗书。 曾经她也这样认为,以为能嫁给当朝最受宠的皇子为妃,帮他争权夺势,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落的要靠入永平王府为妾,保护自己的名声。 她心中的不甘谁能看到!她的江山如画、一腔所学,又有几个人能懂!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却自小熟读各家经典,赏略兵家众作,让她怎么能甘心平凡! 尤其一切美好曾经近在眼前。如果不是她大意,被亲妹妹算计了永寿王妃的位置。 现在的永寿王妃就是她,或许将来的太子妃也是她,为妃为后,母仪天下,她可以辅佐皇上安邦定国,教育一代天骄太子创造天下盛世。 可是如今,一切都无法回头了,永寿王妃是她的亲妹妹,她筹划的庞大将来当然无果,如今却还要在后宅跟一群心思迂腐的女人争抢一个男人。 她不是觉得永平王不好,他是能让很多女人心动的男人,即使连她也不例外的身陷,她只是讨厌身边的氛围,为心里的屈辱心痛,为亲妹妹暗地算计心伤。 她不甘心啊! 丁儿丫头不懂主子心底深埋的遗憾,她眼里只有眼下的‘大事’。 丁儿见四下无人,想到刚才的趣事便道:“罗姨娘,韩侧妃真逗,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王妃娘娘更逗,竟然听不出韩侧妃在给她下套,真是太好玩了。”她是跟着罗氏从府邸出来的,不怕说错话。 罗氏看了她一眼,凤眼不魅而魅:“就你鬼灵精。”何其无趣的两个女人,让她看一眼都不屑。 丁儿被看的面红耳赤,心想,小姐真漂亮,比府里时更漂亮了,如果永寿王见了,肯定后悔没娶大小姐,呸,干嘛又想到那个负心人! 罗氏慢慢的走着,高贵的不屑理会王妃和韩氏之间孩子气的举动。 但她不否认王妃的确有用处:够傻,又够能得罪人,沈千梦的事还要靠王妃去闹,阻止沈千梦进门。 罗红夕想到这点,冷冷一笑,沈千梦想绝地逢生门都没有!既然要不幸,沈千梦就该跟自己一样不幸!如果自己是争权失败,沈千梦那小妖精就不该嫁给她想嫁的人! ☆、05王爷 在鸟语花香的灌木小路上,一行人慢慢的走着,从背后望去,其中一位小妇人发髻盘的很高很美很亮,背影纤细,举止活泼。 她便是现今王府姨娘中,最小的一位妾室吴氏,据说如瀑布的长发在大红色床铺上散开时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诱惑,无不臣服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绸之下。 没人不知道这样不入耳的据说是从哪里来的,但又令很多女人心中痒痒,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边不屑于顾这样的传说,一边急着保养自己的青丝。 可具体传说是不是真的,没有人验证过,或许验证过的人闷葫芦,敲不开嘴,所以至今只是传说。 但王妃娘娘很讨厌吴氏那一头及脚裸的长发是事实。 吴氏相怡人如其名,长的小小的,巴掌大的脸看着十分讨喜,肌肤赛雪眼睛清澈,让人看了打心里觉得喜庆。 此刻小吴氏跳跃在王府曲径通幽的台阶上,如花丛中的精灵,十分生动活泼。 丫鬟舟儿在一旁伺候着,脸上笑的像朵花一样,幸灾乐祸:“姨娘,这会王妃肯定气死了,如果因此病了,可别气死过去,要不然侧妃娘娘可惨了。” 跳跃的小精灵停下,晶亮的的眼睛分外可爱,看起来毫无心机:“可不是吗,不过还是活着好。”如果死了,换位新的入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 如今王妃已不足为虑,到是前院霸着王爷不放的人,看了就令人恶心!明明是个妾室,却以大丫鬟自居! 小舟见主子如此,便知主子在想什么,宽慰道:“吴姨娘,奴婢听说……” 小舟放低了声音在主子耳边道:“当年不是年姑姑要特立独行,王爷是要纳了年姑娘的,但王妃不同意,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吴相怡闻言,生气的掐断了手边的娇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就说她蠢吧!”放任心机深沉的年小贱人跟着王爷,这就是赢了吗!也不想想如今见王爷次数最多的是谁,天天陪着王爷的又是谁!蠢! 小舟急忙小心的眼看四周,确定都是自己人后,才敢附和的点头:“可不是吗!”年姑姑不是妾室却育有二少爷,不是丫头,却以王爷身边第一侍女的身份独掌王爷前院第一大权,真是气死人了。 她们这些人见了她,哪个敢不行礼,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吴氏想想就生气:“别说这些闹心的事了,倒胃口。”到是她这肚子什么时候能争点气,给王爷也生个儿子,想到王爷,吴氏的脸红了片刻,娇羞如樱桃般可人。 …… 重楼院内。 林逸衣喝了药后,看了会书,睡着了。 第4节 春思、春香反而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布满疑惑:王妃竟然没有生气?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心,怕王妃是气在心里。 入夜,本平静的重楼殿突然惊奇一阵涟漪,下人们竟然此刻才想起来今天是初一,王爷来了! 春思听到门房跑来汇报时险些没被吓死,王爷来了?这样的大事她怎么给忘了?她忘了还不要紧,王妃怎么能忘了?! 难怪她们觉得今天怪怪的,一直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王妃今早没有患得患失、紧张莫名的吩咐她们试遍所有衣服,戴过所有首饰。 这下可如何是好?重楼院的人顿时乱成一团,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习惯了以王妃的紧张作为王爷要来标志的下人们,顿时慌了手脚,越慌越乱,越乱越不知道该干嘛,三四个丫头焦急的团团转,一不小心撞在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 林逸衣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多大的事,瞧把你们急的,春思不用找衣服了,春香不用急着点香,姑姑们也把手边除尘的活停了,就这样挺好,挺干净的,都别忙活了,跟我一起去迎王爷。” 众人闻言瞬间找到主心骨一般,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日,最激动的不该是王妃吗? 林逸衣来此一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记忆中的人,入目第一眼,犹如天地初开,星辰绕月,他一个人的光辉,足以震慑所有的鬼魅。 让不善于评价男人相貌的林逸衣,也不得不赞一句,人物。 永平王元谨恂今年二十五岁,一身玄色暗纹银边锦袍,肃穆威严。与所有家世不俗身居高位的男子一样,身上自有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只是林逸衣觉得此人更甚,且高贵的内敛。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是那种被外星人带走,也能开辟出自己的星球的能人。 这便是一种气场,一般出现在老者身上,他身上却有,若不是因为年龄便是因为经历。 所以林逸衣断定,永平王有丰富到让她不敢想象的人生阅历。 林逸衣不敢怠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他:“臣妾参见王爷,王爷安福。” 元谨恂从她身边走过,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片刻又急速退去:“进来吧,外面有风。”其他的废话,元谨恂已经不屑于说了,他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却越来越不爱说话。 林逸衣是例行往事,也不在意,跟着进去,意外的与年姑娘相视一眼。 年婳立即退后一步,恭敬的拉开距离:“王府万福。” 林逸衣点点头,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让原主嫉妒的恨不得砍死的年姑娘,而年姑娘的长相也没令林逸衣失望。 年姑娘虽然不如永平王其他妾室美丽,但胜在有气质,不美不媚,独独有种冰山赛雪的寒气,一看便让男人升起征服的*。 如果让林逸衣评价,她觉得年婳更胜韩碧一筹,韩碧美的婉约,年婳美的冷静,而林逸衣喜欢冷静的人。 林逸衣很快收了目光:“王爷用膳了吗?”她刚要吃,要不要一起? 身后顿时传来清凉的声音:“回王妃娘娘,王爷在书房用过了。” 林逸衣没有像往常一样瞪多事的年婳,而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入内,也同时分道扬镳,元谨恂向浴室走去。 林逸衣向一旁摆放的餐食而去。 年婳带着人,拿着洗涑的一应东西,分列两旁跟随王爷而去。 林逸衣见多了高级浴室特技看护,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奢侈,瞧这阵势,真能吓唬人。 不过,林逸衣知道元谨恂沐浴的时候不让外人在旁白服侍,也乐得清闲,神情自若的让春思摆膳,她有些饿了。 ☆、06用餐 今晚的菜色是她亲自监督准备的,菜色是非常简单的糖醋萝卜和两扇水晶蒸包。 蒸饺的皮很非常薄,包裹着里面的馅,如水晶般透明,看着便让人胃口打开,更别提勾人的香气了。 糖醋萝卜中,她用醋去了萝卜的臭涩,保留了萝卜的鲜甜,用熬的汤汁勾芡翻炒,入口之余香脆可口,味蕾大开。 林逸衣吃了一口蒸包,满口留香,独一无二,即便在华国地界也不见得能购买到如此纯正的雪原蒸包,当真是风味独特,冰晶玉骨。 林逸衣享受的吸允着,萝卜开胃,蒸包填充,吃的满口留香,幸福无比,她容易吗,嘴巴都快淡出牙齿了,好不容易可以吃口可心的,真是身心舒畅,心情愉悦。 林逸衣用餐微慢,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适量进餐需要慢慢调理。 元谨恂洗涑很快,出来见王妃还在用餐看了她一眼,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取了本书坐在距离王妃不远的地方看。 林逸衣夹开一粒包子,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金灿灿的小蒸包皮薄如蝉翼,包裹着林逸衣调制的素馅,撞在铺了荷叶的屉上,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林逸衣慢慢的吃着,连着两粒下肚,突然觉得身侧多了一个人。 林逸衣看了元谨恂一眼。 元谨恂面无表情。 年婳已在一旁为王爷布置着餐食,一粒水晶包夹在永平王的盘子里,动作自然,举止流畅。 林逸衣低头,自顾自吃自己的。 两人均默契的没有说话。 年婳冰冷的神色在王爷吃下第三粒包子时,眉头皱了一下,但见王爷没有停筷的意思,年婳不敢吭声,继续为王爷布膳。 待林逸衣吃了八分饱,擦擦嘴角的油渍,才发现王爷一个人吃了一屉蒸包,林逸衣诧异了一眼,得自己的想法或许错了,王爷可能真的没吃晚饭。 年婳垂着头,当每没看到王妃的异样,面上不动声色,王爷用膳是她说的,且没有说错,所以她觉得不用解释。或许,从她心里根本也不需要解释,后院的人无需知道王爷在前院的事情,多打听便是逾越。 元谨恂习惯不多话,重新打开书,继续看。 林逸衣无所谓,不过是几粒蒸包,吩咐春思收拾,慢悠悠的站起身吃药压食。 两人习惯性的沉默,大厅里静悄悄的,如以往一样,沉默的诡异。 年婳平静的在永平王身后站着,如一棵让人傲立雪中的柏松,对大厅的沉默习以为常,只因王爷去了谁的院子都是如此。 直到夜色宁静,更声响起,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 元谨恂合上书:“睡吧” 林逸衣正在进行饭后散步,鼻尖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渍,看了看时辰恩了一声没有反驳。 王爷和王妃就寝异常程序化,一般是上床、办事,然后各自睡觉。 林逸衣并不担心,也没觉得需要刻意与元谨恂保持距离彰显多讨厌多妾的男人,不过是同床一枕,犯不着为了这件原主执着到偏执的事让元谨恂起疑。 两人散发入账,林逸衣一身白色里衣,姿态镇定,虽然消瘦,但举手投足间的洒逸,比往日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年婳侧目了一瞬。 元谨恂在里面伸手,拉了她一下。 林逸衣没有拒绝。 年婳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放下帷幔低眉顺目的与春思各自站在床的两侧,等着里面的人完事后,上前伺候沐浴。 林逸衣翻身拉锦被时碰了欲起身的元谨恂一下,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 元谨恂同时翻身,欲压在林逸衣身上,下账办事是规矩,否则林逸衣能哭出一条河。 林逸衣神色清明,伸出手抵在王爷胸口,声音有些虚弱:“王爷,妾身想明白了,以前是妾身胡闹,让王爷费心了,妾身万死不辞,以后妾身定不再任性,以养好身体为重。”这几句说的情深意切,目光执着,望向元谨恂的眼里,分外真诚。 元谨恂愣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摆正躺好。 林逸衣不禁松口气,突然发现另一只手里竟然全是汗,侧身躺好,不禁笑自己越来越回去了,竟然对着一个如弟弟一般的男人紧张。 可也仅凭刚才的一瞬,他已经确定此元谨恂每次过来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东西,要不然面对瘦骨嶙峋的王妃他不会有反应,可如此冷静的男人竟然对一排骨头有反应,不是有备而来是什么。 林逸衣突然觉得原主真厉害,能把身侧如虎的男人整的像办公一样跟她行房,当真本事! 林逸衣以为吃了药的元谨恂会顶不住离开,结果直到天色放明,春思才告诉她,王爷刚走。 ☆、07哭泣 林逸衣眉毛一挑,又恢复平静。 “娘娘,进宫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属于王妃的厚重盛装上身,十几位丫头仆人快速伺候完她梳洗,中间赶着吃了一盘小点心,规整的仪架已经启程。 不到两个时辰林逸衣已经从宫中出来,回王府还赶上了吃午饭。 …… 垂虹千方打听,才在晚饭的时候向韩氏神秘汇报:“听说娘娘走后,太后在宫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韩碧紧绷了一天的心,悄然落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太好了,她就知道以王妃嫉妒成性的性子不会让千娇百媚的沈小姐进府,果然如此。 韩碧开心的拉住垂虹的手退下手上的镯子套她手上,眉目温柔如水:“赏给你的。” 垂虹欣喜的摸着玉镯爱不释手:“多谢主子。”不枉她顶着太阳在恒远路转悠到现在。 …… 罗院内。 丁儿去门房转了一圈,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正在窗前看书的罗氏。 罗氏贵气的容颜轻蔑的一笑,嘲弄不已,家里急着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弥补吗?她已经不需要!但心底深处莫名浮躁了一天的心,悄然落地,神色更加淡雅高贵。 …… 吴氏小院内。 活泼动人的吴相怡身着丝纱,铺散开如瀑的青丝,坐在浴池的边缘踢洒着温热的池水,笑声如翠铃般洒满浴房:“我就知道王妃不会令我们失望,呵呵,太后一定被王妃那死犟的性子气的吐血! 哼!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也妄想入我永平王府,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舟儿梳着主子的一头青丝,含笑的符合:“王爷有姨娘就够了,焉用别人来分心。” 吴氏嗔怪的戳戳舟儿的额头:“就你多嘴。”但看着水中年轻的容颜,婀娜的身段,吴相怡还是忍不住笑了,比起其他老女人,她自认更能讨王爷欢心。 想到王爷,小吴氏心里微微一动:“王爷今晚宿在哪里。” 舟儿心里一惊,不过算算日历又立即笑开:“回吴姨娘,今晚王爷该宿前院。” 小吴氏刚想笑,突然想到王爷身边的年婳,顿时气红了眼:贱婢!又便宜她了! …… 翌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明媚的晨光洒了一地,盎然生机点缀了春天万物兴旺的第一缕希望。 林逸衣迎着春日的朝阳,耍了一套太极剑,收势后擦擦额脸上的薄汗,简单洗涑了片刻进屋用餐。 “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第5节 “起吧。”林逸衣扫眼桌面,上面蒸了一屉全新的蒸包,还有一小碟她嘱咐好的糖醋小菜。 小菜是用胡萝卜丝和土豆丝焯水后用料调至,颜色清爽,口感上佳,符合小孩子的胃口。 三人入座,林逸衣喝粥,示意春思把蒸包给两个孩子吃,早晨一碗粥几个包子一碟小菜是再理想不过的早餐。 元自冥胆怯了吃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说不出的香嫩,在他单薄的词汇里,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包子比它的长相更好吃,更香。 元自浩的眼睛再次眯起来,包子的香味仿佛能顺着鼻孔流出来,明明没有一粒肉,却让他觉得比肉还好吃,比他吃过的所有菜色都好吃。 两个孩子自顾自的吃着抱着,从一开始的优雅进餐,吃到狼吞虎咽。 林逸衣示意给他们上粥。 金黄的小米粥熬的非常充分,林逸衣亲自下的米,火候经过六次变化,金灿灿一碗小米粥比平日看起来颜色更加金亮更加好吃,腕上再顶一蹙糖醋小菜,看着更加漂亮,味蕾全开。 林逸衣一直看着他们把一屉小蒸包吃完,喝光了碗里的米粥,点点头让他们退了。 出了正厅,元自冥从未觉得这么舒服过,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很精神,晨光照在身上觉得浑身有劲。 如此舒服的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食材食量是林逸衣多年从事餐饮行业的来的黄金参比量,以体重衡量每个人对食物的摄取要求,然后量身定做,达到最舒适的饱腹感。 林逸衣饭后喜欢看书,懒洋洋的斜坐在阳光照进来的窗前,一手握着小铁球,一手卷着书,神色清雅高贵,不言自成风景。 林逸衣的房间有很多书,最新的孤本是王爷昨天派人送来的。 林逸衣不认为日理万机的永平王会注意到她最近的爱好,应该是‘侍寝’后第二天,他身边的秘书送来的。 林逸衣不介意谁送来的,有用就行,这次送来的书中,有六本书介绍各地的饮食风情,有几本介绍植被覆盖,林逸衣从中惊醒的发现了很多种圣国还没有开始运用的调味食材,已经派人去取,加上半个月前,她让人联系的走私商队,一个月后,她大概能收到六种调味小料。 林逸衣心情不错,翻书更加勤快。 “王妃娘娘,各院的姨娘来请安了。” 林逸衣愣了一下,才想起各院姨娘是做什么的,然后随手一挥,没有动的意思:“进来吧。”请完安走人,林逸衣没有与她们多接触的意思。 可惜,林逸衣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尤其在傻瓜王妃为她们解决了劲敌时,她们不介意过来表现一下安慰。 韩碧尤其动容,一袭碧绿的宽袖罗裙,衬得她更加温柔善良如烟似雾,刚进来便红了眼眶,眼睛里写满了千言万语的嗔怪:“姐姐……” 林逸衣顿时打个寒颤。 韩碧含泣的脸顷刻间扑过去跪在林逸衣脚边,眼泪唰的留下,说不出的娇柔如风:“姐姐,您受委屈了,妹妹的心好难受……” 后面的人依次进来,见韩碧哭的伤心欲绝,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又当没看见的跪地请安:“参见王妃,王妃安康。” 林逸衣忍不住放下书,拍拍韩碧的肩:“好了,不哭了,再哭不漂亮。”真是我见犹怜的一张脸,女人见了也忍不住心软,更何况男人。 韩碧哭的更加伤心,仿若亲姐受辱,无法弥补“姐姐,您何必呢,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何必为了她,担上‘妒’的罪名,还与太后起争执,妹妹看了好生不忍。”韩氏手帕擦泪,楚楚风情。 林逸衣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跟太后起争执了,她们谈的很愉快,日子都订好了? 韩碧肩膀颤抖的趴在王妃怀里哭:“姐姐,妹妹舍不得看姐姐受委屈,不过是个妾室王爷再宠也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真不该……真不该为了她……陷自己与不义……妹妹好心疼……” 韩碧捂着心痛,哭的伤心欲绝,紧紧的攥着王妃的手,姐妹情深的哭诉。 林逸衣觉得好生怪异,还有点看美人哭的无奈:“行了,不是大事。” “不,在妹妹眼里就是大事,为了贱籍之后,玷污了姐姐的名声实在不值得,碧儿要进宫为姐姐讨回公道。”说着说着哭的更加情真意切,几乎哭晕过去。 林逸衣看着那个心疼啊,疼的最后扶起她,动容的握着韩碧的小手道:“好妹妹,快别哭了,听你这么说本宫也认为不值,本宫听妹妹的,明就禀了宫里,抬沈氏进门吧。” 韩氏擦泪的举动瞬间僵住,睁着大大的水眸,僵硬的看着满脸纯良的王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七点。 ☆、08私库 林逸衣欣慰的点头,不哭了就好:“就这么说定了,没事都下去吧。” 韩碧诚惶诚恐,紧紧的抓着王妃的手一脸无法置信:“姐姐……”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韩碧一时间无法回神:“姐姐,您……您……” 林逸衣神色清淡,看向韩碧的目光平和中透着冷意:“还有事?” 韩碧慌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妾……妾……” 林逸衣托起她的手,柔软的小手放在她消瘦的手上,却给人诡异的压迫感:“姐姐知道你是个好的,看不得姐姐受委屈,这份情姐姐领了。 今天看着妹妹哭的这么伤心,姐姐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妹妹想想,放心,姐姐以后一定为妹妹保重身体,不为那些小事动气,今儿我就依了妹妹,沈氏的事便到此为止,现在姐姐累了,都退下吧!。” 韩碧觉得头晕目眩,五雷轰顶,焦急的抓住王妃的手,死死的抓着,腹有千言万语要冲王妃吼!“姐姐,姐姐,我……” 林逸衣无意多谈,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韩碧与众女人浑浑噩噩的被赶出来! 待众人心神回落。 韩碧气的身体颤抖,神态愤怒,王妃在耍她吗!? 小吴氏握着玉手,讽刺上前一步,嘴角轻蔑的上扬,笑容嘲讽,声音尖锐:“偷鸡不成蚀把米!哼!当真是姐妹情深羡煞旁人,韩姐姐这回真是的给我王府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妹妹是不是该杀鸡宰羊酬谢韩姐姐。 韩姐姐不如好事做到底,把自己的日子分给沈妹妹岂不是功德圆满,修炼成仙。” 垂虹闻言,立即看向吴氏:“吴姨娘什么意思!竟敢对侧妃娘娘不敬!” 韩碧目光一冷,但又瞬间恢复柔弱,她不知道王妃想做什么?但这黑锅她是背了。现在更是成了笑话,韩氏抹抹泪:“吴妹妹说的什么话,后院的事儿其实我能做主的。” 小吴氏瞪了垂虹一眼,怏怏一讽,对上韩氏:“谁说您不能做主了,您不是就给姐妹们找一个妹妹吗?” 韩碧眼睛一红,湿了手帕,声音软软的惹人怜惜:“妹妹说的什么话,怎是我的错了,到是吴妹妹以后别不习惯叫别人妹妹,惹了笑话。” 吴氏闻言,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你!——” 舟儿急忙拉拉姨娘的袖子,示意她忍让。 垂虹高昂的头,在外一直扮演者护花的悍侍角色。 吴氏看到韩氏还是哭就恶心,年纪一大把了哭给谁看,哭哭哭,这回哭出事来了吧,扫把星:“舟儿!我们走!不就是多个妹妹,总比有些人能当人娘的好。” 韩氏闻言气的面色恼恨,她最恨别人提她年龄。 一旁的罗氏没有理会前面的热闹,绕过他们,望着远处浓林中露出的亭台楼阁,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困惑,王妃何意?即便是想与韩氏作对,也不应拿纳妾这种大事开玩笑? 一袭蓝衫女子见韩氏不对,上前一步缓和气氛:“韩姐姐别生气,吴妹妹说者无心,再说,妾身估计王妃只是说说,咱们别太当真,别太当真。” 韩碧掩面而泣,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哭跑了。 留下温柔的冷氏,尴尬的笑笑,示意大伙离开。 …… 吴相怡回去便摔烂了珍爱的花鸟琉璃碗:“气死我了!王妃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省事!” 舟儿闻言吓的关紧了门窗:“姨娘,您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吴相怡才不怕,如瀑的发丝高高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小脸透着后院女子谁也比不了的稚气和活力,还有无法掩盖的:“有耳又怎样!谁还能动了本姨娘去向着她,也不看看这后院得宠的是谁!” 舟儿立即附议:“当然是姨娘了,王爷一个月有三天必歇在姨娘这里,自然最宠姨娘的。” 吴相怡闻言,抬起白皙的颈项,神色高傲目光清冷,但下一刻,玉手拍在桌子上气的要死:“韩氏那贱人,成天就知道哭,以为谁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装的好似蔓藤一样,其实就是狗尾巴草!” 舟儿吓的一头冷汗,姨娘越来越敢说了。 …… 韩氏更气,险些没有把王爷赏的观音瓶当破罐子摔了。 垂虹不断的安慰着,唯恐主子气到了心上。 韩氏朱钗乱颤,气的胸口起伏:“姓林的欺人太甚!”丝毫不提自己假心假意在前。 垂虹身有同感的点头:“王妃这是把娘娘您当猴子耍呢。” 韩氏立即神色一冷。 垂虹立即明白说错了话,立即自扇嘴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 两天后,太后的赏赐源源不绝的抬进永平王府,说是怜惜永平王妃身体孱弱,给王妃补身体用。 至于补身体需不需要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和天下奇珍,谁也不敢找太后询问,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永平王妃答应了婚事,太后给好处了。 林逸衣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看了太后送来的‘谢礼’,让春思清点入库,顺便提醒:“入院库。” 往外走的春思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娘娘,不入府库?”春思说完自知失言,又见王妃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吓的急忙垂下头去办事。 林逸衣当人不会再入府库,府库是永平王府的公用,平日掌握在年婳手里,以前原主为了讨好王爷,从来是私库府库不分,现在不行她要银子有用,一分都浪费不得。 前院内。 年婳正在茶水间温茶,听完丫头的回报愣了一下:“没有入府库?” 小丫头点点头,颇为不愤:“真是小人之心,还怕姑娘贪了她的东西不成,姑娘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会稀罕她哪点东西。” ☆、09进门 年婳不悦的看过去。 小丫头不愤的甩甩手:“好了,好了,奴婢知道不要乱说吗,姑娘肚子里能撑船,才不会跟王妃一般见识。嘿嘿,好年姑姑别瞪了,奴婢还不是为姑姑不值,呀!奴婢想起奴婢还有事忙,先走了。”小丫头提起衣裙,一溜烟跑了。 年婳微微蹙额,冷淡理智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困惑,但她不相信深爱王爷的王妃真的会给王爷纳妾,还是纳那个女人。 年婳想到王爷每年为沈家小姐搜罗奇珍异宝,对沈千梦不同一般的重视,心里升起一缕酸涩,纵然冷情如王爷对沈小姐也是不一样的吧。 王妃可千万别在这件事犯糊涂,否则王妃的价值真的到头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三日后,一顶小轿抬了深宫中的罪臣之女沈千梦入府,一袭粉色的衣褂,几箱简单的陪嫁,没有吹拉弹唱的乐队,没有骏马新郎,甚至没有两支红烛一顶盖头,原天下兵马大帅嫡女便嫁了终生。 沈千梦坐在轿子里哭的声泪俱下,从家变到现在更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如今的她坚强的活着,不让外人看了笑话,可想到马上要见恂哥哥,沈千梦从不示人的柔弱抑不住的往外涌,让她觉得害怕、委屈。 沈千梦的轿子抬进吴氏小院。 小吴氏气的摔烂了最后一个花鸟茶杯。 第6节 王府后院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眶,暗骂王妃认不清形式,抬了个妖孽进门。 暗潮涌动的王府之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熙熙攘攘,鳞次栉比,商家云集。 门庭若市的茶楼内,一间不起眼的雅座里,一位白衣男子斜靠在软榻上,长发垂落,冠玉松散,手里拎着一坛酒,随意的倒入口中,又放回身侧,如蛇一般的眼睛慵懒的眯着,五官说不出的妖异尊贵,唇薄如翼,闪耀着太阳般的光泽,俊朗刚毅的五官,诡异的融合了儒雅和狂妄,散发着诡异的诱惑。 站在窗前的男子微微皱眉,俊美的容颜更加高贵冷硬,与榻上邪魅不羁的男子比,此人多了份沉稳和不容于世的高浊,仿若万邪不侵、自成沟壑。 元谨恂目视远方,太平盛世尽在眼中:“天越来越暖了。” “牛鬼蛇神蹦的也多。”男子左右一提,酒坛斜飞而出。 元谨恂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明明该是狂野无礼的举动,他做来行云流水高贵异常:“但愿不会另我们失望。” 躺在榻上的男子无趣的剔剔牙,俊美的长腿搭在榻的另一端,修长的身形展露无疑,一袭白衣胜雪,仿佛那高洁的白在他身上怎样扭曲都张扬着肆意火热的诱惑:“皇上真乃眼瞎,才看不到珠玉在前。” 元谨恂淡淡一笑,仿佛没听见榻上男子大不敬的措辞。 榻上的男子也浑然未决,理所当然的闲适着:“听说你那位小心眼的王妃给你纳了位多余的妾,在此愚弟恭喜元兄今夜小登科,美人在怀。”夜衡政的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元谨恂不置可否,失笑摇头,大司马的人脉早在皇上抄家之时他已先一步动作,恐怕要另圣都盼着他通过沈千梦集结大司马旧部的行为治罪的人落空了。 夜衡政以手当枕,颇为无聊:“哈哈!你那位还不死的王妃,真够有意思的,你说她算不算为了点银子把你卖了。” 元谨恂懒得理他。 夜衡政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饰。 “笑够了就回去,大情圣,别忘了你还在给你亡妻守孝。”元谨恂把酒坛扔给他,捡起椅背上的披风飘然而去。 夜衡政接过,喝了一口,几乎想不起他亡妻长什么样子了,不过,要是能再死一次就好了,孝期还有两个月就用完了,真是可惜,可惜。 …… 王妃的银子放在哪里是小事,惊动不了永平王,这件事汇报给年婳算顶天了。 所以林逸衣并不在意,且秉持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一个多月来,林逸儿发现自己很闲,不是普通的闲,是除了偶然有妾室来请安,便是躺在床上吃喝等死,无事可做。 她自己的重楼院几乎与世隔绝自成一体,仿佛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林逸衣敢肯定是有人趁她病架空了她,加上王妃自己不争气,一病五六年,几乎不出院,林逸衣便空有王妃头衔,没有王妃实权。 林逸衣反而更加镇定,不慎在意,只要自己的嫁妆和陪嫁人员自成一体,她不介意王府谁当家,更没有夺权的意思,大家表面过的去就行。 林逸衣清点完自己的嫁妆,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永平王的评价高了一层,属于林逸衣的东西,永平王分文不动。 林逸衣叫来春思:“我们在城郊有三座庄子?” 春思不明白王妃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嫁妆,王妃向来是不过问此事,都是交给外院管家搭理的,王妃不通庶务:“会娘娘,是。” 林逸衣颔首,这样的分配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三座庄子,一座种调料、一座种菜品、另一座临着温泉,到是可以种植反季蔬菜,货源的事便不必愁了。 另外她的陪嫁中还有六间门市,出息目前都是给了前院,料想她收回来永平王问也不会问,那她就收起来,回头看看位置,她拿一间开酒楼。 林逸衣仔细想着,一遍翻嫁妆一遍找来圣都地形图比照位置,看看在哪里开合适。 …… 入夜,元谨恂依照规矩去沈姨娘的住处。 年婳带着众丫鬟、小厮低眉顺目的入内,拦了沈姨娘欲上前为王爷宽衣、入浴的举动,有条不紊的服侍王爷换了家居服,直接进了浴房。 等了一天的沈千梦顿时红了眼眶,委屈的趴在床上哭,头上太后赏赐的红钗轻颤摇动。 陪嫁的嬷嬷,脸色很不好看,刚才的丫头怎么回事,姨娘还没上前,她出什么头,简直不像话,在宫里待久了的老嬷嬷,眼里顿时闪过寒光。 待元谨恂沐浴出来。 沈千梦立即哭着扑入元谨恂怀里,把连日来的委屈、不甘、害怕都哭给了他:“恂哥哥,梦儿好怕,好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女孩美丽细腻的容颜上滑落,让人心疼不已。 元谨恂拍拍她的肩,安抚道:“都过去了,别哭。” 沈千梦靠在元谨恂的胸前哭的更加伤心,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自己从小爱慕的男人看,还有刚才她被他的侍女欺负的不甘心,她的恂哥哥那样宠她,一定不忍心。 ☆、010如梭 元谨恂目光深邃的落在床边去了枪的银杆上,没有主意沈千梦的变化。 沈千梦也不恼,更不会主动告状:“梦儿想不到梦儿今生还能跟着恂哥哥,对梦儿来说一切都不怨了……”说着温柔的趴在元谨恂肩头隐隐低泣。 宋嬷嬷见王爷和小姐气氛正好,示意年婳带人下去。 年婳没动,只是吩咐方艺带众人下去…… 床帐落下,*润物。事后,年婳服侍永平王梳洗。 沈千梦独自坐在粉红色的帷帐内,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神色淡淡心神苦涩,她再也不是兵马大元帅的女儿,以后这样的屈辱会如影随形。 沈千梦突然握住落空的手,神色闪过一丝默然的坚定,相信忍受这份屈辱的人想治她于死地的心都一样,或许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给那些人一个借口,自有人为她收拾了那个女人!比如被抢了权利的王妃娘娘。 想到王妃,沈千梦心里略过酸意,她是想过与王妃姐姐做平妻的,想不到…… 柳絮恋着暖风潇潇洒洒的飞落,不休不止的完自己的使命,成熟的翠绿与湖面上的游鱼互相嬉戏,早春的脚步已经结束,文人骚客的诗句又书写了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 春的暖意已深入人心,晚春带着热意席卷整片大地。 林逸衣经过几个月的修养,脸颊呈现健康的红色,身体已经大好,眉目已可见人的温和呈现在众人面前。 林逸衣觉得这幅身体的样貌不错,第一次见便得了林逸衣的心,又是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大学要出校门,肆意飞扬的时节,那股火热的生命力怎么掩也掩不住。 林逸衣身穿一袭杏红色蝶袖长衫,长发简单的挽起,脚下一双刃靴在光洁的地面上变化着各种弧度。 旁边,两个小男孩穿着与母亲一样的鞋,紧紧的抓着栏杆动也不敢动一下,羡慕的看着母亲在偌大的光道上划出蝴蝶振翅的美丽。 元自冥眼里都是崇拜,眼里的怯意几乎消失不见,人也长高长结实了一些。 元自浩更是崇拜的不得了,小家伙更加精神且神采飞扬:“母妃!母妃!该我了,该我了!” 林逸衣的业余兴趣是花样旱冰,在校时曾代表学校参加过青年组锦标赛,滑冰是她味蕾休息之余,肢体放纵的休息。 她觉得身体可以后,便修了这间活动室,做她平时休闲、放松、运动所用。 林逸衣听到自浩开口,如一只敏捷的飞燕快速靠近元自浩,携了他的双手如一缕轻言带入舞池。 房间里立即想起元自浩兴奋的叫声,随着林逸衣的动作在冰池上如履平地,做出各种飞驰的造型。 元自浩紧紧的握着母妃的手,在速度与激情中尖叫,太好玩了母妃真厉害,他见很多人玩过飞滑,但跟母妃一比,他们太弱了:“娘,再快点,再快点。” 林逸衣早已不再纠正他们理智缺失时,叫出的称呼,只是听一次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一次,她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冒出两个叫她娘,其实还有有些开心的。 林逸衣一个s转弯,快速把元自浩甩出去,在他的尖叫声中又在下一个弯道把他拉入手里,顺便瞅瞅了场中都有谁变了颜色。 一圈结束,林逸衣把元自浩送回休息区,牵了元自冥的手再次滑入冰池。 林逸衣还是喜欢元自冥多一些,不为别的,单是这孩子死了生母,麻烦事就少,就比如现在,无论她绕着元自冥玩所么危险的动作,也没有下人脸上变色。 所以,林逸衣觉得把元自浩还给年婳是对那些心总是提到嗓子眼的下人们负责。 林逸衣带着元自冥飞了两圈,一个转身与他一起滑入休息区,红润的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元自浩、元自冥立即捧来毛巾,殷勤的为母妃擦脸,一边擦一边激动的仰望心中的神。 林逸衣哭笑不得,连个小毛孩也太好讨好了。 春思焦虑的看眼王妃,确认王妃只是有些气喘,脸色红润,眼波如水,才不好意思的收了目光,心里闪过多年不曾出现的骄傲,王妃越发漂亮了:“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准备了。” 林逸衣点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又逢初一而已:“行了,你们也回去吧,改天再玩。” “是,母妃。” …… 林逸衣回了房间,先沐浴更衣,换上了宝蓝色的上衣,梳了正规的凌云髻,头上插了根孔雀钗,每个屏玉上都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祖母绿,小小的一点镶嵌在金色的屏玉上,非常出彩。 林逸衣是说玉钗出彩,至于自己如何,不甚在意。 春思在一旁却洋洋得意,即便如此沉闷的宝蓝色穿在王妃身上,一样好看:“娘娘,今晚您吃什么?” “下碗面,小厨房做。” 春思瞬间嘟起嘴、蹙眉,王爷要来只吃面吗,王妃越来越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虽然这样也挺好,但是…… 春思还是觉得王妃现在身体大好了,该趁着还年轻,把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好为王爷生下小世子。 林逸衣当没看见春思的心思,整体好自己看看天色不早了,亲自去监督小陈下面。 林逸衣的吃食很简单,现在天气热了,又出了汗,她想吃一碗凉拌面。 越是原汁的食材,林逸衣越挑剔,在嘱咐完小陈和面时注意的问题后,林逸衣亲自调制芝麻酱的香鲜。 如今,林逸衣的小厨房有二十三种调料,调制一碗芝麻酱她只用了四种,独独没有放水。 小陈下好面后,见王妃已经挑好了主料,便主动开始把青菜切丁。 林逸衣瞬间皱眉:“不准动,盯着面锅。”吃面,有一半的学问在面上,怎么能半途离锅。 小陈师傅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的给面加了三次水,挑了两次形,看着颜色上佳、韧道十足的小面条出锅,小陈对王妃的佩服又上升了三丈距离。 上次王妃教给他的糖葫芦配方让他赚了不少,虽然与王妃是四六分账,但也是非常可观你数字。 更别提这几个月跟着王妃,学到的手艺,让他家开的小吃摊直接变成了小客栈,虽然向来无尘的王妃都要从中抽成,可小陈也不敢说王妃不高洁。 林逸衣确定自己的这碗符合自己的味觉标准后,便随便挥挥手:“再煮些。”谁知道元谨恂会不会再吃。 林逸衣在厨房时,永平王已经到了,依旧沐浴更衣,拿了本书在自己的位置看。 直到林逸衣带着众侍从端着未见面色便闻其香的晚膳进来。 元谨恂自然的放下书籍,悠然的坐在主座上,闲适的态度高贵威仪。 年婳随侍在后,垂着头不敢大意,最近王爷来王妃这里前已经不在前院用膳,她也曾借过重楼院的厨子为王爷做一样的菜色,但效果并不好。 ☆、011相敬 林逸衣拢起衣袖,素手执碗,用热水温过碗面,才让春思盛面。 年婳见状,学着王妃的样子温碗。 第7节 林逸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不过是因为身体不好,习惯用温养身子,永平王一个大男人,也虚寒入体,自分泌不调? 林逸衣接过面,淡黄色的面体伴着浓香的芝麻酱,面上简单洒了一小撮黄瓜丝,看着并没有复杂的卖相。 元谨恂没有犹豫,伴着香浓芝麻酱的面条入口,瞬间觉得口齿生香,腹中饥饿,一扫碗中简单的装扮,呈现与之相反的口感。 反而因为没有期待,更举得面体劲道,酱香独特,入口的鲜香感,一别往日芝麻酱的稠腻,味觉天然带香。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 元谨恂用了两碗,喝了一盅汤。 林逸衣吃了一碗,喝了一碗养生粥。 然后元谨恂看书,林逸衣坐在他对面也看书,左手的量球习惯性入手,做着简单的锻炼。 年婳站在元谨恂身边伺候。 春思、春香站在王妃身边伺候。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翻书的声响还蜡烛燃烧的光晕。 月色渐渐变浓,阴风刮落了支窗的铁钩,发出一声轻响,惊了两个看书的人。 春思急忙退去,关窗。 外面起了风,看来会有雨。 元谨恂见天色不早,放下书本:“宽衣。” 林逸衣见他进了内室,也收了书入内。 当春思把帐子放下,年婳与方艺如平时一般站在帐外。 春思、春香见状也在外面伺候,有什么吗,不就是比谁更尽心,别以为她们娘娘身边没人,显摆你们王府排场足。 帐内红光悠悠,两人以一肩的距离平躺,当得起相敬如宾四字精髓。 林逸衣刚要闭眼。 元谨恂淡淡的声音突然在帐内响起:“身体最近如何?” 林逸衣闭着眼,培养睡意:“好多了,走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些气虚,大夫说养养就好。” “前些日子宫里赏下来一支百年人参,明让年婳取来,给你补补身子。” “不用,大夫说身体虚,不能大补,只能慢养,王爷留着用吧。” “那就把厨房里的燕窝都给你送来,放着也没用。” 林逸衣闻言没有推辞,前院的燕窝永平王的确用不着。既然已经破了‘寝不语’,林逸衣正好也有话说:“王爷,妾身有件事跟你商量。” 元谨恂把手枕在脑后,手肘悬在林逸衣一指之外,近得彼此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说。” 林逸衣双手搭在腹部,睁开眼眨了眨,又闭上,声音依旧淡淡的:“妾身这些年身体不好,这两年又总是在养病,照顾两位少爷上你,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是耽误了两个孩子。 自冥眼看到了该启蒙的年龄,妾身还没有给他选陪读,自浩活泼好动,妾身难免会疏于管教。 妾身想着,不如把二少爷给韩氏教养,也算跟大小姐做个伴,年婳要服侍你,到底是不方便,你说呢?” 床帏外,突然静的非常可怕,所有人的目光在幽暗中一致看向年婳,连方艺都不觉为好姐妹捏了一把汗,要知道二少爷是跟着王妃长大还是跟着侧妃长大,可是有本质上的诧异。 被嫡母教导的孩子,如果运气好,是有希望被记在王妃名下成为王府嫡子,可如果是侧妃养大的,那还用说吗,就是庶子! 所有人屏息以待,向来莫不关几的年婳低着头,也不觉紧张。 床帏内,元谨恂在黑暗中看了林逸衣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烛光透过床幔落在她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你看着办吧。” 方艺顿时焦急的看向年婳,紧张不及。 年婳垂着头,一动不动,心中虽然早已料到但还是苦涩不已,王爷还是答应了。 年婳心中苦笑,王爷何曾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她又在期待什么,别人看不明白,她也迷失了吗?还是这些年被吹捧惯了,忘了自己是谁? 年婳嘴角自嘲的动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冰冷的严肃,不怪她平静的心也有了一争的想法,王妃无所出,多少人敢说没想法,她不过也被这些年的权势迷失了眼,想为儿子谋取罢了。 想不到,王妃突然会毫无征兆的提出这个问题,打她个措手不及。 帐内的声音淡淡传来:“睡吧。” “……” 床内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恩?” “王爷的胳膊太重,妾身不好呼吸。”林逸衣坦然的移开王爷放在她腰部的手。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散发着黝黑的光芒。 林逸衣闭着眼:“王爷晚安。” ☆、012晚膳 林逸衣穿着小妇人的打扮带着春思走在国都的街上,喧闹人群让小丫头惊呼之余,更多的是忐忑害怕。 “王……”春思赶紧摇摇头,表情苦涩的叫出王妃的吩咐:“林夫人……您出来好一会了,咱们回……回吧。”躲开一个险些撞到她的醉汉,春思害怕极了,王妃私自出府,这是多大的罪行啊!万一让人知道,她就不用活了! 林逸衣表情闲适,绕过摊位云集的瓜果布料区,停在一个卖调味料的摊位,周围人不多,但凡是询问的都是家里却盐少料的,生意很好。 林逸衣扫了一圈,厨房里最常见的调味料成品,这里没有出售,醋,到是年份很足的老陈醋,没有任何化学成分添加,不是说他们这里没有人弄虚作假,只是少罢了。 到了逢年过节,调味料卖的好的时候,他们也会把酱油、醋进行调制出售。 酱料并没有成熟到单独作为调制料出现的地步,胡椒在华国原产自南印度,圣国因为气候原因,如她所料并没有。 好在半个月前,她要的胡椒已经从第三批远洋渡海的商家手里拿到,她打算与远嫁太阳城的妹妹换座庄子,专门用来种植喜阳的调味料。 其他调味料如八角、香叶、桂皮等都有,孜然到是没有,并不是圣国不产,而是高寒地区游牧民实用的多,平原腹地多看不上他们的饮食文化,自然谈不上引用常用于烧烤用腥解腻的孜然。 春思快要哭了:“夫人……咱,咱回去吧。”外面再好,您老也要主意自己的身份不是,咱都出来一个时辰了,府里装睡的也该醒了。 林逸衣简单买了些花椒,在客人中显得并不突兀,加上她出来时穿的是灶上陈娘子家的衣物,与一般寻常出门的妇人无异。 “走,咱们去看看店铺。”看一遍圣都的调味料大概就能揣测它的餐饮业水平,加上这几个月对书本知识的吸收,林逸衣已经心里有数。 春思一听还要走,吓得腿都软了:“夫人!夫人天色不早了!” 林逸衣不担心,她在府中就是富贵闲人,常年卧病,没人会多注意她,而重楼院的后门竟然与王府后门相连,林逸衣发现后,便做好了今天这样出来的准备。 春思只能适应她。 春思怎么可能适应,王妃私自出府,她觉得自己有再多的脑袋都不够砍,外面就是美成一朵花,她也不留恋。 林逸衣仿若没看到她的不适,在于一家经营不善有意出让的酒楼老板谈生意时,在对方要求见男东家时候,林逸衣毫无犹豫的说出自己是寡妇。 春思昏死过去的心都有,祈祷王爷千万别听见,老天爷也别听见,自家主子口没遮拦、口没遮拦而已。 年迈的老板叹口气,并不怀疑,能让一个妇道人家出来谋生,不是相公不争气就是死了伴,林夫人的境遇他长见:“八百五十两银子,不能再低了,我这里可是三层小楼,又临着街市,虽然不是特别冲要,但在圣都,这已经算不错了。” 林逸衣当然知道,如果临着大道,起价就是万两, 谁说古人不会做赔本赚品牌的生意,很多家老字号都在圣都最繁华的市面上开着门面赚人气。 大把的店铺费扔出去,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收回成本,要的就是‘我家在圣都哪哪哪有分行’。 林逸衣看中这家距离太平大道和恒远路交叉大路口的酒楼是看中了酒楼后面有一片广阔的空地,可作为停车安马之用。 而这家的位置和出售成本的确不高,八百五十两银子,以现在的购买力来说,相当于八百来万,八百万在北京买这样一个小门市,的确如这位老先生所说不贵,如果不是他的靠山出事,他又急着离开盛都,这样的价钱她拿不到。 林逸衣也是个痛快的:“我要了。” 房契、地契,林逸衣直接与老汉成交,酒楼不定多少人盯着,一直没卖出去,无非两点,背景不干净或者有纠纷。 林逸衣不担心,出门做生意,她向来讲规矩,靠山这东西该用就得用,否则任你有通天的本事在圣都的地界也站不稳脚。 林逸衣看着店门落锁,神色依旧宁静,从她手里经手的起起落落太多太多,早已经不起涟漪:“回府。” 春思兴奋的没跳起来,王妃终于要回去了。 林逸衣临进府突然道:“春思,以后我每天都会出去,如果你觉得跟老夫人告状,老夫人能管束本妃,本妃就把你卖了,乐的自己一个人清净。”吓一个很有必要。 春思整个人突然僵住,看向王妃的神色险些哭了。 林逸衣推开后门,如常进入,如她料想都一样,根本没有人发觉她出去后,卧床六年多甚少出房门的王妃,还是给她行了方便的。 春思交了班,回了自己的下人房,整个人都愣愣的,夫人是王妃啊,不是谁家翘家去看热闹的小姐公子!万一让人知道了—— 但,真的有人知道吗?春思想到在王府如影子般的主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么多年了,主子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几个月前更是险些去了,常年郁郁寡欢的主子,如今好不容易展了笑颜,她真的想主子再回到以前。 王妃在府里可有可无又怎样,对她们这些陪嫁的下人来说,没有王妃就是没有一切,如果王妃只有出府才开心。 春思猛然坚定,她认了!大不了东窗事发后,她陪主子一起被流放! …… 天色渐晚。 冰冷如雪的女子看看时间,放下手里的绣活,站起身,吩咐下面的人备膳。 书房内突然传来声响:“去重楼用膳。” 年婳愕然:“是,王爷。”便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书房外间神色凝重。 林逸衣收到消息后,眉头皱了一下,昨晚刚走,今天就要来?“春思,今晚该谁侍寝。” 春思非常高兴王爷要来用膳,王妃今天可做了一桌好吃的,比昨晚那碗面强多了:“回娘娘,是韩侧妃那里。” 林逸衣点头:“稍后再上菜吧。”本来要吃饭的林逸衣只能从餐桌前起身,去看会书打发时间。 韩氏听说后死死的掐着垂虹的胳膊,直到掐出一道血红的印子才收手,面上却已泪流满面,娇柔不堪。 垂虹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任凭主子掐着。 韩氏的眼泪滑落,无论怎么哭也楚楚动人:“你说,王爷还会来吗?” 垂虹立即道:“回娘娘,王爷那样宠爱娘娘,当然会过来,估计今晚王爷找王妃有事,所以想趁吃饭的空当说给王妃听,娘娘无需焦急,以娘娘的花容月貌,王爷怎么会不来看娘娘。” 韩氏闻言眼泪掉的更凶。 垂虹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跪在地上自打耳光:“娘娘恕罪,垂虹嘴笨,不能讨娘娘欢心,奴婢罪该万死,奴婢——” 韩氏急忙阻止垂虹的举动,凄苦的摇头,哭颜若江南*般说不出的朦胧洒逸,断人心肠:“是我老了,怎么比得上新人的巧笑嫣然。”想到别宠三日的沈氏,韩碧心如刀绞,虽然那是规矩,王爷向来是不偏不倚的,但想到又多个女人分冲,韩碧心里便克制不住的想发火。 第8节 垂虹见了心疼,但无奈嘴笨实在不会说话,但见娘娘伤心,她更伤心:“娘娘,您相信奴婢,您是府里最好看的娘娘,沈氏根本不上。” ------题外话------ ☆、013暗潮 韩碧郁郁寡欢的抚抚肚子,如果她有个儿子傍身也好啊、 韩碧想起被送来她这里的二少爷,心里一阵痛快,年婳那贱婢还有什么资本嚣张!既然王爷不属意二少爷记名嫡子,那么只要自己生下儿子,便是这后院最尊贵的少爷,谁也比不上! 韩碧顿时又心情明朗,耽误之急是她能生下小少爷! …… “娘娘,王爷到了!。” 瞬间,重楼院里从门房到春思都忙碌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喜悦。只是当事人除外。 两人入座,一贯的沉默,男子沉稳内敛,气度高华;女子悠然宁静,风华蕴养。无论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两个人。 饭菜一一上桌,一共十八道菜色,三种汤食,两种甜点,一种水果,其中有四道菜出自林逸衣之手。 如果是林逸衣用膳,自然只有四道上桌即可,但是王爷不是要来吗?大厨房怎么会不给王爷配足符合他身份的款待。 林逸衣铺开餐巾,示意春思布菜,没有给元谨恂献殷勤的意思。 年婳托着盘子拿着公筷,看眼毫不给暗示的王妃,神态丝毫未变,谁人看不出王爷喜欢吃王妃亲自监工的菜色,如今桌上这么多菜,不可能都是王妃授意,王妃竟然一定暗示都不给她。 年婳垂下头又坚强的仰起,这样的事她经历多了,后院哪个女人不想看她出丑,她不抱怨,身在这个位置时,就注定不会太平。 年婳谅解所有人对她的不善,在她的格局已经不紧紧局限于后院女人争宠时,她并不把这些女人的为难放在眼里。 年婳能坐稳第一侍女的位置,不可否认与她自身的努力聪慧有很大关系,仅凭一眼,她基本已能确定有两道菜不是出自公厨之手。 年婳果断的给王爷夹了一片黄花菜扣肉。 林逸衣吃着水煮小油菜,喝着清粥,态度平平。 黄花菜富含粗纤维,可化解腥气,降低肉中的脂肪含量与五花肉搭配,是道常见的宴客常菜。 林逸衣几个月未吃过肉食,难得今天想吃,便想到了这一道,虽然是一道不足碗口大的黄花菜扣肉,却足足经过了十八道工序,肉出锅时色香味俱全,入口的口感林逸衣从不怀疑。 林逸衣不能多吃肉,所以不介意年婳把一盘姿色上佳的扣肉夹得四分五裂后,嫌弃的不知道再给王爷夹那一片。 林逸衣自顾自的吃着,没功夫提醒年婳扣肉越烂越香,企图整片夹走不散的吃客,本身就违背了这道菜的宗旨。 林逸衣吃着单衣的小油菜伴着小米粥,已经不再动那道她已经不想吃的扣肉了。 年婳暗自咬咬牙,收手,不敢看王爷的脸色,王爷明显中意这道菜,可是她不到一片完整的给王爷,实在没胆子给王爷吃她搅和碎了的。 年婳只能硬着头皮夹别的,可又拿捏不准是哪道,那道她有信心的青油菜,她实在没胆子夹,因为那就是一道水煮油菜,明显适合养病的王妃吃,王爷怎么能吃那些。 可……其它的菜,她便没有把握,年婳见状心里越发冷静,人人都道她表面光鲜,可王爷什么性子这些女人真不知道吗!还是瞎了狗眼看不出来。 如果伺候王爷不如意了,表面他不说,事后绝对不让近身伺候。 年婳不想给人看了笑话,所以决然了夹了那道她很有把握的小油菜。 夹完后年婳甚至不敢看王爷的脸色,但见王爷竟然吃完了夹到餐盘里的两颗小油菜,紧绷的心,不禁一喜,快速夹了第三颗。 春思傻眼了,一盘菜总共才几颗,王妃明显只能吃这盘小油菜,你就不会换别的菜色夹! 春思生气了,瞬间把公盘里剩下的三颗光灿灿的油菜全夹到了王妃的餐盘里,顺便狠狠瞪了一眼年婳。 年婳冷漠的回视,看眼空空如也的盘子何尝不抱怨,王妃为了让她出丑,当真是什么招数都用,抢菜的做出来了! 年婳到底是老人,环顾四周,果断选中了一盘糖醋萝卜。 一场晚饭吃的侍女们暗潮涌动,两位当事人则腹中饱和,心情不错。 元谨恂吃完最后一道水果,擦擦手,就餐结束。 年婳侍候在,微微的松口气。 两人沉默的看书,元谨恂本有意让林逸衣为昨晚道歉,给她个台阶下,但见她并不所觉,只是看书,便觉得老夫老妻了,或许王妃不介意,所以也作罢。 “本王先走了。” 林逸衣放下书,俯身送他:“恭送王爷。” 春思、春香心急火燎的看着到嘴的王爷飞走,恨不得锤死王妃,看她还敢不敢把‘恭送’两字说那么理所当然。 “娘娘……”咦娘娘人呢? 春思急忙回头,见娘娘穿过正定,站在偏殿未让收拾的餐桌上看了很久。 “春想,去把厨房的陈师傅找来。” “是,王妃。” 片刻,小陈师父诚惶诚恐的跪下:“王……王妃……”久久等不到饭菜撤下去,莫非有什么问题? 林逸衣让侍女把饭菜撤下去:“你把小厨房的汤料,每样包一些送去前院厨房,如果他们问你每样菜是怎样做的,本妃准许你泄密。”只要他别再这里混吃就行。 何况每样调料都在她手里,她不在意工序外泄。 “是,王妃。” 春思在陈师傅走后,看眼预备就寝的王妃,气的想跺脚,王爷明显喜欢吃王妃亲自调理的食物,这是多好的机会,王妃干嘛要把这么好的事退出去。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宽衣。” 春思落寞的颔首,有气无力的福身:“是,王妃。”心里忍不住抱怨王妃变的也太快了,以前恨不得黏在王爷身上,现在竟然把王爷往外推,主子们的心,真是难猜。 重楼院一半的陪嫁侍从都觉得王妃这件事办的不明智,可是相比以前的王妃,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总比王妃病怏怏的真去了,她们一无所有的好。 这样一想,心里也不是那么不平衡了。 …… 年婳第二天在前院的餐桌上,见到与王妃的院子里一样的菜色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王妃是要邀宠?“上桌。” 想讨好年婳的他们,在得到年姑娘首肯后才敢让饭菜上桌:“是,姑娘。” 元谨恂放下公务,在纪道的服侍下洗涑完毕后,看到桌上的菜色,目光动了一下:“王妃来过了?” “回王爷,不曾。”年婳没有再多话,却知道王妃已经成功了,只要王爷再传唤做菜人,王妃便可以踏出后院走进前院。 而元谨恂的确叫了,还暗着王妃的意思,装作不知道,说了重重有赏。 元谨恂对林逸衣的讨好十分受用,想着她到底是为那日拒绝她,心中忐忑了,既然如此,他焉会与她计较,容了她这次的小任性和小伎俩便是。 不一会,前院的主厨在面色古怪的方艺带领下进来谢恩。 元谨恂见是他,脸色变了一下:“今天的午膳是你掌勺?” 主厨面上得意,心想王爷肯定被他做的菜折服了,陈小子那家伙真有点用处,竟然懂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方式掩盖菜色本身的缺点张扬菜味的优点,还有那么多种调味料进贡上来孝敬。 等自己飞黄腾达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提拔小陈:“是,王爷。” 元谨恂闻言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枉费他活这么多年,王妃这是告诉他,以后前院也能吃好,就不要去她的重楼院了。 元谨恂想到此,面色陡然阴郁:“下去。”过了一会还是声音平和的对纪道道:“赏他二十两银子。” 纪道却觉心底一颤,顿时毕恭毕敬:“是。” 年婳怔了一下,诧异自己竟然想错了,王妃还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王爷?!王妃是太蠢、还是欲擒故做的过火了? ------题外话------ ☆、014 年婳沉默若冰,心想,没有上位者会吃那一套。 …… 林逸衣等了两天,确定元谨恂收到了她的意思。第三天,林逸衣带着春思从后门出去了。 春思照样紧张,她能不紧张吗,她不过一个普通的王妃侍女,人生中的见识就是小姐的闺阁、王妃的后院,充其量陪小姐去京郊上过几次香。 没有见识过林府的风起云涌,没有来得及领略王府的勾心斗角,年少时陪小姐玩,小姐嫁人后伺候生病的小姐,见识有限的春思,怎么能不两股战战,想绝了这大逆不道的出行。 林逸衣一贯的当没看见,直接租了马车去几天前新买的店铺。 春思一路上紧张的要死,下车后猛然见店外竟然站了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更是吓的想钻回去:这,这是要干什么? 林逸衣瞪眼紧张过度的春思,搭着她的手下车。 几个男人见是一位女人,顿时皱了眉头,这就是他们未来的新东家?也太年轻了,还是位女人!不是他们看不起女人,实在是女人的局限性摆在那里,他们只是实事求是。 几个老掌柜顿时有了要走的心,但碍于上面人的命令,面总是要见,于是派了最年长的人出去见礼:“敢为这位夫人是否姓林?” 林逸衣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颔首,已经知道他们是谁,这些人是她以王妃的名义从都郊的庄子上寻来的伙计和掌柜,名义上是给一个远方而来守寡的亲戚工作。 “进来吧。”林逸衣说完径自而入,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仿若他们跟不跟上都不影响任何事,但对林逸衣来说,她能给出三个字已经是给人指明了道路。 有时候林逸衣表现的再谦卑,也透着上位者惯有的不以为然和对自己能力的绝对信任,并不在意这些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性别,转身走人。所以,她的温柔远不如她想表现的平易近人,更别提礼贤下士了。 但就是这种不以为然,让几个深谋远虑到想走的老掌柜,一眼觉得有利可图,想了想后,率先跟着入内。 后面几位从庄子上靠关系出来的年轻人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林夫人可是小人以后的东家。”不知道此人跟王妃什么关系?自命年长的老者试着套取有用的消息。 林逸衣扫了店内一眼,摆设一应俱全,老板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走,但这里的摆设和格局她不喜欢,更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你们谁是秦书?” 老者僵了一下。 正在眯眼等死的年轻人闻言,立即精神抖擞的上前,一身短袖长衫,神清气爽,精明干练:“回东家,小的秦书,书写的书。”说完颇为得意,但得意中又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无聊。 林逸衣向来不管下面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办事就行:“明日找圣都最好的木匠把这里重新装修,图稿我明天给你,你负责检修,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秦书闻言愣了一下,顿时,眼里最后一丝慵懒散去:“是,东家。” 秦书擅木,对圣都的木艺大师十分熟悉,林逸衣把店面新修的事交给他十分放心:“谁是姜师傅。”姜师傅擅交,林逸衣想让他跑酒店以后对外的所有买卖。 第9节 林逸衣根本不问他们是不是要留下来,也不在乎刚才的老者是不是心中不痛快,她要效率,要功绩。 林逸衣从容的吩咐所有人该忙的事,直到每个人说了‘是’,林逸衣才满意的颔首,仿佛此时才认同他们。 七个人苦笑,竟然被一个年轻妇人震住了。 林逸衣有条不紊的忙自己的事。 一个衣着过于光鲜的年轻人,带着七八个精壮大汉,一脚踹翻了本就打开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后面的大汉,扯着嗓子大喊:“谁是这里的东家!出来!让我们爷看看!阎王爷借了你几个胆!敢买了这里,给我们找晦气!” 新来的管事们,默契的后退一步。 “出来!死了吗!”说着一脚踢碎了具体他们最近的桌椅。 大厅里突然间安静的出奇。 林逸衣抚开春思拉住她衣袖的手,平静的站出来:“是我。” 站在中间一身光鲜到骚包的男人,毫不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什么不妥,眼波里的戏谑毫不掩饰:“哦?是个妞。” 哈哈!“爷,这个不算妞,未出阁的才算妞!这个算是……是……对!是小媳妇!哈哈哈!” 春思闻言险些没晕过去。 林逸衣神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调笑动怒,只是就事论事:“有事?” 为首的年轻人见状,制止住想上前的大汉,颇感兴趣的走到林逸衣身边,眼里轻蔑的随性笑容带着三分犀利:“挺镇定啊!家里的男人呢,小爷不屑跟女人说话。” “死了。” 年轻人诧异了一下,立即笑了,他骤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勾起林逸衣的下巴,眼里闪过一道杀意:“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你就敢接手!得罪了人,你有几个脑袋赔的起!” 男子说完,松开手,仿佛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接过属下递上的手帕擦擦手,嫌弃的扔了, 春思见状,觉得她还是死了吧。 林逸衣皱眉,这个人是谁?刚才她竟然躲不开?“敢问公子有何指示?”林逸衣微微屈身,恭敬行礼,林逸衣识时务,还会看人,此人绝对不如他表现的这样混账。 魏南子见状,嘴角轻蔑的一勾,谈不上多风华绝代,但是别有嘲讽人的蔑视从容,透着说不出的混蛋气质,加上一身过于耀眼的亮粉色服饰,散发着镇定痞气:“现在知道怕了!” 魏南子眼中的轻蔑依旧,说话天生带着三分施舍:“看在你一个女人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不识相是事实,这样吧,看到没,我这些兄弟,你每人伺候一天,这件事算完。” 春思闻言恨不得剐了说话的男人! 但新来的几个管事都很镇定没有上前的意思,出门做生意,尤其是女人,这样的事一定会碰到,如果这样的荤段子都受不了,还混什么! 想不停也行,那就高高在上。 林逸衣皱眉,但依然没有动怒:“公子,说个可行的方案如何?” 魏南子闻言回头看了林逸衣一眼,仿佛没料到她竟没撒泼,心里不禁闪过一丝赞赏:“痛快!第二条路就是原来这家酒店得罪的主人亲自答应你,把座酒楼送你了,小寡妇认为这条路如何。”说完颇为有趣的揪了揪林逸衣头上的发钗,还凑近嗅了嗅。 “我选第二条。” 魏南子闻言并不意外,从容的把胳膊搭林逸衣肩上,笑容带着三分嘲讽:“小寡妇,爷劝你省省,别怪爷没怜惜你,你虽然有三分姿色,但也是二手货,不值钱。”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林逸衣耳边,颇为暧昧的道:“你没听过相爷在给其未过门的娘子守孝吗?你认为,你这姿色,能在他老人家面前站住脚。” 林逸衣推开他的头,他身上有未散开的竹墨香,在圣国,这种香料只有一定身份的人能用:“不劳你操心。” 魏南子也坦然,收回手:“好!给你三天时间。”然后阴邪的一笑,魏指指身后一众男人:“失败后,每人一天,一个也不能落下。小爷我就不用了,我对二手货没兴趣。” 魏南子话落,背后又是一片张扬的笑声。 ------题外话------ 其实我更新的字数在公共文中算多的,害羞中。o(n_n)o谢谢支持:cheesefamily;579问问3652;15826436530;commasperiod;埃菲尔塔;泓水纤洁666;13687101244;fantasylyt;delia111111;朵朵。;苏紫羽;宇星;13923126599;囧囧慕;空巷妹妹;洁然不同;逗逗大仙;万花千金笑;madskill;双鱼穆聪;su7272;比加昭;jazz911sohu;yueyue12241 ☆、015糕点 林逸衣目送他们踢桌砸椅的离开,转过身平静的继续吩咐未完的话。 原本有一丝疑虑的人精们,听着新东家依如刚才的语气,神情顿时紧张,莫名变的恭敬。 春思不淡定了,恨不得跑回王府,让王爷率领三千铁骑荡平刚才的流氓,什么东西!也敢出言侮辱王妃娘娘! 春思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红着眼睛,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样望着王妃。 试问哪个女人受得了被公然辱没,更何况是王妃之尊的娘娘,竟然还把脏手搭在王妃的肩上,啊!啊!……她还有什么脸面见老夫人。 林逸衣坐在马车上喝着茶,闲适的神情最终被春思幽怨的小眼睛看到良心发现,安慰她:“别哭了,多大的事,不过是口头上沾点便宜,何况,我们花了最低的银两拿到了那家客栈,不就知道会有问题,没道理只占便宜不承担风险。” 春思瞬间哭的梨花带雨,眉目秀美,若雨中的百合香:“那些人……呜呜,呜呜……” 林逸衣牵起她的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直到美人扑入她怀里哭诉着属于自己的委屈,林逸衣都在安抚她。 …… 春思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 屋外伺候的丫头们顿时变的紧张,神经紧绷,心想,王妃定是心里不痛快,拿春思姑娘撒气了。 春思回自己的房间擦把脸,还没有把毛巾放下,春香推门而入,眼睛里压制不住看好戏过后的笑容。 春思声音沙哑的问:“怎么了?” 春香不意外,王妃以前病者掐人、说话都能毒死她们,更何况现在好了,拿她们出气的时候不是更驴火纯情:“告诉你个好消息,西院闹起来了。” “西院?侧妃娘娘怎么了?” 春香笑的颇为奸诈:“听说被二少爷挠了脸,侧妃娘娘气的罚二少爷跪祠堂内。” 春思闻言瞬间乐了,看敌人倒霉的活跃因子充分调动了好奇心,连今天被流氓侮辱带来的恐惧都散了:“年婳怎么说?去闹了没有?” 春香翘着二郎腿坐下。 春思立即帮她捶。 “她敢!是二少爷先动手的,这可是不孝,不孝啊!多大的罪名,我看二少爷这次是完了!要我说还是侧妃娘娘有法子,二少爷才去她院里几天,就把二少爷养的不孝了,呵呵。” 春思也笑了,眼里满是戏谑,这下有好戏看了,年婳会让自己儿子背这个罪名才怪,真想看看那个总高高在上的冰山脸,这次怎么栽跟头。 林逸衣随后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关她何事? 林逸衣的全副心思都在圣国传说中的千古一相身上,这几天翻阅了不少关于夜丞相的轶事趣闻,民间评价就是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林逸衣嗤笑,如果真的如此,他就不会堵着一个小门帘跟小市民过不去。 林逸衣揉揉眉头,弃书,决定按自己的办法来,亲自去厨房,做了停留了三天做了八盒小糕点,从磨粉到奶油可塑性,从酸甜苦辣咸到各种水果味,从传统小点心,到西式餐点,凡是林逸衣拿手的,都做了一小盅。 摆盘可口后,林逸衣换好衣服,带着想留在府中看戏的春思出门了。 春思对王妃莫名其妙的与人接头依然不习惯,但已经学会睁只眼闭只眼:“娘娘,我们不去酒楼吗?”马车方向反了。 林逸衣垂着头想事情。 马车在一座府邸后门停下,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春思瞬间傻眼了,这里是……顿时吓的想拉王妃逃跑,王妃知不知道,自家王爷和这府的主人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如果相爷知道王妃在此,定然闹着全城皆知,看尽王爷笑话,王妃不能羊送虎口。 林逸衣觉得春思过于紧张:“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出来。” 这是个机会,相府厨房近日招甜点师傅,这是她目前想到的唯一能接近他的机会。 春思吓的想喊什么,但见王妃已经随着众人进入,再看看众人投来的目光吓的不敢出声。 …… 相府即便是厨房,也透着不容忽视的凛然正气,百年家族、簪缨世家,仿佛每块瓦片草木都浸染了书墨的香气。 入内后更是一派大家气象,家仆彬彬有礼,丫鬟衣着讲究,仆役等级森严,任何一人拉出去,好似都是小门小户的小姐、少爷。 一审,二审,林逸衣过的毫无悬念。只是大厨见她是女人颇有微词,不过想到只是一道甜品,女人就女人吧。 夜衡政身着一身银白色的魏晋长袍,飘若仙子,只是此仙人似乎过于留恋红尘,硬是玷污了一身仙衣,没形象的仰躺在水边的凉亭上,长发落地,衣衫浸水,却也写意风流。 一旁,魏南子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杏色长衫在日光下分外刺眼,语气轻蔑:“这一摊死水有什么可看的,要说府中水景,永平王府当属第一,引明湖之水绕府半圈,才算是活色。” 夜衡政神色慵懒,白衣染尘,却难掩飘逸:“那你把永平王杀了,给本相把府抢过来。” 魏南子很实在:“打不过他。” “那还啰嗦什么,有个死色凑合着就看吧。”说着随意的掰下手边的木屑,充作鱼食扔进水里喂鱼,不一会整齐的木柱就被夜衡政抠出个坑。 魏南子无语,周围坑坑洼洼的洞是不是都是此人抠的:“今天早朝你为什么驳回永平王增添军中用度的提议。” “户部没钱。” 魏南子叹口气:“大哥,我知道你看好永寿王,但永平王这个提议与边疆众将士都有好处,你这样一回绝,让别人怎么想。” “想怎么想就怎么想,礼部很闲吗?让你在这里废话。”手下用力,啊,抠下个大块的木头,夜衡政无奈,算了,便宜那些鱼了。 魏南子顿时噤声,提起礼部就想撞墙,他真不是干礼部的料,为什么没人体谅。 一盘盘精致的小点心和茶水默默的送上来,下人又轻悄悄的消失。 夜衡政望着水面,头也没回,自然有人给他把餐点递上,咬一口,扔水里,再咬一口,还扔水里,丝毫不顾夜家百年传承的美德。 一口模样诡异的三色糕点入口,夜衡政抬起欲丢的动作停住,好看的剑眉扬了一下,把剩下的一点,也扔入口中。 魏南子见状,手快的拿起另一快,瞬间塞入嘴里:“恩,好吃,好吃,你府上换厨子了,不错,不错,让我用两天如何?” 夜衡政瞪他一眼,把剩下的与他刚才吃的不一样的甜点,全倒入水中。 远处伺候的人立即回去禀报。 厨房大师傅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胜出的果然是那个女人:“你,带她去见相爷。”府中就是进个常驻的狗,也要让主子过目,更何况一个新面孔。 “是。” ☆、016接触 “你不用紧张,这是例行公事,相爷很平易近人,也不用有压力,相爷对人很好,只要别提相爷未过门的妻子惹相爷不快,相爷是最好相处的人……” “谢谢。” 第10节 小仆从脸刷的红了,不好意思的低头快速赶路:“跟……跟我来!” 水亭内。 林逸衣跪的很干脆,声音卑谦诚恳、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民女参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安康。” 魏南子听到声音,打哈欠的动作愣住,瞬间看向跪着的人,一惊:“真他娘的进来了!”果然是她,因为她的声音很有特色的稳妥,就算跪着,也好似她才是睥睨群雄的一个。 夜衡政回头,下面的女子正好抬头看了魏南子一眼,又平静的垂下,夜衡政正好看到一张平静、柔软,该养在深闺中扑蝶弄柳的小女子,但眼中沉稳的宁静破坏了她相貌中的柔弱,添了柔韧的气质,撑起了她跪着的力量。 夜衡政不讨厌这种女人,欣赏也不谈不上,试问老虎不在乎路边的草长的是高是低吗? 夜衡政询问的看向魏南子,一个逮到机会就说脏话的礼部左侍郎,更让人头疼。 “她就是买了死驴门市的那个!” 林逸衣恭敬的叩首当没听到魏南子侮辱姓的量词,声音平静的道:“民女林氏见过丞相大人,民女初来盛都无意冒犯,实在是民女手中银两有限,贪图出售的门市便宜,才接手,为表诚意,民女希望丞相大人给民女个机会,让民女可以在新买的酒楼里为丞相大人斟酒添菜。” 夜衡政闻言眉毛一挑。 魏南子顿时惊叫:“你还有脸提开张!我告诉你个小寡妇!被逐出京的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是害死相爷未婚妻的那个驴!那个——”魏南子说着顿时惊悚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脸刷的白了。 魏南子顿时紧张:“哥,哥,你别伤心!是弟弟嘴笨弟弟嘴拙!哥,你怎么了——” 林逸衣抬起头,看向坐在水亭上很扶着亭柱喘息的男人。 “没事……让我静一静……”夜衡政紧紧的握紧双拳,天天想被人提到挚爱的表情,谁不崩溃!到底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林逸衣突然站起身,走到夜衡政面前,跪下,取出手里的柠檬醒神露给魏南子:“帮相爷涂在鬓角,揉开即可。” 魏南子夺过来,确定无毒后,甩给她:“你来!”他不好说自己没做过。 林逸衣起身,神情平静的走到夜衡政身侧,洒了几滴浓稠的柠檬露在指腹上。 柠檬尖锐的酸性香气瞬间在水亭内弥漫,带着天然的一缕雅香钻入所有人鼻孔。 林逸衣的手法很熟练,手指、臂力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力道掌控很好,她半环住夜衡政的头,长发散在她的臂膀上,冰凉一片。 林逸衣不为所动,她已经过了与人暧昧、与男子接触神摇的年纪,这样的触碰在她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指腹在夜衡政的额角轻轻按压,让柠檬提神醒脑的气味在夜衡政的穴位上慢慢扩散。 夜衡政青筋直跳,恨不得把魂不守舍的魏南子踢进水塘里,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给他揉脑袋,他夜衡政活腻歪了吗! 但渐渐的,夜衡政额头的青筋平复,神情渐渐放松,甚至生出靠在对方身上小憩一下的悠闲情绪。 夜衡政立即警觉,精神好转,礼貌的屏退了林逸衣的动作:“你说你叫什么?” 林逸衣闻言,退后三步,恭敬的跪下:“民女林氏,初来盛都谋生,王爷可否成全在下。” 夜衡政冷淡的目光在林氏身上扫过,带着凌厉的探究和对刚才自己松懈的揣测。 魏南子浑人不觉,反而觉得小寡妇有两下子,紧张的看着夜大哥,确定他没有伤心过度,才松了口气,内心非常自责。 ------题外话------ 今日有点事,明日给大家多更点。我每天都有刷评论的嗜好你懂的! ☆、017一更 017 “大哥……我……” 夜衡政制止住他说话,神情淡淡靠在亭柱上:“如果谁都这样让本相爷这样给机会,本相威严何在。” 林逸衣仿若没听出他的讽意:“相爷,民女敢如此说,自然有民女的依仗,相爷不知民女自幼擅厨艺,若不是民女相公去了,民女逼不得已出来谋生,相爷这辈子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口福。” “好大的口气。” “那是因为民女有这样的能力,只要相爷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相信相爷定对民女深信不疑,愿让民女为相爷扬勺烹羹,并成为民女行商的依仗。” 夜衡政闻言哭笑不得,语气带着根本不需要掩饰的讽刺:“还跟本相有过节呢,就想着让本相庇护了,本相还不知道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林逸衣跪姿依旧,背脊挺直:“王爷若有疑问,请见证,民女敢如此说,定有民女的依仗。” “毒死本相了算谁的?” “算民女的。” 夜衡政觉得现在的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就凭区区一个民女都敢承担他的生死了。 林逸衣不等夜衡政再开口,恭敬道:“甜点并不是民女的拿手菜色,不足以发挥民女一半的能力,王爷何不屈尊一下时间,尝尝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 夜衡政突然笑了,更多的是笑这个女人坚强的自信,要知道井底之蛙、管中窥豹的人多是女子,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便认为天地只有闺中那么大:“好!本相成全你!随影。” “相爷。” “带她去厨房准备,顺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区区相府厨子水平。”夜衡政把区区二字咬的很有意味。 旁边站着的小仆从和随影均听出了相爷话中的意思,不禁一颤:“是。” 林逸衣起身跟着随影离开,松了口气,却不介意夜衡政语气中的轻蔑,不怕他看不起人,就怕他不给机会,毕竟他们不熟,夜衡政不信任她是应该的。 水亭内,夜衡政诡异的看向魏南子:“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还闹到我面前来,你是越来越本事了。” 魏南子闻言腿一软嘭一声跪在地上:“相爷,属下……” …… 百年的相府厨房到底做不出欺压一个寡妇的事来,锦衣玉食的下人们本能的同情着外面世界的弱者,彰显着一代相府的良好教养,走出百年相府的仆妇风度。 “林夫人,相爷只吃素食,你注意点。” “相爷为难你,别放在心上,女人掌勺到底多有不便,相爷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是你欠缺考虑。” “多谢两位叔伯,民妇莽撞了。” “好孩子,开始吧,刚送来的蘑菇,看看能不能做道汤。” 林逸衣洗手、净面穿了厨服,目光在刚送来的几种菌菇类食材上扫过,与自己这次的对手互看一眼,两人同时默契的起火。 在林逸衣的世界中素食文化源远流长,纵观千年素食深度,横看国际素食文化,在提倡绿色食材的今天,林逸衣已沉浸素食食材多年,曾亲赴永泰寺交流学习。 享誉国际的永泰素食,可追溯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南北朝的梁武帝更是以帝王之尊弘扬这门艺术,他的女儿明练公主最终追随达摩出嫁。 林逸衣查找过当年的多道古方,下过黑地,只为寻找与帝王同葬的素食食谱。 林逸衣成竹在胸。 相府大厨亦是其中能手。 一个时辰后,篓中的菌类食材化作一道道美食,装在器皿里,送往相爷桌上。 正是临近中午,夜衡政已经回了书房,四盘鲜明的盖盅菜色和相爷平日的用食摆在一起,静静的等候相爷处理完公务后,过来用膳。 时间静静过去,夜衡政起身,立即有人上前服侍他用膳。 魏南子不敢多嘴,跟在大哥身边,陪大哥用膳。 两人落座。 四道菜品同时起顶,扑鼻的香气顿时在书房内的小餐厅里蔓延,让服侍在一旁的下人们也没忍住咽了口水。 真香,多久没在相爷的餐桌上嗅到如此香的气味了,随影不禁深深地嗅了一口。 魏南子的鼻子也动了一下。 只有夜衡政面色依旧,淡淡的看了随影一眼。 随影立即上前:“回相爷,均没有添加肉料。” 夜衡政闻言,执起筷子,夹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吃食,入口,咀嚼,一股奇迹的香气带着柔韧的嚼头入口,每一下都有鲜嫩的似鳝非肉的口感喷发出浓浓的香气填充味蕾,在唇齿间回味留长。 尤其那似鳝非鳝的口感,让夜衡政夹了第二筷,入口,咀嚼,香味、鱼香,酥脆的口感,让夜衡政瞬间喜欢上这道菜色,颠覆了夜衡政心目中食物只是为了温饱的认识,因为这道菜是他吃过的所有菜色中最好的一道,没有之一。 随影咽咽口水,赶紧递上另一盘:“相爷,您再尝尝这道,也是那位妇人做的,叫糖醋里脊。” 夜衡政哦了一声,毫无犹豫的下筷,肉香的口感瞬间爆棚,前所未有的冲开了夜衡政的味蕾。 好吃,真的很好吃,夜衡政觉得即便这两道菜是肉,他都认了也要吃,但随影说没有肉,便是真的没用肉。 素食的材料做出肉的感觉不难,但能做的这样好吃,让他吃不出是什么,只能品到食物本身香气的这才是第一次。 夜衡政什么都没说,埋头认真吃饭。 魏南子见状,悄悄的也夹了一筷,便瞬间大口咀嚼起来,一边吃还塞不住他的嘴:“真好吃,那小寡妇做的?” 随影急忙道:“回魏大人,是林夫人做的,您吃的这一道叫脆鳝,林夫人说,可以让大人您用香菇的食材吃出鳝香的爽脆,敢问魏大人,林夫人是否言过其实了。” 魏南子立即摇头,又塞了一口,撑得嘴巴大大的,捣鼓不开,还忙着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好吃!” 两人风云残卷的抢食,最后夜衡政以绝对的优势,抢下了最后一口糖醋里脊。 两人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仿佛口中的香味的酥软的香气还没有散去,看着别的食物便没了兴趣。 随影惊讶的看着相爷和魏大人吃的干净的盘底,那一直萦绕在书房里的香气也随着这两道菜的消失暗淡了下去。 随影不禁咽口口水,为自己没先尝一口惋惜。 夜衡政不再动筷子,簌簌口,挥手让人撤下其他膳食:“传她进来。” 随影立即恭身:“是。” 林逸衣深吸口气,跟着随影入内,她并不担心会失败,这两道素膳,前者留下了乾隆爷,成就了一代御厨,后者以卓悦的口感享誉国内外,如果会失败,她的所学就可以喂狗了,她在乎的是,相爷满意多少,可以为她做到哪一步。 林逸衣首次进了一府前院,书房重地:“民妇参见相爷。” “抬起头来。” 林逸衣抬首,神色依旧。 夜衡政第一次正视她,看着她如刚才一般无二的神情,突然懂了她的沉默,不是自大、自负,是深明大义的睿智和自信,以她的本事的确有资格,说出给他做膳的话。 夜衡政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果断道:“你以后收益的百分之一是我的。” 林逸衣闻言,顿时笑了,眉眼弯弯,依旧从容:“多谢相爷,民妇定不让相爷失望。” 夜衡政微愣,但也瞬间跟着笑了:“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多谢王爷夸奖,以后王爷入店,民妇定笑脸相迎让王爷看到高兴。”林逸衣抬起头,对着夜衡政笑的大方真实。 夜衡政突然心中一动,继而哈哈一笑:“好!本相爷恭祝林夫人开业兴隆。”他欣赏不扭捏的林夫人。 第11节 林逸衣亦欣赏夜相爷的不墨迹:“借相爷吉言。”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望着她黑溜溜的眼睛,嘴角的笑容突然别有深意、兴味盎然,林逸衣并不回避,大方从容,巧笑嫣然。 ☆、018二更 夜衡政收回目光,心中已有数,尽管下面的女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夜衡政直觉相信,她不是好拐的女人,能做她入幕之宾的定是不俗之辈。不知谁如此没福气,娶了如此精妙的女子后却早死了:“随影,送林夫人。” 魏南子还惦记着他的食物:“哥,我送,反正我也要告辞。” 夜衡政瞪他一眼,挥挥手随他去,一个女人而已。 …… 魏南子立即追上快步而行的林逸衣,毫不客气的从后面拽住林逸衣的的披帛,把她扯向自己:“叫你几遍了听不见吗!” 林逸衣无奈,只能停下。 魏南子看向一旁相送的侍从们:“都回去,我送了。” 仆从吓的一缩,不敢违背:“是,魏少爷。” 仆人散去后,魏南子不客气的直视着林氏脸庞,口中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你竟然真的会烹饪,不过你冲他笑也没用,他爱的不是你。” “民妇不敢。” 魏南子呵呵一笑,垂下头凑到林氏耳边,降尊纡贵道:“不过小爷向来怜香惜玉,你如果多对小爷笑笑,凭你的小模样,小爷或许会考虑试一次二手货。” 林逸衣在心里翻个白眼:“多谢魏少爷垂怜,民妇受宠若惊。”靠!谁稀罕你!不过林逸衣知道以自己寡妇的身份,这位身份不明的魏公子能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是施舍,她该受宠若惊的接受,然后攀上他这个高枝,给自己一个依仗,后半辈子一个出路。 说以林逸衣不生气,因为对方确实不是调戏她,而是给她机会。 真是诡异的世道,她是不是该感谢魏南子看上她?原谅她到底不是古人,也没有以色事人往上爬的爱好。 魏南子洋洋一笑,突然道:“你也给小爷像刚才那样笑一个。” 林逸衣闻言嘴角僵硬的一扯,看着他少年意气的容颜,绝佳的外在,从容高傲的视线,调戏自己这么个蝼蚁对他来说只是风流韵事。 林逸衣看着他,眉毛一弯,笑容转瞬即逝:“魏公子,请带路,民妇家中尚有稚儿,民妇想早点回去陪他。” 魏南子闻言,俊秀的脸立即皱了起来,养尊处优的高贵顿时有丝龟裂:“你有孩子!”说着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她凸凹有致的身材上扫过,尤其盯着某处,视线火热:“不可能,胯骨明显没有被撑开!” 林逸衣纵然修养再好也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终深吸口气,淡淡的道:“多谢公子夸奖。” 魏南子仿佛很不能接受林逸衣竟然有孩子,整个人突然变得很不对劲,一直皱着眉送她出门,甚至忘了抓她回去做晚饭。 林逸衣登上马车,让春思快走,谁知道按个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发疯要跟回家看看,虽然她给自己买了房子,可还没买个孩子。 …… 林逸衣回府后有点晚了,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林逸衣刚在房内换好衣服,突然春思冲了进来,兴奋中夹着为难,为难中夹着兴奋:“王妃,沈姨娘和年婳还有众位姨娘来了。” “哦?”林逸衣皱眉,如果她晚一步回来呢?“何事?”这个时候过来? 春思赶紧为王妃整装。 春香难掩兴奋的道:“回娘娘,是年婳姑娘派去沈姨娘院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沈姨娘的东西。 沈姨娘要惩处她,她却说自己是年婳姑娘的结拜姐妹,沈姨娘不能动她,结果闹了起来,沈姨娘房里的大丫头受了伤,沈姨娘也受了委屈,不好再管,闹着找娘娘评理来了。”哼!最后还不是要王妃做主! 春香洋洋得意,春思脸上也颇有喜色。 林逸衣却冷了脸,好一个借刀杀人。沈千梦这是在落井下石想彻底除了年婳吧。 沈千梦确实这样想的,趁着年婳得罪韩碧之际,再给年婳加个罪名,给王妃个借口惩治年婳!她就不信王妃不恨这个大包大揽的贱丫头! 沈千梦算过了,这个时间王爷还没有回府,年婳没有助力,如果王妃发难,年婳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沈千梦想到能出口心中恶气,便心情舒畅,敢跟她斗、不让她痛快,她有的是办法政治她!不过是个丫鬟!还想爬到主子的头上来嘛! ☆、019做主 韩碧眼睛通红的跟着,二少爷伤了她的脸,如今遮着面纱,但也难掩通身如梦似幻的娇柔美丽。 吴相怡幸灾乐祸的看着依然冰霜不改的年婳,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懈,虽然她也很厌恶沈千梦,但沈千梦到底还是妾室,她年婳算什么东西!就不信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不够王妃光明正大的让她吃一壶! 年婳垂着眼帘,身姿如霜,眼中一片平静,心里反而松口气,王妃只要伙同后院的女人动她,就无法掩盖她们想害她的事实。 王爷心如明镜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女人想做什么,到时候二少爷的事当然是不了了之,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连‘不敬、不孝’的罪名都能抹去。 年婳淡淡的扫眼被押着的淳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淳儿快速给年婳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便又开始惊慌的大喊大叫:“不是奴婢偷得,王妃娘娘请您为奴婢做主,不是奴婢偷得,年姑娘更没有指使奴婢!求娘娘做主!” 沈千梦哭泣着瞪眼自己的大丫头鹧鸪。 鹧鸪立即顶着被人打的脸,哭着跪在王妃面前:“求王妃为奴婢做主,那是沈姨娘最喜欢的一支钗,怎么可能被淳儿捡到,肯定是她偷得,奴婢问过了,很多人都看到淳儿在沈姨娘房外鬼鬼祟祟的走动,求王妃为奴婢和沈姨娘做主。” 说着鹧鸪把自己被打的脸,尽量显露给王妃看到。 韩碧见状,站在一旁沉默的叹口气,眼睛仿佛会说话般带着痛心疾首的惋惜抚抚自己的脸,好似想到了脸上的伤,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红了眼眶。 顿时,所有跟来的姨娘们同仇敌忾的针对淳儿:“哼!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沈妹妹才赏了你脸面。” 另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响起:“恐怕是惦念旧主,新人怎么好也不如老主子好。” “她算哪门子主子,不过是前院的一个下人,如果王爷喜欢她,早抬了姨娘,也不会让她累死累活的伺候人。” 年婳闻言冰霜如雪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寒光,但又快速隐去,对!她是丫头,比不得她们身份尊贵!但那又如何!当年为王爷选中的通房是她,有福气生下儿子的也是她! 她本来也可以凭借这么多年的情分让王爷抬她做姨娘,是王妃搅了她的好事,但时至今日,她不稀罕那个姨娘之位了,看着王爷例行公事一般去后院,她心冷了,她怕自己也成为他不得不履行的义务,如果那样,她宁愿留在他身边服侍她,能天天见到他! 林逸衣喝口参茶,看都没看下面跪着的两个丫头,轻轻的吹着略微烫手的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你们确定要让本妃为你们做主。” 鹧鸪和淳儿急忙道:“是。” 鹧鸪急切的想让王妃趁机处置了年婳和淳儿。 淳儿不介意王妃快速处置她,这样才能让王爷觉得是这些姨娘伙同王妃趁机给她下套,再说那根钗子确实是她捡的,不过是她设计让自己捡到而已,年姑娘果然足智多谋,果真如年姑娘所料,这些人忍不住闹了。 林逸衣抬头看眼面前坐着的沈千梦和站的笔直的年婳,冷漠的道:“你们也想让本妃管这事?” 沈千梦觉得这不是废话吗,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起身微微行礼:“请王妃为妾做主。” 年婳也不卑不亢的表示:“请王妃做主。” 林逸衣点点头,占了人家的位置,为人家分忧也是应该的:“春思,春香!” “在!” 林逸衣放下茶杯:“每人掌嘴二十下!不见血你们就自己跪外面不准起来!以后凡嚼舌根让本妃做主者,自动掌嘴五十下,再到本宫面前论对错,还不去!” 春思、春香如梦惊醒,整个人都傻乎乎的,掌嘴?掌嘴!还是第一次?怎么打好呢!激动、紧张、扬眉吐气,总之什么心情都有,最兴奋的是,轮圆了巴掌,照着平日早就厌烦的沈姨娘和年婳脸上使劲招呼!让这些贱蹄子们总想着欺负王妃娘娘。 二十巴掌落定,春思、春香垂着打累的胳膊,低调的站回王妃身边。 沈千梦傻住! 年婳也傻住!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傻了!谁也没料到王妃会突然发难,还把姨娘和年婳都打了!傻眼过后便是忍不住的兴奋,看着别人灰头土脸的遭殃,总是会心情不错。 虽然有些慎人,但倒霉的总归不是自己。 吴相怡看着沈千梦快速肿起来的猪脸还有嘴角的血迹,心里痛快透了!看她以后怎么顶着这张被打过的脸一派天真的叫自己姐姐! 年婳懵了!没来料到王妃连沈姨娘也打!顿时有种失策的预感,她这次恐怕不能如愿!年婳顿时心情浮躁,但习惯冷静的她,立即压制住无法得逞的失望,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现在更不能想一石二鸟了,只能先给淳儿脱罪,好在那根钗子真的不是淳儿偷得:“王妃,奴婢……” 林逸衣顿时皱眉:“让你开口了吗!不懂规矩!春香!掌嘴!” “是!”春香迫不及待的上前,左右开弓又甩了年婳两巴掌!我呸!什么年姑娘!到了重楼院入了王妃的眼还不是个丫头!成天对着她们拽什么拽! 年婳不敢捂脸,忍下心里的屈辱,再不敢开口。 林逸衣毫无打人的压力,既然已经打了,多打一下少打一下有什么区别,林逸衣划动着杯盖,头也没抬道:“鹧鸪是不是?你先说,怎么回事?” 鹧鸪整个瑟缩着,突然很怕不远处坐着的王妃:“回……回王妃,奴,奴婢……”鹧鸪颤抖着把她知道的事讲了一遍,无非是姨娘午睡起来梳妆,突然想戴王爷赏下来的簪子,却发现簪子不见了,她们在淳儿的房间里搜了出来。 林逸衣看眼下面的淳儿。 淳儿心里顿时一紧,急切的诉说着自己的无辜,无非是,她打扫卫生时,发现地上有支钗,就捡了起来,不是她偷得。 林逸衣听完,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各自扫过。 鹧鸪、淳儿顿时大气不敢多喘。 下面人更不敢多嘴,唯恐今日抽风的王妃把她们也打一顿。 ☆、020详秋(已修改) 林逸衣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淡的:“把那只钗呈上来。” 没人敢有异议:“是。” 沈千梦掩着脸,咬着唇一动不动,眼中的恨意委屈凝聚在眼眸,化成一颗颗泪落下,她多想有个肩膀让她靠靠,多想恂哥哥出现在面前,帮她打那个女人! 沈千梦垂着头,所有的委屈不甘只能埋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曾经的天之骄女已经不在了,她不过是位姨娘,不过是位可随意让妾室拿捏的蝼蚁! 可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和王妃的质疑都让觉得如针扎一样屈辱,而她唯一的依靠却不在府内。 林逸衣没空理会沈氏委屈的眼泪,拿起‘丢’了的金钗反复看着,便听到周围一阵关于金钗的抽气声。 林逸衣微愕,名品? 林逸衣反复看着,的确,掐丝工艺,金色更亮切重量轻薄,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与自己头上动辄沉重的簪子比,这支钗更漂亮更柔亮。 林逸衣心中一动,摸了摸钗的尾部,果然刻着贡品的字样,便心中了然。 韩碧望着金钗,心酸的咬牙,王爷果然重视沈氏,这样名贵的钗子竟然给了她。 众妾心里谁人不酸,那位向来凉薄的男子是用怎样温柔的神态把这支钗送给沈氏时,想一想就心中绞痛,酸涩不已。 第12节 年婳在赌,赌最后一个契机,她不信深爱王爷的王妃看到这个簪子还能无动于衷! 林逸衣自然不动于衷,她把簪子放回托盘里,一锤定音:“这支簪子是淳儿捡的,钗头的金雀造型上缠绕了衣服的纤维,可见是位沈姨娘熟悉的丫头不小心挂在了身上,钗身轻没有注意又掉到了地上,让淳儿捡了。 回去后沈妹妹照着钗头上的丝线找找,就能对出是谁不小心挂到了钗饰。 至于淳儿,这样的簪子一看便是主人之物,你却没有归还,放在了房里,可见有拘占之心,还对沈姨娘身边的丫头动手是犯上,我王府自然养不起你这样的丫头! 来人!取了淳儿的卖身契来!明日发卖出去! 至于鹧鸪,不分原由随意带着主子闹腾,乃是大忌,从明天起就去厨房当差,好好学学规矩!” “王妃!奴——” “王妃!开——” 两人快速被掩了嘴拖出去,大厅里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林逸衣淡淡的看向站着的‘主子’们,目光在不吭声的年婳和沈千梦身上扫过:“督下不严之罪,你们可认?” 罪名不是纵容丫头犯上,不是各自的私心,而是一个绝对存在的督下不严。 “奴婢(妾身)认罪!” “沈姨娘禁足半月,年婳罚俸三个月,行了,天色不早了,本妃也累了,都回去吧。” …… 喧闹的月夜小高峰开始了,街上的大红灯笼亮起,迎接着一个个贵气不俗的食客和走南行北的商旅,不用劳作的圣都夫妇,三三两两的走在街上,歧途在未收摊的摊位前捡个漏。 临街正中的茶楼内,说书的年轻人站在中间的高台上抑扬顿挫的讲着江湖逸事,高朋满座的茶楼内不断叫好打赏。 二楼上一间紧闭门扉的雅间内,三位各有千秋的男人神色凝重的坐着。 夜衡政最终拍拍兄弟的肩膀:“此次远去,你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拿到他们狼狈为奸的证据。” 一脸憨厚的落魄男子,点点头,目光完全没有穿着的落魄反而一脸正气坚定:“王爷和相爷放心,详秋一定不负所托。” 元谨恂看他一眼:“委屈你了。” 骆详秋立即起身跪下:“承蒙王爷看得起在下,如果不是王爷,下官早死了,能为王爷效力是下官的荣幸,下官万死不辞!”虽然被夜兄放倒官位的理由有些不雅,但没人会怀疑他跟相爷和永平王有关系,到了地方定会有人向他伸出橄榄枝企图拉拢他。 夜衡政掏出一叠银票,拍他面前:“拿着!卖那座酒楼该有收入。”八百多两?亏大发了,好在他给这傻子收本。 骆详秋也不多问,收在胸口,王爷已经给了他一笔银子周转,但这次事关重大,用钱的地方很多,何况他现在是个贪官,身上没银子谁信他贪过。 元谨恂敬他一杯,他手中这样的官员很多,但骆详秋不一样,骆详秋是他从战场上一手带起来的将臣,只有他,他才信得过,让他去北方,釜底抽薪永寿王的实力!“一路顺风。” “下官谨记!”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事说完,三人间气氛不再凝重。 骆详秋吃着饯别饭,突然后知后觉的道:“王爷和衡政怎么不吃?”他发现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在夹,王爷一口都没动,于是向来憨傻示人的骆详秋发挥了自己的本性:“你们想毒死我——”说着还表演了一下断喉的死法,倒在桌子上。 元谨恂笑而不语。 夜衡政嗤之以鼻,踹他一脚:“滚起来!吃你的赶紧走!看到你那张脸就恶心!” 骆详秋噌的坐正,一本正经的道:“夜相!其实我一直没说你也很恶心!动不动就拿你亡妻做文章,这次给我按的罪名竟然是多看了你亡妻一眼!请问你亡妻是谁啊!我见过吗!她死了多少年了,你还给她报‘一看之仇’。” 夜衡政闻言立即吐血,倒在桌子上,捂着胸口:“你……你敢提我的爱……” 骆详秋立即想抽死他! 元谨恂看不过去的让他们起来:“没完没了了。” 夜衡政哈哈一笑,说了一句不相符的话:“这里的饭菜难以下咽而已。”夜衡政不禁又想起中午的一餐,决定一会散了以后去那个女人开的酒楼逛逛,给她个机会为他备餐。 元谨恂对自己的心腹也不冷淡:“你嫂子准备了晚膳。” 骆详秋、夜衡政闻言见鬼的看眼元谨询。 骆详秋因为身份差距不敢肆无忌惮的看,但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天上下红雨了! 夜衡政不惧永平王,笑的毫不客气:“你确定你吃了后还能下得了王妃的床!你真敢在她餐桌上动筷子!” 骆详秋赶紧点头,笑的同样别有深意,圣都谁人不知道永平王妃深爱永平王,爱的都恨不得黏在永平王身上,让家里的妾室死绝。 元谨恂见状,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扫过,但笑不语。 夜衡政立即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但那是王爷的私事,夜衡政并没有继续八卦。 ------题外话------ 本次御神:魔妈,鸟。 手帕一挥擦着小泪曰:朕写错字向来有水平!以往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干脆不正眼!为啥,为啥,这次不再纵容寡人!寡人要造反!全部给朕拖出去!拖出去!每人赏男侍三名!看谁明天还有功夫给朕挑错!仰天长啸三分钟! ☆、021各自 元谨恂神情闲适的饮着米酒,俊雅尊贵的身姿斜靠在椅子上,长发垂于腰侧,目光淡淡,气度斐然。 随意地饮了几杯后便起身告辞:“你们再坐会,我先走了。” 夜衡政不咸不淡的挥挥手让他快走。 骆详秋恭敬的起身,憨厚的脸庞正气凌然的望着永平王跪下:“属下视死如归。” 永平王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本王宁愿你活着。” 永平王离开后,骆详秋紧绷的情绪才彻底放开。 虽然永平王待人温和但骆详秋就是怕他,那个战场上冷血无情的煞将,可瞬间翻手*的战神,怎能不让他敬畏恐惧,永平王就是笑着,他也不敢肯定永平王是不是心情不错。 “瞧你那点出息!” 骆详秋擦擦额头上的汗,不以为意:“靠!你是文臣,你跟永平王上战场试试,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对他用兵。” 夜衡政闻言笑容诡异的看骆详秋一眼,突然道:“背后非议主子!死罪!” 脾气暴躁的骆详秋立即不干了:“夜狐狸!你敢对俺下套!” …… 夜灯初上,湖光粼粼,永平王府的夜色沉醉在月色下分外安静。 元谨恂带着香醉的气息直接回府。 年婳带着众仆从恭敬的上前伺候。 元谨恂目光目光淡淡的从年婳低垂的脸上滑过,神色如常的洗涑、更衣然后用膳,仿若没看到年婳脸上的痕迹:“摆膳。” 方艺见王爷没有问年姐姐,目光里有些失望,都肿成那样了,王爷没有看见吗?方艺为年姐姐委屈,年姐姐自从为王爷生下二少爷后,尽心尽力的伺候王爷,一日三餐、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可后院的王妃姨娘一点也不理解年姐姐的苦心,总是找她麻烦。 这次更是还打了无辜的年姐姐,王爷为何不为年姐姐做主,年姐姐这么可怜王爷看不到吗! 方艺不敢问,可她不敢年姐姐总该吱声啊,平白被王妃打了,怎么能不让王爷做主。 方艺恨铁不成刚的看像年婳。 年婳什么都没说,命人布膳。 饭菜刚刚上桌,纪道便恭敬小心的来报:“王爷,宋嬷嬷求见。”说完头也不敢抬的垂着。 元谨恂眉头一皱,厅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一息,但立即又回复如常:“让她进来。” “王爷要为沈姨娘做主啊。”宋嬷嬷立即跪下,哭的老泪纵横。 方艺闻言顿时翻个白眼,王爷反感护院的事情闹到前院,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不长脑子。 年婳也眉头一皱,有种不好预感。 宋嬷嬷全然不知,只觉得王爷那么宠爱沈姨娘怎么会不为姨娘做主,便把沈姨娘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哭了一遍:“王爷一定要为姨娘做主,姨娘的脸肿的都不成样子了,对着镜子吓晕好几次,求王爷为姨娘做主!” 年婳不动声色的垂着头,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除了那二十巴掌,她涂了一层蜡油,若论触目惊心,沈氏跟她比,还不够看,但她没有说话沈氏却开口了…… 年婳静静的垂着头,不知这次,她能不能为自己挽回点损失。 元谨恂看了地上的老嬷嬷一眼,突然起身:“走,去看看她。” 众人闻言顿愣,今天不是王爷宠爱后院的日子?王爷竟然要去后院!王爷向来自律,从未在休息的日子去过后院,这个沈姨娘好本事! 但永平王只在沈千梦那里待了一会,直接去了重楼殿。 统统把目光放在王爷身上的后院女人们,顿时绞碎了几方手帕,王爷竟然会为姓沈的做主! “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王爷来了!” 林逸衣平静的放下书,扫春香一眼。 春香立即心虚的垂下头,细如蚊声的道:“王……王爷来了……” “来就来了,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林逸衣起身。 元谨恂已然入内,入目便是一袭晚装的女子起身,长发垂落,粉衣飘缀,莹白色的肤色在烛光下透着虚弱的柔软,身姿虽然纤细,但气质卓绝,明明是一副较小瘦弱的样子,但她站在那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尊贵和淡然。 元谨恂却不诧异,仿佛他就应该看到这样的她,这些日子来她向来如此,好似真的出家为侣,把心供给了佛祖。 元谨恂本无意兴师问罪,只是突然想以此为借口来看看她,看看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如每月他来时一样,手握一本书,不闻窗外事:“还没睡?” 林逸衣点点头:“王爷怎么过来了,天寒露重,王爷应保重身体。你们怎么伺候的,这么晚王爷出来,也不说带件披风。” 方艺等人还在傻眼中,立即恭身道:“奴婢该死!” 林逸衣拉了元谨恂入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当真是三分钟冒出一句,半小时问不完今天的天气如何。 两个都不喜欢用语言交流的人之间,气氛冷淡的可以。 最后是林逸衣提醒永平王天气不早了,早些回去睡。说着,已经起身,让春思拿了永平王平日留在这里的披风,不容分说的给他穿上,贤惠的跟他拜拜。 元谨恂鬼使神差的握了王妃手一下离开,口吻冷淡:“不用送了。” 林逸衣立即站住:“王爷慢走。”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后,立即回身入内厅,皱着眉看向刚才起就鬼鬼祟祟的春思:“怎么了?” 春思苦着脸道:“刚才有人来报……夜……夜相在酒楼等您。”这都什么事! 林逸衣闻言颔首:“更衣。”她留有自己的侍卫在酒楼方便联系,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春思惊愕的嘴巴里能塞进咸鸭蛋:“王妃!已经这么晚了!” 林逸衣语气坚定的重复:“更衣。”常来酒楼以后能不能让这位大权在握的相爷心甘情愿的庇护,此举至关重要。 第13节 在圣都做生意,谁家背后没有背景,永平王的背景不能用罢了,所谓皇家子弟,牵一发动全身,谁知道他的夺位政敌会不会迁怒‘常来’。 …… “相爷,想吃什么?”林逸衣口吻清淡,态度陈恳。 夜衡政一身银白长袍,站在大厅内看着正中的一副画,画中鸟语花香、蝶恋群飞,与周围甚是格格不入。 几日不来,这里已经变了样子,虽然装修的工具乱糟糟的摆放着,但已经可以看出既定的轮廓,不同于他去过的所有酒楼,这里的椅背加高,四人一位的居多,仿佛每一个餐桌都是一个独立空间,看着非常舒服,却不显得特立独行。 夜衡政闻言,回头看眼低眉顺目的女子,她垂着头,身子纤细,垂下的弧度,让人看不到她的容颜,夜衡政突然道:“抬起头来。” 林逸衣从不拒绝,仰起头又问了一遍:“相爷想吃什么?” 夜衡政对上她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很有病:“就中午的吧。” “是。” 林逸衣退下,给香菇焯水、剪丝、去水、打淀粉,淀粉是她亲自配的玉米淀粉,比生粉酥脆、味佳。 很快一盘脆鳝出炉。 林逸衣服侍在一旁, 夜衡政坐在临时为他准备的座位上,低头用膳,吃掉了一碗米饭,一盘菜,喝了一杯茶,最后从座位上起身,看了她一眼:“不错。”既肯定她的服务也肯定她的装修。 林逸衣嘴角一勾:“谢相爷。” 夜衡政淡淡一笑,本欲离开的脚步,突然回头道:“你用的什么香料?” 林逸衣晚宴突然笑了皎洁的道:“相爷是不是闻到了厨房的味道。” 夜衡政也笑了,摇头而去。 ☆、022大吉 林逸衣皱眉,下意识的嗅嗅袖子上的味道,她没有燃香的习惯,元谨恂应该也没有。 但她能从魏南子身上嗅到竹墨香,没道理别人不能。看来她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 烛光微暗的卧室内,刚要入寝的元谨恂看眼屏风上的披风,目光暗了一下,是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看开了,还是书读多了人也豁达了,想到她刚刚温和的神色。 元谨恂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慢慢她会懂的。 …… 一大早,沈千梦散着柔滑的长发坐在床头,无声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默默的垂泪:他没有训斥王妃,甚至没有追究王妃的责任。 沈千梦紧紧的握着手心,心里痛苦不已,她不过是个姨娘,比不得他的王妃尊贵是吗!恂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既然说通了王妃接我入府,既然为我用尽心思,为何,为何现在却不为我做主。 沈千梦哭的非常委屈,比王妃打了她的脸更令她可怜无助。 宋嬷嬷打水进来见状,顿时惊道:“姨娘,姨娘,好端端的哭什么。快别哭了,哭伤了脸,留下痕迹怎么办。” 沈千梦突然苦涩地抬起头:“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哭伤了又怎么样!” “姨娘千万别这么说,王爷心疼着呢。老奴打听过了,王爷轻易不来后院的,这么多年多少姨娘请都没请动过,可老奴就说了一句‘姨娘受了委屈’,王爷就急匆匆的来了,不是心疼姨娘是什么。” 沈千梦泪眼模糊的娇嗔道:“真的?” “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姨娘,再说,咱们姨娘这样温柔识大体,没有把这天大的委屈告到太后那里,王爷心里还不念姨娘的千般好,姨娘说是不是?” 沈千梦突然带着眼泪笑了:“我还不是为了他,冤家……” 宋嬷嬷急忙笑着点头:“可不是,夫妻就是冤家,王爷就是姨娘的冤家。” 沈千梦破涕为笑,因为宋嬷嬷的‘夫妻’二字,擦擦眼泪没那么伤心了,但难免还是少女心性,吹毛求疵的给爱人找吵架的理由,娇媚抱怨:“他也没有处置王妃吗……” 宋嬷嬷早想好了说辞:“王妃那破烂身子,王爷要是发作,还不直接去了,姨娘如今当务之急是给王爷生下小少爷,其他的就别操心了。” “就你多嘴。” …… 韩碧胸口起伏不定的推翻桌上的镜子,怒气腾腾的道:“一帮想气死本侧妃的混账东西!梳个头都梳不好!养你们何用!自己掌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啪啪声不绝于耳。 垂虹立即让这些人下去,低声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韩碧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还有什么可谋的,一个姨娘都比本侧妃重要。” “错了,她不是也没讨到便宜,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处置二少爷。” “怎么处置?”次数多了那小贼子可是会告状的。 垂虹虽然嘴笨,可脑子聪明:“娘娘,咱们不是有大小姐吗,娘娘您不好下手,小孩子可是手脚无眼的,到时候还不是让他吃了哑巴亏,就算王爷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 韩碧眼前一亮,江南水乡般的小脸,即便闪过恶毒的光,也透着一股柔弱:“就你鬼主意多。” …… 林逸衣这些天很忙,忙着验收酒楼重新装修后的成果,忙着招贤纳士,忙着新进的菜色,忙着查看周围水产品的质量。 因为是新开张,林逸衣身边即便带着人,也尽量亲自过一遍。 姜掌柜对东家越加尊敬,看着她选材、招人、施恩、定规矩,老练的像淫溺其中多年。 林逸衣很忙,忙的哪有时间管别人的闲话,加上重楼院可有可无,也没人搭理她,她也没兴趣看别人的笑话。 直到常来酒楼开张前一天,林逸衣都忙的找不到北,总结最近的花销,预算一个月后的开支,一手算盘打的出神入化。 此刻跟了新东家十天之久的秦书才知道东家还会算账,不禁让所有人打起精神,不敢敷衍了事。 开张这一天清晨,林逸衣把所有招来的员工,集合到大厅说了一句话:“优胜略汰,不行走人!开张!” 常来酒楼于烈日历五十一年,一个普通的清晨,低调的打开了大门,平凡的开张了。 一水俊秀小二白巾搭背,短袖长衫,整体划一,把春思看的冷汗直冒,手脚冰凉,不停的追着忙进忙出的王妃娘娘,大大的良心建议:“夫人,我们走吧,夫人我们真的走吧。”跟这么多男人在一起,王爷会生气的。 林逸衣自动摒弃杂音,今天的她更忙,厨房里虽然新请了十位大厨,但配料的大任在她身上,外面客人的反应她亦要兼顾。 虽然开张,不过是打开了大门,鞭炮都没放,但因为位置够好,门一开门便有五桌客人,到了中午有三十桌的上座率,下午已经一楼满棚。 林逸衣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无悲无喜,如果这样的自信都没有,她焉有资格站在这里! 所有的人都在忙进忙出,看着他们从能偷懒喝口水,到马不停蹄,没有人抱怨,只是忙的更加卖力,只因银钱是提成制。 林逸衣向来秉承饭菜总有被人超越的一天,但经营模式是自己独有的品牌:客人的爱好、宾至如归的感觉才是常来集团永盛不衰的根本。 林逸衣记人、记喜好向来过目不忘,她的小二必须也能学到精髓,什么样的客人需要过目不忘,需要用灵魂交流,需要说话随意,需要恭敬对待,都关乎一个人的业绩。 林逸衣开张没用女侍,虽然二十一世纪,美女一站已经是招牌,但封建社会绝对不行,除了烟花之地招呼客人全用女子,没有哪个行业敢那么特立独行,林逸衣如果用一水的女子,那些自命清高的‘上帝’们恐怕觉得有人亵渎了他们。 这一天,客人对新式座椅反应很好,除了一流的菜色,新奇的享受也成了‘常来’酒楼对外论说的活宣传。 ☆、023客人 ‘圣都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品一流,环境清雅。’不经意间,成为人们闲来无事议论的新话题。 耳口相传,人人提起,不见得多么刻意,只是闲话家常时,说到美食,‘常来’便凭借过硬的技术,得到了客人一致好评。 夜衡政也不例外的听说了,他淡然以对,并不意外她的成功。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常来酒楼开张第五天,三层的建筑已经座无虚席,日收入最高达到六万两白银。 林逸衣波澜不惊。 春思已经懵了,当飞驰过后的算盘落在六一三二四上,她激动的拽着王妃的衣角,眼里都是眼泪,她到底是丫头出身,做不来老爷们的是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好……好多银子……” 林逸衣神色平静,‘啪’的一声把算盘清零,账册收了起来,准备忙接下来的事:“以后你成婚,嫁妆从这里出。” 春思闻言突然红了眼眶:“夫人……”夫人对她真好,从小到大夫人何曾对她差过,可她却…… 春思觉得自己忘恩负义、畜生不如,当初,王妃身体孱弱,斗不过那些貌美的姨娘,便想给她开了脸,试图栓住王爷的心,可她却因为怕王爷,就是不从!让王妃处处被人压制,以至于现在…… 春思擦擦眼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王妃一心对她,她却扶不上墙,现在更是给王妃拖后腿。 王妃如此忙,她还整天在王妃耳边念叨‘回府’的事,不是让王妃着急吗。 林逸衣验收完一锅冰糖莲子粥,见春思还在原地,不禁拍了她一下:“干嘛呢?发愣?如果没事去清算楼上的餐具摆放,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上客人了。” 春思激动的急忙点头:“奴婢马上就去。” 此时,门口进来两位客人,衣着华贵,品饰讲究,其中一位面容严峻,玄衣墨发,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凌然正气。 另一位则显得很随意,青衫小褂,束冠上一颗万金难求的蓝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如他给人的感觉,神秘温雅,却难以掩盖无法高攀的价值。 林逸衣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身份不俗。 小二谄媚的迎了两位进来。 林逸衣不觉得小二过分热情,服务行业想长久,最不需要的就是骨气,她只是以为他们会上二楼?谁知他们只要求了一张并不特殊的桌子入座。 小二正在以一口流利畅快的嗓音报着上百种菜名,并递上一份做工别致的菜单,让对方一边享受听觉的盛宴,一边斟酌菜单上的喜好。 面容严峻的男子突然皱眉:“你可以歇一会。” 小二百顺,立即闭嘴,只剩一张得体的笑脸。 温和的男子看了严肃的男子一眼,眼里闪过一道无奈的流光:“何必呢。” 严肃沉默的男子没有答话,目光沉寂的望着窗外,背影落寞,神色诡异。 林逸衣刚要收回目光。 突然窗外闪过一抹亮丽的身影,看到严肃男子的一刻,整个人活了起来,眼里盈满了泪水。 严肃男子的眼里顿时蒙上一层寒光看向温和的男子。 温和的男子耸耸肩,目光颇为无害,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女子立即从正门赶了进来。 林逸衣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孝衣,容貌甚为脱俗,哭泣的神色比韩碧更加动人心弦。 她突然跪在两位男人面前,砰砰的磕头:“庄大人,民女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求您为民女做主,为民父伸冤!民女的爹根本不曾贪墨修河堤的银两,是那些人推卸责任,拿我爹当替罪羊!求庄大人为我爹做主!求大人了!” 庄少监的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目光颇为烦躁,狠狠瞪眼对面的男人,大有这个女人再说下去,他便转身就走的架势。 第14节 “大人,民女没有说谎,我爹一生清……”女子突然抬起头对上一张近在迟尺的微笑容颜。 林逸衣一身蓝色工装,长发盘起,高贵温和,她伸出手,落在女子眼前,笑容清淡:“姑娘,地上凉。” 安染儿愣了一下。 林逸衣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安染儿顿时红了脸,愧疚的恨不得撞死,她顺势在林逸衣的搀扶下起身:“对……对不起……” 林逸衣为她整理整理衣服:“没关系,谁没有遇到急事的时候,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这位大人上工了,你去衙门击鼓如何?” 安染儿更加羞愧,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庄,庄大人不坐衙……” 林逸衣疑惑,不坐衙?就不是大理寺的人,那你找人家干嘛?“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再找这位大人吧,这位大人忙了一天,你看你都饿了,更何况这位大人了?百顺,带这位姑娘去吃点东西,秦书,你亲自为两位公子点餐,这位是我们酒楼的总负责,希望他能更令两位满意。” 林逸衣说完,微微福身:“常来今日新添加了一道面食,民妇觉得胃口尚可,不知民妇有没有荣幸,让两位大人品尝。”意思就是免费了,希望对方不怪她多管闲事。 有时候就算客人不耐烦身边的人,也不见得需要别人多事,可,常来必读里有规定,让每位客人享受最和谐的就餐环境是根本。 温和男子闻言,看了林逸衣一眼,眼里的不悦散去,却难掩目光中鄙视的笑:自作聪明。不过认错态度不错:“点菜。” 庄少监目光严厉,但已经没有不耐烦到想离开的打算,目光在林逸衣山上落了一息,恢复如常。 林逸衣松口气,立即让秦书上前。 她急忙回厨房,亲自监管他们两位点的菜色,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色香味俱全的品质,照顾他们的胃。 让他们流连忘返,如至宾归,直到有朝一日能在常来有刁钻客人闹事时,他们能赐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一切风云平静,让常来永远是用餐者的圣地。 温和的东方公子嗤之以鼻,待饭菜上桌秦书把白巾铺开在客人的腿上时。 东方治突然看着庄少监别有深意的笑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妇女型的,难怪你至今找不到女人,亏我还以为安染儿会是你的品味。” 秦书鼻观烟眼观鼻当听不见。 “吃你的饭,噎不死你。” ☆、024 “她只是当外室的命,你别犯糊涂。” 庄少监闻言冷冷的看他一眼,本没有太注意林逸衣的心,此刻不禁为好友口没遮拦不悦:“她身为这里的老板,为客人着想无可厚非,你如果嫌她搅了你的好事,可以离开,何必出言侮辱。” 东方治不以为意,非常无辜的看着好友:“我说错了吗?” 庄少监不禁想到刚才温和可亲的女子、和“常来”冉冉升起的现状,挫败的承认:“没有。”常来老板娘做人外室必将是她最后的结局。 “那不就得了,你如此维护她,莫非真的有意思……”东方治说着,挑了一根淡金色汤汁中的白色细面,随着他挑起的动作几根青菜和肉片瞬间荡开,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东方治精神一震,初春的天气里,吃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精神都会舒展开来。 细面入口,牙齿一咬,汤汁的香味飞溅,口齿留香。 东方治顾不得说话,夹了满满一筷子,轻轻一吸,诱人的香气再次填满口腔,暖烘烘的温和顺着四肢百骸流转,再喝下一口淡金色的汤汁,便觉得窗外的天气到了盛夏,阳光普照,温暖无比:“真好吃。” 庄少监嗤他夸张,但见向来挑剔的好友吃的那样认真,也忍不住放弃做工精致的菜色,奔向那碗面条。 下一刻,庄少监也不说话了,快速扫荡着碗里金灿灿的食物,疲惫感一扫而空。 秦书候在一旁,恭敬依旧,不为客人诋毁东家辩解,也不为客人现在吃的高兴得意,眼前的景象这些天他见的多了,如果为此得意,他反而觉得降低了东家的档次。 一顿饭下肚。 东方治吃饱后,眼睛水润,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眼里神色莫名。 庄少监脸上的冷漠依旧,可此刻与好友靠在座位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食客,冷漠中又有一丝餍足。 庄少监突然觉得,每天能吃完饭歇一会,看看外面的景色,也不那么奢侈了。 庄少监还没有完全放松,便听好友道。 “这碗面条是你们东家亲自下的?” “回东方少爷,是。” 东方治突然面色严肃的道:“让你们东家过来。” “是。” 庄少监目露警惕:“你干什么,别乱来。” 东方治笑容依旧温和,亲自提起茶壶注入茶杯,目光一贯水润温和:“你敢说对她不是最好的选择?” 庄少监突然无法反驳,东方治尽管嘴毒,但无论身份和地位都不会委屈了任何女人,更何况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寡妇。 林逸衣快速而来,依旧是刚才的蓝装,发丝挽起,找不出任何一丝多余的装饰品,可她款款而来时莫名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自信,仿佛她是这个空间的王者,即便谦和,也不容亵渎。 “两位贵人找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林逸衣笑着,如天下间所有经理处理酒店的突发状况般,先微笑,再检讨,以大度的胸襟包容客人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这便是常来气度。 东方治见状却突然觉得压抑,脸上一贯温和的表情僵了一下才恢复正常,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谦和笼罩着你,柔软却坚韧,如皇位上的那抹东珠,看的到却不能摸到。 东方治到嘴边想养对方的话,突然间说不出口了,成了:“我是东方治。” 林逸衣愣了一下,但身经百战的她,立即自我介绍:“民妇夫家姓林。” “林夫人,这,这是我兄弟庄少监,宗正寺少卿,正三品,你别看他总板着脸,其实人很好。” 庄少监闻言,瞬间从桌子下面踢好友一脚,脸不自觉的红了,无声的质问:你闹什么,把我介绍这么详细以为我想怎么样。 东方治突然也觉得不妥,被好友一踹瞬间恢复了九分神智,不禁暗笑自己竟然被一个酒楼的东家牵着鼻子走、 东方治目光重新高贵,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突然:“我在圣郊有座庄子,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林逸衣自动翻译,‘我在哪哪有栋别墅,你可以在哪里等我。’“多谢东方公子邀请,听闻圣郊的景色不错,如果能在崇山绿林中用膳,定别有一番新感触,到时候民妇带着秦书和新菜色去打扰,东方公子可别闭门不出,不帮我们试新菜的口味才是。” 东方治闻言表情不动:“一定。” 林逸衣看向秦书:“去给两位贵人打包几份糕点,让两位贵人试试口味。” “是。” 林逸衣趁机告退。 东方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骤然看向好友,笑的出奇温顺:“她……是拒绝本少爷了?” 庄少监喝口茶,看向窗外,透过窗子,仿佛还能看到她自始至终不变的笑容和柔软的坚强,很别致的女子不是吗…… 林逸衣在他们走后,才派人问出那两人是谁,瞬间睁大眼睛,为自己的无畏惊吓不已。 庄少监,烈日帝横扫天下时左膀右臂的亲孙,如今已经隐退的庄老爷子。 庄少监之所以成名并不是因为他爷爷,而是他任宗正寺卿期间,抄了一位皇子的家,刚正不阿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哪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舍大理寺找他。 东方治,翰林院詹事,‘一入翰林是书香’,在平民没资格读书的年代,知识只掌握在上层阶级的手里,而上层阶级中代表最高文化体系、最被人崇拜的就是翰林院。 这位东方治便是其中的翘楚,可想而知,只培养宰相、尚书的摇篮中,东方治的前途何等光明,何况他还俗称是皇上的小百科、大辞典,可见此人何等风光。 林逸衣嘴角颤了颤,最后垂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说完,拿起算盘啪的清零,教一旁的会计记新账单:“要分门别类,方便统计,你看这里进出都搞混了……”常来的生意非常好,从用餐时间座无虚席,到一个月后全天每时每刻无休,常来增加了一百位服务生,厨房添了三十多位厨子,大厅共培养出六位大堂经理,后勤有十多位采购总管。 姜师傅已经不再去厨房了,以常来酒楼总负责的身份开始执掌常来一切事物。 常来第二家分店已经进入装修阶段,林逸衣第一阶段的繁忙告于段落,除了该给夜衡政的分红,林逸衣把第一个月的收益全部投入下阶段的运作,收购了位于两家常来酒楼中间常年亏损的戏院,在人们休闲娱乐只是听戏的年代,林逸衣自然会投资戏班。 …… 夜衡政坐在书房里,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箱子和整整三万两白银,目光幽深。到底是他小看了风生水起的常来,只一家店面,区区第一个月,便有如此高的收益,将来呢? 夜衡政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的发丝如墨,头总是垂着,谦恭却不卑微。 ☆、025鸭讲 025 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厨艺,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夜衡政把玩着桌上的玉狮子,衡量着三万两的价值,一个多月来她没有让相府出过一次头,不是没遇到麻烦,而是她自己处理的很好。 一个不轻易向别人伸出求助之手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相爷,庄大人求见。” 夜衡政闻言缓缓地靠在座椅上,挥手让人把银子收下去:“让他进来。” 片刻,庄少监严肃的脸出现在相府书房内:“相爷,安家的事查清了,安县令是被人冤枉的,冤枉他的是……”庄少监皱眉,神色反感。 夜衡政神色不变:“位高权重?” 庄少监苦笑:“陆长善,陆老爷子的女婿,相爷说够不够位高权重。” 夜衡政笑容孤傲:“还真是够高的。”当今烈日帝夺位时的两个左膀右臂之一,虽然已经年迈的退出政坛在背后的影响力还在,尤其是这位老而弥坚的陆长善,时刻在关注朝中局势。 庄少监非常反感此人,身为宗正寺长卿,他向来眼里不揉沙:“相爷,贪污河堤银两是重罪!我们可以趁机——” “不!”夜衡政冷漠的打断庄少监的话,更深层的考虑已经跃然脑海,沉声道:“我们把安家那丫头处理了,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庄少监立即跃起:“相爷!——我们——” 夜衡政瞬间盯向他,澎湃的压力顿时笼罩住这个过于刚正的男人:“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站在谁的船上,谋划的又是什么!收起你无谓的一域短见!” 庄少监闻言,沉默的撇开头,肃穆的眉宇间仿佛压了千斤重担。 夜衡政见状,叹口气,放缓了语调:“少监,你太年轻,皇上却已做到现在的高位,对你不见得是好事。” 庄少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皇上老了,没了壮年时的英明神武、开阔胸襟,近乎偏执的盯着他的所有有能力的儿子,唯恐有人夺了他的皇位。 而他庄少监,就是帮皇上砍‘乱臣贼子’的利刃,尽管皇上年少时,曾宠他的骨血入髓。 夜衡政看着庄少监的样子,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碰撞的压抑,他不知道当初永平王用什么办法收拢了刚正不阿的正寺少卿。 但,既然在一条船上,就该知道以大局为重,皇上现在老了,疑心病越来越重,若不是还有皇上当年勤政时为圣国打下的底子,恐怕早已千疮百孔、贪官污吏横行。 指望皇上重新雄起,整治江山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寄托于新君,而但凡谋江山的皇子,有哪个是一帆风顺,无龌龊上位的。 如今朝中对皇上影响颇深的就是从小跟着皇帝的左膀右臂,一位过于秉直,不可交,另一位便是陆长善。 不怕陆长善善谋权势,就怕那两个老不死的看不懂人情事故。而这位陆老爷子,是最懂知恩图报的。 另一位过于刚直的费老爷子,他为了名声甚至不会帮兄弟的儿子保住官位,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第15节 庄少监信奉正义,坚信朗朗乾坤,当年永平王就让他看到了定会海晏河清的圣国江山,也只有那样的皇子才配的上那把椅子,只是……他无法说出可怜别人的话,永平王的处境何曾不可怜。 怪只怪这江山太乱,皇上昏庸。 …… “你听说了吗,安姑娘死了?”百顺趁在后厨催菜的空档跟那天为安姑娘摆饭的洗菜大娘闲磕牙。 洗菜的大娘惋惜的叹口气,神色怜悯唏嘘:“怎么没听说,我家老头子还看见了呢,胡同里突然拐出辆马车,安姑娘本来躲开了,却为了救另一个孩子,去了。 唉,好人不长命,那么好看的丫头,可惜了,不过听说那户人家也有良心,把安姑娘的娘供庙里去了,如果救下那个孩子的男子能早出现一步,安姑娘一个弱女子也不会冲上前了,都是命,躲不了的,唉……” “你们说什么呢!谁死了?!”大厨趁炒菜的闲档,在嘈杂的环境中大声问道。 百顺无意多说:“你不认识!赶紧忙你的!小心让陈管事逮到!扣你积分。” 大厨谨慎的四下看一眼,赶紧回身炒菜。 三楼的包房里,庄少监握着手里的酒,神色凝重的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迟迟没有喝下。 林逸衣正在三楼查账,每十天一次。 秦书觉得有必要对东家说一声庄大人的反常,更何况,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圣都双贤还少了一位,焉能不惊悚。 林逸衣打着算盘,头也没抬:“他要了包间?” “是。” “那就是不想被打扰,忙你的吧。” 秦书闻言尴尬不已,他每次都觉得自己从东家身上学到了很多,可是到头来每每发现,尚不足千万分之一。 林逸衣啪啦啪啦的拨弄着算盘。官位到了一定高度是不是喜欢找人谈心的,因为弄不好就是秘闻。只有退下来的人,或者尘埃落定后好些年的事,他们才喜欢拿出来说一说,这便是最初官威的由来,少言便威仪。 春思咬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欢脱进来,出来次数多了,胆子也变大了,舔一口让陈师傅帮他熬的糖葫芦,春思觉得牙齿都甜倒了,但还不忘提醒主子:“夫人,今天初一,我们要早点回去。” 林逸衣头也没抬,只是加快了拨弄的速度:“恩。” 林逸衣离开的时候刚好看到庄少监出来。 林逸衣含笑的见礼。 庄少监愣了一下。 两人一起向下走去,相比一楼的喧闹,二楼和三楼的包房显得十分安静,即便隔壁包房里打架,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也听不到。 林逸衣态度自然的八卦:“听说安姑娘去了。” “恩。”庄少监并无喜怒。 林逸衣更不可能多悲凉一位有一面之缘的人:“安姑娘的一生如果戏说一下可算是见义勇为、为父请命的侠女,相比她年少在府中时的任性,恐怕会没几人记得了。 如果她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大义至此,那么她蛮横到对落难表哥退婚的丑事也可以忽略不计,可以成就一代名垂千古的孝女侠女,因为她的亮点在她的后半生。” 庄少监闻言表情突然动了一下。 林逸衣福身,已到了一楼,与庄少监告辞。 林逸衣才不清楚安姑娘有没有表哥,她连圣都都没出过。只是猜着庄少监不忍红颜先衰,安慰他一下罢了,让他知道不管安小姐以前如何,现在是为救父救别人而死,等到了冥界一定有很好的去处,反正这里人都相信这个。 庄少监想的却是自己,只是他具体想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题外话------ 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鸟回复大家今天的留言,争取不错过可爱的你(*^__^*)嘻嘻……(可千万被重复,否则赐暖床男人若干名) 看到大家说收益和百分比的事了。回复如下:常来是第五天啊第六天啊达到了六万两,可每天是有浮动的,后期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有写明的,哈哈!大家要灵活点。营业额只会越来越多滴 ☆、026麻烦 林逸衣回到王府,天还很早,沐浴更衣后,让人叫了元自冥过来,跟他聊聊请夫子的事。 春思把王妃让给其她人,赶紧跑去找春香谄媚,打听隔壁这些天有没有掀翻天。 春香任春思缠了会,嘴就忍不住了:“我告诉你,隔壁闹大发了!”春思不在的时候她要帮王妃打掩护,都不敢随便找人聊天,好不容易春思回来了,她怎么忍得住。 “听说二少爷不小心打碎了大小姐心爱的玉镯,大小姐宽容原谅了他。”春香说到宽容二字时,神情鄙视,不用说,肯定是韩氏为她女儿造势。“谁知二少爷不争气,又在顽皮的时候把大小姐绣给王爷的手帕污了灰,大小姐气急了打了二少爷巴掌,还以姐姐的名义教训了他,最最好笑的是,二少爷不服……” 春香说到这里掩嘴窃笑:“你想吧,以二少爷的性格,他会受了才怪,那没有受过委屈的二少爷还不可劲的闹,再说,隔壁说是二少爷贪玩弄脏了大小姐的绣品就一定是吗?这中间门道多了,不过咱们不好大厅而已。” 春思扼腕不一:“早知道我就在府里看戏了。” 春香不以为然:“你能看到什么!我在我还没看见,不过,听说现在隔壁可是精彩了,二少爷和大小姐水火不容,成天闹得鸡飞狗跳。” 春思兴奋不已,一副隔岸观火,不怕火旺的样子。 春香突然叹口气:“我现在怕的是二少爷闹着要回来,到时候咱们王妃又得帮那贱人养孩子。想起年婳的德行我就有气。” 春思不担心,没心没肺道:“咱们王妃不管府中事多年,凭什么,不会的。” “话虽这么说,可就怕二少爷自己对王爷说想回咱们院里,到时候咱们找谁说去,哼,不就是欺负咱们主子不能生……”说着,春香察觉到不对,立即闭嘴。 春思本活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惋惜,如果王妃育有小世子傍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怎么敢阴奉阳违,寒了主子的心。 春思始终认为,王妃的根本在府里,外面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如讨了王爷欢心对王妃好:“反正现在不关咱们的事,后院是韩侧妃执掌,前院是年婳,让她们掐去吧,想让王妃做主的时候,还得先过咱们巴掌这关,她们拉不下脸面的,咱们只管看戏就行。” 春思话落,便想凑近春香耳边告诉她,王妃在外面财源滚滚的好事让她开心一下,突然一个兴奋异常的陌生小厮冲进院内,看到她们,神情激动异常的道:“两位姑娘大喜啊,大喜!天大的好消息!吉瑞之兆,天佑圣国!”说着就跪下了。 春思闻言立即大怒:“大喜什么!你才大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羞死人了。 春香被春思的愤怒影响,一时间也忽略了后面的内容:“放肆!你是哪个院的,也敢在重楼院放肆!” 跪着的人,暗自鄙视两人一番,没见识,但,主子不就是看中她们没见识!此事若成了,永平王府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则可以平步青云! 小厮想到这里,笑容又激动了几分,仰起头:“姑娘,不是那样,是前院大喜!大喜啊!前院常年饮用的水井里出笋了,是天大的吉兆,天佑我永平王府啊。” 春香、春思一愣,顿时被狂喜代替,水井飘甜,井内出笋、山间麒麟、大鹏飞天,都是国泰民安、帝王贤明时会惊现的祥瑞,可不是大喜事。 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告诉王妃,让王妃高兴高兴,更让王妃在王爷面前扬眉吐气一次!说不定皇上也会因此喜欢上王爷。 春思、春香想到这里,急忙向房内冲去。 林逸衣刚送走元自冥,听完两人激动的汇报,一瞬间没回过神来,井里出笋不就是碳酸氢钙太多的原因! 但,下一刻,林逸衣震惊:“快,把人抓起来!不!春思你表情别动,去,把他请进来,就说王妃很高兴,想详细问问情况!都傻了吗!速度!” 下一刻,小厮一脸得意的进来,心里想着王妃果然是好拿捏的女人,但下一瞬间,还不等他开口,一群壮婆子把他按倒在地。 林逸衣立即命人堵了他的嘴怒道:“好个刁奴!敢私下调戏香儿!” 春香已经站在王妃背后擦着眼泪配合,她的哭是真的,不过却是被王妃不同以往的认真吓的! 林逸衣冷着脸,确定人绑好、堵好后,心头一肚子气,这是给她下套了:“春思!把他拉下去!”说着半路给春思使个眼色,让她看紧了。 春思十分紧张,心头火气更胜,更明白此事事关重大,这个人险些就害死了她们! 林逸衣确定她们走后,立即吩咐春香去前院命令马总管关府门,只准进不准出,就说王妃丢了贵重的东西,如果找不到,本妃就要他们陪葬!“私下把这件事告诉马总管。” 春香不敢耽搁,立即哭哭啼啼的跑了。 林逸衣坐在座位上没动,静静的等待着。王妃刁蛮无理、任性枉为圣都皆知,林逸衣到不在意自己找镯子封院子的名声。 她只想知道这件事扩大到了什么地步,王爷家出笋,这是要造反的征兆;或者是天下间选了新主,让皇上快去死! 若是传出去,皇上怎么想。县令家可以出麒麟,平民家可以冒天鹏,忌讳的是皇亲国戚不可以! 林逸衣再不接触这些东西,也知道此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抄家灭族的时候她绝对占一个。 不一会,春香和前院的马总管都到了。 马总管一脸沉重的看向王妃,恭敬的行了大礼,神色从未有过的恭敬:“给王妃请安,请问王妃,人现在在哪里。” “柴房,前院怎么样?”林逸衣神色清冷,但也并不焦急。 马总管松开口气:“前院看到的人不多,除了这个时间去打水的几个粗使仆人,没人看到竹笋,那人也没敢惊动前院其他人,直接来了王妃娘娘这里。”马总管说着,垂下头。 林逸衣嗤之以鼻,隐隐有些怒火,但不足以让她失态:“他到是看得起本妃,想借本妃的口传出去。” 前院都是王爷的心腹,单幕僚就住了五人,发生井中出笋这样离奇的事,还不被他们当场杖毙! 所以那人,便想到自己这个修养不高、水平有限,又好大喜功的王妃,企图让王妃嚷嚷出去,尘埃落定了出笋之事,便可让永平王府一蹶不振! 林逸衣想到这里,已经懒得再琢磨那些人的心思!既然马总管接手了,前院那些身经百战的智囊们,自然会运作开来,否则岂不是白养了。 林逸衣无意插手:“人在柴房,你把人带走吧,本妃累了,春思,送客。” “是。” 马总管恭敬的低着头,没敢抬起:“多谢王妃娘娘,小人告辞。” …… 元谨恂申时一刻回府,回府后因为手脚不干净杖毙了两人。 林逸衣没有多问,以为他会因为前院有事,不回后院,但酉时时,他没有任何异常的踏足了后院。 ☆、027 元谨恂神态如旧:“吃饭了吗?” 林逸衣见状,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上前为他解下披风:“吃过了,以为你有事不来了,所以就先吃了,王爷吃了吗?”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诚意不足,但又觉得本该如此,让听的人十分自在。 元谨恂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疲态:“没有……” “想吃什么。”林逸衣把披风交给一旁的年婳:“妾身让她们去准备。” 元谨恂闻言突然握住林逸衣欲收回的手,目光沉静的望着手中的柔荑,诧异几时起不在是瘦骨嶙峋的冰冷,反而带着另他陌生的柔软的娇弱。 元谨恂看着她的手,突然沉声道:“不过是些小东西,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再送你不是有了,来人!把礼物送进来。” 林逸衣还没回神,一排排丫头、小厮端着精致的蒙纱托盘快速站在大殿内:“王妃万福。” 林逸衣顿时诧异。 元谨恂突然笑了,但笑容稍纵即逝,他鼓励的牵起林逸衣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试试喜不喜欢。” 林逸衣笑着回神,神态恢复如初,也不再在意,珠宝,她自认见过的也不少。 可,她料错了,当元谨恂为她掀开第一排最后一个托盘上的面纱时,林逸衣震惊了。 第16节 那是一枚通体如荧光般鲜绿的玉镯,玉镯上没有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迹。 它静静的躺在一方白色的手帕上,仿佛能魅惑人心般高傲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那抹无法言说的绿,仿佛能把所有春天的温柔流淌,那么肆无忌惮的、简单的、强烈的诱惑着所有见过它的人。 “真美。”无怪乎有人会铤而走险盗了皇陵把珍贵的夜明珠送给宋国母,它们本身散发的魅力就是无法估计的价值。 元谨恂笑着看着她闪亮的眼睛,觉得这枚镯子的价值此刻才名副其实。 元谨恂毫不意外她会喜欢,只是趁她迷恋时,上前一步半环住她的肩,把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当今圣上已封在陵墓中的墓品。” 林逸衣闻言顿时惊醒,如惊雷一般快速缩回手急速后退,不其然的撞入元谨恂肆意大笑的怀里。 林逸衣顿时恼羞成怒,惊魂未定的看着笑的欠扁的男人,但又瞬间镇定,首次直观的面对着一个男人掠取天下的野心,说实话很有气魄,也很令人迷醉。 林逸衣突然镇定的笑了,快速抚平自己的情绪,看向他的目光恢复如初。 她不意外人生中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男人,他们被时间打磨的成熟、稳重,被生活磨砺的智慧有魅力,可,大多这种男人是有家室的,欣赏和直接去抢是两种人品。 林逸衣有轻微的爱情洁癖,有家室的男人,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是抢? 元谨恂显然不这样想,笑容停歇后,把近在咫尺的女人揽进怀里,温和的抱着她;“都下去。”声音冷漠,抱着她的表情却很温柔。 年婳垂着头,心里立即涌起少有的苦涩,福身,快速退去。却无法忽略,王爷抱着王妃刺眼的事实,不是平日敷衍的应付、不是心不在焉的留宿,而是王爷因为王妃发自内心的高兴。 年婳突然觉得心里很堵,那位从不正眼看人的主子,何曾对她如此笑过,即便是自己为了缓和他和王妃闹僵的关系,主动把孩子送给王妃时,他也不曾因为自己的大度,看她一眼。 春香、春思鄙视的看年婳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丫鬟,当初王妃没让你当上姨娘,你就一辈子别想当姨娘,二少爷也永远是丫鬟生的,哼! 方艺站在年姐姐身后瞪着表情得意的春思等人,有什么可炫耀的,再缠着王爷能怎样,也生不出孩子! 只有年婳神情恍惚,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房间内,林逸本想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元谨恂抱着她,没让她挣开,轻声又严肃的道:“衣儿,今天你做的很好,那枚镯子本该属于你……。” 林逸衣闻言顿时有种恶寒的颤栗。衣儿?“王爷谬赞。” 元谨恂含笑的松开她,放低身体,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诡异的望着她:“你呀,可比以前招人喜欢多了,本王饿了,命她们传膳吧。” 林逸衣闻言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是。” 很快,饭菜上桌。 年婳等人分列两侧准备为王爷布膳。 春思预备带王妃去沐浴。 突然元谨恂道:“让王妃来吧。” 年婳欲起筷的手顿时僵住,眼里的苦涩稍纵即逝。 春思赶紧兴奋的推推王妃,眼里带着喜极而泣的泪水:去啊去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妃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林逸衣的目光僵了一下,但还是过去了,既然都认为伺候王爷用膳是恩赐,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饭后。 关系好似‘融洽’的两位,依然谁也没有打扰彼此,各自忙碌着。 林逸衣在翻阅圣国百年来的戏本,和众多传唱名著。 元谨恂在书桌上写早朝的折子,洋洋洒洒,又是军粮重提。 年婳沉默的在一旁站着,视线落在宽阔的书案上,不敢看王爷在写什么。年婳不禁想起,罗姨娘好几次有意无意的观看王爷批阅的文书,还状似不经意的发表意见时,王爷只是笑笑,仿佛在看一个孩子无理取闹般,目光温和却内容冰冷。 年婳便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自己的所学,何况她还不如罗姨娘,她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更不敢企图为王爷红袖添香。 三更敲响。元谨恂抬起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烛光灭了一半,只有自己的位置依旧灯火通明:“王妃呢?” 年婳立即道:“回王爷,睡了。” 元谨恂颔首,收了折子,简单的洗涑后,进了帐内。 林逸衣已经睡着,呼吸均匀,里衣整齐。 元谨恂不禁笑了,见她脸色红润,睡态庄严,不知为何有了冲动,而他向来是用行动说话的人,便覆了上去。 林逸衣觉得很痒,被强硬的分开双腿时,突然惊醒,身上的衣服凌乱,敏感的上身覆着他略有剥茧的手,让半梦半醒的她,快速捉住他的手:“王爷,我身体不适……”说话的速度让她莫名汗颜。 元谨恂愕然的看向她,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还有被打断的茫然。 林逸衣快速找到感觉,眼神尽量放柔,接受到他火热的念想,林逸衣头疼异常。 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只要他想,她就得奉陪,没有什么被不被侮辱的感觉,这具身体是人家老婆的,没道理站着人家老婆的身体,还怪人家行夫妻之事。 “王爷,要不要让年丫头在隔壁准……”备。 元谨恂眼里的炙热顿时散去,顷刻间蒙上了一层灰沙,但看着她垂着头,万分羞愧的样子,便作罢:“睡吧,我也累了。” 林逸衣突然有种负罪的感觉,但又想想,你老婆死了。林逸衣茫然的躺了好一会,渐渐的睡去。 ☆、028进来 林逸衣用过早膳后,翻阅了《休妻规范》,‘无出’被放在第一条。 林逸衣却觉得最不可靠,世界上最不在乎嫡出的,便是皇上。一个有野心做帝王的人,不在乎哪个女人少生一个,即便是原配也不例外,因为他是规则的制定者,非执行者。 林逸衣一共翻阅了整个上午,林林总总假起立,休妻的规范有五十多条,而休夫的规则只有寥寥三条。第一,判国;第二,起义参与者;第三,暗杀尊者。就是行刺皇上。 林逸衣哭笑不得,觉得哪条也可以用,哪条又都是摆设。 她如果以这些借口离婚,不等皇上把永平王府踩平,元谨恂就杀了她烹鲜了。 林逸衣把翻阅过的书放回原位,并不太在意能不能离婚,这个时代女人总是要被嫁出去的,而男人总是三妻四妾。现在的生活她并不反感,府中无所事事,元谨恂也并不是一个非用她纾解不可的男人,这样挺好。 林逸衣把昨晚的‘意外’抛出脑后,只是决定每个月初往身上用些什么东西,让他胃口倒尽的做一对彼此相敬如宾的老夫老妻就行。林逸衣想通后,带着春思出府了,先去平日居住的宅子落脚换衣,然后从后门进了常来。 常来的生意越来越好,大片的马棚内柱无虚绳,一排排或尊贵或普通的马车停在车位上休整,华丽成片。 酒楼内热血朝天,林逸衣含笑的三楼了转了一圈,决定去临街新买下的戏院看看。 秦书却突然跑过来,激动紧张的兴奋道;“东……东家,相爷来了。” 林逸衣闻言诧异的看向秦书:“怎么了?他要求见我?” 秦书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垂下了闪亮的眼睛:“没,没有。”但相爷来常来用膳不是天大的荣耀、绝无仅有的福气!东家不该高兴的亲自去见一见!? “好好干,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秦书瞬间蔫了,觉得自己又办了件傻事。但突然想到什么追上一步,忍着的道:“东家,今天是相爷为前妻守孝满三年,我们是不是表示表示?” 林逸衣想起圣国有守孝满三年后吃肉的习俗。 林逸衣想了想脸色凝重的问:“其他人有表示吗?”传闻他很爱他前妻,如果贸然放肉会不会开罪他?可如果不放,又显得不够重视。 秦书也是这样想才举棋不定:“回东家,只有圣都国衣坊派了人去相府为相爷定制春天的衣物。” 林逸衣闻言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那咱们在素食的基础上,给他准备一份肉食。”既有人出头在先,他们跟着做就是,顶多不乐意了被埋怨一二,但总比被认为不记得相爷的大日子惹了雷霆之怒要好。 林逸衣说完,刚要继续下楼,背后却传来一声不急不缓的语调,让林逸衣猛然收回脚步,含笑的回头见礼:“民妇参见相爷。” 夜衡政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碎钻宝石的腰带,长发垂落,束冠简朴,除此之外身上别无旁骛,神色睥睨,态度闲散,却让人越发觉得丰神俊朗,不可方物。 他站在包房门外,双手环胸,闲闲的看着欲离开的林逸衣,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但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上一句话:“你这是急着去哪里?” 林逸衣苦涩一笑,抬头看向夜相的目光有三分被抓包的善意和讨好,但并不魅惑:“不管去哪,民妇都要去厨房先为相爷查看一遍菜色不是。”有时候女人示弱是对强者的尊重。 夜衡政闻言,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这个‘老女人’身上打量一遍,对她的答案并不追究:“这种小事也值得老板亲自去?进来陪本相喝一杯。”说完夜衡政神色如常的消失在门外,一点不担心她会不会进来。 ------题外话------ 我今天有点事。(*^__^*) ☆、029戏本 “东家……” 林逸衣示意秦书去忙,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春思抱着的文件,拿了过来,示意她也下去。  夜衡政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屋内其它摆设因为他的气场如荒废的辉煌大殿瞬间退后,只剩下他坐下的椅子,因为他彰显着价值。 “相爷福禄。”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 林逸衣在距离夜衡政有一段距离的下手位置入座,自斟上一杯茶,笑道:“相爷能来常来走走,是常来的福气,民妇也跟着与有荣焉。” 夜衡政闻言不阴不阳的看她一眼,颇为嘲讽道:“是吗?” 林逸衣闻言,笑容有些僵硬,但面色习惯性的温含笑:“相爷不相信民妇,民妇可冤枉了,民妇就盼着相爷能来呢,常来能接待相爷,才真的算是蓬荜生辉了。”她说几句客气话,他回几句场面官威,大家还是友好的股东和执行总裁的关系。 夜衡政显然不想领情,又开始被烦婚事的他,心情很糟糕,看见林逸衣如避蛇蝎的态度,他颇为鄙视,欲擒故纵?:“那你急着跑什么?” 你哪只眼见我跑了,明明是正常的走:“相爷说笑,民妇欢迎您还来不急怎么可能跑,民妇是有事,又怕打扰了相爷清净,才忍下对相爷的思念。”专业术语信手拈来,不过是口边的职业调笑而已。 夜衡政闻言神情更加鄙视,但明显接受了她那句‘暴露本心’的‘思念,以林逸衣的身份,抓住一条大鱼才是她当务之急,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那副清高的样子,还真不招人喜欢。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时空的人,因为一句大街上用烂的‘客官你终于来了,姑娘想死你’的场面话缓和了气氛。 夜衡政摩擦着价值连城的瓷杯,目光闲散的落在林逸衣抱着的东西上,居高临下的赏赐句:“你拿的什么?” 林逸衣真心的笑了,这才是正题:“一些戏本而已。” “哦?”夜衡政挑眉,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嘲笑,不显但足以让任何与他面对的人自相惭愧。 戏文是高雅的东西,女人、平民沾不得精髓,而她竟然买下了一家戏院,不是找不到东南西北是什么,夜衡政决定日行一善:“拿来,本相看看。” “不好吧,一些还没修正的本子,怕污了相爷的眼。” 夜衡政瞪她一眼:“拿来。” 林逸衣屁颠屁颠的拿了过去,这是一本《回龙转》的戏文,俗名《王华买爹》。 在林逸衣眼里这完全是一本满屏狗血的故事,完全夸张了皇权天授的没理论论调,但谁能料到,这却是一部坊间戏曲名著,一经推出便虏获了广大民众的心,并传唱大江南北。 其实戏本故事很狗血,讲的是年迈的老皇帝,膝下无子,寻回落在民间落魄儿子的故事。 是一部典型的青蛙变王子的贫民幻想戏码,也是一部讲孝讲皇权的阶级大戏。 因为男主角王华贵气到,八岁叫养父,把养父叫死了,九岁叫养母,把养母叫死了,然后自己成了乞丐孤儿。 第17节 林逸衣觉得他养父养母得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一回事。 但是封建社会,人们不会这么想,人们会觉得他养父养母的价值就是救下天生帝王相的王华,并以,为王华付出生命而骄傲。 林逸衣不诋毁君权天授的人生观,她只在乎这本戏文能不能在圣国上市,并大卖。她如今拿出来是特意让相爷帮她参谋参谋,如果推出会不会触犯了皇家威仪? 林逸衣本心上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这个故事后期,贫穷的男主角卖儿卖女供应从地摊上买来的寻子的‘爹’吃喝,并落魄到一贫如洗地步的他,让‘孝’字彻底升华,应该是符合圣国价值观的? 夜衡政看完,目光深邃的看了林逸衣一眼,单不说这个故事可不可靠,单是整个故事的构架和人物开始叫爹,爹死,叫娘,娘死的悬念,到最后贫穷小子登基为帝,大赦天下的故事,就很好看。 就算是夜衡政,也为王华一路‘上京归位’时被陷害捏了一把汗。 这无疑是一本能雅俗共赏、通俗易懂,能为林逸衣带来巨大财富的戏本。 夜衡政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变得深思:“你写的?”她一次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女人的认识。 林逸衣起身,行礼:“让相爷见笑了,集思广益而已,不足登大雅之堂。” 夜衡政沉默着,他不否认林逸衣的评价,这部戏确实没让人拍案叫绝的情节设计和故事起伏,可它一定值钱。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他竟然再一次小看她,这个女人想做什么时,怎么会没有周全的安排的计划,她都唯恐少了,要算无失策才对。 夜衡政突然有些欣赏她,一个独自支撑门户让自己依然活的如此鲜活的女人,仿佛完全不用依附任何人,她便可以自己长的茂盛夺目,让人见儿欣喜,那澎湃的生命力,让夜衡政久不波动的心,也有些向往。 “把皇上该成王爷,变成一部富贵荣华剧目吧。”现在谈登基太敏感。 林逸衣得到自己想要的指点,顿时孩子气的笑了,瞬间柔化了她的冷漠肆无忌惮的展现着属于女子的美丽,声音轻灵顽皮:“谢相爷。” 夜衡政看着她,心中一动,坐下的长绫如一条蛇突然圈住笑容灿灿的女子跌入他的怀中,四目相对。 林逸衣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夜衡政的衣领,双腿发软,她……她是再正常不过的惜命女人,过山车都不敢做:“相……相爷……”相比暧昧的姿势,她更在意刚才放空的恐惧。 夜衡政突然笑了,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吻住了她颤抖的薄唇,冰冷的触感让夜衡政本能的探入寻找温柔的源头。柔软的带着些许甜腻的触感,让夜衡政瞬间沉迷,心里不禁想,原来与女人接吻是这种感觉,难怪很多人不可自拔的沉迷其中。 夜衡政强硬的按住她挣扎的胳膊,固定在她身后,绅士的加重了这个吻,唇齿交缠暧昧逼近,不容她反抗, 林逸衣现在恨不得踹死他,若不是理智尚在,她没有任何资格伤了这个男人,她一定咬死他。 林逸衣奋力挣扎着。 夜衡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的举动,完全把弱小的林姑娘禁锢在怀中肆意拥吻,如欣喜的猎人在抓捕心爱的银狐,逗弄着她发怒亮出晶亮的爪子,获取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和令人心动的活力。 林逸衣终于挣扎开时,忍着胸口一阵恶气,狠狠的呼吸了一阵,才能镇定的抖开手帕,擦擦嘴:“相爷可尽兴了。”先不说她家那位是不是有妾!她还没离婚呢! 说完,林逸衣咬咬牙,又为自己在常来闹情绪不耻:“让相爷见笑了。”她就当嫖鸭! 夜衡政靠在椅背上,含笑的看着她,并不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反而觉得有趣,越看越觉得她其实很很美,不见得多么国色天香,但自有成熟女人独特的魅力。 比如此刻,她不会因为被侵犯,有任何过激的行为,更不会觉得自己被侵犯,而义无反顾的暴怒,因为是他知道,他更在意她的常来。 夜衡政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疼她,心疼她一个人努力好强的拼搏。 所以夜衡政难得解释了,认真的开口,严肃的看着她:“你是我第一个吻的人,并且感觉不错,你考虑一下。” 林逸衣闻言,看着这个与永平王的严谨沉稳不一样的行动派男人,突然讽刺的笑了:“相爷夫人真够可怜的?”不知为什么,林逸衣觉得这样说他不会生气。 夜衡政突然笑了,目光有些暗淡,却带着孤傲的霸道不容安慰的忧伤:“不想成婚而已。” ☆、030两人 林逸衣闻言抬起头,对上他幽暗混沌的茫然时,怔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仿佛从夜衡政疑惑茫然的目光中,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也曾因为人生大事,久久找不到心的归宿。 婚姻,其实是多少人追求的平淡幸福,可在婚姻的过程中,又有几人能自始至终满意,尤其是灯红酒绿的今天,社会价值空前被挑战的当下。 婚姻意味着什么?利益、爱情、相守的伴侣?在林逸衣看来都是其次,而是肩上的责任,是对婚姻都尊重。 林逸衣曾深刻的思考过、检讨过、努力过,她的婚姻观便是彼此见证着花花世界的诱惑,欣赏着身边的男男女女,但始终不曾侧目的坚守。 可茫茫世界,大千男女,她竟然一个没有找到,何其可悲。 她与夜横政一样,也曾是天之骄女,拥有一段美好的校园爱情和富足的婚姻。事业爱情两如意的她,从没想过噩梦会那样降临。 她以为的简单快乐能相伴到老的婚姻,不过是另一个男人挣扎的束缚。终于,他在她们成婚两年后提出离婚。 他说他爱的依然是那个陪他苦过委屈过的女人,他对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的迷恋。 林逸衣当时觉得特别可笑,迷恋又如何,你追求了我,而我们已经结婚了,结婚不是意味着责任?不该是你默默的处理好自己的事,依然陪着已经与你走入婚姻并计划要一个宝宝的爱人,过一辈子吗? 你的责任就是把看似不需要任何依靠的原配扔下,去照顾那个需要你呵护的贫苦爱人? 林逸衣觉得荒谬,非常不能理解,不理解他所谓困苦的抉择?不理解走入婚姻的彼此竟然还在谈什么对其他女人的责任?除了你妈和你老婆,你对其他女人还有责任吗? 林逸衣当时,宁愿没被如此幼稚、自私的男人迷恋过,而自己更没头脑发热到接受了这个男人。 离婚后的岁月她迷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坚贞不屈道着海誓山盟的他们,下一刻怎么可能那样没道德有幼稚的可笑! 第二段婚姻,是家族联姻,林逸衣小心的经营过,更曾婚前承诺对彼此尊重,而他的睿智冷静和霸道的温柔也让林逸衣很有安全感,可这段婚姻依然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她都不好意思说,便是女秘书诱惑,总裁吃了到口的肉。 这是什么该死的论调,什么叫不吃白不吃?那她是不是也要把每个对她有意思的男人睡一遍?才算潇洒人生。 只能说他们观念不合,离婚是必然,尽管他一再强调那是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那是男人的正常反映,男人皆如此。 林逸衣冷笑,什么叫皆如此,不过是社会对他们的宽容和放纵助长了他们的贪念。 女人难道就不面对诱惑吗?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换个男人刺激吗?她林逸衣能做到视而不见,他为什么不可以,说白了,就是被教育的不够,被社会娇惯的全怪罪本能。 林逸衣不准备再讽刺他们,更不想跟看不到实质的人谈情说爱。可林家若大家也,到底要一个继承人,而她不准备让孩子单亲。 第三段婚姻属于扶贫计划,她付出的经理一样不少,本以为第三任能看在彼此的面子生活安稳,结果也没能如愿,还发生了闹到家里的一幕。 林逸衣就奇怪了,你们是多容易‘被引诱’啊,就像孩子忍不住想吃糖吗?那不好意思,你们还需要尽快长大。 但最令她不能理解的还是第一任诡异的思维,只因,离婚后他不止一次的恳求她救救那个‘女人’,她非常想问:我们认识吗? 离婚了,你以为没有伤害吗?还舔着脸说什么朋友、帮忙?我林逸衣为什么要为你们的不如意买单;那个女人也奇怪,跑来跟她说什么他爱的是你,他只是放不下我,哭的像幕童话。 她当时都懒得看他们,干脆放任第二任收拾他,她相信以第二任犀利的口才,能把第一任羞辱到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他把第三任逼迫到在天桥下卖唱。 男人的思想何其有趣,他们竟然认为出轨不是事,抵抗不住诱惑是理所当然!就算是小孩子还知道考了第一名才可以买玩具好不好,他们竟然不懂,竟然肆无忌惮的自信的! 林逸衣如今已不再追求婚姻和爱情,自己过自己的也挺好。在倡导男女平等的时代找一个与自己价值观一样的的男人都很难,更何况如今在男权社会中。 林逸衣重新入座,面部仅剩一屡挣扎后的潮红,语气自嘲:“相爷的答案还真是意义深远。”因为不想结婚,所以去跟一个牌位冥婚? 林逸衣不懂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深思,在这个可以随便换娘子,甚至女人多也合法的年代,他在茫然什么?等待什么?又拒绝什么? 夜衡政很意外浑身是刺的她,竟然安静了,在他做出那种事后,她还能平静的坐下来跟他说话且眼中没有一丝诱惑,反而幽静的让人心疼,仿佛她懂他的意思,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你觉得本相很奇怪?或许…本相只是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我。”夜衡政觉得他不说点什么一定会被这个女人可怜,而他不喜欢被她可怜,夜衡政说完玩世不恭的望着林逸衣。 林逸衣盯着脚尖,深吸口气:“那相爷可要努力了,如果茫茫人海找不到一个能配的上相爷的人,是非常累人的。”就像她找不到一个与她一样解读婚姻的男人,那么再多也是无用。 夜衡政闻言沉默了,他了解自己在婚事上‘别扭’的坚持,而他的坚持如果说出去,在圣国子民眼里又是多么可。 因为他想找一个彼此相惜的人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或许有争位失败后的穷困潦倒,有面对死亡时,阴阳路上调侃说笑的;有生活琐事中不依不饶的争吵,而不是一个对他惟命是从,委婉到近乎‘委屈了人格’的妻子。 如果不行,他便一个不要,因为他不想把自己便宜了别人。 夜衡政每当想起自己的论调都想笑,而他也会肆无忌惮的笑,笑过后照样矫情的这样想。 “是我刚才冲动了。” “无碍。” ------题外话------ 亲爱的你,让我们一起为《厨妃》的茁壮成长做些什么,比如一次手机版本的签到,下个月便能为她送上一章月票,把她推的更高;一次默默的留言,能给她累积一点跳跃的活跃值,我们只是爱她,用心而已。 ☆、031抬举 下一瞬,夜衡政突然出现在林逸衣眼前,稳住她受惊后后倾的身子,严肃地看着她,声音缓媚:“你再这样说话……我恐怕还会想吻你……” 林逸衣顿时惊吓的瞪大眼睛。 夜衡政被她的表情逗笑,不自觉的伸出手,温柔地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仿佛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呢……” 林逸衣脾气再好,也有些呼吸沉重了:“相爷,请自重。” 夜衡政神态庄重的放开手,神色严肃的望着她:“我是认真的,也无意让你难堪,更不会轻看我看中的女人。 我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你不妨想想,如果相处后我们觉得彼此合适,我会以夫人之位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你无畏我便无惧!” 林逸衣闻言心陡然一颤,因他最后一句话的真诚的诚意,但动容过后便是感激的平静,以夜衡政的身份能对她说出这番话,足见他的诚心。 可她却早已过了为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地步,也不愿意再费心的尝试:“抱歉相爷,民妇无意再谈婚嫁。” “那便是本相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心动,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算认识,你拒绝是应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站着不动,我跟着你的脚步,如果你哪天觉得本相跟的不错尚且还勘入目,便于本相携手共度此生如何?” 林逸衣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男人,讽刺的开口:“然后呢,我即便答应了你,我们成婚以后呢?为你娶妾纳美,孝母育子吗?那些孩子还不见得是我的!” 夜衡政错愕地看着她突然怒目的眼睛,下一瞬,放肆的笑了,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便是独占欲,‘我不管你现在如何、将来如何,如果选择牵手,便是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夜衡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看着她盛怒的柔美妙眸,仿佛蕴藏着无数光彩的智慧坚持,谦和却不卑微的女子,好似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如今终于历经生活艰辛来到了他身边。 夜衡政面容不自觉的严肃,望着她的目光,仿佛穿透到灵魂深处:“苦难众生,若有一人肯跟随,我便只守一人,白首入土!”夜衡政说着直直的盯着林逸衣。 林逸衣身姿恍惚一晃,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的坚持,那是她一直寻找的却未必属于她的东西,到真的遇到了反而一个人习惯了,已经不想要了。 夜衡政仿佛看出她的退却,先一步拍拍她的肩:“好了,别想了,我们现在只是觉得彼此不错,说后续有些太早,再说……” 夜衡政微微弯身,目光戏谑:“本相还不一定最后能看中你呢。” 林逸衣闻言错愕一瞬,紧跟着也笑了:“放心相爷,我也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冲淡了刚才过分严肃的气氛。 “相爷想吃什么?点了吗?” 夜衡政却道:“你闺名是什么?夫家姓林你呢?” 林逸衣闻言,刚舒展的嘴角重新僵硬,这人真是……刚让人觉得不错,下一妙就有本事重新让你不尴不尬,但看在对方帮忙给戏本意见,以后常来出了大事,还指望他的份上,面子是不能撕破的:“我也姓林。” 夜衡政闻言嘴角一扯,似乎心情不错,下一瞬开口:“林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不够温柔。” 姑娘!姑娘,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是姑娘! …… 第18节 另一边,远在富贵大街恒远路上的一座气派老宅院里,男主人突然脚步带风的赶回来,面色铁青! “你生的好女儿!”盛怒的林老爷子直奔夫人院落,夺过夫人手里的绣品扔在地上,最后尤不解气,狠狠的踩了两脚:“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下去!” 屋里的丫鬟吓的一哄而散。 只有陪嫁老姑姑看了夫人一眼,收到夫人让她下去的温柔目光才离开。 林重阳胡子气的七窍生烟,背着手在原配房里走来走去,越走越生气,越走越觉得没脸。 他的老脸都被女儿丢光了,圣都城谁人不知他生了个家教缺失、嫉妒成性的好女儿!如今更了不得了,嚣张跋扈到因为一枚镯子在王府里大肆闹腾,非闹到让王爷处死人的地步,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他林重阳没脸见人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前本生兢兢业业,踏实做人,除了做学问还是做学问,怎么就生了个如此这般给祖宗抹黑的女儿! 小家气不说还成天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林重阳气的眼冒金星不知道自己该冲谁哭,他不是不疼女儿,可一次又一次的丢人现眼,他就是再包容也自觉没脸见人了! 抢丫头生的孩子时,带着兄长弟弟去王爷家闹;罗氏进门时更是闹着要自杀;贤妃娘娘想给永平王做媒,贤妃娘娘膝下无子又得帝下多年圣宠,摆明是想把王爷当儿子养,这是多好的事,她却住到娘家说什么如果王爷纳妾就不会王府! 她当她家多高贵,成天给王爷找晦气,也就是永平王好脾气,没把她休了了事! 林重阳越想越气,越想越没脸,恨不得把大女儿拉回来,换上他聪明懂事的小女儿去当永平王妃!真是气死他了! 林老夫人见状,不紧不慢的扶扶头上绿莹莹的玉钗,缓慢的起身,慢悠悠的捡起地上为相公缝了一半的衣服,拍了拍不存在的土,放在榻上。 站起来,一身暗红色的淡雅锦袍衬服帖平整的套在她微胖的身上,如时下所有贵夫人一样,青春不在,但自有生活的智慧撑场:“衣衣又怎么了?” 林重阳闻言,火气顿时上涌:“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敢问!你教的好女儿!越来越本事了,丢了个不记得样子的镯子就要封府搜贼!你说她怎么了!” 林老夫人闻言,隐隐皱眉:“王爷怎么说?” “王爷能怎么说!王爷性子好,哪次不是任她闹!但你听听外面怎么传的!就差没说我们林氏一脉家教不好了、门风败坏!不过,也不用别人说了……” 林重阳眼眶微红:“堂兄家的侄女中午被退亲了!”他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家门荣耀都被她败坏完了。 林老夫人听到王爷不怪罪,也叹口气:“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林重阳听着夫人不痛不痒的怪罪,突然有种大女儿怎么还不赶紧病死的迫切:“她的病情如何?” 林老夫人闻言立即红了眼眶。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回头带上寒露和初赐去看看她,给她上上家法!家门不幸!”林重阳说完甩袖就走。 林老夫人目送相公走后,脸色立即难看,目光犀利,‘带上寒露和初赐’这是嫌女儿死的不够早,没给小姨子姐夫腾地方吗!初赐、初赐,好似前面的都不是他女儿了! “夫人……”老姑姑进来,面色忧郁,小小姐那性子…… “看我干什么!王爷不是没有怪罪吗!只要王爷不怪罪,别人磨破了嘴皮子,大小姐也是王妃!”真是气死她了,抓不住男人的心反而总出幺蛾子!成天不让人安心:“备马——我——算了算了,递我手书,邀王妃敬香。”就算她要管教女儿,也要给女儿找个道貌岸然的理由。 云姑姑有些担心:“可老爷那里……”老爷明明是让夫人带着那两位去王府,万一…… 林老夫人叹口气,何尝不理解老爷的意思,逸衣是扶不上墙了,可如果必须给女儿找个和助力的话:“……小云。” “夫人。” “船儿也十五了吧。”当初小云开脸时生下的船儿也长大了,林老夫人目光望着厅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姑姑一惊:“夫人……” “你说,我抬举她怎么样?” ------题外话------ 昨天那一章的曾经部分,是我唯一希望你当废话,直接掀过去的,且永远不要看懂。 ☆、032在场 云姑姑闻言骤然变色,心里承担着心惊肉跳的压力,慌张的道:“夫人,奴婢……”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年轻时不懂事,迈出了那一步……可,她已经后悔了,她后悔了!她是忠于夫人的…… 云姑姑惊慌到胆怯:“回……回夫人,那是七小姐的事,奴婢无权干涉。” 是啊,无权干涉,林夫人望着关上的门仿佛想到什么又好像什么没想,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早,年轻的他们是不是能闹出一场‘刻骨铭心’来! 林夫人已经懒得想了,只是道:“你去告诉她,让她准备准备,明天陪我去庙里敬香。”当她发现侍女和相公有染时,心里何等难受,那是她当妹妹带的云儿啊,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林夫人骤然冷笑,把偷变明、把明便妾,把妾变旧,旧了自然就不稀罕了。 …… 绣楼里,勤恳作秀的碎花长裙林船,听完云姑姑的传话后,惊讶的愣了很久,才木木的回神:竟然是她!她听到初赐她们议论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事竟会落到她头上! 林船过了好一会,才木然的坐到椅子上,心中激动不已,哽咽的险些流出眼泪。 想不到她竟然有翻身的一天,想不到那些盼着大姐死后想取而代之的人,竟然落空,自己有望捡漏。 林船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幸福,从没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谢她生母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才让夫人想起她。 王爷那样温和有礼的男人,能嫁给他是女人的福气,即便当个妾也是好的。她若是能跟了他,一定会理解他,包容他,做一个贤惠的女人,不被人笑话。 明天?! 对! 明天! 她林船的机会就在明天,她穿什么?戴什么?会不会看到他?突然想到自己没有任何贵重的衣物和绫罗绸缎,禁不住又自卑起来。 可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那样风采绝伦的贵胄,她怎么会不心动…… …… 同一时间,元谨恂百忙之中回头,背后是金戈战马的练武场,他一身轻装铠甲肃穆凛凛的从刀枪中走来:“他们行动了?” 一甲卫顶着压力跪下:“回王爷,动了,是永安王府的人。” 元谨恂闻言,若有所思的转折拇指上金铁铸就的扳指:“明日安排两江贡生击天鼓鸣冤!”想不到是永安王府的人会先安奈不住。也难怪,永安王是文官出身,想踏出那一步,必须搬到武将出职的自己和永寿王,而自己是看起来最弱的一个,难怪他会安奈不住! 只是谋略有余,勇气不足!担不得大用! 一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禀王爷,林府给王妃递话,说让王妃明日去敬香。”这件事他们知道王妃是冤枉的,但以前的事可没冤枉他们的王妃娘娘。 元谨恂闻言阴着脸点点头:“知道了。”走了几步又快速回头:“等一下!传令下去,本王今日起搜罗天下名玉给王妃打磨玉镯。”他主动,能给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吧。 想到她以前或许会感激涕零,现在也许只是不动声色的扬眉,元谨恂竟然回忆不出她什么时候变的。 这些年是他太忙?还是自己对女人越来越不上心?除了那一次,他已经多少年没在在不是初一的日子陪她吃饭了,受了这么大委屈,今晚去看看她吧。 …… 林逸衣宁愿元谨恂别来,被上下左右折腾了一圈,终于穿好、戴好,就等着人看了,只是可惜时间还早,有点扫打扮人的雅兴。 春香、春思立即从失落中回神,快速找到八卦话题:“今天二少爷把大小姐的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大小姐身边的姑姑劝架的时候,又把二少爷的胳膊弄断了。 呵呵,真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不到最后一息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从不介入的年婳都赶去了,关大夫说要养三个月呢!” 春思鄙视的一笑:“让她装!还想真当没生过二少爷,清高的不跟后院来往,真出了事,还不是赶着过来!” 林逸衣突然放下书问:“伤的严重吗?” 春香幸灾乐祸的福身:“会王妃娘娘,非常严重,惊动了一院子的人,侧妃娘娘都不敢出门呢。” 另一边,年婳神色如常的坐在前院的偏厅里给王爷做袜子,身边站着一位年迈的老姑姑。 如果有重楼殿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劝说二少爷少吃了一串糖葫芦的平凡老妇人。 老妇人声音祥和,不急不慢:“姑娘的意思是可以趁机让二少爷跟王爷说?” 年婳手里的针未停,胜券在握的开口:“我们等的不就是侧妃娘娘沉不住气把事情闹大,这次是尹姑姑抓住了机会重伤了二少爷,以后韩碧谨慎了,可就不好捡漏了,回头你告诉尹姑姑,年婳承诺她的一定办到,让她不用担心伤了二少爷的事,为本姑娘办事,本姑娘就不会亏待她。” “是。但,王爷会答应二少爷吗?”王妃亲自把二少爷送出来,就怕王爷不会因此开罪王妃。 年婳闻言,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昨晚王爷抱王妃那一瞬额温柔缱婘,心里骤然酸楚,下一刻,却仿佛说服自己一般目光镇定的强调道。 “二少爷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不会看着二少爷受委屈,再说,目前王府只有两位少爷,大少爷那性子不提也罢,二少爷就是王爷的全部,王爷绝对不会置二少爷于不顾!等王爷见了二少爷的伤,一心疼,一定会答应。”二少爷只有跟着王妃才有前途,绝对不能跟着韩碧当一个庶子,否则自己的牺牲算什么!她谋划了那么久,不惜伤了儿子又是为什么! “我们只能赌一赌,赌王爷的骨肉亲情,能战胜他后院之事不违背王妃决定的原则。”她相信二少爷一定行,也相信自己跟了王爷怎么多年,王爷对他们的孩子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元谨恂回府,第一件事果然是去看望两个受伤的孩子,永平王府子嗣单薄,平日有个头疼脑热都去看看,更何况发生这么大的事! 大女儿额头上缠着绷带,二儿子手臂上帮着夹板,都疼的忍了一脸苍白。 元谨恂脸当场难看! 不敢打扮的韩碧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王爷饶命,是妾身失职,妾身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妾身该死,求王爷责罚。”孩子们在她这么出了事,她有嘴也说不清,她找谁说理去。 韩碧越想越冤,越冤越想哭。 大小姐见生母哭了,父王脸色铁青,唯恐父王惩罚生母,急切的道:“父王,不是侧妃娘娘的错,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小心踩坏了弟弟的纸飞机,惹恼了弟弟,父王要罚就罚自染。” 元谨恂听到女儿的话,表情立即缓和:“自染还疼不疼?” “父王来看自染,自染不疼。” 二少爷身边的人,立即看向二少爷。 元自浩也是聪明人,怎么能便宜让姐姐占了,立即拘谨的站在一旁,忍着对父王的害怕道:“父王,孩儿也有错,不该推姐姐,纸飞机坏了,孩儿还可以找母妃帮孩儿叠新的,孩儿不该冲动的对姐姐动手。” 元谨恂仿佛一瞬间抓住了重点:“纸飞机是你母妃给你叠的?” 元自浩点头:“恩,孩儿来这里的时候,母妃送孩儿的礼物,平日孩儿想母妃和大哥了就拿出来看看,父皇,孩儿还可以天天见到大哥和母妃吗?”说着元自浩的眼泪瞬间落下,仿佛很想很想他们一样。 说仿佛也不对,元自浩有一半是真的很想王妃和大哥了。 “是吗。”元谨恂声音突然降低,目光阴沉, 房间里的人顿时屏息,连哭的伤心的韩碧也不敢再出声。 元谨恂冷冷的扫在场所有人一眼,目光稍微温柔的让下人带两个孩子下去,直接冷声道:“今天在场所有人,一律杖责二十后发卖出去!” 房间里的人顿时一惊,全都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韩碧也是一脸惊恐,凡是在孩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哪个不是心腹,怎么能说卖就卖:“王……”韩碧猛然对上王爷阴冷的目光,吓得再不敢出声! 林逸衣去都没去,听到过程后,神色一宁,果然是冲着她来的:“王爷过来了?” “回王妃,已经向咱们这边来了?” “年婳跟着呢?” “回王妃,跟着呢。” 林逸衣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放下,接过毛巾擦擦手,竟然跟着,就别怪她把话挑明了难看。 第19节 ------题外话------ )︴ 近三千字,可我咋还有种不多的感觉,Σ(°△° ☆、033笑话 年婳跟着队伍,默默地走在月光烛耀的庭廊里,心中忐忑:王爷为什么把人都发卖了? 年婳频频旁顾,却不见有人来给她暗示。 垂着头,望着眼下锦衣健步而行的王爷,年婳恍惚觉得两人间有万重高山那样远。这么多年,王爷所有的心思都靠人猜,可猜对猜错他都没有反应,好像她们的所作所为无足轻重一样。 但下一刻,年婳立即振作,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能退缩!只要王妃认下这件事,王爷就是不高兴也不会再介入! 她就不信王妃不抓住这次的机会给侧妃娘娘一个罪名来彰显自己的贤惠! 年婳想到这里,心慢慢平静,她怕什么,事情根本不会追责到她这里,她只要开个头,王妃自然会收尾,因为王妃才是现在最需要笼络王爷欢心的一个!元谨恂入内。 林逸衣正在餐桌前摆盘子,没有要动的意思:“回来了。”趁机看他一眼,便见他身边的人,已在有条不紊的伺候他梳洗换衣。 林逸衣挑挑眉,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有种参观故宫真人表演的错觉,只是比那些情景重现,更加复杂也更加能展现府中势力倾轧。 林逸衣不禁冷笑:“事情处理完了?” 元谨恂抬起胳膊任方艺翻起袖口:“恩。”便无意多说,该处理的他已经处理完了。 林逸衣却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如果不吭声,她们是不是还要闹下去:“这么顺利?没有人趁机要求住进我这里?避免下次伤害?” 元谨恂闻言随即看向林逸衣,目光深沉若海暗藏波澜。 年婳骤然紧张,觉得王妃很不对。 林逸衣态度闲适的回望,摆盘子的手未停,头都没抬一下:“我说错了吗?她们闹这么大场面不是想上达视听?要不然,区区两个孩子,才相处这么两天就能相处出苦大仇深来?” 元谨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王爷不清楚吗,妾身提醒王爷一句,还有种东西叫意外,有些话你若不说明白了,难保下次两个孩子还能不能活着看见你?”林逸衣抬头冲他一笑,笑容十分无辜、无害。 元谨恂立即皱眉,但也没有拒绝她的意思:“如果真那样,孩子的娘们都不心疼了,我有什么可损失的!” 年婳脸骤然变色。 林逸衣笑了:“也是,孩子谁都能生,当娘的都不心疼了,你也确实可以少心疼一点。再说了,孩子跟着谁不受委屈?真若觉得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不了,就该跪在爷面前,求着爷抬了做妾自己养,爷说是不是!” 年婳闻言脸上顿时毫无血色,噗咚跪在地上,嘴角发颤:“王爷,奴婢……奴婢决无它意……”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十分坦然。 方艺等人见到不秒,慌张的看了王妃一眼,立即跪下为年姑娘求情:“王爷开恩,年姐姐今天一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从未出过前院,求王爷明鉴。” 林逸衣立即茫然的眨眨眼:“王爷,我说了什么了吗?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是说本妃不贤惠呢还是觉得王爷不明智到不足以明察秋毫?” 跪着人立即乱了方寸,顶着无措,不知这一刻该不该磕头求情,尴尬的露骨。 林逸衣扫她们一眼,心态动都没动一下:“王爷用膳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好似前一刻让人惊慌的话不是她说的。 林逸衣心里清楚,王爷就是把年婳当丫头使唤。试想一下,整个王府中,王妃拎不清,后院大权又不能落于其她女人之手,前院正好又一个跳脱的,为了维持王妃掩面和王府表面和谐,如果她是王爷,她也抬举这个丫头。 何况,对方还一心往里面钻,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操什么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妾还有妾的立场,丫鬟可就只能是丫鬟,即便被韩碧欺负死了,也不应该吭一声。 至于孩子?林逸衣淡笑,随话说的好,什么多了都不值钱,王府有的是孩子,死一个两个也就死了,当娘的如果狠的下人,别人就当看戏。 “过来啊!不吃吗?” 元谨恂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花来,虽然这是一件一看就能想到前因后果的事,可却是她最不擅长的领域,而他也向来不管。因为后院是女主人的地方,不管王妃处理的好与不好,都该是她有绝对发言权的家。 “真不吃?” 元谨恂看着餐桌前身着淡紫色墨画长裙,目光灼灼的女子,叹了口气,跃过地上跪着的人,踏步向前。 林逸衣淡淡一笑:“常来主厨特赦的外餐,王爷试试合不合胃口。”说完淡淡的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年婳正好抬头,对上王妃的目光时心里骤然一惊,因王妃眼里不容忽视的冷漠和不耐烦…… 春香捧着餐盘进来,看眼地上跪着的人,一不小心踩在年婳的手上,春香立即不好意思的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方艺愤恨的瞪眼春香,她是故意的!“年姐姐……” “住嘴!”年婳低喝,心里异常惊冷慌张,紧紧的握着拳头指尖惨白,此刻她觉得万分诡异,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王妃都看在眼里一样,她觉得自己现在在她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年婳从未觉得如此可笑过,王爷话语中的冰冷、王妃的轻描淡写,原来她所谓的机关算计在别人眼里竟然如此荒唐如此明白?! 年婳顿时觉得手脚发冷,浑身颤抖。 林逸衣为王爷盛碗汤:“厨房里缺个丫鬟,年婳一直深喑王爷的口味,我看着挺合适。” “恩。” “至于韩妹妹,怎么也是大小姐的生母,禁足一个月吧。” “费心了。” “没什么,只是碍于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一人二十巴掌,你不心疼吧。” 元谨恂看着她递过来的碗,顿时有种尴尬的错觉,望着她肤如凝脂的手递来的碧色玉碗心中恍惚。 “王爷……” 元谨恂立即回神,没有接:“放下吧。” 林逸衣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本意也只是让他看一眼选不选这款粥。 年婳早已瘫在地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王爷为她求情,却如自己所料般没有。 方艺担忧的望着年姐姐,不知如何是好:“姐姐,您撑住,王爷会还您公道……” 林逸衣正好走来端茶,闻言看了方艺一眼,语气清淡:“公道?方丫头,不甘寂寞就要付出代价,你年姐姐做了什么,不是你能知道的。既然不甘心儿子当侧妃的养子,就要做好当丫头庶子的准备,你说是不是方姑娘?” 方艺闻言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接话,不明白为什么,平日傻傻的王妃,今天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林逸衣返身:“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好好在厨房干三个月,出来后你还是你,若是不识抬举,即便本妃卖了你,也不过是一张纸。”林逸衣堂而皇之的当着元谨恂威胁年婳。 元谨恂在喝粥,当没听见。 年婳跪在地上,握着苍白的手背,浑身发冷,磕头谢恩。 ☆、034陪你 林逸衣叹口气,坐回去。 元谨恂夹了一份她常吃的青菜放她碟子里:“尝尝看。” “谢谢。” 自始至终两人都不为跪着的人发表任何意见,静静的用餐。 饭后。 元谨恂没有留宿,独自一人走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绕去了出笋的水井院落,一身玄衣,肃穆阴沉,长发落肩平整严谨,却掩盖不出无人时锋芒出鞘的锐利:兄弟吗? …… “听说了没有?永安王府昨晚现金鹏飞天,一只翅膀横压半个王府!” “哪有那么夸张,我听说也就比普通的鹰大些,只是通身金黄色。” “真的,那也是祥瑞啊!永安王仁和大义、皇上爱民如子,才得以天降祥瑞……” 一座小桥流水、别致却不庸俗的幽静府邸内,它的主子坐在主位上出奇的沉默着,一身黑色无爪金蟒长袍,镶金边云纹,衬得他斯文有礼,仁和大度,平和干净的容颜上有一双饱含智睿的眼睛,此刻正散发着卑怜的目光。 下面跪着的人却战战兢兢,手脚发凉:“王,王爷,您到是为我等拿个主意。” 永安王元谨摄,安抚的抬手,饱览群书气质高洁的他,是他两个莽夫皇兄怎么追也追不上的儒雅淡然:“事已至此,有什么可挽救的,本王家既然能出只鹰,皇兄家再惊现次佛光,众皇兄皇弟家出点瑞兆,不正是显示我大圣国国运昌隆。” 下面的人闻言,眼睛骤亮:“王爷英明!王爷英名。” 元谨摄瞄他们一眼,却在想,昨天的两件事是谁做的,一只带了磷粉跳墙的鸡、一杯添了酒的水缸。 大哥吗?无聊的反击!即便谣言传成既定的事实又如何,无非是他费些心,法不则众而已。如果他就这点本事,不玩也罢。 另一边,两江贡生敲响了震天的‘落王一击’。 声东击西,欲擒故众,元谨恂若出手从不给人反击的可能! …… 林逸衣的目光在衣服上扫过,脑海里一一闪过关于母亲的画面,让她竟然有种恍惚如母的错觉。 “娘娘,这件藕荷色的怎么样?”春香觉得既华贵又能把娘娘衬得年轻漂亮。 林逸衣茫然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对见林夫人心中忐忑。 众人即刻围着王妃勤快的忙碌着。 此时春思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表情低沉惊恐的跑进来,见房间里都是人,硬压下心里的害怕,尽量若无其事的走着,但微微颤抖的不自在,还是出卖了她。 春思想着特想哭,整张脸像被人扭曲的抽过,她怎么对得起王爷,这里是王府啊! 春香正美美的欣赏镜子中的王妃,见春思如此乐了:“让你提个水,你摔河里了。”想起昨晚年婳的样子就舒坦,还有什么不值得开心的。 春思宁愿摔河里了,她看眼周围的人,脑袋垂得更低。 “都下去吧。”林逸衣抚抚盘头:“怎么了?一大早谁惹你不开心了?” 春思把木盒放到梳妆台上,苦着脸道:“王妃娘娘,您看看吧,这是相爷昨晚送到常来的,说是给王妃的礼物。” 夜衡政送的?怎么送王府来了? 春香吓的瞬间跳起,赶紧向门外冲去,前前后后把窗户紧挨的后花园都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一样,才虚脱的瘫在地上,春思要死了!相爷送王妃的礼物,你在王府喊什么喊,唯恐别人不知道王妃招蜂引蝶了! 但下一刻又忍不住,相爷怎么会送王妃礼物?是那个相爷吧? 春思耸拉的眉宇,比王妃还震惊,这东西若是被王爷撞见,她们谁也被想活:“我觉得外面的人恐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怕耽误了主子的事送去了小院,小院里的人意外是大事便一层层的往上递,最后……进了王府,王妃,您快看看是什么吧,万一他找你有什么大事呢?” 第20节 林逸衣看了春思一眼,打开盒子,顿时被里面一串白玉手链弄得哭笑不得,他还来真的? 林逸衣摇头失笑,把东西放回盒内,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相府的印刻,道:“没事,找个地方放好吧。”等有朝一日他腻了,自然回来取回,如果财大气粗到不要了,她也不介意拿来赏玩。 春思闻言,即刻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妃娘娘,王爷来了,人已经在门口。” 春思心里一惊,啪的一声盒子落在在地上,汉白玉的手链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春思脸色立即苍白,整个人浑身发抖,完了,完了!王爷、王爷—— 元谨恂官袍未脱已然入内,高大肃穆的身影,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怎么了?都在外面伺候着。” 春思完全傻了,捧着别的男人送王妃的东西撞到王爷,对尊教礼化深入骨髓的春思来说无意是晴天霹雳。 林逸衣站起身,看他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和你一起陪岳母进香。”元谨恂昨晚便决定陪她一起去,又他在岳母对她总归会好一些,他看眼地上散落的手链,印象中没见她带过:“新选的?” 春思浑身一颤,潜意识里就要跪了下去,张口就要认罪。 林逸衣脸色骤变瞬间从她手上踩过去:“拿个东西都拿不好!还不收拾收拾赶紧滚下去。”抬头看到春香也惨白着脸站在门口,林逸衣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不就是一串镯子,哎:“都下去!把手链串好,串不好别进来见我!” 林逸衣又抬头看向元谨恂:“不过是敬香,如果你忙,我自己去也没什么。” 元谨恂看了地上颗颗饱满的白玉珠子一眼,难怪她如此生气,确实是件好东西,可惜珠子摔裂了,难免影响美观,既然她喜欢,回头送她个新的吧,他记得夜衡政去年得了一条白玉的手链,回头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放在哪。 元谨恂上前一步,半揽住她的肩,温和的把她按梳妆台上,对她踩不踩下人视而不见:“不过是一条手链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回头让他们再送一条过来,好久没见娘了,准备好东西了没有?” 林逸衣直直的盯着春思春香离开后,放看向元谨恂,以后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春思、春香到底是经的事少:“备下了,娘这些年身体不好,添了些药材,还有太后送的参。” 元谨恂想了想了道:“太后的东西别动了,我那里还有,给你添上,头上的簪子选好了吗?把下人都轰出去,难道是想为夫帮你戴。” ------题外话------ 这章还没校对,汗。 上个月的钻石、鲜花、月票、评价票,数据已在整理中,谢谢大家的支持,辛苦了大家真辛苦了!礼物其次,看文要紧,省的点啊 ☆、035凭心 林逸衣抬头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正经的疑惑,随即平静的道:“多谢王爷提醒。”而后,随意取出一支发簪,对着镜子没入发间:“妾身觉得还是妾身自己去就好,不过是敬香不用占用王爷的时间。”坦然的忽略他最后一句暧昧的暗示。 元谨恂不言,微眯着看着眼她头上微微颤动的珠穗,眼中的幽光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扑捉不住,声音低沉诡异:“不过是些小事,陪你敬香的时间还有。”左手沉默的抬起,不容林逸衣闪避的握住颤动的珠子。 林逸衣心里一惊,陡然升起一股恐惧:“王爷……” 元谨恂下一瞬,又和颜悦的放开手,当没发现林逸衣、刻意保持的距离,但口气冷淡了积分:“收拾好了就走吧,别让老人家就等。”说完起身,长襟掀起,人已率先离开。 林逸衣直到元谨恂离开很久,才沉默着注视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微微叹了一口气,元谨恂不是好糊弄的男人,看样子更不想跟她相敬如宾,今天还是趁相见的机会和林夫人商量商量和离的事吧,免得最后闹的更难看。 春水捧着主子的披风,胆怯的看眼主子:“娘娘,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是不是让思姐姐……” 林逸衣目光沉静,果断取下让她不舒服的雀飞天,换了一根大方简单的卧梅点翠:“今天你伺候。”至于春思、春香,让她们各把王爷和相爷的名字默念一千遍,抵这两人在大多数人心里敬若神明的存在感觉。 林逸衣启程。 元谨恂面色冷淡的随后。 分车而行,两人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天宁寺是圣国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从开门第一炷祈愿香到日落的归心香,时时香客如潮,高僧坐镇,除非国典、皇上朝圣,天宁寺的大门永远对所有香客敞开。 林夫人永远给慈眉善目的感觉,柔和的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缓慢的语气,慢悠悠的脚步,仿佛天塌下来她也没力气逃生一样。 林船紧张的跟在夫人身后,在她们进入天宁寺后有人来报,说永平王也会随王妃一起来。 林船沉静的脸上,便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拽拽身上的衣服,怎么拉扯都觉得没脸见人,可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新的一件,是过年的时候,她特意没让师傅们缀毛边,想着能多穿几个月的衣服。 林夫人对林船的动作没有任何厌恶,更谈不上对他她痴心妄想的鄙视,她希望林船扮演的角色不就是如此。 只要能为她女儿所用,她是凭楚楚可怜上位也好,凭心机算尽上位也罢,目的达到才是她林船的价值! 云姑姑变的十分紧张,一方面她怕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另一方面又怕女儿不入王爷的眼,丧失这次机会。 …… 天宁寺外。 车帘掀开,林逸衣诧异竟然看到元谨恂一身天蓝色云纹长袍,身姿挺拔的站在一旁,伸出手目光温和的望着自己。 林逸衣看眼寺门外已经迎上来的主持和一众僧侣,眉目温柔的一弯,手搭在元谨手背上借力下车。 天宁寺老主持双手合十,行了大礼:“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元谨恂闻言兴趣不浓的嗯了一声,示意林逸衣跟上,抬步而去。 林逸衣错开一个身位,跟在元谨恂身后,看眼追的辛苦的主持等人,猛然想起似乎每个争位的男人,都不怎么敬鬼神,难为平日高高在上,甚至被皇上奉为上宾的老主持的,瞧,跟的多辛苦。 正在林逸衣胡思乱想时,前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待过林夫人说什么有我,不愿意听了也别对她老人家使性子。” 林逸衣啊了一声,眼里的惭愧一闪而逝,本主犟起来的时,连林夫人也敢呛,更何况这次是受了冤屈,在元谨恂眼里本主更加趾高气昂,不定怎么给林夫人没脸。 ------题外话------ 今天半城断电,六点才来,我这赶紧修改了一部分发上来。笑纳笑纳。 ☆、036一更 036 林逸衣有时候也难免觉得,原主死的不冤嘛,无出、善嫉、听不进意见,重要的是,人还有点拎不清。 元谨恂突然回头,目光越过不在状态的林逸衣,浑然威仪又奇妙的温和谦逊:“大师们请止步,本王若听禅再请众位大师相配,本王与王妃还有私事处理,几位大师就不用相随了。” 谁人不知道今天是林老夫人约永平王妃进香的日子,僧侣们也不是不通人情:“呵弥陀佛,王爷请便。” 元谨恂冷着脸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没看神游的林逸衣,转身继续前行,朱钗的事不是他耿耿于怀,而是直觉认为,他该在意,而不是放任林逸衣最近的疏离。 林逸衣沉默的跟上,自然而然的错开两步的距离,这样的默契虽然没有练习过几次,但似乎做过千百次般,在他身后,丝毫升不起要并行的野心。 元谨恂更没有让王妃超越礼教的意思,皇后退皇帝一步,妻子退丈夫一步,下臣退君主一丈,这是天压下来的规矩,改变它就如改变太阳东升一样无聊。 两人安静的前行,除了彼此的脚步声和仆人的呼吸,安静的吓人。 穿过一座座佛香笼罩的袅袅宫殿,走过仿若世外桃源般让人放松的仙境悠山,善堂的牌匾在郁郁葱葱的植被中若隐若现。 林老夫人等在殿外左右张望着,看到女儿一行人时,目光直接慈祥的停到女婿身上,神情越加慈爱温柔,仿佛她等的不是女儿,而是晚来归家的儿子,有担忧、有傲娇、有关怀:“春寒料峭,劳烦王爷带着她跑一趟,王爷辛苦。”说着直接给永平王见礼。 林逸衣有些愣住,她就是……娘?她从未叫出口的亲人称谓。 元谨恂立即扶起她,声音谦卑有礼:“林夫人客气,您是衣衣的娘,就是本王的长辈,都是一家人,娘召见,本王来是应该的。” 林老夫人闻言感激不已,试问有女儿嫁入王府的姐妹们,有哪个像她一样得女婿敬重。 只是可惜,自家女儿不争气,林氏狠狠地瞪女儿一眼,转瞬替女儿向女婿赔不是:“衣衣让你费心了……”到底是自己女儿,准备了半天,开口的话也不忍过多责怪。 元谨恂立即摇头,态度更加诚恳:“不是,夫人误会了,那件事其实是本王的错。”说着元谨恂还有不好意思的看林逸衣一眼。 林逸衣陡然从思绪中回神,猛然有种荒谬的错觉。 元谨恂已经重新开口:“是本王看镯子好看,衣衣喜欢,下人们看管不力给弄丢了,本王一气之下处理有些妥当,连累了衣衣。 本王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夫人尽管教训,衣衣她很好,都是外界对衣衣多有误会,还请夫人大量,勿怪本王鲁莽。” 人群中,一缕目光胆怯的落在说话的身上,高大温和、贵气天成的身影瞬间虏获了她的心。 林老夫诧异了一瞬,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不用给她开脱。王爷是什么人,能做那么没谱的事? 元谨恂却很坚持:“夫人,这件事真的是我的原因与衣衣没有关系。” 林逸衣心中镇定片刻,压制下最后一点心虚上前:“女儿参见母亲。”母亲?就该是这样吧,为女儿说尽好话,待女婿如亲子,只为姑爷能看在亲家谦和的面子上能在夫家过的好一些。 林老夫人本能的瞪她一眼,心想,你还有脸来!但一看之下瞬间惊了目光,这……这是……女儿天天一张晚娘脸,瘦的能看到骨头,怎么才小半年不见养好了? 林老夫人顿时忘了是不是该教训她,颤抖的上前几步,岁月松弛了肌肤的手拽住女儿的胳膊上下打量,唯恐回光返照或者哪里出了问题?“逸衣!逸衣,你这是……你这是……” 林逸衣看着慈爱的老妇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心中动容,那个字本能的脱口而出:“娘,是我,我没事,王爷为我换了位大夫,吃了几贴药,养了养,好多了。”她就是本能的知道眼前贵气温柔的夫人想问什么。 林老夫人闻言,近乎侦查的、小心意意的上把女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似心疼又似开心的拍拍女儿的手,眼泪不其然的流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林逸衣立即扶住母亲摇晃的身体;“娘,我没事,您别担心,娘?” 元谨恂也立即上前:“林夫人……” 林氏没有事,她只是一时间心疼而已,好了?怎么会突然好了!一个心思郁结的女人突然好了,只能说明她想开了。而想开了便注定她已经不爱了,不爱这个男人了,才不会伤到自己。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林氏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又有哪个母亲希望女儿小小年纪便心如止水,漫长的日子里,将是何等煎熬。 她受着这样的苦,便不希望女儿尝试。 但当着永平王的面,她什么也不能问,不能了解女儿遇到了什么事,让执扭的女儿想开:“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也能让我和你爹省点心。王爷为小女费心了。” 元谨恂扶住林氏:“夫人说的哪里话,衣衣是我的娘子,我们为她费心是应该的。” 林氏闻言,心中感慨的看眼自己选中的女婿,已经断定问题不是出在王爷身上,那就只能是她女儿。 她那个傻女儿啊,这到底是又出什么事了,能悟出这么个该死的结果,难为王爷这样好一个男人……真恨不得把女儿塞回肚子里,重新给她添殿脑子。 “快,都别站着了,我们去给佛祖上柱香,谢谢老天保佑衣衣终于活过来了。” 林逸衣立即嘟嘴:“娘,瞧你说的我跟死了一样。”说完后便是茫然。 “呸呸!当着佛祖的面也敢口没遮拦!你这个蠢——” 林氏突然想到还当着女婿,陡然温柔的道:“这孩子真性情,说话就这么直接,死不死的能随便说出口!以后教着点就好了,肯定就好了。” 元谨恂的笑容一闪而逝,想到衣衣最近冷淡的性子,现在落到林夫人手里,还不是要被林夫人当孩子训,不禁有些好笑:“应该的。” 林逸衣没注意元谨恂,只是奇怪此刻的感觉,莫名有种想亲近的依赖,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从小由奶奶爷爷带大的她,突然想亲近陌生的温柔。 云姑姑小心的跟上,虽然心中担忧却不敢看后面的亲生小姐一眼。 第21节 林船落在最后,紧紧的掐着拳头,看到他的那一刻浑身都很紧张,他有看到她吗?有吗? 身后的侍女推推小姐,轻声道:“小姐,夫人她们都进去了。” 林船立即回神,脸红如火,她有望成为他的女人不是吗?被他拥在怀里,珍若珠宝是多么骄傲的事。 …… ------题外话------ 提到停电我都想笑。 ☆、037二更 香达天听。 林老夫人带着女儿出来。 元谨恂又向林老夫人郑重的解释了一遍前些天的事。 林老夫人确定不是女儿无理取闹后,很痛快的承诺不会‘教训’王妃,目送依依不舍的王爷去听经后,心里起伏了几天的心终于归位。 “娘,您不去……”听经吗? 林夫人下一瞬立即转向女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烧出个洞来! 林逸衣瞬间心虚,看出什么了?但又非常镇定,这样离奇的事说出来也没人信,何况,就算说了也是徒增对方的烦恼而已,她毕竟占据的是她女儿的身体。 林老夫人沉下脸,让所有人下去,强硬的拉着女儿向开阔的祈福殿而去,确定四下无人后,声音可谓是犀利的咄咄逼人:“说吧,是不是因为姓沈的进门你受不得刺激,干脆把王爷也恨上了!” 姓沈的?林逸衣想了一圈才想起姓沈的是谁:“怎么可能?” “我告诉你,姓沈的是太后必须塞给王爷的女人,你别分不清事实,逮谁咬谁?这么多年,永平王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看就是他把你惯坏了,让你成天没事只知道拈酸吃醋! 王府的事怎么不见你上心,后院的女人怎么不见你镇压,成天小家子的气的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自己跟自己作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笨瓜,好好的日子过的像谁欠你二百两一样!” 林逸衣冤啊:“娘,我……” “我什么!你还有理了,娘跟你说了多次了,你这王妃的位置谁也抢不走,只要你不出错,王爷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怎么就拎不清,还是说王爷对姓沈的……” “没有,王爷还是一视同仁。” “既然这样,你这副死人脸摆给谁看!” “娘?!女儿哪里死人脸了。”她一直很虔诚的, 林老妇人闻言,恨不得戳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稻草,:“还不死人脸!你一路上对王爷笑了几次?你看了王爷几眼?王爷帮你说话的时候你眼瞎吗!不给他倒杯水! 王爷屈尊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感激涕零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林逸衣!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女儿!我天天嗑瓜子看你笑话!” 林逸衣瞬间无言以对,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但立即想到元谨恂的身份和他在这个国度难得为妻子说话的事实,林逸衣只能认:“女儿错了。” 林氏似乎很诧异女儿的听话,但想着也许是沈氏让她有危机感,和女儿现在陡然逆转的性子,林氏也不敢强说什么,毕竟女儿能想开些将身体调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林氏叹口气,无奈的放开女儿的口:“你呀,也不小了,有些事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女儿知道。” “趁王爷的心还在你身上,不如……”林夫人说着又有些难以启齿,让逸衣亲手把王爷推给另一个女人,她受的了吗! 可……女儿无所出,这是她的致命伤:“逸衣,娘跟说你说个事……”林老夫人站住,方圆几米没有人烟。 林逸衣感受着她带来的温暖,丝毫想不出夫人又什么不好出口的话。 林夫人望着女儿信任疑惑的眼睛,下了狠心,毅然道:“衣衣,你想过没有从姐妹中给王爷纳个妾,若是生了儿子就养在你的名下,这样你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啊?”林逸衣并不意外母亲这样想,在圣国有很多姐妹共事一夫的情况,越上面这样的情况越多,何况在家人看来,同血缘的孩子,总比陌生人的好操控。 但,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元谨恂一辈子都是王爷,那无疑是个好主意,因为没有人为那个位置铤而走险,会放弃原配支持其她子女。 可若是永平王再进一步呢?到时候谁还在意她这个没有亲子的原配;“娘,我有大少爷养着呢。” 林夫人见女儿没有生气,微微的松口气:“娘知道,娘就是知道才敢这样说,你手里捏两个孩子,比捏一个更安全,这样依附你而生的庶妹才不敢有其他想法,只能一心一意的对你,到时候,你在立世子的事情上,左右摇摆一下,她还不是随便你拿捏。” 林逸衣虽然不能理解娘的逻辑,但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用心,在幼儿夭折率很高的当下,多几个孩子、多几个妾氏捏在手里,才是安全的保证。 但真的不安全:“娘,你选中了谁?”印象当中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今年也该到年龄了吧,叫什么名字来着,林初赐?好似是这个吧。 她多大,十五还是十六,可真是够嫩的,元谨恂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吧,差三个代购了呢,他们能一起聊什么? 林逸衣难得有种八卦的冲动。 林氏却为女儿惋惜,如果女儿能生,何苦……:“是林船,你云姑姑的孩子。”说什么都没用,逸衣不能生。 林逸衣惊了一下,但又觉得也只有她最合适,在母亲眼里林船更好控制,可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什么都有可能偏离轨道,比如,如果元谨恂政治争夺成功,林船又育有一子。 父亲绝对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抬云姑姑做姨娘,到时候母亲想拦也拦不住,云姑姑现在是看着挺老实,难保到时候不会受谁忠惑做出谋害母亲的事,这都是很难说的。 尤其……尤其自己如果再跟元谨恂和离了,林船又育有一子,对母亲来说就是灭顶的灾难。 想到和离,林逸衣突然道:“娘,你看女儿一直无所出,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占着王妃的位置总归是我们没理,你说,女儿可不可以跟王爷和离?” 林夫人闻言,立即竖起全身的棱角,盯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绝不相信她听了什么荒谬的话! 林逸衣顶着母亲的如刀的目光,郑重的重复一次:“娘,我说我想和离。” 林夫人险些吐血,顿时气的呼吸不平的,吸不上起来:“和离?!你竟然说的出口和离!”林夫人察觉到声音太大,立即拉低声音,但气的就是控制不住:“永平王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和离?林逸衣!你是要气死我啊,气死我啊——”不孝女!不孝女! 林逸衣吓得半死:“娘,娘,你别气,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没有和离的意思。”说着赶紧为母亲顺气。 林老夫人死死的掐了自己几下,才没昏过去,气性却依然存在!“说也不能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生了个要命的女儿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让我担心,逸衣啊,娘老了,你也不小了,别这样闹腾了行不行啊。”再闹下去,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耐心了,还怎么指望王爷忍受她,难道她还要养一个无理取闹到被休回家的女儿。 林老夫人真是觉得自己造孽啊,才生出个活祖宗。 林逸衣更挫败,原主前科太多,让她四面楚歌,看着伤心的林夫人,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点头应下,以后再想办法。 在这个世界,她的和离,荒谬让人觉得神经病:“娘,你别气了,女儿说话不当还不行吗?” 林老夫人自认猜对的开口:“你是怪娘把船儿带来了吗?” “啊?娘带船妹妹来了吗?”不是都是丫鬟仆人。 ------题外话------ 足足的更新啊 ☆、038连累 林氏恨不得像民妇一样,用鞋底子拍死她,说的什么话,她虐待庶出子女了吗!别人生女儿她也生女儿,为什么别人的女儿都聪明懂事,自己生的就少根筋。 林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寻个有阳光的位置,在石凳上坐下,微微抚平自己听到‘和离’后被惊吓的心。 甚至斟酌、小心的看眼女儿,确定她没有动怒隐隐怨才慢慢的道:“娘是为你好,娘也是没办法,昨天你爹是让我带寒露和初赐去看你的,你懂你爹的意思,如果是她们,你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她就愿意给女儿院子里送女人吗,她恨不得王爷后院的女人死光。 林逸衣闻言,小心的恩了一声,茫然的不知道下面该怎接话,来就来呗,不是吗?她纵然再有能力,也没在这些事上练过。 林老夫人见状,更加谨慎的叹口气,也不敢太刺激她,怕她真昏了头跟王爷提和离,到时候女儿才真是缺心眼了。 可有些话还是要问,林夫人不自觉的放低语气道:“林船的事你依不依?” 林逸衣直觉反应道:“这个要问王爷吧?如果王爷点头,我是没意见。”是他娶小妾? 林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真是要气死她了!如果能问王爷要你干嘛:“林逸衣!你,你是越来越本事了!你能说的再事不关己点吗?你那表情能再无知点吗!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悟出了些有没有了,就把别人当傻瓜。你以前怎么闹,别人顶多笑话你,那是因为你嫉妒,根本点因为王爷。 你要是再这样一副心无所恋的样子,别人就是瞧不起你! 这样的日子你都能过的这么失败,你还想怎么样!王爷是怎么待你不好了让你看王爷不顺眼!是不是天天陪着你,没事腻歪在一起你就满意了是吧,你个蠢货,就没有一次作对过,脑子一出生就不健全是不是!你个白……” 林老夫人察觉自己失言,气呼呼的道:“算了,算了,我老了,我多嘴,你别放在心上也别想不开。”最后一点很重要。 林逸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娘……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她决定回去把女戒、女则、女四书都背一遍,争取不再说错话,哪怕只是为了哄老夫人开心。 林夫人见她心虚,勉强瞪她一眼,转而又恨铁不成钢的拍拍女儿的手,心有不忍道:“好了,以后摆正你的身份,你是永平王妃,别一副别人求着你跟王爷过的样子,我看了都不舒服,王爷又怎么会舒服。” 林逸衣赶紧讨好:“是,是,是女儿扒着永平王不放。” “知道就好,没有永平王,你爹早就……哎,只要你还是王妃,他就不敢把你堂妹被退婚的事安你头上!你呀?” 林老夫人觉得一天叹的气比一年都多:“坐下,我跟你说会话。想开了其实对你是好事,王爷那样的人,你抓不住。” 不是她看低女儿,实在是她都对女儿没信心:“但问题是后面是你怎么做表面功夫让王爷觉得你心里有他、让王爷高兴,你冷着脸,只图自己开心了,可这男人如果心也冷了,你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这男人还是要哄,要尊重,以王爷的性格,只要你别太直白,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林逸衣听着,乖顺的点头,她尽量,尽量在不触怒任何人的情况下,想到跟元谨恂和离的办法。 “林船我带来了,你私下见见吧,如果觉得好就留着,不好就算。这件事我没跟她说,不成了她也不会有想法。” “恩。” “走,我们也去听方丈诵经,好好静静你那暴躁脾气。” 林逸衣规规矩矩的起身,老老实实的跟在林老夫人身后,小心翼翼的伺候,因为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的思维,林逸衣甚至不敢跟她聊天,唯恐一句话不对,再被训斥。 但莫名的,林逸衣并不反感这种赔不是的感觉,反而……心中温乐。 林老夫人见女儿乖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日子到底磨平了她的棱角,不如跟在自己身边时肆意,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嫁给…… 林逸衣则在想她是不是该为了母亲做个合格的王妃,和不和离什么的她也不是太在意,一个月才睡一次,平日又没事,她忙她的,他忙他的,正如母亲所说,王爷其实是个很好的过日子伙伴。 两个人沉默的前行。 在外人看来,则是永平王妃被娘家人收拾了,目无法纪任性妄为,又生不出孩子,也只有永平王还把她当王妃一样供着!真是好命的不像话! 她娘也好意思让女儿在外丢人现眼,要是我女儿,早带回去溺死,免得被人看笑话! 好事者们看到想要的结果,各个心中痛快,觉得特意来这一趟太值了。林家大小姐再好命又怎么样,可惜是个不会过的!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林家打小姐那样的人就不该得到幸福! 林老夫人早已习惯了外人的目光,不痛不痒的慈祥着。 林逸衣在非工作状态,压根不关注周围的人,她本身就处在闲言碎语纷飞的工作环境中,对这点微末的杀伤里没有任何感觉。 两人旁若无人的入了讲经堂。 第22节 正好纪道从里面出来,恭敬的轻声问礼,待两位女主子进去后,悄悄的关上房门,十分奇怪。 大殿内,袅袅香气环绕,神圣的诵经声如洗涤一切纤尘的净土在耳尖弥漫。 林老夫人立即进入恭敬的状态,寻了处幽静的蒲团入定。 林逸衣见状,刚想在她旁边入座。却被使劲掐了一下。 林老夫人目光阴寒的瞪着她。 林逸衣立即起身,谄媚的道:“女儿去找王爷。” 在偌大的讲经堂发现元谨恂并不难,他换了一身宽道长袍,姿态闲的融在众人中有种缥缈羽化的容光。和善、包容、大爱。 可林逸衣想到出门前的事,周身仿佛还笼罩着他那一刻不悦的寒气,但想到母亲,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寻了他右侧靠后的蒲团盘腿而坐。 元谨恂把玩着手里的榆木珠,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静如止水。 林逸衣也不自讨没趣,听经而已。 元谨恂的目光便一直停在榆木上,再没看她一眼。 诵经结束。 林逸衣刚想起身,就见元谨恂身体不动,宽松的道袍下臂膀近在眼前。 林逸衣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扶他起身。 弯腰的功夫便觉得耳朵微熏,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传来:“这么怕本王失败后连累你!” ------题外话------ 大家不要投月票了,留着入v吧,貌似是不总计的,先留着。呵呵 ☆、039云涌 林逸衣镇定的抬起头,冰冷的唇角擦着她耳唇略过,传来酥麻的颤栗:“你想多了。”才发现周围除了主讲台上念经的老方丈,周围空空如也。 “哦?”元谨恂危险地看着她,回话阴森至极。 “难道不是?”林逸衣淡漠的回他一眼,声音镇定无波:“镯子很漂亮,要是我也挖出来,但镯子漂不漂亮不重要,我无出,你位高,觉得累了而已,难道你不会无聊的时候发个感慨说‘不是皇子该多好’吗?” 元谨恂闻言嘴角突然危险的扬起,捏着她尖细柔软的下巴,反复摩擦,危机丛生:“林逸衣,难道你不知道,有些话就是对母亲撒娇也不该说!” 林逸衣皱眉,有些痛:“不知道,让王爷想差了是我的不是。” “真的是本王想差了?”元谨恂突然收手,看着她略微踉跄了一步,本能的想上前扶她。 林逸衣避开了:“难道你以为呢?还是想让我让路?对不起,母亲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出去。”林逸衣匆忙而去,刚才那一刻,她觉得元谨恂能捏死她,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那样强烈的直觉。 为了和离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还不至于。 林逸衣扶着门框,紧张的呼吸片刻,望着脚下湛蓝的天空,没有任何为节操和理想献出生命的意思,刚才她竟然有一种回答错了这辈子都出不来的错觉—— “姐……姐姐……”林船小心的走过来,迎着光,胆小的望着自己的长姐:“您……您怎……怎么了,王爷呢?夫人让你们……” 门突然打开,元谨恂脸色温和的扶住脸色微白的林逸衣:“怎么了?跑这么急?”说着自然而然的抚慰着林逸衣的脊背,宽阔的手掌,不容拒绝的禁锢着她欲闪动的身体。 林逸衣干脆不动了:“没什么,大概憋得慌难受。” “我陪你走走。”说着半扶着她,强势的带入怀里:“去告诉夫人,本王和王妃一会就到。” 林船惊了一下,脸色绯红,急忙转身:“哦,好。不不,是王爷。”说完急忙掉头逃跑。笨死了你林船。 林逸衣抬头:“你干嘛把她当丫头使唤,她是我妹妹。” 元谨恂神情不屑:“是吗?没看出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是你妹妹,难怪你们林家屡屡被退亲!” 林船远去的身影颤抖了一下,眼泪顿时湿了眼眶。 林逸衣顿时闭嘴,望着远方蓝蓝的天空,没有照顾任何人情绪的意思,她已经明白,让他纳林船的话他听到了,并且对林船不满意。 “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 元谨恂望着她温软的脸颊,淡然的神色,仿佛刚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话的不是她。 元谨恂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心中也没那么怒了,望着她粉色的耳唇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想到刚才一触而逝的感觉,不禁平和的道:“我刚才鲁莽了,但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会生气,以后别什么话都往外说,没有孩子证明孩子与我们的缘分未到,这不足以让你不相信自己。” 林逸衣恩了一声,没有接话的意思,她离婚的理由在这些人眼里何其荒谬,说出来这个男人又能明白多少?何况,犯不着因此跟元谨恂闹的太难看。 …… “瞧?这是谁回来了?跟着夫人去敬香呢?多大的面子,姐姐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呢,七妹,你说是不是?” 林初赐一身粉色杏花长裙,银色的丝带将腰身高高束起,长发垂落,发钗轻盈,洁白如玉的脸上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优雅高贵,美的不可雕饰,如玉似仙的她仿若没有听到寒露说什么,淡淡的回头,又淡然的收回目光,静静的道:“走了,别让琴师父等太久。” “是,是。”寒露不甘心的瞪林船一眼:“贼东西!以为有夫人撑腰就能一飞冲天,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哼!”寒露甩袖追上七妹妹的脚步,立即换上笑脸:“妹妹,琴师父的课好难啊!” 林初赐声音淡淡却轻灵的仿佛能净化人心:“是姐姐不用心而已,姐姐如果用心,定什么琴谱都难不倒姐姐。” 这话寒露喜欢听,面上立即得意了两分:“妹妹,要我说,也只有你配的上永平王那样的男子!” 林初赐闻言微微蹙眉,好似世间愁绪凝聚一身,让说话的人心惊胆战:“这话不得胡说!毁了你我清誉还连累王爷。” 永平王好是好,只是心无大志,未免安于现状了些,想到小时候总是追着永平王跑的自己,也对他说过:要嫁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那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书里一样,为了她去争这天下,然后不介意她庶出的身份以世间最尊贵的位置迎娶他,但她知道他不会,那个人没有野心,就如今天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陪姐姐去敬香一样让人惋惜。 林寒露立即应承:“是,妹妹教训的是,我不就是看不惯林船那样子想飞上枝头吗?笑死人了。” “永平王不会要的。” “妹妹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要迟到了。”她就是感觉他不会收了林船,偏偏大姐和夫人认不清事实,又在胡闹。 …… 元谨恂最近很忙,但不管忙到多晚也会去重楼院走一圈,有时候用膳;有时候什么也不做;有时候坐了一会后,会突然屏退房里的人,隐忍野心的讲朝堂上他精彩的布局。 但后者很少见,除非特别令他有成就感的事他才会拿出来说,但另他觉得秒的事好像很少。 林逸衣也很忙,忙着常来第二分馆开张,忙着曲艺坊上映首台大戏。 不管朝堂风云怎样风起云涌,小老百姓关心的就是门前一亩三分地,偶然随着大众议论下当朝时政也说不出所以然。 但,曲艺坊重新搭台后,第一幕二十文钱剧,他们看懂了。 王华高人一等的身份,可怜的遭遇,仁孝仗义的人品,最后从乞丐成为九千岁的离奇身世,成为街头巷尾竞相戏说的故事。 “真的那么好看?” “好看,好看,王华那样的品性,真是九千岁的福气,才二十文钱,也不贵,回头我再去听一遍。” 相比下面人的安逸,朝堂上风起云涌,整片两江府地人心惶惶、闹得腥风血雨。 庄少监身为第一发起人,站在肃清大道的理念上,法不留情的执行自己的职责。 偶然出来用膳,严肃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疲倦。 东方治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温和中有了对世事无常、朝夕万变的感慨。连林逸衣亲自为他们上菜,也淡了找麻烦的心思,人生在世,连最尊贵的人都可能一落千丈,什么又说得准呢! ☆、040我请 庄少监看了布膳的林逸衣一眼,眼中有些疲惫,最近他忙的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谢谢。” 东方治微微颔首,现在前言的女人尚且不如美食吸引他。 “两位慢用。”林逸衣静静的带着人退下,关上门后道:“去让厨房熬一碗元气益胃汤送上来。” “是。” 秦书悄悄松口气,里面两个人的气场太让人压抑,大气不敢喘一声。 最近整个圣都内,秀才以上级别的人,气氛都很诡异,连带着常来里要包房的人直线上升,仿佛都能因为永安王下狱,能说出子丑寅卯来。 而如今真来了能说出什么的人,他反而连旁敲侧击的胆量也没有。 秦书觉得自己历练的还是不足啊:“东家,你不好奇?所有圣都上层民众都在猜测永安王的妻妾是不是以他的名义聚敛财?永安王一路提拔的两江痞子官员是怎么风雨无阻的走上他的官场路?还有永安王被关押大牢后,他其中一个妾氏是不是携带家财跟幕僚跑了?东家,你不好奇吗?” ‘好事’是人的本性,尤其女人更甚才是? 林逸衣闻言,抬手敲了他一下:“忙你的吧?”天子脚下话题瞬息万变,习惯了也就看淡了。何况做酒店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变换不定的话题:“我在办公室,有事叫我。” 林逸衣刚转身。 小锄子搭着白毛巾欢快的跑上来:“东家,东家,相爷大人来用餐了,嘿嘿,相爷说让东家过去一下,二楼西湖厅。” 林逸衣闻言,含笑的看他一眼,她的手下‘出卖’她,定是毫无有心理负担吧,有空真该好好给他们开开会了。 小锄子挠挠头,笑的有些心虚,他,他没做错什么吧…… 二楼西湖厅内。 夜衡政依窗而立,腰带斜搭在腰上,玉佩轻垂,相对他的身份而言,他的装扮可谓不雅,但本不雅的形象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随性、舒适,说不出的得天独厚。 “参见相爷。” 夜衡政回头,眼里的思绪一闪而逝,转而目光流转一派风情,俊美高贵的形象无需任何修饰,一如他此刻站在窗前,仅需一人,便装点了这个房间:“来了。” 林逸衣福身,如千百次应对客人一样,笑容真诚永不谄媚:“相爷大驾光临,民妇岂有不来的道理,相爷,用餐还是老规矩吗?” 夜衡政的目光在她袖笼上一扫,目光一凝:“你没戴。不喜欢吗?” 林逸衣含笑:“民妇的工作并不适合戴饰品,忘相爷见谅,那么好看的手链不送给适合它的人,真是可惜了。” 夜衡政似乎并不在意,长发束冠,双腿交叉,目光随性,没什么礼节规矩:“有什么可惜,不过是一条手链而已,到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一根玉钗,林老板可以赏脸了吧。” 林逸衣看着夜衡政,似笑非笑:“相爷,民妇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明确的拒绝也是她的风格 夜衡政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一根钗子而已,收下并不能说明什么,不用这么紧张。” “相爷,可我很紧张。”林逸衣苦笑,尽量做到张弛有度,不让气氛僵硬。 夜衡政也痛快:“好,我们谈点别的,恭喜你曲艺坊旗开得胜,这根簪子是礼物。”夜衡政说着,钗盒已直观的递到林逸衣面前。 林逸衣见状,哭笑不得,但夜衡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给面子倒显得她不懂事。 第23节 林逸衣伸手接过:“谢谢,既然是朋友来贺,这顿算民妇请。” 夜衡政走来入座:“还真是算的清楚,如果不是对着本相,本相一定更能欣赏。”夜衡政看向她的目光如多年好友。 “相爷见笑,老规矩吧。” “东家请客,不加一盘亲手调的羹如何?” “我的荣幸。”林逸衣淡淡一笑,刚要离开。 夜衡政突然叫住她认真的道:“衣衣,圣城最近地下交易的商铺、土地你别再参与了。” 林逸衣回头,茫然了一瞬,既然感激的一笑:“谢谢。” 永安王倒台,属于他的势力竞相抛售,想从中牟利的人不在少数,她自然也参与其中,但夜衡政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他愿意提醒自己,她虽诧异,但很感激:“相爷稍等,我去去就来。”那道八蒸八煮的汤粉希望他不嫌弃。 “拭目以待。” 夜衡政最近亦很忙,但听说常来也参与暗中收购后,他随即决定来一趟,永平王看中的东西从不让人分羹,以他对永平王的了解,他现在不收网只能是在等更大的鱼上钩,常来没必要被殃及池鱼。 衡政略显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心中出奇的平静,圣都的风云才刚刚开始,谋国是一步错满盘输的局面,他如此,永平王亦如此。 只是繁忙之中,闲下来到她这里坐坐,看看她谨慎求生的脸,仿佛比自己想象中还能心静,不必她多热情,也想来看看。 夜衡政暗笑自己是不是太久不关注女人了,才觉得对着一张不热情的脸也美丽。或许他现在对林衣还谈不上爱,但心有好感是肯定的。 不一会,林逸衣端上一碗普通的砂锅排骨粉。 普通的只是它烂大街的名字,内在林逸衣下了苦工,单粉的成形便见过了八到工序,从粉到成条,蒸了两天两夜,排骨汤浇到米粉上又经过了六滚八烫,待排骨汤浇到米粉上时,已经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道美食了。 常来轻易不拿米粉待客,米粉便成了常来的私房品,只对熟客和有身份的客人开放,不见得要多上档次,但足以让食客有被重视的尊重。 夜衡政也不废话不讲究,接过筷子,一口下肚,又烫又香,香的让人觉得就是再烫点也要来第二口。 夜衡政也的确吸溜第二口了,一边扇风去火,一边开心的吃粉,中间还不忘来一句:“衣衣,你如果不出来当厨子是天下人的损失。”口齿留香、香味绕鼻,米粉更是劲道软滑,一吸到底,好吃,好吃,再来一口。 林逸衣看着他,嘴角僵硬的扯扯,心想,你还真是够不讲究的。 但下一刻林逸衣真心的笑了,任谁见一个身份尊贵的帅哥如此不顾形象的捧场,也会心情不错。 怎么说呢?元谨恂的修养和严谨是能把路边摊吃成皇家宴的人。相反,夜衡政是尊贵加身却活的放肆的那位。他仿佛不是很看中所谓上层的规矩,食会言,吃卖力,相比元谨恂在饭桌上从不发生的做派,夜衡政更让林逸衣看着舒服:“要不要再来一碗。” ☆、041手链 夜衡政抬起头,饭雾熏染的眼睛水蒙蒙的冲她一笑:“一碗就想打发我。”说着吸溜下嘴边的米粉。汤汁润在唇上,越发红润晶莹、粉嫩可餐,少了平日的威仪冷漠,多了邻家哥哥般的可亲 林逸衣也笑了,目光从他唇间一开:“相爷吃,当然管饱。” 这一刻她能感觉到夜衡政对她是善意的、讨好的,历经情场春秋的她知道,他对她的好感不是作假,是抱着追求相恋的目的。 可就是这样才麻烦,她不想与谁有牵扯,更不想盲目的与之周旋,自信没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林逸衣收回思绪,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或者她再强硬一些,不给对方认为有机可趁的机会:“民妇再给相爷盛一碗。” 夜衡政闻言急忙咽下口边的汤赶紧伸出手拉住她:“你别走。”又快速放手:“待在这里陪我一会,我下午约了人,下一碗留着晚上吃。” 林逸衣眉头动了一下,手上的温度未退:“相爷,我……” 夜衡政赶紧道:“什么都别说,我还吃饭呢,你不忍心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受刺激,消化不良食不下咽吧,尤其……” 夜衡政无赖的一笑:“这里可是常来,让客人不满意不是你的风格。”夜衡政耍无赖天下无敌。 林逸衣看着他,突然嘴角淡淡地一笑,感激他的认真:“好,我坐一会。”就为一份难得认真的心。 林逸衣静静地坐着。 夜衡政吃着。 夜衡政饱饱地吃完,满足的擦擦嘴:“好了,我要走了,这段时间你忙着分馆和曲艺坊的事也累了,差不多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等我过来用饭,回头见。” 夜衡政转身的同时突然拉过茫然的林逸衣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转身离开:“回头见。” 林逸衣哭笑不得的看着撒腿就跑的他,生气吗?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他做的虽然不合时宜,可竟没让人觉得反感,林逸衣举得大概源于他刚才给人的好感吧。 这个男人错,只可惜遇错了地方。 …… 夜衡政心情出奇的好,以至于见到黑脸的永平王时,嘴角都带着笑:“特殊时期约您见面,您不觉得我忠诚你的心越来越强大了吗?” “有话快说。” 夜衡政顿觉无趣,永平王此人就是太没劲:“洛详秋来信了,一切进展顺利,但永安王的事闹的这么大,他们那边停了动作,想再拿证据,还要等一等。” 元谨恂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任谁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被叫过来,也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夜衡政的确很闲:“既然来了,喝一杯再走,正好找你有件事。”收点被惊吓的利息不为过。 夜衡政俊眉一挑:“王爷请客,本相自然奉陪,入凡茶楼的酒是出名的香,正好我也想来两杯。”王爷名下的产业当然是王爷请客。 元谨恂看他一眼:“你今天心情很好?” “很明显吗?” 就差在额头刻上了。 夜衡政想到林逸衣最后呆愣的样子,便觉得心情不错:“有人请吃饭了。” “想请你吃饭的人能排到圣国之外,值得你这样高兴?”元谨恂不甚在意的问:“谁请的。” “秘密。”八字还没一撇,再惹恼了她。 元谨恂闻言颇为诧异的看他一眼,夜衡政能力一流,但无所拘束,万事随性,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 元谨恂本不在意的事也有了三分兴趣:“听你这意思,关系不一般,女的?”稀罕了,夜衡政对女人向来冷淡。 夜衡政笑而不语。 元谨恂摇头失笑,难得他开窍,让他好好享受吧,争取早日成婚,省的矗立在圣都之上,增加别人成婚的压力:“本王记得你有一条白玉珠?是不是?” 夜衡政闻言,诡异的凑近元谨恂一笑:“怎么,真要讨好你那个性情诡异的王妃?” “就说还在不在,哪有那么多问题。” 夜衡政耸耸肩:“这回恐怕无能为力了,我的已经送人了。”想到她没戴,到底有三分失望,不过算了,做厨子的的确不适合乱挂东西。 “真没了?”元谨恂微微皱眉,想到林逸衣为难春思春香的样子,想来她是很喜欢那条手链。 夜衡政也稀奇了:“你还真为王妃在搜罗手饰品!你不会脑子糊涂了吧,就你个王妃……”算了,家务事,懒得给兄弟建议,如果不是两人交情深,他都想说永平王最该做的事是赶紧换王妃:“白色那条真没有了,不过有条红玛瑙是去年南方那边献上来的。” “那就不用了。”元谨恂起身:“你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你不会因为一条镯子委屈跟我待了这么久吧。” “你以为呢?”元谨恂对他诡异的一笑,转身离开。 夜衡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元谨恂的道行越来越高了,竟然让他也看不出他对他那奇葩王妃是什么态度。 …… “王妃娘娘,您气色真好,皮肤也越发红润了。” 吴相怡一头漂亮的长发藏起,头上的饰品波光流转,耗尽了无数心思,也赶紧上前巴结:“可不是,难怪王爷喜欢,王妃娘娘可不能藏私啊,用了什么好的胭脂,可要分些给妹妹们,妹妹们也好跟着沾光。” 姜氏闻言调笑道:“吴妹妹,就你那小模样,怎么涂抹也不如王妃娘娘天生丽质。” 年纪小的吴相怡立即符合“是,是,我怎么能比得上娘娘,妾身也就是走在不断向娘娘靠近的路上。” 林逸衣慢慢地喝着茶,任她们说的天花乱坠,知道王爷经常过来用完善后,全部都来向她请晚安,还真是够直接的。 不过,好在有了韩氏和年婳的教训,她们老实了不少,至少不再花枝招展的弄的人心烦,说话也懂看她脸色了。 这样就对了吗!大家各遵本分,谁也不妨碍谁,想见王爷就等着见,被给她惹麻烦就行。 林逸衣滑着茶盖,声音清浅的开口:“厨房的饭菜好了吗?” 春香立即挺直腰杆道:“回娘娘,好了。” “上菜吧,这么晚了,料想王爷也在外面吃过了。” “是。” 瞬间穿的并不艳丽但各个娇媚的美人们立即心思一转,急忙道:“娘娘,妾身伺候您用膳。”就不信王妃吃饭的时候王爷不回来,能见王爷一面也是好的,虽然不见得轮到自己侍寝,可一个月不见王爷踏足后院,心里怪想他的。 ☆、042早安 众女见王妃没有不悦的意思,悄悄的松口气,急忙殷勤的上前为王妃娘娘布膳添食,笑容越加甜美:“娘娘,你多吃点,瞧娘娘又瘦了。” “对,对,妾身看了好不心疼。”只要王妃不赶人,恭维王妃众人觉得是应该的,谁让人家是王妃,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林逸衣静静的吃着,断不会棒打鸳鸯。她们就是想在此等一夜,林逸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思念相公是人之常理,至于共事一夫与否?既然人家女方愿意,她有什么权利干涉,更加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弄不好到最后她才是不懂事的那个。 天色越来越晚,林逸衣用膳已接近尾声。 罗红夕秋水潋滟的眼眸里露出一缕失望,气质高贵的落寞让人看了不免心疼,不愧是从小当正妃、皇后培养的姑娘,看着就比林逸衣多一分气度:“王妃娘娘,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安寝,妾身告退。”今夜是她侍寝的日子,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回来。 “恩。” 等人走完了,林逸衣洗涑结束正准备就寝时,元谨恂来了。 “王爷?”这么晚了? 元谨恂已入内,急忙阻止林逸衣打算穿衣迎他举动:“别忙了,我待一会就走。”说着把三个小盒子放在她手里,宠爱的揉揉她的长发:“给你的。” 林逸衣不可能真听他的,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在外面披了一件外衣,:“王爷用膳了吗?”没用还不回去吃。 “用过了,不用担心。”元谨恂看眼被放在一边的盒子,没说什么:“如果累了就睡。” 元谨恂只待了一会便回了前院,与几个新来的书生谈了会话。 纪道来问用不用安寝。 元谨恂点点头。 罗红夕还没睡,听到传话,一双明媚的眼眸温柔的弯下,端庄严肃的容颜上露出掩不住的笑意:“我知道了,有劳纪小哥,丁儿,看赏。” “姨娘,真是太好了,丁儿给姨娘换装。” 不同于见王妃时的素净规整,罗红夕换了一身晚霞漫天的百褶罗裙,衬得她少了年龄带来的睿智成熟,多了少女的青春美丽又比少女多了丝妩媚多情,漂亮的眼眸开阖间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第24节 罗红夕对自己的容貌有全面的认识,平日从不示人的妖娆面对永平王时才会尽情展现,她的宏愿也好、高贵也罢,此刻尽数收起,她也不过是一个等相公的女子而已。 元谨恂进后院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吵到你了。” 罗氏清浅的摇摇头,人已经依偎进永平王怀里,身若无骨:“没有,妾身能等到王爷,多久都愿意。”说着眼眸羞涩的低垂,脸颊绯红:“妾身泡了新茶,王爷尝尝如何?” 元谨恂点点头,累了一天,现在才有时间休息,浑身像散架一样,喝杯茶也好。 罗红夕半跪在茶具前,慢慢的洗杯润壶,一手沏茶的记忆传承百年。 元谨恂一样是茶具前的高手,耐心的等待着,半靠在一旁的榻臂上,放松情绪。 渐渐地甘甜的香气袅袅升起,看着优雅大方的茶叶如不同的人生般晕染出不同的色彩香气。 罗红夕思念的情绪慢慢平复,突然道:“王爷对永安王的事有什么看法?”这是多好的机会,收拢永安的势力,建立自己的人脉,弥补永安王文政上的不足,以求能与永寿王一决高下。 元谨恂闻着茶香,神态闲适如旧:“哎,三弟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父皇有些生气,不过都是自家兄弟,父皇应该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后天他会上折子为三弟求情。 罗红夕苦笑,王爷怎么如此天真,皇上年迈,最怕的就是被争权,何况皇上又不差这一个孩子,怎么会留下永安王,王爷想的太天真了:“王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看来她只有换种方式。 “说。” “永安王倒台,侯府正是茫然的时,平日安妃对王爷不错,如今侯爷年纪又大了,王爷有空该去看看老侯爷。”如果永安王外戚的势力能趁此归顺王爷与永寿王作对,王爷就是没有野心,也会被推上野心的道路。 元谨恂端起一杯泡好的茶,漫不经心道:“再说吧。” 罗红夕见状心底失望不已,知道他没听进去。 元谨恂只是没必要听,这场戏好比宰杀一头牛,罗红夕建议他先砍牛腿,但他已经有直接杀死牛的方法,并完美的得到这头牛身上的一切宝藏,所以罗红夕的话,在元谨恂看来不过是孩子吵着要玩具的心态。 但元谨恂不傻,清楚的知道罗红夕企图他争位的迫切,并多少喜欢建议和督促,林逸衣不同,即便把野心清楚的摊开在她面前,她至今也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过任何看法。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冷淡默然,不禁嘴角带笑。 罗红夕一瞬间看痴了,脸颊微红的悄悄的挪过去靠近他怀里:“王爷,天色不早了。” …… 林逸衣刚进办公室。 春思便拿着夜相的墨宝跟进:“给你的。”王妃也不叫了,王妃说了,这是让她们练胆子,每天念相爷、王爷、王妃的名字一百遍,降低敬畏感。 一段龙飞凤舞的话跃然纸上:昨晚留的饭很美味,就是你不在,少了最鲜亮的颜色,今天阳光是不是很好,希望衣衣一早也有好心情,木盒里的耳钉是我来的路上不小心看到的,觉得非常适合你,你说呢? 林逸衣一看信奉里果然有一个核桃大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非常小的珍珠耳钉,阅尽珠宝的林逸衣一眼便看出它并不名贵,或许只是夜衡政走着走着,随手从地摊上选中的小礼物。 林逸衣却觉得非常漂亮,比之夜衡政送她的玉手和簪子更加好看,不是因为他亲自为她挑礼物的小心思,而已夜衡政单纯的选中了一款林逸衣的确喜欢的耳钉款式,简单、整洁,又不失大方高贵。 春思点着脚非常想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可惜主子已经看完了,切,谁稀罕看:“还是老规矩吗?”春思说着要接那个小盒子,最近她就帮王妃收礼物了,相爷送,王爷也送。 林逸衣却啪的一声盖上:“不用了,我自己来。”这款耳钉她喜欢。 ------题外话------ 让你们喊,错字未修,我今早忙了一点。哈哈 ☆、043晚安 而她也从不拘泥礼物背后的主人。 春思不高兴的撅着嘴:王妃偏心,王爷昨天送的礼物王妃连看也没看一眼,却收了相爷的礼物,哼! 春思说到底,到底向着自家王妃和王爷,并不予余力的支持:“娘娘,奴婢听春香说王爷最近脾胃上火,不如今晚娘娘为王爷炖些温和脾胃的汤,留下王爷怎么样?” 林逸衣收起信封,入座,审查昨日的报账:“厨房里火现成的,去炖吧,顺便给我倒杯清水。” “主子!”春思着急的跺跺脚:“奴婢炖的又不是您炖的?” “有区别吗?”林逸衣头也没抬。 春思闻言合上主子手里的报表,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她:“娘娘,您不能这样,王爷昨晚可是在罗姨娘那里过夜,娘娘就没点危险意识。” 又不是第一次,需要什么意识。 “娘娘,这男人的心是要争取的。”春思决定好好的给自己主子上上课,这些话可是她厚着脸皮让林老夫人教的,都是为王妃好。 林逸衣起身把打算长篇大论的春思推出去:“去煲汤,小心把你家王爷饿死了。”关上门,继续看报表。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人看待生活的方式,犹如别人不理解她一样,她也不理解这里的女人根深蒂固的教育。 账本上的数字十分漂亮,分馆的进程更是超过预期一倍有余,曲艺坊的玩票存在也取得了好成绩,新推出的孝道大戏《三进士》当天上座率有百分之八十五,加上达官贵人的邀请演出,曲艺坊的收入在日趋好转。 动辄十几万的日收,并不能让她侧目,林逸衣翻看完,已经拿起笔写下一步计划。 面对这样的客流,林逸衣不打算在圣都中心开分馆,饱和状态和不全面占领是保持一个行业永盛不衰的法宝。 林逸衣下一步计划是出圣都。如今种植园已经初具规模,而她有一部分陪嫁在耀目城,不让它们运作起来不是林逸衣的风格。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写完计划书,林逸衣习惯性的想拿手里的笔把头发挽起来,或者把挽起头发的笔抽开。 但一触碰到头上诡异的造型,林逸衣愣了两秒,方收回手靠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手臂慢慢伸展,食指与拇指圈出一片菱形天地,看着窗外临近炎夏的阳光,突然觉得那么的无趣。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并不是她的土壤不是吗? 在这里,你说什么也没有附和,你的想法被所有人认为大逆不道,你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是叛逆? 林逸衣难免也会无聊的想想为什么?不觉得很荒谬吗?她对生活没有执念对生死不执着,她却莫名的在这里醒来?还真是够自作主张的! 林逸衣不禁失笑,谈不上多讨厌这样的世界观,也没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只是突然想恶劣一下,让自己心里痛快一下。 于是,林愿意推开满桌的计划书,重新摊开纸笔,书写了一个老掉牙的爱情小故事。 写完后,呵呵一笑,随手装袋。 大概无人会懂吧…… 夕阳染天,常来迎来一天中相对轻松的一餐,晚膳。 林逸衣已收拾妥当准备回去。 此时,春思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捧着牛皮带进来:“给你的。” 林逸衣随手接过,向外走: 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我想,如果你不是很讨厌我,那枚耳钉已经戴上了,呵呵,一定很漂亮,今天无缘见到还真是可惜。 林逸衣摸摸耳钉,真被他猜对了,随后不在意的一笑,把信封收好,顺便把耳饰换下来,以元谨恂的眼光,不会注意不到这枚小东西。 …… 元谨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来她这里做做,尽管女主人不怎么热情,但出奇的安静祥和。 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用过膳,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如果忽略其中一个,他们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元谨恂在屋外书房里看书。 林逸衣坐在里屋书桌前头画新戏的主角服饰,难得她自己写个故事,尽管对现实诸多妥协,已失了本真,也希望有一幕尽善尽美的演出。 林逸衣用白描的线条快速勾勒出一件件符合心境的服饰,起初穷困潦倒时的破旧,中期单薄无花样的整洁和晚期飘渺如纸的简单,自始至终无一件华丽的装饰,却要让主角演出阳春白雪的脱俗高雅,用情至深。 林逸衣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曲艺坊里谁有那样的功底:谁呢? 林逸衣微微侧着头望着漆黑的窗外,脑海中过了一遍圣都所有名旦的风采,以唱功和身段名耀圣都的无疑是第一坊的郑东儿,年仅十七,女子扮相雌雄莫辩。 不过据说他跟永寿王有些不清不楚,哎,这个八卦好似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的唱功虏获了大江南北多少东粉的心。 要不要试着请他呢? 林逸衣抵着下颚慢慢得想着,突然腰上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落入另一个怀抱,尚且来不及惊呼,元谨恂冰凉的唇已经吻下。 “王爷你……唔……” 元谨恂含笑的顺势而下:“想你了。” 冰凉的唇角带着毫无掩饰的渴求吻上她的颈项,略带剥茧的手掌从胸前探入,温暖柔软的触感,顿时加重他的呼吸:“衣儿……”烛光下她静静而作的样子让他改变了想告辞的话语;“衣儿……” 元谨恂的呼吸越来越重,本来只是想吓吓她,但莫名不想离开她如玉的温暖,大概是进来时的一幕太美好,也许是这里幽静的氛围。 林逸衣冷静的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不必太用力,说话就行:“王爷,今天二十一,吴姨娘等着你呢……” 元谨恂抬起头,目光危险。 林逸衣不为所动,保持着自己衣衫散开的样子,冷静的伸出手,慢慢地为他整理乱了的衣襟:“王爷是要走了吗?让春香说一声不就好了还亲自进来,吴妹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要是占了她一分,明天非跟我跺脚不可,春思。”该睡谁睡谁去! 春思闻言气恼的跺跺脚,她在王爷抱住王妃时,识相的跑了出来,本来激动的等着里面叫水,结果就听到自家主子煞风景的呼唤:“来了!” 元谨恂依旧把她压在榻上,狭长的眼眸透着危险的冷酷,她在拒绝他!他说过没有第二次! 林逸衣拍拍他的肩,声音依旧平和:“别发火,这事很难说谁对谁错,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其她女人的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不过更严重,连你也不怎么喜欢了,这事怨不得我,闹累了,总要给自己找个不再闹下去的理由,你说是不是,我总闹下去,你也累。” ------题外话------ 天猫双十一《毒后倾国》半价开始了,地址见置顶评论。如果你家有一女,那么要备一本沟通,如果她爱瑞枫叶,那么则够自我,如果她喜欢九炎落,告诉她这个男人看看就好,如果她爱权书函,则是你这个妈当的不合格,连女儿感情上有过明悟都不知道。如果你家有一夫,也要备一本:喂你喜欢谁?瑞枫叶,则是够浪漫;九炎落的话,你可以这样打击他,男人都自以为肩膀多宽,其实就那么窄;如果他喜欢权书函,那么你发财了!如果你正在谈恋爱,告诉他,男人最踏实的是权书函,主角什么的都是浮云,浮云啊有没有。 ☆、044谁错 元谨恂看着她,神色忌讳莫名,看着身下衣衫不整谈不上多美艳但却对他有了吸引力的女人,嘴角扬起,眼中轻蔑的神情阴冷放纵:“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出去!” 春思一惊,吓的低头就跑。 “不及王爷百分之一。” 元谨恂阴冷的一笑,摩擦着林逸衣柔软的长发,神情依旧温柔:“林逸衣,你何必不知足,如果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或许本王真会爱上你也不一定,如此急功近利,可是会前功尽弃的,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动一下衣襟,语气平静:“王爷多虑了。” 元谨恂瞬间压住她乱动的双手,目光阴寒严肃的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林逸衣,欲擒故众的把戏不适合我们,以你最近的雷霆手段,她们已经对你恭敬有佳,怎么?还不知足?想赶尽杀绝?你真当本王是昏君,能被美色诱惑到分不清是非的地步,那你也太高看你的长相了。” 元谨恂说着,手指近乎讽刺的划过林逸衣清秀但绝不倾城的脸颊,指腹流连带着醉人的温度。 林逸衣握住他乱动的手,叹口气:“王爷你真的想多了,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得寸进尺?可我更喜欢这些天无欲无求的你,林逸衣。”元谨恂低下头,温柔的在她耳边道:“想讨好本王要用对方法,更不要有一点成绩就急功近利忘了你的初衷。”说着俯下身吻上他最近的确很喜欢的妻子。 林逸衣闻言心里一阵冷笑,初衷?她有什么初衷说来听听?“王爷,时候不早了。”说了也是白说,她心中的意思在这些人眼里就不是意思,或者根本是兔子不听话在狮子面前刷存在感的手段。 第25节 元谨恂眼中带笑:“本王爱自己的王妃分什么时间?”突然觉得反抗的她也挺有意思,至少不会无聊不是吗。 林逸衣懒得跟他再讲道理:“元谨恂,我身体不舒服,不信你试。”说着林逸衣开始主动解衣服。 元谨恂见状猛然危险的掐住林逸衣的脖子,把她按在榻上,目光如万千寒冰不容反抗:“林逸衣!你把本王的话当什么!” 林逸衣的行为激怒了骄傲的元谨恂,他可是纵容她这些年多有无理取闹,但绝不容忍这些女人把他当傻子耍:“还是你狂妄惯了,已不把本王对你的纵容当回事,林逸衣!你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本王带你如何,你要如此戳心!” 元谨恂说完甩身就走!他的骄傲不允许在如此明显的拒绝下依旧安抚身下的女人。 林逸衣骤然一惊,有种tmd自己错了的感觉!这……同化? 林逸衣有点郁闷,仿佛灵魂被困在一个铜墙铁壁的盒子里,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唉,既然如此,想也白想,睡觉吧。 元谨恂直接回来前院,脸色阴沉,生人勿进。 纪道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心里王妃这又哪根筋搭错了,要这样气王爷,他们家王妃是越来越厉害了,闹的事越来越不嫌大,和离都敢提,谁知道她今天又说了什么气王爷:“王……王爷……今……” 元谨恂平静的冷漠道:“出去。” 纪道撒丫子就跑,关门异常利落。 但不表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纪道叫来自己的小徒弟:“你在这里守着,王爷有事立即派人去叫我。” “是,师父。” 纪道快速向重楼院而去,不容分说的把与春香换完班准备回房的春思拉到阴暗的角落里,四下看了看没人后道:“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的王爷怎么就冷了脸,你给奴才说说,可别让小的踩到雷电不是。” 春思还找不到人说理呢:“我怎么知道。”反正她就看到王爷想跟王妃那个什么,没有那个成,就这样了,春思脸红的想完,突然抬头:“王爷为什么不高兴。”她家王妃很正常啊?她以为没事了。 纪道无语:“我怎么知道。”知道就不来问你了:“姑奶奶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春思闻言脸唰的红了:“你……你……不知道。”春思转身要走。 纪道赶紧拉住她求:“姑奶奶,你心最善了,好姑奶奶说说吧说说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纪道磨了很久,春思脸色滴血的给他简单过了一遍。 纪道听完猛然一惊,也顾不得拽跑了的春思了,心想,王妃这是要闹哪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造孽啊…… ------题外话------ ☆、045 …… 林逸衣坐在办公室内认真的看着过于年青的秦书,决定道:“秦书,我想让你南下坐镇,你有什么想法?” 秦书一愣,已历练半年的他,说到底还是个新人,在常来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东家竟然还要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东家,可我以前……”只是个小木匠,担如此大任是不是…… 林逸衣抬手,果断阻止他说下去:“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就说对这个位置有没有兴趣。” 秦书也不是没有野心和赌性,瞬间站直道:“有!” “好。”林逸衣把计划书交给他:“回去看看,那边接应你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出发。”她有一半嫁妆在耀目城,人手和店铺已经选好、第一批调料物资也已经在路上,秦书去了,只要装修店面、招兵买马,就可以开张。 秦书闻言直接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三头:“谢东家栽培。”从学徒到大掌柜,没有半生奋斗根本不可能,而东家只让他用了半年。 “去那以后每个季度给我一份计划书,我要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看到你开拓的眼光,不要以为,你拥有现在的位置就到头了,如果没有成绩,我会毫无犹豫的派人换你下来。” 秦书顿时道:“奴才秦书谨遵东家教诲。” 至此,常来迈出了称霸圣国的第二步伐。 林逸衣忙,元谨恂也忙,谁有时间天天儿女情长。 元谨恂自那天之后不再去重楼院用膳。 林逸衣的作息依旧,日子照过,至于重楼院的丫头们瞬间对她小心翼翼唯恐她因为王爷不来迁怒人的举动,她只是淡淡一笑。 但到底妥协与春思、春香担忧的目光,决定把年婳调回去照顾那个男人,能睡能吃,两全其美,各过各的,总该没话说了吧。 …… 纪道看到年婳回来时,眼睛顿时一亮,也不管年婳是不是还穿着厨房的衣服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对最近脾气不好的王爷躬身道:“王爷,您看谁回来了?王妃到底是惦记您的,怕您不习惯,这不,让年婳回来,说到底,王妃心里还是爷您。” 纪道说完赶紧让年婳去换洗。 年婳听到纪道的话,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灭,她以为是王爷没有她伺候不习惯才…… 年婳苦笑一声,对王爷行了大礼,默默的躬身离开,也已心如明镜,她就是个丫头,不管她有没有生下二少爷,在她决定不入后院时,她就是个丫头,生杀大权掌握在王妃手里。 眼前的男人……再拥有她,也只是她的主子,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一腔爱用错了方向无怪有这样的下场。 元谨恂没有看年婳,只是盯着说完的纪道。 纪道被看的浑身发抖,他……他说错什么了吗? 元谨恂最终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执起笔,继续手下的文案,到底还是服软了。 …… 今天有空吗?夏日泛舟,碧荷粉艳,不想与我共度? 林逸衣已经不用看署名是谁,就知道是他,但是她不想去,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鸡同鸭讲的异性身上,她宁愿多出点精力工作。 送出去美女叫‘关心’?林逸衣连冷笑都省了。 不过也是,主母帮相公纳妾本身就是讨好相公应尽的本分、贤惠的代表。真是见鬼的人生观。 谁知道她再做些拒绝的事,夜衡政会不会以为是爱的暗示。弄不好,与他同看个美女,他还以为是吃醋!或者暗示娶了自己,以后绝对帮他纳妾。 林逸衣惊悚了,也懒得在这里找什么爱情,长在红旗下和皇权下完全是两个概念,还是银子单纯,付出就能入账。 …… 烈日的阳光下,刚拉练完一圈的御林军坐在一旁休息。 夜衡政一身玄色官袍,站在日光下,摆弄着手里的弓箭,皇上把御林军给他带,什么意思?文代武职可不多见。 夜衡政微微一笑,三分不羁两分随意,皇上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这样就想威慑永寿王,皇上难道忘了他还有一个早已成年的儿子,果然是老了,看不清谁才是卧的最不甘心的一位。 “相爷,那边回话了,林老板有事走不开。” 夜衡政闻言墨眉一挑,脸上的不屑换成了如沐春风的随意:“没事,她走不开,本相走的开。” 半个时辰后,夜衡政系着没穿好的银白色长袍,闲适靠在林逸衣打开的办公室门前,长发如墨,俊美懒散,本欲伸手惊扰她的举动突然停住,看着她埋首忙碌的样子,心里骤然异常安静。 夜衡政反而收回手,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林逸衣对照着曲艺坊提交上来的最后一次《白狐》彩排数据和雾冰的应用,在结尾批了阅字,另一份蔬菜采购报表被拿在手里审批。 “相爷?”春思惊讶的端着茶,看着门口的男人。 林逸衣抬起头。 夜衡政对她一笑,自发进来,语气熟炙:“忙完了吗?” 春思那个恨啊,明明是自己先开口,却被无视这么彻底。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相爷好。” 夜衡政挑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表翻了一下放下:“有时候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圣国的银子你是赚不完的。”一人独挑三份家业,即便是男人也已算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是位女子,但如果这个女人是林衣又那么理所当然。 “让相爷费心了,你也看到了,我走不开。”林逸衣苦笑,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把她拉出来向外走:“林姑娘,外面阳光明媚,晒晒太阳,可有益于防止发霉。”有时候语言不通了,行动很重要:“放心,本相绝不把你推进河里。” ☆、046菲儿 “你就不怕我把你推到水里?”林逸衣无奈而笑。 夜衡政突然回头:“只要你下去救我,无所谓。”说着握着她的手,抬步而去。 …… 烈日高照下,学士府办公衙门的台阶被人重重踩下,紧闭的审阅室大门猛然推开,一位身着吏部官袍的中年男子愤怒的推门而入:“林重阳!你给我出来!” 审阅室的官员立即看向门口,见到来人的官职绶带时,立即寂静的看向林重阳的方向。 林重山怒目而视,老脸凄苦,今天如果不是他和夫人阻止的及时,女儿岂不是……“你有个好女婿我们比不了,但别只顾着生忘了养!连累旁人!” 林重阳脸色顿时难看,看着周围一瞬间看来的同僚,脸上更是挂不住,这里是府衙他办公的地方,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林重阳压下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道:“大哥,我们回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女儿什么样谁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怜我女儿小小年纪受人诟病!林重阳!我告诉你!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官位不要,也要让你好看!” 林重山现在才不怕他,永平王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没资格争位的懦夫!说好听了是王爷,说难听了就是被人当枪使的窝囊废,等皇上驾崩新皇登基,永平王什么也不是,他官位比林重阳高,在林家比林重阳有权利,就因为他有个女婿王爷,一跃百丈!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可他生的什么女儿!生不出孩子还成天闹,连累林家百年声誉不说,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夫人怎么受得了! 林重山老脸不要了也要找堂弟讨个说法,家丑不可外谈,他连女儿和夫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林重阳看眼周围别样的目光,赶紧拉住大哥:“哥,回去说,回去说。”林逸衣你个害人精! “说什么说!能让菲儿重新活到以前吗!” 林重阳急的要死,顶着大哥的阻力,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赶紧把大哥拉走。 审阅室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自持身份,没有扎堆开说。 林重阳把他堂哥拉走的话很简单,重新给侄女找个更好的,一个落魄小侯爷家算什么,以菲儿的才情美貌,嫁给什么男人都不为过。 林重山那个恨啊!他女儿如果没别那个混账小侯爷退亲,自然什么男人都能挑,但现在他家菲儿……气死他了。 林重阳心思一转赶紧道:“大哥,您眼光太浅了,你想啊,咱圣国可是还有个顶尖的贵人没有夫人?” 林重山心思一动。 林重阳竖起大拇指:“文臣之首,夜相大人。” “胡言乱语!”夜相什么人,菲儿没说亲时都不可能嫁给夜相,现在更不可能。 “哥你别发火,正夫人不可能了,贵妾不是没有办法。”林重阳说的恳切:“以我们林家在朝中的地位,菲儿不是不可能送入相府,虽然贵妾也是妾,但对侄女来说目前是最好的去除,哥说是不是。” 林重山无话可说,被退了亲,还有什么脸面,虽然为妾,可那人是夜相,夜相不是永平王,是实打实手握大权的皇帝亲信,如今又握有御林军,如果真能…… 第26节 林重山有所异动,但脸色依旧难看:“你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朝中马上就要大选,逸衣最近肯定要入宫,到时候遇到了夜老夫人,让她向夜老夫人提提,到时候……”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你最好能办妥!否则我林重山也不是好惹的。” 林重阳当然知道,先不说人家的官位,人家的低调,就是林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林重山亲哥,他也不敢放肆,想到这一切侮辱都是因为林逸衣,林重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嫁给个王爷能跟着水涨船高,结果这个窝囊废,连休妻都不敢! “老爷,还回衙门吗?” “回什么回!”还嫌不够丢脸:“回家!”让夫人把她的好女儿叫回来,弥补这个大窟窿。 …… 夜幕初上,晚霞映红半个天幕,赶夜市的挑夫和急着回家的人交织在路上,显得异常热闹。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天气还有些热,夜老夫人诵完经,问起孙子:“回来了吗?” “回老妇人,相爷刚刚回来。” “回来就好……” 徐徐的晚风吹走一天的燥热,茂盛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用冰雪降温,亦是如春的舒爽。相府很多建筑已经是百年以上的老房子,单是修缮费用就能再盖十座相府,但夜老夫人住惯了,所以相府依然在修缮旧居,并保留了圣国最年长的建筑。 “奶奶。”房门打开。 屋里的老姑姑们顿时笑逐颜开,急忙福身:“相爷来了,刚才老夫人还念叨您呢。” “奶奶念叨我什么?” 夜老夫人看到孙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皱纹层层叠叠的都在笑,到了她的年纪送走了相公送走了儿女,孙子便是她全部的笑容。 夜老夫人拍打下孙子的肩膀,无牙的笑容更加和蔼:“你管我念叨你什么!吃蜂蜜了,笑的这么开心。” 夜衡政神秘一笑,捏捏奶奶的鼻子:“比吃蜂蜜还开心。” 夜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年纪大了,不管孙子说什么做什么都高兴:“哦,跟奶奶说说。” 夜衡政想到船头上林逸衣吓得求饶的样子就想笑,尽管事后被她追到满船跑,也异常痛快,原来她惧水,难怪只是做做要把她推下船的样子,她便吓的那样惊恐,拽着他的衣襟不放。 夜衡政走到奶奶背后,帮奶奶捏捏肩膀,他是奶奶的精神支柱,奶奶何尝不是他最安心放纵的地方,这份温暖在这座老旧却温馨的房子里弥足珍贵。 夜衡政看着奶奶满头雪丝,却温暖的笑声,真切的开口,“奶奶,您可能要有孙媳妇了。” 夜老夫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老迈的神经也能迸发新生:“你说什么?!哪家的姑娘,长大俊不俊,让奶奶也看看。”夜老夫人眼里的迫切样比孙子都急切:“哎呀,不知多懂事的小姑娘,能入了你的眼。” 一旁的老姑姑不禁笑话道:“老夫人瞧您美的,相爷还没娶过门呢,您就惦记上了,小心吓到未来的夫人跟您闹别扭,欺负你这一把老骨头。” ☆、047是谁 夜老妇人笑的合不拢嘴:“就是欺负我也愿意。”这么些年,孙子一心惦记着季家的丫头,连个妾也不纳,她怎么不心疼,真怕孙子…… 现在好了,好了,夜老夫人牵过孙子的手,激动的问:“政啊,谁家的姑娘?” “奶奶,您孙子我还没追上呢?你再给吓跑了。” 夜老夫人无齿灿笑:“是,是,别被我这把老骨头吓到了。”但又忍不住问:“那姑娘长的漂亮不?” “奶奶……” “行,行,我不问,我就等着我的孙儿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不行,我去给你爷爷上柱香,我夜家终于要有儿媳妇喽。” “老奴去给老夫人添香。” 夜衡政看着两位老人家积极的举动,再想想林衣,他的奶娘一定会喜欢她。 …… “自杀?”林逸衣惊讶的看着自家母亲,难以相信林菲儿为了一个因为谣言便捕风捉影到退婚的男人自杀?不应该为趁早摆脱这样没主见、又人云亦云的男人而笑醒吗!总比跳入火坑,才发现男人不堪用好吧。 盛装而坐的林夫人叹口气:“可不是,菲儿命苦啊……” 命好行不行! 林夫人伤怀的擦擦眼角:“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心疼啊……”她把女儿叫回来,一部分是觉得林重阳的主意不错,如果能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去当妾?可如果说出来,估计别人会认为她幸灾乐祸。 林逸衣想到今天夜衡政放肆开怀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该趟这摊深水:“娘,我跟夜老夫人不熟,这件事肯定无能为力。” 她答不答应夜衡政的追求另说,可既然人家已经表态,她没道理不仁道到,背地给人家介绍女朋友。 林夫人觉得不是事:“你不是跟淑妃娘娘熟吗,淑妃娘娘跟夜老夫人有旧,你先在淑妃娘娘面前透个口风,帮忙问问行不行。” “娘,这还用问吗,夜相三年未近女色,岂是好相处的人。何况,做正头娘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当妾。” 林夫人不认同的看眼女儿:“这话你少当着你大伯说,菲儿这样,谁还愿意娶,再说了,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给夜相当妾总比嫁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好。” 行,既然这样说,她也无话可说:“我跟淑妃关系也不好,娘不是不知道,如果林家有这个意思,不如自己派人去找夜老夫人谈或者让大伯家那边的人过去找淑妃,我肯定不方便去,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一家向淑妃投诚呢。” 林夫人闻言深深地叹口气:“你这孩子,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菲儿是因为什么被退婚的! 以你大伯在林氏的地位,你以后怎么在林家立足?你也别忘了你这么多年来你敢给王爷难堪的背后依仗的是什么!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林逸衣知道林家势力错综复杂,说好听了就是高门大户,说实在了就是等级森严,父亲这一支在林家不如大伯那一支有影响力。 可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好开口、能成事,为什么林家老祖宗不去,这好事落她头上还能有个帮助侄儿孙儿的好名声,既然他们那一支不派人去,便绝对不简单。 林逸衣正色道:“娘,这事咱们不参与,大伯如果连被退婚这件事都看不明白,他也不会做到今天的官位,可如果他明白了,还把这件事赖女儿头上,女儿也无话可说,但多余的事,我们不做。” 林夫人为难了:“娘何尝不知,娘还不是怕你以后没有娘家帮衬受了委……” “大不了以后我不跟王爷吵架,不往家里跑。”她又不是没有去处,再说如果王爷真要休了她,她也不指望家里为她出头,休就休了。 林夫人想了想,到底不忍为难女儿,女儿如果向淑妃开口,淑妃不见得不会提把侄女嫁给王爷的事。 再说夜老夫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女儿的性子又是夜老夫人最厌烦的类型,被冷嘲热讽了算谁的。算了,算了,不谈就不谈,她倒要看看林重阳能怎么着。 “你别单嘴上说,回头再跟王爷闹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逸衣看眼母亲,目光微微一闪轻轻动容。 母亲的爱意尽管不显,但已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纵容,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给女儿最大限度的如意。虽然这样的妥协在现代人看来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些迂腐。 可在一个只希望女儿过的平淡,安稳到老的封建母亲眼里,这样的爱,已经是放纵,所以林逸衣领情并感激。 “夫人,王爷来接王妃娘娘了,现在在前院陪老爷用茶,老爷留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用膳。” 林夫人闻言立即笑了:“好,好,通知厨房加菜。”天色不早了,女婿看女儿没回去来接一接,就是给她女儿面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姑爷。 不过说起来……林夫人叹口气,永平王什么都好,又是孝敬皇后的独子,如果孝敬皇后不去,永平便是……不提了不提了,如果孝敬皇后或者也不能到她女儿做王妃,凑合过吧。 …… 宴席散去,相携离开的夫妻二人登上回程的马车后,默契的分开手。 元谨恂沉默地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斜飞入鬓的双眉肃穆威严,刚毅的五官一别面对岳父岳母时的无害温和,冷硬的生人勿扰。 林逸衣坐在一旁用手绢挽花,这项还算纯熟的技艺,面对错综复杂的纱绢时就不够用了,所以林逸衣没事就会练练。 毕竟贵妇们没事聚在一起,免不了互相吹捧一下绢花的手艺,到时候她的拿不出手也不好看。 林逸衣认真的翻折着,马车里突兀的传来慵懒的声响。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操心,淑妃娘娘哪边你也不用去接触,如果再发生这种事让春思跟我说,我来解决。”林逸衣跟淑妃的关系不好,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林逸衣瞬间抬起头:“你给我爹推荐了谁?” ☆、048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继而重新闭上眼若无其事的假寐:“东方淮。” 林逸衣闻言惊愕了一秒,下一刻便若有明悟的垂下头:东方淮是翰林院六大老贤之一,林重山会选他并不意外:“除了他之外,你没有推荐别人?”再贤也都四十多了,还有位东方治那么大的儿子,先不说跟儿女们相处会不会别扭,以后就是有所生养也很难动摇东方治的地位,何苦。 林逸衣认为东方淮不是好人选,尽管他身份尊贵,可人家疼孩子的爹妈已经如此选择,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毕竟弄不好,还以为她见不得妹妹嫁得高。 久久等不到回话,林逸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安详的假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垂下头摆弄手里的绢花。 元谨恂的声音慵懒的传来:“还有江踏。” “那是谁?” “我的副将,今年二十有三。”元谨恂莫名的觉得林逸衣再问这一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但明眼人都会选择林重山,虽然是做填方,但东方淮的地位和官职都比江踏高出很多,元谨恂并不意外林重山的选择。 林逸衣闻言,心有所思的垂下头摆弄绢花,心里想着元谨恂的副将?那就极有可能是将来的一方诸侯啊?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后悔的一天。 不过东方家族向来中立,又是出名的老狐狸,想必太子之争不会牵连他们,即便新皇登基,他们家族的地位也不会变,这样看来,也就没什么后悔之言了。 林逸衣这样一想,竟然觉得林重山的选择很不错,因为林重山不就是图女儿嫁的好吗?既然哪个都不错,何必现在让女儿跟一个奋斗中的人受苦,不如直接捡现成的。 林逸衣想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自己真要被同化了。 “笑什么呢?” 林逸衣无奈的看眼手里软趴趴的披帛:“看,没什么攒花的天分。” 元谨恂突然坐起来,接过她手里被揉的乱七八糟的长绢,往手上一绕,修长的手指几下摆弄,一朵海棠报春跃然而出。 林逸衣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毫无吝惜的夸赞:“想不到你还会这些。” “不过是些小玩意。”冰释前嫌。 元谨恂认为既然说话了,上次那件事便过去了,谁也不应再提。 两夫妻吵架,还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彼此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算了,何况吵架中林逸衣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元谨恂不介意他是伸出橄榄枝的主动者。 林逸衣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元谨恂会的真多啊,这么女人的事他也懂,可见为了他温和无争的形象下了多大功夫,如此能忍的潜伏者,不成功才怪! 元谨恂打开一半胳膊,目光温和,慵懒大方的邀请:“过来。”无形中目光如玉,尊贵如旧。在他看来,这时候林逸衣靠过来,娇柔的说些家长里短,两人之间的事就过了。 林逸衣完全没收到信号,更没看出此举是元谨恂生活的‘睿智、大度’:“干嘛?”怎么她就攒不出形呢?林逸衣摆弄着手里的披帛,扼腕不已。 元谨恂看了她好一会,默默的收回手臂,靠在车背上闭上眼睛。 第27节 …… 林逸衣刚起床,外面已经站好了三位大领事,均是来问这个季度的采购和用度分配的。 林逸衣披上丝纱,赤着脚踩在地上降温,大热的天,一早太阳就如此强烈:“以前这些事谁负责?”林逸衣可不想引火上身。 春思端出些冰:“回娘娘,是年婳和韩侧妃。” “现在府里除了她们,哪位姨娘的资历最深。” 春思想了想:“好似是姜姨娘吧。”印象中她是在王妃成婚第二年就进府的。 春香闻言摇头:“不对,是冷姨娘,冷姨娘平日不爱交往,妹妹记不住她而已。”冷姨娘是王妃成婚半年抬进门的。 林逸衣都记不住,但印象中应该是老实可靠的人:“既然如此,后院的事就交给冷姨娘打理吧,有什么不懂的让她去问年婳,不服管教的直接卖了了事。” 春思、春香立即欢快的应和:“是!”看吧,以后这个府里还不是王妃说了算,什么年婳、侧妃都要靠边站,娘娘万福。 …… 宫中选秀三年一次,逢三小选,逢六大选,不管大选小选,都不免不了皇上乐呵乐呵,再让儿子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淑妃娘娘年老无子,多年来却盛宠不衰,上赶着攀亲的皇子公主只多不少,永平王曾养在她名下一段时日,如此关系,来往的近一些本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全圣国人都知道,淑妃和永平王关系紧张,只因为嫉妒成性的永平王妃曾经因为纳妾的事当众甩过淑妃娘娘面子。 几次三番后,淑妃懒得与这个小辈来往,也再不请永平王妃进宫什么的了,连带着对永平王也冷淡下去。 好在永平王念在养育之恩,逢年过节礼数不断,尽管不如给师父沈家的贵重,但也十分用心。 让年迈独居的淑妃娘娘,尽管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看中这位养了不足两年的儿子。 虽然不至于为他向皇上力荐太子之位,但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现在淑妃娘娘每每想起永平王,跃然脑海的都是他拎不清的王妃。 永平王妃也不想想,她淑妃再得宠能对家里的影响也有限。要想让自家人为永平王说话,王府后院没有一位姓王的女人怎么行。 淑妃抹抹鬓不掩饰的白发,唉……都是命,怪只怪永平王没有那种命,但元谨恂这孩子,她是真心觉得不错,稳重知礼,能力不俗,可就是生活中不如意,娶了这么个能混的东西。 这两年淑妃真是懒得看永平王妃一眼,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有大哥家的嫡孙女参选,她就是再不愿意见到永平王妃,也得厚着脸皮请她,谁让她看中的是她的男人。 在淑妃眼里,那个位置不重要,孙侄女能不能跟对人才重要,永平王身边空一个侧妃的位置,淑妃看中的便是这个位置,侧妃的一切待遇几乎与王妃持平,拥有独立的外交和独立的空间,到时候离那个拎不清的女人远点不就好了。 再说,万一成了,她王家说不定会看在孙女婿的份上,对永平王…… 淑妃图的就是这一点,说一千道一万,她私心里希望永平王上位,巩固她的权力,天知道如果永寿王为帝后,寿妃回怎么对她。 ☆、049你懂 “这一段视线不对!我说多少次了你母亲重病!重病你懂不懂!要悲苦要痛心!你总盯着东儿看什么看!” 娘的!东家请这个尤物过来,不是让你们他娘的看的!这次戏目如果赚不回请东儿的工钱,都他娘的滚蛋! 众人立即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是,是……” “最后一次,开始!” 郑东儿悲苦的唱腔再次响起,眼泪应声而下,无论重复多少次,始终如第一次般真真切切抓人心扉。男唱女声,郑东儿毫不生硬,一袭补满补丁的白纱长裙,掩不住他夺人心神的美丽,白发如墨,眼眸若星。 一曲白狐报恩,灵珠旧母,让听众无不泪流、肝肠寸断,为其贤孝勤贫敬佩不已。 林逸衣过来探班的时候,《白狐报恩》正唱到最后一幕,高中状元的穷小子迎娶高门宰相之女,高朋满座,红烛啼血。 白姑娘拖着最后一口气,把其父母送来圣都,撒手而去。 这时候没人会问那个拉着白姑娘的手对着父母拜天地的状元爷是不是二婚;没有人会想人妖相恋的感人戏码;大家都觉得白狐这辈子就是为了成全这个男人的功成名就,最后她这样死了虽然惋惜,但惋惜的结果不过是大家叹一句,没福气,享受不了状元爷的恩宠。 最后一节,是林逸衣当初力排众议,让他们家的背景是状元爷洞房花烛。 郑东儿用消散的灵魂在大雪纷纷的窗外,为昔日的救命恩人跳了最后一曲《白雪》。 这一幕纯粹是林逸衣狗血,背影音乐是当代名曲《白狐》,虽然这可歌可泣的歌曲在现代足以骂死男人。但在古代唱不出任何效果,只是徒增女主一线悲凉。 可林逸衣还是用了,即便别人不懂,她自娱自乐还不行吗。 如此烂男人,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剧目送来这里给这些老学究修改时,他们还唯恐白姑娘不够倒霉,连她最后一滴灵血也榨取给忘恩负义的男人修官运了,还一再强调是白姑娘自愿的。 更可气的是,试唱了这么多遍,竟没一个人觉得穷小子不该娶宰相之女,只是惋惜白姑娘怎么死了,不能娥皇女英兼得,实在是人生憾事。 林逸衣不经庆幸,幸好白姑娘死了,不死还不定怎么被人‘羡慕’呢。 郑东儿一曲落幕,耗尽最后一丝神元的他,望着房内熄灭的烛火,流下最后一滴眼泪,身影慢慢消散。 “好,结束。” 下面的人久久无法回神,目光在郑东儿扮演的白姑娘身上痴痴留恋,如此绝色的女子如果真的存在多好。 但下一刻人们的攻击如影而至:“难怪永寿王对他念念不忘,雌雄莫辩啊。” “如此尤物,即便是男子也定*蚀骨。” 林逸衣一眼望过去,犀利不悦。 下面的人立即噤声,老实的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正式演出。 林逸衣回头看向台上,他从地上起身,拆头上额布巾:“唱的很好。” 男人看她一眼,一别舞台上软侬的女调,属于男人的清冽嗓音毫不女气,目光冷淡:“没什么,总要让你的银子物超所值。” 林逸衣也不介意,她要的是他的唱功又不是他的态度,林逸衣看眼春思。 春思激动地上前一步,颤抖的递上手里的常来优惠券,她是郑东儿的戏迷,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她,怎么能不激动:“给……给你……” 郑东儿示意小厮接过:“如果东家没事的话,东儿要下去休息了。” “郑公子慢走,不送。” ……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白雪纷飞,大雪遮天,逝去一代红颜…… 曲艺坊内,年迈的老夫人、娇俏的小媳妇们哭湿了手边的手帕;老爷子少爷们惋惜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样的好事。 不管是什么,这一天《白狐》的演出非常成功,先不谈纯纯的爱情故事向圣国妥协了多少孝道和甘愿付出的精神。单是它其中之一是因为郑东儿的扮相和白狐的唯美音效,就无法说全是剧本的魅力。 只能说林逸衣在赚银子方面很有见地,从来是稳扎稳打,绝无疏漏。 这一次曲艺坊营业额有望再翻三倍。 “苦命的小狐狸,眼看的好日子就来了,竟然去了。” “可不是,希望她来生投胎能再遇到状元爷。” “死了也好,人妖殊途,到底是孽物。” 林逸衣平静的走过,无言无语……压抑吗?已经麻木到无所觉了。 半个月来《白狐》的热唱没有任何消减,反而请唱寿宴的帖子越来越多,虽然官职都不大,但曲艺坊终于有了入高门大户唱独场的资格。 这对每一个平民化的唱班而言,都是质的飞跃,预示着源源不断的客户和银两。 永平王府的妾氏们也趁机提过一次,但在王妃不悦的目光下,便不敢再提请郑东儿唱戏的事。 元谨恂问她:“不喜欢?” “敲敲打打的头疼。” 元谨恂便不再多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上次的事过去没有,但今天是初一他便找了个借口过来:“我今晚有事,就不留下了。”如果她挽留,他便…… “恩。”林逸衣垂着头,很认真的绣花。 元谨恂闻言瞬间看向林逸衣,目光冷硬的静了三分钟,甩袖就走!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然后垂下头继续绣花,有时候慢慢的不相往来也不错,都这么大年纪了,非在一起干什么。 春思、春香任烛火腾跃,久久没敢动一下。 …… 林逸衣最近不忙,耀目城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常来接下来涉足什么,她没有安排,一来不熟悉,二来则是不想操之过急。 “相爷,您不能进去,相爷。” 林逸衣抬起头,含笑的看着他。 夜衡政把门一踢,春思被无情的关在门外:“怎么?赏不赏脸我请你看戏。” 林逸衣笑了,这也是曲艺坊打的宣传之一,带着全家去看戏:“这个时间我恐怕没空。” 夜衡政找个位置坐下,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摊开如一张光怪陆离的宣纸:“你不去看看可惜了,白姑娘死的那么是时候,你不去为她鼓掌喝彩,感叹下她终于获得解脱的人生,实乃人生憾事。” 林逸衣突然认真的看向她:“不觉得她死了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要我说她该再死的早一点,跟着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该早日解脱。衣衣,我渴了。” ------题外话------ 不要问我为什么认真的写这一幕,因为这一幕是逸衣对相爷的追求转变的开始。 ☆、050请帖 林逸衣二话不说,起身为他倒杯茶,递到他手边:“夜相的想法还真有意思?” 夜衡政无奈的苦笑,他就知道他的观点说出来招嫌弃,也就是对林衣说说,对别人他已懒得开口:“事实而已。” 夜衡政喝口茶,已不想多说,他也有点别扭的高傲小心思,唯恐被林衣嫌弃他心思小量遭了鄙视。 林逸衣靠在他一旁的桌子上,反而没了要走的心思,来这里半年能遇到一个交流的人,无益于荒岛求生多年,碰到另一个遇难者一样让人心惊:“死了也好,至少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她的唯一。”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望着手里的茶心有所伤,他的母亲之余父亲是不是就是那样的女人,外人看到的永远是夜家权势和百年的地位,为了维持偌大的家族里面的人付出了什么又有几人知道。 母亲缠绵病榻,父亲依旧浪荡,她死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让他好好过,没有说那个男人一句不是,没有抱怨过人生的不公。 母亲死后,奶奶重新操持家业,年迈体虚也要为父亲撑起一个虚名,直到他接手夜家,直到他走到现在的位置,夜家的女眷重新退到幕后,留一世荣耀给夜家男儿。 第28节 夜衡政的生活观比他的政治观要单纯的多,生活中他只是想找一个爱的女人,干干净净的过日子,哪怕不能照顾其一生也要让其富足无忧。 夜衡政勾住林逸衣趴在茶几上手:“死,未免太过凄凉,白姑娘从河里救出书生时已经恩怨两消,何必徒惹情哀。” 林逸衣突然笑了,这个家伙比她还冷情,她也不过是觉得白姑娘在男子背叛她时该转身而去,潇洒修仙找几个仙侣,这个男人竟然让人家在第一幕时就跟书生分道扬镳,还是冷情的现代观念。 林逸衣眉眼含笑的看向他,猛然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指,收到他抽口冷气才甘心:“生死之恩,不该涌泉相报吗?” 夜衡政抖抖手,不就是向顺着袖口往上撩一下,真狠:“也要看什么人,无耻鼠辈只配一报还一报。” 林逸衣摆弄着袖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书生未中状元之前对白姑娘恩宠有加,怎么就说人家是无耻鼠辈了,再说,妻妾满堂,是富贵荣华的象征,他的做法何错之有。” 夜衡政看着荷色的衣袖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扰圈圈,恍惚想到刚才一瞬的触感,真是暴殄天物:“人品用看吗?把自己重病的老爹老娘交给一个女人照顾,他心安理得的念书,不是享受之人是什么。” “醋桶,人家考上状元了,女人对付出并不在意,在意的是付出值不值得。” 夜衡政见占便宜无望,重新靠回椅背上,灿烂若窗外的阳光:“明显她不值得。” 是,不值得,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值得! 林逸衣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斜歪横靠的男人一眼,然后心无城府的笑了,感谢他为她平静宁彻心投入一方巨石,无论什么年代,并不缺乏与你思想共鸣的人,只看你有没有运气遇到。 林逸衣整个精神陡然活了,她追求的或许不见得能得到,但她也有权力活的舒心惬意,她与相爷又没有孩子,有责任,她为何贪恋那份平静不离婚,如果她不离婚,又怎么能在遇到时,勇敢的追求。 林逸衣突然郑重的决定,回去跟元谨恂离婚,虽然很难,虽然会被母亲骂个半死,但她若是不离,她又有什么资格寻找、追求,就算她不强求拥有那份美好的爱情,但她也可以等待去发现的过程。 林逸衣肆意的笑了,压在她身上半年之久的圣国大氛围轰然倒塌,此刻她重新是那个站在高端无所畏惧的女总裁,是那个敢于面对,对安逸说不的女人。 林逸衣豪爽的拍拍夜衡政的肩:“谢谢!想吃什么我请客!” 夜衡政莫名其妙的看眼她,但还不忘快速捉住她送上门的手:“什么事这么高兴?”不会是我说的那些很娘的话取悦她了吧。 林逸衣使劲踩了他一脚,快速收回手,嘴边笑意不减:“堂堂夜相,只会占人便宜不成。” 夜衡政有的是脸皮:“也只有林老板让在下手不择路。” “少贫了。”明明是不好相处的人,装的那么无害,林逸衣可不认为他现在的随意有让自己骄傲的资本,这个男人就是躺着睡觉身上也竖着刺。 林逸衣很多时候觉得他只是想放松,而自己偏巧没有让他讨厌,他便给了自己这份放肆的荣幸。他口中的喜欢不假,但爱就牵强了。 林逸衣并不意外,如果夜衡政的爱那么轻易也不会轮到她,何况到了夜相的高度,看待一份爱情会更理智,理智没什么不好,比小伙子一门心思的说爱,好相处的多。 “夜相如果再不说话,民妇可认为夜相自动放弃民妇请您用餐了。” “小气。”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变的不一样,但这种转变他喜欢,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有了丝温暖人心的人气:“只要林老板亲自下厨,夜某不挑。” “等着,给你来份油炸人心,血肉包子。” 夜衡政立即坐正,伸着头喊叫:“本相不吃肉。” 林逸衣含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晚了。” 夜衡政美哉哉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吃肉。 …… 林逸衣每天傍晚准时回府,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例外,虽然被夜衡政叨扰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她硬哄赶走的,若不是春思激灵,他弄不好还要送自己回家,哎。 “好啊。”林逸衣愉快的跟打扫床榻的春香打了招呼,任春思帮她换装。 春香被王妃突然的招呼弄的一愣,但想到娘娘对她们的特训,非常不自然的跟王妃说了句好,转过身,又开始天人交战,王妃看起来心情不错,要不要跟王妃说呢? 万一惹恼了王妃怎么办?王爷和王妃关系本来就紧张,淑妃这时候请王妃娘娘过去,肯定没好事,到时候再闹的王妃对王爷使性子,王爷就是再好脾气也会火啊? “想什么呢?有话就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林逸衣打量眼鬓角贴片的位置,觉得妥当了才作罢,这繁琐的装扮也只有天天闲着没事的高门大户女人才喜欢。 春香闻言,立即苦着脸把袖子里的请帖拿给主子,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等王妃发怒。 林逸衣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桌子上:“王爷回来了吗?”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早说。 春香心想完了,王妃果然又要跟王爷吵。 ☆、051庆功 “没……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有。”林逸衣没有再追问,拿起一旁的丝带把手脚的衣料绑起来:“叫大少爷过来,咱们去冰室玩。”心情愉快时最适合运动。 夜香偷偷松口气,幸好王爷没回来。 …… 夜衡政对没能送林衣回家,然后名正言顺的进她家喝口茶,表示非常遗憾。 夜衡政放下酒杯,无聊的拨弄着菜色,觉得哪样也难以入口,衣衣今天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没有乘胜追击实在是失策失策。 “老大……”一名喝高的官员晃晃悠悠的停在夜相身侧,即便喝的不认识爹娘也知道夜相的座椅碰不得,压低声音道:“您有没有觉得王爷最近脾气很古怪。”咦?眼前怎么有两个相爷。 夜衡政抬起胳膊,瞬间把酒鬼推倒一边:“小心酒后吐真言。”今天早朝刚与永平王骂的脸红脖子,现在就敢在庆功宴上把自己喝高,实乃极品。 郭显晃晃悠悠的找不到相爷,咦?怎么不见了。 夜衡政继续惋惜没有送衣衣回家,不妥不妥。 又一个酒鬼扑过来,瞬间扑到迷糊的郭显身上:“走!给王爷敬酒去,恭祝王爷千秋万代,名垂千古!” 喝高的郭显立即符合:“王爷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闲聊的官员闻言淡定的看这两酒鬼一眼,仿佛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继续淡定的聊天, 这是场庆功秘宴,请的都是永平王麾下一等一等的谋臣要员,其中有明线也有暗线,均在‘边关军饷’和‘倒王计划’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如今两局全胜,挥斥方遒的众人,需要一场骄傲的宴会。 夜衡政转着酒杯,谁来敬也是抿一口。 夜衡政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永平王最后的底牌,即便被一网打击,永平王依旧倒不了。 狡兔三窟,永平王真正信任过谁? 夜衡政从不想这种问题,身为谋臣他甚至不用捏住永平王所有的底牌也能打出一场胜局, 他只要记得,年少的元郡王与曾经的自己怎么从尸海中爬出来,与万千敌军中冲锋而出。 就足以让他明白,储位之争为谁而留! “夜相。”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走过来,自发的坐到他身侧,眉头微皱,目光硕硕。 “恩?”夜衡政依然懒散的坐着,并不为坐过来的老者,和众人瞬间聚集过来的迫切目光所动。 老者并不意外夜相的态度,如果王爷是头握着的猛狮,夜相就是奸诈莫测的狐狸,最初在王爷的队伍里发现相爷的时候,惊掉一地下巴,谁能想到与永平王和寿王斗的最凶的人是最早跟王爷的人。 “相爷跟王爷最熟,敢问相爷知不知道王爷最近怎么了,下官总觉得王爷最近怪怪的,总是板着脸。”最后一句老者说的很小声。 夜衡政抬抬眼皮,看眼独自饮茶震的两个醉鬼也不敢大声说话的男人:“有吗?他天天都是这样子?” 老者急切的道:“最近王爷更甚,不当着外官我都不敢跟王爷说话,当着外官又不敢汇报进度,相爷帮下官们个忙,去问问王爷最近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夜衡政瞬间被周围恳切的目光包围,夜衡政突然笑了,看着老学究:“如果他心里不痛快,你们还能帮他心里痛快了?” “瞧相爷说的。”然后微微靠近相爷,小声道:“我们可以避免不踩炮口上。” “所以你让本相先去踩一脚?” 老者顿时哑口无言,赶紧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只是……” 夜衡政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行了,我理解你的意思。”夜衡政起身。 老者顿时感激不尽:“多谢相爷,多谢相爷……”没有相爷可怎么过啊。 夜衡政坐到永平王身边,单刀直入:“怎么了?成功来的太简单?”夜衡政给自己倒杯茶。 元谨恂靠在软榻上,神色疲惫:“能怎么样,有点累而已。”林逸衣是铁了心跟他闹,他就弄不懂,他哪里让她不满意了!需要这样没完没了! 夜衡政何等眼光:“家事?” “喝你的茶。” “你以为我稀罕问你,你看看周围的目光,就差没把庆功宴办成猜谜大会了?王妃?”除了这位小极品他想不出还有谁:“她也值得你费心?”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那天王妃娘娘学泼妇骂街他都不稀罕。 元谨恂也奇怪,以前她又不是没闹过,现在怎么就在意了:“谁知道?”元谨恂苦笑的喝口茶,娶了这么一个思想诡异的女人,还能怎么样:“对了,被你送礼物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 提到林衣,夜衡政心情不错:“如果不是这场庆功宴,本相已经登堂入室了。” “哦?是本王的错了。” 夜衡政立即恭手:“王爷睿智。” 元谨恂一扫刚才的沉闷,淡淡一笑,同时也决定回去给林逸衣点压力看看,再这样下去,堂堂王妃成什么样子!唯恐别人不拿她诟病吗,越来越不像话! …… 元自冥小脸微红的脱离吓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滑了两步,然后激动的高喊“母妃!母妃!”我没有摔倒,没有摔倒耶。 林逸衣一个侧身滑到春思身边,用毛巾擦擦脸,含笑的看眼邀功的自冥:“非常棒,自冥最厉害了。” 小家伙立即充满能量的再滑一圈。 林逸衣鼓励的看着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娇养,他长高了一点,脸上也有肉了,也敢拿他那一双酷似元谨恂的目光看着她,虽然还是很容易受惊,但已经有十足的进步。 林逸衣见他滑的小心谨慎,含笑的摇摇头,放下毛巾,滑步而入,瞬间抓起元自冥探寻中的小手,带着他滑出一道长长的月亮:“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再爬起来!走!”林逸衣瞬间松手。 元自冥吓的快速抓住身体的平衡,学着母妃平时的动作,伸腿减速,片刻后稳稳地停在光滑的地面上,过了好一会紧张散去,骄傲的看着含笑的母妃。 林逸衣毫无吝惜的竖起拇指。 元自冥羞涩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再滑一个月牙圈。 春思、春香等人立即夸赞大少爷最棒,虽然如此简单的动作,二少爷一天就敢了,大少爷现在才完成,但没有母亲的大少爷到底得她们的心,万一王妃将来无子,大少爷便是王妃未来的保障,怎么能不好好养着。 ------题外话------ 为20号入v暖场,今日及未来三天的评论全部回复。(*^__^*)尽量温柔的少几次,哈哈。 ☆、052很好 林逸衣跟上,目光温柔,长发绑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飞舞轻扬。 元自冥立即加速,如开屏的孔雀极力展示着弱小的美丽。 “大少爷,加油!” 第29节 “大少爷你是最棒的!” 元谨恂站在门口,看到的便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和乐场面,素衫轻纱的女子一别往日的沉静冷漠,如一只飞舞的春燕,灵动欢快,清丽脱俗的笑声如铃入耳,让入侵的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驻足沉迷。 她愉悦的眉眼闲适、眼睛透着说不出的温柔,让看到她的人很自然的忘了忧愁,曾几时何,她的眼里有了他最想看到的大度、贤惠。 林逸衣笑着躲开元自冥的追逐,瞬间来开新的距离:“来啊,来啊。” 元谨恂摇头失笑,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孩子,但又莫名的心境平和。 虽然没料到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冷静成熟,有时候又蠢笨的可以,对子女更是怜悯有情,如此的她,现在看来那么美好,笑的时候那样真诚…… 元谨恂静静的看着,继而忍不住又叹口气,叹息中融合着他没察觉的包容和骄傲。 眼前一把年纪仍然美丽飞扬的身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注定荣辱与共不离不弃,没有再见到她的美,她发脾气时气的你咬牙切齿的样子。 而这府里的一方天地便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关注都是因为他,没有这里她将无法生存。 莫名的他喜欢上被依赖的感觉,连带着她气死人不偿命的面孔也变的娇憨、讨喜。 她伸出的爪子之于他,就如小猫咬不开线团在发脾气。 而他根本没考虑过她荒谬语言的可行性,因为林逸衣不可能离开他,他也不可能跟她和离,就如鱼离不开水,他们注定是夫妻,除非一方死去。 所以他几乎不需要考虑,因为这是千百年的定律。 元谨恂沉静的靠在门扉上看着场中的母子,他喜欢这一刻的宁静,喜欢她们脸上温柔的笑意,母慈子孝、父严妻贤,她们永远不知道这一幕他求了多少年。 从小寄居人下、受尽嘲讽,他心灵深处奢望中的家也不过如此,求的不就是一份平凡的安静。 “父……父王……”元自冥最先看到父亲,闪烁着无限欢乐的目光顿时收敛,瞬间胆怯的想躲到母妃身后,但到想到父王的严厉,吓的六神无主。 林逸衣摸摸小家伙的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回来了。” 元谨恂负手而立的看着她,目光深沉,矜贵的道:“恩。”她到是不记仇,还有心情笑,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参见王爷。” “起来吧。” 林逸衣拉着元自冥回到起点。 下人们立即垂头赶紧上前伺候主子解靴,擦汗,心里想着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觉得王妃不庄重,大少爷玩的太疯?守门的死哪去了。 元自冥从冰池出来,立即胆怯的跪下:“孩儿参见父王,父王安泰。” 元谨恂看他一眼,目光向来严厉,开口问的也是所有父亲会问的话,元谨恂只是更死板也不分场合:“夫子的课程学的怎么样?” 元自冥偷偷看母妃一眼,见母妃含笑的看着他,鼓起勇气:“回父王,孩儿都会背了。”说完急切的看向母妃。 林逸衣换了软靴,为他作证:“恩,给我背了一遍一个字没有错,夫子也夸自冥聪明,是不是啊,小不点。”林逸衣心情超好的捏捏他长肉的小脸,手感超赞。 春思翻个白眼,王妃你是越来越没品了,当着王爷的面就敢捏王爷的儿子,你的贤惠形象啊…… 元谨恂冷眼扫过元自冥,肃穆道:“立则馨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执玉,其有籍者则裼,无籍者则袭……” 元自冥闻言立即惊吓站起身,小身板颤抖的弯曲,让腰侧的小花穗微微轻垂,声音颤抖的高亢:“孩儿参父王,父王康泰。” 元谨恂看了他一会,确定他没有做错,微微点头:“下去吧,以后不要玩到这么晚。” “是,父王孩儿告退,母妃,孩儿告退。”元自冥弓着身,保持着花穗垂腰的姿势,慢慢消失。 林逸衣没有说话,当爹的教育自家儿子,她这个外人没资格说什么,何况元谨恂那一段话,是圣国亿万子民面对上位者都要执行的礼节,她不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样的教导。 林逸衣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变态,就如刚才,元谨恂站着,玉佩贴在身侧,那么他的下属和儿子,必须弯着腰保持身上的佩饰垂着; 如果元谨恂腰侧的佩饰垂地,那么惨了,别人就得大弯,玉佩真切的垂在地上才行。 如果上位者赠你个东西,捧着的要捧到胸前,提着的要提到腰间,天子送的高举过胸,国君的要平于胸前,大夫的要低于胸口,士的器具要提在腰间。 而她,现在站着、直视,就是极其不雅,不怪乎春思、春香天天心惊胆战。 林逸衣很多时候妾礼不行,她承认并尽力在适应:“方便吗?一起喝杯茶。” 元谨恂撇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后面的纪道,矜持是必须的,若不然林逸衣以为他没脾气。 纪道有些懵,是方便呢还是不方便呢?“回王爷,您……接下来没有安排……” 元谨恂转过头看向林逸衣,冷淡的道:“走吧。” 林逸衣无语凝噎,这个王妃她是做到头了,好在想开后她看元谨恂也不那么讨厌,其实这样恪守礼教,不媚俗的男人也挺有看头。 …… 元谨恂已经喝了半杯茶,烛光映着她头上摇曳的朱钗,璀璨绚丽,微红的脸颊透着迷人的香甜,不一会便人没了饮茶的心思, 元谨恂抚着手边的茶杯,目光落在乳白色的茶身上,神色幽深。 林逸衣换好衣服入座,给自己倒杯水:“都下去吧。” “是。” 元谨恂耐心的等着林逸衣道歉,如果她道歉…… 林逸衣审视一遍说辞,抬起头看向元谨恂,声音尽量温和不激怒彼此更不要吵架,解决事情才是关键:“你我成婚有七年了吧。” “恩。”元谨恂态度闲适,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从未发觉它小巧精致的那样惹人怜爱。 林逸衣微微一笑:“七年,我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林逸衣迎上他突然看来的目光,静静的道:“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包容、忍让,没有你,说不定我早被休七八次了。王爷人很好,能嫁给王爷是我的福分。” 元谨恂的目光越来越冷,手里的茶杯寒如冰凌。 ------题外话------ 温馨小提示:明日入v,把曾经吃冰棍的首订还给我!呵呵。 不要小看你的每一步追随,每一种支持方式,有你的存在才有精彩的故事,可以说追文的大家,造就了我一篇篇精彩的书稿。 都知道我不写爽文,如果我们初相识,而不幸的你又喜欢这个故事,还跟了进来,那就慢慢走下去,试着领略我的文风,如果不喜,便不求。如果我们是老朋友了,那么还墨迹什么,相遇从二十年说认识,相遇从我们儿女满堂也不说再见,相遇从我们被孙辈鄙视,还依然坚挺的支持我们的故事。 月票什么的统统砸来,鸟的万更,便是你支持的凭证, 我要是王爷,我就削女主一顿!把不好但听话的老婆还给我,亏我对你一片倾慕,你竟然给本王发好人卡! ☆、053首订 林逸衣顶着压力直视他,姿态凝重,声音平和,今天他就是把她当杯子捏碎了她也要说清楚:“你不用瞪我,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忘恩负义,让你失望,但,这么多年了,我闹够了你也累了,我们何必还在一起。” 元谨恂闻言神色更冷,寒若冰霜,他忍她这么些年不是想换这个结果,:“你可以再说一句!”只要你敢! 林逸衣没什么不敢:“再说即便也是我要表达的意思,我不怕你连累我,也不是因为我没有子嗣,而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 元谨恂压制住拍死她的冲动,冷笑讥讽,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可笑!你以为我们的婚姻是因为爱情?!没有爱情了就和离?!是你太天真还是脑子越来越不好使!” 他妥协的跟过来,耐心的等她!等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元谨恂何曾如果自作多情过!何曾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他的等待换来的是她更过分的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就是被甩了一巴掌,还上赶着把另半边脸伸过去的傻子! 林逸衣瑟缩一下,顶着元谨恂阴冷的气场挺直脊背:“抱歉我说错话了。” 元谨恂冷笑都省了,又来了,又想用道歉的方式抹平出口的话?林逸衣你越来越本事了,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好受了。 可林逸衣下一秒瞬间解决了他的纠结:“我们换种方式,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身后的女人。 你不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道貌岸然的过着有意思吗?你何必不放我离开,然后娶一个合意的王妃,琴瑟和鸣的过日子,相信以我的人品,你把我休了,也不会有人埋怨你。”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的异常渗人,声音冷的彻底:“本王是不是该谢谢你如此为本王着想!林逸衣!我看你是病傻了!本王还从来不知道,‘感情不和、你不好’,能成为和离的理由?!我看你病的不轻!” 林逸衣忍,的确,这些都足以成为和离的理由,他们又不是当下小年轻:“但我坚持。” 元谨恂觉得那么荒谬,他竟然被自己的王妃要求和离了?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他的付出、耐心都是狗屎吗:“我虐待你了?” “没有。” “让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尊严了?” “没有。” “欺辱你的兄嫂和父母了?” 林逸衣心虚:“没有。” “那你跟我提出这个问题,是我哪做的不好,招你嫌弃了!” 林逸衣突然直视他,她为什么要心虚!他们之间存在根本问题:“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 我确实很嫌弃你,你后院那么多女人你差我一个吗!为什么不放我走!我承担我做出决定的后果,我也能养活我自己,我不介意被父母训斥,不介意无家可归,你管的着吗!” 元谨恂被气的眼色涨红:“林逸衣!你不觉得你无耻吗!我有女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接受受不了当初为什么成婚! 既然成了婚,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和离!林逸衣!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纵容!那些更不是你对我指责的资本!你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你不觉得你该以死谢罪,更能让你解脱!” 林逸衣瞬间瞪向他,你怎么不去死:“你委屈了?那我的委屈谁看见了!要不是我自己想开,我早死了!死后你不是一样娶个王妃,一样过你的日子,你有什么损失!有什么变化!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你!为什么不能提和离!我的位置不是唯一,我的存在不是唯一,把还要把别人偶然闲情时的逗弄当成救命稻草吗,告诉你!我不稀罕!我要和离!我为什么不能去寻找我的唯一!” “唯一!”元谨恂终于受不了她的谬论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大手一挥,残缺的瓷杯顺着她的脸颊划过嘭的一声碎在柱子上:“你再说什么荒谬的话!” 林逸衣毫无畏惧,不顾头上削落的几缕发丝傲慢的看着他:“荒谬吗!民间夫妻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不要这份王妃的虚荣,我也不稀罕! 我只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不用一个月见他一次,不用担心是不是有人跟我抢,不用想着怎么讨好他,冷了热了身边有个知心的人,而不是一个不知道睡在谁身边的男人!” “你——”元谨恂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五指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椅子上:“你是告诉本王,本王不如一个乡野农夫!” “如果你非那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谁怕谁! 元谨恂顿时加重手里的力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现在的你还不如曾经的样子看了让人喜欢!你以为你这副嘴脸能诱惑男人多久!”这个该死的女人,转变的让人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既然不能,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元谨恂!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谁用这副样子诱惑你了!再说!有什么可诱惑的! “好聚好散!哪个男人听到女人要求好聚好散也不能当听不见。”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他对她那样用心,最近甚至在试着爱上她,她竟然视他的付出如无物!再次把他的心放地上踩!她以为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 “你看着我也一样,你再把你自己说的委屈,也改变不了我死了,你远观的事实!”如果不是她穿来,他的王妃已经咽气:“你就当我死了!”她又没说错! 元谨恂陡然把她钉在柱子上,眼睛喷火:“你再说一遍!” “你,你冷静一下?” “你让我冷静!” “那你想怎么样?”杀吧,命就一条! 元谨恂盛怒的情绪陡然一僵,他想怎么样?他满怀希望的来,听到的却是这种结果,还问他想怎么样!“林逸衣!休妻门都没有,如果你有脸就去闹和离!我看谁敢接你的案子!要不然你就勇敢点,一条白绳吊死自己!省的找不到心中的‘唯一’,笑死别人!”元谨恂瞬间松开手,看都不看她脖子上的痕迹,忘恩负义的东西! 第30节 林逸衣深吸一口,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看吧,明明她才是被逗弄一个,逗弄的人却要求手里的玩具一心一意,何气可笑!什么玩意,她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得当床前小子,吊不吊死,全屏自己开心:“我坚持。” 元谨恂抬手就要拍死她! 林逸衣赶紧躲,“啊!”该死的柱子!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撞在柱子上的嘴脸,收回了欲再给她一下的举动:“用不用我把你嫁给村夫,好好让你尝尝知冷知热的代价!” “元谨恂!你别太过分!”真疼,他们的和离对簿公堂根本没用,全圣都都会站在王爷哪边用口水淹死她。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不叫就不叫,你又不是没有其他称谓:“永平王,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别动气。”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林逸衣,本王真看不出来你反骨长的那么彻底!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是不是觉得手里有点银子,你就能为所欲为?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多吃点补品,省的你爹娘为你操心死!” “啊?什么!” “你那个所谓的亲戚就是再有本事,本王也能让你一无所有!”元谨恂最后一句说的阴风阵阵。 林逸衣听懂了,不禁庆幸自己当初把身份做的逼真,她的确有个守寡的远方妹妹在打理她庄子上的生意:“你何必!” “给我滚!”再听她的疯言疯语他就是疯子! 求之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对了,你也没令我愉快到那里去,你在抱怨我忘恩负义时,也请你想想我这年过的什么日子!我将死的时候又有谁把我放在心上! 你只会看着我为你争风吃醋,或许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是不是为你吃醋,你又有什么资格现在来抱怨我!就因为你几次留宿我拒绝了吗!还是没让你睡不爽了!还有!而你也没资格放大你的好!我自认曾经对你也付出了全部! 就算这些都跟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先爱了活该,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爱你找罪受。那我不爱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跟你和离,如果说,没有爱情一样足以维持婚姻,你怎么不把你的小妾休了,守着一个我谈你的论调。 如果你不可以,又凭什么要求我在不爱你的前提上,还守着你过日子,行了,拜拜,请记住我不欠你什么!” “给我滚回来!——”哐!椅子在门与林逸衣之间粉碎,碎屑溅在她的脸上!“不知廉——”耻! 林逸衣瞬间回头!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她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你凭什么说我不知廉耻,我很要脸,如果你肯离婚,我比你更在乎我的脸面! 如果你不离,你也别指望我始终如一,我既然把话说清楚了,就不会走回头路!你想杀我门都没有!我也是有爹娘的!有地位的! 但你怕我出卖你的话,我到不介意你功成名就后,再把我扔了! 哦!对了!那样你还能空出一个高位,迎娶更多的美人。” “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元谨恂震怒:“你跟哪个男人有私情!” 林逸衣瞬间火了:“你想什么呢你!不自信你的魅力不要紧,凭什么怀疑别人的人品!” “在你跟本王提和离时,你还有什么人品可言!” 岂有此理:“我说过了,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幸福,如果你你跟我换位,你是不是也甘心守着一个有夫之妇!” “林逸衣!” “行了,既然谈感情谈到和离荒谬,那咱们就谈点实在的。”林逸衣傲然而立。 “实在的?看不出来你我之间还有实在的可谈!”元谨恂神色说不出的嘲讽。 林逸衣也不恼,既然感情上不能说动他,就等价交换:“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那条道路上你一直都很努力,凭借你的努力,就算最高位上的人不愿意给你、誓死不松口立你为太子,你也有成功一天。 但,正不正统就另说了,而,凡是不正统的君主,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让自己看来合乎常理,即便坐稳了,也差一道御赐的圣旨,后世怎么诟病你,你根本关不着,高兴了写你个治世明君,不高兴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说你谋朝篡位。 我虽不才,但却有办法加重你在那人心里的分量,让他觉得你才是他最该选择的人,只要他对你有一分改观,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稳坐那个位置,怎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真是高看你自己!” “你——”就这样一个成天鄙视自己的人,还有脸说他对自己多么好!林逸衣强迫自己镇定:“王爷,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不见得办不到这件事,如果我办到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休妻、我和离二选一。” “先把你的脑子静静吧!我还落魄不到你帮忙的地步!” 林逸衣闻言,现在恨不得扇死他,简直泥古不化:“元谨恂!收起你的骄傲,我说了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不用把你偶然的恩宠当大德,我又不是不领你的情,你在不忿什么! 我印象中的永平王骄傲冷静,端庄持重而不放言,言辞详审而确定,可你今天到底在恼恨什么!说话句句不忿!还是我哪一点做的不好让你愤怒了,还是你觉得这具身体还有点意思,想受用,却没得到满足,心中郁结?那好!你说话,随便睡!睡完请你冷静的考虑我的话,我绝不妥协!” 被踩了痛脚,元谨恂几乎瞬间曝起:“我还真是惹你厌恶呢,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如果你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话以至此,你可以选择处置我,或者成全我?” “真是视死如归啊,本王是不是该发你个勇者徽章。”他恼什么!不就是一个样样不如意的女人叫器着跟他和离?一个他不久前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在使劲的蹦跳,他不忿什么! 他该死的在不忿什么!他的情绪用在她身上简直侮辱他的修养!跟他和离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他何必把自己气至如此!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就该把她扔出王府,让她领略下人情冷暖,娘家的刁难,等她求着他要回来时,看也不看她一眼!看她还敢不敢仰着她骄傲的头,瞪着那双恨不得挖下来的眼睛,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林逸衣任他瞪视,她也仁至义尽,如果元谨恂在认识上不妥协,他们永远谈不成。 元谨恂看着她张扬无爪的神情终于笑了,他跟只猫闹什么,直接扔进狼群里,看她敢不敢再伸爪子。 元谨恂追下头,直视这个矮个子冬瓜,目光冷淡如刀:“别把你的存在看的那么重要,本王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掉价到睡一个不清醒的女人!你不待见本王,本王就待见你吗! 你想和离,本王就不想!别把你拥有的女人资本看的那样高不可攀,本王不屑。” “再好不过!” “本王要再管你死活,本王就去喂狗!” “王爷言重!” 元谨恂冷冷一笑:“好好享受你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给你带来的‘资本’,别一蹶不振摔倒需要本王搀扶,本王那时候可不见得有耐性再扶你一把。”元谨恂说着重重的拍拍她的肩膀,冷淡的转身。 “我们和离的事……” “给我闭嘴!别以为本王会怜惜你那张脸!放心只要你拿出成绩,本王也不是非赖着你不走的,记住你说的话,拿出兑现的能力来,本王就当日行一善,如你所愿的再不踏入重楼院一步!让你滚出本王的视野!” 林逸衣顿时笑了:“一言为定!” 元谨恂握紧双拳心中饮恨,他竟然因为答应‘和离’让王妃开心至此!真是讽刺!还有那张脸,曾几时何笑的如此剐心!就像把刀磨尖了再戳他的心:“本王不至于言而无信!” ok:“信你!恭送王爷。” 嘭!—— 元谨恂狼狈而去!心他娘的搅在一起,疼的莫名其妙!让性情良好的他也忍不住想骂娘! 林逸衣心瞬间飞扬起来,有目标就有动力,何况她确实有办法让烈日帝正视元谨恂,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是死遁好呢,还是死遁好呢,真是开心啊。 日子总算看到曙光,果然阳光明媚,心情独好是不是!“春思、春香,咱们去滑冰。” 元谨恂走在夜幕下,心口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好不容易决定对一个人好,却发现自己在那人眼里如此不堪,他就像一个白痴,唱了长久的独角戏,给人看了无数天的笑话。 元谨恂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忿,心里难受的扶着湖岸旁的柳树,放松心中的压抑和可笑。 纪道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小心肝颤抖的跳着:“王……王爷不舒服吗,要不要奴才去请大……” “闭嘴!”还嫌他不够窝囊!要让林逸衣知道他气急攻心,还不得意的笑死!林逸衣!有你求着本王原谅你的一天,到时候本王绝不轻易放过你! 元谨恂难受的靠在湖边的柳树上,绿荫绕岸,月色朦胧,多么美的月色,依旧如初的王府,林逸衣怎么就混账了! 元谨恂苦笑地望着月色下静谧的湖水,想不透这是为什么,他以前对她不好吗?是,她将死的时候他没有做什么,试问谁会对一个七八年来屡教不改的女人抱什么希望!谁会对一个你怎么劝也拎不清的女人谈感情。 元谨恂觉得林逸衣执着一枚弓箭,箭尖指着你的时候还要求被射的人爱她,简直…… 女人啊!元谨恂仿佛又背上的看见,凤衣后尊的女子,告诉匠师们,这是她为皇子造的第一份礼物,要尽心尽力。 元谨恂嘲弄的扬唇,除了他的母亲,他就不该奢望这个世界上能养出第二个与他同心的人。 尤其林逸衣更甚!白眼狼! 元谨恂甩袖想走,却更觉心中郁结,僵直着脚步等着那一刻的痛苦散去。 纪道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得多倒霉啊,早知道他誓死也对王爷说,有安排。 纪道不敢上前,心里却真心为王爷担忧,心疼自家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很少动怒,有什么不愉快也放在心里,从未对他们迁怒,他心疼啊,王爷这样,伤身。 月光静谧的洒在湖面上,月光下的男人依柳而立,沉默宁静。 饭后闲闲散步的沈千梦远远的看到湖岸旁有亮光,眼睛顿时一亮:“好像是王爷的宫灯?”沈千梦立即抬起衣裙快乐的向湖边跑去。 宋嬷嬷拉都拉不住:“姨娘!姨娘!您慢点,小心地下!” 沈千梦不停,跑的脸色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亮光,尽管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家庭遭遇变故,她依然是那个身在闺中,被无人宠过的大小姐,干净的纯粹,年幼的放肆。一席湖蓝色的夏裙,高挑的束腰,更是衬得她活泼清丽。 即便已长发挽起,也难掩少女的娇柔,如笋的娇嫩,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喜欢,配上惊喜的小声音,是男人都该心动:“王爷?” 真的是王爷?沈千梦顿时止了不合时宜的脚步,人已经莲步轻移,心喜的掩嘴含泪,又无线娇羞尽显已婚女子的美丽羞涩:“妾身参见王爷,王爷安泰。”说着抬起亮亮的大眼睛偷偷的冲心爱的男人娇羞的笑, 元谨恂顿时收回思绪,目光沉静的忘过去:“还没睡。” 沈千梦羞涩的垂首,捋着手里的手帕,站在王爷三步以外,手帕若有似无的抚在王爷手背上撒娇:“没呢?妾身不知怎么了,有些睡不着,总是胸口堵得慌,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大概,大概是想王爷了呢……”羞死了,竟然说出来。 女子脸颊绯红,无限灵动。 “是吗?”元谨恂有些心不在焉,他没有想过娶她,说起来林逸衣从什么时候起难相处的?从她不在强行同房?还是她抬了沈千梦进门? 元谨恂瞬间觉得抓住了什么!但除了一肚子气,又什么都没有。 沈千梦久久听不到王爷回话,孩子气的半仰起头,露出漂亮的颈项,资本无须刻意显露:“王爷怎么还没睡?莫不是……也想妾身了?”她跟谨哥哥开开玩笑怎么了,小时候谨哥哥可疼她了。 纪道小心的看眼王爷,暗恼沈姨娘没眼色,王爷没回应你的暗示,还赖着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宋嬷嬷,带沈姨娘下去。” 沈千梦顿时嘟嘟粉唇:“王爷,妾……身……” “宋嬷嬷!”最后一声元谨恂不容置疑。 娇媚的沈千梦吓了一跳,贝齿委屈的咬着粉唇。 宋嬷嬷不敢再让沈姨娘逗留,急忙拉住她:“姨娘,是,王爷。” 元谨恂挥挥手,他今天什么心情也没有!但又恼怒自己为什么没心情,沈千梦比她懂事太多了,那个老女人! 沈千梦不甘心,可也不敢跟永平王作对,只能不甘愿的福身:“妾身……告退……”带着三分留恋两分不舍哀怨的离开。 转身便把气撒丫鬟嬷嬷身上:“嬷嬷为什么拦着我!王爷他——” 宋嬷嬷立即宠溺的为她披上薄纱,语气和蔼:“姨娘急什么,等再过两天脉象确定了,王爷还不把娘娘当心头宝宠着。” 沈千梦想到自己可能有了,心情瞬间跟着好起来:“就是。”但随后又有些担心:“但王妃说,后府孩子多,不让孩子没出生就大肆操办,哼,自己生不出来就管东管西,谨哥哥才舍不得委屈了我们的孩子呢。” “姨娘,你小点声。”这王妃是好对付的吗,近府这段时日后她算看透了,王妃这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在外传的那么不堪,内里可是手段足着呢,打的沈姨娘那几巴掌,不就白打了。 沈姨娘心中有怨:“怕什么?我现在可是双身子。” 宋嬷嬷没敢说,双身子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就是,现在您最大。”女孩子啊,就是这点看不清,王府后院还回却你一个孩子,王妃又是个聪明的,谁都让生,生的多了就不稀罕了,就是没那么一个两个,还不就跟丢个首饰一样无人过问。 宋嬷嬷觉得这才是王妃阴险的一点,但,可这话不能对初为人母的沈姨娘说,沈姨娘还年幼,在她眼里为王爷延传子嗣是神圣到了不得的事,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王爷也一样看重。 第31节 让她这样认为吧,又没什么错,虽然不知道当初王妃是迫于太后的压力,还是王爷执意赢取师父的女儿,才让嫉妒成性的王妃松口抬沈姨娘入府。 但自此以后,应该能坐稳年龄最小的优点,只要有这点她就不怕,男人哪有不贪新鲜的,沈姨娘再撒撒娇,还不是能多被宠几年,如果生下小少爷,太后再使使劲,侧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宋嬷嬷顺着安抚:“姨娘不必担心,不是有太后吗?太后听了肯定高兴,一高兴啊,就有赏赐,到时候若有人来贺,姨娘再开几桌为小少爷添福,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王妃还能干涉不成。 沈千梦立即笑了:“就是。”生不出孩子还不让人说了,可想到被打的几巴掌,她便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不说就不说,谁稀罕说她:“您说,王爷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 “当然。当然。” 沈姨娘开心的笑了:“有他后悔今天欺负我的时候,以后不让孩子理他。” “是,是,小少爷替姨娘出气。”宋嬷嬷脸上笑的比沈姨娘还开心。 沈姨娘更高兴了。 直到沈千梦等人走远很久, 转弯去走出两位女子,其中一位冷笑道:“老天还真是瞎了眼,让她有了” 另一个主子装扮的女子,神色冷淡:“有就有了,也是为王爷添丁进口的事,如果能生下小少爷也算功德一件。” “罗姨娘。” “行了走吧。”不就是一个孩子,这点度量也没有,她当初怎么会肖想那个位置,只是真听说了,心里为什么如此不舒服。 罗红夕不禁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母亲来信说妹妹终于有喜了,心中便百般滋味在胸口。就算她不懊悔嫁给永平王当妾,也看不得妹妹抢了她永寿王妃的位置后,上天竟然还怜悯她让她怀有身孕! 凭什么!罗红颜,咱们走着瞧。 …… 夏光如火,太阳一大早便傲世整片圣都,早起上工的人已经汗流浃背,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街上行人如流,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常来门外客流更是不减,摆摊搭场的一来,更添红火。 元谨恂走在去衙门的路上,沉默冷厉,神色如初。 纪道默默的跟着,暗骂不长眼的东西们竟然把马车坏半路上,简直找死。 “让让!让让!都他娘的让开!老子的驴不长眼!”一身姹紫嫣红的劲装,一头高大白驹飞扬跋扈的划过,冲撞在人流晃动的街头。 魏南子毫不减速!该死的,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能摆摊不能摆摊,隔壁空着的位置是留给猪的吗!不给你们来点厉害的,你们不知道执法部的厉害!刁民! “啊——” “小姐——” 元谨恂随手抄起摊位上的压底布,布上的石头朱钗散落一地,长布瞬间一抖,拽过马下的女子,顷刻间甩在扔地上,然后瞪了眼马上的男人,扔下布条就走。 魏南子心虚,撒腿就跑。竟然是永平王,他的马车呢!该死的!凶器出门不带配件,谁知道你在这条街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林老板我对不起你,下次再为你清路。 摊主不干了,赶紧上前跪着抓住那人的衣角:“这位爷,我的货物!你——”得赔!在看清那主的冷脸后,摊主立即吓的松手:“不用赔,不用赔,呵呵。误会。” “纪道,给他银子。” “是,爷。”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摔疼了吗!小姐——”四个身着锦缎的丫头瞬间扑过去。 王云雪的发钗凌乱,衣服更是惨不忍睹,忍着胳膊上的痛苦,在丫头的搀扶下起身,声音轻轻的道:“没事。” “你怎么救人的!怎么能把我家小姐往地上扔!你——”小丫头被看的一阵心虚,不敢再出生。 元谨恂根本不屑跟她说话,抬步就走。 小丫头何曾被这样对待过,顿时急切道:“你什么态度?你知道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吗?” 纪道看着王爷理都不理她们早走远了,不禁转头道:“身份了不起吗!我家主子可是皇子,小心你的脑袋!”说完赶紧追着王爷的脚步而去,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主子跟前凑! 小丫头顿时懵了,皇子?哪位皇子?不是,如果是皇子不是更该追着她们小姐不放吗!她们小姐可是…… 王云雪闻言抬起头,一张美到及至的脸,比林家初赐姑娘更多三分高贵的沉稳,弯弯的柳眉上,一双纯净的目光却仿佛蕴含着沧桑的智慧,举手投足间更显身份高贵。 王云雪看着男子走远的背影,心中不禁一凝,皇子?哪一个?如此身手?寿王?可上衙从这条街上经过的似乎只有永平王,永平王会武功吗? 王云雪心中淡淡一笑,永平王也挺有意思的吗?瞧那性格冷的,一点不似传闻中和蔼亲睦的形象,女子温柔的开口,高贵从容:“水鸳,你逾越了,他是为了我好,走吧,别让淑妃娘娘久等。”她回来为娘庆生就违了宫规,实在不易久留。 “是,小姐。” 王云雪看眼手臂上擦伤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扶一下还能吃亏了不成。 水鸳不忿:“小姐,我们一定要告诉老爷,治治这个地痞,差点就伤了小姐呢!” “就你多嘴!” …… 元谨恂耐着性子处理了三分文件后,瞬间扔了墨笔。 纪道吓得磨墨的手一抖,不小心溅出一滴,惊的赶紧跪下:“奴才该死。” 元谨恂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心中有火,岂有不撒的道理,治不了一个王妃,他也不配在圣都背后蛰伏这么多年:“你去告诉林夫人的人,王妃要和离。” 纪道瞬间眼睛瞪大,惊讶如鬼。 “还不快去!”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是,是!”纪道不敢耽搁。 …… 林逸衣起的晚了些,洗涑更衣,心情比之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连带着进宫也变的可以忍受。 春香边为娘娘选头饰,边为娘娘出招:“娘娘,您要是不愿意去,称病就好,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淑妃肯定没好事, 林逸衣心情好,也有心情装扮自己:“换朱钗吧。”点翠的款式有些旧了显老:“没有不愿意啊。”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再说了她跟淑妃的矛盾只是在给王爷纳妾的问题上,答应不就没事了。 春思端着香炉走起来,嘴里咬着一封信。 春香见怪不怪的看着春思把信扔桌子上,去收拾床铺。 林逸衣看完信后,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他想做什么!”——我在门外等你,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春香伸头看一眼,心里一惊后就剩两字——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再跟相爷眉来眼去! 林逸衣也不拘哪个珍珠钗了,赶紧戴在头上,夜衡政那人说到做到,一定回闯进去,进去了找不到人,不定怎么追问。 林逸衣抬步要往外走。 春思赶紧道:“王妃,您马上要进宫了。”相爷,你个第三者,休想今天见到王妃。 林逸衣想起来了,赶紧把春思春香轰出去:“好了,我不出去,半个时辰后再进来,乖。”然后把门一关, 林逸衣走到床前躺好,摸索到玉枕下一个按钮,床面陡然塌陷,一条密道直通林逸衣买下的那座房产。 林逸衣说过有能力让皇上对元谨恂改观,不是假的,就凭孝敬皇后蕙质兰心的存在,皇上也不该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不知为何,孝敬皇后死后再没人敢提起她,也连累元谨恂不招皇上待见。很奇怪不是吗? 她查阅了很多文献,却没有记载。 一刻钟后。 林逸衣不悦的打开位于船山路的大门,先发制人:“你敲什么!我要是不开!你还真要私闯民宅吗!大清早的不嫌扰民。”林逸衣转身而去。 夜衡政抬着的手忘了垂下,目光呆愣的望着她的背影,刚才惊鸿一瞥,他觉得他绝对没有看错。 眼前的女子一别平日在常来时利落简单装扮,一身繁华的锦绣牡丹百鸟长裙华贵的穿在身上,腰间束着超过她享受规格的粉彩腰带,在日光上折射着水波的温柔,流畅却不刺目,是他更孝敬了奶奶的,所以知道千金难求。 问题不是银子的事,还有她头上的朱钗。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粉黛轻染,让平日只是小有姿色的她,看起来漂亮的耀眼。她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 夜衡政从美中回神后,迫切的抓住她的胳膊,唯恐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一个小寡妇,有人逼迫她的话,她有什么办法。 “神经病!”超出规格了吗!出来的匆忙忘了换衣服了,该死的,这身衣服很值钱吗! 夜衡政抓着她的胳膊不妥协,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衣衣,你该知道我是担心你,不会允许你敷衍,这身衣服哪来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话!” 林逸衣被拽的一僵,此刻夜衡政身上的冷气丝毫不弱于昨天元谨恂的怒火,而夜衡政更加咄咄逼人,少了元谨恂的大气不屑,夜衡政直指林逸衣。 林逸衣突然有些愧疚:“这,这是从当铺送来的,我看着好看……便想试试,谁知道你就来了!敲敲敲!没完没了的敲!”谎话一说就顺口,还能顺带指责他! 但林逸衣心里却不好受,她不喜欢面对关心时用谎话敷衍,尤其这个人摆明对自己有意思的前提下。 ------题外话------ 还是万更舒爽,不束手束脚!哈哈!感谢所有首订!蔡蔡生日快乐!求月票喽。411开求 ☆、054强调 “真的?”夜衡政目光锐利探究,不容忽视! 林逸衣回身,静静的一笑:“夜大人,不是真的还能是煮的?”不给他两句他总觉得你不够真诚。 夜衡政的紧张慢慢散去,看向林衣的目光又复骄傲轻狂:“那就好,就你长的这样子,谁会看上你。”夜衡政说着捏捏她的脸。 林逸衣急忙躲开,不喜欢这样的小动作。 夜衡政眉毛一挑当没发觉,微触的感觉非常不错,刚才的话他昧心了,其实衣衣这身装扮很好看。 “大清早就来吓人,一天的好心情破坏完了。”林逸衣目前只是把他当一个不错的朋友,显然他不这样想,稍微有点好脸色,就以为你答应了他什么。 夜衡政看看头顶的天色:“兄台,现在将近中午了,清早在哪里?”说着顺势牵住她的手,心情骤然好。 林逸衣挣了一下。 夜衡政欣赏着小巧的院落,不受影响:“春思呢?”不动声色的握紧手里的柔软。 林逸衣抬步向前走:“出去买东西了。” 夜衡政旗开得胜,心情明朗,看什么也顺眼三分:“怎么没有其他护院?”夜衡政跟上。执子之手方知子心。 “多少护院能挡得住你?” “也是。”夜衡政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林逸衣入了客厅径自往里面走。 夜衡政突然觉得不妙:“你去哪里?我在客厅坐坐就行!” “换衣服,你总不会觉得我穿成这样能出门吧。” 夜衡政闻言,瞬间松开手,放开了猛然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立即要再牵回来。 林逸衣已跳开两步,在三步外含笑端庄的看着他:“夜相,要不要喝杯茶?” 第32节 夜衡政瞬间来了兴趣,耍他?伸手就要去扑,从没形象可言的他可不介意这点颜面。 林逸衣早防着他不讲理:“停下,相爷再动我可喊人了。” 夜衡政目光清冽的看她一会,最后决定不操之过急,今天登堂入室已经功德圆满,进展太快难免会吓到她:“时候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林逸衣松口气,古人的含蓄绝对不是指男女之间:“我今天有事。”当寡妇还是不如做姑娘,至少‘登徒子’上门会有所顾忌。 夜衡政恢复他一贯的清高自傲,口吻不容商议:“什么事比陪我还重要?” 林逸衣嘴角微弯的看着他:“老家来人重不重要?” 夜衡政想想,点点头:“晚上等你吃饭。现在需不需要我回避?”他不想给她在曾经的亲属面前添负担。 “喝一杯茶的时间还有。”有时候吧看着又不是那么讨人厌。 …… 巍峨的宫殿绵延起伏,一座座建筑勾心斗角,亭台楼阁环绕成群,朱瓦青砖庄严无数。 身处一代帝王的中枢机构,无人不为它的壮观神圣倾倒,引领圣国一代代变迁的国之命脉内,不管何时何地,都彰显着它高人一等的磅礴和壮美。 继而引得一代又一代能人异士、枭雄霸主为了它,倾尽所学,覆了天下。 姹紫嫣红的秀美,安静的绽放,宫人们静悄悄的快步穿行,唯恐惊扰了哪位富贵闲人。 屋外太阳正烈,屋内冰凉如春,本该是午睡的好时节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主子们年纪大了,怕睡了午觉晚上睡不着,都没有安寝的意思,没做宫殿的宫人们已经忙碌的走动着。 王云雪处理了伤口,换了一身粉色的宫装,正陪着淑妃娘娘说话:“爷爷和奶奶都好,两位老人家让姑奶奶不要惦记。” “好就是福气。”淑妃娘娘身体很好,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依旧精神:“你父母还好吗” 王云雪淡淡一笑:“回姑奶奶都好。”得体的宫装,端庄的作态,微微一笑,更是美不胜收。 让人看了觉得年少却不轻狂,知书达理又活泼清丽,眼睛纯洁若镜,笑容如沐春风,无需心机,不用伪装,她便是她自己,傲人的身世和高人一等的眼光,就是配给太子为妃也当得起,可惜圣国没有太子,否则嫣要如此麻烦。 淑妃看着她心里更是欢喜,这些天这孩子没少来孝敬她,让她心里也开怀不少:“快别捶了,看了心疼,太后她老人家最近到是腿脚不便,回头本宫带你去走走。” 王云雪闻言孩子气的娇嗔一笑,当真是粉黛无色,容颜秀美:“姑奶奶可折煞雪儿了,雪儿就这两下子,若是真给太后捶腿,可是贻笑大方了。” “不笑,不笑,太后她老人家昨天还问起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她最宠你。”沈千梦如果占了个沈姓,凭什么与雪儿争。 淑妃娘娘和蔼的抚摸着孙侄女墨色的长发,越看心里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如此模样,如此身段,可真是舍不得给人当侧,但谁让雪儿生不逢时,偏偏生的晚。 如今,年少的皇子不成气候,只能往年长的挑,可年长的哪个不是已经妻妾成群,往家就是不退一步也不行。 淑妃娘娘心怜的握住雪儿的手:“快别捶了,一会永平王妃过来请安,你也见见,永平王不喜纷争,人品更是没挑,多跟她交往交往,说不定你们就喜欢了。 呵呵,瞧我说的什么话,我呀,就是让她来给我们雪儿讲讲为妻之道,我们雪儿可是长大了呢?” 王云雪何等聪慧,焉有不知姑姑暗示的意思,淑妃这是让永平王妃见见自己,看看满不满意。 只是姑姑不挑明她就当听不懂,永平王吗?今天早晨惊鸿一瞥的背影下,看起来到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与传闻中相去甚远。 到是让她觉得有些意思。 至于他的王妃?整座圣都恐怕都不陌生呢?“雪儿定当悉听教诲。”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那样的男人隐忍至此呢? 王云雪目光评定,心里的想法毫无显露,本来对她来说嫁给谁也不重要的心,微微有些偏移。 以王家历代官卿的权势,还有皇上近臣的身份她并不急着选择,多得是人先伸出橄榄枝。 而永平王是不是和善?永寿王是不是有野心,其他王爷是不是有实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娶了她就是一大助力。 可现在不同了,她想知道早晨粗暴的救了他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如表现的一般,视美色如无物,还是明知她的身份欲擒故纵的把戏! “淑妃娘娘,寿妃娘娘来了。” 淑妃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阴魂不散,还真是心宽,这时候也能拉下脸过来。 淑妃放开云雪的手,姿态瞬间高贵:“云雪,你去后面避避。” 王云雪福身:“是。”各种意思,不过是两宫斗法的结果,她反而觉得寿妃的确如父亲说的一样有意思呢,竟然敢找到对头淑妃娘娘这里见自己。 但对自己的争夺,只要不尘埃落定,她无需多看任何人一眼不是吗。 王云雪有她的骄傲,且她有骄傲的本钱,若不是年龄太小,当初配不得几位年长的皇子,哪来罗家人和林家人的王妃之位! 不过两位王爷都留了侧妃的位置,谁又敢说永平王真的如他表现的一样没有野心? 元谨恂对他还真没野心,他的未来依如昨晚对林逸衣说都一样,还犯不着靠后宅的女人为他增码! 属于男人的江山更不用拿女人兑换什么,元谨恂的骄傲从来不容亵渎。 他的侧位空着,那是王妃醋性大,竟然能让下面的人解读成他有意纳王家姑娘为侧,真是荒谬。 郭显见猜错了,大气不敢喘的俯着头,唯恐王爷骂他鬼迷心窍。他后悔啊,后悔不该冒险来讨这个好,王爷今天比昨天的脸还黑。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看不清。 元谨恂冷目一收,对自己人到底宽容:“下去吧,别想一些有没有的。” 郭显立即点头哈腰的应下:“是,是。”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出来的一刻还不忘挺起胸,趾高气昂的冲里面鄙视一番,就算有人看到他出入这里,也会让别人以为他是来给永平王找麻烦的。 郭显,永寿王坐下第一侩子手。 元谨恂靠在椅子上,想起今天是林逸衣进宫的日子,神情冷硬,她到是没心没肺,今天还有闲情过来。 元谨恂心里纵然恨着林逸衣,脑子依然清醒的恐怕,清楚的明白淑妃娘娘定是有那层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够听话,能为她谋福利。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女人们都是把男人想的太过简单,好似联姻能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联姻永远只是加码的手段,不是决定的因素。 这件事只要他不开口,单凭淑妃娘娘的一厢情愿,哪有那么容易成,王内阁又岂是那样容易站队的人。 元谨恂毫不在意林逸衣会不会在宫里‘抽风’,那个女人不碰几次壁真以为能飞天了! 元谨恂心情骤然不错,岳母大人已经往王府去了,他能心情差了吗? …… 装修精致但不奢华的淑妃殿内。 寿妃娘娘明艳照人的握住淑妃娘娘的手,那个亲热啊:“姐姐近日可好,妹妹早就想来姐姐这里坐坐,可就是抽不出空来,这不,刚闲下来就过来了。” 淑妃娘娘皮笑肉不笑的应着,闲了?大中午的顶着太阳过来,可不闲了? 寿妃比淑妃小十岁,四十出头而已,虽然也到了容颜走下坡路的时候,可了不起人家有个好儿子,让她扬眉吐气心情舒畅,整日都有盼头,所以看着到是依旧不显老。 哪像淑妃等人,闲愁忧思,都快被比到脑子后面了。 寿妃见淑妃不高兴,也不介怀,毕竟当年她是从淑妃手里夺的宠,淑妃对她无芥蒂她才真要小心了:“姐姐这里真是凉爽,妹妹都不想走了呢?”平日她没少给年老色衰的淑妃使绊子,今天受点委屈算什么。 何况现在不同了,王家的家世在那里,她怎么也得为儿子把头低下,给足淑妃面子。 “姐姐啊,妹妹前儿得了一支人参,百年野参最是提神,妹妹最先就想起姐姐了,这不,妹妹给特意给姐姐送来了,来人。” 寿妃说的轻巧,但参可没她说的那么礼薄,那是一株半成人型的参王,就是皇宫也没有几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盒子一开,绕是想给寿妃点难看的淑妃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参:“翠嬷嬷。” 坐在屏风后面的王云雪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看来姑奶奶最近几年日子过的相当不容易呢,这样的场面也能容得下。 淑妃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收了:“寿妃客气。” “哪里,哪里,小小意思,应当的,能入姐姐的眼,便是它的福分,对了,姐姐,听说姐姐的孙侄女进宫了,妹妹想着,姐姐当年便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想必王小姐一定不输姐姐当年,可否讨姐姐个面子,把王小姐叫来,让妹妹也开开眼界。” 淑妃眼皮一挑,真是直接,弯都不饶:“妹妹多想了,再漂亮能有妹妹的百分之一。”淑妃喝口茶不想理她。 寿妃一样笑着,蓝底彩绘的宫装穿在保养得意的身材上,没有世家大族夫人的沉闷,添了宫中女子装束的精致美丽:“姐姐谬赞,妹妹年老色衰,哪有现下小姑娘招人喜欢。” 这话淑妃爱听,宫里几个贱蹄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果报应,当初寿妃能抢了她的风头,今天就有更漂亮更年纪的女子抢她的风头。 寿妃不用看淑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那又如何,皇上年迈,很难再有一儿半女,就是有了,以皇上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几年,皇上可是说过不立幼的,她们有什么盼头。 笑到最后的还不是自己,现在这点委屈算什么,等她儿子当上储君…… 寿妃自发套近乎:“姐姐啊,你就成全妹妹让妹妹见见呗,妹妹真的心痒痒。” 淑妃谈定的开口:“妹妹,这不合规矩,休要再提。”你也有今天。 寿妃叹口气:“也是呢。”下一刻便叹口气:“哎,皇上把此次选秀的事教给妹妹,按说妹妹是能亲自召见的,可不就是怕越过了姐姐,姐姐不高兴。 皇上前些日子还问起妹妹,哪家的姑娘出彩呢,妹妹嘴碎,可保不齐一开口,什么没把门的都说了,勾起了皇上的兴趣,姐姐说是不是。” 淑妃闻言顿时怒了,这个寿妃软的不行竟然来硬的,这是摆明威胁她,如果不让她如意了,她就把云雪留给皇上,也不想想自己这一关过不过的去。 “寿妃真会开玩笑,王家送本宫进宫时,妹妹没在场,可是说了,我王家只有我一人进宫,所以难免天真了些,妹妹果然出身小门小户,该多经历经历,长长见识,皇上把选秀的大任交给妹妹,妹妹是该趁此机会好好历练一二。” 寿妃也不生气:“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嘴笨,可这男人要不说是男人呢,那是因为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不是,何况我们的主子又是皇上,皇上想怎么样还不是就怎么样,有时候姐姐也别太自信了,姐姐说妹妹说的对不对……” 淑妃亦是久经沙场,淡淡的喝杯茶不为所动:“谁知道呢。” “姐姐,可要把我好机会,别想差了妹妹的意思,让妹妹先嘴滑了。” “你……” “参见淑妃娘娘,寿妃娘娘,禀淑妃娘娘,永平王妃在外求见。” 淑妃闻言眼睛立即一亮,但也不敢把事情做绝,谁知道永平王妃给不给她面子:“这孩子怎么来了,到是稀客,快请,快请。” 寿妃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永平王妃吗?真是个可心的孩子,不予余力都给永平王抹黑,怎么能不让人疼到心坎上:“果然稀客呢,快请快请。” 淑妃微微不悦,这是她的寝宫,有你什么事。 “瞧我这张嘴,就是太快。” 王云雪缕手帕的动作一停,目光闪过一丝兴趣,真是命好的女人呢,天时地利的嫁了永平王为正妃,做梦也会笑醒吧。 以她的推测父亲是中意永平王的,不为别的,因为永平王有位拎不清的王妃、且没有子嗣。 当然王云雪也不惧选寿王,毕竟当年寿王妃从她姐姐手里抢过这个位置也不光彩,只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到底不够好看。 王云雪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即便到了最后一步也不想做的太过难看,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她懂。 林逸衣一身王妃正装,繁华的衣饰装扮在堪堪养好的瘦弱身体上,仿佛压了千金负担,虽然美丽可也过于沉重,让旁人看了不免为妃冠下弱小的女子胆战心惊。 林逸衣不顾旁人小心翼翼的探视,姿态端庄的在春思的搀扶下弱不胜衣的进来,脚步轻移,额头低垂,双膝贴地,规矩上让人挑不出错来:“臣妾林氏,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寿妃娘娘,两位娘娘万安。” 淑妃见状,心里鄙视了三番林逸衣的作态,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叛逆,面上却亲和力十足:“难得能请……”王妃出门。 “呦,许久不见,永平王妃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快!抬起头让本宫和姐姐瞧瞧。”寿妃截话截的毫无心理负担:“如果不开口还真认不出来呢,姐姐说是不是?”寿妃笑容真诚,一双宫里练就的目光,却烁烁有神。 淑妃面上立即难看,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截话,谁脸上也不好看。 寿妃当不知道,笑眯眯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永平王妃,眼里都是长辈看晚辈的欣赏。 淑妃被落了面子,如此咽下岂不是她白长了寿妃十年光景! 两位宫中老人镇定的沉默着,仿佛谁先开口,就在刚才的明争暗斗中落了下风。 第33节 淑妃就是有私心想把孙侄女嫁入永平王妃,今天更是为了拉拢永平王妃,但这时候她也不能开口涨了寿妃的气势。 寿妃也不急,神色更加淡然高贵,反正下面跪着的又不是她家儿媳妇,她不心疼,最好把永平王妃跪恼了,一气之下甩袖走人才好,圣都还多个谈资不是。 林逸衣来此可不是被人当猴耍着,你们争你们的不要紧,可不能把她晾着不是。 林逸衣脸色骤然苍白,瞬间不知为何激烈的咳嗽两下,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 春思吓的急忙上前接住,才免于主子摔在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春香!药!药!快!娘娘发病了!娘娘,娘娘,你别吓奴婢啊!”春思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仿佛天塌了一样:“娘娘,你不要扔下奴婢!娘娘!娘娘——” 淑妃、寿妃吓的慌忙从座位上做起来,惊恐的纷纷上前:“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传太医——”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永平王妃是药罐子的事她们怎么就忘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长几张嘴也说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逼着王妃让她家王爷纳了雪儿,把永平王妃逼死了! “太医呢!快传太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寿妃也急的团团转,永平王妃身体一直不好,她们竟然忘了这样的大事,永平王妃这一跪可是有她的份,这是倒霉透了,怎么就忘了让她起来,摘清自己的关系。 如果摘清了谁管她死活!寿妃猛然一惊!不行,林逸衣绝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永平王正妃的位置岂不是空出来了。 好你个寿妃,定是要害死永平王妃,还要拉自己下水,心思何其恶毒,险些着了她的道:“都愣着干什么!死绝了吗!太医!太医呢!”想让自己证明王妃不是她害死的,门都没有。 一刻钟后,林逸衣舒适的躺在软榻上,吃了春香先一步开启的‘药’,太医战战兢兢的诊了个身体虚弱,要好好将养,便都散了。 淑妃再三确定林逸衣真的没事后,才松了一口,幸好这病秧子没死在自己宫里,这要是…… 淑妃心想晦气,连带着都不敢试探林逸衣是否同意府里进小了,以永平王妃的小性脾气,再气过去了…… 寿王妃见人好了,也松口气,毕竟是她们没叫起,说的再好听再没有责任,逼死儿媳妇的事也不好听。 林逸衣靠在软榻上喝着温水,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但说话依然有些有气无力:“让淑妃娘娘、寿妃娘娘担心了,臣妾有罪。”说着就要下身请罪。 淑妃、寿妃见状赶紧阻止她:“躺着,什么也不如身体重要,你说说你这孩子,身体都这样了还特意来一遭,真是吓死我们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不会自己起来! 林逸衣便不懂了:“让两位娘娘操心了。” “一家人,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 但这次林逸衣却执意从榻上起身,焉有长辈做着她靠榻的道理,回头还不被人诟病死。 林逸衣娇弱的咳嗽两声, 谁还敢让她站着。 淑妃急忙开口:“快,给王妃看座,瞧这孩子病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不是吗?小脸白的。” 刚才不是还夸她好看,拉仇恨吗:“多谢淑妃娘娘惦记,臣妾身体好多了,咳咳……” 寿妃暗里不死心,这永平王妃身子如此不争气,万一淑妃心动了……寿妃立即笑着道:“是好多了,以前啊哪有模样,瞧现在润的。” 你淑妃的孙侄女最好长点眼,人家是多年夫妻,原配再不济,地位也早已根深蒂固,如今原配的小模样又讨喜,别上赶着往永平王府送人,没听说过吗,蔫死的萝卜辣死人。 林逸衣不介意她们动嘴,大家都坐着随便唠:“咳咳……”但也别把她当抢来用,她气性高,受不得不是吗? 林逸衣突然觉得这具身体挺好用。 淑妃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林逸衣一眼,寿妃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翻过,永平王这么多年没休了她,甚至为她疏远了与后宫所有企图给他送女人的宫妃关系,可见,这个看似拎不清的王妃,并不是省油的灯。 说不定永平王就是好这口呢!淑妃越看越觉得这位永平王妃真的好看了,脸色红润,人也精神,看着到多了份让人怜爱的柔弱。 不过淑妃瞬间想开了,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脑子不好使,身体也不好使:“你呀平时可要好好养着。” 林逸衣打着官腔:“回淑妃娘娘,养着呢。” “到是挺受罪的。” “回娘娘,习惯了。” 寿妃可不是来听她们打机锋,既然林逸衣没事,那一会出了事可不能怪自己。 寿妃快速扫了林逸衣一眼,急忙含笑的抓住淑妃娘娘的手:“姐姐,我们光顾着说了,差点忘了正式,既然永平家的都来了,姐姐何不把王姑娘叫来也一起坐坐,想必永平家的也稀罕呢,是不是?”最好林逸衣能再死过去,看淑妃怎么凑合。 “姐姐若是不开口,妹妹可就亲自传话了,到时候姐姐可别说妹妹没有跟您打招呼。”只要王姑娘到,她有信心让王姑娘比出高低,进而选择一位强势的伙伴。 淑妃闻言顿时愤怒:“不过是一个孩子,当不起寿妃如此惦记!”妹妹也不叫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 林逸衣品着水,闲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斗法,无赖的都快要睡了。 寿妃是铁了心要见王云雪,气死林逸衣也活该。 淑妃不愿意。 但淑妃焉是寿妃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寿妃拿下。 淑妃气不过的冷然道:“说什么传不传的,她就在这里,刚才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正在后面换衣服,竟然妹妹非要见,来人,去看看小姐换好没有。”到时候出了事,也是你寿妃强要见人。 林逸衣眼观鼻鼻观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春思垂着头盯着脚尖。 王云雪把一切听在耳朵里,心里瞬间对永平王妃有了新的评估,这个女人从进来到现在几乎没说过一句废话,但也没让任何人欺负了去,即便面对淑妃和寿妃,两位宫中最难缠的妃子,她似乎也脱身了。 是意外?还是她故意的?如果是后者,她装这么多年的飞扬跋扈为了什么! “云雪见过寿妃娘娘。”报名字是对长辈起码的礼节。 寿王妃见王云雪出来后,眼睛瞬间粘了上去,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这就是雪儿吗,真漂亮,让我们这些老人家见了都自行惭愧呢。”说着激动的走上前亲热的握住云雪的手。 王云雪对这些免疫,但面对寿妃依然做出小女儿家被赞美后不胜承受的娇羞:“寿妃娘谬赞。” 淑妃心中不悦,寿妃脸皮真够厚的。 林逸衣头都没抬一下,喝着水淡漠自己的存在,美丑跟她有什么关系,进不进府才是结症,赶紧问,她好答了回去。 王云雪悄然看眼下面沉默的女子,她自认永平王妃不傻,对一位有可能成为她对手的女人,她就不好奇:“云雪见过永平王妃。” “咳咳……”林逸衣掩嘴而咳,声音平静:“起来吧,王姑娘客气。”依旧没有去看她,林逸衣在等淑妃开口,然后回家。 王云雪心中陡然有了计较,再聪慧也毕竟年少,被一个可能的对手如此忽视,不禁勾起了王云雪争强的心,连带着不平,自己被摔的那一下可能因为眼前病弱的女子! 说白了就是起来争强好胜的心。 寿王妃千辛万苦见了人,岂会给王云雪看永平王妃的时间,拉着王云雪如同亲闺女般闲聊中,中途还不动声色的松了王云雪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观音。 淑妃只能看着,完全没有插嘴的份,气的脸色更加阴沉。不知道的以为寿妃才是云雪的姑奶奶。 林逸衣‘看不懂‘她们的明争暗斗,太废体力了,她只是等了很久,直到寿妃都快把话说尽了,林逸衣确定淑妃不会再提什么问题,只好主动起身要求告退。 淑妃那个高兴啊,就差大礼相送了,林逸衣都走了寿妃你好意思不走吗? 寿妃很好意思。 但王云雪不好意思了:“让寿妃娘娘扫兴了,云雪出来有时间限制,也要回储秀宫了,不如云雪代淑妃娘娘送送王妃娘娘。” 淑妃求之不得:“好孩子,劳烦你了,来人,分别装一盘蜜桔给王妃娘娘和王绣女带走,都是宫里贡品,你们也尝尝鲜。” 寿妃赶紧接话:“对,尝尝,不够了我那里还有。”这话只针对王云雪。 云雪故作不知的谢过,让后让丫头提了食盒,主动走到林逸衣身边,玉手轻轻的搀扶住身体‘孱弱’的永平王妃,声音真挚:“雪儿送王妃娘娘。” 一股幽香扑鼻,不刺激,很好闻。林逸衣多嗅了一吸,起身向淑妃、寿妃告辞:“臣妾告退。”晚辈送送长辈没什么。 出了殿门。 林逸衣和王云雪沉默的走着,林逸衣觉得两人没必要说话,无论此女会不会嫁入王府都一样。 王云雪习惯矜持,更习惯别人忍不住开口,毕竟该有危机感的是对方。 可走了好一会,两人马上就要在一个路口分开,王云雪发现对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心中有怨的她很不习惯。 向来镇定的王云雪反常的率先打破沉默:“王妃娘娘身体不好吗?” 林逸衣仿佛没料到她会开口,终于看了身侧清香扑鼻的少女一看,当真只有两个字‘漂亮’,不单漂亮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晕,算是林逸衣截至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漂亮女子。 但女人看女人,一身而过的漂亮后,很难会去想相容词形容她多好看,总之好看就对了,跟自己有没关系,干嘛要去多事的心里夸:“恩。” 王云雪听了半天只听了一个字,耐心的等了一会,确定绝对不会有下文后,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如果永平王妃前一刻的冷漠是对她的不屑一顾,那么现在就是不加掩饰的显露,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王云雪心里不可能好受了,修养纵然尚在,也兴了一较高下的心,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而已,早已是昨日黄花,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装深沉。 如果她嫁入永平王府,焉有林逸衣的好日子的过,这个女人还不把她放在眼里!“王妃娘娘身体不好,以后就该少出门。”王云雪笑容甜甜的看着永平王妃。 林逸衣走了两步回过神来,这句什么意思?林逸衣嘴角一笑:“谁说不是,可有些人忙着估价,唯恐卖不得好价钱,本妃只好跑一遭来看看,谁让我是买家,我也怕买个品性不好的给自家招祸,你说是不是。” 王云雪脸色顿时难看,她入宫代嫁,谁人不是捧着她、讨好她,区区一个永平王妃敢这样说她。 王云雪忍着心里的不悦,面上功夫做足,笑的与对方一样好看:“王妃娘娘说笑,不知王妃娘娘想买什么,想来是家里缺了?要不就是自己没有?”说着孩子气的眨着灵动的眼睛,手指挽着自己的秀发,调皮可爱,年少扎眼。 林逸衣虽然没有更年期,可也不会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把年轻当资本来刺激她,她是不再年轻了,碍着你了吗:“一跟没发长开的黄瓜而已,做菜不够脆口;生吃有些苦涩;调菜又过于糠心,买来怪膈应的,就让别人抢了吧。” 王云雪闻言招了一肚子气,明明自己才是占上风的一个,却被人这样说。年轻怎么了,年轻就是资本?就是比你年轻:“可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大的可就老了。” 是啊,男人蔫的更快,你上赶着追什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以色事人者,能有几时好。趁还是花的时候尽情的开吧,做不得主子的,不都是一再强调那张脸,没什么的。 春思,王姑娘也累了,你扶本妃走吧。” 春思心里得意透了,王妃真厉害,看这个女人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漂亮气王妃,活该了吧,王妃最近道行高着呢:“是,主子娘娘。” 春思特意咬紧了‘主子’二字,喊完还不望更无知的看王云雪一眼,哼! 王云雪紧紧咬着内唇,眼睛气的通红,到底年轻没受过委屈,要不是撑着一口气,眼泪就掉下来了,说她‘以色事人’竟然说她‘以色事人’,这若是传出去,她以后怎么见人。 王云雪委屈透了,确定林逸衣走远看不见她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凉,见者心怜,却神色怨毒:林逸衣,你不要得意!二十三四还没有孩子,不过是苦撑而已,我王云雪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不是好欺负的也被欺负了,有什么值得强调的。 ------题外话------ 感谢昨天所有月票、订阅,大家辛苦了,那个还有票不…(*^__^*)看我又万更了,好意思藏着吗,翻兜。 ☆、055敲打 林逸衣还能跟一个孩子较真不成,平静的看眼得意过头的春思,神色淡淡地道:“别眼界那么窄,一点小事小非就按耐不住,这里是皇宫,小心落人话柄。” 春思立即缩回翘起的尾巴,老实的福身:“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好了,走吧。” 第34节 …… 林逸衣没有心思管抛在脑后的小孩子,更不在乎宫里的她是不是会住近永平王府,对她来说王云雪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这种可有可无的闲适心情,在她从宫里回来要下车时,荡然无存。 因为府里的仆人来报:林夫人带着长媳来了。 林逸衣闻言本能的一颤:“知道夫人为什么过来吗?”林逸衣莫名的心虚,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体闹离婚,到底对不住当娘的,但又觉得林夫人不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才对。 “不知道啊?夫人没说。” 林逸衣让自己淡定,不要多想,或许林夫人像往常一样,只是来串门,或者,想她了……毕竟林夫人以前也常来,她不要自己吓自己乱了阵脚。 但林逸衣还是不放心,没道理这么巧才是,昨天她刚‘大逆不道’今天林夫人就来了? 林逸衣状似不经意的再问:“夫人的情绪怎么样?” 仆人努力的想想:“回王妃,老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跟大少爷说了好一会话呢,直夸大少爷聪慧。” 那就好,就好。 林逸衣放心了,笑容也多了三分,她就说吗,她怎么会那么倒霉刚犯错就被原主的妈逮住。 放心的林逸衣还没进屋,高兴的声音先到:“娘,你怎么来了?您老人家有事的话直接说一声,女儿亲自去看您,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女儿多罪过呀,嫂子说是不是?” 林逸衣远远的向母亲行礼。 副手位上的妇女站起来,含笑的向王妃见礼。 “嫂子快起,折煞妹妹了。” 林夫人才不吃她那一套,狠狠的瞪林逸衣一眼,她可不敢让女儿去她看,万一看着看着赖着不走了,她找谁喊冤去! 林夫人目光犀利的女儿身上扫过,仿佛要看进她骨头里,看看哪里长了块反骨! “娘……”林逸衣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用目光悄悄的询问大嫂母亲怎么了?她自信那晚的话不会传出去否则元谨恂不用混了,如果不是那件事,那会是什么事?与淑妃有关?还是来帮淑妃做说客的? 林逸衣觉得只有这件事了,淑妃定是拉不下脸来说,请了母亲来当说客,难怪在宫里一个字没提,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林逸衣不急了,这件事她办的到。 林逸衣立即讨好的向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娘这是怎么了?一来就瞪着女儿,娘要是有事跟女儿说,可要好好的说,如果吓到女儿了,小心女儿托大,不答应您的要求。” 林夫人恨不得拍碎她,还要求!她就求这个祖宗消停一点,别一天想一个主意吓死她。 “放手。”林夫人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女儿笑的越没心没肺她越不放心,简直要气死她了,上次走时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变卦,明明那天小两口看着感情不错,这才几天的功夫又闹上了! 还和离?!别给她这张老脸丢人了行不行! 就算自己豁出这张老脸不怕被人说闲话,可你一个王妃,你这是要闹哪样!真恨不得剐了女儿那张没心没肺的脸,看她是否还笑的出来:“絮儿,你出去看着门。” 徐氏安静的起身,偷偷给小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是。”垂着头规矩的退下。 “你们也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夫人!” 林逸衣觉得大事不好,这是要……“娘,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有什么话非要两个说……”林逸衣企图上前重新挽住林夫人的胳膊,谁让她有些心虚。 林夫人无论对曾经的王妃还是现在的林逸衣来说都不是摆设,是实打实的紧箍咒。 房门关上的瞬间,前一刻还算温顺的林夫人,下一刻突然甩开女儿的手,拔出头上的金钗抵在自己脖子上,动作快的一气呵成! “娘——” “你给我站住!不准过来!你给我说说!我怎么招你了!要你这样折磨我!你要是觉得我活着碍你的眼,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就去了,省的阻止你享福!”林老夫人那个恨啊,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怎么还是这么泥古不化。 林逸衣赶紧上前夺下林夫人手里的金钗:“娘!您这是干什么,有话我们好好说,有什么不能沟通的,非要这样吓唬女儿。” “我吓唬你!你快把我吓唬死了!” 林夫人手里的簪子顷刻间易主,她也就是给女儿点颜色看看,还真能逼死自己,让女儿背上罪名吗!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啊!这傻孩子不开窍,只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林逸衣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金钗扔远:“娘,您别这么激动,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说……” 林逸衣想上前拍拍母亲。 林夫人瞬间挥开她。 这次是真要把她气疯了,多好的女婿啊,女儿怎么就从以前爱的太多,变成薄情寡义了:“好好说!好好说你听的进去吗!你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敢跟永平王提和离了,永平王欠你什么了!” 林逸衣小身板一颤,果然露馅了,用人家女儿的身体谈和离,人家不见得稀罕,人家宁愿女儿死了,也不想女儿背着这样的名声。 林逸衣不敢跟林夫人硬来,一来她理亏,二来她挺喜欢林夫人,只好咬咬牙顶着压力低估道:“虽然没欠我什么,可他……也没给我什么啊——” 林夫人闻言险些气炸了,戳着女儿的额头,不停的戳啊戳:“你还指望他给你什么!掏心挖肺还是衔草结环! 你别不切实际行不行!姑娘!你自己看看!这后院哪个女人能越过你去,这么多年永平王可说过你一句不是!这些个女人哪个不是你点头了才进门的!你别成天活的清闲,不知道怎么糟蹋日子,变着法的折腾!你若不知足,迟早有一天后悔!” “娘,我——” “还是非给你找一个你爹那样的你就高兴了!”林夫人戳够了,好言好语的拉住女儿讲道理:“咱们不比你爹,咱就说永寿王府。 寿王妃过的有你舒服吗?寿王府后院的女人不单被宠着,外面还养着数不清的美人,最近更是传闻他为一个戏子神魂颠倒,寿王妃说什么了,她还怀着身子,你见她敢吭一声了吗,她敢吭一声,永寿王不休了她! 这样一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逸衣也和林夫人讲道理,她觉得林夫人能听进她的话:“娘说这些,没有可比姓,娘也别总拿别人的比女儿,若不是女儿命大,您前段时间您就再也看不见女儿了,他永平王没了女儿有什么损失,不照样美人在怀,吃香的喝辣的。” “你都死了还指望永平王怎么对你!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连人都不做了跟着你寻思?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点本事。” 我是你亲女儿吗。“我没有,我不干了还不行吗!” 林夫人闻言瞬间暴起:“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 林逸衣赶紧后退:“冷静,娘你冷静,打了我你也心疼……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他永平王好,好的不得了,对我更没的说,我离开她就是脑子进水。”您老人家是宁愿要女婿也不要女儿啊。 林夫人闻言气的心口发疼,恶狠狠的瞪着她,剐她心的女儿啊=,早知道她就不生她:“你少拿死不死的要挟我,必要的时候我真希望你就这么去了也好过你这样闹! 你成天只图自己痛快了,你想过你远嫁的妹妹,想过你哥哥吗!你是离了,他们呢?别人怎么看你妹妹怎么看你大哥和嫂子。 我林家出了一个跟王爷和离的媳妇,多了不起,真是光宗耀祖呢!我这张脸都能名垂千古! 你爹再也不用想理怎么收拾我们一家子了,就凭一个和离你,一个品行败坏的名头压下来,我就得带着你哥滚出林家。 也对,在你看来,说不准我们就是跳出火坑,顺便还能让你妹妹带着小外甥找个后爹,我那没缘分的外甥女就因为你这个姨姨,再也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你真是本事啊,本事啊! 你说!你让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办!依了你,他们不能活!他们就不是我亲生的了!不依你,你看你闹腾的,好像别人要你的命一样,我就愿意看你不痛快吗! 你看你那个决然劲,恨不得与我鱼死网破是不是!你破啊,我怕你不成,我看从小我就惯着你,把你惯的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你给我过来了!你躲什么! 你也别成天有事没事拿死不死的吓唬我,你如果真死了,王爷看在亡妻的份上,说不定还帮我颐养天年了,说不准比你活着还要对我好,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凭什么不乐意!” 林逸衣躲她远远的,本能的想反驳,可突然发现没有任何立场,反驳林夫人的话。 抛弃她个人存在,如果原主当初就那么死了,虽然原主什么都没得到,但是她定能为她的家族带来无上荣耀。弄不好,等永平王登基为帝时,一纸追封的后位下来,林家便是天大的荣耀,对原主的兄长妹妹母亲是无可言说的助力。 她怎么就忘了古人有连责又阴恩,所以古人更注重品行,更注重迂腐,更能委屈自我成全大家。 林逸衣觉得自己在林夫人面前根本就没立场,永平王简直就是她面前的噩梦,这个男人你想甩了,比甩个牛皮糖还艰难,绕来绕去,绝对能绕到她不对!她找谁说理去! 在这个男人可以娶不喜欢的女人,女人可以嫁不喜欢的男人,但他娘的男人可以再纳妾,女的能吗,能吗!少谈什么委曲求全,她不干! 但,她认栽:“娘,我那是跟永平王闹着玩呢,谁告诉你我要跟他和离了,我舍得吗?” 恨不得让他现着世界上消失,站在不道德的一放却占尽天时地利,还不够憋屈她的吗!永平王真是会做人,不愧是要翻天的主。 林夫人信她才有鬼:“少糊弄我。”以前怪女儿心太小,现在怪女儿心太大,就不能不大不小刚刚好。 林逸衣乖巧的走上前,把母亲请到座位上,安抚母亲的情绪:“娘,你还不了解女儿吗,我就是给王爷点颜色看看,哪舍得真跟他和离,我怎么会那么傻,白白把这个位置便宜了别人你说是不是,女儿保证,绝对没和离的心思。” “真的?” “真的。”和离的确很难,弄不好就连锁反应了别人,可条条大路通罗马,死遁还不行吗,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娘啊,你能不能告诉女儿是谁告诉你,女儿要和王爷和离的?” “你想干嘛!?想事后报复吗?” “没有,没有,女儿怎么会那么想呢,看您把女儿吓的,您那么大反应吓的我都不敢说了。 娘,我呀就是怕王爷抬了那王姑娘进门故意闹的,我可是刚从宫里回来,这你知道吧,那小妖精妖的,进了门非把女儿吃了,女儿能不防吗。娘说是吧,娘该夸我聪明,懂得声东击西。” 林夫人将信将疑:“真的是手段?” 林逸衣脸皮够厚:“娘觉得女儿有和离的理由吗!” 没有:“可你也不要太胡闹,和离能随便提吗?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还不笑死你! 还有,为夫君纳妾是你的本分,你别天天挡着,还不如刚成婚的时候懂的隐忍。” 林逸衣心想,那时候不是新婚不懂事装贤惠吗,谁知道结果那样悲惨,等原主后悔的时候已经挽救无效了。 林逸衣可怜兮兮的绕到母亲身后,为母亲捶背捏肩,尽显孝女风范:“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女婿,但娘,到底是说跟你说的,您告诉女儿呗。” “不行。”林夫人又不傻。 林逸衣更聪明:“娘,您以为女儿愿意问啊,你有那么一两个人,还能害女儿不成,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好,但女儿这次是真有事。实不相瞒,女儿昨晚说话很不好听,王爷也冲动了,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些话如果传出去,可真的是会要了女儿命的……” 林夫人半信半疑。 林逸衣耐心的引诱:“真的,女儿还能骗您,娘——您不会看着女儿出事的对不对?告诉我谁跟您说我和王爷吵架的? ”林逸衣坚信昨晚他们吵架的内容不可能传出去,可母亲今天就知道她和王爷闹和离这不正常。 谁在中间搞鬼?重要的是,其人居心何在?既然你敢请动高堂对付我,我为什么要忍下这口气,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这笔账别指望她咽下去。 “娘,您最疼我了。” 林夫人不相信,女婿什么性子,能跟女儿一样说什么过分的话,而那人可是她的亲信,专门盯着林逸衣抽风用的,怎么能出卖给女儿:“少来骗我。” “娘,我没有骗你。”林逸衣靠近母亲耳边:“我说王爷没本事活该被皇上嫌弃,当时生气吗难免说话不好听。” 林逸衣没说更过分的,怕把母亲吓到:“王爷回了句:皇上老眼昏花。娘,这可是大不敬,这话如果传出去,女儿可怎么办啊,娘。” 非议主上已经是大罪,更何况谋朝篡位了,如果说出来,不但不能增加林夫人对元谨恂的好感,反而会把她吓得天天担心,祈求他们在争位的路上别死的太快,那时候就是没有破绽也会被人看出破绽。 “真的吗?”林夫人开始担心,不停的拉着女儿的手问:“你们真的这样说了?” 林逸衣点点头:“女儿不是也担心吗?要不然还会故意跟母亲的人作对吗?”心里想着一定让那挑事的人好看,才不枉母亲被吓成这样。 林夫人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担心女儿胜过忠仆,让女儿敲打敲打于婆婆或者直接处理也好,这话要是传出去,本来就不招皇帝待见的女儿、女婿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林夫人拉低女儿说了一个名字。 林逸衣闻言,想了很久才想起是谁,柴房的人,那就更不可能半夜到她房外偷听了,定是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