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男当》 第1节 本书由 董舒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长媳男当》 作者:匪君 文案 季然觉得,最恐怖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穿越,而是身为男人,却凤冠霞帔的坐在迎亲的轿子里,嫁的,还特么是一块黑不溜秋的牌位。 反抗? 行,提头来见! 特么这是皇上赐婚! 没办法,谁让他嫁的是战场上为皇帝挡刀,死掉被追封为骠骑大将军的牌位呢。 好吧,反正是嫁个死人,也就背个名头,既来之则安之,狗屁的将军居然没有将军府,住在山旯旮,一堆穷亲戚,个个还变着法的欺负他这男‘寡妇’。 日子穷的响叮当,要想不挨饿,那就先致富,他个现代人,难道还能被那五斗米给为难死,好歹是个将军夫人,住不了将军府,那也得当个土地主。 可是,他不是‘寡妇’吗?那这个夜夜压得他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登徒子是谁? 将军:我是你男人。 季然惊悚脸:你你你,是人是鬼?! 标签:穿越重生 种田 温馨 正剧向 古风 喜剧 轻灵异 脑洞清奇 ============== 第1章 新婚鬼压床 季然觉得,最恐怖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穿越,而是身为男人,却凤冠霞帔的坐在迎亲的轿子里,嫁的,还特么是一块黑不溜秋的牌位。 具体这事儿吧,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季然是农科大的毕业生,毕业后没有留在市里单位搞研究,而是直接回乡扛起锄头当农民,承包土地搞了个农业基地,眼看成了规模,还没来得及收获成功呢,结果被一道炸雷劈到了这劳什子南朝的古代。 这穿就穿吧,别人不是王孙贵胄也是富家少爷,他倒好,穿到个三岁死了爹五岁死了娘的孤儿季然身上,无依无靠本来是差点被黑心肝婶娘给卖人贩子的,还是爷爷死活给拦了下来。之后经村里里正做主,把他扒拉到了大伯婶娘名下,说是侄子当养子,大伯婶娘原先并不同意,对着里正老爷那是唱着双簧来抹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哭穷,还是爷爷拿出五两银子的棺材本,两口子这才见钱眼开留下了他。 可留下是留下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猫少的主,穿不饱吃不暖,活儿量没完成还得挨顿笋鞭炒肉,是个从小到大被虐待的主。 堂兄弟姐妹更是把他当仆人使唤,一个不顺心还得欺负打骂,手上也没个准头,在一次惹恼小堂妹季茹被开瓢后,季然就一病不起,又没钱请大夫吃药,自生自灭就这么高烧不退的去了,然后就便宜了现在的季然。 要说这正主也是个倒霉催的,可季然也没觉得自己这穿越幸运多少。睁眼就是个病秧子,在床上有一顿没一顿每天饱受耳根子摧残躺了半个月不说,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出个起色,还没来得及高挽衣袖开启现代人外挂在古代大展拳脚玩的风生水起呢,一道赐婚圣旨就把他劈成了焦炭。 让他以男子之身嫁人就算了,嫁的特么还是个死人! 反抗吗?绝壁不能啊! 且不说抗旨是死罪,就那个连带责任,大伯婶娘也不能顺了他的意,而且能够把他嫁出去,就等于扔掉个拖油瓶,顺带还能捞一笔,何乐而不为。 为了防止他逃跑,两口子往他饭菜下巴豆,愣是把他给拉脱力了。整天废人似的躺在床上挺尸,上花轿都是被人给扛出去的。 抱着个黑不溜秋的牌位办冥婚,一通下来更是遭老罪了,季然直到回了洞房都没缓过劲儿来,就一个字——懵! “哎!”季然对烛悻叹,“麻痹的嫁人,麻痹的洞房花烛夜,抱块牌位老子跟鬼洞房去啊?不过也好在是嫁个死人,不用担心真枪实弹的被按着来一发,也就挂个名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么多吃的可不能浪费了,老子饿了半个月,可算是能塞个饱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来了明天再说,个大男人,还真能给憋屈死咋地!” 自我安慰一番,季然心里舒坦了点,半点不亏待自己,当即撸袖子踩凳子开吃。 说是吃的,其实也就象征性的摆了两碟花生桂圆红枣而已,都是寓意早生贵子的,也就一壶酒还像个样子,下酒菜那是一个也没有,连水煮菜都没一个。 季然觉得挺操蛋的,尼玛嫁个死人就算了,他还是个男人,早生贵子个屁啊,这古人就是脑子有病。 不过吐槽归吐槽,桌上的东西却是被他狂风扫落叶吃了个干净,拎起酒壶咕哝咕哝灌了个水饱,季然一抹嘴,就倒床上和衣睡了。 迷迷瞪瞪快要睡熟呢,就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给沉沉的压住了。 季然实在是又累又困,一开始没在意,就想放任下去的继续睡自己的,结果一会儿衣服被剥了,一会儿裤子被扒了,再一会儿被亲亲摸摸腿抬起来了。 当某个异物冲进身体,季然这才被疼得一个激灵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正被一个同样光裸的男人压着噼噼啪啪那啥那啥,顿时脑子一炸吓得魂儿都飞了。 他当即就要挣扎,却惊骇的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动不了,想要喊吧,嗓子只能发出嗬嗬声喊不出来,偏偏蜡烛熄了光线还不好,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能隐约看清个男人轮廓,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刚冥婚完就浑身无力的被男人压着做,男人的气息还好冰冷,这这这……这特么不会是鬼压床吧?! 想到这个可能,季然顿觉毛骨悚然,偏偏还被做出了感觉,都没惊悚起来,就欲哭无泪的苦逼沉沦了。 第2章 背光里的男人 季然一早醒来,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做了一场颜色梦呢。 “靠,都是冥婚闹的,做了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好青年,居然梦到鬼压床这种掉节操的梦,我这心理面积阴影真不是一般的深。” 嘀嘀咕咕半天,实在觉得一觉醒来口干舌燥得紧,以为是喝酒后遗症也没在意,就想起来倒杯水喝,结果刚起一下就僵住了。 腰酸腿软暂且忽略不计,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痛得他冷汗刷的就下来了。那撕裂的尖锐痛感,就算他零经验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这特么不是做梦,是真的被爆菊了! “嗷!”季然先是僵硬,回过神来崩溃的一拉被子就兜头倒了回去,“妈蛋不是做梦不是做梦,老子真的被鬼操了!” 发泄的嚎了一嗓子,季然随即就吓得哆嗦了。也是,没有谁得知自己被鬼xxoo后还能淡定的,尼玛简直太毛骨悚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然蒙在被子里都觉得齁冷,这阴气森森的连被子都捂不热乎。 季然蒙在被子里抖啊抖,简直要哭了。不带这么玩儿人的,本来以为男儿之身嫁牌位就够倒霉的,没想到这牌位还是活的! 嗷嗷嗷! 昨晚那鬼按着就开x,应该是这牌位的正主吧?妈蛋嫁了个鬼,那以后岂不是等着被吸干阳气而死吗? 季然正天人交战呢,房门就被砰砰砸响了,都没等他回应,门外就响起个老太太的喝骂声。 “大房家的!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家里那么多活儿要干,地里农活还要人,你这是来咱们家当少爷还是咋的?嫁了人那也是带把的,真把自己当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女人呢?咱们家可没这规矩,别说你不是,就算是,咱们家的女人也没有躺着养膘的道理!” 这话可骂的难听,季然是个急脾气,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的,霍地就掀了被子,可还没等他骂回去呢,就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下边疼得倒抽口凉气,憋着气儿僵坐着龇牙咧嘴。 他这没回应,门外就没消停呢,砰砰砰的砸门声简直震天响。 “大房家的!大房家的!闷不吭声你是死人啊!赶紧起来!” 我不是死人,我特么嫁了个死人,还悲催的被死人被爆菊了! 季然心里那个恼啊,他也想出去和老太太怼,可实在身上没劲儿,那里还疼得要死,当即就懒得搭理老太太的叫骂,身子后仰躺了回去。 爱骂不骂就当放屁了,出去还得等身体缓过劲儿来才行。 老太太估计是叫骂了半天没人应,又碍于季然是男的所以没冲进来,最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可算是耳根清净了。 季然长出一口气,就想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结果房门就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季然还以为是老太太想不通又杀回来了呢,结果就见一个身高腿长打着赤膊的粗壮汉子端着碗热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进来先关了门,这才端着碗朝床边走来。 门关着光线不好,又因为背光,季然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从身形来看壮硕挺阔蛮有气势的,虽然一身庄稼汉子的短打打扮,但就是穿出了一股器宇轩昂的气魄来。 这个男人是谁? 季然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可他天生脸盲症,加上昨个儿成亲也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所以压根儿没印象。 “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我给你下了碗面,起来趁热吃吧。” 季然正望着男人干瞪眼呢,结果就被低沉磁性的好嗓子糊了一脸。 第3章 陆臻 季然浑身乏痛,躺着没动。 男人便把碗先放在床头凳上,扶他坐了起来,让他靠坐床头,这才端起碗来递给他。 “吃吧。”将筷子也一并放到季然手里,男人催促道。 季然也是饿得狠了,又得热乎吃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扒拉着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了起来,等唏哩呼噜一碗面下肚,又把面汤喝了个干净,这才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 “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季然,只是沉默的朝他伸出手,而深邃的目光却直直望进季然的眼里。 季然……季然一下就看懵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压根儿没get到男人的意思,瞬也不瞬的盯着对方看。坐近了看清男人五官,这才发现男人长得还不错,宽眉大眼,坚毅硬朗,皮肤偏黑,这五官分开来看不怎么出彩,组合一起却英俊非凡十分耐看,整个人往那一坐,就有种如剑归鞘般的气势,套句现代话说,那就是荷尔蒙爆表,特么有男人味儿那种。 季然是个天生弯的,不过他只做一号,喜好白白嫩嫩小鲜肉,对这种肌肉发达攻气十足的壮硕男人没兴趣,可眼前这个男人却直接把他给看愣了,脑子整整被一个字刷屏——帅!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季然反应,男人这才出声,“碗给我。” 季然这才把碗递过去。 男人接过碗筷便站起身来,“身体不好就安心躺着,家里农活不差你这一双手,耽误一天两日的也没关系。” 说完,男人端着碗转身就走。 “等等!”季然回过神忙把人叫住,抽着眼角小心翼翼的觑了桌子上挂着红绸的牌位一眼,“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男人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只是微微侧偏过头,“陆臻。” “陆臻?”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季然挠头纳闷儿的功夫,一抬头男人就不见了,而房门关着并没有听到被打开关合的声音,甚至连脚步声都没听见,晃过神人就不见了。 季然木愣愣的看着男人刚才站的位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转头去看桌上的牌位。昨个儿抱着成亲他都没仔细看,还不知道这牌位叫啥名字呢,至于圣旨,圣旨里倒是提到过名字,不过他耳旁风吹过给忘了。 光线不好距离又远季然并没有一眼就看清楚,加上这古文字实在是太抽象,他这连猜带蒙半天,才总算看出个大概,然而,也就是这大概,差点把他给吓尿了。 第2节 “陆,陆陆陆陆……臻?我我我……我一……一定是我蒙错了吧?” 季然瞠目结舌,冷不丁想起刚刚那男人忽然不见的情形,顿时觉得空气阴凉狠狠打了个哆嗦。 陆臻陆臻陆臻…… 如果这字没蒙错的话,那……那刚刚那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妈呀!不就结了个冥婚吗?不带这么玩儿灵异吓人的! “等等,鬼压床……” 季然回想昨晚旖旎激荡的情形,当时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隐约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脸是糊的,但那身形…… 这么仔细一想,一下就跟男人对上号了,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季然觉得应该是同一个没差了。 擦!还有什么能比真的嫁给了一个鬼可怕惊悚的吗? 季然后怕的吞咽口水,当即哆嗦着不淡定了。 虽然身上很难受,但季然在这屋里躺不下去了,当即龇牙咧嘴的忍着难受起身穿衣服,下床的时候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脚,嗷了一嗓子,这才慢腾腾的攀着床沿站起来,一步一挪尽量快的出了房门。 “哎哟!看这是谁呐?太阳都还没晒屁股呢,这新媳妇儿就舍得出来见人啦!” 陡然响起的尖利女声吓了季然一跳,循声转头,就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眯眯的靠墙看着她,女人二十出头,长得还行,可那一脸阴阳怪气,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第4章 靠!这操蛋的穿越! 竟管这女人一看就是来挑事儿的,可季然却只觉眼前一亮,管她是来干嘛的,可算是见到个有人气儿的了! 季然忙脸上堆笑的走了过去,“那个……怎么称呼?” 女人显然没想到季然会是这个反应,倒是自个儿给愣了。 季然继续问,“之前圣旨上说,是给陆家追封的骠骑大将军赐婚……” 其实季然想说的是,既然是大将军,那怎么就没个将军府,居然还是个穷山旯旮的茅草棚呢?只是他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女人翻着白眼怼了。 “哟哟哟!挂个名头还真把自个儿当将军夫人了喂!要不是战场上给皇帝挡刀立了大功,死了就不过枯骨一堆,不暴尸荒野就是造化了,哪儿来的本事又是得赐婚又是得赏赐的?不过得了赏赐又怎样,还不是便宜活人嘴,这就是命呐!” 女人酸怼了一通,手上瓜子壳一扔,就不翻白眼不搭理季然了,一手兜肚子一手撑后腰,老神在在的转身就走。 季然瞪着女人,等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生无可恋。得,屁的将军居然没有将军府,住在山旮旯一堆穷亲戚,就今儿早遇上的两个就知道,没有一个是好相与,打听的问题没听到,反而倒霉催的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简直不能好了! 季然是不敢回去房里的,也没个人可以问问的,干脆就自己在这座几户连的农宅里转悠了起来。别说,这宅子虽然是茅草顶的,但占地面积挺宽的,不过每一户虽然相连,但都专门砌了围墙给隔开了的,倒是泾渭分明。 一通转悠下来,偌大个宅子挺冷清的,应该是都出门下地干农活去了。 季然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回房间又忍不住犯怂。干脆也不瞎转了,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墩坐下,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人生,想想接下来干怎么过。 这个家一看就穷的叮当响,听那女人的口气,倒是得了皇上的赏赐,但正主就一块牌位,东西估计全进了别人腰包。 “哎!”这么想着,季然就忍不住叹气,“不管了,没有咱就想办法挣,我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被五斗米给为难死,就算住不了将军府,好歹也要当个土地主啊!”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季然瞬间满血复活,这里没人搭理他没关系,外边问去,这左邻右舍的,就不信没有七大姑八大姨闲话家常,问不到听应该也能听一嘴的。 打定主意,季然当即便站起身来,正要往出口走,身后就忽然掠过一道阴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的,他好像听到一声男人的低笑。 然而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那声音虽然很轻,但实在是太熟悉呢,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想到某种可能,季然抑制不住的腿肚子打颤,大白天在太阳底下,愣是冻出一层鸡皮疙瘩,寒毛都立起来了。 反正,季然就那么僵住了,不敢走了。 良久才壮着胆子喝了一声,“谁?!谁在背后装神弄鬼?有种就给小爷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黑猫嗖地就从房顶跳了下来,黑炮弹似的砸向季然。季然猝不及防,被猫儿扑了个仰倒,咚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喵!” 季然这里一声痛喊都没发出来呢,黑猫反而受了惊吓,尖叫一声蹬着他的脸就蹿逃了出去,留下他懵圈儿的躺在地上眼绕蚊香,脑子被一句话疯狂刷屏——靠!这操蛋的穿越! 第5章 你是人是鬼 这一摔,可把季然摔得够呛,躺在那半天没缓过劲儿来,还得多亏这不是现代的水泥地或者石板砖,才好险没有摔成脑震荡,不过却倒霉催的被山到了腰。 可真是…… 这家人不咋地就算了,养的猫都刁钻! “你怎么躺地上啊?” 季然正瞪着老天生无可恋呢,忽地就给一个吸溜鼻涕的小罗卜头打了个对脸。 “问你话呢!”小罗卜头鼻涕都掉嘴巴了,又忽溜一声给吸了回去,没憋住一口气儿呢,就又掉了出来,他咬着半个生红薯,居高临下的看着季然,“昨个儿下了一宿的雨,地上都是稀泥,你这样真是脏死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大伯家的男婶子吧,这么大人还打滚,羞羞脸,男婶子你是个邋遢鬼!” 小罗卜头一边羞羞脸一边就要跑开。 季然好不容易看到个人,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跑掉,伸手就抓住了他脚踝,“等一下,我是摔倒了你看不见吗?你,你能不能拉我一把,我闪到腰了。” “才不!”小罗卜头使劲踢了踢脚,“我才不要扶你,邋遢鬼!你放开,放开我!爹,娘!” 小罗卜头挣扎的厉害,季然虽然想打听些事情顺带让他扶自己一把,可也不好把孩子吓哭了,只得松了手。他这一松,小罗卜头哧溜就跑没了影儿。 操! 除了爆粗,季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没人搭手,就只能靠自己了。 季然打算等没那么痛了就试着起来,不过正这么想着,一人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穿过他膝盖弯,将人托抱了起来。 看来这家人并非全都是没良心的。 季然这么想着,就准备给人道谢,结果看清楚抱着自己的是谁,顿时就吓得僵住了。 “你你你你……” “陆臻。”陆臻低头,幽邃的眸子波澜不惊的看了舌头打结惊骇瞪眼的季然一眼,转身就抱着人朝他们的院子走去。 因为惯性,季然虽然不想,但身体腾空,还是出自本能的抬手圈住了陆臻的脖子,瞪着眼睛,心脏却怦怦跳得厉害,感觉嘴巴张开,心脏都能给自个儿蹦出来。 “你,你是谁?”季然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陆臻面瘫着脸往前走,不答反问。 “我,我知道……”季然不止心颤,肝儿都跟着颤了起来,圈着陆臻脖子的手下意识的蹭着他的皮肤感受着温度。 凉的! 季然简直要哭了,不过他好歹是个男人啊,不能犯怂! “哦,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叫,陆臻嘛,呵呵。”季然牙齿都打颤了,还强装出一副我不怕我糊涂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的游移着,没胆儿去看陆臻的脸。 “嗯。”陆臻勾勾嘴角,“你的丈夫。” 轰地一声,季然的头皮炸了。 “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我我我……我不是嫁的牌位吗?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啊?”季然这下不僵硬了,被陆臻抱着,整个身体抖如筛糠,嘴皮子都哆嗦了,小脸更是煞白。 偏偏陆臻就是不给他个痛快,“你猜。” “我我我……我想晕。”季然欲哭无泪,摔那么狠,又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为啥就没像电视剧里演的书上写的那样白眼一翻晕过去呢?! “是么?”陆臻低下头,似笑非笑的挑挑眉,“那就晕吧,需要为夫帮忙吗?” “怎么帮?” 季然问出来就后悔了,可别变出个长舌头鬼脸吓唬人啊! 好在陆臻没有那样,只是淡淡道,“帮你再摔一次,头着地,就晕了。” 季然:“……” 第6章 一本正经调戏人 直到被抱回了房间,季然都还是一脸懵。这心情忒复杂了,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身上太脏了,不能躺床上,先坐会儿吧,我去耳房给你烧热水,洗个澡换身衣服。”陆臻把季然抱到桌前的长凳上坐下,交代了一句,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留下既然风中凌乱。 居然说他脏?!他脏都是谁害的?!要不是这家伙装神弄鬼背后吓人,自己能心惊胆颤被只猫儿给扑倒吗?还特么被猫爪蹬鼻子上脸! 扭头就瞥到桌子上的牌位,季然眼珠子转了转,想伸手拿过来仔细端详,又有点怂,就没敢伸手,对着牌位干瞪眼。 说实话,季然虽然一道早被吓得够呛,可他还是抱着侥幸,期待那只是陆臻的恶作剧,并不是真的自己以为的那样。毕竟么,古文字太抽象,没准儿是自己蒙错了呢?这上面其实不是陆臻吧?可能真的不是! 怀着这样的心情,季然忽然就没先前那么怂了,双手合十的对着牌位拜了拜,说了声,“有怪莫怪。”就把牌位拿了过来,顺手把上面绑着的红绸给扯掉扔到一边,指腹摸着上面的刻字,季然那专注的表情比老学究都认真,“还是不认识啊,哎,早知道会被这么玩儿,当初就不该一心学农业,该选修古文字的,堂堂一个大学生,穿到古代成文盲,这也太心塞了,不过,你这到底是陆什么玩意儿啊?” 季然正抱着牌位摸来摸去呢,陆臻就从耳房那边过来了,看到季然的动作,脚步蓦地一顿,面瘫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羞涩尴尬。 “热水好了,我给你拿身干净衣服,再抱你过去。”陆臻说着就径自走到了墙角的箱笼前,打开盖子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出来。 那箱笼不小,是季然从季家带过来的,但是没有压箱底的嫁妆,只有半篓子破旧衣服而已,有的甚至已经穿着短小不合身了。陆臻拿出那身,和别的比起来,勉强算是合身的,可就是打了好几个补丁,都洗的发了毛边。 不过陆臻并没有对衣服多加打量,而是提拎着亵裤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 季然将他这动作看在眼里,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你,你个死变态干嘛呢?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居然提着别人那什么看得那么,那么……你,你这都什么恶趣味呢!” 陆臻倒是面不改色,转头瞥了季然依旧抱在手上的牌位,“你亵裤破了。”抖开裤子就展给季然看,“屁股的位置破了个洞,不过挺好,这样方便。” 季然……季然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遁下去。还有那什么方便是什么意思啊?这人思想要不要这么龌龊啊?!顶着一张面瘫脸调戏人,真是够了! 陆臻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倒是懂得适可而止,把破的扔回箱笼,重新翻了一条出来,这才合上盖子,转身走到季然面前,拿掉他搂在怀里的牌位,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就作势要抱他起来,被季然急忙阻止了。 “别别别!”季然伸出一只手抵住陆臻胸膛,“就闪了一下腰而已,我,我自己能走,不要你抱!” 陆臻纵了纵肩,倒是没有坚持,不过看季然起身艰难,还是伸手给扶了一把,直到把人扶到耳房,剥衣服抱进浴桶后,这才退到了外面。 见他还算自觉,季然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又忙喊道,“哎!你别突然不见啊!等下我有话要问你!” “好,我就在外面。”陆臻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这性感堪比播音员的好听嗓音,猝不及防,又糊了季然一脸。 第3节 第7章 我是鬼 季然觉得吧,这陆臻虽然站在外面,可却跟长了透视眼似的,他这刚洗完,正试着自己出来呢,人就飘进来了。 可不是飘么?虽然看着是大步走过来的,可特么落地没声儿呢! 陆臻进来的时候,季然正两手撑着桶沿站起来,试图自己爬出去呢,结果看到陆臻,顿时就尴尬的僵住了。可都是男人,也不好扯块布条遮遮掩掩,那也太娘c了,于是,就成了光溜溜美男出浴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季然觉得尴尬,陆臻可一点不觉得,视线在他上三路下三路溜达一圈,就面不改色的大步走了过去,招呼都没打,就一把将季然给抱了出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季然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想羞涩下,这哥们儿已经拿着衣服在帮他穿了。 “我,我可以自己来。” 季然还摸不准眼前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呢,被这么伺候着非但不觉得享受,反而七上八下的。可是仔细一想,如果这人只是陆家人,和自己没关系,又怎么感这么明目张胆的这样那样?那是炸死?且不说说不通,皇帝也没那么傻缺吧? 季然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一边伸手想要阻止陆臻的动作,结果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你腰伤了,再说,丈夫照顾媳妇儿,不是天经地义么,抱都抱过了,你害什么臊?”陆臻刻意咬重了‘抱’这个字音,显然是此抱非彼抱。 季然又不是傻白甜,对这重音背后的深意,几乎是秒懂。也正因为这样,顿时给闹了个大红脸。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陆臻已经把人给拾缀妥当了。 陆臻看着季然身上这身旧到不能再旧的衣裳,目光闪了闪,但终究没有说什么,把人打横一抱就出了耳房。 “哎!”身子腾空,季然可算从羞涩中回过神来,双手慌忙抱住陆臻脖子的同时喊道,“我自己能走,你干嘛抱来抱去的!” 陆臻就一句话,“腰不疼了。” “那你可以扶着我啊,大男人这么抱来抱去的,像什么样儿?”季然嘟哝。 陆臻便露齿一笑,“屁股不痛了?” 季然……再次烧成了煮熟的虾子。 这混蛋是在调戏他吧? 是吧是吧? 卧槽! 季然就这么羞涩了一路,然后被陆臻给放到了床上。 “身体不舒服就在房里好好休息。”陆臻说着在床沿坐了下来,“你想问的,是关于陆家的事情吧?” 话都让他说了,季然就只剩下点头了。 “我们陆家……” 陆家虽然是个穷疙瘩,但人丁还算兴旺。陆老头和陆婆子并非原配夫妻,是续弦,而陆臻,也不是陆婆子所生,是陆老头原配李氏所生,当年生陆臻的时候难产去世的。 陆婆子膝下有三儿两女,两个女儿大的叫陆淑清,小的叫陆淑倩,早年就已经出嫁。至于儿子,顺着陆臻往下排,老二陆长庚,老三陆长庆,老四陆长远。老二老三都已经成家,也就老四还在读书,是个能耐的,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是陆家寄予厚望的存在。 “陆老二和陆老三福气不错,都是儿女成双,你今天遇到那小罗卜头就是老三家的,他最小的儿子陆子谦,虚岁六岁。”说到别人儿女成双,陆臻目视窗外,眼神有些幽远,但仔细了看就会发现,那是目空一切的冷漠。 “我之前还碰到个孕妇,她是什么人?”这古代人口可真够泛滥的,季然一边心里感叹一边问。 “那是冷香莲,老二家媳妇儿……” 说到这,陆臻就又继续分化细化的进行人物关系的科普。 比如说,陆长庚家一儿一女,大儿子陆子元,今年九岁,女儿陆婉雪,十一岁,差不多快到待嫁议亲的年纪,至于冷香莲,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差不多有六个月了。 再比如说陆长庆,和他妻子高慧育有三儿一女,女儿陆婉茹,基本和陆婉雪同岁,相差不过是点月份,三个儿子依次排行,分别叫陆子明,年初就过了十二,陆子平,得秋季末才满十岁,最小的那个,就是与季然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罗卜头陆子谦了。 “陆家人口多,虽然都各自起了院宅,但并没有分家,都是在二老那边一锅吃饭。”陆臻说到这顿了顿,转头看向季然,“老太太为人尖酸刻薄,其他兄弟除了个只管闷头读圣贤书的,都不是好相与的,脾性随了他们母亲,娶的媳妇儿也个顶个厉害,我们家……我年幼离家,要不是……也不会回来,暂时是没法给你另起炉灶,可能得委屈你一阵了。” 这一通听下来,季然的表情是这样的:Σ(°△°|||)︴ 好多好复杂,记不住怎么破?! “你年幼就离家,在这个家里挺艰难的吧?”回过神,季然问道。 “算命的说我是天煞孤星,出生克死了母亲,大家都把我当灾星看,避之唯恐不及。”陆臻说得云淡风轻,嘴角甚至勾着笑,可就是看得季然心里不得劲,转头见季然正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陆臻抬手拍拍他脑袋,“行了,躺下休息吧。” 季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问呢,伸手指指桌上的牌位,“那上面真是你的牌位?” 陆臻点头。 季然手指就哆嗦了,咽了咽口水,“那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不会真是鬼吧?”眼看陆臻又勾起迷之微笑,忙先发制人,“不许让我猜!” 陆臻那张万年难变的面瘫脸一下就破功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是。” “嗯?”季然瞪大眼,“是神马?”这一紧张,网络语都出来了。 “神马?”陆臻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是鬼。” “鬼鬼鬼……”季然那个眼皮哆嗦的,眨得都快眼抽筋了,猜测得到了证实的冲击实在太大,终于是一口气没挺住,翻白眼晕了。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倒得没技术,后脑撞床柱上了。季然晕半道,生生被这一撞疼醒过来。 嗷的一嗓子挺身,直接就砸陆臻怀里了。 陆臻顺势把人搂住,那个乐得呀,笑声差点把房顶给拆了。 第8章 清早闹剧 季然这第一天,就在这云里雾里又鸡飞狗跳中度过,吃饭都是陆臻准备的,所以压根儿没用他去和陆家人一起吃大锅饭。至于陆家人排斥他对他避而不见他也没在意,反正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他一个大男人,还真能被为难死。 然而季然想不到的是,就因为饭点没露面,就特么摊上麻烦事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哪怕你在家中坐,那祸也能天上落。 可不是祸从天上落么,他昨个儿一整天都呆在这婚房的一亩三分地里,没招谁惹谁,特么就被莫名其妙赖上个家贼名声。 一大早,天才麻糊亮,老太太陆婆子就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房门拍地那叫个震天响。 大清早被扰了清梦,季然这心情自然不怎么敞亮,黑着脸打开房门,却差点被陆婆子手指头戳了鼻子。 “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经过昨天的冷遇,以及陆臻的科普,季然自然对陆家没有好印象,而且大清早被砸门不说,还差点让手指头戳鼻子,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好你个大房家的,我说你昨儿个咋一天缩屋里不出来,吃饭都不见人,原本还担心你饿着,哈!你倒好,又是偷又是拿,我陆家是短你吃了咋的?”陆婆子叉着腰,半点没因为季然现身软了气势,“我那二十个鸡蛋攒了小半年,见天儿就不见了两个,那可是给老大媳妇儿坐月子补身体的,连月母子的口粮你都抢,也不怕天打五雷轰遭报应!还有面粉,一个晚上功夫就少了一觥,我们家是抬进个男媳妇儿还是招贼啊!你个杀天刀的,我告诉你,你要不把短缺的鸡蛋面粉给我补全了,我老婆子跟你没完!” 被指着鼻子喷了半天唾沫星子,季然那心情啊,简直日了狗了。 “我什么时候偷拿你鸡蛋面粉了?我知道你鸡蛋面粉放哪吗你就跑来冤枉人?说话得有证据老太太!”季然忽撸抹了把脸,心里那叫个火光。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会找吗?家里拢共就这么大!而且昨个儿家里除了长庚媳妇儿和谦哥儿,就你一个人,他们俩不可能拿,不是你会是谁?!”陆婆子才不相信季然是被冤枉的,在她眼里,其他都是家人,就季然一个外人,“我老陆家常年老月家里粮食就没缺斤少两过,你季然一来就丢东西,冤枉你,冤枉你个屁!” “简直不可理喻,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拿!”季然那个头疼啊,这种事情黑黑白白根本就扯不清,他一个大男人也懒得跟个老婆子计较。 可他不计较,不代表别人愿意就这么轻省的放过他。 眼见季然意图关门,陆婆子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季然还没怎么着呢,她自个儿就一屁墩儿坐地上了一手拽着季然胳膊,一手把大腿拍地啪啪响。 “哎呀我老婆子好命苦啊!操碎了心为这个家,结果却遭了贼啊!哎哟那个天煞孤星哟,你说你死了就死了,还非得作妖搞个男媳妇儿,不能生养是个懒汉儿,平白多出一个人的口粮来,完了还又偷又拿,这天理何在啊!” 要说季然也是农村长大的,不是没见过泼妇,可老太太这闹的,还是令他一脸懵逼。这特么,是闹的哪出啊? 他这边还懵逼着呢,另一边呼啦啦就涌过来一大波人。 “好你个败家媳妇儿,居然目无尊长出手伤人,看我老头子不跟你拼了!”为首一个扎着短打,弓背驼腰的干瘪老头扬着藤条就朝季然冲了过来,人才刚到,藤条冲着季然劈头盖脸就抽了下来。 季然又不傻,当然不可能乖乖站着挨抽,跳出门就开跑,结果却被早有准备的陆长庚陆长庆兄弟俩给一左一右的擒住了。 冷香莲挺着个大肚子都不消停,眼瞅着这边闹腾得欢,颠颠儿捧着肚子就跑过去把院门打开了。都说家丑不外扬,她这却是敞开门让外人瞧季然的笑话呢,就为了那两个本该属于她的鸡蛋,显然她也认定鸡蛋是季然给偷的,心里不岔呢。 至于高慧也在,不过她向来内向沉默,没有跟着瞎起哄,就在一边护着孩子。 而另一边,季然现在这壳子细胳膊细腿,还是个常年营养不良的病秧子,压根儿没几把子力气,被老二老三擒住,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眼看着陆老头挥着藤条劈头盖脸抽过来,躲无可躲本能把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心里却是大喊卧槽,这家人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然而季然紧闭眼睛等了半天,预想的疼痛却没到,倒是拽着他的两兄弟突然撒了手,藤条明明劈头盖脸落在季然身上,兄弟俩却哎哟哎哟疼得满地打滚。 这变故,可谓是把大伙儿都惊呆了。 兄弟俩媳妇儿最先反应过来,喊着爹啊就冲上去阻拦,可陆老头却如有神助,那藤条挥得虎虎生风,老胳膊老腿更是矫健利索,压根儿阻拦不住。高慧还好,冷香莲可揣着崽儿呢,急得团团转,可愣是没敢下手真拦,倒是高慧阻拦拉扯的时候被误伤挨了几藤条。 “哎哟爹啊!你这是干嘛啊?家贼在那呢,你老咋老眼昏花不认人了啊?!”眼看着家里男人抽得嗷嗷嚎,冷香莲急得哟,掉头想起地上傻掉的老婆子,忙就是一阵拉扯,“娘哟,你可别傻着啊,我爹这是要打死长庚他们兄弟俩啊!” 陆婆子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爬起身也加入了战局,她是来拉扯的,可这倒好,自个儿也赔进去了。老头子压根儿不认人,谁拉扯就抽谁。 没一会儿,陆婆子就嗷嗷的脸上开花,乍然一看,居然比两个儿子伤得还厉害。 卧槽,这什么情况?! 季然回过神来,也被眼前这混乱给惊傻眼了。 “喵!”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嗖地从院墙蹿到房顶,陆老头手中的藤条啪嗒掉地上,人就软倒了下去。一大家子都被打懵了,他这一倒,连个伸手接的人都没有,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第9章 我拿的 “啊!老头子!”陆婆子回过神来,当即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跌撞着就扑向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陆老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们爹背回去啊!老天不开眼啊,做贼还打人,丧尽天良啊!” 对于老婆子歪曲事实的诋毁,季然倒是无动于衷,反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门口看热闹的人可不少呢,谁打谁都分不清,人家又不是瞎子。 想到这,季然勾了勾嘴角,忽然讽刺的笑了。这么一来,他是不是该感谢那冷香莲啊? 在陆婆子的吆喝下,兄弟俩一人一边架起陆老头就快速离开了。一大家子人呼啦啦来呼啦啦走,简直犹如狂风过境,徒留一出供人笑谈的大戏,可谓壮观又精彩,还奉献不自觉。 不过看够了陆家人的热闹,众人目光就落在了季然这个男媳妇儿身上,有探究有窃笑有同情有不耻,总之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季然可没兴趣给人当猴儿看,目光冷淡的瞥了一眼门口窃窃私语的那群人,转身就回了房间。房门刚关上,一侧的窗户就吱嘎一声被风吹开来,紧接着一道黑影流剑般嗖地蹿了进来。 “喵!”黑猫一蹿跳到桌上,踩着优雅猫步绕着牌位转悠一圈,四肢一蹬趴了下来,偏着脑袋冲季然喵了一声。 “陆臻?”季然也偏着头,看着黑猫,试探的喊了一声。 “喵!” 黑猫顿时来劲儿,蹬腿儿一跳就想扑季然怀里。 前车之鉴太过惨痛,季然心里阴影面积实在太大,谨慎的后退两步,一巴掌就把黑猫糊地上了。 “边儿去,又想蹬鼻子上脸呢!”季然翻了个白眼,就坐到一边叹气,“着陆家人也忒能无事生非了,这么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日子没法过了。” 第4节 季然就这么晃神的功夫,瞥眼地上的黑猫就不见了,随即房门推开,陆臻走了进来。 “你……”看着背光而来的陆臻,季然呆了呆,但随即想起那只蹬鼻子上脸的黑猫,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果然做鬼任性。” “不怕我了?”陆臻轻笑一声,说着在季然身边坐了下来。 既然纵了纵肩,不置可否。 有什么好怕的,又没有血呼啦没有耷拉舌头,也没有断脖子破肚子的,看着就个人样,除了晚上压着自己干些没羞没臊的事,也没加害过自己,一开始悚那是人之本能,习惯就成自然了。再说,自己不也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么?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俩算同类了,怕个鸟! 季然正心里腹诽,手忽然一凉,被陆臻给握住了。 这可……真是别扭极了。 季然被惊了一下,随即就是不自在,下意识的挣了挣手。 陆臻也没有强攥着不放,跟着就松开了手,“让你受委屈了。” 季然当然知道他指的是陆家来闹的事情,叹气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想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对于这个世界,他全然陌生,很多东西都和自己所认知的世界不一样,切身体会的古代生活,其实并没有课本上描述的美好,让人无奈和茫然。 “其实……”陆臻握拳抵唇尴尬的假咳了两声,“鸡蛋和面粉,是我拿的。” 季然震惊的转头看他。 陆臻转开视线,顿了顿又转回到季然脸上,“给你**蛋面了。” 季然:“……” “那个……”陆臻看季然一脸懵逼,也觉得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她居然能看出来。” 季然简直无语死了,就想到一句话:穷人的米是有颗数的! 卧槽!闹了半天,东西虽然不是自己偷的,却全是自己给销赃的! 这么一想,季然整个都不好了。 第10章 光是想想都好爽 闹了这么一出,季然想也知道没法再去那边吃大锅饭了。 这样一来,首先摆在眼前的,就是另起炉灶的问题。 然而,这可不是糊个灶台就能成,还得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这柴还好说,其它却是需要钱买的,关键我这一穷二白,浑身上下抖空了都翻不出一个铜板来。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陆臻见季然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就问道。 “我打算出门转转。”季然说着站起身来,生活都是人过出来的,坐在家中,天上掉馅饼还有房顶兜住呢。 “我陪你吧。”陆臻也站起身来。 季然不置可否,自己对这里不熟,有陆臻陪着自然是好的。 出了陆家那茅草棚子,站在外面看周遭,这才发现,这地方山清水秀,环境是真的不错。可谓背靠大山面朝河,是块绝佳的风水宝地,难怪这里比季家那边的村子要富庶,先天条件摆在那,是羡慕不来的。 “这河里有鱼吗?”两人来到河边,季然站定脚步,低着头往水里看。 “有。”陆臻道,“枯水季节,村民都爱来这里捕鱼,拿集市上卖或者打牙祭,不过这河里的鱼不好弄,而且经常有水蛇出没,早些年还有村民夏天下河洗澡捕鱼,现在除了一些胆大的小孩子,基本没人敢下去的。” “你不是自幼离家吗?居然知道这个?”季然顿了顿,侧头斜睨他。 “我也是这些日子听家里和村民们嘀咕的。”陆臻弯腰捡起块石头,甩手投掷到河中,噗咚一声溅起一圈涟漪,石头就直接沉了底。 季然笑了笑,转身望着陆家屋宅背靠的葱郁大山。 这种古代大山,都还是最原始的风貌,最不缺猛兽禽类,危险有,但也不乏一条发财之道。虽然季然并不清楚,但想也知道,有这种大山的存在,村里肯定不缺猎户。 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儿,打猎是不行,但设个陷阱逮兔子捕山鸡还是可以的。前世季然就是出身大山,这种事情没少干,不指望发财致富,反正不会饿着自己。 心里有了决断,季然也就不着急了,反正他今天就是出来熟悉环境的,当务之急,是弄点黄泥石头什么的回去砌灶台要紧,至于别的东西,再想办法置办好了。 这么一想,我们就回去了。可回去找了一圈儿,却发现连个称手的工具都没有。 可真是…… 穷啊! 不止如此,剧陆臻所说,黄泥好弄,石头居然要找村里的石匠花钱买…… 这么一来,砌灶台的想法就暂时不能成了。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暂时没法砌个像样的,我还不能弄个简易的吗? 屋后阴沟那就有块不大不小的空地,直接上手挖个坑洞就成了,到时候锅子一放,照样做饭,而且又是紧邻山壁,在山壁上打两根木桩搭了棚子,下雨都不用愁。至于现在没钱置办锅子那一套也没事儿,直接烧烤就行了,就是没有调味料,味道估计有点**,眼下也只能暂时忍了。 简易灶倒是没花多少工夫,虽然没有工具,但有陆臻这个鬼啊,给他一根木棒都能撬动地球的牛逼样,挖个坑算什么。一根木棒都能抡出铁锹的质感,这就是鬼的便利。 简易灶挖好,连带棚子支好时间都还很早,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季然没有耽搁,急吼吼的拉着陆臻就朝山上跑。手上就一根木棒,还美其名曰:打猎! 陆臻居然也没有反对,就跟着他上了山。 “哎,鬼不都只是影子吗?你居然能抡棒子挖坑,挺厉害啊?”爬山爬得气喘吁吁,季然一张嘴却闲不住。 “念力而已。”陆臻笑笑。 “哎,我忽然发现自己傻逼了。”季然愣了愣,忽然道。 陆臻有点接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不解的侧头看他。 就听季然道,“你挖坑一把好手,肯定打猎也牛啊,到时候指哪打哪,分分钟搞定,哪需要我费劲巴拉挖坑设陷阱啊,吃饱撑的!” “是这样没错。”陆臻点头,“不过,看你一脸兴奋摩拳擦掌,肯定不会只想着不劳而获捡现成的吧?要不要自己试试打猎的乐趣?” “得了吧,咱们现在就手上一根棒子,工具都不齐怎么挖陷阱捕猎?”季然却摇摇头,“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横竖肯定是你多出力,干嘛还瞎折腾,到时候咱们简单粗暴来,咱们瞄准猎物,你附身上去往树上用力一撞,都不用武力就直接可以捡现成的,你负责撞,我负责捡哈哈哈……”这外挂,光是想想都好爽! 陆臻一脸无奈的看着季然,半晌就一个字,“好。” 第11章 赵猎户 “吼!” 突然一声虎啸从山顶炸响,季然脚下打滑差点从坡上滚下去,还好陆臻及时把人给拉住了。 卧槽!有老虎! 季然惊魂未定,刚稳住身形,一支木箭嗖地就擦着头皮掠了过去。与死神擦肩的惊悚吓得他膝盖发软,差点跪在地上,好悬再次被陆臻搂住了腰,才跟跄站稳。 “吼!吼!” 又是两声虎啸,山上丛林忽地蹿出一头花斑虎。 老虎没有闷头往山下冲,似乎正在做着凶猛的搏斗,那一蹿不是慌不择路,更像是一个扑扎,攻击落空,当即迅疾掉头,没有立即再发起攻击,而是谨慎的后退了几步,凶恶的大口里不停的发出吼鸣。 两辈子,季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原生态的野生虎,顿时那叫个肝胆儿颤。尼玛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还没打猎了,就先来一头猛的,可是心里害怕归害怕,却不可名状的兴奋。 季然激动的拉了拉陆臻的衣袖,想说:陆臻,上,展现你鬼魂优势的时刻到了,拿下那头老虎! 然而他话没出口,就听陆臻道,“是村头赵猎户。” 陆臻说完,拉着季然就快步朝上山走。 山路不是人工开凿,只是经年累月被人们踩出来的,路边荆棘野草葱茏,一脚下去足足没到膝盖处,且不说还是上坡,就是平路都不好走。饶是季然这个大山长大的,也走不来这样的路,陆臻又走得有点急,以至于季然跟不上脚步,被带得好几个跟跄,几次都差点踩空。 “赵猎户对我有恩,小时候没少暗地里接济我,就连背井离乡的盘缠,都是他带着我打猎,卖了兽皮换来的,且不说他年纪大了,就算是年轻时候,也未必能拿下一头猛虎。” 陆臻一边解释着,一边带着既然往山上跑,速度太快,季然脚步都跟着轻盈了起来。这当然不是他自己体力好,而是被惯性带得双脚离了地,有一种不是在跑,而是被带着飞的感觉。 两人很快就到了山顶。 老虎感应到危险,当即就往侧面蹿出了安全范围,呈绝对的优势视角,将两方威胁尽收眼中,双腿一脚前踏一脚错后,后退蹬地绷直,身体拉出优美健硕的弧度,腥目灼灼,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 只是老虎看不到陆臻,锁定的目标只有突然出现的季然和赵猎户。 季然没空去注意旁人,别那老虎凶煞的眼神盯得头皮发紧,咬牙对身边的陆臻道,“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陆臻笑了一声,当即松开季然的手,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原本蓄势待发的老虎却忽然浑身颤抖打了个激灵,在赵猎户诧异的目光下,忽然发疯,掉头就一闷子撞到了不远的树干上,一下不行还接连好几下,那势头,看得不知内情的赵猎户简直目瞪口呆,举着箭疾都忘了发。 砰——! 又是一声巨响,皮糙肉厚的老虎总算被撞懵圈儿了,左脚拌右脚的跌撞了几步,噗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老虎刚一晕倒,陆臻就出来了。 季然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转头就见赵猎户冲了过去,一匕首噗嗤刺穿了老虎的脖子,彻底解决了隐患。 季然心里有些遗憾,这老虎可是好东西,虎皮虎骨和肉都挺管钱,要是扛去集市卖,肯定能换不少钱,不过毕竟是人赵猎户先对上的,陆臻也是出于报恩帮忙,所以也没觉得对方捡了便宜而愤懑。 不过解决了老虎,季然也终于有闲心打量赵猎户这个人了。是个干瘦驼背的老头,还瞎了只眼,长相可以说其貌不扬,要不是刚查的被对方箭疾锉了头皮,季然还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着风吹就倒的瘦瘪老人,居然是个猎户。 赵猎户拔掉匕首站起身来,转头看到季然愣了一下,“陆臻家的,你怎么在这?山上猛兽多着呢,不是你呆得地方,赶紧回去吧。” 一句陆臻家的,囧的季然差点跪了。赵猎户那语气,那神情,季然敢肯定,是把他给定位成女人了! 季然还没来得及别扭不快呢,赵猎户自个儿就回过神来了,先是眉头皱了皱,随即皱巴起一张苍老沟壑的脸,看着季然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良久,赵猎户才叹了口气,“哎,瞧我这糊涂的,就算你以男子之身下嫁,那也是个男儿。”顿了顿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就算这样,山上也不是你这种一看就是文弱小哥儿的人该来的,真要遇到大猫熊瞎子什的,未必能比姑娘妇人的强多少,顶多个头大能塞牙缝。” 赵猎户说完便不再搭理季然,弯腰将老虎尸体给扛到肩上,就准备下山了。 等赵猎户走了,季然才转头和身边的陆臻大眼瞪小眼。 “虎皮不错哈,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回过神来,季然摩拳擦掌,“虎骨也是好东西!” 陆臻上上下下把季然扫了一样,“媳妇儿你这身板儿不行,太瘦弱了,只是猎些小动物还行,大型猛兽就算是我帮你逮了,你也扛不动的,我倒是想帮你分担,可你别忘了我是鬼,别人是看不见我的,平白一头猛兽尸体在空中飞,那会把人给吓坏的。” 季然想象了下一头死老虎或者死豹子在天上飘的场景,果然画面太美不忍看。虽然那句太瘦弱让他不高兴,但陆臻的话的确在理。 季然随即便挥挥手,“行了行了,我又没说要猎猛兽,逮些兔子野鸡的也不错。”小动物那也能打牙祭能卖钱的。 打定好主意,两人随即便进了深山老林。 深山老林危险的可不止猛兽,毒蛇毒虫也不少,好在季然生长的大山虽然没有猛兽,但毒蛇啥的也不少,所以也算有经验,压根儿不用人操心,捡了根树枝就拍打草丛开路。 陆臻见他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放心了,当即一心逮起小动物来。看到兔子附身上去撞树,看到山鸡附身上去撞树,看到獐子,还是附身上去撞树……总之死循环的‘自残’着。这么一通撞下来,他觉得自己是鬼魂也晕乎了。 而季然也没真的等着守株待物,一通忙活下来,菌菇兜了一衣襟,回去洗干净了,也能做上两顿炖鸡的了。 就是最后东西有点多,搬回去有点费事儿,还是季然想了个主意,扒了藤蔓搓绳子,一样样捆扎好,挂在肩上拉下山。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陆臻下劳力,没人的时候他一力扛,有人的时候就扔地上季然充当纤夫肩膀拉。 第5节 山鸡菌菇季然打算留着自己吃,至于兔子和獐子,他打算就在村里给卖给邻居换点钱,或者柴米油盐什么的,先把灶台那一堆琐什给置办了,解决了当下燃眉之急,以后的就可以直接弄到集市卖个好价钱了。 在村里内销自然换不到好价钱,季然最终分别将山兔和獐子卖给了两户看着条件不错的人家,就是没如愿换到现钱,不过柴米油盐青菜萝卜的口粮倒是换了不少,还是村民给借了个背篓,这才把东西给装上了。 虽然折腾了点,但也算是满载而归。 然而,当回去被陆婆子堵大门口时,季然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第12章 暗悔的陆婆子 “大,大房家的,你这背篓里满满当当,都装了些什么?” 陆婆子本来叉腰黑脸一副兴师问罪要给人好看的嘴脸,结果看到季然背篓里的东西,眸底暗光一闪,顿时就变了另一副嘴脸。用一句夸张的形容句还说,那就是,眼都冒绿光了,里面的欣喜贪婪简直不加掩饰。 她倒是想看看这沉甸甸的一背篓都装了些什么,可惜最上面绑着一捆柴禾,根本看不到。 “装了什么跟你没关系,反正不是去你家偷的。”季然一看陆婆子这反应,就知道她肚子里在滚什么坏水儿,当即停下脚步。 “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陆婆子脸色一沉,嘴上教训着,眼睛却直往季然身后的背篓里瞄,“我劳心劳力操持一大家子生计容易吗我?不管是鸡蛋还是面粉,那都是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口粮,东西短了缺了,我还不能问了咋的?” 季然心里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顺着话就来,“是挺不容易的,所以我就不去跟你们争那一点稀缺口粮了,我自力更生另起炉灶,咱们呢,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你也就别惦记我背篓里这点得之不易的东西了。” “你……”陆婆子顿时瞪大了眼,“大房家的,就因为早上那点事儿,你就要闹着分家还是怎么着?你虽然是下嫁我们家,可好歹是个男的,就不能有点容人的肚量?哪家婆媳不吵嘴,二房三房家的还是女人家,可没你这么小家子气,你别说你个男的连个女人家都不如!” “你还就说对了,我季然就是这么小家子气。”季然个男人,的确不稀得跟个老婆子争,说完背着背篓就绕开陆婆子走了进去,“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谁养,就算下嫁挂个寡妇名头,我也是个男人,难不成还真要像个裹脚女人,等着别人养啊?所以,你老也别想把对付女人那一套扣我头上,我个大男人不怕,觉得不乐意,你大可以父母之名休了我,我总不会像个女人那样就要死要活没了退路,正好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娶妻生子呢,不过我是无所谓,你们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忤逆皇命吗?别忘了,我可是被皇上赐的婚。” “你你你……”陆婆子被季然这番话噎得够呛,偏偏这是事实根本反驳不了,都是一心只想着增加人口少口粮,尽顾着给这男儿媳妇儿下马威了,压根儿忘了对方还是皇上赐婚这一茬,这要是普通的,休了就休了,可这是皇帝给那陆臻那死崽子赐的婚,真要给休掉,不是要人命嘛! 眼看着季然背着满满当当一背篓东西离开,陆婆子眼红得心口痛,握着拳头用力的捶打了好几下。就想不通了,这皇帝赐婚就赐婚,干嘛非得弄个男人,这到底是报恩呢,还是作孽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可惜那一背篓,看着实贴货不少呢! 真看不出来,瘦的跟鸡崽似的一个病秧子,花轿都是被人抬着上下,到了陆家倒是给便宜冲了喜,一改病气活蹦乱跳了。原本以为是个吃闲饭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本事…… 陆婆子撇撇嘴,心里有点暗悔,早知道就不把人给得罪了,拿捏着当个免费劳动力使唤也不错,多一个人贴补家用总是好的,小儿子可是将来要考状元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不过真以为一句分家就可以撇清吗?哼,那也太天真了,管你男人女人,既然进了陆家门,冠了陆家姓,那就是陆家人,别的再理直气壮,孝顺父母也是天经地义,当今天子仁孝治国,不孝可是大罪,管你是不是男媳妇儿,不孝顺公婆照样浸猪笼! 心里这么想着,陆婆子眼珠子却转溜得飞快,心下很快就有了合计。 第13章 什么味儿这么香 季然怼陆婆子的时候怎么痛快怎么来,这嘴上干瘾倒是过了,回头看到一言不发走在身边的陆臻,却不免有些心虚,一个劲儿在那拿眼角瞄,却见对方神色如常,压根儿看不出来有没有不高兴。 尽顾着瞄陆臻了,季然脚下没注意,一脚踹到檐槛险些摔个撅腚趴,多亏陆臻眼疾手快拽住胳膊才没以头抢地。 “你这老是瞄我做什么?当心脚下。”陆臻叹了口气,“我没生气。” “呵呵……”季然觑着陆臻不像是口是心非的样子,心下释然的同时,却也愈加觉得尴尬,“那个,我就是故意怼老太婆的,吵架么,就是那么一秃噜嘴出来了。” “我真没生气。”反正是在自家院子,横竖没人看着,陆臻顺手把季然身上的背篓接过了手,甩手就背上了,大步朝屋里走去。 季然身上轻了,赶紧脱下鞋子揉了揉踢痛的脚趾头,缓过了痛劲儿,这才忙穿回鞋子小跑追了上去。 “东西放耳房那边吧。”季然边跑边道,“得收拾块地儿把东西给归置了,回头还得把背篓给村民还回去。” 陆臻自不用季然动手,就自己麻利的整理出个墙角来,仔细着给找了块木板垫着,就将背篓里的东西给一一拿了出来。 都让陆臻闷不吭声的给包圆了,季然压根儿没地儿上手,就在一边看着他。看着看着就了然了,嘴上说着没生气,面上装的再滴水不漏,心里其实还是不痛快的。不过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陆臻就是个闷瓶子,不爱吭声的。 就在季然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打破沉默时,陆臻却忽然开口了,“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若不是因为我,你大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用男子之身平白背负寡妇之妇之名,受这般奇耻大辱的委屈。” “啊?”季然先是一愣,随即就尴尬了,“呃……”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陆臻却并没有介意的样子,提拎着鸡站起身来,“走吧,去烧烤,不是半天多没吃过东西了吗?” 鸡毛肚腹都是河边收拾过的,这会儿倒是方便,直接架火烤就是。 陆臻说完没停留,直接转身就去了屋后阴沟空地那边的临时简易厨房。 这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饿了,季然是个有骨气的,自从陆婆子来闹了那么一通,知道之前吃的面都是‘偷’来的,他就没再吃过陆家的东西,早饭没吃,忙活这么半天,早就饥肠辘辘了。当即也不纠结别的,拿上盐巴和一把洗好的菌菇,就跟在了陆臻后头。 把盐巴菌菇放到灶坑旁边的石头上,季然起身又去抱了干柴出来,两人这就生火烤肉的忙活开了。 要说这露天也有露天的好处,至少不呛油烟,而且虽然佐料简单,没有孜然没有辣椒粉芝麻油啥的,但强在纯天然野生放养,没有污染没有打过激素也没喂过饲料,那滋味儿就是香,光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的咽口水。 这边两夫夫倒是其乐融融,话说闻到味儿的陆家人却是特么不得劲。 “什么味儿这么香?”冷香莲怀着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闻到味儿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鸡肉味儿吧。”陆长庚个大男人,也跟着吸吸鼻子。 其他人或明显或隐晦的,都跟他俩差不多一个反应。 这也不能怪他们馋嘴,冷香莲怀着孕更是人之常情,至于其他人,那也是除了逢年过节一年半载难沾荤腥,加上陆婆子持家就是个抠,平日里做菜都靠水煮,别说肉,油沫子都不容易见到一点,要没闻着味儿倒是不觉得,这会儿肚子里的馋虫却是嗖嗖被勾出来压都压不住。 大人们反应虽然失态,但还算好的,几个小的却是直接嚷嚷起来,尤其老三家的么子陆子谦,嚷嚷得最厉害。 “爹爹娘亲,谦儿要吃肉嘛!我要吃鸡肉!” 倒是陆婆子这会儿挺沉得住气,手里锅铲抡得都不带停顿,就是起锅的时候,特地给单独留了一份儿出来。 “婆婆,你干什么留一份儿呢?”高慧在烧火,见了就忍不住好奇问道。 “大房家的不习惯一大家子吃饭,这是给他留的,一会儿你给他送过去吧。”陆婆子一边忙活一边道,“再怎么也是一家人。” 哎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慧看陆婆子的眼神,就跟看稀奇古怪似的,别提多意外震惊了。 第14章 烤鸡的魅力 “啊啊啊!糊了糊了!” 季然看着手里烤糊的菌菇串儿,郁闷极了。想当初,他可是烧烤达人,一手烧烤不说多不得了吧,但觉得担得起别人一根大拇指,没想到,一世英名居然毁在这串菌菇上。 “你烤你的菌菇,老是盯着我发愣做什么?”陆臻拿掉他手上烤糊的菌菇扔到一边,又重新递了一串给他,“糊了就糊了吧,这还有很多,不差那几口的损失。” 季然吸吸鼻子将菌菇接到手上,涂抹上盐巴,就直接放火上烤。 “我就是觉得好奇,一直以为鬼就像神仙似的,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你挺接地气儿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季然越想自个儿说的话,越莫名觉得可乐,盯着被烤的滋滋冒香的菌菇一阵傻乐。 陆臻看着他不明所以,不过也没追究,将烤得油光金黄的烤鸡递给他,“好了,吃吧。” 季然看看烤鸡又看看手上的菌菇,毫不犹豫的,将菌菇往陆臻手里一塞,接过烤鸡就掰下鸡腿开始啃。 刚吃了两口,就听到敲门声。 “大嫂!大嫂在吗?” 比起之前陆婆子那架势,这回门敲得可斯文秀气了。 不过大嫂…… 还是狠狠雷了季然一把。 “是高氏,长庆家的。”陆臻道。 季然看看烤鸡又看看屋里的方向,哎一穷二白连个放菜的盘子都没有,他这一时有事儿烤鸡都没处放,脱不开手。 “给我吧。”陆臻看出他的为难,伸手拿过去,就着烤鸡上的木棍直接插在了泥地里。 季然瞥了眼摇摇晃晃迎风而立的烤鸡,嘴角抽了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转身进屋。他这啃得快,从耳房到正屋这点路的距离,就唏哩呼噜将鸡腿儿给啃了个干净,完了袖子一抹嘴,这才把门给打开了。 房门一开,高慧立即就露出个亲和的笑容,“大嫂还没吃饭吧?”说着把手上碗筷往季然面前一递,“早上闹那么一出,知道你可能不好去主宅那边,就特地给你留了一份送过来。” 季然低头看了看,挺大的一碗实贴货,饭菜都摞得冒尖儿了。不过,一碗饭而已,他可不想被指着鼻子骂贼,再说这糙米饭水珠青菜的,哪里有烤鸡菌菇好吃。 “唔,什么味儿这么香?大嫂这是在自个儿做饭么?”季然正要拒绝呢,就见高慧吸了吸鼻子,碗筷往他怀里一塞,推开他就径自进门,闻着味儿就直奔耳房那边去了。 等季然手忙脚乱把碗筷接住,一抬头,高慧已经走老远了。 这女人脸皮可真厚! 季然想拦都没来得及,忙把门一关,快步跟了上去。说得好听是来给他送饭的,他敢打包票,绝壁是闻着烤鸡味儿来的! “哎呦,我说什么味儿这么香,原来大嫂你在烤鸡啊?”高慧看到烤鸡眼睛都忍不住冒绿光了,等季然来到身边,她已经掩藏好了情绪,笑道,“不过这菌菇不该这么分开烤,应该塞鸡肚子里一起烤,那样才会更香更入味儿,而且鸡油也是油么,好歹能沾沾油腥,婆婆那个人,就是节省惯了,家里一年到头都是水煮菜,油布收在柜子里,也就逢年过节会拿出来给大家伙儿沾沾油沫子打打牙祭,我们大人习惯了倒是没什么,就是一群小的不懂事儿,天天嚷着要吃肉。” 高慧说着话,眼角余光却瞄着季然的反应,见他只顾筷子扒拉碗里的青菜压根儿没表示,心下就觉得不满,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半掩着她通情达理好妯娌的角色。 “哎,这鸡得有好几斤吧,大嫂你这一个人能吃得完吗?”高慧心道:既然暗示装听不懂,那她就明着来好了。 第15章 看着嘴馋吧 季然神色复杂的看着高慧,他其实真不是个吝啬的人,尤其还是对吃食方面,前世的时候流浪猫狗他都给吃的,更何况是个人,但他就是看不惯陆家人这做派。任谁一来就被排挤,被冤枉喊贼,也不可能圣母的不计较,不然任打任骂,还予取予求,别人不会觉得你大方,还以为你是怂包好欺负呢。 不过…… 这高慧,季然虽然不喜欢,但目前为止也没有交恶,早上那出闹的,除了那位没见过的老四,几乎是全家总动员了,就连冷香莲挺着个大肚子还颠颠儿跑去打开大门以供观瞻呢。他当时看得明白,高慧在旁边护着孩子,是唯一一个没有瞎起哄冷眼旁观的。 再说,这烤鸡他的确吃不完,分出去一点也不是不可以,顺便也乐得恶心恶心那伙子人。 季然这么想着,随即就笑了,把碗筷放到一边的石凳上,随即拿起烤鸡,揪了一只鸡腿下来,转手递给高慧,“这只鸡腿你拿着,就当是给孩子加餐了。” 一只鸡腿,几个孩子可以分食,但大人想要,呵呵,看着嘴馋吧。 不得不说,季然看着乐呵,但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高慧脸都笑僵了,结果就得了这么一只鸡腿,心里那个噎气。那么大一只鸡,就给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家里几个孩子都不够分的,更不说大人……哎,回去撕成丝儿,倒是可以一人尝一点。她倒是想藏私,但饭菜毕竟是婆婆上送来的,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肯定得闹,反正她隐瞒了婆婆让送的事实,跟这男大嫂打好关系,不怕以后没好处。 这么一想,高慧心里就舒坦了。 要不说,她高慧就是比冷香莲那空有壳子没脑子的女人强呢,揣个崽就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好像别人没生过似的,自己都两个娃了也不害臊!哼,早上婆婆还因为她冷眼旁观把她好一顿数落,夸着冷香莲敲打她,结果怎么着,这会儿还不是得靠自己来做人情。 “哎哟,大嫂可真客气,这,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嘴上客气着,高慧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含糊,拿出手帕就把鸡腿给包了起来,随手揣进怀里,“那大嫂你慢慢吃,晚点我再过来收碗筷啊?” 等高慧离开,季然也没矫情,动手撕了点鸡肉扔饭碗里,端起来就开吃。 “我还以为你不会吃。”陆臻将烤好的菌菇递过去。 第6节 季然腾不出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鸡腿换的,不吃白不吃。”银货两讫是其次,主要还是光吃鸡肉会油腻,有饭菜中和下更好,至于剩下的鸡肉,完全可以留着晚上吃嘛,“唔,这菌菇好吃,再来一口。” 陆臻任劳任怨的继续投喂。 “菌菇不用烤了,这些够吃,剩下的晾干收起来,回头炖鸡吃。”季然唏哩呼噜扒拉下去半碗饭,不光水煮菜和菌菇吃了,鸡肉也解决了大半,糙米饭虽然不如大米香,但就着鸡肉菌菇倒也凑合,就是太噎人,季然吃得急,连打了好几个嗝才舒坦了,继续道,“等下咱们再去山上一趟,猎点野味去集市卖,换点钱把锅碗瓢盆置办齐乎顺便再添置些家当,不然顿顿烧烤,吃了会上火。” “听你的。”对于季然的话,陆臻完全是言听计从。 季然眼珠子转转,忽然凑近陆臻,“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挺纳闷儿的,我看过了,咱们家那口大缸子都特么结蜘蛛网了,一滴水都没有,之前你是哪给我弄的洗澡水?” 陆臻表情一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然是那边弄的。” 既然:……好吧,是不是应该庆幸,水没给发现啊?不然这偷窃的罪名上还得被加一条,想想就好心塞。 第16章 收获不小 吃饱喝足,两人就再次去了山上,用的正好就是村民那借来的背篓。 季然这次目标明确,就是找找看山上有没有什么珍稀药材,这样就可以拿去药铺卖了。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就算是新时代穿来的,他也比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人懂这些门门道道,药材长在山林,这基本的常识他门儿清。 他虽然是搞农业基地的,但爷爷再世的时候就是村里有名的赤脚医生,所谓耳濡目染,对中药的功效未必清楚多少,但差不多还是认识的,再说他当时承包的一座山头就有野生中药材,为了把那一片宝地规划好,他可没少费钱费力花心思。但如果是猎野味或者找些野菜,拿去集市免不了受半天,好不好卖还是两说,就算全卖光,也未必能卖个好价钱,他们现在一穷二白要啥啥没有,必须得精打合计。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季然初中父母意外身亡,就是他一路自己挺过来的,对于持家过日子,很有他自己的一套,所以,就算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古代穷山沟,他想的也是怎么困境求存,而非自怨自艾,甚至也没有脑子犯抽来个自杀回穿。 用他的话说就是,与其折腾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过好当下。 “采药卖给药铺?”知道季然的打算,陆臻很是惊讶。 陆臻在这里土生土长,当然知道,这山里的确有药材,而实际上,只要有大山的地方,都不缺这个,村民有个头疼脑热伤风咳嗽的,也不免自己上山采药医治。只是猎户打猎为生,村民靠地糊口,赤脚大夫倒是会山上采药,可那需求量也是打打小闹,可以说,村民背靠大山,却从未想到要靠山吃山。 “嗯。”季然点点头,“我之前大病一场,可是家里没钱给我请大夫,就是爷爷自己找草药给我治的,草药一般长在山林间,我们那边又地势平缓,我爷爷为了采药,来回得走不少路呢。”这是季然刚穿来不久,他记得,就因为这事儿,爷爷没少被季家两口子骂。 想起季家,他心里颇有些感慨,季老头虽然不是他的亲爷爷,但却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算是占用这具身体的回馈,他也应该对那个可怜的老人好。回头等挣了钱,他就另外起座宅子,然后把老爷子给接过来,赡养终老。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山顶。 还别说,这古代的大山可比现代的物资丰富得多。珍稀猛禽自不必说,光药材,那种类繁多的就叫人喜不自胜。 就算现代大山里不缺药材,但大多都是一些常见的草药,大多都淹没在时代的长河中销声匿迹,堪称绝种,也就书上记载的图画长长见识。但在这里,曾经只能书上见的药材不止大咧咧的呈现在眼前,像一些灵芝,人参,人形何首乌啥的,简直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这一趟出来,季然收获颇丰,不止挖了不少常见药材,还挖到一枝灵芝和一棵人形何首乌,至于人参,年份看着不怎么大,偏偏还长在半山腰,他想了想,也没让陆臻去挖,就放弃了,反正在这里也跑不了,为此,他还特地给附近的树干上做了个圆圈记号。 虽然人参给放弃了,但就这些,也足够卖个好价钱。 眼看着差不多了,季然便没再继续捣鼓,转而挖起野菜来,菌菇这类山货自然是少不了的,所以这么半天忙活下来,她这野菜野果菌菇的也收获不少。 “不是只采药材么?”陆臻对他跳脱的行为满是不解。 “都差不多了,就这些应该能卖不少钱呢。”季然将挖好的野菜野果菌菇啥的一股脑铺在背篓里那些药材上,这样一来就把东西给遮住了,“这背篓还得多借用一下,都不怎么熟悉,这么白借不好,送点野味打关系,才好开这个口。” 陆臻失笑,“你倒是想的周到。” “人之常情么。”季然冲陆臻咧着一嘴大白牙,笑得阳光灿烂,“再说,剩下的可以自己留点吃,还能拿去集市上卖钱,反正不是白瞎功夫。”小钱也是钱呐! 第17章 狗眼看人低 翌日,天不见亮,两人就背上背篓抹黑上路,徒步赶去这十里八乡最近的逆水镇。从村里到集市,最快也要小一个时辰,两人紧赶慢赶,到镇上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大亮。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摊贩扯着嗓门儿吆喝不断,愣是给这不大的小镇渲染了几分热闹。 这逆水镇不大,横贯三条街,沿路却不缺鳞次比邻的各色商铺,布庄,钱庄,糕点铺子,金饰铺子,药房医馆儿可谓一应俱全,街道两边更是依次排开各种小摊贩,卖菜的,卖肉的,卖包子烧饼的,卖字画摆件儿小玩意儿的,还真是不少,当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季然到了镇上,却没有一闷子就找家药铺把东西给出手,而是挨家店铺里晃荡,比如套套伙计话什么的,正所谓过河摸深浅,做买卖摸行情。 “这位小哥儿,贵药铺可有何首乌卖?”季然在药铺晃荡半天,瞅着人少了才往柜台凑,拉了个伙计小声问。他想得好,先捡着打头的打听。 “有倒是有。”店伙计上下打量季然,看他一身穷酸样就皱起了眉头,“那东西可不是你买得起的,去去去,这是给我找消遣呢,我这忙着呢,没那闲工夫搭理你。” 呵!狗眼看人低! 季然眉头一挑,“不就是何首乌吗?有什么了不起,还看不起人了?做生意都像你这样以貌取人,哼,迟早关门大吉。” “嘿,你……”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来买的,而是来卖的。”季然这一晃荡连走了三家药铺,一直都是套话不露底,也是看着这家药铺大些,人流量多些,才决定亮底牌的,“我手上,有一棵年头不短的人形何首乌,贵药铺收吗?” 伙计嗤了一声,斜眼觑他,一脸的不信。 季然也不介意,挑眉一笑,放下背篓冲伙计勾勾手指。 伙计被他吊的,还真有点好奇,当即就放下擦拭柜台的抹布凑了过去。 季然等人凑近了,给了一个看好了的眼神,这才伸手到背篓里,把覆盖在上面的菌菇野菜果子啥的扒拉到一边。 何首乌一露出来,就听伙计嗬的一声。这岂止是何首乌啊,好几味药材可都是稀缺货,灵芝也是宝贝啊! 季然随即给盖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震惊的伙计,“现在信了?” “你,你等等,掌柜的在后院晒草药,我这就去……” 伙计撒腿就要跑,被季然一把拽了回来。 季然笑眯眯的,“小哥儿别急啊,咱们谈笔双赢的生意如何?” 伙计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给我透个底,就我这些东西,最高能卖多少钱?”季然眨了眨眼睛,眸底暗光矍铄,满满都是算计,“当然,我是不会亏待小哥的。” 伙计是个明白人,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其他人都在忙,也没人注意到这边,所以,他不带犹豫的,就把自家掌柜的给卖了,特隐晦的,冲季然比划了个手掌,嘴皮子无声磕了个百。 季然心里就有了数。 伙计很快就去后院把掌柜的叫了出来,是个面相精明的老头子,那眼睛滴溜转的,都是生意人的奸猾。 第18章 卖个好价钱 人多眼杂,掌柜的没让季然在外堂把东西亮出来,而是把人给带去了后院,验完东西,也是一百二十个满意,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乐得胡须都快翘起来了。尤其抱着那何首乌摸着爱不释手的劲儿,活似手里捧的不是药材,而是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美女。 不过这掌柜不厚道,张口就是压价,而且压得忒狠,估计是看季然年轻,又一副穷酸样不像个有见识的,只当他是走了狗屎运。而且穷人几两银子就能过一年,哪里见过大钱,所以,一张口给八十两,他还觉得很多,心道一口气八十两,准能把人给砸晕乎了。 “八十两?”季然简直要被气乐了,一把将何首乌给抢了回来,“掌柜的没有诚意,那就算了,当我没来过吧。”妈蛋,这么多宝贝药材八十两,简直是奸商中的奸商! “哎哎哎!小哥儿且慢,生意嘛,可不就是讨价还价,你觉得不合适,咱们再商量便是。”掌柜的忙拉住季然,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季然皮笑肉不笑,“八十两与我心中的数目相差甚远,恐怕这生意谈不拢。” “那小哥儿你说个价,多少才肯卖我?”掌柜的拉着不放。 “八百两。”季然故意抬高价。 “哎哟!”掌柜差点腿软跪地上,“这,这也太高了……” 季然不跟他废话,转身作势要走。 掌柜的急了,忙道,“三百两,这个数绝对顶天不亏你……” “七百五十两。”季然倒是松口了。 “太,太高了。”掌柜的抬手抹了把汗,但也是真怕季然一言不合就走人,不敢再懵傻子,直接亮了底,“这样吧,一口价,五百两,就这数,真的不能再高了。” 到目标字数了。 季然沉着脸不吭声。 掌柜的简直怕了季然,狠狠一咬牙,“最多再,再给你涨五十两,不能再涨了,你,你要还是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虽然一脸肉疼不舍,但拉着季然衣袖的手还是僵硬的松开了。 季然抻的差不多了,笑露一口大白眼,“好,成交!” 东西卖了个好价钱,季然心里高兴,趁那伙计特地送他出门之际,偷摸塞了五十两银子过去。 伙计长这么大第一次得这么多银子,兴奋的脸都红了,连说以后还有这种好事儿让季然记住他,人都走出老远,他还抻着脖子看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了药铺。 大头出手,剩下就是一些野菜山货了。 季然没有去摆摊,而是寻了家酒楼,找到后门的方向,就直奔人后厨去了。 酒店一般都有负责采办的专业人员,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出乎意料的是,这家酒店的采办居然是个妇人,那板着的脸,虎虎生风的脚步,俨然就是古代版职场女强人。 “我们酒楼有专门的进货渠道,而且需求量大,你这么点,不行。”妇人得知季然来意,又看了看仅有半背篓的山货,直接摇头拒绝,“你这点其实在集市上也不愁卖……” “大嫂你别急着拒绝,你看看我这菌菇,还有野菜,都水淋淋的很新鲜的,我知道量少,所以价钱方面你看着给就是,回头要是可以,咱们再大量合作不成,你说呢?”季然这是把现代拓展农业销售的那一套搬过来了,一开始他也是打算集市摆摊卖掉,还是药铺那桩买卖给的启发,让他想起了这茬。 “这……” 见妇人还是想拒绝,季然忙道,“要不这样吧,我这野菜果子什么的,就免费送给你,只收菌菇的钱,怎么样?”见妇人面露犹豫,忙趁热打铁,“你别看都是野味儿东西,那可一点不输家里种的,爽口着呢,这果子个儿小,但贼甜。” 妇人实在顶不住他这热乎劲儿,“哎,行吧,不过你这量太少,五文钱你看怎样?” 这可真是比白菜价还白菜价…… “好!”季然乐呵呵的就应下了,心里的吐槽是半点没露出来,“我那这种菌菇还有很多,大嫂要是觉得可以,下次可仰仗你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妇人见季然爽快,也笑了,边客气,边叫人把背篓端了进去,把东西给倒了,这才把空背篓还给季然,“钱你收好了。”等季然把空背篓背上,妇人便将钱递给季然。 季然忙把钱接下,对妇人连连道谢。 从酒楼离开后,季然心情爽快得快飞起来。穷人到富人的跨越,简直不要太爽,这古代创业,比他在现代容易多了。 “瞧把你给高兴的。”陆臻看季然心情好,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终于脱离一穷二白啦,当然高兴。”季然侧头看着陆臻,越看越觉得这外挂简直不要太好使,关键是,长得高大帅气,是鬼怎么着,小日子照样能过得美美的。 “其实,你要摆摊,肯定不止五文钱。”陆臻想了想道。 “这没什么,虽然这样卖得便宜,但不耽误时间,再说这次混个脸熟,回头咱们再弄到这些,就可以直接送过去了。”季然不以为然道。 “毕竟是野生的,量怎么也多不到哪儿去,就为了那么点钱不值当,再说你刚挣了那么多,有那本钱,做什么不好。”陆臻却不怎么赞同,“镇上买家铺面,也要不了多少钱。”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方面,季然自有打算。 陆臻见季然没有那心思,也就不再多话了,反正于他而言,季然怎么都好。 两人之后去置办家当,搜罗了满满一背篓,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面粮食,都给置办了一些。虽然油盐酱醋这些昨天刚换了一些,但量不多,根本不够几天的。 东西置办得差不多,季然就打算回去了,反正身上打包了昨天剩下的鸡肉,路上饿了拿出来吃就是。然而路过一家成衣铺子时,陆臻却拉住了他。 第7节 “去买两身衣裳吧,你那些不是短就是旧了。”陆臻指指成衣铺子的方向。 被他这么一提,季然想起这茬来,低头看看自己这身儿打满补丁灰扑扑的衣裳,又想到之前被人看低的经历,觉得人靠衣装的确是这个理,当下也没犹豫,点点头就跟着陆臻走了。 然而两人刚到成衣铺门口,就迎面碰到个讨厌的人。 季小虎,前主大伯的么子,一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主,不说他怎么跋扈欺负前主,就季然来过养病那段时间,也没少被欺负,当时要死不活,又寄人篱下,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么…… 第19章 收拾季小虎 “哟,我道是谁这么眼熟,原来是已嫁人妇的堂哥啊?” 这季小虎明明是个乡野穷小子,却偏生穿金戴银手拿折扇一副纨绔公子打扮,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哪家富户少爷呢,其实就是个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混子。 “这里可是成衣铺,你来这里干什么?买衣裳?”季小虎绕着季然就是一圈儿转悠打量,“不是兄弟说你,泥个男寡妇,折腾这些有个屁用,穿再好看也没人欣赏,与其花那冤枉钱,倒不如接济接济兄弟,正好兄弟手头紧,堂兄要不给几个钱周转周转?” “季小虎。”季然冷笑一声,故意抬手比划季小虎身高,“你这是空长个子不长脸呢,这成衣铺里应该不缺那二两纱,要不哥赏你两文钱,你自个儿找掌柜的裁个一两尺挡挡?” 季小虎不学无术,纯粹就是个酒囊饭袋,顿了一瞬才回味儿来,当即就黑了脸。 “去你娘的杂种,你骂谁不要脸呢?!”季小虎挥着拳头就朝季然兜脸打过去,“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骂老子!” 拳头袭来,季然抬手就给抓住了,与此同时,陆臻一脚踹在季小虎膝盖骨上,季小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膝盖一软,猛地给季然跪了。 季然顺势放开他的拳头,转手拍拍季小虎冷汗涔下的脸,“知错认错,这才对嘛,看在你下跪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哥就不跟你计较,原谅你啦。” “你……”季小虎猛地抬头,发狠的瞪着季然,眼里满是狠辣阴毒,“你敢打我!” “我怎么打你了?我就挡了一下你拳头而已,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你自己给跪下的,难道你不是因为悔悟,才认错下跪的?”季然一脸懵逼茫然的眨眨眼,将一只无知无害小绵羊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还是你作甚行这么个大礼呢,吓我一跳,敢情你这是故意给我下套泼脏水呢?” 说完,季然猛地闪到一边,故作惊恐状,然后惶惶然的左看看又看看,兔子似的掉头就跑进店里去了。留下季小虎在那跪着唱独角戏,顿时成了众人驻足围观的对象,只觉一张脸都丢光了,恨不得生撕了季然。 季小虎咬牙切齿,回过神就发现大家正对他指指点点,顿时臊怒得一张脸通红,偏偏还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跪在地上膝盖钻心的疼,根本没力气站起来走人。还是店里伙计看他乞丐似的跪在那有碍门面,才出来两人,把他从地上架起来推搡到一边,他跟跄几步倒退着贴墙站稳了,缓过劲儿来,这才拖着受伤的腿,骂骂咧咧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且说季然却是压根儿没受季小虎的影响,进了铺子看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实在地道的古装服饰,那叫一个叹为观止,看啥啥都喜欢。 这里的伙计可比药铺伙计有职业道德多了,一点没因为他穿着寒酸就以貌取人,非常热情的上前招呼介绍。 然而,任伙计说的唾沫横飞天花乱坠,陆臻眼睛就盯着一件月白袍子就不转眼了。 “喜欢这件?”季然趁伙计背对着自己,忙压低声音问隐形老攻陆臻。 陆臻就一个字,“嗯。” 季然觑了一本正经的陆臻一眼,心下好笑,却也仔细打量起那件袍子来。袍子是件素色袍子,面料也算不得多好,比起其它繁花似锦琳琅满目根本都不起眼,但袖口和对襟处的水云纹金线却特别精致。 “简单低调,却不失精致,适合你,穿上它肯定好看。”陆臻中肯评价道。 “不合适吧?”季然其实也挺喜欢的,就是自己这一身贫下中农的打扮,怎么看怎么不搭,“我这买来都没法穿,下地干活不方便。”其实他中意的是短打。 陆臻目不斜视的看着袍子,“床上穿。”然后再脱掉! 季然那叫个囧,那日了狗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然而更操蛋的是,他居然还顺了那家伙的意,把那件袍子给买了买了买了…… 呃……成衣铺逛出情趣内衣的既视感,简直不能好了! 当然,季然也并非只买了那件袍子,为了方便日常,他还顺带买了两身粗布短打,两双布鞋,出来在集市还顺带买了两双草鞋。 买完这些,两人便打道回家了。 路上也没遇到个驴车牛车啥的,来回全靠两条腿儿,这么一奔波,还没走到家,季然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当即把打包好的鸡肉拿出来吃,不过这冷肉油腻腻的,也就顶饱,还真算不得好吃。可就是这样,季然也一点没嫌弃,吃的是津津有味。 看他大快朵颐的吃东西就觉得香,陆臻一个鬼,都忍不住的觉得嘴馋。 “喝口水吧,别噎着。”陆臻从季然腰间取下竹筒做的水杯,拧开盖子递给他。这玩意儿还是他们昨儿个山上顺便捡的一截断竹做的,竹节细小青嫩,应该是被人削了扔那的,倒是便宜了他们,看着虽然细长的也就比笛子大一圈,但并不影响使用。 季然的确是噎的慌,接过来连灌两大口。然而,就是这么两大口,竹杯里的水就去了大半,可见这细长竹筒是装不了多少水。 “你说你这是何苦?在镇上随便吃点什么不好,非得这么为难自己?”陆臻一边把竹杯接过来系回既然腰间,一边道。 “有钱也要节省着来,我可打算另起宅基建房呢。”这想法,是季然一早想好的,“虽然是独门独户,可追究是在一个院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免不了闹腾。” 对于季然的决定,陆臻从不置喙,但还是道,“就算修房造屋,三十两也差不多了。”他的衡量,自然是一般茅草房屋来衡量的。 季然对此但笑不语,他想建,自然不止是几间茅草房而已,再说,他还有自己的规划。简单的房屋当然只要几十两,可他要建就要建好,最好是能弄个庄园啥的,建房造屋,顺带还能发展发展大鹏蔬菜,养殖种植啥的,这样一来,本钱可就大了。 两人一路悠闲,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未来,殊不知,回家还有个大麻烦正等着呢。 第20章 倒打一耙 两人一进家门,季然就感觉出了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一时却说不出来,这,不过是一个人的直觉。 和陆臻对视一眼,季然伸手就推开了堂屋的大门,一路进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可那种诡异感就是萦绕心头挥之不散。 “去耳房看看吧。”陆臻道。 耳房,是他们储备粮食的地方,东西不多,都是从村民那换来的。可放眼这个家里,最有价值的也就那为数不多的口粮了。 两人直奔耳房,果然储备的粮食都被搬了个干净,就连柴米油盐都没落下。至于是谁干的,简直不言而喻。 季然气得脸都绿了,这陆家到底都是些什么极品,这样的事都干的出来!他季然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要这样指望他忍气吞声就怪了,他也不含糊,从背篓里抽出新买的擀面杖就掉头跑了出去。 陆臻亦看着墙角的位置眉心紧蹙,眼底都是腾腾的戾气,也没见他去追季然,眨眼的瞬间,就原地消失了,再出现,他已经紧跟在了季然身侧。 季然怒气冲冲闯进陆婆子和陆老头居住的主宅,目的就是来要回自己的东西,要不回来也无所谓,他就是打了砸了也不便宜这帮混蛋! 然而冲进堂屋,季然就愣了,眼下这众人齐聚气氛沉凝,高位上还一脸严肃的坐着个捋着胡须背脊的佝偻老者,这架势,怎么看着都有点像是三堂会审呢?而且他这一进门,齐刷刷的数双眼睛就朝他看了过来,别人倒是装的四五六的,冷香莲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却是不加掩饰。 所以……这一出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么想着,季然就挑了挑眉,擀面杖状似随意的敲打着掌心,就那么站定看着众人。 “哟,大嫂这是干嘛呢,莫不是当着里正老爷的面还想对爹娘行凶不成?”冷香莲瞥一眼季然手里的擀面杖,当即就阴阳怪气的挑拨起来。 冷香莲心里有气那是必然的,昨儿个高慧拿来一只鸡腿,撕成丝儿都不够孩子们分,他觉得这季然不会做人,东西只给高慧不给自己,是没把自己这个妯娌放在眼里,自己是个男寡妇生不出娃来,就见不得别人好别人能生,真不是个东西! 正因为这样,她才拿季然捂着吃独食不孝顺公婆为由在两老口面前挑唆,这不,陆婆子不止吆喝着长庚长庆两兄弟搬光了季然的东西,还请来了里正倒打一耙。 冷香莲这一声质问可谓是点燃了炮仗,陆婆子哎哟娘哎的就拍起了大腿,“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老陆家这是家门不幸啊才讨了这么个冤家进门啊!贱皮子这副混子样哎,这是要当着里正老爷弑父杀母啊!儿啊,臻儿啊!你咋个就这么去了啊!你看看你媳妇儿,这是不要你爹娘活了啊!” 季然目瞪口呆,这婆媳俩一唱一和,还真是一出真人版精彩大戏,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倒是吆喝上了。”季然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一派冷然,“我不管你们今天要唱什么大戏,总之一句话,你们怎么搬走我家东西就怎么给我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陆婆子也不坐着了,跳的就站了起来,“你嫁到咱们陆家,就一个破包袱,连个嫁妆都没有,你也好意思说你的东西!正好今天里正老爷在,就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你说你,进门之后就养膘,地不下活儿不干,还趁家里人不在偷东西,我和老头子就问你两句,你,你就野蛮动手打人,你目无尊长,不守孝道你不是人!你还好意思说来要你的东西,我们家向来一起吃喝又没分家,一大家子都为了生计忙活,你倒好,私藏口粮不拿出来,你眼里还有这个家有我们做公婆的吗?别以为你是男人就可以不遵妇道,你和臻儿的婚事可是皇上下旨赐婚,你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不认同,就是质疑皇上的决定,忤逆圣旨,死罪一条!你要认可这桩婚事,你就是老陆家的媳妇儿,冠了夫姓,你就是臻儿的妻子,替他以尽孝道赡养公婆天经地义,到哪我老婆子都不要跟你说理儿去!” 任由陆婆子噼里啪啦,季然也没有出声打断她,等她喷完了,这才抱着擀面杖下巴一抬,“说完了?” 陆婆子吃不准季然这反应是什么个意思,倒是一下给愣住了。 就听陆老头忽然扶着腰哎哟喊了起来,“哎哟,我这老腰啊!” 陆臻都看不过去了,当下就要过去教训这些人,却被季然一个眼神给制住了。不过是泼妇伎俩,如果这都摆不平,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昨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当时大门敞亮别人可是看得清楚明白,孰是孰非,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里正老爷乃是大睿智着,想来昨天的事情也是听说过的,是非如何,他老人家心里想必早有论断。”季然眉目沉静的朝里正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我初来陆家,对环境对人都很陌生,且不说我没拿,就算是动手做了吃的又有什么关系,就我住那屋子一穷二白连个灶台都没有,一看就是没分家吃大锅饭的,那我肚子饿了自己弄吃的有什么不应该,就至于你们喊打喊杀?吃你们家东西被当贼,那行,我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那又有什么不对,我放在耳房的口粮都是昨个儿用野味向村民换来的,你们又凭什么一股脑给搬走一空?现在还摆出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兴师问罪,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这是想把分家摆上明面了?你还跟我说理去,我看你这是非观念都拧成麻绳了吧?” “好啊!你可算是承认鸡蛋面粉是你偷的了!”陆婆子却压根儿不是个能讲理的主,自认为揪住季然的语病,转头就看向里正,“里正老爷,您刚也听到了吧?我们家可没冤枉他,这就是个贼啊!” 第21章 分家 陆婆子的胡搅蛮缠简直把季然给气笑了,他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农民堆儿里来的,什么样的泼妇没见过,争个土边子,抢个毛胚子,东家猝死鸡,西家丢了鹅,吵架撕逼打架斗殴都不是稀罕事儿,可这种所谓的自家人吃点东西就是贼的奇葩事儿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不拿他当自己人也就算了,可这老太婆前句陆家人应该怎么着,后句吃了东西就是贼,这特么什么奇葩脑回路,自打脸这么起劲,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谁泼谁有理还是咋的,那他先打砸了再来讲理成不? “好吧。”季然见里正老爷没吭声,一副作壁上观样,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目光犀利的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定在陆婆子脸上,“你就纠结那一颗鸡蛋一点面粉的事儿呗,成,我赔,但有一点,这家分定了,你们怎么样我不管,但我季然在此申明,被分出去,从此咱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别说一家人不分家有理没理的事儿,真要你说的那样,我季然进了陆家门就是陆家人,挣多少都得上缴,吃多少都是贼,那我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今天里正老爷被你们请来看闹剧,改明儿是不是就得来主持公道,劝你们好心给我准备一张草席裹尸了?就是不知道,这剥削虐待导致饿死的,算不算犯罪呢?” 季然这么一席话,算是拐弯抹角把里正的嘴都给堵死了。他的意思很明确,看热闹可以,跟着作妖,那就自个儿品味儿掂量着来! 里正本来就是作壁上观看热闹,端着一脸严肃装样子,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他原本也就是想着和稀泥当个和事老来着,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被季然这么一揭底儿,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的赫然,不过却也不能说季然的话没理,心里其实挺看不上陆家人这做派的。 “咳咳!”瞥了一眼季然,装背景布半天的里正老爷总算假咳两声有了点反应,话却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的,“陆婆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听了半天,归根结底,就是你嫌弃人新媳妇儿进门吃了东西,可人家不是刚进门不熟悉吗?你身为婆婆,点拨两句就是了,又是喊打又是抓贼的,可不是闹笑话吗?你刚就说了,进了陆家门,就是陆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吃点东西而已,又怎么能算偷呢?我看你就是对丢的那鸡蛋面粉太执着,不过人家新媳妇儿都说了,他赔,我看这事儿就各退一步,就这么过去了。” “里正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的,他……” 陆婆子不服气,还想争辩,里正却没给她废话的机会,抬手打断了她。 里正道,“再者,刚听季小哥儿的话,你们这还趁人不在,把人家刚跟村民换来的粮食都搬光了,你说有你们这么办事儿的吗?不给吃的,人家自己想办法弄来,你们还抢,你们想怎么着,还真想把人给饿死不成啊?虽然这饿死的没处伸冤,可你们别忘了,这是皇上赐婚呢,真要有个好歹,你们家未必就讨得着好。” 里正这话公正有,却也不乏嫉妒心思,虽然被赐婚个男妻还是冥婚没什么值得羡慕的,但那一堆赏赐却是实打实的,这陆婆子也是不知足,得了那么多好处还这么抠里抠嗦的。当然,另一方面帮着季然也是因为合眼缘,里正什么人没见过,就季然这小哥儿,初来乍道被婆家刁难没有逆来顺受而是自力更生,就能看出来不是个认命的,这种人,不认命,有头脑,还勤快能干,都不会是简单的,这陆家人眼皮子浅,总有后悔的时候。 但不管里正说这番话是什么心思吧,反正陆家老两口还是给镇住了,倒不是他们多怂里正,而是皇权压人,虽说天高皇帝远,可谁说得准呢,万一就给寸上了呢,再说,他们家因为这么一桩婚事,遭村里人红眼儿心里也是清楚的。 不过,陆婆子虽然有点哑火,但眼珠子却滴溜着转的飞快。 她这一时没接话,倒是冷香莲兜着个大肚子撑着后腰站了出来。 “里正老爷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这不是你家的事儿,由得你上嘴皮磕下嘴皮就完事儿呢,好歹还是村里主事儿的,不带你这么理儿偏的。”冷香莲那桃花眼还故意飞了两个媚眼,“我婆婆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他要真只是饿了吃点东西当然没什么,可问题是婆婆三催四请躲房里睡懒觉不出来,等大家伙吃过出去干活了他才跑出来开独食儿,这不是吃东西的事儿,而是行为上不对,好吃懒做!至于你说搬空他的粮食,公公昨个儿受了伤,年纪大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他作为儿媳妇儿,孝顺孝顺公婆又怎么了?是,昨个儿因为点吃的喊打叫骂是不对,可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里正老爷,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季然挑了挑眉,正要反驳回去,却被陆臻拉了一下。 “东西不多,他们拿去就给他们,咬死分家。”陆臻道。 季然没想到陆臻居然是个软包子,难怪小时候被欺负得离家出走,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气,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自然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回头我帮你今天这口气给找回来,不会让他们白拿的。”陆臻见季然气到了,忙顺气道,而实际上,他也的确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一家子极品。 知道陆臻会再找回场子,季然也就不纠结了,顿时换了一副无所谓的脸,“行啊,既然是公公病了需要进补,那些东西就当是我季然孝顺的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这家,我也分定了,我季然吃下这个亏,你们也得给我划出条道走,否则的话,我今天就是把东西打了砸了,也不便宜你们!” “你,你敢!”陆婆子被冷香莲吹捧得瞬间找回了底气,一听季然这么说,就又气得跳脚了。 “那你们可以试试。”季然面无表情的挥挥擀面杖,“我每数到三,你们不同意分家,我就砸一样东西!”既然讲理不行,那就横对横!“一,二,三……” 砰! 季然说干就干,陆家人不吭声,他扬手就砰的把门边晒晾豆子的簸箕给打翻了。 “啊!” 陆婆子疯了似的大叫起来,一副要吃人的凶样。 季然无动于衷,继续数,“一,二……” “分就分!”三还没出口,陆婆子心疼坏那一簸箕豆子,再看季然棒子冲着另一边的干谷子,顿时就扛不住了,“分家就可以,但你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颗粮食一粒米,你不是很能耐吗?那你就自己养活自己吧,我这有一大家子要穷养活呢,没多余的分给你,不过,就算是分家,该你的责任你也必须承担,孝顺公婆是你身为陆家儿媳妇儿应该做的!” 第8节 第22章 陆家大戏 哼!这是咬死他做冤大头呢? 他季然又不是傻子。 “就算分家,我也是你陆家人吧,你那一大家子要养活,我就不是你那家子的了?”季然再次将擀面杖胸前一抱,“只有是你那一家子,我才有对你们二老的赡养义务,即承认我是你那一家子的分列,却将我排除在外,分家就让我净身出户,没那个道理。” “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冷香莲嗤的一声,“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但看怎么该会看吧?咱们陆家人口多,口粮却一向紧缺,吃不饱那是常事儿,你看咱们这孕妇女人孩子的一大堆,你个大男人,总不好跟咱们争那一口不是?” “跟你们这群人讲理,我就是脑子进水了。”季然懒得废话,“废话不多说,要我赡养可以,分家该我的东西一样不能少,而且,二老儿孙者众,可不止我这一个死了男人的男儿媳妇儿,赡养分列按人头划分,该多少是多少,想要我做冤大头,没门儿。” “你……” 眼看陆婆子脸红脖子粗的要发作,季然下巴一抬接着道,“你们可以耍横撒泼不答应,但我季然也不是软包子,今天这事儿要不摆在公平公正的层面上,赡养之事我就敢撒手不管,别想着拿什么人言可畏的把戏逼我就范,我季然不吃那一套,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陆婆子砰地凳子一推,就一屁墩儿坐在了地上,拍地蹬腿儿的哭嚎起来,无非都是泼妇必备技能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嘴里嚎着家门不幸,娶了个丧门星啥的,这戏唱的还真是精彩极了,全然不顾人里正还在场。 陆婆子这一嚎上,冷香莲就开始拽着陆婆子胳膊娘啊娘哎的抹眼泪哭上了,听着是劝老婆子别气坏身子,但三句有两句都是拐着弯儿在数落季然的不是。 高慧在这个家里一向没多少存在感,这会子看着那婆媳俩作妖,躲在自家男人身后,眼珠子却转的飞快,衡量想通后,就站了出来。 “婆婆,二嫂,你们就别闹了,我看这事儿大嫂他在理,哪有分家让人净身出户的,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高慧也上前拉拽陆婆子胳膊,企图把人给拉起来,结果却被盛怒的陆婆子反手就给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当即就是个巴掌印。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明理,你明理把你家那份儿分出去啊,有种你也别端我家碗吃饭!”陆婆子骂的激烈,口水沫子喷溅得高慧捂着脸撇到一边,见陆长庆抓了高慧过去就败家媳妇儿的骂着一顿打,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狠辣,情绪一收,又拍腿嚎上了,“哎哟娘啊!个作死的啊!老娘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陆长庆打媳妇儿,陆婆子和冷香莲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吆喝得那叫一个默契押韵,节拍一踩一个准儿,孩子们大的缩墙角不吭声,小的吓得嗷嗷哭,陆老头扶着老腰苦脸装半死不活,当真是一出热闹大戏,比昨个儿的抓贼戏码都热闹。 不过这里面倒也有个不吭声的,那就是陆长庚,也不知是同仇敌忾气得还是觉得太丢人,一张糙爷们儿脸憋得黑红,可就是灯杆似的杵在那看着大家闹,一声不吭。 季然看在眼里,心里却了然。说白了,陆长庚这人,死要面子,但却是个孬种,即因为家人给丢人现眼觉得生气,却愣是懦弱的不敢发言,只能咬紧牙槽冷眼旁观。 这厢,陆婆子哭嚎的声音一点不弱,尖锐的连高慧的惨叫声都给压了下去,“天杀的王八羔子呢,丧尽天良没人性呢!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招了这么些个冤家进门,一个两个都算计着我们老两口那点棺材本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卧槽!棺材本都扯出来了,也是牛逼! 这要不是自己摊事儿,季然简直要拍巴掌喝彩了。这前言不搭后语,居然还能无缝隙衔接,真是厉害了! 再看里正,嘴角抽得胡须都抖了,脸色也是精彩得可以。 但不管怎么作,反正陆婆子和冷香莲的最终目的就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要占便宜不吃亏,俗称空手套白狼。 “走吧,你跟他们掰扯不清。”对于这点,陆臻是最有经验的了,不然当年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可见是没少吃亏,“回头我帮你教训他们,不会让你白受欺负的。” 季然的确没有再掰扯的心思,不过却也没有听陆臻的话转身走人,而是笑眯眯的看向里正。 “让里正老爷看笑话了,这里闹腾的慌,未免误伤,要不晚辈先送你出去?”季然说完,看都没看闹腾成一团的陆家人,径自朝里正拱手揖礼。 “也好,那就有劳了。”里正点头就应下了,闹剧虽然好看,但架不住这女人婆子声音太魔性,吵得人耳鸣脑仁儿疼,自然也就不想呆了。 季然笑了笑,随即便朝里正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近,一直在帮忙当杵子的陆长庚却忽然动了,几个大步跨过来挡在了季然身前,甚至没给人反应的机会,一拳头就砸上了季然的脸。 砰地一拳头用足了力气,季然半边脸当即就肿了,嘴角也破了,沁出腥红血迹来。 “都是你!自从你嫁到我们家,我们家就不得消停!我打死你个混蛋祸害!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真担了个嫁字就忘记自己带把的了,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男人!” 陆长庚一双眼睛赤红,骂一句就是一拳头的往季然身上招呼。 季然刚开始是被打懵了,可很快就回过神来,自然不会乖乖任由他打,左躲右闪避开肉搏,抬起一脚就踹向陆长庚下三路。他人单薄,不能跟壮如牛的陆长庚比力气,但撩阴腿却炉火纯青,直接把人踹得连退数步,跟跄着撞倒了身后的凳子。 陆长庆本来还在打高慧,见状也嗷嗷着冲季然扑了过来。 “你他娘的敢打我兄弟,老子今天弄死了!”陆长庆比陆长庚阴险,随手抄起一把长凳就兜头砸向季然。 “陆长庆你敢!”陆臻伸手拉过季然护在身后,瞪着陆长庆的眼神陡然一厉。 陆臻这眼神可谓是煞气四溢,可惜,除了季然,没有能看到他感觉到他。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挥手一瞬间,就听砰地一声巨响,凳子被陆长庚砸的四分五裂,场面骤然一静。 第23章 贿赂里正 “老三!” 陆婆子尖叫声落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就见打人的陆长庆倒在血泊里,满脑门儿的木茬子。 谁也没想到,陆长庆一个打人的,居然会举着板凳往自己脑袋上砸,还砸的那么狠。 高慧也顾不得刚被陆长庆打一顿的怨气了,惊慌失措的冲过来就把满脸血的陆长庆给抱在了怀里,脸色惨白的冲还傻愣着的众人喊,“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帮忙。 “娘,你别急,我这就去村头请范大夫过来!”说话的是陆长庆的大儿子陆子明,十二岁的他身高已经和高慧齐平,看身板就是个半大小子了,在一群孩子堆儿里,也唯一能顶事儿的孩子头,说完也没等高慧说什么,掉头就冲出门去。 陆子明冲出门口脚步一顿,扭头狠狠瞪了季然一眼,这才转头跑了。 季然被瞪得挺无语的,果然是什么样的大人养什么样的熊孩子。这事儿跟他毛线关系,人又不是他砸的,真要说起来陆长庆原本要砸的是自己吧,自己才是受害者,要不是有陆臻这个外挂在,今儿个脑袋开花的就是自己了,居然还挨这熊孩子瞪,凭什么?! 不过事情闹成这样,季然懒得再跟个熊孩子计较,转头看向早就躲到一边角落站着的里正。 里正心有余悸的抬手抚了抚胸口,没心思再逗留在这是非之地,见季然看过来,想也没想,快步就走出了门去。那健步如飞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是上了年纪的人。 而季然,就更不会留下来了,也是送着里正就朝外面走。要不是陆长庚陆长庆兄弟闹这么一出,他早就走了。 里正一直走在前面,快出宅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你要有能耐,就趁早搬出去吧,不然有的闹腾,本来就是挂个名头,怎么还是个男人,没必要拘泥一隅受那份儿女人家才受的闲气。”陆家这一出,里正看热闹是有,却也是真同情季然,叹了口气道,“在外面随便起个草棚子,不比这里住的舒坦?至于地基的事儿,你要有需要,就到村口找我便是。” 季然心里一暖,真心诚意的对着里正拱手揖礼,“那在下就先行谢过里正老爷了。”他正想着找人买地批地呢,没想到就送到了眼前,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里正摇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里正说完就要走,季然却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了他,“里正老爷若是不忙,不妨上我屋里坐坐?” 里正闻言一顿,精锐的目光在季然的笑脸上梭巡一瞬,便笑着点了点头。 “里正老爷请。”季然忙侧身领路。 里正欣然跟上。 季然把里正带到自己家,招呼他上座后才略微尴尬道,“我这地儿现在什么都缺,连口热水都没有,怠慢之处,还望里正老爷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里正心里揣摩着季然请自己过来的目的,面上却是不显,听了他的话忙客气道。 “里正老爷你且稍坐,我去去就来。”季然说完,转身就绕去了耳房那边。 陆臻自然是跟着的,见他在背篓里翻腾,就问,“你在找什么?” “我们今天不是买了两小坛米酒么,我打算送里正一坛。”这米酒本来是季然买来做炒菜调料的,另外也好那么两口,打算买来尝尝鲜,看这古代的米酒是个什么味儿,当时看着小坛子分量不多,就顺手多买了一坛,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虽然和初衷不符,但也是物尽其用了。 说话间,季然已经把东西翻了出来,顺手拎抱在怀里,转身就朝外面走。 陆臻在一边沉默了一瞬,这才跟了上去,“今日之事,我拦着你不是让你委屈忍让,只是不想你跟他们掰扯下去吃亏,这事儿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你别生气。”他以为季然正眼都没看他话也少是在生气。 “我没生气,就是……”季然叹了口气,“挺糟心的。”可不是糟心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受这份小媳妇儿的闲气,简直够了。 回到堂屋,季然脸上便再次端起了阳光灿烂般的热情笑脸,把酒坛递给里正,“今天这事儿多谢里正老爷大公无私,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米酒是我今儿集市买的,略表敬意,希望你别嫌弃。” “唉!”里正被酒坛塞了个满怀,一边伸手接住一边忙站起身来作势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这……” “里正老爷你就收下吧,回头还有仰仗你帮忙的地方,到时候还望你能行个方便。”季然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里正也不好再假模假式的推拒,当即便连道两声客气,把东西给收下了。 季然送里正离开后,在宅门外站了一会儿,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陆子明就带着大夫急匆匆的回来了。看到季然又是一瞪眼,经过他时还故意哼的一声踩了他一脚。 陆子明踩完人就急吼吼的拉着大夫冲了进去,季然疼得皱眉,却也没有跟一个孩子较劲儿,叹了口气,也转身回去了。心里却很明白,就陆长庆受伤这事儿吧,还有的闹,虽说是他自个儿砸的吧,但陆家人要是讲理,那就不是陆家人了。 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头疼。阿西巴,真是特么的烦死了! 第24章 高慧的段数 季然还真是想的没错,回到家刚把新买的东西归置好,高慧就红肿着一双兔子眼睛过来了,进门话没说,眼泪就不要钱的刷刷往下掉,衬着那张被打得青紫红肿的脸,还真的有点惨。 “大嫂,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家长庆不对,可是……”高慧一句话说半句,就又手帕捂面呜呜哭了起来。 “你就直说吧,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季然实在被她哭得心烦,“还有,你叫我季然就可以了。”他个男人被人大嫂长大嫂短的叫半天,膈应得鸡皮疙瘩都炸起了,那时顾不上忍了就算了,这会儿可不想再继续跟自己过不去。 “长庆他伤的挺重的,脑袋破了,范大夫那就是个赤脚医生,一般小伤小病还有办法,碰到大问题就不行,他的建议是,脑袋是大事儿,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希望我们给送镇上医馆,可是,镇上医馆那哪是咱们穷人家去得起的地方,我,我这实在没办法了。”高慧哭得直打嗝,“长庆他就是个混蛋,可谁叫他是我孩子的爹呢,我们家不能没了他啊,大……季然,今天这事儿是陆家没理,是陆家对不起你,是长庆对不起你,我在这代长庆给你下跪赔礼,你,你就看在好歹一家人的份上,帮帮我们吧,算我求你了!” 高慧说着,忽然扑通就跪在了季然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跟随时要背过气去似的。 季然往旁边一让就给避开了,看着高慧直皱眉。 他算是听明白了,高慧这话里话外,就是拐弯抹角着问自己要钱呢。 他早就料到陆长庆这事儿没完,还以为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精彩大戏,没想到这次陆婆子等人没来,倒是高慧过来了。 不得不说,比起陆家那一伙子,高慧看着闷不吭声,段数却比他们高多了。比起陆家人那强取豪夺的土匪行径,高慧这一哭一跪又低声下气的苦肉计,可就显得弱势多了。 季然……季然真是被折腾得快没脾气了,但是原则问题,他这个人却向来是寸步不让。没道理别人挥凳子要砸她,完了自残了,还得他这侥幸避祸的受害者来买单的,他又不是圣父,没那么有容乃大!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季然低头看着高慧,“是出力还是出钱?”不等高慧张口又接着道,“出力,我今天刚在那边受了惊吓,手脚乏力还软着呢,陆长庆有兄弟家人应该也用不上我,至于出钱,众所周知,我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嫁妆也就三套补丁衣裳,连打包的包袱都全是新旧补丁,你觉得这样的我能拿出钱帮你们吗?你还是别为难我了,赶紧起来吧,与其在这儿求我,还不如另想有用的法子,要真因此而耽误了最佳医治时间,有个好歹就追悔莫及了。” 高慧被噎了一下,表情也跟着一僵,可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继续哭道,“季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事儿换谁摊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心平气和不计较,这都是陆家造的孽,我那口子其实没什么坏心,就是孝顺过头受不得婆婆挑唆,对兄弟也是掏心掏肺一根筋,今天这事儿他就是……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回吧,我……” “我想我说的话你是没听明白,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没钱,这个忙,我没法帮。”季然没耐性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直接打断她道。 高慧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好话说尽见季然还是无动于衷,脸色也跟着变了,脸上的眼泪一抹就站起身来。 “季然,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高慧眼含愤怒的瞪着季然,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是,陆家人欺负了你,你受了委屈,可我高慧从头到尾没掺合一句吧,甚至之前还好心帮你说话挨了一顿打骂,难道还不足以问你讨这个人情吗?我当家的有再大的不是,我也向你下跪认过错赔礼道歉过了,这性命攸关的当口,你就不能看在我好歹替你说情挨打的份上,暂时摒弃成见吗?我也不是问你要,就是借,等回头我有了就还给你,我,我总不能看着当家的就这么没了吧?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第25章 挟恩图报 高慧这话说的实在巧妙,如果季然明面上是个有钱人那无可厚非,偏偏不是,说得好听是求他帮忙,不过是变相的施压索赔。 单从这点上看,比起陆家人的粗莽土匪劲儿,高慧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如果对上的是别人,没准儿还真就被她给将一军,可惜她对上的是季然。季然幼年成孤,无父无母没少被欺负,如果不是性子够硬,又怎么可能长大成年还如愿学业有成,所以说,他从来就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不管软硬,原则就是原则。 高慧这顿打的确是因为他挨得冤枉,他心里感激是一回事,人情什么时候都能还。但陆长庆这事儿,要不是有陆臻受伤的就是自己,都是咎由自取,以德报怨那是圣父,他季然从来不是,今天做了圣父,保不准就被人当做好欺负的冤大头咬着不撒嘴了,这世间,贪得无厌的饕鬄嘴脸多的是,尤其这陆家人摆明不是善类。 第9节 “我真没钱。”季然一脸苦相。 高慧不说话,就哭。 “不过你说得对,怎么都是一家人,我要什么也不做的确说不过去,我的确要力气没力气要钱没钱,但总得尽一份绵薄之力吧。”季然忽然话锋一转,高慧眼前一亮,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然而,“我知道这后山有不少草药,我对草药还算有些辨识,我这就上山挖药去,不过治伤是大事耽误不得,弟妹你还是赶紧先把三弟送镇上医馆去吧,我这挖来的伤药比起正经大夫,终归治标不治本。” 季然一席话,让高慧的表情蓦然一僵,瞪大一双水眸半晌没说出话来,即是噎的,也是被气的,她好坏说尽,真没想到季然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 季然就想没看出高慧的异样似的,说完一脸焦急的转身就小跑去耳房把背篓背了出来,手上还提拎着一个。 “弟妹你快回去吧,我先去山上采药了,手上这背篓还是之前给村民借的呢,正好拿去还了。” 偌大一个陆家,身为一家人的季然为什么用个背篓还要去外面跟村民借?季然这话听着寻常,但高慧掰碎了嚼烂了,就觉得这是在故意寒碜她呢! 不过如果高慧连这点气都沉不住,那她和陆家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于是,她深吸口气,转瞬就再次端上了愁苦的笑脸。 “季然,你日子不容易,我也知道这事儿不该来找你,可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高慧故作窘迫的抬手撩了下耳边散落的发丝,露出青紫红肿的脸来,“这话说来,你心里可能会不舒服,不瞒你说,我是知道你今儿个去集市卖东西,想着你可能手上多少有点,所以才,才过来开这个口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有钱我知道的架势。 季然自然是将高慧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也抬手蹭了蹭亦是红肿的嘴角,故意嘶了一声。 高慧看着季然的动作,眼眸微闪,不说话,接着哭。 季然看着高慧那要不到钱不罢休的架势,忽然觉得好笑。要说之前,他的确对高慧的挺身而出心怀感激的,也想过这茬过了,日后偷偷还了这份人情,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高慧哪里是帮他呢,分明是发现了他是支潜力股,未雨绸缪呢。不过在季然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无利不起早,乃是人之常情,然而高慧坏就坏在太心急,做了一步好棋,却烂了整盘局,当你以为的感激不过是别人的算计,那就是个屁,这是卖了他还等着他数钱呢! “瞧弟妹你说的,我一穷二白不过就是挖点野菜去集市上卖,换的银钱连置办家什都不够,哪有什么余钱?你因为我挨打,我心存感激,但也不能赶鸭子上架挟恩图报不是?”季然一脸为难的看着高慧,“而且,三弟是打我不成反自伤,按理说,这是他咎由自取,可我不也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计较还准备去山上挖药了吗?我也就这么点能耐,弟妹要求太高,未免就强人所难了。” “我……” 高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竟发现无以反驳,这才反应过来,季然这是洞悉了她的心思,这是把人给彻底得罪狠了,以后再想卖好,就没这么容易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抑制不住一阵心火,季然刚去过集市,要说一点钱没有她才不信,低声下气说了这么半天居然愣是一个子儿没要到,也是够抠门儿的,自家男人还躺着呢,要不是季然也不会把自己伤了,真是,真是…… “看来弟妹是看不上我挖的草药了,横竖我刚受了惊吓这会儿还没缓过神儿呢,那就不上赶着自讨没趣了。”季然说着就把背篓放了下来,“三弟不是还要人照顾吗?弟妹就别在我这耗着了,赶紧回去照顾吧,虽说明面上你们叫我一声大嫂,但我毕竟是个男人,你这么和我待着,被有心人看见不好,当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高慧哭了半天目的没达成,还被拐着弯儿的挖苦一通,心里怄的要死,也不自讨没趣了,哇的一声捂着嘴就哭着跑了出去,那架势,活像季然怎么了她似的。 “卧槽!这女人有够阴险的!” 季然看的眉心直跳,正要黑脸,就被陆臻一把扳过了身子,抬手扣着脑勺就用力吻住了,以此安抚他暴躁愤怒的心。 季然一开始还恼羞成怒的挣扎,渐渐就沉溺没了力气,被陆臻顺势抱起转身走进里屋,白日宣淫去了。 在被做的哭爹喊娘晕过去之际,季然脑子里飘红的一句话居然是:这的确是纾解郁气缓解压力的一项好运动,欲仙欲死还有益身心健康。 第26章 有鬼啊 高慧捂脸冲进自家院子,手就放了下来,脸上哪里有半点哭过的样子,倒是一张脸气得都快扭曲了,那怒不可遏的样子,看起来很有些狰狞。 高慧的确是气狠了,气势汹汹的冲进屋去,紧接着里面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随即高慧的怒骂就响了起来。 “你除了打女人还有什么能耐?看不得你娘你兄弟被压着就跑去跟人打架,那你倒是冲人打啊,把自己砸个满头血算什么本事!你为你父母兄弟出头,现在你倒是问他们要钱治伤去啊?要死不活躺在这干什么?!你把人家当回事,人家有拿你当盘菜吗?你爹娘眼里,只有老幺是宝,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死了都干他们屁事!” 紧接着又是一阵乒里乓啷。 就听陆长庆气急败坏的喝骂起来,“我打死你个败家娘们儿,你就是这么跟你男人说话的?你再口出狂言一句,信不信老子休了你!你算东西,你算东西整天跟个鹌鹑似的,你他娘的要能有人二嫂一半的聪慧,咱们的日子至于过成这样吗?!” 这宅子虽然都是各门各院,但爱得近,两口子吵架的声音没压制,以至于整座宅子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季然睡沉了没听见,陆臻赤着上身倚靠在床头,嘴角却挑起轻蔑的弧度。 夜幕降临之际,陆臻弹指恢复衣冠楚楚,下床去准备晚饭,完了回来看季然还睡得天昏地暗也没把人叫醒,回去把饭菜都用小火温锅里,便悄无声响的出了门。 陆臻走出院门,先是朝陆长庆家的方向望了一眼,但没有过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径自去了陆长庚家。 此时的陆长庚一家也刚从老两口那边吃过晚饭回来,一个倒了二两私酒正坐在桌前就着花生喝着,一个坐在旁边做着针线活,正动手缝补着婴儿袄子。两个孩子在一边围桌子疯跑着玩儿。 “要说今儿老三那事儿有够邪门儿的,咱们当时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本来是冲着季然那贱皮子砸过去的,可不知咋的,凳子居然突然拐弯就崩他脑袋上了。” 陆长庚就像是没听到冷香莲的叨咕似的,只管闷头喝酒。 “之前听范大夫的意思,老三这伤得送镇上医馆去治,不过你也听见了,那两口子骂架可都中气十足的,听着也没多严重的样子,该不是高氏那女人故意串通范大夫坑咱爹娘棺材本儿的吧?” 陆长庚还是只管闷头喝酒,对其它一切充耳不闻,显然是心情不怎么好,但也只是自个儿憋着,没有要冲媳妇儿发泄出来的意思。 他闷不吭声,冷香莲也不在意,反正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之前我出去收衣服,看到高氏捂脸哭着从那贱皮子院子里跑出来,该不是在那边没讨着好所以才回去把火儿都撒自家男人身上吧?不过看着又好像不大对,她那副样子,更像是被谁怎么着了似的,啧啧,她一个女人家跑男大嫂家里,这孤男寡女的……我说高氏怎突然胳膊肘外拐帮那贱皮子说话呢,这两人该不会真有一腿吧?那贱皮子才嫁进陆家没两天呢,高氏段数可以啊,人季然比她家子明也大不去几岁吧……” 砰! 冷香莲话没说话,陆长庚酒碗砰的一声就杵在了桌子上,二话不说,起身就去了里屋。 冷香莲等人走看不见了才撇嘴,小声嘀咕,“假清高,真那么要面子,倒是别藏私酒啊,呿!” 陆臻就站在进门的地方,愠怒着眼冷冷的看着冷香莲,听着她一口一句贱皮子的说季然,恨得攥紧了拳头。不过眨眼,他便自原地消失,紧接着冷香莲的肚子里发出一声尖利的猫叫。 “喵!” 冷香莲被吓得一哆嗦,针头线脑全打翻在了地上,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准备弯腰去捡时,肚子里又传出一声猫叫。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就豁然看到肚子上猛地现出一张黑猫脸来。 “啊!鬼,有鬼啊!” 第27章 感动 季然是被一阵鬼喊鬼叫给惊醒的,那声音隔着老远,都尖利得仿似能隔空掀掉屋顶,穿透力起码十三级,威力比敲山炮还厉害。 季然抱着被子坐起身,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冷香莲的声音,鬼喊鬼叫不知道在发什么疯。转头望了眼外面,乌漆墨黑的,也不知是晚上,还是尚未天亮,睡得太早,又没有时间,这会儿整个都有点懵圈儿不在状态。 陆臻也不在,季然一觉醒来饿得厉害,也就没继续睡,掀被下去掌灯去了耳房那边,打算动手做点东西吃。结果过去才发现,灶坑里居然还用木块儿温着火,锅还蹲着,盖着盖子,盖子边沿溢出缭绕白气,一看就是温着东西。 季然眼前一亮,几步过去揭开盖子,锅里果然是饭菜。米饭是锅里闷的,菜则刻意用竹条交叉支了个架子隔层放,即不占地儿,又保温,就算在锅里闷了有些时间,闻着也喷香。 季然心里满意陆臻的体贴,把锅盖放到一边,搓着手正要去端,陆臻就大步走了进来。 “我来。”眨眼就到了季然身边,陆臻说着就伸手把季然拉到一边,“你回去坐着,我这就把饭菜给你端过去。” “我自己也可以的,你……” “一直温在锅里,会烫着。”陆臻说着已经忙活开了。 季然见他态度坚决,便没有坚持,说了声辛苦了,就转身回了房间,老实的在桌前坐着等投喂。他这刚坐下,陆臻就端着饭菜过来了。 季然起身要接,却被陆臻躲开了没让,自己把饭菜给摆到他面前。 季然笑了笑,也不和他争,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他这是饿狠了,吃饭的时候就只顾着大快朵颐,没有说话,陆臻向来是个安静的存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静默下来,房间里只听得见季然轻微的咀嚼声,然而这样的沉默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宁静安然的美好。 不过,要是没有冷香莲时不时诈尸般的尖叫就好了,鬼喊鬼叫太破坏气氛,还煞风景。 季然隐约听见冷香莲一直在喊鬼啊,有鬼之类的,不禁心里纳闷儿,转头看向沉默是金的陆臻,“你做什么了?” 陆臻看着季然,却不说话。 “你扮鬼吓她了?”季然挑眉。 陆臻也挑眉,“扮鬼?你觉得有必要?” 好吧,压根儿不需要扮,人家就是如假包换的鬼一只。 这么想着,季然撇嘴耸了耸肩,低头继续吃饭,连着扒了好几口,才道,“你悠着点,好歹是个孕妇。” 对此,陆臻不置可否。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季然饭都快吃完了,这才想起来问。 “子时三刻,吃完就继续睡吧。”陆臻道。 季然吃完饭就又去睡了,原本以为冷香莲闹腾得厉害,这一觉肯定睡不安生,没想到他瞌睡这么大,居然沾枕头就睡了。不过第二天一早,又是被惊叫声给吵醒的。 陆臻还是不在,季然也没在意,自己下床穿衣洗漱,便去耳房那边准备早饭。结果早饭也是早就准备好的,稀饭馒头,依然给温在锅里,什么时候吃都刚刚好。 季然看着锅里的早饭,心里有些感动,觉得吧,虽然穿越来挺倒霉的,但貌似嫁个男鬼也不错,至少他们的相处虽然短,但却意外的合拍,自己不觉得怕,而陆臻够体贴,就这么自然而然竟是一点违和感也没有,甚至默契的让他都忘了,他们不是老夫老夫,而是刚新婚没两天。 这么想着,季然好笑的摇了摇头,也没急着吃饭,而是去屋里边翻了个白萝卜出来,削皮清洗后,切成颗粒状,用盐给揉了,过滤掉涩水,再如法炮制的加盐揉了一遍,又加了半勺蔗糖和醋,一个现成的凉拌萝卜粒就成了。 做好这个,季然也没有去房间,就蹲在这边囫囵解决了早饭。他这边刚把锅碗洗了,正想着一会儿去里正家谈买地的事儿顺便把村民的背篓给还了呢,就听外面的闹腾声更大了,好像还不止冷香莲一个。 季然原本是对陆家人的事儿不感兴趣的,可随即想到这是陆臻的杰作,便忍不住好奇,擦干手走了出去。 才出院门,季然就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冷香莲是被关在屋里的,大喊大叫一个晚上都没消停,而老两口那边,好像也挺闹腾的。 “鬼啊!有鬼!什么孩子?不是孩子!这就是个猫脸鬼!啊啊啊,我不要!我要打掉它!我不要生怪胎!” 冷香莲这边刚喊完,那边陆婆子的声音就接上了。 “我没骗你们!真的有鬼,陆臻的鬼魂回来了!他要向我索命,他要杀我!你们快去给我请道士,快去啊!我不要死,不要死……” 季然听了一耳朵,算是明白了,这两人看来昨晚被陆臻吓得不轻,这都疯癫了似的,都是作的,活该!摇了摇头,正打算开门出去,就被人自身后搂住了腰,熟悉冰凉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陆臻。 “要出去?”陆臻下颔蹭着季然的脖颈。 “嗯。”季然被他蹭的痒痒,忙偏头躲开,“去谈谈买地的事儿,弄块宅基地,早一点修房造屋搬出去。 “昨儿个怎么不直接向里正说?”陆臻疑惑道。 “这种事哪是三言两句说得清的,自然是要亲自登门详谈的,走吧。”扒拉开陆臻,季然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第28章 买地 季然和陆臻到里正家时,对方还正在吃早饭,看到季然很是高兴,热情的就把人给领了进去,又是请他坐又是招呼家里老婆子给加碗筷,还是季然多番强调是吃过来的,这才作罢。 别人在吃饭,季然也没着急说事儿,本来是想一边坐着等对方吃完再谈的,不想里正本人却没那些讲究。 “季哥儿过来,可是找我有事?”里正夹了个馍咬了两口,又呼噜喝了口粥,一边嚼着一边问季然。 季然略微沉吟才道,“不瞒里正老爷,晚辈唐突拜访,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哎!”季然话没说完,就被里正挥手打断了,“别捻那些文绉绉的,有话就直说,只要是老朽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里正端着架子的时候,那就是个严肃刻板的老头,季然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么个豁达性子,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再墨迹,那就不是男人。 “那晚辈就直说了。”季然道,“晚辈过来,是想跟里正老爷你谈谈买地的事。” 第10节 “哦?”里正冷不丁听到季然要买地,倒是诧然了,这季然家境如何,嫁到这边又是什么个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实在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对方居然就有钱买地了,于是便放下碗筷,接着问,“朝南的湾口那有一快宅基地,就是不太大,可能比不上你现在住的地方宽敞,但你一个人住也够了,那块宅基地其实朝向不错,就是占地太小,所以才一直控制着,你要……” “可有面积宽广一点的,周围都能利用起来的那种?”季然打断里正问道。 里正又是一愣,不过还是道,“要说能利用,朝南湾口那块就可以,虽然宅基地不大,但周围都是荒地,土地可能不够肥沃,但开荒种点蔬菜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季然脑子里飞速计算着,然后问道,“那,晚辈可否先去看看?我不是不信里正老爷,只是我这初来乍到,对周边都不太熟悉,看过才好规划。” “成,一会儿我带你去转转。”里正爽快道,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等里正吃过早饭,也没耽搁,便带着季然去了朝南湾口那。的确如里正说的,宅基地朝向可以,但面积不大,粗略估算也就够三间房的,连个耳房偏顶都支不了。周围的确有不少荒地,而且普遍地势较高,真照着建成房来,那简直就是坐在了凹窝里。 反正除了朝向,真算不得个好地方。 不过里正有句话说的不虚,周围的荒地是可以利用起来的。只要把周围的荒地给一并圈下来,房子不止可以延伸扩建,而且还能开垦出大片种东西,宅基地低矮没关系,垫高就行了,只要规划的好,这片地方可利用性质还是很高的。 只是如此一来,这地能用的是广了,就是工程量有点大。 季然心里估算规划着,面上却不显,在里正看来,两人就是过来走个过场,然后就离开。 “这地儿是差了点,不过够清静。”回去的路上里正道,“季哥儿你怎么想?” “如果买下那宅基地,周围荒地附送吗?”季然顿了顿又补充道,“里正老爷你也知道我那情况,家里连个毛边土都没有,就算是像地主租地,我一个人也,劳力有限,每季的收成都未必够交租子的。” 里正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方才点头,“全都附送的话,将来怕是会遭人闲话,这样吧,宅基地连带荒地一并写进地契里,收你五两银子,也就是走个虚头堵住悠悠众口,这样我好做,你也省去以后麻烦。”见季然沉默着没接腔,他又道,“我也知道你难处,你要没那么多钱,就赊着,修房造屋,简单一点的,也就三十两管够了,这钱你要没有,我也可以先借你。” 里正的话让季然又是感动又是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后,便达成一致决定把那片地给买下来,至于借钱赊账,他给婉拒了。 两人回到里正家,就把地契的事给落实了,见李然没拖欠就把款子给付清了,里正还着实惊讶了一把,面上虽然没有多少,心下却对季然更加另眼相看了。 第29章 夫妻之道在于磨合 地是买下来了,但季然并不着急动工,修房造屋非一朝一夕,况且自己住的地方,当然要精心设计规划,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现在季然每天的日常基本没多大变化,依旧是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山挖草药或者山货拿去镇上换钱,得空就关在屋里用烧黑的木炭在旧布上画画粗略的建筑图。 他不是学建筑的,对于这个基本算是门外汉,画的不过就是一份草图构思,最终还得找专门专业对口的匠人看过商讨后才能定下来。 每当季然捣鼓这个的时候,陆臻就无声的陪在一边,闷声不响的他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只有季然想起来抬头看或者有问题问他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并非自己一个人。 “弄一个冰窖,冬天储冰,夏天就正好可以使用,嗯,还有地龙也不能少,不然冬天齁冷,那就遭罪了。” 季然嘀嘀咕咕着,可手里的木炭比划了半天,也没找到下笔点,压根儿不知道冰窖地龙该怎么凸显出来。 陆臻看穿他的心思,轻笑了一下,提议道,“你可以备注在旁边,匠人自然知道该怎规划。” “对啊!”季然闻言一喜,“嘿,我怎么就没想到?” 然而话音未落就又傻逼了,机械的抬起头,怔怔的看向陆臻。 陆臻被他看得眉头一挑,“怎么了?” “那个……字,我不会写。”好吧,堂堂大学生,一朝穿越变文盲,季然简直欲哭无泪。 好在他这穷孤儿的人设文盲没什么不对,要真饱读诗书那才不正常呢。 所以陆臻听了也没觉得惊讶,而是起身走到季然身后,俯下身,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一手撑着桌,一手握住他拿着木炭的手,成半抱姿势,将他圈在了怀里。 “没关系,我会,为夫教你写。”陆臻说着,就真握着季然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季然被圈抱了个猝不及防,哪里还有心思写什么字,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陆臻英俊的侧脸,然后就看失了神。比起正面给人的硬朗刚毅,陆臻侧脸的轮廓却显得柔和精致一些,眉目沉敛,不禁温柔,颇有做儒雅将才之风,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两种矛盾的气质呢? 季然看的入神,什么时候被放开了都不知道,回过神来一眼就和陆臻来了个四目相对。看到陆臻眼底不甚明显的清浅笑意,季然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刚想把脸转开,就被对方捏住了下颔,下一瞬,就被对方按在怀里吻了个天昏地暗。 人和鬼接吻,最大的差别就在,人肺活量有限,而鬼不需要这玩意儿,所以每次接吻,都是季然被吻得胸闷气短脑子浆糊。而这次也不列外,当他实在扛不住使劲推搡开陆臻时,才懵逼的发现,他们居然不知怎么给滚床上了,而且衣衫尽褪赤身相呈。 眼看着陆臻压着他的腿就要提枪上阵,季然乱糟糟的大脑总算敲响了警钟,忙伸手抵住陆臻肌肉扎结的胸膛,“那啥,白日宣淫不好,有,有辱斯文。” “你现在这副模样给我讲斯文?”陆臻目光暧昧的扫视着季然白玉单薄的身体,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促狭的轻笑,“夫妻之道在于磨合,咱们这样不是辱没斯文,而是磨合交流,增进感情。” 磨合什么的,简直太形象了,季然大脑不受控制的就由文字演变成了动态,那没羞没臊的脑补画面,糊得他一脸热。某个不可言说的那啥,压根儿不受控制,猴急的就觉醒了。 然而,这样的后果就是,两人没羞没臊的大战好几回合,陆臻神清气爽,季然手软脚软下不来床。 这样安宁的日子没过两天,好不容易被鬼吓得消停的陆家人就又作上了。为的还是分家那茬,不过这次不是不同意也不是纠结分家那点东西,而是冲着季然现在住着的房子来的。 不过这次陆家人改了乌烟瘴气的套路,居然没有打上门来也没有把既然喝来喝去,而是态度平和的叫了陆长庆家最小的么子陆子谦来叫他。 小家伙跟季然之前发生过那么一丢丢不愉快的小摩擦呢,不过孩子再顽劣,季然也不会没品的跟个孩子去计较,没有为难就答应过去了。当然,主要还是想看看,这陆家人又想玩儿什么花样,这见天一唱本,可真够闲的。 第30章 房子那些事儿 陆子谦小孩儿心性闲不住,把话带到就撒丫跑了,是季然自己过去的老两口那边。当然,身边一如既往的跟着个隐形丈夫,陆臻。 到那边的时候,不出意料,果然大家都在场。就连头上还裹着绷带的陆长庆,都没因伤缺场。至于高慧,之前上门没得到好处,这会儿也是看季然各种不顺眼,见他进门,就委屈的撇开了脸去。 委屈…… 季然嘴角有点抽,这女人表达嫌弃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大对?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就是了,径自看向上座的老两口,目光最终落在陆婆子身上。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季然只是和陆婆子对视着,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陆婆子假咳两声先开了口,“季哥儿来啦?坐吧,先坐下说。” 陆婆子居然这么客气?这可稀罕! 季然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没有拒绝,随便找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找你过来的事情,想必谦儿都给你说过了吧?”陆婆子见他坐下了,就问。 季然道,“提了一句,说是分家的事。” “没错。”陆婆子点点头,“分家一事,我们尊重你的意见,该你的那一份,也不会短你的,就是吧,有件事你刚来可能不大明白,咱们这宅子呢,是后来扩建的,老大在的时候还没这么大,当初也不是独门独院,是一大家子窝在一起,老大从小脾气就倔,觉得我是续弦,遭她嫌弃,因此也看不上弟弟妹妹,所以一直不肯和我们住一块,当时他爹就把靠近猪圈的那间柴房收拾出来给他单住了,后来他离开家,一走多年没回来,那边也就一直空着,而你现在住的那院子,是后来老三去镇上做长工挣钱建的,本意呢,是想着子明大了,将来成家怕住不下,建来是要给他娶媳妇儿用的,不过老二家也出了点钱,两家因为这事儿起了嫌隙,那院子落实不下来,就一直给空着。” 陆婆子拿房子说事儿,季然一点都不意外,因为陆子谦那小孩儿叫他的时候就秃噜了一嘴皮。现在听陆婆子说来也没多大感觉,就是抑制不住的为陆臻的童年感到心疼。 怪不得要幼年离家,这都被赶猪圈旁边的柴房住了,想也知道当时过的是个啥日子。虽然现在也是英年早逝,但好歹建功立业,但若是当时,没准儿都长不大,就被虐待死了。 季然在神游,陆婆子的话却还没说话,很快就把他拉回到现实。 “这按理说,你是老大家的,过门理应住他那屋子才对,不过那边年久失修塌了好些年头了,早给改成了牲畜棚子,可你这过来总得有个地方住吧,所以就把你暂时安置到那院子了。”陆婆子绕了半天,可算是绕到点子上了,脸上堆着笑,眼底却闪烁着贪婪的算计,“不过子明这孩子你也看到了,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这娶妻生子也不过就几年光阴的事儿,这房子老二家松了口,老三家就不想再这么空着,打算好好修葺修葺,让子明先住过去,毕竟他现在大了,还跟爹娘弟妹住一块儿不合适,你看……” 陆婆子说到这就打住了,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让季然给挪地方。可是季然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没熟人没亲戚,让他挪,往哪里挪去?这也就是现在的季然,若换了原主,没准儿还真就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要抢,难道不是变相的赶人出门? 陆婆子这话说完,季然还没怎么着,陆臻骤然就变了脸色,整个面部都蒙上了一层阴戾之气。 不过夫夫俩显然都想岔了,陆婆子要只是这么打算,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 果然…… “不过呢,你的难处我们也是知道的,除了那院子,你也没个去处,真不让你住,那就显得咱们太不近人情了,都是一家人嘛,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吵闹闹很正常,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 听到这里,季然要还没听出陆婆子另有目的,那他就是傻子了。 当下也没了听她废话的耐心,“老太太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的绕来绕去,直说吧。” 陆婆子一点没被季然的态度激怒,顺嘴就来,“老三家修房造屋不容易,回头都让你给住旧了,他们心里也不平衡,我和你们爹总得一碗水端平吧,可你也需要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我的意思呢,就是那院子你继续住着,不过呢,就当是租老三家的,按月给租子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也不要多,就随便给个二三十铜板,意思意思就行了,一家人么,没必要因为那么点小钱闹的太生疏,你说是吧?” 这般理直气壮,季然简直都要气笑了。 见季然不吭声,陆婆子继续道,“当然,这事儿也不能尽你受委屈,我们老两口这还存了几文棺材本儿,就先支给你应应急吧,回头找里正老爷买块便宜点的宅基地,凑合起个几间屋子先住着。” 听到这,季然眼眸微敛。这陆婆子,是知道自己找里正买地的事了? 但不管她知不知道吧,这算计都忒不要脸了。几文钱换他每个月给二三十铜板的租子,还真是一项低投资高收入的好买卖,况且这所谓的棺材本儿还只是给他应急并非送的。 季然心里冷笑,视线却环顾众人神色各异的脸,随即站起身来。 “不用了。”季然目光冷然的看着陆婆子,“我这两天就张罗搬出去,房子还你们,不过我置办的东西,都得搬走。” “哎!”陆婆子见季然这样,忙跟着站起身来,“瞧你这孩子,气性怎的就那么大呢,搬什么搬,你这能往哪儿搬,就算马上找里正老爷买地那修房造屋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儿,你这……” “这是我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季然说完,看都没看陆婆子因算计落空而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便转身走了出去。 转身时,正好对上高慧幽怨看来的目光,然而仅是一眼,那丫又委屈的撇过头去,这姿态作的,可把季然别扭坏了。这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俩怎么着了呢! 就为这事儿,季然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老两口的院子,实在是被高慧那神经病的作态恶心得够呛。 然而季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嘴上没把门儿,还爱多事儿的冷香莲看在了眼里。 第31章 搬出陆家 季然是个行动派,既然说了搬,那就毫不含糊,当下从老两口那出来,就直接抄家伙去山上了。 陆臻跟着他,几次欲言又止,看得季然都乐了。 “你这想说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季然这话撩须撩得可真欠抽,陆臻那点愧疚劲儿顿时就散了,侧着头深深看了他好一会儿,直把人给看毛了才缓缓收回视线。 “为夫是不是个爷们儿,你不是早就深有体会么?”陆臻脸上没多少表情,锉着牙花子的样子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憷,邪中带戾,那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气势,不止融入骨血,还渗透灵魂。 季然给噎了一下,干笑两声快走几步,嗯,腿肚子还有点颤。他悚的倒不是陆臻会一怒之下把他怎么样,而是想到这人在床上那要命的野兽狠劲儿,有点不受控制的蛋疼菊紧。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陆臻轻笑了一声,这才正色道,“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季然被这句话雷得冒鸡皮疙瘩,抖了抖肩膀,斜眼瞅陆臻。 “说这个干嘛?委屈了也不给退货。”季然闷头继续我往山上走,“再说了我,我一个男人,这点根本不算个事儿,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赶的,就算要搬,明天也不迟,这眼看天都黑了。”陆臻一开始想说的,其实就是这句。 “那一大家子幺蛾子太多,谁知道我这一耽搁,他们又给捣腾点什么出来,早搬晚搬都是搬,无所谓。”季然也不想点灯起麻,可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懒得陪那一家子闹腾,能避免就避免吧,反正也就摸个黑使把子力气的事儿。 季然此番抄斧头上山,就是专门去砍木头的,他这被赶出来也没有别的地儿可去,也就刚买下不久的那块宅基地,这会儿倒是正好派上用场,先弄点木头茅草啥的暂时搭个简易棚子凑合两天。简易棚子搭建不难,方便快捷,在现代农村是常见的,瓜棚菜棚鱼棚的就不说了,哪家要是修房造屋原地基起的话,没地儿住,也是院坝角落拼几块木板架几根木头,塑料胶布一扯,一个棚子就出来了,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的事儿。 而眼下摆在季然面前相对麻烦的,也不过就是没有现成的材料,木材什么得还得自己山上砍,茅草到好找,荒地一大片,随便捞割几把就够了,就是没有塑料胶布,用旧衣裁剪的布拼接布帘的话倒是可以,可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再说缝补还耗工程,所以他琢磨着棚子的围墙干脆也用茅草扎,扎紧实了可比布帘要牢靠。这想法还是来源于小时候钻过的包谷杆堆儿,那玩意儿就是扎捆立放的,梢上扎捆,下边散着,往地上撒脚叉放,里边一钻密不透风,那就是一方小天地。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山上。 这会儿天还没黑尽,麻糊糊的,虽然不影响视线,但也不如白天敞亮,尤其是山林树密,更是比外头看着要黑得多。相对的,危险系数也高,稍有不慎,没准儿下脚就踩到啥不得了的东西了。 季然也没送怂,随地捡了根枯枝就拍打着草丛往里走,挽袖子扛斧头的就准备进去挑拣大干,结果刚走没几步,就被陆臻拦下了。 “你在外边等着,我去砍。”陆臻说着,就从季然手上把斧头拿了过来,“就你这小身板儿,可别砍树没砍倒,反倒把细胳膊给折了。” 陆臻说完一晃身就进去了,季然愣愣的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卧槽了。娘的,这是被鄙视了啊! 第11节 “操!陆臻你少看不起人,小爷我年龄小,特么还在长身体呢!靠!你才小身板儿,你全家都小身板儿!” 回应他的,是乌鸦嘎嘎飞过的扑棱声。 季然那个郁闷,特二的冲飞过的乌鸦比了根中指。这玩意儿,出来的可真不对时候!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有陆臻这个壮劳动力在,季然就清闲多了,不过他也没有傻站着,反正来都来了,不如找到东西回去,雁过拔毛,才不枉走这一趟。 这光线不好,季然也没不知天高地厚的往里边走太深,就外围周边挖了点野菜菌菇啥的,都没弄多少,陆臻就一手斧头,一肩扛树的出来了。 陆臻就砍了两棵树,不大不小,劈了够用。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这大晚上的也不怕被人看见,于是季然和陆臻一人扛了一根木头就下山直奔宅基地那边去了。 到了那边,两人也是分工干活,劈木头割茅草,又是打桩又是拼架扎茅草的,忙活到大半宿,眼看着都快天亮了,这棚子才搭建好。 季然给累得不行,都没回去拿被子,就在棚子里的地上和衣睡了个迷糊觉。天亮起来,又是忙碌的一天,忙着搬家。 搬家的时候陆臻没跟着,“你先过去搬着,我去弄点茅草把地给铺一下,晚上才能睡得舒服点。” 季然没有异议,点点头就自己去了。 原本这事儿,季然以为搬出来就完了,却没想到,那家子不是一般的能折腾幺蛾子。而且这事儿吧,真特么邪性,季然忙着搬家,之后又是规整,等他发现不对劲,都是几天后的事儿了。 第32章 诬陷 季然嫁的这个村子叫陆家村,据说早些年整个村子都是陆姓,外姓的很少,是后来闹了两次天灾,村里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再之后又流进一些人定居,这陆家村的姓氏,就成了如今的五花八门。 这些还是陆臻给说的,季然来这里没几天,又向来独来独往,在村里没几个说得上话的,自然也没人跟他闲扯这些。再说,他一大男人,也不可能真妇女样的扎堆儿,家长里短碎嘴闲扯不是? 由此可见,季然和村里人其实没多少交集,除了必要,连话都没啥说的,自然除了自身男寡妇的稀罕劲儿足以让人茶余饭后叨咕两句,也没什么值得别人说三道四的,毕竟都不熟嘛。 然而今天,季然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他敏感,实在村民们见到他的反应太明显,又是撇嘴又是吐吐沫的,就差翘着兰花指戳他脊梁骨了。 一次两次没当回事,可多了就由不得人不重视了。 季然觉得这事儿特么邪性,如果但是男寡妇这名头,这么多天新鲜劲也早该过去了,再说之前都没这么激进,怎么现在开始反后劲儿了?所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他寡妇的名头无关,但到底是什么落到这人嫌狗厌的地步,却是一头雾水。 好几次季然实在忍不住,见大家扎堆儿的对他指指点点,就想着去问问,结果人还没走近呢,一伙子人就做鸟兽散了,有的大娘大妈啥的,走出老远还转头吐口水。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好几天,季然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得罪了整个村子。还是他那天去河边洗衣服,在那里遇见了里正家媳妇儿,这才从老太太那里听来了事情原委,可也正是这原因,着实叫他哭笑不得。 老太太话是这么说的,“这事儿还是你们家二房媳妇儿传出来的,说的哟,有理有据,她说啊,亲眼看到长庆破头那天,他媳妇儿高氏衣衫不整的哭着从你那院子跑出来,跟遭了天大委屈似的,还说就是因为你猥亵人家媳妇儿,那长庆才发了狠,要把那院子收回来,不肯给你住,就谈搬家那天,你看高氏那眼神还泛着邪呢,那高氏被你看得哟,都不敢吭声,只能偷摸撇着头抹眼泪。” 他个长嫂猥亵弟媳,这哔了狗的心情,季然简直无以言表。 “当然,这话儿我们是不信的,那冷香莲向来是个嘴碎的,村里出了名儿的长舌妇,再说我老婆子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论看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你这小伙子就是个苦命的,但一看就是个品行端正知礼上进的,不止我,我家那口子听了在屋里为你抱不平,发了好一通脾气呢。”老太太觑着季然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不信总有那耳根子不禁撩的,一个人不信,这传来传去流言变了样,自然就半信半疑变真信了,你是不知道,咱们一开始听到的,也只是疑似你欺负了高氏,可这两天传来传去,都成你把高氏给怎么着了。” 老太太这会儿衣服也洗好了,就端着盆子站起身来。 “你也别难过,清者自清,这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哎……都说寡妇难,看来不管男女,摊上这么个名头,都艰难哟!”老太太感叹着,也没等季然给什么回应,就端着盆子转身走了。 留下季然对着河水发呆,心里倒是没觉得多怒不可遏,就是觉得特尼玛荒唐。居然这么来编排他,这冷香莲真特么人才! 但这件事,季然心里却很清楚,根本就是高慧误导的,如果没有高慧的故意作为,刻意营造出蛛丝马迹大咧咧的摆人眼前,任那冷香莲再嘴碎能掰,也嚼不出朵花儿来。 季然不知道高慧那女人是怎么想的,这可不比现代,在古代,通奸不管对错,女方都是要被浸猪笼的,她不惜名誉来诋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没讨到好处的恶意报复? 反正这事儿吧,比起愤怒,季然更多的是恶心。 本来么,身边有陆臻这么个隐形外挂,要打听点什么其实不难,他往人堆儿里一站就听明白的事儿,可偏偏就是赶巧了,前几天陆臻说有事要离开几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季然不懂鬼的世界,自然也没问,结果好么,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个当事人却懵逼的一无所知,到今儿才知道来龙去脉,可真不是一般的操蛋。 然而,让季然觉得更操蛋的是,他这边还没去陆家找麻烦呢,那边反倒先打上门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高慧的男人,陆长庆。 第33章 老子弄死他 “季哥儿不好了!陆长庆把你家给砸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哎呦,那家伙,跟疯了样,嚷嚷着你敢欺负他媳妇儿要你偿命呢!” 季然洗完衣服从河边回来,刚走到半路,迎面一个赤脚的中年汉子就急吼吼的跑了过来,看到他人,没跑近就喊了起来。 季然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当即就要往家跑,却被对方扯住了胳膊。 “你人单薄,这么过去会吃亏,去把里正叫上!” “谢谢!”季然掉头就朝里正家跑,跑了老远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忙顿住脚步,回头郑重道,“高大叔,谢谢你!” 这人叫高大壮,正是季然拿野味换口粮的那户人家,算是在这个村里除里正外,唯二记得住脸说得上两句话的人。这些日子整个村子都在编排他的八卦,看到他就算不戳脊梁骨,那也是绕着走,高大壮没有随大流,关键时刻还特地跑来跟他通风报信,他是真的很感激,不管怎么说,这份儿人情他记下了。 到里正家的时候,里正正蹲在他家院子里那块靠墙根儿开垦的三角菜地拔草呢,见到季然风风火火的冲进门很是惊讶,下意识就扔草站起身来。 “季哥儿怎么来了?何事这般一脸惊慌?可是出什么事了?”里正一边问,一边走出菜地,到旁边的木盆里洗了洗手,完了往身上一擦。 季然三两句就把刚才高大壮说的话给里正转述了一遍,里正听完脸色当即就是一沉,二话不说就跟着季然一起过去了。 两人从里正家出来,就直奔季然简易棚那边,途径高家的时候却见高大壮叫上他家两儿子,人手一根木棒的冲了出来。 “季哥儿,我们爷三跟你一起去!”高大壮五大三粗,铜铃大眼一瞪,凶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季然是真没想到高家父子能为他个不相干的外人做到这么一步,心里感动不已,但也不愿他们平白受了牵连,那陆家人蛮横不讲理,谁要惹上,准惹一身骚。只是他这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高大壮大儿子高良拍肩膀打断了。 “前些日子多亏你那野兔子,让我媳妇儿月子里好好补了下油水,这才下了奶,我家崽子才不至于活活给饿死,这份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今天你有难处,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季然有点被噎住了,只觉惭愧的紧,当初以物换物顶多算是银货两讫各取所需,哪里能担人家记这么大份恩情? 然而没给他纠结的时间,高大壮扯着他胳膊就走,“年轻人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儿,再磨下去,房顶都给人掀了!” “大壮说的对,快快快,咱们赶紧过去吧,多个人多份力,怎么也比咱俩这么过去的强!”里正也催促道。 这么一来,季然也就没再矫情,当即带着几人一路小跑了起来。 几人老远就听到简易棚那边一阵砰砰咚咚的响,夹杂着东西打碎的噼里啪啦声尤为惊心刺耳。季然脸阴沉的骇人,眼看着离正打砸得欢的陆长庆还有点距离,季然就着腋下托抱的木盆就甩手砸了过去,咚的一下,正中陆长庆后背,他原本是要砸头的,可惜差了点准头。 可饶是这样,陆长庆没有防备,也被木盆砸了个跟跄。转头见是季然,陆长庆腥红着眼,二话不说抄着棒子就朝季然打了过来。 “陆老三你敢!”里正眼皮一跳,当即沉声厉喝。 这一声还真把陆长庆给镇住了,但气焰却是一点没消,瞪着季然的眼睛冒着凶狠,腮帮子咬得双颊肌肉僵硬紧绷,一副恨不得活撕了季然的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这是我们陆家的家人,与旁人无关!”陆长庆棒子指着季然,“他季然敢动老子媳妇儿,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弄死他!” 话音未落,季然突然一把抢过高大壮手里的棒子,扬手就给了陆长庆当头一棒。这动作快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先把人砸晕了,方便吊打。 这要是平时,陆长庆当然不可能被砸一棒子就晕乎,可谁让他前几天脑子刚‘自残’过呢。季然那一棒子下去,他当即一个跟跄就摔坐在地,捂着脑门儿半天没回过神来。 季然却没有就这么算了,看着满地被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怒不可遏,扑过去骑在陆长庆腰上,揪着人衣领,对着脸就是一顿胖揍。 从头到尾,季然没说一句话,一来就开揍,不说陆长庆被揍懵逼了,就是里正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我操你娘的季然!你他娘的敢打我!”陆长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当即一声爆喝,一把箍着季然的脖子腰身一拧,就把人给压身下了。 可季然多鬼啊,打小打架就特会计算天时地利,向来秉承力气不够地利来凑,膝盖往陆长庆下三路用力一顶,顺势带着人就在地上骨碌翻滚了起来,最后一个翻身而上之际,刚好把陆长庆上半身给卡在了两根木头桩子的夹缝间。限制了对方的活动范围,那简直就是痛打落水狗的节奏,根本没有陆长庆还手的余地,他倒是绷着一脖子青筋想反抗来,奈何苦逼的根本施展不开,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季然刚才刻意翻滚的意图,顿时差点给怄出一口老血来。 季然压着人一顿胖揍不手软,里正等人也看傻了眼,居然谁都没能想起来过去把人拉开。 陆婆子带着家里人跑过来,远远看着这一幕,当即就尖叫了起来。 “啊!不得了啦!杀人啦!” 第34章 公堂上见吧 陆婆子这一喊,可是炸了锅了,当即四面八方地里干活的,路上经过的,都被这一嗓子惊动了。陆长庆砸东西那会儿,其实知道的人就不少了,大家都远远看热闹呢,这会儿一听闹出人命,可不得了了,乌压压扔掉家伙什就朝这边跑了过来。 里正一瞧这动静,眼皮子就直跳,那脸色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还没等他发威喝止呢,陆长庚和陆长庆的大儿子就抄着扁担朝季然扑了过去,还好高大壮父子三反应快,把人给及时拦住了。 可他们拦住了这两人,陆婆子高慧那边却没人拦,婆媳两哭喊着,双双就扑了过去。倒是冷香莲不知道从哪摸出把瓜子儿磕着,典型的一吃瓜群众。 “作孽啊!我陆家怎么就招了这么个祸害啊!” “长庆!天啦,你可不能丢下咱们娘儿几个不管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们可怎么活啊?!” 季然早在听到动静就敏捷的起来闪到了一边,所以婆媳俩这一扑,衣角都没捞到他一点,双双跪倒在陆长庆身边,抱着人就又是摇又是喊的,哭得那撕心裂肺的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人已经断气了呢,实际上只是睁着死鱼眼被揍得没力气了而已。 季然冷冷的看着这一家子嚎的嚎凶的凶,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草屑理都没理,就径自朝里正走去。结果刚走没几步,就被陆婆子扑过来抱住了腿。 “你不能走!打伤我儿子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的事儿,今儿这事儿我老婆子跟你没完!” 要不说这陆婆子一辈子都活在算计里头呢,她要真在乎儿子高于一切,一开始就不可能放任陆长庆单枪匹马来砸场子,就算吃定季然单薄人小好欺负,那也怕有个万一不是,这会儿人伤了才跑出来嚎,那起子心思,显然是钻钱眼儿里了。 高慧那是真哭,是被陆长庆的猪头脸给吓的,可更多的也是做戏给外人看呢。那瞅一眼季然就羞怒难堪瑟瑟发抖的样,无不是在告诉别人,看,他就是轻薄我了。 季然心里明镜儿,脸上便挂上了讥讽轻蔑的冷笑。 “他不来砸我家,我还懒得动手,真特么以为我季然是泥捏的?对,我就打了,我这是打入室强盗呢!”瞥了眼腿上箍得紧紧的双手,季然面不改色,“没完是吧?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想要怎么个没完法!陆长庆趁我不在家,跑这来又打又砸,损失的这些东西,今天不给算清楚了,谁也别想完!” “你还有脸说,你,要不是你自个儿行为不检,欺负人,我儿子能生气砸你东西?” 陆婆子抱着季然腿的手狠狠紧了紧,她这话说得隐晦,但这几天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看热闹的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还有沉不住气的开始喝骂季然不要脸,混账之类的,好几个偏激的,甚至吐唾沫挽袖子,一副恨不得揍人的架势,是碍于里正在场,他们才只是干瞪眼没有真的冲上前替天行道。 “什么行为不检欺负人?”季然挑眉觑了眼高慧,“不就是村子里盛传我季然猥亵她高氏吗?一个人老珠黄的半老徐娘,我娘要活着都比她大不去几岁,我特么眼睛被屎糊了会看上她?”说着转向冷香莲,“这话是你嚼舌根的吧?听说你前几天撞邪啦,整天整晚的嚷嚷着怀了个猫脸鬼胎,你就没想过缺德事做多了会遭报应?!” 冷香莲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原本被季然指名道姓的骂还想反驳,可随即想起这茬就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脸色刷的就白了。 很显然,陆婆子也想到了自己撞邪的事儿,吓得一抖,本能的松了手劲儿。季然便趁机用力挣脱了她的禁锢,往前大走几步避开了。 这时,就听陆子明忽然大喊一声,“贱人!你敢侮辱我娘!” 季然理都没理陆子明,目光冷然的睃巡一周,落在高慧身上时,眼睛眯了眯。 “高氏,你好歹一个女人家,你不惜自己清誉也该为自己儿女想,因为要钱不成,就故意装出一副被我强暴的样子毁我名声,值得吗?你儿子尚且要娶媳妇儿,你女儿还得嫁人,这做母亲的道德败坏,你这儿女,谁还敢要?!” 这一番话,顿时触了高慧的逆鳞,她原本还装的楚楚可怜,这会儿却是猛然变了脸色,转头怒瞪季然。 “季然!你别太过分,你,你……怎么我都无所谓,但我绝不允许你诋毁我的孩子!你连孩子都诅咒,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丧尽天良就不怕遭报应吗?!”高慧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决然,好像季然敢再多说一句不堪的话,她就能撞死明志似的。 “是非自有论断,事实胜于雄辩,我不与你们在这争,咱们,公堂上见吧。”季然说完便不再看陆家众人的脸色,径自走到里正面前,拱手一礼,“里正老爷,近来之事,你尚且知情,回头对簿公堂之时,还请你能帮忙做个堂证,我这就去衙门报案,这里还请里正老爷帮忙看顾下现场。”见里正点头应了,季然轻飘飘的瞥众人一眼,都不带看那一地狼藉的,便径自离开了。 一听季然是要去衙门报案,陆家人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起来,除了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陆子明,皆是眼神游移不定,显然是心虚了。而围观众人看了半天闹剧也隐约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一开始他们是信了陆家人的话,可眼下见季然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心里难免就开始犯嘀咕了,顿时看陆家人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 冷香莲早就看着苗头不对拽上自家男人溜了,而成为众矢之的的高慧,一时却只觉如芒刺在身,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陆婆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叫冷香莲两口子居然不见影儿了,心里很是啐了一口,忙吆喝道,“子明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扶你爹回去!哎哟,真是造孽哟,这前几天才刚伤了脑袋,今儿又……我老婆子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第12节 陆婆子一边假模假式的抹着泪,一边帮衬着陆子明把陆长庆扶了起来,暗地里却狠狠瞪了高慧几眼。 高慧这会儿丢了大脸,也不敢再作了,忙七手八脚的过去帮忙,暗地里被陆婆子掐了好几下都不敢哼声。 一家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走。 里正看得连连摇头,忙招呼看热闹的众人,“都扎这儿干嘛呢?散了散了!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有那闲工夫嚼舌根,还不如多花功夫种好地!” 众人切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纷纷就散了。 等人都散了,高大壮才问里正,“这季哥儿不会真去衙门了吧?这一地儿的乱七八糟,可要怎么收拾?” “不用收拾,咱们就帮他看着吧。”里正叹了口气,“这季小子不容易啊,一来就被欺负,陆家真不是东西!” 第35章 季然报官 陆家人回去后就大门紧闭,一开始心里挺忐忑,可随着时间的流失,就觉得,这季然不过是虚张声势故意说来吓唬他们的。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怎么着在外人眼里,季然也是陆家一份子,他要真把陆家给告上衙门,指不定村民背后怎么编排他呢,以后还怎么立足? 这么一来,陆婆子底气就足了,眼看着天色渐晚,便招呼起大家伙该干活儿的干活儿,该做饭的做饭。 高慧打从回来就一直提着心,结果大家像是忘了这茬似的,愣是没人搭理她,之后陆婆子也照旧招呼她却厨房帮忙,这婆婆常年的尖酸刻薄脸绷着的时候也看不出个喜怒,于是便怀着忐忑的心去了。 婆媳俩在厨房里也是个忙个的,陆婆子从头到尾绷着脸,一句话也没跟高慧说。 这憋了半天,高慧实在是憋不出了,便主动出声打破了沉默,“婆婆,这季然不会真把咱们告上衙门吧?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这大咧咧的,明摆着就是没把陆家放在眼里,压根儿没把咱们当一家人呢。” “你还敢说,都是你个贱蹄子闹出来的好事!”陆婆子正瞥着气呢,要不是冷香莲身子不便,今儿准有高慧好果子吃,就算这会儿忍着没发作,但那眼神也利得跟刀子似的,“都半老徐娘还不知本分呢,勾搭男人勾搭到男大嫂头上,你可真是长能耐,害得自己丈夫被打成那样,还让全家人都跟着你没脸,等饭做好我看你也别吃了,给我滚回屋里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高慧被骂的一愣,眼睛一下就红了,“婆婆就知道数落媳妇儿,你可是忘了,我这些腌臜事儿都是二嫂在外面编排的,我怎么就勾引季然了,我到底做什么了我?真要说起来,我才是受害者,这与人私通可是浸猪笼的死罪,她冷香莲这么诋毁我清誉,到底是何居心?就因为念她怀着身孕,这些日子任她在外面传的多难听我都含泪忍了,没想到头来却里外不是人,要不是她乱嚼舌根,哪来这么多事儿?婆婆不怪她反而怨我,难道在婆婆眼里,就只有她冷香莲一个儿媳妇不成?” 高慧主动提及这事儿,本意也只是为了把火往季然那边引,结果却没想到陆婆子这么不按牌理来,居然反而快速的让这把火烧在了自己身上,可就是这样,陆婆子完全偏袒冷香莲的做法也让她既委屈又寒心。 “哼,人正不怕影子斜,你要真行的端坐得正,人家想编排也下不着嘴,你现在跟我在这儿叫,你要真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的,人老二家的会想着编排你?人季然会直指是你故意误导?还真以为就你会装,别人都眼瞎呢?”陆婆子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不屑冷哼,“这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其实啥事儿没有,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真敢干出什么有违妇道悖德丧伦的事儿,给长庆带绿帽子,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儿,早让你浸猪笼了!” “我……” 高慧正要辩解,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女儿陆婉茹给打断了。 “奶奶,娘,不好了!官差,官差来了!”陆婉茹小脸煞白,说话声音都打颤,显然是给吓坏了,她虽然也有是以了,可毕竟年纪小不经事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官差上门这样的阵仗呢,能不吓坏才怪,“奶奶,娘,怎么办啊?我是瞅着空当跑过来的,这官差正在抓人呢,爹和大哥还有二伯二婶他们都被抓起来了,正朝这边过来呢!” 陆婉茹这么一喊,婆媳俩当即就懵了。她们是真没想到,这季然竟然会真的报衙门找官差上门来抓人。 再一听家人都被抓了起来,连孕妇都没放过,陆婆子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给一头栽灶台上,还好高慧及时起身给扶住了,婆媳俩这会儿可顾不上吵嘴了,面面相觑的你看我我看你,脸色一点不比陆婉茹好多少,整个六神无主了都。 “婆婆,这,这可怎么办啊?”高慧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已经乱了方寸。 “我,我哪知道怎么办?”陆婆子紧张的嗓子都掐尖儿了,“季然这个贱皮子,还真这么干的出来啊,报官抓人,可真是能耐呐!”转头又怒瞪高慧,“还有你,你们,真是一个个的不给我省心,做事不过脑子,这脑子都被狗吃了不成,惹了麻烦,还得老娘来给你们擦屁股!” 陆婆子嘴上骂骂咧咧,眼睛却慌乱的蹩摸着,企图找个什么地儿给暂时躲过去,然而,还没等她找到藏身的地方,季然就带着两官差直接闯进门来。 “这还没堂审,老太太这就想着畏罪潜逃了?”将陆婆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季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跟着他进来的官差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给拿下押出了厨房。 “奶奶!娘!”陆婉茹见状,哇的一声哭着就扑过去拉扯,却被官差推搡了个跟跄,还是季然扶了一把,小丫头才没摔地上,但显然,小丫头并不领情,“你滚开!都是你个害人精!都是你!都是你!你放了他们,放了我娘,你个坏蛋!我恨你!” 季然倒不至于跟个丫头片子计较,被厮打一通也没怎么着,只是退开一步躲开陆婉茹的攻击,提醒了句灶膛灭火,就快步跟着官差出去了。出了厨房,正打算随官差一起回去衙门,就见原本卧病在床的陆老头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手里正拿着个灰布钱袋往为首的官爷手里塞,那讨好的样,不用说,就知道是在贿赂疏通呢。 季然远远看在眼里却没有着急,脸上甚至挂着一丝冷冽浅笑。早在去衙门的时候,他就已经上下打点过了,可没少花钱,这么点碎银,那些官爷又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总之今天这事儿,季然是铁了心花钱也要整治这陆家人,不然还真以为他季然好欺负,想抢就抢想砸就砸。 果然,官爷腰背挺拔一脸的铁面无私,看都没看钱袋一眼,就是一瞪眼,“原来还有个漏掉的,行贿官差,罪加一等,一并带走!” 陆老头手一抖,差点把钱袋子给扔了。 “官爷!”季然看的差不多了,喊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对着对方拱手揖礼,“此时老爷子没参与,他只是心急家人才乱了方寸。” 那官爷听了季然这话,觑了他一眼,抬了抬手,二话没说,转身就朝大门外走去。 押制陆老头的官差当即就把人放了,而其他人却被强制带走,不管他们怎么叫喊,皆是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而作为原告,季然自然是紧随其后的,虽然他已经打点过了,加上他这皇上赐婚的将军夫人名头,这官司自然会得些偏驳,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不过虽然是使了点小手段,他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所状告之事句句属实,也带官差去现场取证过了,有现场为证,还有里正和高大壮父子那边也书写证词,整件事他没有冤枉陆家人半分,顶多就是后面让他们在牢里多呆两天,还以颜色罢了。 这一路上,陆婆子刚开始还带头嚷嚷,后来见闹了没用,一个个就缩得跟鹌鹑样,也不敢再当着官差的面对季然肆意谩骂了。 想到这去了衙门,指不定会有什么等着呢,陆婆子眼睛一转就变了嘴脸,不骂了,开始给季然说好话,什么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在她看来那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惜任由她嘴皮子说起泡,季然就是充耳不闻。 陆家村离镇上本就不近,更别提这镇上到高阳县还得赶路,这陆婆子刚开始还挺有精神的,后面赶路赶得口干舌燥自己就消停了。但那眼神,看着季然就像是淬了毒似的,显然是把人给恨到了骨子里。 她这边消停了,冷香莲那边却又作上了。 “哎呦!官爷不行了,民妇肚子疼的厉害,可能是动了胎气了,哎哟!疼死我了!”冷香莲一手兜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官爷您就行行好,这事儿真不关民妇什么事儿,您看我大着个肚子也干不了什么不是?再说,这打人砸东西的是老三,又不是咱们,我顶多就是嘴碎爱嚼舌根了点,可这也没规定说嚼舌根就犯法啊不是?我家的也没关系,他当时是在场,可压根儿都没动手呢,不然就季然这小身板儿,哪儿挨得住走啊,还想跑个几里地报官,那也要走得去不是?” “少废话,走快点儿!有冤屈到县老爷跟儿前说去,搁咱们这儿没用!”押着冷香莲的官差嘴上虽然不客气,倒是没真对她个孕妇动粗。 到了县衙,都已经是戌时三刻了。 这个时间,县太爷早就睡下了,一伙子也没有审问,直接就下了牢房,等着明日提审。至于季然,却是自行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作为原告,明日升堂,他是务必要到场的。 然而,第二天的公堂之上,季然却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36章 陆家老四 翌日初晓,季然早早就赶到了衙门。时间上倒是正好,没有迟到也没有等太久,他昨个儿就跟官差打听了开衙的时辰,是算准了来的。 季然会做人,来之前还特地带了些肉包子,正好分给那些上差早,还未顾上吃早饭的衙役官差。算不得个贵重东西,却足够暖乎人,一个肉包子下去,可比打点银子那点银货两讫的交情来的快,说不得深浅,却足够别人多多少少交那么点心,路上碰见打个招呼,遇事可行范围之类行个方便,这都不是难事儿。 这不,季然几个肉包子分下去,往门口蹲着一吃,几口下嘴功夫,再开口就自然而然称兄道弟了。 “季老弟你是个敞亮人,咱哥儿几个喜欢,以后你要有什么难处,只要是哥儿几个能力范围之类,招呼一声就是,哥儿几个没什么本事,就是一打秋风的小衙役,但一般人还是多少回卖那么点面子。”说话的叫王六,甭管他这话是出于真心结交还是旁的什么心思,有这么句话就够了。 季然张口就应了,那一口一声哥喊得是毫无压力。俗话说官场有人好办事,管他是虾米还是大鱼,那都是人际关系。 几人正说着话呢,这群官差头子周勇周捕头就出来了,季然忙转身看过去,对人露出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周捕头!”昨个儿还只能一口一声官爷,这会儿子功夫,就把捕头姓甚名谁摸清楚了。 周勇是个严肃的青年男人,年纪估摸着也就三十上下,一张国字脸眉目俊朗,绷的面无表情,端的是浩然正气,衬着一身捕快行头,的确很涨气势。当捕快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没见过,甭管美女还是美少年,可这会儿还是被季然那过于璀璨的笑脸给晃了眼,险些晃了神。 “该升堂了,县太爷马上就到,进去吧。”顿了顿,周勇才对季然道,说完随即又看向手下,“你们去两个口,把陆家人给提出来。” “是,头儿!” 几人齐声应和,当即王六就点了其中一人跟着去了。 两人动作挺快,没一会儿就把那一家子给带了过来,他们一进门,正好县太爷也领着师爷从后面出来。 季然老早就进门等着了,这会儿动作也快,刚瞅到那县太爷半片衣角,就忙上前跪下了。等陆家人快步过来跪下的时候,县太爷人都坐公堂上了。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县太爷刚一坐下,手中惊堂木就砰地一拍,吓得陆家人狠狠一抖。 “草民季然,见过县太爷!” “草民陆长庆(陆长庚、陆子明)见过县太爷!” “民妇……” 众人齐声报上名号行完礼,县太爷惊堂木又是一拍,这才开始问案。 问案过程自然是毫无悬念,证据确凿又有证词作证,加上刻意打点过,情势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季然。最后结果自然是按照之前约定,将陆家人暂时关押牢房几天。 季然也没想怎么报复折腾,就是让他们吃吃苦头长点记性。 然而,就在县太爷让衙役把陆家人押回牢房之际,门外却大步闯进来两个人。 “且慢!” 这断然一喝,让场面整个一静,众人闻声看去,便见进来的是两个书生少年,为首那个穿锦佩玉,一看就知是家境不俗,另一个一身灰白布衣,头发也只是随性系了根同色发带,一看就是出身贫寒。 然而正是这少年,却让陆家人眼前一亮,虽然强忍着没有大喊大叫,但那激动之情简直无以言表。 季然将陆家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多打量了少年几眼,长相俊朗不俗,倒是与陆臻颇有几分神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一身书生气,颇有些翩翩少年郎的文人风骨。如此一来,季然心里便有数了,想必此人便是素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陆家老四,陆长远了。 果然,此人一进门便几步上前,对着县太爷拱手行礼,“学生陆长远,见过县太爷!” 当朝明文规定,秀才以上功名在身之人见县官可以免其不跪,某些方面也有一定的而特殊照顾,所以陆长远此举,县太爷也没觉得失礼不舒服,只是却没有搭理,而是转头眉心微蹙的看向华服少年。 “陶沅给姐夫请安。”华服少年一开口,原来是县太爷亲戚。 然而县太爷被这脆生生的姐夫叫得当场就沉了脸,“胡闹!这里是公堂,不是你话家常的地方,毛毛躁躁闯进来,成何体统?马上带上你朋友给我出去!” 陶沅还没说什么,陆长远便当即又是拱手一礼,“县太爷莫要责怪陶兄,是学生心系家人心切,故而央着他带学生来给县太爷求情的。” “哦?”县太爷这才正眼看向陆长远,却只是挑挑眉。 “学生父母兄弟虽是一介农民,但绝无伤天害理之心,牙齿和舌头那么要好都难免磕着碰着,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一家人略生嫌隙口角之争亦不过寻常事,大人政务繁忙,区区家长里短的小事就闹上公堂惊扰大人,学生实在深感惭愧,恳请大人恕他们惊扰之罪,念及他们无知初犯,绕过他们这一回。”这陆长远不愧是读书人,这嘴一张皆套路。 也正是这样的走向,季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就知道今天这事儿腰糟,可别白花钱,被这两人给和稀泥不了了之了,要真那样,回头这陆家人肯定更嚣张。 “亏的老四你还是个读书人,怎的也是非不分?”季然冷笑一声,“这打砸抢掠都干了,还不算什么,莫不是真要杀人放火才算得伤天害理?你三观如此不正,你家夫子知道吗?” 季然这话怼的,陆长远脸色微微一变,却并没有失态,由此可见,这陆家人里最厉害的,就是这老四了。年纪不大,却是个沉得住气的,那份心胸城府,不输于一个成年人,也难怪他会是陆家人的希望陆家人的宝,可见是有原因的。 “大嫂。”陆长远转身对着季然便是拱手一礼,“这事儿是家里对不住你,我代他们向你致歉告罪,并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犯,还请大嫂高抬贵手,就原谅了他们这一次,如何?” 季然被那一口一个大嫂雷的嘴角有点抽,“这事儿要是没闹上公堂,我便给你这个人情原谅了也无妨,可眼下四弟却是求错了人,这事儿眼下,乃是县太爷做主。” 季然这话暗示意味明显,县太爷收了好处,这事儿自然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不了了之,然而那陶沅却趁机接了话头,对着县太爷一阵讨好卖乖,说服求情,最后县太爷实在被缠的烦了,大手一挥,大牢不关了,除了孕妇冷香莲和原告季然,其余人各大二十大板,这件事便了了。 对于这样的处罚,虽然差强人意,但也不算太糟糕。二十大板,足够人吃尽皮开肉绽的苦头,至于牢房,昨晚关了一夜,也不枉此番折腾这一遭。当然,行刑期间,那陆长远不是不想求陶沅帮忙让衙役们高拿轻放行个方便,但衙役们收了季然的好处,又因为包子情和他关系不俗,自然是虚以委蛇,答应得痛快,回头该狠狠的打,还是狠狠的打,如此一来,倒也算替季然出了一口恶气。 从县衙出来,季然也没有在城里多呆,便早早退了客栈的房间打算回去,不想刚出城门,就遇到了陆臻。 说实话,好几天没见了,乍然在这里碰上,季然着实给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对望,陆臻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嘴角,随即一晃就到了季然面前,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微蹙的眉宇间凝着愧疚与心疼。 “季哥儿。”陆臻看了季然一会儿,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我来接你回家。” 季然轻轻侧了侧脸,躲开了陆臻的手,虽然知道别人看不到,可这大庭广众的,还是觉得难为情,再说他一个男人被女人似的抚脸颊什么的,有点雷。 “事情我都听说了。”陆臻倒也没有因为季然的动作而失落或者不高兴,不让摸便不摸了,眼睛看着也一样,“我不在的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 “还好。”季然耸了耸肩,便绕开陆臻继续往前走,等陆臻转身跟上来才道,“我好歹是个男人,还真能被他们欺负了不成,放心吧,他们也没讨着好。” 陆臻点点头,事情始末,他都从村民口中听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心疼季然,同时也烧着一把火,居然那般栽赃诬陷他的人,这笔账,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对了,我今天在公堂上还见到陆长远了,想不到他和县太爷小舅子还有交情,不然今儿这事儿本来是打算关那一家子几天,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的。”季然其实更好奇陆臻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可话绕舌尖却没问出来,如果是能说的,陆臻肯定会事先就给说了,季然没有,那应该就是不能说的吧,再说,他俩隔着阴阳,就算说了也没卵用。 之前季然就是这么想才没问,这会儿又这么想,却不由叹了口气。 第13节 他这一叹气,陆臻立马就扭头看他。 “我……”季然被看得一愣,“我没什么,就是随口一叹,闲的。”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陆臻却是了然的看了他一眼。 季然当即眼睛一瞪,“既然是可以问的,那你干嘛不自己从实招来?居然等着我问,你这什么恶趣味呢?” “那你还问不问了?”陆臻轻笑道。 “问!”季然大喊一声才意识到这是在外边呢,到处都是人,忙四下蹩摸,果然大家都拿看神经病的眼神在看他,还特么绕着走,顿时给无语了下,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好吧,好奇战胜理智,在某人刻意的诱导下,还是没能稳住立场,问了出来。 第37章 跟你站在一起 是陆臻让季然问的,可人真问了,他却不吭声了。 老兄你倒是说啊,不吭声是几个意思? 季然偏着脑袋,眼神催促着陆臻,对于这人突然秒变锯嘴葫芦很是无语。敢情不是你让问的了,问了又不吭声,这不过故意涮人嘛! 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反应,季然顿时就不爽了,搞了半天果然是涮着他寻开心呢,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季然心里不爽,脸色跟着就耷拉了下来。 “我是去找一样东西。”陆臻瞥了季然脸色一眼,这才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这事儿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所以……” “不知道怎么说那你还让我问?”季然没好气。 “我这不是看你欲言又止,以为你要问别的么。”眼见季然要炸毛,陆臻忙道,“好好好,你别急,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这些天其实,是去找还阳石了。” “啊?”季然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什么东西?” “还阳石。”陆臻这次倒是回答的干脆。 季然却一下就愣了,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陆臻,“还阳石?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陆臻点点头。 季然的反应是,冷不丁的狠拧了自己胳膊肉一把,疼得嘶了一声。 “你做什么拧自己?”陆臻忙拉过他的手搓了拎把,看着那红印子很是无奈,“第一次看见拧自己下手这么狠的。” “哎……”季然抽回手来,边走边道,“我这不是怀疑自己没睡醒嘛。” 陆臻就那么侧头看着他,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手盖住他头顶,狠揉了两把。 “嘿,你干嘛呢!”季然偏头躲开,瞪了陆臻一眼,“我说真的,还阳石这东西,听起来就玄乎,这世上要真有这东西,哪儿轮得到你捡,别人早就争抢得头破血流了,毕竟谁也不想死啊。” “这东西,对别人用处不大。”陆臻道,“此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好好与你说。” 哦……意思就是暂时打住了,一般秘密的终究,多是来自一句说来话长。 季然心里疑问很多,可既然陆臻表明不愿再多说,那他也就不好再追问了,而且对方不想说,就算追问也白搭。不过还阳石啊,那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关键是,真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不会是陆臻想还阳想魔怔了,臆想出来的吧? 这么一想,季然就旁敲侧击的劝,“其实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怕饥饿,不畏酷暑寒冻,无拘无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谁不顺眼,来两下恶作剧,别人也不知道,这感觉,多暗爽。” “我是鬼修。”陆臻将季然那点心思看在眼里,颇有些忍俊不禁,“原本可以慢慢来不用急的,假以时日,待我修得大乘期,一样可以重塑实体脱胎换骨,但那样太慢了,我不想看你因为独身一人,就被别人欺负,我想堂堂正正的跟你站在一起。” “啊?”季然没想到对方亟于还阳,居然还是因为自己,顿时愣住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好,好一会儿,才心思一转,想起来问一个纠结已久的问题,“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是护驾有功而死,皇上理应不该亏待你才是,怎么偏给你赐了个男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追封赐赏,倒显得是恶意侮辱,他要真想给你弄个人守寡,那也应该是个女人才对吧?” “不是皇上。”陆臻却道。 “嗯?”季然眨了眨眼,“什么意思?”不是皇上,那赐婚是个什么鬼? “我的意思,不是皇上要给我赐男妻,是我自己托梦请求的。”陆臻叹了口气。 “你,你自己要求的?”季然嘴角抽了抽,“托梦求赏,只为成全你一颗执着龙阳的心,厉害了。” 陆臻对于季然的误会很无奈,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犹豫的咽了回去,只是闷头傻乐的季然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两人沉默了走了小半个时辰,随着离县城越来越远,路上的行人渐少,有时走老远一段路都未必能碰到个人。 “现在没人,你要是觉得累,就我背你。”陆臻见季然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有些心疼。 “没事儿,这点路不算什么,就是今儿天气挺热的。”季然抬手胡乱抹了把脸。 “是该热的时候,这再过不久都立夏了。”陆臻说着自觉的往季然身边靠拢一些,他就堪比一移动的冰雕,绝对的降暑必备。 果然他这一靠近,季然觉得凉快多了,但那种阴凉的感觉却并不是太好,这冰火两重天的,反而更让人觉得不适。不过季然的确是热得够呛,也不嫌弃阴凉还是冰凉,抱着人胳膊就把脸贴了过去,还蹭了蹭。 陆臻由着他手部挂件儿似的吊自己胳膊上,眸底盛着的温柔宠溺如流光幽泉荡开的涟漪,连头顶烈阳都失了颜色,纵然天地间,眼里却只有这么个人。 “别逞强,要是觉得累就我背你。”陆臻老话重提,顿了顿又忍不住数落,“你说你也不缺那几个钱,怎么都不知道雇辆马车,这样赶路好歹轻松些。” “昨个儿来报案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我就是雇的马车呢,现在不是闲着没事么,能省点就省点吧,我这等着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反正也不是不能走,大老爷们儿的,走路当锻炼身体了。”这么点路,对大山沟里长大的季然来说,真不算什么,不过这天儿也老热了,感觉都能把人给晒秃噜皮。 “你要觉得被我背着别扭,我就变成马儿给你骑着也一样。”陆臻想了想道。 “还能这么玩儿?”季然瞬间惊讶了。 “障眼法而已,只是别人看你是骑马,但实际上还是我背着你。”陆臻默了一瞬才解释道。 那也牛掰了! 季然这下是真有种嫁个鬼老攻捡到宝的感觉。 “怎么样?你要玩儿吗?”陆臻对着季然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季然差点没受住诱惑就点头了,还好他及时回过神来,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了。虽然是陆臻心甘情愿,但真把对方当马骑,他还是做不到。 最终季然也没有让陆臻背,但两个人赶路,有个说话聊天的,一路走来倒也没觉得多艰难,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等到镇上,正好是正午过一些,季然没急着回去,随便在镇上找了家面摊铺子煮了碗面凑合,之后便去了牙行。 要说这古代的牙行,简直堪比现代的劳务市场,别看只是个小镇据点,里面囊括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的都有。 季然到这牙行,就是专程来找修房造屋的匠人的。 这几天他草图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具体结构方面还得找专人负责才行,草棚子住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开把建房一事提上日程了。 季然想发展农业,但目前也只是个构想,具体还得房屋建成,开垦几块地试过才知道,等打开销路,到时候才大肆买地。而他第一项要试种的,就是大鹏蔬菜,其次还有菌菇,至于菌种倒是不难,直接去山上挖,倒是一些蔬菜的种子是个难题。 据他来这个朝代的这段时间也算是做了些粗略的了解,知道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很多东西不是想到就能弄出来的,不说一些蔬菜种子,就配菜佐料都不齐全。一般家里炒菜用油布,顶多放点盐就算齐活,一些酒楼饭馆倒是佐料多些,但也是泛善可陈,比如最常见的花椒味精鸡精什么的就没有,酒楼饭馆一般都是提炼鸡汁提味儿,而辣椒这东西,压根儿没影儿的,别说吃,这里的人连见都没见过,反正不尽人意就是了。 季然觉得吧,要想在这什么都缺的古代发展农业,真是任重道远啊! 当然,这话扯远了,当下主要还是建房要紧。 季然到了牙行,立即就有伙计迎了出来。 “不知公子是来买仆役还是……” “我来找修房造屋的匠人。”季然直言道。 伙计点点头,随即请道,“管事在里边,具体的还得和管事谈。” “有劳。”季然跟着人便进去了。 牙行的管事是个干瘦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得知季然来意后,当下便招来了几个这方面的匠人师傅给他挑选。 “老王的手艺是咱们这地儿远近闻名的,别说这边水镇,就是县里,大小屋舍也不少是出自他手,底下的人也本分,做活儿精细还快。”说是让季然自己挑选,管事却特地推荐了个身材五短壮硕的中年男人。 季然没理管事的推销,拿出自己的图稿让几位师傅看,分别说说其构思想法。然而这样一来,那管事说的天花乱坠的老王却并不出彩,除了挑剔季然这画稿哪哪不对外,全然没有别的提议,按他的意思,就是按照传统的来才叫建房,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反而挺对季然的胃口,有想法有创意,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聊得很是投机,最后直接拍板钉钉,就选了这个青年。 “这日子我都看好了,你这边尽快召集人手,最好明日便开始动工,有问题吗小岳师傅?”这青年姓岳,单名一个青字,季然便叫他小岳师傅。 “没问题,一切听公子安排。”这还是岳青第一次单独挑大梁接生意,兴奋的脸都红了,语气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季然点点头,如此一来,这件事便算是敲定了,和牙行管事签好文书,交了定金,也没多做耽搁,便从牙行离开了。 从牙行出来,季然又去补缺了一些家什,这才和陆臻双双往家赶。 而他们这一耽搁,倒是让陆家那一大家子赶在了前头,先一步回家了。陆长远身为家人,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要跟着回家的,倒是那陶沅,竟也出人意料的跟了来。 第38章 花骨朵与小秧苗 季然状告陆家人一事,可谓是在陆家村出尽了风头,对于他这男媳妇儿告婆家,一时间更是众说纷纭,有觉得他有魄力的,也有指责他不守妇道的,但不管说什么的吧,那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听说陆家人回来了,大家伙儿就故意往人门前绕,或者探头探脑看热闹,一听季然回来了,好家伙,一个个有事没事扛把锄头背个背篓假模假式的打人跟前来来回回的路过,那充满了八卦之魂的眼睛哔哩哔哩都快冒绿光了。 当然,除了纯粹看稀奇的,也有扎堆儿嚼舌根儿的,瞅着季然打那经过,还故意嚷嚷的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老调重弹,无非是他个男媳妇儿不守妇道,状告公婆不孝顺这事儿做的太过啦,什么嫁一夫靠一主巴拉巴拉,总之就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季然听在耳里,全当是放屁了,都不带搭理的。心里更是呵呵,他个男人守个屁的妇道! “一群长舌妇,你先走着,看我不去教训她们!”季然无所谓,被迫塞满一耳朵的陆臻却是忍不住了,脸色黑得跟鬼面煞神似的,拳头一攥就要过去。 “哎,算了。”季然忙把人给叫住,边脚步不停的走着边压低声音道,“何必跟一群无知妇人一般见识,爱说不说,我又少不了半块肉。” “可是……” “无关紧要的人,还不足以我去在意,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季然是真无所谓,是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哪里都不缺说三道四的人,真去计较,还不把他自个儿给郁闷死。 见季然是真不在意,陆臻这才打消了过去教训人的念头。可也没有就这么算了,只见他动了动手指,也没见怎么着,那边扎堆儿的人就不知谁先踩了谁突然就乱作一团,你踩我拉的就抱团摔进了旁边的臭水沟,一个个啊啊扑棱的,比鸭群下水还‘欢腾’。 这么大动静,季然自然听到了,看看那边又看看嘴角微勾疑似噙笑的陆臻,不禁挑眉失笑,“你干什么了?” “没什么。”陆臻老神在在的瞥季然一眼,“让她们在臭水沟里洗洗嘴。” 那一本正经冷幽默的样子,看的季然嘴角抽抽,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 陆臻见季然笑得开怀,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些糟心事儿坏了心情,这才算真的放下心来。媳妇儿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越看越喜欢,陆臻心神一动,伸手牵住季然的手,随即收握在大掌之中。 季然被他此举弄的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笑容微收,却噙着含蓄的甜腻。 两人这边正你侬我侬呢,一抬眼,就看到陆长远和陶沅双双站在自家棚子前。两人年岁相当,都是十六七岁年纪,一富一贫皆是长身玉立,站在一起好不养眼。 然而季然看着两人,却微皱起眉头,“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过去看看吧。”陆臻也不知道,不过也没把那两个少年放在眼里就是了。 季然没说什么,跟陆臻交换了个眼神,就径自大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他这一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长远就主动迎了过来。 “小弟长远,见过嫂嫂。”陆长远一派知书达理,笑得温文尔雅,上前对着季然拱手便是一礼,“听闻事情来龙去脉,小弟甚感惭愧,特地过来给嫂嫂赔礼的,三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砸嫂嫂的家是他不对,这事儿我已经说过他了,不过三哥他这人性子鲁莽,禁不住外人挑唆,但人其实没坏心,还请嫂嫂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别再与他计较,原谅他这一回。” 季然没接陆长远这茬,而是往他身后的地面看了看。嗯,那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不见了,就是不知道谁给帮忙收拾的。 季然疑惑的看了陆长远和陶沅两眼,两人双手白皙修长,干干净净不像是刚干过活儿的样子,那如果不是他们,应该就是里正和高大壮父子帮忙收拾的了,不管是不是吧,这事儿都多亏了他们帮忙,回头还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季然这边想别的事情呢,神游着就把面前两人给忽略了,陆长远还好说,那陶沅却是当即就沉了脸色,语气不佳的道,“长远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么着?再说他们家人对不起你,不是都已经挨板子受到了惩罚,你别得理不饶人!” 第14节 陶沅这一喝,季然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两人,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 “我不想怎么样,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我不奢望你们陆家把我当一家人看待,只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见陶沅脸色更加不好,季然也不在意,只管对陆长远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必向我道歉,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这地方寒碜,没什么好招待的。” 季然态度不好,陆长远似乎也并不在意,笑了笑应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过两天是大哥的百期,到时上家里吃个便饭吧,不管有再大的龃龉,一家人终是一家人,还是莫要因此生了嫌隙才好。”说完笑了笑,又冲季然拱了拱手,便和陶沅一起施施然的走了。 季然转身,看着陆长远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挑眉。 “这老四,不愧是个读书人啊。”季然话说的意味深长,顿了顿,转头看向陆臻,“不过,你们兄弟之间岁数相当挺大的啊。” “哦?”陆臻眸色幽沉,语气就有那么点不对劲儿了,“季哥儿这是嫌弃为夫老?” “哪里,你虽然是老大,但看着一点也不老,陆长庚陆长庆两兄弟比你小吧,但他俩皮糙肉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十出头了呢。”意识到不留神摸了老虎须,季然笑得讨好,“再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这还三十不到,尚且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啦。” 古代成亲早,别看这陆家两兄弟比陆臻小已经儿女绕膝,但其实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陆臻比两人大点,但也不到三十,当初合过八字,季然不记得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八了。 “我是花骨朵那你是什么?”陆臻好笑的捏了捏季然的脸,“小秧苗么?” 陆臻二十七八是花骨朵,相比之下,季然这比陆长远大不了两岁的青葱年纪,可不就是小秧苗么。 季然直接奉送无影腿,“滚!” 两人笑笑闹闹的,谁也没把陆长远两人的插曲当回事,规整好家什,季然顺手提了两包糕点,就先去了高大壮家。 去的路上,季然想起陆长远之前说的百期,便问,“你的百期真的就是这几天?” “嗯。”陆臻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那你百期想要什么?”传统来说,百期不过是祭拜亡灵,但眼下陆臻就在身边,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期待被祭拜的样子,季然就想给点特别的,比如,像给人过生日那样,送个礼物什么的。 陆臻闻言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季然,眸底噙笑,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要你。” 季然……季然嘴角抽了抽,慢动作的转过头去,嗯,耳根有点泛红。 陆臻看在眼里,那叫一个身心愉悦。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高大壮家,季然将一包糕点递给高大壮,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也没有多呆,便称还要去里正家,告辞了。 高大壮把季然送出口,“那个季哥儿,别人怎么样毋须去理会,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成,回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叔,只要帮的上的,叔一点帮。” 高大壮这话,其实是不想季然被村里那些长舌妇给影响了心情。 季然心里了然,点点头便应下了,“谢谢叔,我会的,那我就先走了。” 从高家出来,两人便去了里正家。不过这次,季然却不单纯的只是送谢礼,顺便还得谈谈修房造屋的事。 里正现在是真心拿季然当小辈儿看待,昨个儿担心了一宿,这会儿见他好好的,也没有受村里闲言碎语影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对于季然送的谢礼,他客套了两句,便欣然收下了,倒是听说季然马上要修房造屋挺惊讶,他原本以为那地儿估计得空个一年半载还会起房,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建房好啊,你那棚子住着不是个事儿,太没保障了。”想到之前季然那棚子被陆长庆打砸的事情,里正仍不胜唏嘘,“要是钱不够,我这……” “钱够。”季然朝里正鞠了个躬,“里正老爷的照拂之心,晚辈不胜感激,我初来陆家村,人生地不熟,能遇到你和高大叔这样的好人,实乃晚辈之幸,两位恩情,季然不敢或忘,定然铭记于心。” “唉,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作甚,钱够就好。”里正忙扶住季然,招呼他进屋坐,等坐下了,这才问,“既然不是银子的难处,那季哥儿特地过来,想必是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了?” 季然点头,“晚辈想把宅基地周边的荒地给开垦出来,但荒地甚广需要人手,匠人那边肯定是人手有限,应该腾不出人手开荒,所以,我想请里正老爷费个心,帮忙在村里物色几个靠谱的壮劳力,高大叔他们父子倒是合适,不过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里正老爷去说比较合适。” 里正表示理解,“的确是这样,要是你去说,到时候请到这家没请到那家,得罪了人,你以后在村里不好做人。” “如此,便有劳里正老爷了,工钱方面,就照市面价,一天两贯,你看合适吗?”季然不大确定的问道。 “可以,就这么着吧。”里正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不过你这明儿就动工,同时开荒会不会误事啊?你这不应该凑一块,该早一点的。” “不碍事。”这问题季然早就考虑过的,那么大一片荒地开垦出来肯定不少,到时候指不定多少人眼红,这边开垦边修建,就没那么打眼了,等一切建好,人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没能力搞些乌七八糟的破坏事儿,顶多继续眼红呗。 第39章 疯魔不成改怀柔 岳青来得很早,天不见亮,就带着一帮工头来跟季然报到了。来了也不废话,只和季然打过招呼,便领着人先熟悉下宅基地地理环境,心里有了谱,随即就忙活开了。 这第一天主要是打地基,活儿不多,但完事儿也没得闲,还得搬运材料,这活儿可比建房要琐碎的多,也是最折腾劳累的。木材山上就有,尽管去砍伐便是,费的不过是把子力气,其它所需却是要靠买,好在术业专攻村里就有营生,倒是不用镇上往来的来回奔波。 而这一天开始,匠人忙碌以外,季然也没得闲。虽说这里的规矩是,建房造屋承包出去就只管掏钱不包伙食,但一天到头这么大的工作量,就干看着人啃干粮,他也看不过去,所以季然最终决定包一顿伙食,吃饱喝足,力气够了,人家干活儿也能更尽心尽力不是? 就为这事儿,季然也是四更天不到就起来了,和陆臻一起挖坑埋灶,就为了这段时间的大锅饭做准备。都是清粥就馒头,顶多拌上一盆小咸菜,也没多大工程量,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所以灶台这块儿他没请人,就自己亲力亲为,毕竟花钱容易挣钱难,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开荒的人倒是来的迟一点,是里正亲自带上门的,除了高大壮父子三人,另外四个看起来也都是老实憨厚的本分人。工钱事先里正就说过的,所以没再墨迹时间,只听季然大致说了下工作事项,几人便各自抄着自带家伙干活儿去了,且一个个干劲儿十足。 一天两贯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个不错的收入进项了。不说两贯钱足够一般人家两三个月的开支,就是镇上做账房先生的,一个月也就才三贯钱而已,他们这做一天,差不多就顶别人半个多月了,简直堪比天上掉馅饼的没差,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这边热火朝天的修房造屋,十里八乡的自然是早就轰动了,知道陆家那个被赶出门的穷男媳妇儿要造房,而且一看那架势就是要大开大合的干,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一时间,季然再一次成了这陆家村的风云人物。不过由于里正特地嘱咐过不准泄露工钱的事儿,倒也没谁动那来帮工蹭钱的心思,大家相对好奇的,还是季然想建个什么样的房子,其次就是关心他哪来的钱。 比起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陆家人那就整个不是滋味儿了。不过刚挨了顿收拾,而且有陆长远在家盯着,大家伙心里憋着劲儿,倒也没敢造次。 季然一开始也放着陆家起幺蛾子呢,结果这么多日子过去,那边愣是没动静,心里纳闷儿之余,却也真心松了口气。这修房造屋古往今来素来是大事,颇多讲究忌讳,那家人真来折腾,虽然季然是不觉得闹一闹就怎么着吧,终归心里晦气,如此相安无事倒是正好。 除却这些鸡毛蒜皮的不提,荒地转眼被拾缀出来,季然觉得这么空置着太浪费,心里便滋生出点想法来。 “季公子你找我?”岳青忽撸把脸上的汗,大步走到季然面前。 “嗯。”季然递上碗凉白开,“喝口水缓缓吧,咱们屋里说。” “好嘞。”岳青伸手把碗接过来,二话不说就灌了半碗下肚,心里直呼痛快,见季然转身进了棚子,便跟着走了进去。 季然招呼着岳青坐下,这才道,“我的意思是,这周边荒地差不多快拾缀出来了,房子的事儿先搁置,先把外围的围墙给圈了,然后再往里边建。” 当初也只是就图稿商议方案,这修建方面季然不懂,是准备全权放手给岳青一力承包的,这先圈围墙,还是临时想到的,主要还是对那一片荒地比较着急。如果是先建房后围墙,那片荒地就得空置一段时间,但要是先圈了围墙,他就可以直接试种东西了,一些材料放着也比较放心,另外还可以买点家禽回来放养,肥沃下地。 “没问题,一切听公子安排。”岳青倒是应的爽快。 季然笑道,“安排不敢,我对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具体还得你们来,除了这围墙,别的我不参与,你们该怎么建就怎么建。” “好,我知道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去干活了?”岳青点点头站起身道。 “辛苦了。”季然便跟着站起身来。 这事儿敲定了,岳青当即便去执行了。 起围墙很快,不过数天,便见雏形。可也就是这样,一些村民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那围墙一看就是要把荒地全部圈进去,这么一来,那这房子得建多大啊?而重点不是房子多大,是这么大的房子,该得花多少钱呢? 是啊,该的多少钱呢? 陆婆子这些日子没少听乡里乡亲的议论这事儿,眼看着那贱皮子房子建成这样,她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儿了,简直抓心挠肝。奈何前几日小儿子在家镇着没法作妖,这不,昨个儿儿子回书院去了,她这就有点坐不住了。 要不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呢,陆婆子这会子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全然把之前遭的罪给抛诸了脑后。 不止她坐不住,陆家其他人也是红眼病犯得厉害。尤其冷香莲最是个不安分的,这会儿瞅见婆婆有了起心思的苗头,就开始挑唆上了。 陆婆子自己是有计较的,所以尽管儿媳妇儿挑拨的厉害,这次她却没想闹,当下便去厨房的米缸子里摸了十来个鸡蛋出来,凑合着凑合着用篮子装了,盖了块蓝布帕子,就径自去了季然那边。 那鸡蛋可是给冷香莲坐月子准备的,见都给季然拎了去,冷香莲心里那个气啊,狠狠跺了两下脚才算完。不过转念一想又没那么气了,如果那老太婆真能把季然搞定,还愁没有鸡蛋坐月子吗? “季哥儿?季哥儿在吗?”陆婆子这回学精了,没有急吼吼的往上冲,而是远远站着在那温柔得喊。 没错,就是温柔,那尖利的嗓子配上那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愣是听得众人打了个哆嗦。岳青那会儿正端着粥就馒头唏哩呼噜的喝呢,听到这声差点打翻了碗,其他匠人也是一脸受惊的表情。 不怪他们反应大,这声音要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姐儿发出来的还好,可偏偏是个老婆子…… 季然也被这突兀的声音弄得一激灵,再看是陆婆子,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了。都说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这又过来,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季然瞥了一眼,压根儿没理,顾自系上围裙开始刷洗锅碗瓢盆。 被无视,陆婆子居然没急,还恬着笑脸就走到季然面前,“这修房造屋最是磨人,瞧你这孩子,本来就身子骨单薄,眼下更是瘦了一大圈,看得娘都心疼。”季然不理她,她也不觉得尴尬,说着把篮子搁小桌上,“家里没什么好帮衬的,娘就给你凑了十来个鸡蛋,早上煮了吃,好好补补身子,可别给累垮了。” 哟!这是疯魔不成改走怀柔策略了? 季然挑了挑眉,依旧不做搭理。这段时间的相处,单凭这婆子折腾的那些事儿就知道,这会儿笑得多大尾巴狼,心里没准儿就憋着多大的招呢。 没人搭理,陆婆子眼珠子滴溜一蹩摸,就笑了,“这么一大摊子你一个人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呢,还是我来帮你吧。”说着便开始捞衣挽袖,压根儿不给季然拒绝的机会,就自顾端着锅子刷洗开了,“这大热天儿的,忙活半天挺累的吧,瞧着一脑门子的汗,这里娘收拾,你赶紧进屋喝口水歇着去,可别给中暑了,哎,这天儿一旦立夏,就一天赶一天热,你这身子骨不行,再忙也要顾着点身体,要娘说啊,你这么一大摊子多折腾,你一个人忙活,还是太累了,要是多个人给分担一下就好多了。” 好吧,这打了半天亲情牌,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季然心里好笑,面上却装着不懂,也没有硬和陆婆子抢活儿干,去倒了碗凉水捧着喝,“还好,不是太累。” 陆婆子见季然终于肯接茬了,心里一喜,面上却愈发苦口婆心,“你这会儿不觉得累,回头生病就晚了,娘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可也不能糟蹋自个儿的身体不是?” 季然就捧着那碗喝水,又不接茬了。 陆婆子心里那个郁闷劲儿啊,别提多糟心了。心里气闷得要死,却偏偏不能发作出来,之前吃了那么大亏,明知道这贱皮子是个硬茬还硬碰硬,那她就是傻。 “我看要不这样吧。”陆婆子暗暗运气,继续唱独角戏,“反正这段时间也没多少农活儿干,我跟高氏都闲着,改明我叫上她一块儿来帮忙好了。” “千万别!”季然一脸的敬谢不敏,“我这修房造屋是好事儿,我可不想再折腾些什么糟心事儿出来给旁人添笑料,上次只是编排我猥亵她,保不准这回就被倒霉催的捉奸在床了呢,这被恶心是小,我还怕因此惊扰了我家臻哥呢。” 这话可真够难听的,陆婆子刷洗锅子的手一抖,有点装不下去了。 倒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陆臻听到季然那声臻哥眉头一挑,眼睛下意识的打量着季然的后腰,指腹摩挲着上翘的唇角,一脸恨不得立即把我扔床上来一个发的荡漾表情,眼神放肆又露骨,那叫一个色气满满。 然而,正被某人臆想这各种xxoo姿势的季然却浑然不觉,看到陆婆子脸皮子绷不住的样子还憋着坏的在心里傻乐呢,正想在怼个两句呢,屁股就被某人的咸猪手偷袭了一把,冷不丁的被来这么一下,惊得他差点蹦起来。 季然心里没好气,当即就回头瞪了发骚的某人一眼,结果却被对方灼热的眼神烫的心肝儿一颤,嗖的红了脸。 “晚上磨合感情,我要听你叫臻哥。”陆臻心情愉悦的低笑一声,随即就飘到了陆婆子身后,“这婆子不安好心,你跟她嘀咕个什么劲儿,浪费唇舌,看我的。” 第40章 陆臻百期 季然眼睛微微睁大,满心好奇着陆臻到底要怎么憋着坏的折腾人,就见他凑到陆婆子后脖颈吹了口阴气,冻得陆婆子嘶的打了个激灵。陆婆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结果就悲催了,脖子咔嚓一声,拧住不能动了。 “啊!我,我脖子!哎哟,我脖子动不了啦!” 好嘛,这是被鬼吹气儿弄成偏颈了。 不过这折腾人的手段真不稀奇,季然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冲陆婆子道,“老太太身体不好,还是别在我这操劳了,回头你要有个闪失,我可赔不起,我这真没什么忙的,要不,你就先回去?” “没事儿,没事儿。”陆婆子目的还没达到呢,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走人,当下一手捂脖子揉着,一手伸向季然,“我就是脖子转急给拧了,这上了年纪都这样,季哥儿,你过来扶我一把,我过去坐会儿缓缓。” 季然这下是真忍不住乐了,都这样了居然还没死心,也是蛮拼的。 “行吧。”季然无所谓的应了一声,扶着陆婆子在一边的板凳那坐了下来,状似随意的问了句,“有些天没见到老四和陶公子,他们可是走了?” 提到陆长远,陆婆子脸色果然就是一僵,“这,老四他本来是书院放假回来的,昨儿个就和陶公子一起回书院去了。” “哦?”季然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却是斜眼瞅陆臻。 陆臻笑了一声,啪的打了个响指。 季然还盯着他手看呢,陆婆子啊一声尖叫就跳了起来,手一个劲儿的扒拉头。 “啊!鸟屎鸟屎!该死的畜生!啊!” 第15节 陆婆子在那又跳又扒拉,终于不再赖着了,偏着脖子就往家跑,刚跑到田埂那,陆臻突然化身黑猫,嗖的就朝她撞了过去。 噗通! 陆婆子整个四仰八叉的摔进了旁边的水田里。 水田的水不深,也不用担心会淹死人,陆婆子下去滚了一身泥就自个儿爬了起来,都没上岸,坐在田里哇的就哭了。 那黑猫却还不算完,后腿蹬岸嗖地把陆婆子再次仰面扑倒,再来了一招季然再熟悉不过的蹬鼻子上脸。 季然都没脸看,下意识的抬手捂眼睛。不过也不能真这么看着人在田里哭嚎不管,等陆臻变回来,季然忙招呼两个匠人去把陆婆子给拉了起来,直接给送了回去。 陆婆子这受的惊吓不小,还弄成这个鬼样子,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会儿心里憋屈又难受,也不作妖了,基本是一路哭回去的。 陆婆子这事儿不过是个小插曲,但季然却知道,有了这开头,那边肯定又不会安分了。便多留了个心眼儿,一直防着对方没事儿找事儿。 然而这次并没有,倒是没几天,陆长远带着陶沅又回来了。据说这次回来,是因为陆臻的百期,不过季然就奇怪了,这种事外人在场不合适吧,那陶沅跟着凑合算怎么个事儿,就不信陶沅自己不知道这个理儿,那他还是来了,是为什么? 不过陶沅为什么会来,这跟季然没关系,他也就是心里犯那么点嘀咕,并没有给放在心上。 倒是陆长远,一到家就来找了季然。为的正是陆臻的百期,看他那上心的样,似乎真特别在乎陆臻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似的。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陆长远的确和陆家那一大家子是不一样的。或许是文人风骨使然,使他圆滑而内敛,他交好季然,未必不是看在某些利益上,但同样的目的,他的表现显然更可圈可点,文质彬彬的气度让人拿捏不到错处。 这样的人,才最是需要防备的,但却不能不管不顾的撕破脸。所以季然对待陆长远虽然不如陆家其他人那般,但也始终保持着一个交浅疏离的度。 对于陆长远请他去陆家团聚给陆臻过百期的提议,季然想了想没有拒绝,毕竟陆臻再怎么说,根在那里,哪怕陆家再容不下他,那里终归是他出生以及办丧事的地方。 虽然百期是在陆家过,但该准备的一些祭品,季然还是自己准备,毕竟陆臻是他家的不是?所以,为了这事儿,提前一天,季然就去镇上买了二两方方正正的刀头肉,钴了二两酒,又买了些瓜果糕点,香烛冥币,打包打包着,连带着陆臻的牌位,百期那天就给一并带去了陆家。 就这事儿,陆臻其实有阻拦过的,让季然不用这么破费,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用,可有可无,但季然没听,就是坚持己见,如此一来,陆臻劝不住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只要媳妇儿高兴,怎么都好。 不过嘴上还是忍不住调戏两句。 “其实说真的,你破费准备这些,还不如把自己洗干净送给我享用,媳妇儿可比这些俗物可口多了。” 陆臻刻意压低的声线本来就特别撩人,再说这种话,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可把季然臊了个跟跄,没好气的狠瞪了他两眼。 陆臻被瞪得浑身舒爽,“我是说真的。” 季然没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小跑着走到了前面。 陆臻这次倒是没有发挥鬼魂优势飘忽跟上,而是不远不近的落在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抬起头来。 “季哥儿……” “什么?”季然还没好气呢,不过也没有真的冷着陆臻,听到他喊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季哥儿……”陆臻面露犹豫之色,锉了锉后牙槽,“如果,我是说如果……” “啊?”季然被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瞬间勾起了好奇心。 谁知陆臻却陡然话锋一转,眸色幽深的凝视着季然,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说真的,你准备这些,还不如配合我,好好磨合感情。” “你……”季然被臊的那叫一个无语,指着陆臻半天才憋出一句,“得,你自己撩骚吧,小爷我懒得搭理你。” 季然说完转身就走,却没看到陆臻那忽然蹙起的眉心,以及一闪而逝的黯然忧虑。如果有些事情,一开始是刻意隐瞒,现在,却是想说而不敢说出口,他赌不起,当季然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毕竟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一个男子,心里都不可能不怨不恨的吧? 叹了口气,陆臻这才飘忽跟上了季然的脚步。 两人到陆家的时候宅门敞开着,季然还没进去,陆长远就迎了出来。 “大嫂你过来啦?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吧。”陆长远说着,视线一瞥落到季然的手上,笑道,“大嫂准备的可真够齐全的,不过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准备,大嫂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你那正是处处都需要花钱的时候,当省则省嘛。” 陆家居然也准备了祭品? 这倒是让季然挺意外的,就陆婆子那铁公鸡,要在她身上拔下一两根鸡毛,估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位有这本事了。 “是么?”季然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无所谓道,“无妨,反正都买了,到时候一起给用上,给臻哥准备顿丰盛的。” 一句臻哥,听得陆长远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有点牙疼。不过是嫁了个牌位,挂了个寡妇名头,这么哥来哥去叫的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季然真跟那死鬼大哥鹣鲽情深呢。 陆长远心里不耻,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且笑得愈发热络客气,“大哥一生命苦,英年早逝实乃一大憾事,能娶到大嫂这样真心以待的伴侣,也算是福气。” 这些屁话,季然心里呵呵,面上却是不置可否,只是瞥到正一脸笑容的陆臻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厢陆长远和季然有说有笑,那边陆婆子便热情的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季然手上的东西,眼睛蹭的就亮了。 “季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娘这都念叨你半天,就担心你那边太忙脱不开身呢,哎哟你看你,东西我们都有准备,你人来就行了嘛,这么大包小包的多破费!”陆婆子脖子还偏着没活络过来呢,行动上却是一点不受限制,嘴上说的客气,手却动的麻利,一下就把季然手上的东西给接了过去。 季然还没怎么,陆长远就皱眉看了陆婆子一眼,“娘,大嫂准备的这些祭品,等下一并给用了吧,正好家里一份上坟一份,全用新鲜的。” 陆婆子本来是想私扣的,不过她向来听小儿子的话,听了这话,心里虽然不乐意,却也只得打消了念头。只是相对的,就没刚才热情了,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拎着东西转身就进屋去了。 “大嫂,你这些日子太累,厨房那块儿有娘和三嫂,你就别去了,一块儿屋里坐吧。”陆长远就像没发现陆婆子那点前后心思似的,对季然是热情依旧。 “好。”季然自然是点头应了,才没那么傻的自个儿上赶着往厨房凑呢,再说,经过之前那一闹,他现在见高慧特碍眼,自然是不想跟她同处一处,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省得那丫再脑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说着话还没进去呢,陶沅就出来了,看到陆长远就笑了,却是正眼都没瞅季然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样子。 季然看在眼里,不由挑了挑眉,下意识的和陆臻交换了个眼神。 陆臻面无表情的纵了纵肩。 “回来啦?”陶沅几步走到陆长远身边。 “嗯。”陆长远笑着点点头,一脸歉意道,“可是让陶公子无聊了。” 陶沅摇了摇头,“进去吧。” 屋里并没有因为是陆臻的百期就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以往那样,一大家子男人聚在一起,孩子追的追跑的跑,唯一意外的是,冷香莲今儿没见到人。 “二嫂月份大了,说是这两天肚子有点不适,所以今儿就不过来了。”见季然进门就扫了眼众人,陆长远适时解释道。 季然无所谓的点点头,只跟陆老头打了声招呼,其余人理也没理,就自个儿找了个角落坐下了,一声不吭,打算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嗯,时不时再跟陆臻眉来眼去个,这无声胜有声的暧昧,还真是好一手互撩。 第41章 一言不合就开撕 季然等了没多久,陆婆子婆媳就把煮好的刀头肉和白水鸡端了出来。祭品准备好了,一家人当即便移步耳房的临时供台准备祭祀。 没错,由于陆臻在这个家已经没有安身立命的房子,他的供台便只能临时设在老两口正屋左面用来堆放杂物的那间耳房里。至于原来季然住的那里,既然已经被陆长庆家收回去了,自然是不可能让出来设置供台的。 季然之前只想着落叶归根,却忘了,陆臻在这个家从来就是一叶浮萍,无根的。 耳房虽然被打理过,但着实脏乱阴暗,身为陆臻家眷,季然无疑是打头走在前面,进门的时候冷不丁被蜘蛛网糊了一脸。那一瞬间,季然眼睛不受控制的有点酸,为陆臻感到难受。他家陆臻多好个男人啊,高大帅气还是个将军,哪怕救皇帝英年早逝,那也是荣誉加身将军之衔,怎么就被这家人嫌弃成这样啊? 这个时候,季然非常想握住陆臻的手以示安慰,然而身后这么多人跟着看着,再多的心疼都只能憋着,要安慰也只能等回去,早知道,还不如就在棚子那边给陆臻过百期呢。 供桌上的陈设也相当简陋,也就摆着两盘瓜果糕点,一块用来插香烛的黄泥砖,和地上一只缺了猫耳用来烧冥币的火盆。 季然看着这些,只觉心里堵的慌,拿出牌位摆上时,手都抑制不住的发颤。 “季哥儿。”陆臻将季然的反应看在眼里,温声安抚道,“没关系的,不用太在意。” 季然深吸口气,用衣袖仔细的把牌位擦拭了一遍,这才给放到供桌上,然后一一将祭品从篮子里端出来摆好,点香烛烧冥币…… 这一切都是季然亲力亲为,陆家人就站在一边看着。 原本一切进行顺利,可就在最后一捧冥币被扔进火盆时,陆臻却骤然闷哼一声跌跪在地,不过眨眼,印堂就黑得跟抹了一层锅灰似的。 “怎么回事?!”季然被吓了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腾地跳起扑向陆臻。 然而身体正呈现透明的陆臻却让他扑了个空,砰地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陆臻抬手一挥,供桌上的东西被劲风稀里哗啦扫落一地。 这变故来得突然,把陆家人给吓了一跳。还是陆长远最先反应过来,忙过去把季然给扶了起来。 “大嫂……” 陆长远话没说完,就被季然猛地推到了一边,他想去拉陆臻,可是手却从对方身体直接穿透了过去。季然伸出的手在虚空蓦然一颤,强烈的不安让他脸色瞬间血色全无,惨白一片。 “泥,黄泥砖……” 陆臻一手撑地一手紧攥着心口的衣襟,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缝艰难挤出来的。 季然听到这话,当即便转头去找,见东西就落在桌角旁,忙过去给捡了起来。然而任凭他翻来覆去的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玄机,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黄泥砖而已。 “掰,掰开……” 陆臻艰难的咳了两声。 季然应声掰断,果然发现了里面夹层的名堂。 原来,这黄泥砖底层三分之一的位置是中空的,里面被塞了一截小指大小的桃木,以及一张朱砂黄符。 看着黄泥砖里露出的黄符边角,季然脸色难看到极致,目光狠戾的看向陆家众人,缓缓站起身来,“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你们特地为臻哥准备的百期祭祀,为什么泥砖里会有这些东西?!” “这……” 陆长远刚被陶沅扶起来,就傻眼了,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家诸人,眉头皱了起来。 陆家众人被季然和陆长远这么一看,全是懵逼脸面面相觑,那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季然冷哼一声,正要质问,就听到陆臻痛苦压抑的闷哼。季然浑然惊醒,当即冲到门口,把东西甩手扔了出去。 就在东西被扔出去的瞬间,陆臻强撑着的身体蓦地脱力,软倒在地,随即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牌位里。 季然看在眼里急得不行,这会儿也顾不上找陆家人算账,只想着马上带着牌位离开这里。当务之急,是救陆臻要紧! 这么一想,季然当即不再耽搁,几步走到供桌前,抄起牌位往怀里一搂,就径自扔下众人转身而去。 在经过那半段夹着黄符和桃木枝的黄泥砖时,季然明显感觉到怀里的牌位振了一下。他第一反应是跑开,然而刚跑了几步就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目光森寒的看着那夹在黄泥里的朱砂黄符。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狠狠的撂下这句,季然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然倒是怒气冲冲的走了,而回过神来的陆家人看到那东西,却是神色各异。除了一脸沉思的陆长远,其他人皆是面色苍白,其中,尤其陆婆子最甚。 “刚……刚怎么回事?”陆婆子嗓子发紧,一句话又抖又哆嗦说的艰涩无比,“就,就那小贱人突然发疯的时候,那供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摔一地,是,是被风给刮的?我,我这怎么觉得心里发毛啊?你们说,该不会是陆臻那死鬼……小贱人怎么会反应那么大?难道他,他……” 陆婆子这话说的语无伦次,但包括陆长远陶沅在内,都听懂了那意思,无非就两个字可以形容刚才诡异的一幕……撞邪! 这两个字不期然跳出脑子的刹那,众人均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耳房的门内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的撩得人后背发凉,这么多人站一块儿呢,愣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哎,瞧这事儿给办的。”良久,还是陆婆子色厉内荏的啐了一声,“走走走,都别在这杵着了,人走了便走了,咱们回去吃饭吧!”话没说完,人已经蹭地冲出去老远,那双腿抡的,跟火烧屁股似的。 陆婆子这一走,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傻傻的呆在这,当即就紧随其后离开了,估计这得好一段时间,没人敢来耳房这边。 陆长远和陶沅不急不缓的走在最后,走出老远,陆长远忽然停下转身,若有所思的望了那耳房一眼。 陶沅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的确来得古怪,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找个道士给看看。” 陆长远却意味不明的嗤了一声,摇摇头道,“人亦无用鬼又何惧。”顿了顿才道,“如果真那么厉害,就不会轻易死了,再说,人死如灯灭,身消入尘埃,世间鬼神,无非乃世人臆想而来。” 第16节 “可是,你大嫂当时的反应,的确古怪。”陶沅亦是年少轻狂,自然也是不信鬼神的,但当时的情形却又不得不让他起疑。 陆长远没有说话,当时季然的反应,的确古怪且莫名其妙,这整件事儿,的确让人费解。但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什么,陆长远自己都说不上来,说季然是因为突然怎么着了才惊得摔倒以及愤怒?说供桌祭品突然被风扫落一地是巧合?不说别人,他自己想来都没有说服力,可若将这一切归结于鬼神作祟,他却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 “说起来,那黄泥砖好像是你娘给准备的吧?”陶沅又问道。 陆长远点点头,“可我娘的反应,不像有假,她是真不知道这事儿,不然就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此话在理。”陶沅默然须臾,忽然眉头一挑,“我忽然想起来了,昨个儿夜里,我起夜去茅房的时候,有看到个人影溜进那间耳房,看身形,好像是你那二嫂。” “哦?”陆长远瞥向陶沅,随即敛眉沉眸,“难怪她今天借口不适没有参与,这么说,那东西是我二嫂给放的?” 陶沅纵了纵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但陆长远却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事儿和冷香莲有关。这女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听说,你们家不久前闹鬼来着。”陶沅来的时日不长,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连这个居然都有听说,“好像当时中邪的,就是你那二嫂跟你娘,依我看啊,有些事未必是空穴来风。” “这……”陆长远当然也听说了这事儿,如此一来,他心里也有点没底了。 撇开陆家人这边的纠结惊悚不谈,季然从陆家出来,便一路小跑的抱着牌位跑回了家。这会儿匠人们正扎堆坐在一起吃着季然事先准备好的清粥馒头小咸菜,看着他脸色难看,风一阵儿的刮进屋去均是一愣,不过也没谁多事儿,毕竟他们只是匠人,只管修房造屋就好,至于东家的私事儿,不是他们该好奇的,也轮不到他们好奇。 季然进了屋就把门给砰地关上了,走到干草铺就的地铺那坐下,这才将牌位给亮了出来。 “陆臻?陆臻?你还好吗陆臻?”季然一边喊,一边拿手拍打牌位,企图把陆臻给拍出来,然而不管他怎么拍打,手上的牌位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卧槽,这,这不会…… 季然简直不敢往下想。 颤抖着手又拍了拍牌位,季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臻?陆臻你是死是活倒是吱个声儿啊?” 也是这一刻,季然才发现,他居然是这么在意陆臻,在意到害怕的地步。光是想着陆臻会突然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不见,季然就抑制不住的一阵惶然心悸。 “陆臻,陆臻……” 季然越想越害怕,声音都带上了哽咽,然而还没来得及哭出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掀翻倒在了席子上,紧接着就懵圈儿的被一团虚影给压住了。 喉头发紧,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这熟悉的鬼压床既视感…… 季然心头一喜,眼睛蓦地瞪大,心里大喊:陆臻!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陆臻干脆利落的粗暴动作——撕衣裳! 季然眼睁睁看着自己三两下被扒了个精光,大脑瞬间被大写的卧槽飘红刷屏。 不是虚弱的都快魂飞魄散了吗?那这一言不合就开撕到底是几个意思?这么个紧要关头,难道不是应该想怎么自救的方法吗?白日宣淫,这发展走向是不是不对?! 而且而且! 干嘛又突然来这招鬼压床啊?! 明明除了第一次,他俩互动地很好的…… 季然并没有功夫想太多,因为此时的陆臻特别的猴急,连前戏都没顾上做,就横冲直撞的一根冰棍儿捅到底,当即痛得季然浑然一震,双眼猛地瞪大,疼得脸都扭曲了。 卧槽!陆臻,我操你大爷! 亏他还担心这家伙出事,结果…… 陆臻你大爷的! 季然越疼越气,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然而很快,他就连心里骂的精力都没有了。因为水乳交融的瞬间,陆臻就大开大合操干了起来,疼得差点要人老命。 冰切割裂,鸡冻酸爽…… 季然以为,这就是此时最极端的折磨,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意识模糊,胸闷气短,浑身的血液仿似都被那一股股横冲直撞侵入身体的寒气给冻住了般,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就像,忽然之间掉进了冰窟窿里,挣扎不得,只能沉沦。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季然恍惚听见陆臻一遍遍的喃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 既然明知道对不起,那干嘛还这样啊? 那一瞬间,季然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特么就是个屁! 第42章 冥婚由来 季然是半夜醒过来的,桌上如豆的油灯昏黄晦暗,却足以让这个逼仄不大的空间一目了然,除了一堆死物和躺在地铺上挺尸的自己,压根儿就没见到陆臻的人影。这不是季然第一次那啥后醒来见不到人,却是最心塞的一次,心里还憋着那么点委屈。 能不委屈吗?好好一个百期被陆家人折腾的乱七八糟不说,还害得陆臻发疯自己屁股开花,季然觉得就没有比这更苦逼的了。 两人白日宣淫,这一睡就到大半夜,这会儿醒来只觉肚子空得厉害,可转念一想菊花残满地伤,季然就没了进食的**,这进去容易出来难啊,他光是想想那遭罪的劲儿,就连稀的都没勇气吃,看来得连着好几天水饱了。 操!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啊?! 季然抓狂的嗷了一嗓子,刚想抓过被单蒙头继续睡,木门就吱嘎一声被推开了,陆臻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看到人的瞬间,季然眼睛就是一瞪,鼓着劲儿咬紧牙槽没吭声。是即担心陆臻的情况,又想冷战不搭理对方,自个儿跟自个儿较劲儿的伤。 陆臻在门口站了站,沉默的看了季然一会儿,这才关门走过去,在季然身边盘腿坐了下来。 季然眼睛不由自主的随着陆臻移动,却依旧憋着劲儿的抿紧嘴巴不理人,纯粹就是对着人干瞪眼儿。表情呆萌又滑稽,陆臻看在眼里,却心疼得不行,更是对自己无意伤了季然而深感自责,可自责心疼又如何,这些和季然所承受的痛苦而言,那就是个屁。 对不起三个字在喉咙口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给叹息着咽了回来,陆臻伸手摸了摸季然的额头,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凝视季然的目光,专注而深情。 “你那受伤了,我去范大夫那顺了盒药膏,给你上点,这样你能好的快些。”陆臻手里拿的那个木盒子,正是他说的药膏,说完便将木盒放在草席上,动作轻柔的将季然翻了个个,让他撅腚趴在草席上。 这动作羞耻的…… 季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红成了猪肝脸,倒是忽略了药膏本身是顺的而不是买的这个点。一阵羞臊的季然眼看着陆臻拧开盖子用手指挖了一大坨褐色膏体,猛然想起自己是要冷战的,当即便把头一撇,鼓着劲儿的哼哼。 “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呃……” 季然话没说完,就被陆臻抹药的动作刺了个猝不及防,腰身带臀激灵打了个哆嗦,那一瞬间的感觉酸爽疼痛参半,说不出来的微妙。被那手指捻揉抚抹还弄出了感觉,季然脸捂在枕头里,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都这样了还能对一根指头起反应,他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抖m的潜质。 “好了。”陆臻并没有发现季然的异样,动作轻柔缓慢的给抹好了药,便拍拍他的肉臀,“就趴着睡吧,这样比躺着睡会好一点。” 靠靠靠!这混蛋,特么指捅不够还拍…… 季然心里那个大写的卧槽,腰身冷不丁又是一激灵,那颤动的弧度看得陆臻眸色一沉,替他盖被单的动作蓦地顿住,原本幽寂的眸底瞬间便像是凝聚了两团火,灼热的如有实质。 季然一点点趴平,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被单盖上来,正纳闷儿呢,结果扭头对上陆臻的视线,就被吓了个心胆儿颤。 “卧槽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爷还伤着,你特么敢乱来试试,小爷找道士收了你这妖孽信不信?” 季然色厉内荏的怒瞪眼,极力表现出老爷们儿的威严,结果却被陆臻忽撸头发给破了功,凶狠不成反蠢萌了,只是自个儿浑然不觉而已。 陆臻却看得哑然失笑,拉过被单给他盖上,“睡吧。”说着,挨着季然也躺了下来,想了想,又伸手连人带被的把季然给抱在了怀里,“你这两天身子会虚弱一些,回头多吃点补肾培元的炖汤,这样恢复的快一些。” 季然听到这话先是羞恼,可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忽然愣住了。陆臻不提他还没觉得,这会儿忽然就感觉出来了,除了酸痛乏力的自然反应,似乎,特别的畏寒。 没错,就是这样。 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夜深露重的原因才这样,看来并不是。 也对,入了夏,这天气是一天热过一天,哪怕是夜里会降温凉快一点,正常情况下也绝不可能会需要盖被子的程度,哪怕只是一层薄被单,这特么可是穿衣裳睡觉都出汗的季节啊,就算身边加个陆臻这样的人形冰块,那也是舒爽凉快刚刚好! 可是现在自己什么个情况?裹了被单还骨头缝里泛冷,被陆臻一搂更是冷上加冷,还傻傻以为是夜里降温的缘故,原来特么不是! 还补肾培元…… 这是被操的肾亏了么? 季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冷虽冷点,天气这样,倒也不至于冻得受不了。 所以季然也没有赶陆臻,任由对我搂抱着。 脑子里噼里啪啦的炸了半天,季然还是忍不住问陆臻,“你没事了吧?” “嗯。”陆臻收紧抱着季然的胳膊,“幸好有你。” 这话说的,季然也没有多想,只当陆臻这话的意思是幸好自己把东西扔了,带着他跑得快。不过亏他还为了这家伙大动肝火,结果却被这货发疯的弄了个差不多半身不遂,这特么也太……操蛋了! “你都那样了,居然还那么有兴致,你特么该不会当时在想,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抢着最后时刻把我给操过瘾吧?卧槽陆臻你这么污,确定是被砍死而不是风流死的?”那场单方面发泄的情事,季然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然而,季然原本一句玩笑吐槽,陆臻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箍着季然腰的手蓦地使劲,勒得他呃的一声脸都扭曲了。 “卧槽!陆臻,你特么是要谋杀亲夫啊!”季然被勒得差点肠子打结,没好气的大喊起来。 “抱歉。”陆臻连忙松劲儿,有些紧张的给季然揉了揉腰,良久才叹息道,“季哥儿,我当时……不是有意伤你的,我……我当时,实在是情非得已。” “啊?”季然有听没有懂,“什么意思?” 回应季然的,却是陆臻饱含情意缱绻的亲吻。 冰凉的唇瓣一下下的落在后颈和肩背上,刺得季然哆嗦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同时被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感。 “你,你还没回到我呢?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饶是季然现在正菊花残满地伤,也禁不住被撩得心痒难耐呼吸不稳。 陆臻亲吻的动作顿住了,却只是抱着季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中,季然心里冷不丁滋生出一丝异样来,那个名叫第六感的东西。 “陆臻,你发疯,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吗?”那感觉一旦滋生便越来越强烈,季然忍不住试探的问了出来。 在问出这句话的瞬间,竟管鬼魂没有呼吸,但季然却明显的感觉到了陆臻的紧张。 这么说,被自己猜对了?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季然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说不上是期待多一点还是不安多一点。 陆臻还是沉默,就在季然失望的以为他还是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开口了,“我当时……急需阳气,所以才……” “你吸了我的阳气?!”季然震惊的瞪大双眼,黑暗中的表情看不真切,语气里不满是不敢置信。 “对不起。”竟管明知道这三个字多么的苍白无力,陆臻能说的却只有这三个字,“我丧命匈奴莽将破刀刃下,此刀煞名远播,命丧其下者,血溅三尺魂飞魄散,幸亏我天煞孤星命硬,幼年奇遇一位修真者偶入修真门,这才勉强拼着一丝念力魂魄不散,但我魂体虚弱,就算改走鬼修一途,在大成之前,依然随时可能耗尽真元魂飞魄散,因此,我需要一场冥婚,此人不止要八字相和,还得是一位阳气足的男子。”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说起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陆臻继续道,“在皇上尚是皇子的时候,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其青睐,有幸做了皇上的拜把子兄弟,先是皇上身边的暗卫首领,后来便顺理成章被提升为御前带刀侍卫,匈奴来犯,随御驾亲征,这才为救皇上命丧刀下,皇上他重情重义始终记挂,我就托了梦给他,这才有了咱们的婚事。” 这话一出,虽然心惊,却也算是解了季然一直以来的疑惑。他就说这皇帝脑抽了才跟舍身护驾的爱臣赐个男妻,原来门道居然在这里,可是,这男妻的作用,怎么那么微妙呢?感觉跟随时准备打气的气枪似的,套一句曾经看过的网络的梗,特么就是一鼎炉啊! 靠!简直不能好了! 可是,生气吗? 第17节 季然似乎还真没这个立场。 如果不是自己这魂穿到了正主身上,正主要嘛就是死了,要嘛就是走现在自己的路,冥婚嫁给陆臻。不管怎么说,他这都算是偷来的人生,自己尚且不是光明正大,又有什么资格责怪生气? 可是,心里就是憋闷怎么破? 就算身体不是自己的,可付出的感情是自己的吧?是,和陆臻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俩也没有轰轰烈烈纠纠缠缠虐心虐肺的感情,可却有种岁月静好细水长流自然而然的感情,说是异世孤独的依赖也好,被xx磨合磨出了感情也罢,总之眼下陆臻在他季然心里,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就是在意上了。 陆臻说完半天,季然也没个反应,他吃不准对方现在是不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把季然抱得紧了些。 长夜寂静,耳边是屋外知了的叫声,两人相拥而卧,却谁也没再说话。 第43章 带你装逼带你飞 自从陆臻袒露心迹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变得迷之微妙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陆臻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特别不得劲。而最直观的提现就是,每到他想拉着季然这啥那啥时,季然不是困得要死,就是忙的要死,这一晃眼好几天过去,别说吃肉,连肉渣都没闻到。 在床事方面,陆臻明确的感觉到,季然在避着他。其它都好,唯独床事……陆臻有点想不通,如果媳妇儿没生气,却偏偏在这事儿上较上劲儿来,那,难道是被吓到了?是因为那日做的还凶残落下心理阴影,还是被后面自己说的吸阳气给吓的? 陆臻心里直犯嘀咕,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倒是想直接问清楚,这样才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可也要季然给他问出口的机会才行。 媳妇儿太狡猾,总是察觉到他那点苗头心思就岔开话题,也是心累。 事实证明,男人是憋不得的,哪怕是男鬼也一样,这一连数天欲求不满,陆臻心里憋闷,也就不围着季然打转了,反正白天也没他啥事儿,干脆就躲大山里,找了块灵气足的山坳修炼去了。 陆臻突然神龙见首不见尾起来,季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一来他本来就有意无意避着陆臻,二来,也是因为围墙完工,他忙着琢磨土地下肥培种的事情太投入,压根儿没顾得上。 季然发现陆臻不见,还是因为有天晚上陆臻没回来。屋子里突然少了陆臻这么个人,季然一开始还有点懵,意识到是因为没看到陆臻,这才恍然想起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见到人。 “这晚上也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季然刚嘀咕完,随即就被自己蠢得哑然失笑,“真是蠢的可以,这鬼不就是夜间活动的么,能有什么事儿,我真是瞎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猛然意识到少了陆臻在身边的季然却是看哪哪不得劲儿,掌灯放在桌上,季然盘腿坐在草席上,一时竟茫然的不知该干什么。 季然也知道,这些天陆臻不得劲,怕是终于给郁闷到了,可是他也没办法啊,他不在意陆臻所说的真相,他就是怂。说起来有点丢人,可事实的确是这样,他被爆菊爆出心理阴影了,那天的记忆实在算不得美好,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就像人间地狱来回溜达了那么一遭,光是回忆,他就不由的蛋疼菊紧,害得他个血气方刚的好男儿,愣是连那方面的需求都给吓没了。 “哎!”季然四仰八叉的往后一躺,长叹一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烦躁的忽撸两把头发,季然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对着桌上陆臻的牌位干瞪眼。 瞪着瞪着,季然忽然忍不住冲牌位龇牙咧嘴的比了根中指,“居然离家出走,能的你!”随即噗通一声又倒了回来,“不管了,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了,小爷还不稀罕呢,真要过不下去掰了,老子回头就娶个美娇娘去!” 季然发泄完,又沉默的发起呆来。睡不着,这么个空荡荡的屋子更让他浑身不得劲,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头空的慌。 可是陆臻那个死鬼,真要玩儿失踪,特么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哪去找人都不知道。估计得去坟地找,然而该死的,季然发现他居然不知道陆臻的坟地在哪里,百期那天本来应该去坟地上坟的,结果闹了那么一出也没去成。 “靠!”季然懊恼的爆了声粗,忽然发现自己挺不称职的,结婚这么久,居然连自家鬼男人的坟地都不知道,这日子可真够稀里糊涂的! 既然啥啥啥不知,季然也就懒得再纠结了,闭眼,睡觉! 然而季然一直翻来覆去的熬了半宿,愣是没睡着。油灯亮着的时候,他就盯着跳跃的火光发呆,油灯熄灭后,他就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发呆。 忽然,木门吱嘎一声。 季然猛地一惊,蹭地就坐起身来,那反应大的,不说进门的陆臻一愣,就是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季然有些讷讷,挠了挠头道,“你不是鬼吗?大半夜的穿进来不就得了,还推门,挠人清梦呢?” 嘴上这么抱怨着,但心里那股轻松欢喜劲儿,连他自个儿都鄙视。 “我……”陆臻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你没睡,突然那么进来,怕吓着你。” 得,你是鬼你厉害! 季然撇撇嘴,不说话了,却也只是抿紧嘴巴看着陆臻,没有要躺回去的意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陆臻叹了口气,先是点了油灯,这才走到季然面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是因为我不在么?” 被戳穿心思,季然脸皮一热,不自在的干咳两声,嘴硬道,“你少自作多情,我就是……”顶着陆臻那直勾勾的目光,话说到一半卡壳说不下去了,不禁烦闷的忽撸了把头发,“你就说你这到底是干嘛去了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怎么着,就因为……就因为那什么,你特么还离家出走咋的?你就这么点度量,还是不是爷们儿了?” “是不是爷们儿,你不是早就深有体会过了?”陆臻眸底浮起浅笑,痞气的挑了挑眉,顺势就往下接,“莫不是这几天为夫冷落了你,你就给忘了?那要不要,为夫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嗯?” “你少耍流氓!”季然梗着脖子,眼神却有些心虚飘忽,“问你话呢,你少插科打诨,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日子还要不要一起过了?要是不要……” “谁说不要。”季然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变脸的陆臻给压倒了下去,“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就是心里不得劲儿,我要真想对你怎么样,你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可是,我不想勉强你,在你害怕的时候。” 季然听得心里揪揪的,声音不由的气弱下来,“说得好像那天对我用强的人不是你似的。” “那天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个得理不饶人的小混蛋。”陆臻屈指弹了季然一个脑瓜崩。 “啧。”季然抬手揉着根本不痛不痒的脑门儿,吊着眼角从下往上瞅陆臻,“我难道有说错,这会儿你是不舍得伤我勉强我,发疯失控的时候还不是一样。” 陆臻的表情一僵,眸色忽然暗沉下来,唇角绷直沉默须臾,再开口却像是宣誓般,“不会有下次,若再有之前那样的情况,我陆臻就算魂飞魄散,也绝不伤你一分。” 可你魂飞魄散我也不舍得啊,那不就真成‘寡妇’了? 季然撇撇嘴,自己跟自己纠结上了。 “其实,我就是怕疼,其他都还好。”季然斟酌良久,支吾着吐出这么句话来,“当时那感觉,岂止是疼,简直要老命了,又不是不让你那啥,以后要再这么没轻没重,你就自个儿魂飞魄散去吧,我正好放飞自我了,多爽。” “你就嘴硬吧。”陆臻就着压在季然身上的姿势,把人给抱紧了,耳鬓厮磨间,仿似心都跟着软的一塌糊涂,“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了。”顿了顿,忽然想起件事来,“虽然我是在用你的阳气养魂,但对你的身体影响不大,这个你不用担心,那天……是个意外,仅此一次,若是再犯,天打雷劈。” 这么郑重起誓的样子,弄得季然颇是不自在,挣了挣道,“你起开,那事儿翻篇了,我现在要睡觉。” 陆臻叹了口气,翻身躺在季然身侧,“好,睡吧。” “咦?”季然吸了吸鼻子,“好大一股怨气。” 陆臻闻言一怔。 “你要实在想的慌,咱们今晚可以试试,反正这个坎儿怎么都要迈过去的。”季然一脸的英勇就义,深吸口气,翻身就骑在了陆臻身上,“不过今晚你躺着就行,我自己来。” 陆臻先是错愕,随即就邪气的挑了眉头,都没敢想,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好,你来。”陆臻抬手摸摸季然的脸,笑眸温柔,仿似瞬间揉碎了斑斓月光,灼灼清华,却粲然生辉。 …… 季然前一晚放飞自我太厉害,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大中午,没想到长期以来形成的生物钟太强悍,天没亮就醒了。 扭头没有看到陆臻,季然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低头看到自己满身的痕迹,就不由的想起那些由自己主导的没羞没臊的画面。尴尬有,不过更多的却是意外,本来以为没法那么容易跨过心里那道坎的,昨晚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更是分外忐忑,就担心自己战胜不了强悍的心理阴影,前半段也的确进行的艰难磕绊,意外的是逐渐进入状态后,那感觉其实也不赖,甚至……还有那么点食髓知味。 没错,自己主导,可比动辄鬼压床的被动爽多了。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的天性,竟管除了第一次,陆臻就没再那样让他动弹不得,那啥的时候两人配合也很好,可总是进行着进行着,他就突然呈现懵逼状态,任人摆布了。那种感觉虽然算不得糟,而且自己也有享受到,但终归不如自己一切尽在掌控的嗨。 就算做不了攻君,好歹也是驰骋的骑士不是? 也算是那么点自我安慰了。 季然正看着身上痕迹天马行空的放飞大脑,房门就被推开了,陆臻端着碗走了进来。 “醒了?”陆臻把碗筷放到桌上,“那就起来漱洗一下,吃饭吧,匠人的伙食我都做好了,你不用那么早起,吃完饭再睡会儿。” “不睡了。”季然拿过一边的衣裳往身上套,边穿边道,“围墙已经完工了,我那地空着太浪费,一会儿我得去一趟镇上,买些家禽回来。” “好,我陪你去。”陆臻随手把咸菜碟子也放到桌上,等季然穿戴整齐出去洗漱完了回来,才一边把侉子递上,一边痞痞的问道,“你刚才想什么那么投入?回味昨晚的**蚀骨么?” 季然夹了个馒头开吃,故意把粥喝得唏哩呼噜响。 陆臻:“你要喜欢,以后都你来。” 季然手抖,馒头差点掉桌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行啊,以后看小爷怎么带你装逼带你飞。” “好。”陆臻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好个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好? 季然心里吐槽,面上却我高冷我有范儿的继续闷头吃自己的早饭。 陆臻笑着摸了摸季然的头,“只要你以后别再让我憋着,怎么都好。” “咳!咳咳!”季然被呛到了,“卧槽!鬼都能憋着,你厉害!” 第44章 两遇陶沅 匠人们的伙食都是按分量事先准备好的,大夏天的也不怕冷掉,等岳青带人来了,季然跟人招呼了一声,便背上背篓离开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季然也看出来,岳青有领导力,是个靠谱的,交代给他还是相对比较放心的。 两人走的早,赶到镇上正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尤其家禽街最为喧哗,人声鼎沸,各种鸡鸭牛羊叫得欢腾。在这里,随便一脚都有可能踩到家禽粪便,但来这里的人却一点不少,也正是因为各种声音交杂哄乱,说话都得靠吼,对方才能听得清楚,就这点,不管买卖都挺费劲的。 季然目标明确,直奔卖鸡崽的地方。见小崽子们毛色光亮,精神头饱满,便没再去闲逛,三两下砍好价钱,便从小贩手里连篮子带鸡崽的全给买下了。篮子不大,但鸡崽们小只,挤挤攮攮居然也装了二十多只,要是都给养起来,那数量也不少了。 除了鸡崽,季然倒是想买几头猪仔回去,不过眼下硬件设施还没完善,这个还得等一等。正所谓一锄头挖不出个金娃娃,这事儿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好在房子的进度不错,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了。 季然当初的房屋构架图都是规划好的,正房,耳房,库房,家禽棚区,可谓是泾渭分明,而且正房是按照两进院的结构来的,这样既能住的舒服,也不耽误发家致富。 买好了鸡崽,季然就准备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就算有岳青照看着,时间久了终归不算个事儿。 季然离开家禽街,却不想会在街口遇到季家人。 这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倒霉催的季小虎。然而让季然意外的是,跟季小虎一起的,居然是陶沅,另外还有两个公子哥打扮的少年,倒是没看到陆长远。 本来对方没发现,季然是打算绕道走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这还忙着呢。谁知刚掉头,就被陶沅给出声叫住了。 “难得老熟人遇见,季公子掉头就走,不会觉得失礼吗?” 对方这么指名道姓,季然就是想装没听到都不行,只得站住脚步转回身来。 “原来是陶公子!”季然瞪着眼睛一脸惊讶,忙抱拳拱手,“看在下这眼拙,刚才没看见陶公子,真是抱歉。” “季公子是装没看见还是真没看见啊?”陶沅却眉头一挑,“陶某好像没怎么着你吧?至于季公子你避如蛇蝎?” 季然简直想呵呵这家伙一脸,特么你是没怎么着,可咱们也不熟啊! “陶公子真爱说笑。”季然心里吐槽,面上却笑得一脸真诚,“陶公子有所不知,在下不止眼拙,还脸盲,不是太熟的人,看谁都一张脸,记不大住,这才一时没认出陶公子来,实在是抱歉,还望陶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陶沅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季然不说话,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邪气。这邪气,不同的人表现出来却是不同的气质,有的人帅出天际,有的人却是一股子阴邪,透着算计劲儿,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比如说陶沅。 季然看在眼里,不觉皱了皱眉,心道也是倒霉催的,上个集都能撞上晦气事儿。不过陶沅阴阳怪气的端着不说话,季然便也微笑充楞不说话,静观其变。 不过令季然意外的是,这季小虎一双眼睛瞪着自己都快冒火了,居然没有当面找茬。也正是因为这意外,季然不由得多看了季小虎两眼。 季小虎锉了锉后牙槽,鼻孔重重的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 居然是这么个反应? 季然微不可查的挑挑眉,这可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