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限制级诡异世界啊》 第1章 《这什么限制级诡异世界啊》作者:咕噜卷卷【完结】 简介: 【你是即将进入伦纳亚学院的一名新生,在出发前,你的哥哥问你,住宿还是走读,你的回答是?】 机械的系统音在脑海里毫无波澜地响着,其中夹杂着一些电流不稳定的滋滋声,让闻者产生一种怪异的毛骨悚然。 应栖看着自己面前的哥哥,男人身着成熟得体的西装,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仿佛无论他回答什么都会被包容地接受。 他卡了壳,没有及时回复。 一秒。两秒。 成熟男人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窗外突然晴天霹雳,乌云笼罩,天瞬间黑沉下来,一瞬间闪电亮起,将男人冷硬的脸一瞬间衬得凶神恶煞。 “都听哥的。”向来放荡不羁、正处在青春期叛逆时刻的少年此时却充满信赖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令男人可怕的掌控欲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窗外乌云骤然散去,恢复了万里无云的晴朗,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出现过。 男人还是一副体贴的哥哥模样,勾起的唇角表示他很受用弟弟的依赖,却又大家长一般教训道:“成年了怎么还天天黏着哥哥?还是独立点好,那就住宿吧。” * 【你在伦纳亚学院的小树林里遇见了小时候的竹马,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把你错认成了女孩,误会解除后你们的相处变得尴尬。你撞见了他和暧昧对象调情,请问你现在是要冲上去大声质问还是默默离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应栖大惊失色,脚步才刚往后退一步,装着篮球的背包就碰到了摇晃的枝叶,簌簌声迅速引得竹马朝他投来散漫的一瞥。 坚实有力的手抵在树干上,结实的肌肉突起,圈住了怀里的少女,那张风流不羁的脸望向许久未见的少年,挑眉一笑:“哦?是你啊。要一起吗?” 他眯了眯桃花眼,小树林的所有枝叶哗哗动了起来,一瞬间风起,大到几乎能将人卷走。 应栖努力站稳,但还是无法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挥舞着甩动着似乎是要对他进行攻击的枝条,深棕树干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尖叫模样的鬼脸,像是小孩涂鸦的产物,充满童趣却又显出几分诡异。 【看样子你不加入就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呢。】无机质的机械音响起,隐隐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应栖冷静应对:“不了,我喜欢男的。” 竹马神色一滞,任由少年单肩挎着背包从自己面前走过,清风将轻得不能再轻的一丝甜香送到他的鼻腔,勾得他忍不住细嗅一口,半眯着眸流连着。 * 【暴雨天,你不想出门,于是窝在沙发上把电视新闻的声音当作某种助眠的白噪音,上面播报着,由于雨势太大,在永平小区发生一起车祸,你骤然睁开眼睛,意识到这不就是你住的小区附近吗?】 【你突然想起分手三个月的前男友最近一直在你家小区附近守着你,骚扰和跟踪的事令你不厌其烦。你不禁想,车祸和前男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应栖窝在舒服的沙发上,浑身洋溢着一股懒洋洋的倦意,脖颈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瑟缩凉意,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大手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摸着。 滴滴答答的浓稠液体落在了应栖头发上,将柔软的、毛茸茸的黑发浸得粘腻血红。 应栖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沙发背后。本该只有他一个人在的房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就像是刚出了车祸,熟悉的脸庞上沾着血,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流下,又滴落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新闻里还播报着这场惨烈的车祸,而事件的主人公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房子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喟叹一声:“宝宝,是不是该和我复合了……” 食用指南: 1.全员恶人,阶段性1v1,攻全洁 2.有论坛体 3.系统大致只能起到一个添如乱的作用(bushi) 4.成长型主角。前期是漂亮而不自知的善良正直到有点中央空调的直男,后期被迫开始利用美貌和变态斗智斗勇 5.尚待补充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系统轻松 万人迷 主角视角应栖互动攻 一句话简介:你们给我离远一点啊喂! 立意:人在变化中成长蜕变 第1章 【应父应母常年忙于工作应酬,你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对哥哥的依恋达到了一种不正常的程度。】 【你晚上偷偷溜进了哥哥的房间,拔了他一根头发,悄悄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你们并不是亲生兄弟。】 【你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拿着亲子鉴定结果去找哥哥。】 应栖面无表情,完全不是欣喜若狂的样子。 他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凭空出现的亲子鉴定报告,不信邪地看了又看,甚至手指抵着方正黑字一个一个字看,确认自己没有看漏任何一个字后,这下终于是心如死灰了。 ——排除应栖与应正初存在生物学关系。 纸上写着的“应正初”,是他哥。 即便再不愿意相信,白纸黑字的事实摆在面前,也不得不相信。 应栖仰靠在电竞椅上,明亮耀眼的白炽光透过薄薄的纸张落在他的眼球上,凝成一个漂亮的圆形光点。 他盯着纸张看了几秒后,舌尖抵住牙轻啧了声,单边眉挑起,毫不犹豫地扯住报告单的一角唰唰唰撕了个粉碎,企图毁灭证据。 一秒。两秒。三秒。 刚被撕碎的纸完好无损地重新又出现在了桌子上。 应栖:? 应栖意识到不对,即刻坐直了身子,把纸张平铺在桌上。 正襟危坐地低眸注视着纸张沉默了几秒,随后掏出了打火机,一手捏着纸张,燃烧的火苗蹿上了纸的一角。 透亮的黑眸里跳跃着夺目的火光,凝重的眉眼在火光衬托下愈发漂亮。 在报告被烧灭成为灰烬的那一刻,就像历史重演一般,本该被销毁了的亲子鉴定报告又出现在了桌子上。 应栖:…… 应栖不信邪,又尝试了扔进垃圾桶,折成纸飞机从窗口飞出去,倒墨水浸湿,用快递寄走,放冰箱企图冻硬再砸碎等不下三十种方法。 然而最后这张薄薄的报告单都会在三秒后出现在桌子上,比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还要来得顽强。 【宿主,我提醒过你,这是重要剧情节点,你销毁不了的。】无机质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欸?……原来他没有幻听啊。 应栖敲了敲自己脑子,就跟窜门时打招呼似的,敲完后手顺着脸滑到下巴处,托住脑袋,歪着头问:【喂,你谁啊?怎么跑我脑子里来了?】 说完,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不会是寄生兽吧……吃我脑子的那种。哦不对,是不是僵尸才吃脑子?那你就是寄生僵尸!!】 他一动不动,非常小声地嘀咕了句:【好可怕啊你。】 他从小就看恐怖片就是又害怕又爱看,对这些带有恐怖元素的事物更是害怕得紧,但一想到自己的脑子里出现了这种玩意儿,他又觉得新奇十足,忍不住想要戳戳碰碰。 但这玩意儿没有实体,他只能对着空气说话。 系统发现自己前面说了一大堆,这人真的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机械音沉默了几秒:【……请宿主不要胡乱猜想,宿主的脑子并没有那么大的含金量。】 应栖莫名其妙被系统鄙视了,眉头一拧,那张嚣张漂亮的脸骤然间生动了起来。 下巴趴在重叠的双臂上,脸颊肉溢出一点,眼睛亮亮地问它:【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他那股新奇劲还没过。 ……看来是真的没听。系统不得不把自己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等待着他的回应。 应栖听完,脑子宕机了几秒,旋即勃然大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依恋、欣喜若狂??说的是他吗??操!他是直男! 他眯了下眼,往后一仰,打火机被随意扔到了桌上,发出“啪嗒”一声。 头顶的白炽光将他的脸照得无比明晰,漂亮到嚣张的五官极其立体,浑身散发着股极具感染力的阳光气息。 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色短袖,布料下是久经锻炼形成的薄肌轮廓,并不夸张,反而有种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青涩和力量感。 【我凭什么相信你啊,】应栖反问,做了十几年直男突然惨遭造谣让他表情无比严肃,连对这个怪力乱神的小玩意儿也失去兴趣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清白,气势汹汹地说。 【你的前置剧情完全就是在颠倒是非,胡说八道,胡乱捏造!】 【我是你的个人专属系统,任何信息都是基于该世界的大剧情发展给出的答案,】机械音平直无波道,【宿主如果不相信我,可以随机提问我一个问题,我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第2章 应栖手搭在桌上,手指把打火机勾了回来,无意识地在手中转着,问道:【那我和我哥……谁不是亲生的啊?】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信,但这个系统展现在他面前的能力就跟灵异事件似的,他隐隐约约还是有点相信的。 少年眼尾天然有点下垂,被光这么一照显得湿漉漉的,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光亮,像是十分期待它的答复。 心里碎碎念着,拜托拜托!老天爷啊!请保佑他才是真豪门子弟吧,他哥是不是亲生的无所谓……不对,有所谓!那就请保佑他哥不是亲生的吧,拜托拜托。 机械音陡然停滞一瞬,像是也被他过分好看的脸一瞬间蛊惑了心智,旋即恢复了正常,一板一眼道:【很抱歉……】 【好了,那我知道了。】应栖打断它,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好命苦。有气无力地问:【那你是干嘛的?】 系统不知道宿主怎么突然变得跟蔫了的白菜似的了,言简意赅地回答:【主系统经核实后确认宿主是误入该限制级诡异世界的普通人。我是完全归属于你的系统,在修复世界重要剧情的同时,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应栖眼皮撩开,叹了口气:【所以你就是世界意识给我的补偿?】 【是的,宿主。】 应栖小声嘀咕一句:“那好没用。”还搞出了个亲子鉴定报告给他添乱。 系统沉默了几秒,温声制止:【……请宿主不要辱骂系统。】 应栖自顾自地把亲子鉴定报告折叠好后放进了抽屉里,看着没有重新刷新出报告单的桌面,缓缓舒出一口气。 看来只要不是损毁就不会触发系统口中所谓的自动修复机制。这张单子暂时还不能被他哥发现,至少得等到个合适的时机。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下,应栖瞥了一眼。 张助:[小应总,应总晚上加班,大概八点左右回来。] 应栖收到小道消息,眉头一扬,打字回道:[谢了] 他把手机一翻,眼睛一弯,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像是完全把方才让他烦躁的事抛之脑后了,起身去找衣服穿。 【宿主,你在做什么?】 【出去玩啊。】 应栖利落地把身上短袖脱了下来,露出满满少年气息的年轻身体,被长裤的松紧带勒住的腰部劲瘦,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皮肤白皙细腻,十分夺目。 系统是理解不了有些人的人生信条就是吃喝玩乐这件事的,忠言劝告:【明天是宿主正式入学伦纳亚学院的第一天,今天理应早点休息。】 【呵,破系统。】应栖轻嗤一声。 失去了兴趣之后,他对系统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好奇迅速变成了嫌它唠叨。 系统:【……请宿主不要辱骂系统。】 宿主态度极度不配合,系统劝学工作失败。 * 灯红酒绿,男男女女随着音乐鼓点起舞扭动,浓烈的酒精入侵了人的大脑,让身处其中的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炙热的空气忽然间停滞了一瞬,所有人很有默契地扭头看向了门口,穿着蓝黑撞色夹克的少年从刚进酒吧的那一刻起,漂亮的眉眼、嚣张肆意的气质以及利落的身形就为他吸引来了无数关注。 就好像天生就该活在聚光灯下的大明星一样。 少年浑身透着股少见的简单明亮的朝气,这样的人出现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又散发出一种莫名勾人的气质,勾得人心痒痒的。 一头黑发被他随意地抓了抓,往后撩去,额头光洁,脸上带着点不羁的笑,手指圈着豪车钥匙漫不经心地转着,白皙手腕上扣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机械手表。 被所有人灼热的视线包裹着,他却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全然不受影响,轻车熟路地转身上楼,推门进了一间包间。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遗憾地收回,刚准备上前搭讪的人也不得不收回了脚步,眼睁睁看着门合上,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怎么了七七宝贝?” 一进门,就有人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一张俊帅凌厉的脸凑了过来,以一种调笑的口吻责怪道,“你说心情不好要让哥们出来陪你玩,我们倒是义不容辞地出来了,结果你倒是到得最晚?怎么回事?是不是该罚一杯?” 这是一个有点亲密过头的动作,应栖侧头时,脸不经意间蹭了下对方的头发,硬硬的发茬刮过脸颊带起酥麻的痒意。 从旁人的视角看去,就好像应栖被一整个搂住了一样。 温热吐息在说话时打在敏.感的耳朵上,带起怪异的感觉,应栖忍不住推开了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骂道:“我服了,别这么叫我,怪恶心的。” 楚林左耳耳垂上缀着颗简约的银色耳骨钉,头发剃得短而精神,皮肤是经常晒太阳的健康蜜色,看起来痞气十足。 随着他晃杯子的动作,澄清的酒水在杯中不断起伏,撞击着杯壁。他脸上笑眯眯的,杯子却是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动作抬了起来,透明带着点厚度的杯壁几乎快要蹭到应栖的嘴唇了。 “好吧好吧,那罚酒一杯总不能推脱的吧。” 包间里其他几个男生一时间都起哄起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乱叫着,声音大得快要把天花板掀翻。 “哎呀!栖哥终于来了!” “栖哥罚酒!” “不许玩赖啊。” …… 包间里的气氛始终不算热烈,直到应栖进来的那一刻,像是往里面扔进了一点火星似的,爆炸一样燃了起来。 “路上堵车了。” 应栖不想说系统一路上在自己耳边唧唧歪歪,导致自己一时心烦开错了路这件事,低下头就着楚林的手喝酒。 牙齿轻咬住了杯壁,嘴唇被带着厚度的酒杯明显分成了两瓣,在特殊的角度,能够透过透明的酒杯看见唇间湿红柔软的舌。 晃荡的酒水瞬间浸润了本就红润的唇,显得饱满又性感,像是可以滴出汁水般丰盈。 楚林很轻地眯了下眼,莫名感到口干舌燥,伸舌舔了下嘴唇,视线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好兄弟被酒浸润过的湿红嘴唇。 作者有话说: ---------------------- 阶段性1v1 前期是漂亮而不自知的直男受,后期被逼急了开始学着用脸蛊惑变态、玩弄变态~ 第2章 应栖见他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低,自己低下头够着都喝不到了,抬眸奇怪地看了魂不守舍的人一眼,啧了一声,干脆自己接过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不住滚动,咕嘟咕嘟咽下那些酒水,昏暗的五颜六色的光线照着他,显出一种无比致命的吸引力,勾引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酒被一股脑灌下去过后,升腾而起的便是一股接一股的热气。 应栖喝酒向来有点上脸,脸颊漫上了点绯红,他把外套脱掉之后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又被楚林无奈地捡起来抱在了怀里。 楚林手里接过他方才喂到应栖嘴边的杯子,看着杯沿稍微深一块的痕迹,极其自然地就含上了那一处。 他似乎能透过对方使用过的酒杯嗅到那一股熟悉的甜香,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 将那一处舔了又舔后,他不舍地放下杯子,用手背探了探应栖脸上的温度,垂眸扯了张湿巾贴在他脸上给他降降温。 一边问他:“所以发生什么了?让你心情不好。” “别提了。” 应栖抓着t恤散热,楚林一垂眸就能看见随着他扯t恤的动作若隐若现的樱红,视线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忍不住又舔了下唇。 【根据规定,宿主不能对其他人提起系统的存在。】一直保持安静的系统在此刻一板一眼地陈述规定。 【知道了系统小哥,我不会乱说的。】应栖带着点调笑语气回它。 机械音即刻消失了,暗暗琢磨着宿主为什么这样称呼它。 “不会是明天开学的事吧。”楚林好不容易才把视线移开,状似如常地开口,勾着唇角偏头看他,“你居然也会为开学焦虑吗?我们品学兼优的大学霸。” 开着玩笑,“没事啊,哥可是你同校学长,哥罩着你。” 被他这么一提醒,应栖又想到自己烦躁的事,只轻轻啧了声。 “我六点前要回去。我哥大概八点左右到家。”应栖闷头喝了杯酒,抬脚踹了下楚林小腿,让他记得提醒自己。 他向来不会收着力的,又喜欢运动,结结实实踹上这么一下,谁都会疼的。但楚林明明长了张不好惹的脸,却被这一下踹得脸上笑容更大,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就像爽到了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楚林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微微用力扣住了少年的肩,透过薄薄的一层白t,能够清晰感受到手下青涩的肌肉线条。他心里不免有些发痒。 一边搂住身边人的肩,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和自己贴得更紧一点,一边嘴里自然而然地给他上着眼药,“不过他也管太多了吧,只是哥哥而已。” 第3章 应栖十分想应和他,但最后好歹忍住了。他抬眸环视了一圈,不想去赌这里有没有他哥的眼线,或者他哥有没有安什么窃听器、摄像头之类的玩意儿。 原本还散发着股嚣张气焰的男生,一提到哥哥这两个字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气焰都萎靡了下去,嘴唇艰难地嗫嚅几下,硬生生憋出来一句:“也不能这么说吧。” 为了避免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窃听器发现,过分谨慎的应栖又违心地补充上一句:“我哥挺好的。” 楚林从善如流:“对对,咱哥当然好了。” 包间里点了香氛,能够蛊惑人的酒精和空气中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十分令人沉醉的氛围。 “不是大哥?你倒个酒都倒不好吗?不能倒就换人行吗?”旁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应栖循声看过去。 身穿统一制服的侍应生低眸站着,却像鹤立鸡群一样,有一种与旁边人截然不同的清冷的傲气,让人忍不住想把他的傲骨折断。 只是倒酒时不小心洒了几滴在旁边就被赫然泼了一脸的酒水,但他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愤愤不平的情绪,脊背挺直,粘腻的酒液顺着发丝流下,流过高挺的鼻梁,滑过嘴唇,又从下巴滴滴答答滑落下去,在地板上积聚成一小滩水渍。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黄毛,开口道:“抱歉客人,是我的失误。” 嗓音也有一种冰沁一样的冷感,像是玉石击盘一样的声音。 但他没有任何波动的神情、深黑到没有折射光亮的双眼,和环境搭配着却显出一种割裂的违和感,如果把酒水换成蜿蜒流下的血迹,倒是能够很好地削弱这种违和。 应栖看了那边一眼,旋即不太在意地收回视线,剥了颗糖含进嘴里,沁甜的味道在温热的口腔缓慢融化、蔓延。 楚林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垂眸看着他口中逐渐被含化的糖,心里一时也痒了起来,抽出根烟咬在齿间。 微低下头,唇角略微扬起一点,还没点燃,烟头被濡湿了点,硬茬茬的短发显出一种很痞气的帅。 然而应栖完全欣赏不到,反而眉毛微皱,含着不耐地瞥了楚林一眼,他还没开口,楚林就率先叼着烟扬唇笑道:“不抽,就咬着过过瘾。” 应栖闻不惯烟味这点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楚林只有脑子突然出问题了才会在他面前抽烟。 但对方嘴里裹着糖、湿红舌尖若隐若现的一幕又实在招人得很,楚林才忍不住抽出了根烟,齿间咬住烟头,竭力压下心里那点躁动。 那边的嚷嚷还在继续。 应栖咔擦咔擦把嘴里的糖嚼碎了,看也没看那边一眼,只是吐出一句:“吵死了。” 天生的发号施令的口气,仿佛是某种信号,方才喧哗的声音一瞬消失了个干净,包间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齐齐扭头看向坐在中心处,垂着眸说话的少年。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应栖并未感到无所适从之类的情绪,换句话说,他习惯了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随意地抬眸看向方才还在发火、现在已经蔫巴下来的黄毛,挑了下眉:“怎么了?还是说需要哥来给你解决下?” 说话间,依稀可以看见糖果的碎渣,在光亮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彩光。 楚林侧头盯着他,看似懒怠地仰靠在软靠背上面,实际上隐藏于衣服下的大块肌肉紧绷着,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有些陶醉。……好香。 满满都是糖果的甜味。 “不用了……不用了栖哥,”那黄毛嚣张的气焰熄灭了,心知应栖向来不会为难人,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的这下发作给他留下什么坏印象,影响他对自己的观感,于是强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朝那名侍应生说,“走吧走吧,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那沉默寡言的侍应生给他一种很怪异的观感,阴恻恻的,笼罩着股仿佛阴雨连绵的阴冷气息。 黄毛从心里感到几分不适,见他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心里那种不适的怪异感也加深了,不耐烦地挥手驱逐他:“都让你走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但那人还是不语,一双漆黑的眸一眨不眨地盯住中心位置的应栖,即便是穿着统一服饰,也绷出了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高岭之花的一张脸配上这样具有强烈反差、充斥着力量感的身形,莫名能够激起一些客人的隐秘欲.望。 大概这也是这家酒吧的留客手段? 应栖掀着眼皮,见黄毛气得又要红温了,忍不住扬唇笑了笑,好心地解围道:“你来帮我把这瓶酒开了吧。” “好的,客人。”那名侍应生这次应声抬步走了过来,不像方才那样杵在原地当根听不懂话的木头了。 他走近后,才让人发现他身高很高,粗略估计有一米九的样子,身上肌肉也很壮硕,只是远看时有种清冷感,但靠近后就会让人忽略这种清冷,反而聚焦于身高和体型带来的压迫感了。 白色的袖子往上捋起,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青色的血管在小臂蜿蜒。开酒瓶的动作利落而具有观赏性,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倒酒时也时刻注意着美观性,一看就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 “客人,请慢用。”清冷的嗓音带着磁性。 应栖去握酒杯时,不经意间和他手指相触一瞬,对方的手指冰凉,简直不像是活人的,让应栖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一眼,旋即无所谓地仰头喝下一大口。 楚林眯了眯眼,咬着烟,一只手搭在应栖肩上,流露出有点几分自然地亲昵,不爽地问:“看你的样子,还是学生吗?” “是。”那名侍应生冷淡地应了一声后,似乎是看了应栖一眼,见应栖没有看向他,他便垂了眸,五指稍微蜷缩了一下。 楚林勾了下嘴角:“学生就出来干这种工作啊,不太好吧。” 他这句话意味深长,话里话外暗指他是在干些不正当的兼职。 侍应生却很平静,不冷不热地回道:“我是孤儿,兼职赚学费。周末也会去工地。” 好朴实无华的兼职,应栖懂了,大概这也是这家酒吧的留客手段了,救风尘这一块啧啧。 应栖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对男的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对他们的谈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痕迹没留下。 不过应栖看不出来那人的心思,楚林还能看不出来吗? 他嗤笑一声,一看就是个想靠脸傍上豪门的陪酒生,冷着一张脸以为这样就能引起应栖注意,妄图勾引。 但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应栖这人比钢板还直,任他使劲浑身解数如何暗示,这人还是勾肩搭背的一口一个好兄弟……操!他感觉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男人了,应栖还能坚定地做他大爷的直男!! “六点了,回去吧。”楚林在应栖耳边说,举止亲昵,仿佛他们之间再容不下另一个人的存在。 应栖看了眼时间,的确已经超过六点了,于是站直身子,没在意包间内的其他任何一个人,连个打招呼告别的动作也没有,只是朝楚林颔了下首,无声地让他跟上。 楚林很上道地把应栖脱下的外套拿在手上,大步跟上应栖,突然间面前的少年脚步一顿,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楚林收回了刚迈出的脚步,低头看他,困惑道:“怎么了吗?” 应栖没回应他,舌尖使劲抵了抵牙,脸色有点差。他脑子里正在响起平直无波的机械音。 【剧情修复中……】 【你发现自己和哥哥的非亲生关系,打算灌醉自己鼓起勇气回家和哥哥亲密接触,但在酒吧里你意外发现了和哥哥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侍应生,跋扈的你立即开始怀疑他和哥哥的关系。】 【对哥哥的占有欲让你对那个侍应生升起几分不满,于是你选择了向他肆意发泄怒气。】 都快走到门口的少年突然被刷新到了起初的位置,手里莫名其妙抓起了还剩一半的酒瓶,随着手腕倾倒的动作,半瓶的酒全部都从瓶口涌了出来,粘腻的酒从侍应生的头径直淋下。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应栖抓握着酒瓶,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瓶,瓶口还滴滴答答地流着酒液,面前的侍应生低着头,粘腻的酒水顺着他的发丝成股滴落,神情被一片阴影所笼罩,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 应栖表情空白,唤了声:【系统?】 【抱歉,这是根据人物性格、世界背景等因素分析出来的最合理的大剧情走向,但剧情并未如此发展,因此我需要进行剧情修复。】 机械音停顿一下,又道:【抱歉宿主。】 两人之间蔓延着无比浓烈的酒味,又被吸入鼻腔,活跃着大脑的神经。 应栖感觉自己现在很危。 他没有忘记系统说过他是误入限制级诡异世界的普通人,翻译一下,就是别人都有超能力,就他没有的意思。 第4章 面前这人不会也有超能力吧。 应栖性子野归野,嚣张也只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捧着夸着、分人的跋扈。 他问心无愧,从来没干过这种主动欺负人的事,看着面前被自己欺负得惨兮兮的人,他脑子轰的一声,有些无措,连忙在脑子里狂call系统:【这什么情况啊?】 【你下回做这种剧情修复的时候,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行吧……】 【而且我没觉得他和我哥长得像啊!他看起来比我哥好相处多了。】 【抱歉宿主,大剧情走向是实时变动的,不能提前观测到,依据的是人物性格、世界背景……】系统又要一板一眼地重复它那些理论了。 【……先打住啊系统小哥,你除了道歉能给点实质性的帮助吗?】应栖僵硬地、面无表情地把酒瓶放回了桌子上。 空气一片安静,就像是有人往空中撒了包哑声药粉一样。 在场的人从没见过应栖拿着酒瓶浇人的场景,心里升起了点怪异的酥麻感,有人甚至冒出了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念头,盯着应栖的眼神如同豺狼猛兽,简直希望被淋酒的就是自己! 系统也没闲着,真的开始为应栖谋划起来:【正在为宿主规划方案中……宿主可以继续维持嚣张跋扈人设,朝面前的人大声放出以下狠话:】 应栖耳朵竖起来听。 平直的机械音像念台词一样响起:【“呵,你也只配这样喝酒了。这瓶酒的提成算你头上,就当赏你了。”】配上它没有波澜的语调,有种淡淡的幽默感。 应栖瞳孔骤缩,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什么三流网文里会出现的台词??!……他就不该在系统身上寄希望,叫什么系统啊,改名叫添乱精还差不多。 【……请宿主不要辱骂系统。】短短的上线时间内,系统已经是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应栖在桌上纸盒里唰唰抽出三四张纸,纤长漂亮的手指抓着纸就往那名侍应生脸上糊,他没做解释,只是道:“我再点几瓶酒,提成算你头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正说着,那名侍应生突然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骨节分明、冰沁一样的手掌虚虚圈住他的腕骨,半碰半离的触感偏偏也让人产生种被禁锢的感觉。 应栖给他擦去酒水的动作骤然一顿。 沉默的侍应生抬眸望着他,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睛仿佛漾起了波澜,一眨不眨盯住他,启唇道:“江涧。” 脸上残留着湿润的酒水,被纸张胡乱擦过之后,发丝粘连在脸上,很俊的一张脸,大概是校园男神级别的人物。 ……眼神却莫名给人一种刚从井底爬上来的水鬼的阴湿粘稠感。 应栖把这种怪异的猜想挥之而去,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那人却像是有所察觉,提前一秒松开了他。 敏锐的第六感让他一怔,旋即犹疑地抬眸。 先前系统说的时候他没觉得这人和他哥像,但方才那一瞬泄露出来的诡异气息却让他忽然联想到了他哥……他没多想,只是乱七八糟地想到了真假少爷什么的,不会面前这人真是他哥的亲生弟弟吧?…… 突然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应栖陷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这一下差点被吓到,眼皮猛地一颤。 楚林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提醒道:“看看时间啊,栖哥。” 时间? 应栖这才猛地想起了最重要的事,糟糟糟!要完!! 一看时间,果不其然已经接近七点了。开得快的话还有机会赶上八点前回家。 应栖这回什么也顾不上了,也不管这侍应生怎么想了,立马迈步朝门口走去,步伐又快又急,还不忘使劲扯一把慢悠悠的楚林,拽着他一起走。 …… 两人都喝了酒,是楚林家的司机来开车送他们,两人坐在后座上。 应栖在包间里的时候没觉得醉,这时候倒是醉意上来了,脸颊有点红,街景不断飞速后移,他开了窗户,让冷风吹散自己的酒气。 下车时楚林不放心他一个人走,跟着他一起下车,半抱半扶地揽住他的肩,开门进了别墅里。 客厅里灯光明亮,客厅里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鼻梁处架着副黑色半框眼镜,手里拿着本书,天然流露出种上位者的威严气质。 听见开门的声音,不急不缓地抬眸看向门口。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在这一刻,缓缓走向了八点。 “哥……”在看见客厅坐着的人的那一刻,应栖眼睛睁大了一瞬,心里下意识一紧,见应正初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他立马从楚林手里扯过自己的外套,顺手把还在状况外的楚林往门外一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随着关门的闷响,楚林发出的声音全然被隔绝在了门外,隔音很好没有传进来一丝,连带着夜晚的风声、知了声也一同消失。 别墅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变得极其安静。 但就是因为太过安静,反而给人一种他们兄弟俩并不熟悉的诡异感,完全不像是朝夕相处过十几年的人。 应正初端坐在沙发上,西装笔挺,听见关门“砰”的一声,表情也没什么波动,平静地合上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时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嗓音低沉稳重:“回来了。” 应栖鼻腔里闷出一个“嗯”,抿了抿唇,五指不自然地蜷了蜷,站在玄关的阴影处,抬眸偷偷瞥了他哥一眼,又低下了头,像是自知做了错事一样,乖巧站在原地思过。 空气寂静,一种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应正初率先打破了这种寂静,指节有规律地叩响桌子,一声又一声,仿佛每一下敲在应栖的心脏上:“喝酒了?” 果然…… 应栖鼻翼翕动,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暗暗撇了下嘴,早知道就少喝两杯了,酒味太重了。他不自觉地站得更端正了点,嘴上含糊应了声,毫无心理负担地推锅:“没,就……他们在喝,我去的时候就严正声明我不喝酒了。” 他说谎话时,习惯性地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垂下,黑润的眼珠子在冷白眼皮的遮掩下转动着,想着下一句又该编什么谎话。 但每个字又被他说得信誓旦旦,真诚十足,完全不像是在说瞎话。 应正初唇角扬起了点,略微有点上挑的眼锐利精明,但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色半框眼镜却在此刻奇异地削减了他气质中威压冷酷的那部分,反给他添上几分文艺的温和气息来。 他往后仰了仰,侧过身子。西装扣子解开了,里面是一件透着禁欲气息的白衬衫:“过来。” 应栖不得不迈开步子,一边在心里道:【系统小哥,救我……】 【正在为宿主规划方案中……】系统头脑风暴,【按照大剧情走向,宿主可以选择在应正初面前装醉,据数据分析,面对宿主醉酒的时候,应正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心软。】 【真的吗?】应栖不敢信它。 系统坚定:【保真。】 应栖:【……呵,不信。】 他脑子被门撞了才会信系统的鬼话。 应正初见他步子迈得比乌龟还慢,淡声道:“还需要我抱你过来吗?” 应栖步子立马就大了,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一边抬眼瞥他眼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如果可以的话,他简直想坐到门外去,和他哥隔空对话。 “真没喝?”应正初问他。 在商界里浸润多年的上位者身上有种运筹帷幄的成熟感,仿佛拥有一双足以勘透任何人谎言的锐利眼睛。 应栖胆子一直不算大,从小就有些怵他,被这么一反问,他撑在沙发上的手指攥住沙发的布料,黑眸看着他哥,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小幅度地剧烈颤着:“好吧,其实我抿了一小口。气氛到那儿了,我也不好拒绝……”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臂,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硬是把他拽到了自己旁边坐着。 “哥……唔,嗯……”应栖骤然睁大了眸子,眸里摇曳的碎光闪烁了起来,不得已地仰了仰脖子,手往身后撑了撑。——是面前的人使劲掐住了他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压着他的牙齿让他无法闭合。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湿红的舌禁不住地颤着,涎水止不住地分泌着,晶莹又带着明显的情.色意味。 被扼制着、被迫张大的嘴巴在几分钟后不自觉地变得酸麻,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合上嘴巴,但却像是主动在含自己哥哥的手指一样。 “一身的酒气。”应正初抽出了手指,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勾连的晶莹涎水,又掀起眼皮,“应栖,什么时候学会对哥哥撒谎的?” 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应栖知道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喊他全名,单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人,就给人带来一种极强烈的压迫感。 第5章 应栖习以为常地伸手揉了揉了有些酸麻的嘴,他两颊被掐出了红印,垂下眸小声呢喃了句:“好疼。” “再敢对我撒谎,你知道后果的。” 应正初冷声朝他说完这句话后,大手却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揉了揉方才他虎口掐过的地方,手下的脸颊肉柔软而细腻,放柔了声音:“很疼吗?” 在他的手覆上他的脸时,应栖肩膀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怕他,应正初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反应,那双锐利的、商人般精明的狐狸眼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睡前喝杯热牛奶,可以做个好梦。”应正初起了身,拿来一杯温热的牛奶,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应栖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愣了一下,所以他哥是多久回来的? 张助给他假消息?但这不可能吧,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给他通风报信了…… 他脑子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冷白的眼皮轻轻颤着,不知道他哥是不是知道了他让张助通风报信的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哥会什么时候发难。 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何时会骤然劈下。 应正初却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仿佛对他忧虑的事不知情一般,重新又坐在了他的身边,神态平静。 冒着热气的牛奶杯被他握在手上,却没有递给应栖,而是手腕倾斜,倒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里。 黑色半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狐狸眼愉悦地弯了弯,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多么的不正常,淡然地朝着应栖伸近:“喝。” 应栖头皮发麻,眼皮颤得厉害,却还是乖巧的、低头去够他的手心。 湿红的舌试探性地触碰了下手心里白色的热牛奶,旋即就像小狗喝盘子里的牛奶一样,仔细又缓慢地舔舐起来。 红润的唇尖浸上了一点白,又被舌头舔过卷走。 少年的舌头滚烫,温度比牛奶还要热上几分,应正初垂眸,看着他头顶柔软的黑发,感受着手心的濡湿热意,注视着手心的牛奶被一点点舔舐干净。 “真乖。”应正初看着空了的牛奶杯,对着唇色湿润的、还在不断舔唇抿嘴的弟弟,赞叹一般夸道。 少年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眼皮不住地颤动着,浓密的黑色睫毛在他眼周投下一小片阴影,脸生得浓墨重彩,毫无疑问是很漂亮的长相。 同时他又一直忍不住地抿唇,使劲地抿掉唇瓣上的牛奶渍,眼睫半垂看着地板,莫名给气质添上几分格外动人的清纯气息。 系统感觉他们兄弟间的相处和他接收的剧情信息大不相同,迟疑地开口:【宿主……】 【闭嘴。】应栖抿紧了唇,牙齿也被咬紧了,他完全没有感受到蔓延其间的诡异的暧昧气氛,垂下的眼里满满都是被羞辱的冷意。 总是这样……他是小狗吗?是需要被戴着项圈、被管教、永远得不到自由的家养宠物狗吗? 应栖咬着牙,手指又攥紧了沙发的布料,低着眸一言不发。 他想起了那张亲子鉴定报告,现在这个时间还不能被他哥发现。绝对不能。 所以那张鉴定报告……怎么才能利用起来? 应栖的眼睛轻轻眨着,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覆在了他的头发上,他眼皮猛地掀起,黑眸明亮干净,方才氤氲的情绪荡然无存,再看不出一点存在的迹象:“……哥?” “明天就是伦纳亚学院的开学日了,你更想住校还是每晚回家?”应正初帮他捋了捋有些挡眼的碎发,语气温和。 应栖和他对视着。 实际上他并不觉得他哥是真心询问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并不重要,总是像是若有似无一样,可能在应正初心头的重量还不如一片羽毛。 他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那双上挑的锐利冷漠的眼睛,此刻不得不做出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回答。 即便自己的想法不会被纳入考虑,他也仍然郑重地思考了一会儿,准备实话实说表示自己想要住校。 ……操,他只有发了疯才会想和这个控制欲爆表的神经病继续住在一个房子里! 他张了张嘴,才发出了一个音节,脑中响起的机械音就骤然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答复。 【你是即将进入伦纳亚学院的一名新生,在出发前,你的哥哥问你,住宿还是走读,你的回答是?】 机械的系统音在脑中响起,不稳定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在这样安静到极致的空气中,显得十分怪异悚然。 应正初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住校住校住校—— 应正初正抬眸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透过折射着冷光的镜片,那双冷锐的眸子竟然显出几分包容与柔和出来,成熟得体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唇边带着浅淡的笑,仿佛面前的少年无论给出哪一种答案,他都会极其温和地欣然接受。 应栖见机械音消失了,唇瓣张开,准备说出自己想要住校,骤然间“轰”的一声电闪雷鸣,他手指猛地缩紧,眸光一震,抬头望向窗户,窗外的天黑沉了下来,乌云沉沉笼罩着天空,时不时的一阵闪电将室内映得清晰灼眼。 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应栖浑身紧绷着,下意识去找熟悉的面孔,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哥哥的脸。 男人冷硬的面部线条被闪电的光亮一瞬间衬得愈发冷漠,竟然还显得十分凶神恶煞,像是吓小孩的故事里会出现的可怕煞神。但下一秒光暗去,就会发现他唇角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温和又包容地看着他,仿佛刚才看到的不过是错觉。 系统看着应栖泛白的脸,感应到他不正常跳动的心脏,一成不变的机械音中带了点关切的意味:【宿主……你还好吗?】 【还好。】应栖垂下眸,唇色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白。 应栖怕鬼,怕打雷,怕任何未知的不可名状物。 也怕他哥。 应栖的嘴唇轻轻发颤,耳边是不断响起的、一声比一声大的电闪雷鸣,甚至有种越来越逼近他的趋势,仿佛在跟随他的位置移动靠近,随着又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似乎下一秒就要从他头顶上劈下了。 他猛地闭上眼,潜意识的反应让他攥住了面前人的衣服,头也埋了进去,在可怖的雷声下汲取着温暖的庇护。 “都听哥的。”应栖脱口而出应正初最想听到的回答,尾音有点发颤,带着惊魂未定的害怕。 随着他话音落下,方才还在耳边炸响的雷声立马消失了,窗外的乌云散去,好似一切正常。 但应栖知道不是,他心脏还在猛猛跳动,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熨帖的西装,几乎整个人都快要爬到对方的身上去了。 他仰起头,黑润的眸湿漉漉地望着,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含着抹湿润的信赖感,迟迟不肯松开攥着西装的手。 应正初勾着唇角,单手搂住他的腰,臂力惊人,把他抱得近了点,另一只手轻轻揉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像是无奈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黏着哥哥?” “这么黏着哥哥,怎么还总想着往外跑?”应正初眯了眯眼,流淌出几丝压迫感,唇角却仍勾着,陈述的语气,“还能说通张助做你的内应,你本事不小啊。” 应栖仰头回看着他,漾着碎光的眸子像是星星似的闪着,似乎很是茫然:“张助?他不是你的助理吗?怎么可能帮我做事?” 应正初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和他辩驳,转而回到了原先的话题,声音低沉:“都十八岁了,确实也该独立点了。那就住校吧。” 随着他低头看着应栖的动作,黑框眼镜不知不觉间往下滑落了几毫米,他正准备抬手扶一下眼镜,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触碰在了他的眼镜架上,往上推了一下。 应正初弯着眸,顺着看向手的主人,对上一双黑润的眸。 应栖那阵害怕的劲过了,顺手给他扶了下眼镜后,便从他身上起来,坐直了身子。 他眼睛黑亮漂亮,闻言点点头:“好。” 【耶!】他毫不掩饰地向系统分享喜悦,【系统你之前说是保障我人身安全的对吧,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恭喜我们,我们现在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系统情不自禁地也被这种喜悦所感染了,机械音波动了几秒,冷淡的音色道:【……恭喜。】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伦纳亚学院交流专区>灌水区。 【主题:开学第一天遇到赛级天菜了谁敢信!!】 1l:【不信,无图无真相】 2l:【学院不是一直有长相很顶的人吗?所以lz这么震惊是看见巨好看的新生了吗?please share pic!!】 3l:【lz不在,我来个无奖竞猜,是池熠吗?毫无疑问大帅比一个!!】 4l:【首先排除池熠好吧。他昨天通宵赛车,怎么可能这个点来学校?这大白天的能见到人才是见鬼了,更何况下这么大雨,任何风雨都能阻止上学的步伐!!】 第6章 …… 楼主:【没图片,楼主不是那种偷拍的人!!(系领带)终于到教室了,楼主来复盘一下一见钟情的经历。天杀的这学校大雨开学!我真不行了,新生只需要报个名就行了,命苦的楼主却是有早课在身的,咬着面包飞奔着去赶课,结果一个脚滑摔飞出去了,伞也飞出去了,正当楼主尴尬之际——一只纤长的手就伸到了楼主面前,哗啦啦的雨也被倾斜过来的伞遮住了】 36l:【!这什么偶像剧一样的命定剧情?!!】 37l:【lz真命好啊,快点讲下去讲下去!!(拍桌子)】 38l:【lz编故事吧,开学第一天怎么就这么巧地遇见了又好心又甜菜的对象了?】 39l:【嫉妒了】 40l:【查完lz成分回来了,他之前发了不少怨气冲天的贴,骂教室骂天气骂食堂骂宿舍的啥都有,挺有活人感的,不像是开小号编故事的】 41l:【赛级甜菜?这得是多漂亮的妹妹!!lz人呢?等着听你讲下去呢!!】 42l:【[空碗][空碗]】 …… 楼主:【楼主当时一下就愣住了!你们知道那种一见钟情时会响起的bgm吗?楼主的心扑通扑通跳,抓住他的手坚强地站了起来,那瞬间感觉脑子都被僵尸吃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他长得好漂亮!睫毛好长!嘴巴也红红的!明明穿着也是伦纳亚的统一制服,但就是哪里都和人不一样,然后他就开口了】 100l:【我在追连续剧吗??别吊人胃口了啊啊啊】 101l:【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102l:【?lz是不是打错字了,是“她”吧】 103:【可能太激动了就没注意,然后呢?妹妹说了什么?】 …… 楼主:【omg我的锅我回来了,我不是故意吊胃口的!实在是运气太差刚刚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了,现在被赶到教室外面站着了,不过没关系,祸兮福所依,幸运的是,楼主能够继续分享楼主一见钟情的浪漫故事了!!】 【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脸长得这么漂亮又清纯的男生!首先,楼主不是gay!其次,楼主不是gay!最后,楼主不是gay!好了,叠完甲楼主可以继续说了】 211l:【?】 212l:【?】 213l:【兄弟,ber?】 214l:【没事lz,他们都不信你,但我信你!你肯定是直男!好,继续讲你是怎么对一个男的一见钟情的吧】 楼主:【真不是gay啊但他长得真的很漂亮,脸很白,眼睛很大,睫毛也长长翘翘的,漂亮中又透着股特别清纯的气息】 216l:【这个描述……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217l:【如果也是我想的那位的话,那lz你没戏了,那位是钢铁直男】 218l:【所以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尖叫)】 219l:【钢铁直男?像池熠那样月月女友不重样的吗?】 220l:【当然不是!都不许给我男神造黄谣!长那么清纯一张脸肯定是没有恋爱史啊!】 221l:【只不过是直男味满得要溢出来了而已。。】 楼主:【当时我就抬起头,视线从他的手转到他的脸上,他说:“同学,请问c区怎么走?”】 【声音也好听,像是带着点笑意,真的是天菜级别的,斩男一百分啊!!】 223l:【斩女也一百分好吗!刷到热帖的时候正好也偶遇了,看一眼我就知道肯定是楼里讨论的人了,超天菜的一张脸,不过lz是不是打错字了,是不是想打青春,打成了清纯?】 224l:【不就是问了个路吗?lz至于回味这么久吗我真服了】 …… 论坛的帖子不断发酵,与此同时,应栖正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找宿舍楼。 他一大早起来就发现下了大雨,趴在窗户前看了会儿,发现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也就不准备等雨停了再去报道了。 拒绝了司机李叔劝他等雨小了再去学校后,他拉上自己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箱,坐上了车去往学校。 伦纳亚学院内不允许车辆穿行,车便停在了校外,应栖把自己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后,从李叔手里接过了伞,弯起眼冲他挥手道别。 司机李叔撑着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是担忧又欣慰的笑,有种看着自家小孩独立了的欣慰感,直到再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他才回到了车上。 伦纳亚学院的教学区分为abc区,也没做个像样的标识,大概是因为下大雨,志愿者也很少,应栖干脆自己拖着箱子去找,在过路同学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完成了报道,又踏上了去宿舍区的路上。 报道单上写着他的宿舍在六楼。 电梯那边还在排队,应栖往那边瞥了一眼,见人多,不知道得排多久,干脆抬步去了楼道。 塞满了的大型箱子被他单手提起,制服衬衫下的小臂肌肉绷紧。 应栖顿了一下,下一秒箱子又回到了地面上,“咚”的一声。……他原来装了这么多东西吗? 【统,能把行李箱的重量减轻点吗?谢了哥。】应栖甩了甩右手手腕,朝着空气弯了弯眼睛,黑眸很亮。 系统已经不管他对自己奇奇怪怪的称呼了,停顿几秒后道:【抱歉宿主,我没有权限。】 应栖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系统的程序里莫名升起几丝愧疚的情绪,为自己没有拥有这项技能帮宿主减负而感到惭愧。 应栖倒是没在意,只是有点可惜不能偷懒了,但休息了几秒后就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这次没单手提,而是另一只手也托住了行李箱的另一侧,一同分担重量。 伞被他挂在手腕上。 六层楼啊。 应栖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行李箱轮子上全是雨水,他谨慎地不让自己的衣服被弄脏,秀气的眉毛轻轻拧着,认真地像是在进行一项很精细的工作。 他喜欢打球,平时又有锻炼的习惯,一口气把行李箱提到了宿舍门口,才歇着休息了下,手臂有点酸疼发麻,倚在墙边喘着气。 正准备开门时,门却突然从内开了。他手停在空中,扬起眉,看着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少年,讶异道:“楚林?你怎么在这儿?” 他歪了下头,拿出报道单比对一下。635,确实是他的宿舍号没错啊。 楚林刚打开门,就看见湿漉漉的少年站在门口,白皙的额前浸着点细碎的汗,发尾微湿,身上穿的制服也有几块颜色略深了点,大概是风太大,把雨刮进了伞里,以至于伞也没能完全替他遮住雨。 看到他从宿舍里面出来后,先是一怔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旋即像是想到什么,歪了歪头,翻出折叠的报道单,低头察看时露出一截干净雪白的后颈。 雨水冲刷过,他身上萦绕的那股极浅淡的甜香却完全没有淡去,反而好似被更加激发了出来,在空气中愈发浓烈,若有似无地勾着鼻尖。 楚林双眸有点失神,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嗅闻,就被使劲拍了下肩,骤然回神。 “在想什么呢?”应栖收回手,确认这是自己的宿舍后,拖着行李箱绕开他走了进去。 比起下着大雨的外面,宿舍就要温暖不少了。 伦纳亚学院的标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不过宿舍空间很大,十分宽敞。 “你又吃糖了?”楚林跟在他身后进来,关上了门。 他说这话时,应栖刚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喂进嘴里。闻言一愣,又摸出一颗大方地递给他:“怎么?你也想吃?” “少吃点吧,小心蛀牙。”楚林这么说着,却还是接过了那颗糖含进嘴里,和应栖身上的味道很相似,他舌尖抵着糖,眼睛直勾勾盯着蹲下身正打开行李箱的应栖,牙齿忽然有点痒。 应栖蹲在地上,闻言仰起头,朝他呲了呲牙,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嚣张漂亮的眉眼湿漉漉的,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拜托,少担心我好吧,我牙口好得很。” 他一瞥看到有个已经铺好床的床位,咬着糖含糊问道:“已经有人来过了吗?” “我啊。”楚林蹲在了应栖旁边,让他赶紧起来,别在这捣乱耽搁他做事。 应栖眨了眨眼睛,便站到旁边去了,靠着墙,一只腿半曲着,脚后跟抵着墙。 楚林开始帮他收拾床铺,手脚极其麻利,明明不像是贤惠的模样,痞气十足得简直像是会在外面打架特狠的人,偏偏做这些事情极其熟练,对此颇有经验的样子。 应栖好奇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换寝室把你踢出来了?” 楚林啧了一声:“想我点好行吗?我肯定是专门来陪你的啊。给你发了一连串消息,你倒是一条不回,跟我装高冷呢?” 应栖这才有时间打开手机,发现楚林的确给自己发了一连串消息问他现在在哪儿,需不需要他来接,还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但他那时候顶着大雨拖着行李箱在找路,根本没注意手机的消息。 第7章 应栖慢腾腾地给他回了个大拇指的表情,一边道:“真够哥们的啊……不过我也没那么需要人陪吧,没必要专门换寝室。” 楚林铺床的动作停了停。他这不是怕其他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所以找了关系换了过来,亲自守着。 应栖在楚林的柜子上看到了一个苹果,洗干净后靠着咔擦咔擦啃着,一边有一着没一着地和帮他收拾东西的楚林说着话。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声响停留在了门口。 应栖应声望向门口,咔擦又啃下一块苹果,嘴里叼着苹果块,打开的门一瞬间泻出了屋外更强烈的自然光,把他的眉眼照得清晰无比。 进来的人浑身笼着股冷淡的气质,身姿挺拔,很高,一米九的样子,袖子被挽到了肘关节处,露出有着结实肌肉的小臂。 应栖歪了下头,把嘴里的苹果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好巧。这人他见过。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那人同时间也抬起头,恰好和倚在窗边啃苹果的应栖四目相撞。 应栖眼皮抬着,咔擦咔擦咽下去之后,才抬手小幅度挥了挥,算是在打招呼。从门口投进来的的光把他的眉眼映得漂亮惹眼。 楚林顺着应栖的视线抬眼看过去,在看清楚那人相貌后,轻轻地眯了眯眼,眸光凌厉。 海城还真是小啊。 在场的三人昨晚还见过面,只不过那时候江涧身上穿的是侍应生的服装,略显俗气。 褪下那套服装后,那股高岭之花的气质便全然显露了出来,冷漠又不近人情。 应栖安静地观察着他。 江涧大概率是以特招生的身份进入伦纳亚学院的,伦纳亚对于特招生的录取极其严苛,身兼数份兼职的情况下还能被录取…… 应栖眨了眨眼睛,一边还大口大口地啃着苹果。整个宿舍都回荡着清晰的、苹果块被咬下的声音,属于苹果的酸甜的清香在空间里蔓延。 ……真厉害啊。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完了自己的感慨。 门被啪嗒一声合上了,行李箱滚轮和地面摩擦发出规律的声响。 江涧浑身笼着股冷寂的气质,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终于抬了眼,用那双如同黑洞般幽深的双眼直直看向应栖,半晌,开口同他打招呼:“……七七。” 听到这个称呼,应栖困惑地歪了下头,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楚林就先他一步蓦地炸了。 这个称呼就像根白色引线似的,一瞬间点燃了楚林的怒气,火药桶一样炸得突兀而迅疾,猛地站起身,在应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揪住了江涧的领口。俊帅的脸阴沉无比,眉毛倏地下压,显出冷戾的凶气,发茬很硬,恶狠狠道:“你喊的什么?你以为你谁啊!?” 两人身高相近,楚林发茬短而硬,一脸凶气怒意,脾气爆得一点就燃,像是无端欺负同学的校霸,还是风评很差的那种。 而江涧眉眼平静,俨然一副好学生长相,被衬的更像是被找麻烦的无辜人士了。 楚林骤然发难,江涧却面色平平,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惧怕的表情,准确来说,他脸上的神情毫无波动,像是块经久不变的冰块,仿佛面前人的威胁对他来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江涧微微往旁边侧过一点,视线完全地越过挡在他们中间的障碍,准确无误地锁定靠在杆子上咬着苹果、看戏一样的应栖,开了口,嗓音冷淡若清泉击石:“那天我听他这样叫你。抱歉,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喊……” 他嘴上说着抱歉,但单看神色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楚林一听到他竟然脸大到把他和自己相提并论,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水了,手里的拳头握紧了,抬起就往人脸上挥,动作迅疾。 倚在窗边的应栖还在回想,楚林有这样喊过他吗?一抬头就看见楚林的拳头快要砸人脸上了,他出声制止:“楚林!” 带着拳风的拳头在即将砸在肉上的前一秒硬生生停住了,就像是被主人勒住了绳子的狗,整个人都停住了。 楚林咯吱咯吱磨了磨牙,脸冷得像是要杀人,眯着眼,视线锁住江涧,但确实没有再下一步动作了。 江涧平静地垂了眸子,跟个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简直完全不像一个受到威胁时的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呼吸平稳,视线没有偏移地、自始至终都落在应栖的身上,仿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令他在意的事物了。 应栖眉眼微微眯了下,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上萦绕着一种浓重到令他都有所察觉的被凝视感,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往上舔舐着、滚烫、粘腻,又恶心。 ……像老鼠一样。他最讨厌老鼠。 他抬眸,看向正盯着自己看的人。 他本来无比确定自己和这人是第二次见面。但忽然间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那人冰冷的、不带感情的眼神与他接触时却仿佛骤然间烧起了无比滚烫灼热的火焰一般,带着极强烈的侵略性,让他心里生出些古怪的情绪,但再想细看,那种怪异的烫又突然消失了,似乎和平常无异。 应栖眉头微敛,片刻后又舒展开,弯了弯眸子迈开步子,手扣住楚林的肩,把他往回拉了拉,自己上前一步刚好挡在了楚林的前面,弯着眸子朝对方伸出了手,很友好的姿态:“你好,我叫应栖。” 江涧微微垂眸,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那只伸出的、白皙到几乎透出青紫血管的手,似乎要将他的手心盯出一个熔融的洞来。 仅仅只是一个上前的动作,却悄无声息地将他和他们划分开来……江涧眸色晦暗不明,紧紧盯着他的手。 他半晌没有做出响应,应栖都打算收回手了,却在准备收回的一瞬间被紧紧握住了。——钢铁一样紧紧箍住他的手,攥得他手都有点发疼。 但几秒后,江涧就松开了手,好似很有分寸感。 短短相触的一瞬间,应栖更感觉他的体温低凉,不禁纳闷,活人的体温真的能这么低吗? “应栖……”江涧轻轻念着。短短的两个字在他唇舌之间转圜,仿佛这是个很值得品味的名字,清冷的嗓音低低念出这个名字,犹如情人低语一般。 念完后,他又开口道:“我叫,江涧。” 嗓音冷淡,松手后便垂下了眸。 应栖弯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个自我介绍的确很有必要,毕竟应栖一向不太记无关紧要的事,昨晚上关于他的名字,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简单的寒暄了下过后,应栖就转过了身,方才上翘着的唇角瞬间压平了,垂眸时,眸色深沉略有思索。 ……他不喜欢这个人看他的眼神。 * 楚林是专程换寝室来陪应栖的,把这位小少爷的行李收拾好之后,他低眸审视了下床铺,一只手自然地勾住应栖的脖子,啧啧两声:“我看你这被子有点薄啊……” “还好吧。”应栖苹果啃完了,洗手之后手上还淌着水珠,极其自然地就着他的衣服擦干了手,闻言,便顺着他的话看向自己的床铺,沉思一瞬。 “不过没事,”楚林笑嘻嘻地偏头凑近他,他的体温就很高,滚烫炽热,像个火球,随时随地散发着一种极强的侵略性,“冷了就来和我挤挤嘛……” “好吵。”一旁正收拾着自己东西的江涧突然开了口,打断了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很低,几乎快被当成透明人了,骤然出声就吐出这样破坏气氛的难听话来,楚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楚林看见这人第一眼时就看不惯,更何况这人竟然还这么没有眼力见…… 他肌肉绷起,脾气即刻又上来了,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松地捏了捏他的肩,熟悉的清甜气息将他包裹,他一怔,浑身瞬间撤了力,就像被洒了软骨散似的,方才的劲消了个透。 “我们会小声的,”应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朝江涧伸出手,好脾气地说,“吃吗?” 他生了副漂亮得过分的模样,眉眼嚣张张扬,看起来是让人不敢接近、只敢远观的类型,但偏偏他的性子又好得出奇,爽快开朗,洋溢着一股阳光气息,时时刻刻都是副弯弯眼睛的好脾气模样。 江涧正收拾行李箱,一抬头看见应栖朝自己走来,眉头皱起,抓着手里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立马盖住了行李箱里一闪而过的相册,遮得严严实实。 应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不见衣服下面藏着什么了。他有点好奇,但还是收回了视线。 黑润的眼睛轻眨了下,睫毛浓密微垂着,伸出的手心里赫然是一颗糖,包裹着层反射着彩色镭射的漂亮糖纸。 江涧抬眼仰看着他,望着他白皙手心里的糖果,半晌才接过了,五指收拢把那颗小小的糖包在了手里,方才的冷戾、不耐烦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背后升起的冷焰仿佛也被一桶冰水径直浇下,灭了个彻底。 第8章 停顿半秒,他攥着手里的糖,嘴唇嗫嚅:“谢谢。” 【宿主,你有低血糖吗?】系统真诚发问。 应栖:【嗯?没啊。】 【那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多糖?】 【当然是因为爱吃啊。】应栖笑着。 他哥从前对他的方方面面都管得十分严苛,不让他吃太多糖,只有表现好了才能被施舍似的奖励一颗。就这样被过分严厉的约束了好些年,应栖原本对糖的微弱喜欢,也变成了上瘾一般的渴望。 至于给了江涧一颗糖……这才是开学第一天,应栖不想因为打架斗殴莫名其妙挨个处分,再被他哥以这个为由剥除住校资格,拎回家里去,自然要表现得好些。 应栖真诚地贯彻了love&peace,并且希望寝室里的另外几个人也能像他一样有觉悟。 忽然间,他瞥到了空空如也的对床,这个寝室里还有一个人没到。 不管是谁,请来个好相处的吧。 应栖看了眼现在的两个室友,抿了抿嘴巴,神色严肃,不然这个寝室得多么鸡飞狗跳啊。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开学第一天只是报道,新生没有课,楚林却是有课的。 他翘了上午的课专门来接应栖,想要等会儿再和应栖一起去吃午饭,但突然收到了连番的消息轰炸,不得不回教室应付考勤。 应栖本身就不需要他陪着,知道之后便让他快去上课,在楚林一步三回头的情况下,忍不住笑了,抬手朝他挥了挥。 江涧坐在桌前,桌上摆的是摊开的厚厚的习题册,他戴着耳机,仿佛没有人能够打扰到他,但却忽地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身高腰窄的少年,深黑冷淡的眼睛仿佛也因此染上了几点亮光,沾上了点人的温度。 然而在应栖转身的那一瞬,他便立即垂下了眸子,恢复到了生人勿近的状态。 应栖见他戴着耳机在做题,眨了眨眼,便也没有打扰他。 他认识的不少人都在伦纳亚学院就读,楚林去上课了,还能找别人玩。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应栖往窗户外面瞅了瞅后,就在群里问了句有没有人有空出来打球,群里一瞬间热闹起来了,很快凑齐了人。 应栖挑了下眉,背上自己新买的篮球就准备去篮球场了。 临出门前,他经过了江涧的桌前,歪着头看了眼正认真做题的江涧,手握成拳在他桌边停留一瞬,留下了什么,旋即没有出声打搅,出了门。 江涧的耳机里并没有放音乐,看似正全神贯注做题,但在听见门合上的那一声响后,就迫不及待地扭头看向方才应栖放在桌上的物件。 ——是一颗糖,和压在下面的一张折叠过的白纸。 江涧一怔,像渴极了般舔了舔唇,双眸紧紧地盯着那颗糖,将其握在了手心里,力道大到近乎攥碎。 他宛如对待珍惜的宝物般,将这颗糖连同不久前应栖递给他的那颗一起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盒子里面竟然已经装了三颗糖,明显和应栖给他的是同一品牌。——是一个价格很高的进口糖果品牌。 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 纸条被他认真铺平,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五个字,很有笔锋:【你好新室友^^】 后面画了一个简易的笑脸。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那个笑脸上滑过,摩梭着。 江涧眸色专注又痴迷,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却显得格外诡异,在无人的宿舍里,他像个变态一样吻上那张留下漂亮字迹的纸条。 轻叹一声:“……好香。” * 伦纳亚的篮球场很大,结束时,应栖脸上全是汗水,白皙的皮肤宛如裹了层诱人的蜂蜜,晶莹漂亮反射着光。 打得太过入迷,以至于都过了饭点。 他刚一下场,立马就有候场的兄弟簇拥过来,手臂伸直了,一瓶瓶水举得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应栖往后躲了一下才没被瓶子碰到,一瓶水也没接过,只是撩起上衣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汗,黑色发丝还凝着水汽,块垒分明的腹肌随着他的动作露出。 在场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旋即此起彼伏。 但应栖正探着头越过他们看向他们的身后,压根没注意到声音这种小动静。 ——他在找楚林。 按理说也到了下课时间,他在群里发了消息,楚林肯定知道他在篮球场的。 但他却没看见楚林的身影。 应栖确定自己没看见楚林后,有些奇怪,随便接过了一个人递的水,朝他弯了弯眼睛,一边找了个空位。 不知道篮球场怎么突然聚集了这么多人,他找到空位坐下后,一边拿上衣擦汗一边看手机。 楚林:[快过饭点了,看你还没结束,就去给你买了饭] [打完球直接回宿舍就好,还可以先洗个澡] 原来是在宿舍等他,应栖眼皮眨了眨,部分发丝还湿湿地黏在脸侧,准备回去了。 刚下过雨的篮球场上到处是水,湿淋淋的,篮球也沾了水,看起来脏兮兮的。他认真回完楚林的消息,一抬头才发现同行人已经把篮球擦干净了递还给他。 身形高大的、穿着篮球服的男生笑起来很是爽朗,笑着说:“下回再约。” “好啊,”应栖把干净的篮球放进背包里,站起身时随手拍了下他的肩,弯起眼睛回道,“谢了。” 他离开后,高个男生却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耳朵不知不觉地红了个透,仿佛在回味似的,直到被人拍了一巴掌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刚竟然跟个痴汉似的看呆了,被打趣了几句后,有些尴尬、又难掩羞赧地挠头笑了。 …… 从篮球场回到宿舍中途,如果想抄近路,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 应栖刚来学校,想着到处走走摸清伦纳亚学院的建筑布局,去篮球场时走的是大路,回寝室时他便抬脚走进了这片小树林。 伦纳亚的绿化做得很漂亮,小树林的风景也很好。头顶的叶子密密地挨着,地上是积水和风吹雨打后飘落的绿叶。天气略显阴沉,天空被厚重的云盖住了,没有太阳光射进来。 【我刚刚那个三分球厉害吧。】应栖眼睛弯着,嘴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有点臭屁地和系统炫耀。 运动鞋踩在绿叶上,发出很悦耳舒适的沙沙声。 系统想提醒他,别小看了在诡异世界生存下去的难度,从它到这里的一天起,就没见到过应栖做出任何对于自己现在处境的应对措施。 它干巴巴的机械音响起:【请宿主提高警惕,不要对这个世界太掉以轻心。】 冰冷的机械音打断了应栖回味球赛的兴致,他撇了撇嘴,慢腾腾拖长了尾音:【系统小哥,你好无趣啊——】 【那我确实没什么需要做的啊,难道要我天天提心吊胆吗?】 长相漂亮到毫无瑕疵的少年笑吟吟地弯起了眼睛,俨然很放松懒散的模样,扬起的唇露出两颗润白的小尖牙:【这是法治社会了,哪有你说的那么……】 突然他抬眸瞥见几米远处一对男女站在树干旁边说着什么,少年一副风流长相,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唇角是肆意张扬的笑。懒散地伸出一只手撑在树干上,低着头在听。 少女怀里抱着书本,脸被健壮的手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晰。 但是好熟悉。 应栖顿了一下,探着脑袋想要看仔细些,便听见系统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在伦纳亚学院的小树林里遇见了小时候的竹马,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把你错认成了女孩,误会解除后你们的相处变得尴尬。你撞见了他和暧昧对象调情,请问你现在是要冲上去大声质问还是默默离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竹马? 应栖看着那张脸,想了好一会儿才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号。 池熠也能算是他的竹马吗? 应栖从小脸就长得漂亮,眼睛是圆润的弧度,睫毛密得像是把小扇子,脾气好,见了谁都弯着眼睛笑,种种条件加持下,简直是同龄人里最受欢迎的小孩。 池熠那时候刚搬到他们附近,看到被簇拥着的、笑得开怀的应栖,第一眼就看呆了,红着耳朵就跑上前去献殷勤。 好漂亮的妹妹…… 池熠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看到人群中央的应栖,亮闪闪的仿佛是在发光一样,立马被吸引了眼神,当即就开始了舔狗的生涯。 应栖想喝水,还没说出口,他就能自觉把水递到应栖嘴边;应栖想出门玩,他就找父母帮忙拖住应正初,自己则带着应栖出门……眼里有活,且行动力超强。 每每满足了应栖的心愿,应栖就会弯起那双漂亮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拉长尾音说:“谢谢你啊小池哥哥。” 池熠每次被喊上这么一句,就会飘飘然好一会儿,惬意地回味好久。 应栖不是笨蛋,当然能看出来他把自己当成女孩了,但他也不戳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每次都用一双大眼睛望着池熠,认真地说谢谢。他有些恶劣地想,池熠哪天会发现他其实是个男生呢。 第9章 直到池熠有天脸红红地结结巴巴对他说:“七七,要不然……我们定个娃娃亲。” 池熠年龄小,所谓的喜欢也是因为满脑子萦绕着应栖长得好漂亮啊,应栖性格好好啊,那种单纯干净的心思。 他手里还捧着应栖的水杯,随时准备着伺候这位娇气的小漂亮,一双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应栖,等着他的回应。 “我们吗?”应栖正在玩魔方,手指灵活地动着,几秒钟就还原了魔方,闻言抬眸,歪歪头指了指自己,用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脸看着池熠,看得池熠脑袋昏昏的,“可是小池哥哥——” 接下来的几秒内,池熠就听见了令他晴天霹雳、难以忘怀的一句话。 “我是男生啊。” 池熠像是遭雷劈了一样怔愣地定住,眼睛瞪圆了看着。 应栖还是弯着眼睛,甚至还笑吟吟地凑近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裤子上,开着玩笑:“小池哥哥要检查一下吗?” 好像只要池熠要看,他就能扯下来证明一下。 池熠落荒而逃,原本握在手里的属于应栖的水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 收到系统的提示,应栖不想惹事上身,立马就要离开。但他脚步才刚往后退一步,装着篮球的背包就碰到了摇晃的枝叶,他这一撞,树枝上的水便簌簌落了下来。 这声响引得池熠朝他投来散漫的一瞥。 许久未见,池熠的脸庞轮廓硬朗了不少,不像小时候那样纯情爱脸红了,全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风流姿态。 手臂结实有力,肌肉明显地鼓起,侧头见到发出声响的是应栖,也不知道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盯了好一会儿后,眯了眯那双缱绻含情的桃花眼。 “哦?是你啊。要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嗯?这是在邀请他吗? 应栖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茫然。 他下意识看向了被池熠一只手臂挡住的女生,但这个角度被池熠挡着,看不见人,他也认不出是谁来。 他还正处于状况外,慢半拍地想着怎么回这句话,就见小树林的所有枝叶哗哗动了起来,一瞬间风起,卷起地上的落叶,大到几乎能将人卷走。 应栖才怔愣了一瞬,就差点站不稳脚了,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连忙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枝干,眼皮掀起,眼珠明亮黑润,同时也写满了震惊。 深棕树干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尖叫模样的鬼脸,像是小孩涂鸦的产物,充满童趣,但在这种情况下,又显出几分诡异来。 一个个大张着的、奇形怪状的嘴巴呼啸着,仿佛可以将人一口啊呜吞下,连渣都不剩一点。 枝条也咿咿呀呀挥舞起来,像是在欢快地跳着舞,却又像是进攻的号角。 【看样子你不加入就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呢。】无机质的机械音响起,不知是不是想多了,应栖总觉得它表现得有点幸灾乐祸。 系统又在幸灾乐祸些什么? 应栖撇了下嘴,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手上抓的那支枝干的枝条尖就挠了挠他的手背,仿佛通了灵性般。 不像是其他枝条那样充斥着攻击性,反而有点类似于撒娇。 应栖有点头皮发麻了。 ……艹,这什么丛林历险记? “不了,我喜欢男的。”应栖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他使劲闭了下眼,不让周身的恐怖变异树林景象影响自己,艰难地扬了下唇,竭力压下见到可怖怪象时震颤的心,面上从容回道。 话音刚落,那条依偎着他的手背的枝条尖便仿若受到惊吓般迅速弹开,随之其他的景象也都恢复了正常。 未经修减的枝条把他的手背磨出泛红的痕迹,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明显。 听见这句掷地有声的话,池熠那张俊帅风流的脸上出现空白滞然的神色。 什、什么? 他听见应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句他是男的,让他如雷贯耳,至今也难以忘记,并给他留下了惨痛的心理阴影。 这么多年了,他们如此凑巧地再次见上了一面,他本想装作已经忘怀的轻松模样调戏一下应栖作为报复,没想到听见的第一句话竟然又是如此震耳的一句—— 他喜欢男的……? 池熠脑子嗡嗡地响,绞尽脑汁想着应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藏着点什么他没理解的深意…… 他正想着,黑发少年便单肩挎着背包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清风将轻得不能再轻的一丝甜香送到他的鼻腔。 明明抛下那么一句震撼人的话的人是他,但走的最轻松的人也是他。 池熠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在应栖经过他时,他深深地嗅闻了一口。 水果味的甜香被他猛吸入体内,桃花眼半眯着,仿佛某种留念。 ——痴汉一样。 过去了很多年,应栖却还是像从前一样,身上有一股混杂着果味糖的甜香。 他知道应栖从小就爱吃糖,原来现在也没改过。 他还久久望着应栖离开的身影,齿尖磨着唇瓣,眼睛微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野兽捕猎一样的神情。 倚靠在树干上的夏瑛使劲揉了揉眼睛,手里还抱着书,眯着眼睛看着人离去的方向:“嘶我没戴眼镜,刚刚是谁啊?” 她近视度数很高,不戴眼镜面前就是一片模糊。 她刚刚上完课,好端端走在路上,正翻看着手里的书,听见身后一声急匆匆的“让开”,下一秒就被踩着滑板的池熠撞到了侧身,眼镜摔飞在地上。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的眼镜就被炫酷的滑板压了个碎。 没了眼镜之后跟瞎子无疑的夏瑛一时间气得脑仁疼,不得不让池熠送她一段路回到寝室。 和池熠说话时,她看不清路的时候站不太稳,便干脆靠在了树干上说。——正是这个时候,应栖出现在了附近。 池熠没有看她,眼睛还是盯着应栖离去的方向,扬了下唇,回道:“应栖。” 夏瑛眼睛一亮,重复一遍:“应栖!” 池熠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不懂她怎么这么兴奋。 “原来他也来伦纳亚学院了啊,我都快一年没见过他了,”夏瑛刚高兴完,拿出手机想要给应栖发消息,下一秒神情就一怔,想起了方才应栖说的话。 像是赫然受到某种惊吓般,迷茫又缓慢地抬头看着池熠,说:“等等——应栖他……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 应栖走过一段路后,见没人跟上来立马就停下了脚步,他喉结滚动了下,脸色和平时相比有点泛白。他下意识想扶一下旁边的树干,但在触碰的前一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宛如树上有什么鬼怪似的迅疾缩回了手。 经过了方才的一遭,系统有些宽慰地想着,应栖应该能提高警惕了:【宿主,你现在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无害了吧。】 【好可怕啊……】应栖似乎还没缓过来。 系统一板一眼地叮嘱他:【是这样的,宿主要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应栖:【可是我以前觉得他挺正常的啊。】 小时候又笨又傻,连男孩女孩都分不清一样,知道了他是男生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更是躲着他走。 后来似乎是池家出了点事,应栖就再也没见过池熠了,对他唯一的印象就只剩下曾经把自己当成了女孩的那个傻蛋。 【他是变异了吗?】应栖想起方才挥舞着的枝条叶子,立马被勾连着会想起许多恐怖片里的场景。 他晃晃头,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吓唬自己了。 系统:【这个世界的重要剧情人物拥有着超乎自然的能力,这种能力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被他们所掌握,世界意识会让他们的能力在其他人眼中变得合理化。】 应栖垂下眼皮,粗略地想着,他哥可以使天气改变,池熠可以操控树枝……不,也可能是风? 所以——他现在已经见过了两个重要剧情人物了……剩下的还有几个? 【世界重要剧情人物……】 应栖轻念着,眸色有所思考。 他曾经打发时间的时候也看过小说,按照一般小说的剧情发展,这种重要剧情人物总归是会聚在一起的,所以剩下的那个室友—— * 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个室友果然就是池熠。 那天应栖先一步回到寝室,快速地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浑身笼着层湿润的水汽,柔软的黑发被他随便擦了两下,乱糟糟地翘着,还在往下滴水。 楚林见状叹了口气。 有着一头短而硬发茬、面相带着点痞气的男生,就这样把袖子往上抹起,压着应栖乖乖坐在凳子上,自己则是在身后给他吹头发。 应栖就埋着头吃饭,像是习惯了他这样的照顾。 第10章 池熠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单手拿着块滑板,帅得简直恰到好处,换个频道都能直接出道走秀了。 而下一秒,池熠懒散地抬起了头,唇角带笑,眼神却是锐利如剑一样刺向了应栖身后的人,手里滑板径直脱手,直冲楚林面门而去。 楚林反应极快地伸手挡住,手臂被砸得生疼,剧烈的尖锐的疼痛绽开,立竿见影地红肿起来,眸色一瞬间也冷得像冰。 滑板“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却仿佛有无声的对峙的火焰燃得噼里啪啦作响。 江涧事不关己地继续做题,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得大声了些,眉眼冷淡。 “呀,不好意思,手滑。”池熠笑眯眯地看着楚林,不走心的话语比起解释,更像是在挑衅。 应栖嚼嚼嚼,接着默默咽下嘴里的那口饭。 完了。 这个寝室完了。 在635号宿舍全员到齐的这一天,应栖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 竹马哥率先打响635战争第一枪[让我康康] 明天还有一更~ 第9章 不过寝室并没有像应栖想象的那样战火纷飞,反而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没有剑拔弩张,看起来竟然诡异地和谐。 应栖自然是乐得见到这种和平场面的,也发自内心地希望这种平衡能够继续保持下去,不希望平衡被骤然打破。 但现在有个问题是——他最近怎么总丢东西? 明明晾在阳台上的内裤、袜子不翼而飞,他的糖也貌似一直在减少。 之前满满装了一盒子的糖,绝对够他吃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最近分出去了不少,也不会少这么多。 ……他的糖呢?!! 【系统系统,你有监控功能吗?】应栖趴在桌上,幽怨地拿着自己装糖的盒子晃荡起来,耳朵听着包装好的糖果在盒子里互相碰撞发出响声,【声音都不一样了,肯定少了。】 系统看上去比他还懵:【真的少了吗?看起来变化不大。】 【就是少了!】 没用的系统……应栖不想和它说话了。 系统不确定地说:【……真的吗?】 应栖一听就知道它不能监控:【……】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确少了东西! 但是这种贴身的物品,到底为什么会不见呢?而且他的糖又犯了什么错……? …… 教室很空旷,老师在讲课,站在讲台上用着扩音器,声音传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别吃这么多,对牙不好。”楚林压低了声音,对着旁边的应栖说。 应栖瞥了他一样,倏尔叹了口气,水亮的眸子里满满写着“你不懂也正常”,旋即又剥了三颗糖塞到了嘴里。 多吃点总比丢了好。 他嘴里浸着一股水果糖的甜味,糖把两腮填的鼓鼓的,拧着眉对楚林抱怨:“我最近丢东西了。” 楚林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下,侧过头和他对视着,眼珠子定定地没动,片刻后才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一遍:“丢东西了?” “是啊,”应栖嘎嘣嘎嘣把硬糖嚼碎了,说话间唇舌交缠着碎糖,晶莹闪烁着银光,“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他的袜子,他的内裤,他的糖,到底去哪儿了?……要是让他逮到那个罪魁祸首,他肯定要……! 楚林方才神思不属,这时候才听懂他话语的意思,眼神不自禁闪烁了下,无端别过了视线:“啊?……什么东西不见了?” 他也做出一副很忧心的模样,仿佛真心实意地为好兄弟担心他丢失的东西。 应栖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劲,狐疑地瞅他一眼,慢悠悠道:“你猜猜。” 他眼皮掀起又垂下,黑润的眼睛漾着光,仔细审视着楚林的表情。 “我怎么猜得到哈哈,”楚林干巴巴笑了两声,“你说吧。” ……说? 应栖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摇了摇头,扭过头去,看向屏幕,似乎是要好好听课了,但嘴巴紧抿着,一看就是还在想自己丢失的物品。 他不准备问楚林了,毕竟他并不觉得觉得楚林会偷他的……内裤和袜子……可恶!到底谁会偷这种东西啊??!都快给他偷没了啊! 楚林见他不说话了,也转正了身子,心虚地眨着眼。他就是偷偷拿了几颗……不,几十颗糖,这也能被发现吗?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栖猜出来是他了,只是出于他们的兄弟情谊考虑,没有直白地戳穿他。他最近还是老实一点好了,别再去拿应栖的糖了。 他又悄悄侧眸看了一眼应栖,应栖正趴在桌上玩手机,似乎是在发消息。 楚林眉眼倏地一柔,明明是很显凶气的长相,此刻却是洋溢着柔和的笑意,左耳缀着颗黑曜石耳骨钉,闪烁着光。 锐利硬朗的眉眼忽地一凝,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窥伺着他们这边,阴湿粘腻宛如恶心的老鼠一般,不容忽视。 楚林带着冷漠凶意的眼神投了过去,却没有找到那道视线的主人。 他环视着那边周围,似乎所有人都在专注干着自己的事,没有人会分神直勾勾盯着他们这边。 他探究冷锐的视线忽地一顿,恰好停留在了正认真做笔记的江涧身上。 江涧手里握着笔,写字遒劲有力,身上笼着股不同于众人的清冷感,仿佛与世隔绝般,专注又认真,丝毫不像是方才那道目光的主人。 是他吗?楚林眉头微皱,收回了视线。 …… 伦纳亚学院交流专区>答疑区。 【主题:最近宿舍里是不是闹鬼了?】 楼主:【其实我是想问,最近晾在宿舍阳台的内裤、袜子无故失踪,还丢了放在盒子里的糖,可能会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没什么头绪,所以来发帖问问】 1l:【?】 2l:【?】 …… 10l:【我没看错吧,丢了什么?内裤和袜子吗?谁会偷这玩意儿啊?】 11l:【刚看了下楼主主页,性别男,可能是宿舍里出了变态男同,楼主最近多关注下室友吧】 楼主:【?什么意思?】 13l:【就是被偷走干了一些不好的事!!(大声)】 14l:【楼主晚上睡觉的时候留一只眼睛放哨吧,别睡太死】 15l:【楼主你寝室里有gay啊!!寝室里有gay呀!寝室里有男同性恋你不懂吗?!】 …… 57l:【lz怎么不见了?】 58l:【lz看似是沉默了,其实是没招了】 洗手间里。 应栖沉默地坐在马桶盖上,刷着论坛里新的回复,神色恍惚,简直快要怀疑人生了。 【我们寝室里有gay?】应栖发问。 系统:【有啊。】 应栖表情滞然。 系统:【那天你在小树林里,你不是说你是吗?】 应栖被气笑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他忧虑着如此重大的事,没心情上课,于是一个人坐在马桶盖上,咬着指甲盖认真刷新论坛,神色越来越凝重。 ……不是,真有gay吗? 那他真的要考虑考虑收拾东西回家住了。 忽然隔间的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吵嚷推搡声,听声音似乎是来了五个人左右。 应栖的注意力被从手机上移开,眼睛眨了两下,意识到外面在发生什么后,有些无奈地撇了下嘴。 怎么又让他撞见这种事?他初中的时候,也撞见了一回,巧的是,那回也是在厕所。 * 一个男生在嬉笑声中被推倒在地上,三个男生双手环臂低头玩笑般笑着。 “你装什么呢?”一人不屑地出声。 摔倒在地上的男生痛得蜷缩成一团,双手交叠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出声,脸色苍白如纸。 见他这样,有人不爽地抬脚狠狠踹在他身上,但男生仍然一声不吭,只是额间浸出的汗愈发大颗,忍痛咬着唇,让自己不至于在他们面前发出痛呼。 身形颀长的男生倚靠在门边,掩唇点燃了一支烟,随意的模样,明显是这群人里的领头人。 抬脸时,一张很有辨识度的、风流俊俏的脸便露了出来,半眯着眼,齿间咬着烟嘴,懒散道:“那就试试看,是你的嘴硬,还是……” 一个隔间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的话语一顿,下意识抬眸看了过去,隔间的门上扒着两只手,旋即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由于动作惯性,一瞬间额前碎发都往后散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五官无比清晰漂亮,浓烈得让人心脏在那一刹那禁不住颤动了一下。 蜷缩在地上的男生也仰起头,瞳孔微微缩小了瞬,首先映入眼睛的是一条悬在空中的暗红色条纹领带,在空中摇晃了几下,搔得人心里发痒,他呼吸一滞,旋即就撞进了一个炽热又灿烂的笑容里。 第11章 …… 有人背靠着应栖所处的这间隔间的门,他不方便从里面打开,便干脆从上面翻了出来,翻身动作做的干净又利落,轻描淡写的几下却极具观赏性。 他从上面一跃跳了下来,双脚稳稳踩在地上,制服领带也慢半拍落了下来,回到原先的位置。 “你们这是在——”应栖挑了下眉,扫了一眼目前的情况,最后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池熠,“欺负同学?” 被他的视线扫过的几人一时间跟被老师点名了一样,立马站直了身子,一点也不见方才嚣张的气焰,反而被少年看得生出了种窘迫感,担心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别误会,我们只是……” “是这小子先暗算熠哥的,我们真没有欺负人……” 池熠咬着烟,脸色有点难看,浑身散发着一股烦躁的气息,烟雾氤氲了他锋利的眉眼,他急需尼古丁平复一下不断翻涌升腾着的情绪。 应栖唇角勾着笑,眸色却冷,没有出声,也只是看着他。刺鼻的烟草味让他眉头皱起,唇紧抿着。 “别多管闲事。”半晌,池熠面无表情地吐出冷戾的一句话。 “巧了,我偏偏就爱管闲事,”应栖笑着,张扬嚣张的眉眼像是发着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撂下一句,“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同学。” 他站在池熠的对立面,那双眼睛看着池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池熠被他这句话气得嘴唇微颤,盯着他,压抑着怒气,压低了声音:“应七七!” 从小到大,只有池熠这样喊过他,唤醒了独属于两人的久远记忆。 “我在呢。” 应栖眼皮轻颤了下,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淡淡地看向那几个围在地上男生周围的人,挑眉道:“你们是主动离开,还是等我动手。” 他漂亮得太有冲击性,以至于被恐吓到的前一秒,总是会先忍不住心动一瞬,然而反应过来后,就又会开始心慌。 认识应栖的人都知道,和他浓烈精致的长相不相上下的,是他不容小觑的格斗水平。脾气好,长得也漂亮极了,轻易地会给人一种他很好相处的错觉,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他也打过了不少架,而且从来没有落于下风过。 池熠目不转睛盯着应栖,咬着牙说:“他偷偷在我的车里动了手脚,害的我差点出了车祸。” “即便这样,你也要帮他吗?” 他盯着应栖的眼睛,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丝情绪。 “我没有……”蜷缩在地上的男生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嘴角渗着血,脸也被打过一拳,但并不影响那张脸的俊俏,反而添上几分可怜的色彩。 他似乎是刻意停顿了几秒,好让应栖清晰看见他脸上的伤,然后才捂住那半张脸,垂下眼睫,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受了冤枉的语气:“哥,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闭嘴!”池熠那双向来含情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毫不在意这是在人前,冷声威胁道,“你再敢喊一声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应栖拧眉,他以前可从没听说过池熠还有个弟弟。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对峙的焰火无声地燃烧着,似乎是在等着应栖说话。 应栖才没有心思判定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他耸了耸肩:“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欺负同学。” 他毫无压力地和池熠对峙着,最终还是池熠率先退了一步,咬牙道:“行,应七七你好样的,你帮一个外人!” 池熠走之前,冷冷地看了应栖一眼,旋即嗤笑一声,对另外三人道:“走吧。” 【警报!警报!检测到世界重要剧情人物产生大量负面情绪,宿主应随时做好防御措施,以防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系统音响起,吵得应栖头都疼了。 应栖按了按额角,也准备离开,却被那个男生拦住了,他薄唇抿住,有点烦躁,转过头去的时候,却还是扬起了一抹笑。 仔细看,这个男生眉眼间竟然真的和池熠有几分相似,但这人的长相要更偏无害些,看上去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模样。 “今天谢谢你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那人期期艾艾地问,唇角挂着腼腆的笑,随后又紧张地补上一句,“我叫池穆安。” 应栖脑子里还在回放警报的声音,刺耳的声音让他眉头微拧,池熠那根烟的味道也还没散完,他只想快点出去,敷衍地回道:“不客气兄弟,我叫雷锋。” 池穆安嘴角的笑凝固了。 …… 应栖从门口出去,却意外撞见了江涧。 他现在觉得寝室除了他和楚林的另外两人都有偷他贴身衣物的嫌疑,对于这个疑似罪魁祸首的人之一,他实在无心应对,也不想打招呼,只想绕开他走。 擦肩而过时,没想到江涧居然主动开了口,嗓音清凉冰冷,“你又英雄救美了?” 他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没头没尾,应栖没有多想,只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就轻轻“嗯”了一声,直接走开了。 受到了冷待,江涧面色也是淡然的,他抬步走到洗手池前。 水柱落在洗手池中,哗啦啦地作响,江涧抬眸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镜子里突然闯进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刚从洗手间里出来,没有故作可怜地蜷缩之后,便会发现他其实很高,体型并不像脸那样柔弱,脸上还带着瘆人的伤,大步走了出去。 气质清冷禁欲的人平静盯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眼皮却抬着,看着镜子里的身影逐渐消失。 他这才侧头看向了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眉眼深冷沉重。 江涧平静地想。 这人,该死。 作者有话说: ---------------------- 四个人里有两个人快醋疯了[让我康康] 第10章 夜里,宿舍熄了灯,昏黄的灯光从窗外透进了一点,以至于宿舍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应栖躺在床上睡不着,眼睛闭着,思维却异常活跃。 ……到底是谁在偷他的东西啊?!! 他想着这件事睡不着,猛地睁开眼睛,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传统恐怖片的贴脸环节,吓得他瞳孔骤缩。 池熠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床上,一点声响没有,睁着一双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应栖心跳得飞快,心脏都快被吓得跳出胸腔,他眼睛瞪圆了,在差点就要骂出声的前一刻猛地想到这是深夜,立马把骂声咽了回去,用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休息的气声说:“你有病吗?”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应栖脸颊泛着点粉色,眼睛大睁着,胸口不断起伏。 池熠手撑在他身两侧,眼睛盯着他,这个姿势有种莫名的怪异。 应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怪异,他伸手想要把池熠推开,但池熠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自上而下看着他。 “你要干嘛啊?”应栖的手抓在他的手臂上,看着他,头顶悠悠冒出了一个问号。 池熠磨了下牙齿,唇角勾着笑,眼睛却冷飕飕地盯住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今天帮着一个外人欺负我。” 应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被气笑了:“你半夜像个鬼一样爬我床,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他额角跳着,由衷发问:“你是小学生吗?” “我讨厌你。”池熠执拗地看着他,闷闷地说。 “我也没多喜欢你,”应栖推了推他,“你快回去,我要睡觉了。” 池熠却趴下了头,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有些不讲理地用气声说:“你不许讨厌我。” 属于一个男人的身体和自己这样接触,滚烫的吐息打在他的皮肤上,漾起玫瑰似的红,也带起一阵酥麻痒意……应栖浑身汗毛炸开,应激地伸手扼住了面前人的脖颈,纤长漂亮的五指骤然收拢。 他使了巧劲,一个翻身将池熠压在了身下,与方才相比,他和池熠互换了位置,手还狠狠掐在对方的脖颈上。 应栖剧烈呼吸着,从脖子往上漾着暧昧的粉,他皮肤敏感,反应很大,一想到方才一个男人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处,鸡皮疙瘩都要掉落一地了。 濒死的窒息感萦绕着池熠,那张写满风流薄情的脸此刻涨红,脆弱的喉管被人掐着,但他竟然在笑。 应栖这时候几乎是跨坐在池熠身上,冷白的皮肤窜上诱人的粉,唇被他自己咬得一片艳红,黑润的眸漾着潋滟水色,偏他还瞪着池熠,压低嗓音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方才翻身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应栖实在不想把另外两个人吵醒了,然后以这个姿势暴露在亮晃晃的白炽灯下。 应栖警告着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睡觉……嘶……呃嗯……” 隔着裤子,脆弱的部位被一根枝条似的东西缠住,他不自禁发出一声闷哼,眼尾蓦然泛上嫣红,眼里水汽更甚,身体小幅度地发着颤。 第12章 嘴唇微张,洁白的齿间依稀可见湿红的舌头,应栖喘着气,眼尾沁出爽到了的水意,手上力气不可控地松了些,这就被池熠抓住了空当,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他的睡衣领口,往自己身上使劲一带。 应栖本就有些失力,这一拽便直接摔在了他的身上,下巴砸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嘶。” 应栖张了张嘴,单手撑住床板,揉着自己的下巴,方才这么近的距离,他的鼻子蹭过池熠的衣服,让他嗅到了一丝来自对方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 应栖这下觉得池熠莫名其妙的行为解释的通了,恼怒道:“所以就来我这发酒疯?池熠你他爹的有病吧!” 他性子很好,鲜少有被惹生气的时候,但此刻是真的有点恼了。 那根枝条仍旧隔着一条裤子圈着勒住,粗糙的触感清晰地磨着那块敏感的皮肤,应栖额角凝着晶莹的汗珠,受制于人的、被束缚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这种层层积压的难受又被他转化成了怒气,全部冲向了池熠。 应栖伸手又去掐池熠的脖子,在他的手指触上对方皮肤的那瞬间,枝条又勒紧了些。 “唔……” 应栖努力闭紧了嘴,眼眶泛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脖颈仰起,线条流畅,像一只濒死的漂亮白天鹅,颤声道:“松开。” 手也同时摸到了那处,手指努力地想要把细细的枝条扒拉开。 然而只是徒劳。 应栖眉毛拧起,唇瓣艳红,丰盈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牙印,半晌,他终于说服自己放缓了声音,好商量的语气:“要不我们出去好好聊聊吧,你先让那玩意儿松开我。” 快别给他勒废了! 他抬起眸,看向池熠:“嗯?” 池熠像是被人偷走了魂魄,桃花眼怔愣地盯着他,正当应栖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时,他嘴巴张了张,跟个傻子似的:“……你好漂亮。” 池熠垂眸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白皙的眼眶此刻泛红,睫毛浓密漆黑抬起,挂着点亮晶晶的泪珠,顺着眼尾往下到脸颊有一道泪痕,眼睛湿漉漉的,小狗似的可怜地望着人,看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少年本人却全然意识不到这点,听见池熠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惊疑地眯起眼睛。 哥们你怎么gaygay的? …… 两人出了寝室,站在楼道里。 应栖双手环臂,靠在墙上,抬眸审视地看着池熠:“说吧,你是不是喝醉了发酒疯?” 他眼尾还是洇湿泛红,但那根枝条从脆弱的部位撤去之后,整个人自在了不少,重新又掌握了主动权。 “我没喝醉……”池熠抿着唇。 “那你骚扰我干嘛?” 池熠别过头,他今天确实因为上午的事生气,喝了不少酒,但他觉得他也不至于醉。此时一想到方才的事,耳根就泛上一抹薄红,闷声说:“我就是讨厌你。” “你要跟我玩别扭这套是吧,行,我回去睡觉了,你一个人慢慢别扭去吧。”应栖被闹了这么一通,还真被闹出困意了,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 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洇出的泪,转身就要回去了,突然被拽住了手腕。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就没有……一点想我吗?”池熠桃花眼专注又认真,一张俊美风流的脸,在夜晚这种感性的时刻,极其容易唤起些他们之间的美好情谊。 然而应栖比钢板还直,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在他这儿一点作用不起,甚至还起了反作用。 他现在合理怀疑自己的贴身衣物就有可能是池熠偷的。 综合今晚上短短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应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犹疑道:“池熠你是不是gay啊?” “我不是!”池熠酒气都被这句话吓没了,像是被踩到了脚一样急忙反驳。他又想起小时候应栖笑脸吟吟告诉他自己是男孩的这件事了。 童年阴影再度席卷,池熠咬牙切齿地补充上一句,“我恐同。” “那太好了,你离我远点吧。” 应栖还记得自己那天在小树林里编出来的瞎话,他现在在池熠这里的身份可是男同,见池熠反应这么大,心里很满意,立马打消了对池熠的怀疑:“行了,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聊。” 池熠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应栖打断他:“不许说话了,快睡觉。” 应栖回到寝室里,池熠便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同样进了门。 应栖人已经困了,但身体却被池熠的枝条搞得兴致勃勃,他不得已先进了卫生间,解决一下。 池熠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收回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床位,又看了看应栖的床位,爬上了床躺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卫生间里灯亮着,水声将一切细弱的动静掩盖了下去。 应栖仰着头,半阖着眸,汗水顺着脖颈滚落,宽松的睡衣滑上去了一截,皮肤白得发光,腹部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他解决完后,感觉身上被汗浸湿黏糊糊的,顺便冲了个快速的澡,卫生间的玻璃门漫上雾气,室内氤氲着热气。 应栖头发还是干燥的,只有一些碎发不经意间被沾了水了黏在脸侧,皮肤泛着点健康的粉色,热气腾腾的,利落地换好衣服,神清气爽。 他毫无顾忌地开了门,门后赫然是一个直直站立的人。 应栖心脏猛地一跳,使劲闭了闭眼,今天什么日子?组团来吓唬他的?! 江涧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应栖也不确定自己疏解的时候他有没有听见,但这种事情总归是有点尴尬的,他朝江涧扯出一个笑,算作一个简单的打招呼,抬步和江涧擦肩而过。 卫生间内和外面的温度不同,水汽凝成水珠落下,应栖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江涧擦肩而过时,发丝尾部恰好落了一滴水,砸在江涧的肩上,洇出一小簇深色痕迹。 江涧似有所觉,侧眸看过去,视线平静地落在自己的肩上,旋即低头扫了一眼自己产生的反应,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抬脚走进了卫生间里。 与毫无波澜、宛如一潭死水的面部表情截然不同的是,他此刻兴致勃勃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疯狂肆意地叫嚣着。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卫生间的水声再次响起,不知是不是巧合,江涧背靠在了和应栖方才靠着的同一面墙上,他眯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 宽大有力的手掌里抓着块纯棉布料,覆在了此时格外精神的位置上。 俨然是阳台上不翼而飞的贴身衣物。 ——如果应栖在场,就能抓他个人赃并获! 江涧鼻尖细细嗅闻着卫生间内残留的空气,似乎还弥漫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 暧昧的点点气味一丝不漏地被江涧吸入鼻腔中,仿若一种极其强力有效的兴奋剂,让他的意识无比兴奋,兴奋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地步。 江涧嘴唇翕动,上下张合,仿佛是在时刻不停地念着同一个名字,频率快到竟然像是带着奇幻色彩的咒语一般。 “七七……”江涧轻叹出声,阖着眼眸,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却突然冒出了想象中应栖的模样——似乎与他此时的模样相重合,但一定会更漂亮、更青涩。 江涧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铺天盖地的侵略性从那双冰块似的眼睛里泄露出来,仿若一张细密的网包裹着整个房间。 手里的布料被弄脏了,他兴奋得像是最原始的野兽,看着被他的东西弄脏了的衣物,就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弄脏了遥不可及、高高挂在天上的另一个人。 一想到这一点,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布料在清水的冲刷下逐渐洗去了脏污,被他抓在手心里仔细地清洗干净。清洗完后,高挺的鼻子紧紧贴在复原干净的布料上,鼻翼翕动,俨然变.态得有些超过了,神情沉醉地嗅闻着上面是否还有残留的、属于上一个使用者的气味。但遗憾的是,已经没有味道了。 他只用了一次……还好他藏的不止一条。 江涧顶着一张和自己变态行径截然不同的、透着高冷禁欲的俊脸,垂下眸,看着手里的布料,做出一副像是十分遗憾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轻声呢喃:“还没有发现吗?……” “好笨。” * 天亮,窗外透射进暖暖的阳光。 闹钟按时响起,应栖眼睛还没睁开,便条件反射地伸手关掉了闹钟。 他感觉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又沉又闷,但实在太困了,他皱起了眉头,只把这当成了错觉,还想再赖几分钟床,忽然一声惊恐愤怒的“池熠!”劈在他耳边。 应栖猛地睁开眼睛,黑润的眸子里装满了清澈茫然,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第13章 池熠也被这一声怒喝吵醒,一只手臂还沉沉地搭在应栖的胸口上,睡得迷糊,被吵醒时神色不耐厌倦,宿醉让他头疼无比,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领口,把他拽了起来,下一秒一阵拳风袭来,掀起了他的额发。 他头疼欲裂,来不及反应,那一拳就生生砸在了他的脸上,疼痛在左脸上绽开,池熠心里的火气高涨,宿醉的脑子还不太清醒。 紧接着楚林的下一拳又袭来了,在即将再次砸在池熠脸上的时候,却被另一个人接住了。 两人同时看向应栖,侵略性几乎具象化地笼罩着漂亮纤细的少年。 应栖松了手,甩了甩自己酸疼的手腕,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抬眼看向楚林:“怎么了这是?” 楚林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仿若来捉奸的丈夫,腮帮被咬得鼓起,盯着应栖看了几秒后,才咬牙切齿地指着池熠道:“他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床上!” 大清早地,他来喊应栖起床,一抬眼就看见池熠衣衫不整地躺在应栖的床上,怀里抱着应栖,一只手还明目张胆地搭在应栖的胸口,如果换个不明真相的人来看,定是要把他们误当成情侣了! 应栖看了池熠一眼,眉眼困乏,耸了耸肩,抬了下巴:“他爬我床咯。” 他昨晚做完手工活之后,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一上床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个大男人,也懒得再把人拖走赶下去了。反正他们都是直男,床也不算太小,睡就睡了吧…… 结果晚上不知怎么的,池熠竟然自顾自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晚上睡得极其不安稳。 应栖抿着唇:“行了,别围在这儿了,我还有课。” 他伸手推了池熠一把,让他赶快走开,又朝楚林努嘴,示意他也走开。 楚林接收到应栖的眼神警告,即便是再大的火气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发茬又硬又短,很显凶相的一张脸,冷冷剜了池熠一眼。 应栖轻“啧”了一声,楚林意识到他这是不高兴了,这才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你也赶紧走。”应栖推了推还坐在他旁边的池熠,早起的眸子里还泛着雾气,黑发翘起几簇,弥漫着一股不自知的清纯味道,就算是这样凶横地推人,也跟撒娇似的。 池熠也还没完全睡醒,他和应栖不是一个专业,没有早八的课,还能再睡个回笼觉。宿醉的余韵让他额角一跳一跳的疼 他坐直倚着墙,垂眸看着应栖,那张向来桀骜风流的脸骤然认真起来,桃花眼自然而然地勾出深情。 应栖见他还不走,抬脚轻轻踹了下他的小腿,没使什么劲,只是提醒他别耽搁自己上课,却被骤然扼住了大腿,像是浑身窜了一遍电,奇异的感觉让他瞳孔骤缩,惊恐地看向池熠。 应栖屈膝抬着腿,脚还踩在池熠的小腿上,宽松的睡裤自然而然往上滑起一截,但骨节分明的大掌又隔着短裤紧紧抓住了他的大腿,阻止了短裤继续往上滑的趋势。 他热爱运动,腿上布着流畅结实的肌肉,没用力时便是细腻的软肉,皮肤白皙透光。 修长的手指抓着短裤,指尖微陷。 池熠的神情也明显一怔,他只是想要抓住应栖让他先别动,听自己说话,却没想到造成了现在的姿势。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刚一低头,下巴就触碰到了应栖曲起的膝盖。 少年曲起的膝盖白皙中透着淡淡的薄粉,腿上是流畅的肌肉,青涩而具有蓬勃的力量感。 一时间,池熠手发烫,心脏也发烫,心脏跳得有点快了,眸色深沉晦暗地盯着他看,情绪被隐藏在了垂下的眼皮之下。 应栖看着他们此刻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忍不住张了张嘴,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沉默了。难道说哥们你不会真是gay吧……场面一定会更尴尬的好吧! 池熠倒是像无所谓似的,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怪异的气氛,唇角扬起抹笑,凑近应栖,混不吝道:“哎!我昨晚喝醉了,记不清发生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他的表情毫无破绽,右脸颧骨浮现出青紫,这是方才楚林那一拳打出来的,却丝毫没有损减容貌的俊帅,反而添上几分风流的痞气。 喝醉断片了……? 应栖纤长浓密的睫毛抬着,像蝶翼一样轻轻颤动,眼眸黑润像透亮的葡萄,有些懊恼地想,早知道会断片,他就该直接问池熠是不是他偷了他的贴身衣物! 他现在看池熠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敏锐地察觉池熠大概率就是一个变态深柜。 少年顶着头到处乱翘的黑发,漂亮的眼睛眯起,上下打量池熠,眸光带着审视:“倒是没有……” 池熠被他这样盯着看,忍不住低声笑了,笑声磁性低哑,松手时还隔着睡裤摩挲了把大腿上的冷白软肉。 松了手后,睡裤由于重力作用,便迅速地往下滑落,几乎把大腿.根的肉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应栖的表情更惊恐了,动作滞然不动,几秒后反应过来,立马缩回了自己的腿,扯过被子盖住。 “就是太久没见了,和你叙叙旧,至于这个表情吗?”池熠抻了个懒腰,一派轻松地笑着,看着应栖仍然惊疑的小表情,还打趣道,“直男都这样啊,你不会是想多了吧。” “说起来,现在想起以前的事,还挺有意思的,我们那个时候关系就很好啊,完全就是好兄弟啊。虽然你现在不直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受影响啊。”池熠一副释怀的模样,仿佛要和应栖忘掉前尘往事重归于好了。 “呵……呵呵。”应栖干巴地笑,内心狂扣问号。好兄弟?池熠这又是在演哪出?小时候池熠不是得知他是男的之后都被吓跑了吗? 现在怎么搞得像是两人曾经以直男的身份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一样。“我要上课了,你要不……” 池熠心领神会,一副满是和他是好兄弟的默契神情,颔首之后,离开了应栖的床位。 应栖像个骤然没电的机器人一样,紧紧抱住自己的被子倏地躺倒在床上,发出一声无实意的感叹,他的床终于只属于他自己了! 【系统啊,】应栖躺着,斟酌着问,【你这个世界重要剧情人物里,有女生吗?】 怎么全是男的?他简直感觉这是个男同宇宙了?! 系统:【当然有啊。】 应栖眼睛亮晶晶的:【谁啊?我认识吗?】 【根据我所掌握的大剧情走向,宿主应该是认识的。】系统道,【夏瑛。】 夏瑛…… 应栖眨眨眼睛,他还真认识。没想到系统还真有能说出有用话的一天。 那就去找夏瑛探探底,正好很久没见了。 应栖行动力很强,决定好之后就下床开始换衣服。他抓着睡衣下摆往上撩,大剌剌地准备直接换身衣服。 腹肌、皮肤一瞬间暴露在了空气当中,一瞬间似乎有好几道灼热的视线黏在了裸.露的皮肤之上,烫得如有实质,但应栖一抬眼,那种被凝视的诡异感又消失了,那两人并没有在看他。 应栖:…… 他撇了撇嘴,松了手,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被合上,宿舍里只剩下池熠和楚林两人,江涧起床很早离开了。他们对视一眼,皆是带着嫌恶与冷气,似乎看对方一眼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池熠用手背碰了碰自己颧骨上被砸出来的伤,轻轻吸气,唇角扯着浪荡的笑,抬眼扫着楚林,“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七七吗?真是辛苦你了。” 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放在了正牌的位置,一副正宫模样开口道谢,对于楚林打出来的伤自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经过昨晚他想通了,当初应栖骤然告诉他他的性别,他震惊之余,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在家里压力的逼迫下不得已出了国,一晃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孩了。 再次见到应栖,他想,他还是想和应栖回到原来的关系,做朋友也很好。 楚林眯了眯眼,心想这人咋这么不要脸,自说自话什么呢。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那张痞气硬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说什么呢听不懂。反正没听七七宝贝提起过你的名字。” 池熠脸上的笑容温度冷下来。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一拳就砸在了脸上,接着场面就变得混乱起来,拳拳到肉,声音清晰可闻。 卫生间传出开门的动静,下一秒应栖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短袖配牛仔长裤,十分简单干净的搭配。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池熠和楚林离得老远,站得那叫一个井水不犯河水,仿佛多看对方一眼都晦气。 应栖出来后,两人眼睛就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都盯着他看,眼也不眨一下。 应栖眼神从他们脸上显眼的伤上轻描淡写掠过,浓密眼睫下一双黑润的眼睛滴溜转着,低下头一边往背包里装上课要用的书,一边轻飘飘地说。 第14章 “哟,拳王争霸呢。” 作者有话说: ---------------------- [哈哈大笑] 第12章 第一节课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起,大家都收拾书本陆陆续续离开这一间教室,赶向下一间。 夏瑛一节课一点儿没听进去,困得哈欠连连,听见铃响后,缓慢地收拾书本找到自己的下一间教室。 她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拿出电脑,旁边坐着个不认识的男生。 “不好意思同学,打扰一下,”一道好听的少年音在夏瑛响起,混杂着些微的喘气声,大概是一路狂跑过来的,还没缓过来,“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好熟悉的声音…… 夏瑛神色一怔,厚重眼镜之下一双疲惫困倦的眼睛骤然焕发生机,惊喜地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还是她记忆里的那张脸。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应栖的脸。 应栖此时没有在看她,垂眸看着她旁边的男生,方才的话显然是对那个男生说的。 那个高大的男生听见这话,皱着眉烦躁地抬起头,嘴里毫不留情拒绝的话马上就要秃噜出来了,然后就在看清说话的人时眉眼一定,旋即骤然舒展开,咽下拒绝的话后嘴巴紧张地张合几次,才堪堪憋出一个“好!”字。 接着就红着耳朵开始慌忙地收拾自己的电脑书本。 “谢了。”应栖弯着眼睛,润白的牙压在唇上,唇角肆意扬着,满满的少年感。他等着那个男生收拾东西,眸子垂着,忽然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校篮球队的?” 夏瑛撑着下巴,视线依依不舍地从应栖脸上挪开,扫了一眼旁边收拾东西的男生,旋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本来只是想扫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看应栖,却发现这哥们听见应栖那句话后脸爆红,从头红到脚,像煮熟的虾子似的。 夏瑛有些惊叹地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哇塞”了一声。 “是……是的,没想到你记得啊。”那个男生站起来之后体型更加高大了,皮肤是风吹日晒的黑,但就是肉眼可见地红了全身,赧然地低头挠着后脑勺。 应栖弯着眸子,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说话时习惯性专注看着面前的人,黑润澄澈的眸子倒映出那人的面孔:“当然啊,以后还可以一起约球。” 那个男生的耳朵更红了,几乎要热得冒烟,快速吐出一句:“我……我随时都有空!你可以随时约我。”说完之后大概是感到难为情,逃也似地走了,同手同脚地挪到了前排的空位上坐下。 “夏瑛?夏瑛。” “啊!”夏瑛回过神,睁大了眼睛看着安然坐在旁边的少年,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等一下!” 应栖看着她慌张的动作,唇角噙着笑,歪了歪头等她。 等夏瑛再转过头来,厚重的眼镜已经被取下来了,齐刘海下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瞳色很深,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也笑道:“好久不见啊,应栖。” 她的黑色眼瞳很大,直愣愣盯着一个人看时,很容易产生一种惊悚的瘆人感。但她弯起眼睛时就能极大程度地消减那种令人不适的怪异感,显出几分乖巧的甜美来。 “是啊,确实好久不见了。” 教室很大,上课铃声响了,他们坐最后一排,压低了声音说话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夏瑛看着他带着笑的脸,没有戴眼镜让她的视线无比模糊,但她十分熟悉应栖的脸,视线轻轻描摹着他五官的准确走向,突然想起开学那天听见应栖亲口说的话,唇抿紧了些,眸色有些幽深晦暗。 但唇角依然扬着甜美的笑容,眨巴眨巴眼睛,可怜的模样:“我一年前给你发的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 应栖吸了口气,抓了把头发:“哎别说了,发生了点事,我一年没碰手机,拿回手机之后,聊天记录全都清空了。我都不知道你给我发过消息……你发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了问你。”夏瑛一带而过。 闻言,应栖点点头,又和她扯东扯西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自然而然地引出自己来找她的真正目的:“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周围发生了点奇怪的变化?” 听到这句,夏瑛面露不解。 应栖继续暗示:“就是怪异事件啦,超能力啦,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的奇怪变化。你有注意到过吗?” 夏瑛噗嗤一声笑了,看着他:“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应栖一本正经地瞎扯:“我最近在研究磁场、灵异鬼怪之类的怪谈,就突发奇想到处问问,调研一下你们是怎么看待超能力的。” “超能力?”夏瑛眉头微拧,笑眯眯地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超能力呢?应栖你是不是研究得走火入魔了?” “可能是吧。”应栖打了个哈哈,故作专心地听了一会儿讲,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夏瑛,眉眼认真,“你真的没有发现周围……或者你自己身上!……有发生奇怪的事吗?” 应栖眼睛专注地望着她,目露期待。 夏瑛斩钉截铁地摇头,齐刘海下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无比真诚:“没有欸。” 应栖眼里的期待落了空,眼皮垂盖下来。 “对了应栖,”夏瑛有些紧张地开口,“下周末我生日,你会来的对吗?” “当然了。”应栖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弯眸答道,他修长的手指勾起夏瑛放在桌上的厚重镜片,动作轻柔地将其架在了夏瑛的脸上。 在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后,夏瑛的视线立即从模糊变得清晰,透过厚重的镜片,少年朝着她眨眨眼睛,嚣张张扬的眉眼漂亮得不可方物。 …… 应栖本来想着能不能从夏瑛身上入手,问出点和这种超能力相关的事情来,没想到问完之后仍旧是一点头绪没有。 他干脆也不想那么多了,反正系统说会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他就暂且相信系统吧。 天黑得有些早,应栖待在图书馆,一直做完了这周的课程作业才收拾书包准备回寝室。 坐在电脑前专注投入地做了一晚上课程作业,应栖身心俱疲,回到寝室就抓紧时机洗漱完毕,喝下一杯热水后,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灯被关上,宿舍里十分宁静,应栖很快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应栖是被小腹的涨意惊醒的,他困恹恹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无声嘟囔着自己睡前不该喝水的,接着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 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泻进了一缕外面的光,旋即一抹黑色的人影挡住了大半,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合上。 应栖动作一滞,含着水汽的眸望向此时已经被合上的门,意识模糊地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零点三十三分。江涧这么晚出门做什么? 他只疑惑了一瞬,困意最后还是占了上风,就着这个姿势径直倒下,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被子。 好一会儿后,应栖还是因小腹的涨意迫不得已睁开了眼睛,只想着赶紧去趟厕所再回来继续睡觉。 应栖睡眼迷蒙地抓着扶手下床,在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的瞬间,脑子里响起了一道机械音,他当即意识到不妙,瞪大了眼睛,对系统的控诉还没说出口,下一秒脚踩的地方就换了块位置。 【剧情修复中……】 【由于偏见,你觉得江涧的行踪诡异,做事鬼鬼祟祟,你对他十分不满,始终在找机会给他使绊子。】 【终于,你发现他在半夜突然出了门,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你偷偷地跟了出去,一边想着一定要趁机揪出他的马脚威胁他,另一边决定这次要扯下他的头发,带回去和哥哥做一次亲子鉴定。】 应栖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在系统的剧情里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炮灰的角色定位吗?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抬眼环视了一圈,他现在是在教学楼里,零点之后教学楼黑灯瞎火的,照明设备唯有安全逃生标志散发的绿色幽光。 黑暗的环境让他有些应激,身体不自禁地小幅度颤抖着。 【系统,你下次再敢一声不吭地就自动修复剧情,我就杀了你。】 系统第一次听见他这么不好的语气,应栖的眸子也冷,语气不似作假。 事实上以应栖一个普通人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威胁到它这个人工智能的,但不知为何,系统偏偏产生了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悚意,总有种应栖想的话真的能做到的错觉,于是飞快滑跪。 【抱歉宿主,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一声。】 入夜之后,空气带着寒冷的味道,应栖才来学校不久,对教学楼的布局不算熟悉,突然被投放到这个地方,一时半会儿辨认不出来这是哪个教学区,沿途的教室号也没有印象。 幽幽的绿光像鬼火一样亮着,依稀照亮了前路。 应栖下床是为了上厕所,他现在也没工夫思考系统说的前言了,满脑子都是先找到洗手间再考虑别的。 第15章 顺着教学楼的路往前走,应栖既发自内心地害怕,又焦急地想找到洗手间,在心里骂了系统一路,系统用一成不变的机械音应了一路,翻来覆去就是礼貌有余但一点实际用处没有。 走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走到了洗手间面前,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了洗手间隔间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重物相撞发出的闷响,混杂着几乎听不见的、似乎属于人的闷哼声。 空旷安静的环境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放大得无比明显,尤其是隔间里的动静就更加清晰了。 应栖的脚已经迈进了洗手间,听到这个怪异的声音,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浑身跟过了道电般僵直住了,呼吸放缓了,耳朵颤动一下,宽慰着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他嘴唇抿了又抿,故作自然地在心里和系统对话,缓解着自己的紧张情绪。 他迈出的腿几不可察地发着抖,脚尖踩着地,半晌不敢落到实处,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几步走到洗手池前,准备洗个冷水脸,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 水声哗啦啦响起,击打在水池壁周发出规律的响声。冰冷的水拍打在应栖的脸上,水珠又顺着脸颊往下滴滴答答落,有几股水珠更是顺着修长脖颈滑落下去,没入了睡衣的衣领当中,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最终小腹的鼓胀感还是战胜了应栖内心的恐惧,他做好了心里准备,鼓起勇气要往里走了。 他抬手用衣袖随手擦拭着下巴上凝聚的水珠,视线往下一瞥却骤然定住。 红色的、半干涸的“血迹”。 应栖呼吸一滞,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眼睛也眨得飞快:【……系统,你还在吗?】 【我在。】系统道,【我一直在。】 应栖的心稍微定了一点,低着头看着洗手池边沿拐角处的红色“血迹”,伸手去碰。大着胆子确定一下这是真的血迹,还是只是红色油漆。 纤细修长的手高频率地小幅颤抖着,应栖的表情也皱巴巴的,害怕得眼皮一直在颤,指尖触上那个红色的固液并存体,沾上了一小点,就立马收了回去。 应栖低着眸,鼻尖细细嗅闻着这暗红液体的味道。——是铁锈味! 他神情一紧,喉间干涩,想要赶快出去找到其他楼层的洗手间,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凝滞。下一秒,脖子上突然覆上一只冰凉的、体温异于常人的手。 ……身后有人!应栖瞬间意识到这个事实。 应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维持着低头嗅闻指腹的动作,甚至不敢抬头看洗手池前的镜子。 有人从身后虚环住了他,一只大手摩挲着他脆弱的脖颈,颤动的喉结被布着粗厚茧子的掌心抵着。 低哑沉闷的嗓音响起,仿佛俯身在他的耳边响起,没有压低声音,在偌大空旷的洗手间带出一种低低的回声。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作者有话说: ---------------------- 全员恶人哦~[让我康康] 第13章 “江涧……”应栖的脑子确实清醒了,而且是相当清醒活络。冷水洗了脸后又被吓了一遭,没有半分困倦的神色了。 他立马分辨出身后的声音是属于江涧的。 江涧脸色平静淡然,掌心感受着应栖因说话而震动的喉结,冰冷的手覆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指尖轻轻拨弄着脆弱敏.感的喉结,没有回话。 他微微低头,鼻尖触着应栖的发梢,再逐渐往下,吐息似有若无地打在应栖的皮肤上,将冷白的肤色晕染成散发烫意的粉。 江涧眯着眸子,从背后搂住应栖,感受着怀里人因恐惧而颤动的身体,鼻翼翕动,细细嗅闻着那股令人心醉神迷的清甜气味,莫大的愉悦感充盈了他的心脏,让他升起一种无比幸福的满足感。 “江涧。”应栖又喊了一声,嗓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他仰着头侧过去看向身后的江涧。 少年嚣张的眉眼沾着水汽,眼皮撩起,一双澄澈的黑眸湿漉漉地望着人,有几缕头发被清水黏在了脸侧,宛若清水出芙蓉,清纯中透着点令人心颤的冲击性。 江涧被他看得呼吸一滞,心脏漫上一种说不上来的酥麻感觉,垂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少年温热的脖颈,感受着其下脉搏的有力跳动,是旺盛的生命力。 他正失神时,应栖趁此机会手肘往后狠狠一撞,直直打在江涧腹部,瞬间的疼痛绽开让江涧手上不自禁松了力。 应栖便立刻从他的桎梏里挣脱了出来,干脆利落地转身,冷脸看着江涧,完全没有刚才可怜到令人动容的神情了。 江涧眉头微皱,单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抬眼盯着应栖,喉咙一时干渴极了,忍不住舔了舔唇。 应栖的下一拳来得迅疾猛烈,他下手很狠,直冲命门,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唇被他抿成一条直线,眼眶的红还没褪去,眸色却是冰冷的,憋着一股子劲。 竟然吓唬他!应栖每一拳都带着怒气,抬脚狠狠踹向江涧的肚子,江涧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忍着痛往自己这边一拽。 应栖重心不稳,险些摔过去,按着江涧的肩才稳住身形,才稳住一秒,搭在对方宽阔肩膀上五指紧握成拳,毫不犹豫又砸了上去。 这一拳生生砸在江涧下颌,江涧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呲牙时依稀可见嘴唇里溢出的血,同时间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下一秒,洗手间的灯随之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浓墨一样压在应栖和江涧身上,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应栖瞳孔骤缩,眼前一片漆黑,不能视物的恐惧感让他心一瞬间就慌乱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江涧威胁的话语戛然而止,怀里突然钻进了一个温热的人,少年紧紧抱住了他,和他没有缝隙地贴紧,双手环住他的腰,扣着他后腰的手指用力得发抖。 应栖在害怕……意识到这一点,江涧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了一点,肌肉扯动,方才被应栖打出来的伤隐隐作痛。他舌尖抵着牙,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一言不发。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笼罩着这里。 应栖没有任何包袱可言,完全不在意自己此刻抱着的人方才被他打了几拳,在灯光灭掉的一瞬间,下意识依赖着黑暗环境中唯一能触碰到的温度。 在害怕时适当示弱,是这么多年来他在他哥的引导下养成的无意识习惯。 于是这一刻他也沿用了以往的习惯,紧紧抓住了这个并不算熟悉的室友,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清亮而带着少年气息的嗓音压抑着一丝颤音:“我害怕。……可以不要推开我吗?我害怕……” 他小声念着,紧贴着江涧的胸腔剧烈起伏着。 江涧的夜视能力极好,对应栖来说漆黑一片的视野,在他眼里却无比清晰。他低下眸,伸手虚抱住了应栖,没有切实地搂住对方睡衣之下劲瘦的腰,本就幽深的眼瞳更是笼着一层透不进任何光的厚重黑气。 系统也感受到了应栖的反常,问道:【宿主,你很怕黑吗?】 应栖没回他,紧紧抱着江涧,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唇被他自己咬出一块块深红的血痂,五指扣紧,仿佛这样就能安抚到自己一样。 半晌,他说:“我想上厕所。” 江涧眼皮一撩,手从他的腰际往上滑了一点,轻轻按在小腹,明知故问:“没听清?想做什么?” 他的手覆在应栖的小腹,隔着一层睡衣,骤然用力按了下去。 “唔。” 应栖脊背弓起,伸手扼住了江涧的手腕,不让他再使劲按压,喉腔溢出的声音十分可怜,仰起头,白皙眼皮下,漂亮黑润的眸子湿漉漉漫着水汽,极易唤起人的。 江涧压抑着自己因兴奋而变得粗重的呼吸,终于出了声:“……好。”嗓音干涩。 他回头看了眼厕所里的隔间,平静道:“换个洗手间吧。” 【系统。】应栖冷静地唤了一声 系统竟然也瞬间懂了应栖的意思,回道:【听他的。这里有事件发生。】 应栖抿了抿唇,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蹭过江涧的脖子,搔得江涧心猿意马:“好。” 江涧突然很有绅士风度地说:“你好像很怕黑。介意我抱你去吗?” 应栖当即忙不迭摇了头,他问道:“你带手机了吗?” 他是在下床的时候突然被系统传送到这里的,不仅什么都没带,还穿着睡衣睡裤,趿拉着拖鞋。 如果能有手电筒的光,周身不像这样漆黑的话,他应该能够压下曾经的心理阴影。 江涧眸里闪过一丝冷意,说话时语气却是毫无波澜,与平常无异:“抱歉,出门着急,忘带了。” 应栖在这时候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半夜出门,江涧也没有再问他为什么会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两人无声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突然间虚与委蛇了起来。 第16章 “没事,”应栖咬着嘴唇,丰盈饱满的唇肉在无意识间被他咬得软烂渗血,“那你可以让我抓着你吗?” 江涧应下:“当然可以。” 江涧大步往外走,应栖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跟着一起迈开步子,漂亮张扬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认真谨慎,明明看不见前面的事物,却还是谨慎地左看右看,眼睛眨个不停。 出了洗手间后,外面亮着安全逃生的标识,绿色的光照亮了一部分模糊的视野。 可视性变高,应栖的步子稍微迈得大了些了,步伐频率很快。……都怪系统,他本来早该上了厕所躺在床上幸福睡觉的! 应栖拽着江涧,让他也加快速度。 江涧舔了舔唇,也迈大了步子,和应栖走到了这层楼的另一个洗手间里。 这里仍旧是一片漆黑,就好像到了点之后整栋楼全部断电,连洗手间的光也没有留下。 应栖没有多想,急得耳朵都红了。 他走到小便池前,却半晌没有动作,单手摸到自己腰间,手指扣着裤腰,抿着唇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到了。”江涧淡声提醒他。 “……我知道。”应栖的一只手还抓着江涧的手,薄而玉白的耳垂通红,像是要冒热气了。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道:“你可以转过去吗?” 虽然黑暗里看不见江涧,但应栖还是生出一种羞耻感,他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无所适从,有种主动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赧然。 江涧倒是很听话地转了过去,只不过没有像应栖话里的那样完全背对着他,而是转过了少许弧度,身子倒是没有正对着应栖了,只不过头还是扭向了应栖的方向。 应栖听见他转身的细微动静,却还是感觉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他安慰自己只是错觉,抿着唇,强忍羞耻地单手扯下了自己的睡裤,松开了江涧的手臂。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应栖的肩膀挨着江涧的身体,身体接触时刻提醒着他旁边是有一个人在的,一方面降低了他对一个人出于黑暗环境的恐惧感,另一方面又一遍遍唤醒着他的羞耻心。 他紧闭着眼睛,努力放空自己,拜托着时间快一点过去。 江涧突然出声:“你对的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扶着?” 应栖被吓得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制止他:“没问题,你别问了!” 应栖以为他自觉地背过了身,但实际上江涧紧紧盯着他,像是觊觎宝物的恶龙,视线侵略性极强,无孔不入,仿若粘腻的、湿哒哒的舌头,仔细地舔舐过每一处裸.露的皮肤,并进行无穷尽的回味。 他垂着眸,安静看着应栖的身体,干净的、粉色的。……好漂亮。怎么这种地方也能这么漂亮呢? …… 应栖终于解决了这晚上一直惦念着的事,没有了紧迫感之后甚至感到无比轻松,很少再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了,连带着心情都放松了起来。 他一只手抓着江涧的手臂,两人并着肩,无声地往楼下走。 【宿主,你还需要得到他的一根头发。】 【我为什么要做你说的任务?】应栖反问,【我不做你能怎么样?抹杀我?】 他嗤笑一声。 【宿主,我不会强迫你的,】系统礼貌地说,【但我会进行剧情修复。】 应栖:…… 他立马联想到了如果让系统来进行剧情修复,那就是他突然间莫名其妙使劲拔下江涧的一根头发,接着就被暴怒的对方抛下不管,只能一个人待在漆黑一片的教学楼,身上连个联络工具都没有,说不定会在这里待上一晚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应栖冷声冷气地说:【行,我会做的。】 “江涧,今天谢谢你了。”应栖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扯下他的头发。 “不客气。”江涧语气很淡,“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呢?” 没想到,他这时候问起了这个。 应栖的心跳瞬间加快了,在第一个洗手间里,坚硬的洗手台边上见到的半干涸血迹又浮现在了眼前,刺鼻的血腥味似乎就萦绕在鼻尖。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应栖心里一紧,脑子转得飞快,真假参半地说:“我来找你的啊。” “你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了,见你半天没回来,想着大家都是室友嘛,出来找找你。” 他说的真诚,黑暗中视野受阻,他完全看不清江涧的脸,凭着感觉看向某一个地方,语气十分认真。 江涧盯着他看了几秒,唇角不自禁地勾了起来,眼神无法控制地黏在应栖身上。 少年穿着舒适宽松的睡衣,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他的位置,脸精致漂亮,眼睛黑亮黑亮的,像只误入这里的单纯绵羊。 不、不是绵羊。江涧想,明明更像只狐狸。 “真是来找我的?”江涧喉结滚动,眼神愈发幽暗深沉,像是蕴着浓墨,侵略性极强,仿佛要将应栖拆吞入腹,咬字怪异。 视线如有实感,应栖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理直气壮道:“当然啊。” 他扯了扯江涧:“我们快出去吧,这里好黑。” 江涧的视线终于从他身上挪开,很善解人意地说:“好。” 应栖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扶手,步伐很慢,走得却很稳。 倏地——“啊!” 应栖脚一滑,突然踩空了,另一只脚直直崴了过去,一瞬间触电般的疼痛贯穿身体。 江涧的神色也一怔,当即弯腰俯身搂住了应栖的腰,反应快的同时核心也极稳,还稳住了应栖的身形,没让他摔下去。 环在应栖腰间的手臂十分用力,凸起蜿蜒性.感的青筋。 江涧只感觉应栖的手扫过了他的头顶,但应栖摔倒的动作让他立刻忽略了头顶传来的一瞬刺痛,只将其视作应栖在慌乱中的手足无措,不小心抓了下他的头发。 “还好吗?”江涧蹲下身,出声之前就已经伸手去碰应栖扭伤的右脚脚踝,面无表情。 应栖本来就是穿拖鞋来的,方才踩空之后,现在便是赤脚踩在瓷砖地板上了,被冰得刚想抬脚,就被一只手扣住了脚踝,同样的冰凉。 应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少,不至于因为一次崴脚就鬼哭狼嚎的,但江涧抓着他的脚踝,让他感觉太奇怪了。故作坦然道:“没事啊没事。” 他单脚踩在原地蹦了两下,示意自己健康没事,但江涧却像看不懂暗示似的,仍然紧紧攥着他的脚踝。 应栖终于不暗示了,明示他:“谢谢啊……但是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布着茧子的大拇指重重摩挲过他的脚踝,没有人声回答他,动作带着某种极其强烈的x暗示。 应栖身体愈发僵硬了,单脚蹦蹦哒哒,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回荡在悠长的走廊:“江涧?” 过了好一会儿,江涧才开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应栖一头雾水。 他停顿了下,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我们见过吗?” 空气沉默了片刻,江涧忽地嗤笑了一声,转瞬又恢复到了平淡冷漠的状态:“没见过。” 应栖:……莫名其妙。 应栖搀着江涧,一瘸一拐地下着楼梯,后面他又嫌这样效率低下,就开始一蹦一跳下楼。 两人下楼之后,走到了教学楼门口,天色很暗,但视线明亮了起来,不像在楼里黑得那样伸手不见五指了。 江涧脚步一停,应栖也停下来。 “你不回去吗?”应栖问他。 “不了,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江涧的视线忽然扫过了他的脖颈,停留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芒,转瞬即逝。 江涧重新走进了教学楼,背影消失不见。 …… 江涧回到了原楼层的洗手间里,打了个响指,白炽灯瞬间被打开了,明亮的光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闲庭信步地往里走,走到一个隔间前停住脚步,打开了门,隔间里空无一人,地上和马桶边缘残留着血迹,已经干涸凝固了。 ——这里俨然经历过一场可怖激烈的打斗。 江涧眯了眯眼,淡声道:“跑了?” 身后忽然闪过阴影。江涧反应极快地转过身,手握成拳已做攻击状,却在出拳的一瞬间被身后那人拍了下肩膀,如同被人施法术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不是很嚣张吗?”笑声在唇齿蔓延,旋即唇角咧开的笑越来越大,疯狂又张扬。 池穆安的额头还在渗血,被他随意地用手背擦拭开,抹得混乱肮脏,他不甚在意自己的脸。 他抬眼突然注意到了江涧颌骨青紫的伤,联想一下方才洗手间外的动静,心里立刻明白了这是谁留下的痕迹。他扭曲恶意地想,应栖应该把这些痕迹都留在他的身上才对,面前这个穷酸特招生怎么配……! 第17章 池穆安露出妒恨的表情,五官扭曲,天然显出白莲无辜的脸此刻被瘆人血迹衬的宛如索命的修罗阎王,鲜血还在往下流动,十分可怖。 时间被他定格在这一刻,他低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掐着秒,时刻关注着还剩多少时间。 太短了……还是太短了…… 每打出一拳,他就轻声呢喃一句,他嫉恨地看着江涧那张脸,招招都不留情。……应栖就是喜欢这样的脸吗?所以居然为了这个人专门跑出来? 他是被一封信约到这里来的,落款人是应栖,最后来的人却是这个人……应栖就是为了这个人约他出来的吗?! 可惜——他现在只能停止十秒。 池穆安舒出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拳头,忍住了继续动手的欲.望,顶着还在汩汩流血的头昏昏沉沉地离开了。 * 应栖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起来的脚踝,深深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是想假摔一下,但视野可见性太差,居然一个不小心真的摔了下去,还崴了脚。 他揣着兜,抓出了几根头发,是他在摔倒时趁乱从江涧头上扯下的:【这个总能交差了吧。】 应栖一跳一跳的,黑发飞扬,扬起一抹笑。 【可以,】系统静了一下,【辛苦你了,宿主。】 应栖辛辛苦苦地走回了宿舍楼下,倚在墙上安静地等电梯。 电梯到了,门打开,应栖站直身子准备进去,里面突然冲出了一个人,应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把搂住腰,紧紧地抱入了怀里。 应栖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滚烫的温度从那人身体传递到他的身上,胸膛和他紧紧相贴着。 他抬起眼皮,手往前扒拉了下,想要把抱住自己的这个人推开,却不经意间与站在这人身后的楚林四目相对。 应栖一怔。 电梯门缓缓合上。 作者有话说: ---------------------- [哈哈大笑] 第15章 应栖用力推开了抱住自己的池熠,因相互作用自己也往后退去,原地蹦跶了两下稳住身体。 “你干嘛啊?”应栖有些懵地看着他,又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楚林。 楚林捕捉到他的视线,艰涩地朝他扯了扯唇角,凶戾的眉眼耷拉着,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格外亲昵的两人,莫名有种败犬模样。 应栖不明所以,想要朝楚林走近,就又被池熠抓住了。 “你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出门?”池熠絮絮叨叨地说,被推开了也不恼,皱着眉,眼里装满了担忧,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又摸摸他的脸,确定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 应栖的注意力被拉回了他身上,盯着他看了两秒,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又往后面跳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池熠还在说着:“出门也不和我说一声,还穿着睡衣,要不是我半夜爬到你床上来,还发现不了你不见了呢……你腿怎么了?在外面受伤了吗?” 应栖越听越不对劲,自动捕捉到关键词,秀气的眉毛一横:“池熠你有毛病吧,你爬我床干嘛?” 池熠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脸皮却厚得出奇,嘴巴嗫嚅两下,理不直气也壮地回他:“修复一下我们的兄弟情谊啊。” “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都疏远了吗?” 应栖想说,废话,这么多年没见了,还能和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地玩才离谱好吗? 他出声时喉结震动,喉结突然覆上另一只手的温度。他骤然抬眸,眼皮颤动着。 方才还站在几步远处的楚林此时站到了他的面前,神情焦急,手按在他的脖颈上,轻轻触碰着脖颈上干涸的暗红血迹,沉声问:“你去哪儿了?” 应栖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拍,下一秒,又有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脖颈上,这人的动作就不那么轻柔了,反而带着一股急躁,力道有些重,按得应栖喉腔溢出一声呜咽。 “你受伤了!” 池熠惊呼一声,低下头急切地看着他脖子上的血,听见他无意识的哼声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急了,连忙松了力气。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堵在应栖面前,一股热气扑面蒸着他,少年白皙的脸颊不禁染上了几分绯红。特别是池熠,还低下头像狗一样嗅闻着他的脖子,本就宽松的衣领差点被他拱了进去。 应栖终于回过神了,使劲将两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了。他皱起眉,严肃地说:“这不是我的血。” 一晚上发生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应栖一时有些头疼,深吸一口气,有些心烦地说:“先回去,别堵在这儿。” 命令的话语,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本该是会让他们起逆反心理的,但楚林和池熠两人竟然真的安分了下来,乖顺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电梯。 回了宿舍,应栖更不想编借口解释了,他胡乱敷衍了几句,就借着自己困了的名义,表示自己该睡觉了。 “啪”的一声灯被关上,宿舍再次陷入了黑暗。只是这次,没有一个人能安心睡下。 应栖裹着舒服的被子,紧紧地闭上眼睛,薄而冷白的眼皮不安稳地颤抖着,半晌,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睁眼望着天花板,手背虚碰了下自己的脖子,滚烫,烫得手背都有些发热。 他睡前使劲洗干净了脖子上残留的血迹,但一想到被一个男人那样摸了碰了,他又实在觉得恶心,于是一遍遍地用水冲洗着,脖子被他用力搓着,搓得红透了,几乎要掉下一层皮了,他才总算停止了动作。脖颈水淋淋的,往下滴水,水珠没入衣领。 ……好恶心啊。 应栖面无表情,先前发生的一切记忆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突然胃部一阵翻涌,他迅速下床进了卫生间。 紧闭的门,响起的花洒水声…… * 第二天,应栖睡到自然醒才起床,他做了一夜噩梦,眼下青黑,坐直身子揉着自己的额头。凭着本能摸到手机,一打开,发现未接电话99+。 ——全部来自备注为“哥”的联系人。 应栖的呼吸滞了一瞬,困意一扫而空,头发翘起一簇呆毛,双眼努力聚焦盯着锁屏。 “七七,你醒了?要不要下来喝口粥?”楚林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觉睡醒又变成了应栖身边最体贴、考虑事情最周到的好兄弟,出声招呼着应栖下来吃饭。 应栖却像是在放空,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呆呆地扭头看他一眼,和他对视几秒后,又转了回去,思绪迟缓。 楚林笑得阳光,左耳的耳骨钉亮闪闪的:“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应栖终于回了神,他着急地把被子掀开,准备换好衣服下床之后再给他哥回个电话,然而就在这时,紧紧握在手里再次亮了起来,来电人的备注仍然是“哥”。 他下意识接通了,把手机放在耳边,唤了声:“哥。”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他一只手不自觉地抠挖着被子,眉眼安静垂着,漂亮的五官显出一种和平时不同的吸引力来。 楚林站在床下,仰头看着应栖专心致志和他哥打着电话,完全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他一分一毫,一时间,他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团棉花堵着,酸涩难受得惊人。 但他居然也没有移开视线,而是自虐一般,视线紧紧锁定在应栖身上,看着他和他哥讲话时认真又乖巧的模样,默默将他此时的神情记在了心里。——又会在某一天出现在他的梦里。 …… “要……视频吗?”应栖听见这个要求,神情更加紧绷了。 “你不方便?”电话那头的人嗓音有些疲惫的哑,似乎是松了松领带,发出衣物摩擦间的细微声响,沉稳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只有晚课。” 昨晚折腾了太多事,应栖睡得太晚,脑子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昏沉又沉重,听见应正初的这句话后,便立刻同意了视频的要求。 …… 应正初这段时间的工作很多,他现在还太年轻,即使很有实力也很难让每一个人都完全认可他,最近这些日子董事会在背后隐隐有些小动作,被他察觉了,需要花时间去解决。 父母始终在其他国家旅游,繁重的担子便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段时间他忙得连轴转,甚至好几个晚上都是住在公司里,没有回家过夜。会主动让应栖住校也是这个原因,他没时间每天盯着应栖,不如让学校盯着。 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了,空出了点时间,他心里挂念着应栖在学校里的情况,便打去了电话。 一个个打不通的电话让他心烦意乱,脸色也越来越冷,进来汇报工作的下属看见他冰冷的脸色,被唬得说话时舌头都在打结,结结巴巴地汇报完了工作进程。 直到应栖终于接了电话,应正初脸色稍霁,听着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他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转为视频后,屏幕里便出现了熟悉的一张脸。 第18章 应栖还穿着睡衣,竟然这个点还在床上睡觉。 应正初不置一语,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哥。”应栖抿了抿嘴,抿出一个笑。 应栖想速战速决挂断这个视频,于是主动地说了很多话,那张漂亮张扬的脸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眼睫毛浓密乌黑,一抬一垂地动着。 他竹筒倒豆子一样细细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汇报给应正初,除了隐瞒掉一些不方便说的,其他的简直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黑润的眸子干净澄澈,。 应正初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太大波澜,仿佛带上一层人皮面具的冷漠神情让人捉摸不透、心里发慌,他不说话,应栖就把唇抿得更紧,神情紧绷,眼里眸光晃动,像亮闪闪的小珍珠。他不敢让自己错过他哥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丝神色。 昨夜在一片黑暗里害怕得紧时,丰盈的唇肉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咬烂了,如今深红一块浅红一块,还密布着小小的血痂。现在又被他润白的牙咬扯了下来,溢出的细小血珠被抿紧唇里,融化在涎水之中。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害怕。 “昨晚呢?”应正初终于开了口,他此时没有戴眼镜,锐利的眼睛审视着屏幕里的弟弟,淡声问,“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失眠了,没睡着。”应栖声音很小,说谎话时他又习惯性垂下了眸,纤长的睫毛盖住黑润的眼珠。 少年长着一张漂亮极了的脸,气质青春干净,应正初知道,不在他面前时,应栖开朗又阳光,性子爽朗,可以说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一个。虽然总是喜欢往外跑,但是很有分寸,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但现在,只是短短的两周时间不见,他就看着自己养大的弟弟脖颈布着几块红色的痕迹,嘴唇软烂不堪,眼下青黑,却做出一副和以前一样乖巧的模样来,企图蒙骗他。 应栖以为他是那么好骗的傻子吗? 应正初被气笑了,唇角勾起了点弧度,眸子温度却冷得彻底,直白又尖锐地问他:“应栖,你昨晚和谁鬼混了?” 作者有话说: ---------------------- [可怜] 第16章 “我没有……啊。” 他这句话一出,应栖眼睛瞪大了,下意识就要反驳他哥荒唐的说法,但说了一半,却忽地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声音不自觉没了底气。 应正初见他声音骤然变小,心下明了,面色看似平静,眸色却愈发冰冷,翻滚着风雨欲来的波涛。 即便是隔着屏幕,应栖也能感受到屏幕对面传来的低气压,应正初看着他,没说话。 “我真的没有,我最近表现很好的。”应栖真诚地说,还伸手比了个“四”,表示发誓。 应正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光看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这周末放假回来。” 应栖不和他争执,闻言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终于挂断了视频,应栖长长舒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件很累的事,瘫倒在床上。在床上滚了一圈后,他精神地坐起了身,又恢复到了元气满满的模样,精力十足地下床洗漱,还不忘叮嘱楚林一句:“粥给我留着!我好饿啊。” “肯定给你留着的。”粥被好好地保温着,面上冒着热气。楚林笑了笑。 * 应栖周末没课,坐上司机的车,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应正初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能看出他工作确实很忙,这个时候还在用电脑处理公司里的事务。头也没抬,却在应栖踏进房子里的一瞬间知道了他的动向。 “哥,我回来了。” 应栖穿着伦纳亚学院的统一制服,外套上胸口处挂着灿金色链条,洋溢着一种低奢的华贵感,暗红色条纹领带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他脑袋探着探着地伸出,眼睛眨巴眨巴,见应正初没关注他,抬步就往楼梯走去了。他脚踝那天扭伤得太严重,伤到现在还没好全,略微有些红肿,他走路也有些慢。 走的时候,嘴巴里还小声秃噜出模糊不清的一句:“哥你在忙是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进去了。” 他语速飞快,说的声音也不大,俨然就是故意不想让人听清,好趁机达到自己溜走的目的。 然而他的小算计还是落空了,应正初出声喊住了他:“过来。” 应栖都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了,手抓上了扶手,脸上的笑刚扬起来就因这一句话撇了下去,他有些蔫巴,慢吞吞地挪向了应正初的位置,坐在了应正初的身边。 “哥,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做事吗?”应栖端正坐好,比小学生上课做得还要端正,两只手搭在大腿上。 “不会。”应正初的鼠标点击了几下,退出了工作,关闭了电脑。电脑关机之后被合上了,“我忙完了。” 看来这是要进入谈话环节了。应栖想要回自己房间安心躺着的计划彻底落空,他嘴角下撇,惦念着要回房间和楚林连麦打游戏,有些心不在焉的。 应正初问他:“你和室友相处怎么样?” 应栖犹豫地回答:“啊……还、行吧。” 表面看起来确实还不错,至少没有发生恶性斗殴事件被开处分单。应栖也觉得相处得不错,除了他开学没多久就丢了不少袜子和内裤这个事件,尤其是罪魁祸首就锁定在他们的宿舍剩下的三个人当中,让他有些未免疑神疑鬼的。 ——他最怀疑的就是那个江涧。 应正初说:“听说池家那个小孩也去了伦纳亚学院。” 他这话用的肯定句,说着是听说,其实他私底下已经调查过了,只不过是又来问一嘴应栖罢了。 应栖暗暗腹诽,池熠也不算是小孩吧,他和池熠同岁,他哥这话说的好像他和池熠很小似的。但其实他哥也不过比他大了十岁而已。 他眼睛左转转右转转,一看就是心里想了不少东西,嘴里却乖乖回答问题:“是啊,池熠就是我其中一个室友。” “看来你和他相处得也很好了,”应正初似乎存了叙旧的心思,唇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以前不是还想和你定娃娃亲?” 听见他提起这段往事,应栖猛地咳嗽起来,被口水呛得脸通红,耳朵也红了,他现在只想跳过室友这个话题,连忙找个借口起身:“哥,我口渴了,我去倒杯水喝。”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又给应正初也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 应栖坐下后,自己仰头喝了大半,冷水顺着喉管入腹,冰冰凉的,让他脸上的温度逐渐恢复了正常。 应正初注意到他走路时有几步是跳着走的,皱了下眉:“你腿怎么了?” “啊?就不小心崴了一下。”应栖无所谓地说。 应正初把他递给自己的水杯搁在了桌上,蹲下身,撩起应栖的裤腿,应栖下意识把腿往后缩,想躲开他的动作,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小腿,让他动弹不得。 应正初制住了他躲避的动作,语气沉稳,毋庸置疑道:“让我看看。” 裤腿再次被撩了上去,冷白的皮肤,唯独在脚踝处红肿不堪。 应正初的脸色有点沉,用掌心覆在其上按揉着,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滞涩。问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去医院看过了吗?” 应栖茫然道:“就崴了一下,没必要去医院吧……嘶!” 应正初突然加大了力气,脚踝的疼痛通过神经传到中枢,应栖立马闭上了嘴巴,小声吸着气。 应正初抬眸看了他一眼,应栖躲开了他的视线,眼神看着别处。 突然应栖听见电话的声音,他转回头,觉得实在没必要,对应正初说:“不用叫家庭医生来,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应正初和他对视了几秒,听了他的话,挂断了电话。 应栖确实很熟练处理伤口,无论是扭伤又或是别的伤口。用毛巾包裹冰袋冰敷之后,应栖拿着弹性绷带给自己快速地包扎完成。 应正初坐在一旁低头看着他,眼神柔和了点,看他包扎完成后脸上露出那种很张扬骄傲的小眼神,于是伸手摸了摸他柔软蓬松的头发。 应栖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唇角绷紧。 “你还是少和池熠来往吧。”应正初轻轻揉着他的头发,像是对待一个乖顺漂亮的宠物,动作是和雷厉风行的作风截然不同的温柔。 乍一看还真像是兄友弟恭的一家人。 应栖闷闷“嗯”了一声,他觉得连他和谁交往也要管,他哥未免管得太宽,单从小到大应正初在他面前建立的威信又让他把这些话咽进了肚子里。 阳奉阴违的事情他信手拈来,即便没有多想和池熠来往,但也被应正初这话激起了逆反心理,应正初不让他干的事,那他偏要偷偷摸摸地干。 心里这样想的,他面上却乖巧极了,十足的乖巧弟弟模样。 第19章 “他家里关系太复杂了,”应正初摸着他的头发,语气沉静,“他父亲突然搞出了个私生子,要是安分点就算了,偏偏看池总的意思,是要培养那个私生子上位了……池熠被送出国了几年你知道吧。” 应栖惊讶地睁大了眸子,他的身子坐得更直了,却发现应正初的手从他的头发移到了他的脖子。 ……最近怎么都这么喜欢摸他脖子啊? 应栖喉结颤动两下。 “那个私生子有他父亲的支持,他暂时还争不过,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池熠回国之后,应正初在聚会上见过他几次,看起来不务正业、风流成性,但是被扔到国外这么些年自生自灭,他父亲不管不顾,居然还能正常回来,也没染上些不该染的东西。 应正初还是很欣赏他的。但欣赏归欣赏,他也不愿意让应栖和这种人相处太近。 应正初的手有一下没一着地摸着手下细腻的皮肤,视线也落在其上,神情变得幽深。 他想起了那天在应栖脖子上看见的红痕,现在已经消失了,皮肤恢复了白皙无暇的模样,但当时怒火被堆积在胸口,无处发泄的感受仍然清晰。 但他此刻又不想问个清楚了。他看着应栖,动作和眼神也让应栖想起了那天视频通话时的问话,漾起一种紧张的氛围。 应正初安抚着他:“没事,以后离不三不四的人远一点就好。”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只要应栖以后身上不再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下周我工作上有点事,要出差,你周末要回家吗?” 应栖仰头,眼睛亮晶晶的:“夏瑛下周末过生日,我能去她的生日派对吗?” 竟然连这样小的事情,也要先经过哥哥的允许。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应正初按了按额角,才想起这回事:“她的生日是在下周末是吧?可以去。我也会去的。” 他出差回来之后刚好赶上夏瑛的生日。 夏家只有夏瑛一个女儿,而且又是老来得子,夏家父母把夏瑛疼爱得跟眼珠子似的,尤其这次还是夏瑛十八岁的成人礼,一定会办得相当盛大。 他收到了夏家父母的发的邀请函,再怎么样也是要去一下的,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对方。 而应栖手里的那份邀请函和他收到的倒是略有一点不同,明显精致不少、用心许多。 应正初看着应栖从书包里拿出的那份亲笔花字邀请函,低眸,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芒,沉吟道:“你和夏瑛很熟吗?” 应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思索片刻,随口道:“还好吧,就和大家一样。” 他没觉得自己和夏瑛之间有什么特殊的交情,认识也是因为他时常和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有一次夏瑛出现在了他们的聚会上,慢慢地就熟络起来了。关系还算不错,但硬要说交情多深,却又谈不上。 应正初看着应栖脸上的表情,心中了然,看来应栖是没看出来对方的心思。 应正初还有不少事要忙,视线落在应栖恢复白净无暇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叮嘱他注意和人交往的距离,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哥哥…… 诸如此类的话应栖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表面听话乖巧地一一应下,心却已经飞到了游戏上了,只想着应正初赶紧说完,他就回去打游戏,就是不知道楚林有没有在等他。 应栖表现好的时候,应正初一向不会太苛责他,摸了摸他的头,便让他回房间玩去了,并让他早点睡觉,别熬夜。 ……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天在教学楼扯下的江涧的头发,应栖按照系统所说的,和应正初的一起送去了亲子鉴定中心,鉴定结果在出发去夏瑛的生日派对前就出来了。 结果显示,江涧的的确确是应正初的亲生弟弟。 坐在前往夏家的车上时,应栖还有些心不在焉,坐在后座上,垂眸看着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正初看出他在走神,开口问道:“怎么了?” 应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和平常运动风的青春穿搭十分不同,但有脸和气质顶着,仍旧十分帅气。 听见哥哥的关心,应栖这才抬起眸,他沉默了几秒,扯了下唇角:“没什么。” 应正初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但见他不想说,就收回了视线,没再追问下去。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风景倒退,应栖盯着车窗,过了会儿,反倒是开口了:“哥,有没有可能……你还有个弟弟?在外面……” 应正初眉头微皱,看向身旁的弟弟。他今天没有戴眼镜,加上没有刘海的遮盖,让他的五官全然显露了出来,眼神锐利,极其具有攻击性,审视着应栖。 他问道:“什么意思?” “其实……”应栖抿了抿唇,准备告诉他。 【宿主,现在还不能说这件事,】系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说出来,制止他,【如果现在应正初就得知了这件事,剧情就会大幅度偏移。】 【剧情偏移?】应栖还是看着车窗,无所谓地说,【那会怎么样?】 【宿主,其他的我目前无法和你透露,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就告诉了他这件事,你的生命安全我无法保障。】 应栖立马正色,方才随意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眉毛皱起来,茫然地想,就因为他不是他亲弟弟,就要杀了他吗? 但他心里不自觉地也冒出了一点委屈,知道他不是亲弟弟,也没必要杀掉他吧……至少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了。 应正初见他半天没说下去,开口:“其实什么?” “其实……”应栖的表情皱成一团,双手捂住脸,浑身气质有些烦躁,叹出口气,“其实是我也想有个弟弟。” 他手捂着脸,上身前倾撑着自己的膝盖,像是在因为自己没有弟弟而感到烦躁,仿佛是孩童心理那样想要一个弟弟。 应正初眸色幽深,骨节分明的手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摸,摸到了他的后颈,凸起的一块骨头。 虽然应栖表现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想,又或者说他很难想到那个方面去:“为什么要有弟弟?只有哥哥不好吗?” 他的手停在了应栖的后颈上,脆弱的部位被应栖这样全然无知地暴露给他,好像他随时都可以像拎小猫一样把人给拎起来。 应栖抿了抿唇,抬起脸,朝应正初弯起一个无声的微笑,心里却愤愤回答,不好,一点也不好,糟透了。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应栖继续朝向窗户看风景。 【宿主,你明明最初不准备告诉他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系统不解。 应栖犹豫了一会儿:【……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意外被当成了应家的孩子,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只有我,所以我可以自己决定。】 【但是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被抱错了,江涧才是我哥的弟弟。所以他就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我不应该自私,要换回来才对。】 他停顿了好几处,这次停顿得尤其久,好一会儿才说完:【我一想到他本来应该过养尊处优的日子,我就——我就好愧疚啊。】 一些之前被淡忘的记忆被他从脑海中再次翻了出来,强烈的正义感让他越来越愧疚:【他之前还在酒吧当侍应生,还去过工地打工,搬砖……本来应该是我做那些事情的。】 系统觉得他的逻辑有些不对劲,但人工智能的脑子转得没那么灵活,只抓住了最明显的一点问题:【宿主你不也没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吗?不是还在为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做努力吗?我来就是为了让你活着啊。】 应栖:【……】对哦。 但他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抿了抿唇,不知道是在吐槽系统还是吐槽自己:【好狗血啊,真假少爷。】 【没关系的宿主,】系统宽慰他,【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也可以补偿他。】 自从上次在教学楼洗手间的接触后,应栖始终感觉江涧阴森森的,总让他有种心里发毛的诡异感,因此一直在避免和江涧接触。 但此时一想,他心里的正义感作祟,又觉得江涧好可怜啊,原先的坏印象被此时的愧疚覆盖。 他郑重地点点头,认可了系统的话,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弥补江涧的。 * 夏瑛的生日派对来了许多人,确实是十分盛大的一场宴会。来参加宴会的人主要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和夏瑛同年龄阶段的、与她相识的人,另一部分就是海城上流社会的核心人物。 有些人便借着这个契机在宴会上谈起了合作、攀着交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夏瑛正和朋友说着话,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盯着门口进来的人,直到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腾得站了起来。 第20章 “应栖,你来了!” 应栖待在他哥身边,听他们说着那些官方的套话,深感无聊,想借口上厕所溜走,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夏瑛的声音。 夏瑛戴了隐形眼镜,鼻梁上没有架着那副厚重的眼镜,齐刘海下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穿着漂亮的裙子。她笑吟吟招呼着应栖:“过来一起玩吧。” 应栖这下也找到了溜走的理由,但没有直接跟这人走开,而是下意识先是看了应正初,看见应正初点了下头后,他才高兴地弯起了眼睛,和夏瑛走到了另一边。 这里都是认识的人,应栖完全放松下来了,不像方才那样紧绷着:“在玩什么呢?” “就是玩扑克牌比大小了,”夏瑛道,“还挺无聊的。” 她一开始也没认真在玩,无不无聊都无所谓,但现在应栖来了,她担心让应栖玩比大小的话,会不会觉得无趣。 池熠也抬起头,一抬眸就看见了应栖,虽然应栖没在看他,他唇角确不自禁地翘了起来。他领口扣子开了两颗,坦露了点胸膛,皮肤漫上了醉酒的红,轻佻风流的模样。 他今天运气不好,比大小总是输的那个,喝了好几杯酒,酒气有点上脸,但这酒的度数并不高,不至于醉。 应栖撑着下巴,听完夏瑛的话,煞有其事地认同她,点点头。 “那玩飞行棋吧。” “不如玩大富翁吧!” 一群人叽叽喳喳起来,众说纷纭,突然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提了一句玩国王游戏。 接着就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没人反对,立马就敲定了玩国王游戏。 “那就玩国王游戏了,不愿意完成指定任务的人就喝杯酒。”一开始就提议玩国王游戏的长发女生笑起来,说道,“不过夏瑛可以拥有一次喝酒豁免权,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最大嘛。” 夏瑛耸耸肩:“这好没意思,还不如奖励我当一轮国王。” 众人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楚林就已经从另一个位置挪在了应栖旁边,偏头和他说着小话,其他人也见怪不怪了,都知道楚林和应栖关系好到几乎形影不离了。 最后夏瑛的玩笑话没被纳入规则,生日当天的寿星只拥有了一次喝酒豁免权。 桌上的酒也换了新的,原来那瓶度数不高,没有挑战性,新的这瓶度数高些,而且十分辛辣,喝下后嗓子会火辣辣的疼,拿了新酒的人美其名曰这是为了更具有惩罚性。 第一轮,抽到国王的是夏瑛。 她笑眯眯地说:“看来今天我的运气还是蛮好的嘛。” 她背着手,环视了一圈,“那就黑桃三和……”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还是没看出黑桃三是谁,无奈地叹了口气,一鼓作气说完:“和红桃五对视一分钟吧。” 应栖拿的是红桃三,眨眨眼睛,看来这不关他的事了。 被指定的两人轻松地对视了一分钟。 有人不满道:“这也太清汤寡水了。下一轮的国王要是再这么放水,那就国王喝了。” 第二轮,抽中国王的是最初提议玩国王游戏的那个长发女生。应栖翻开牌,还是红桃三。 长发女生暧昧一笑:“我可不像夏瑛那样放水哦。那就红桃七喂红桃三喝酒……” 有人“切”了一声。 长发女生大声“哎”了声打断,道:“我还没说完呢!红桃三张开嘴,不能动,红桃七蒙眼,喂他喝酒。” 一阵起哄声响起。 应栖舌头抵了抵牙,暗叹自己真是倒霉蛋,准备翻开自己的牌,却被身边的人压住了手。他不解看向楚林。 楚林压低声音道:“我和你换。” 还没等应栖出声,旁边的人观察力惊人,立马出声制止:“不能耍赖!” 应栖眼睛眨眨,一脸无辜。 那人喉结滚动了下,结结巴巴的,连声音都弱了不少,但还是坚定道:“栖哥,就算是你,也、也是不能耍赖的……” 应栖举手发誓,立马卖了队友:“我肯定不会和楚林同流合污的。” 楚林无奈地笑了笑。 池熠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撇了撇嘴,翻开自己的牌,随手扔在桌上,撑了个懒腰,“我喝酒。” 他说完,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刚握在手上,就听见清亮的、含笑的嗓音。 “我也喝酒。”应栖道。 楚林给他倒了杯酒,皱着眉,有些不想让他喝:“能代喝吗?” 立马有人反驳了:“不能啊,代喝就是破坏规则。” “就是就是,不过如果代喝得人喝两杯的话,倒是可以。” “欸可以可以。” 有人自告奋勇:“栖哥,我帮你喝了呗。” 应栖耸了下肩,大大方方地开着玩笑:“不就一杯吗,我自己也能喝,别来抢我风头啊。” “等一下!”池熠在应栖将要喝下时使劲抓住了他的手,覆在他抓酒杯的手上,赶在他喝下之前截住了他。 他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我突然觉得这酒太辣了,我们还是做任务吧。” 应栖:“……?” 楚林看着他抓着应栖的手心烦,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池熠的手。 池熠没工夫和他计较,想法子说服着应栖,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揉着额角:“唉,我头好疼,好像是刚才酒喝多了,我可能不太能喝酒了……唉好疼啊,酒喝多了头疼。” 他知道应栖最是心软,果不其然,听见他卖惨的真实表现,应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迟疑的神色。 池熠继续演:“嘶我头好疼。” 应栖犹豫着说:“那我帮你喝了吧。” 池熠:“……那倒不用。” 他看着应栖,明示他:“我们把这个任务做了就行。” 作者有话说: ---------------------- 被捏住后颈的猫猫七[三花猫头] 第18章 为了让应栖答应,池熠表演得十分卖力,但正是因为太卖力了,应栖很快就识别出了他是演的,撇了撇嘴,但被池熠缠得不行,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就速战速决吧。” 池熠半蹲下来。 应栖坐在沙发上,外套被他扔到了楚林怀里,穿着一件正式的白色衬衫,抬手扯下了自己的领带,给池熠蒙上眼睛,他动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绑好了。 池熠皱了下眉,缓慢地站直了身。他没想到领带这么不透光,他完全看不见眼前的景象,应栖绑得也很实在,他的视线真的被挡得严严实实。 楚林招呼服务生倒了杯度数不高的果酒,冷着一张俊脸把杯子塞到了池熠手里。 应栖心觉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坐端了身子,谁料下一秒就洒了几滴酒到他的衬衫上。 旁边人惊呼一句,应栖也张大了嘴巴,反应极快地迅速往后一躲,这才没淋太多果酒,但胸口处还是被浸湿了。 池熠听见动静,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这个时候倾倒,心虚地小声说:“我不知道你的嘴在哪儿……” 应栖接过了身旁人递来的纸,低头使劲擦着自己衬衫上浸湿的地方,气道:“那你问我啊!你问都不问就倒下来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池熠做错了般站着,于是叹了声气,很快就大度地原谅了:“没事,再来吧,我一会儿去换身衣服就行。” 池熠点头说好。 在应栖的指挥下,池熠慢吞吞地往前走,步伐试探,忽然踩下的触感不太对劲,他动作顿住。 “你踩到我了,别再往前了。”应栖拧眉。 池熠乖乖按他的指令站住不动,然后弯腰,先伸出一只手,去摸应栖的脸,确定位置。 他在空气中摸了两下,旋即在应栖的主动靠近下,手终于摸到了细腻的皮肤,但他不确定自己摸到的是哪里,手顺着皮肤缓缓挪动,逐渐摸到了他的下颌骨。 池熠顺着骨头往下摸,喉结禁不住滚动,他感觉到被自己触碰的人有躲避的意思,手瞬间使上了力气,掐住了对方的下巴,制住了对方的一切动作。 他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欸!不能用手啊!”,接着应栖就啧了一声。 虽然看不见面前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能猜到大半,忍不住弯了唇。 应栖注意到了他的笑,拧着眉说:“池熠你故意的是吧。明明没那么难找!” 池熠扬了下眉,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柔软的一处,他手指一僵,旋即指尖就被不轻不重地吮吸了一下,碰到了少年口腔里湿软的舌头,一触即离。 应栖低着头,只是努力想用嘴唇去碰池熠的手,却不小心含了一下,很快就吐了出来。 他认真地说:“这是我的嘴。”这次总不能再倒错了吧。 ……他知道。 池熠的手在他唇上摩挲着,呼吸粗重,眼睛被黑色领带盖住了,掩住了眸里的欲色。应栖一张嘴说话,就会不小心含住他的手指,因此犹豫着没有开口。 第21章 然而,下一秒,西装裤下的小腿忽地被一根枝条缠住了,紧紧地勒着他的小腿肚,甚至还有继续往上攀的趋势。 应栖浑身肌肉紧绷起来,瞳孔骤缩,被唤起了那天夜里枝条缠住小应栖的肌肉记忆,震惊地想,不是吧,在这里也能发.情吗? 应栖耳朵都气红了,简直想拿根粗绳把池熠给捆起来,连忙大声道:“你可以喂我喝酒了!” 池熠像是被这句话唤醒了,重新回到了这才把酒杯递到了应栖嘴边。他另一只手的手指还压在应栖唇上。 这个倾斜度还无法让应栖喝到,他张着嘴巴想喝,坚硬的酒杯立马抵到了他的牙,撞得牙龈都疼了一瞬。他表情皱巴起来,都快怀疑池熠是在故意装傻了。 他垂眸,咬住了酒杯杯壁,仰起头,让果酒顺着自己的动作流进嘴里,露出修长脖颈,眼尾因方才被酒杯撞得牙疼而泛着淡淡的红。 “咳、咳咳!”仰头的程度太过,过多的果酒呛得应栖猛地咳嗽起来,一些没来得及被他咽下的果酒就顺着他的唇角溢了出去,应栖一呼吸,满是甜腻的味道。 他呛得眼睛都红了,眼角沁出泪意,抬手用衬衫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酒水,形容狼狈,对池熠的无语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喝口水。”楚林在这时候体贴地出现,拿了杯温水过来,应栖就着他的手低下头咕嘟咕嘟喝下,润着嗓子。 酒杯喝干净了,池熠抬手扯下蒙着自己眼睛的领带,舌抵着牙,一抬眸就看见应栖盯着自己在看。 眼睛浸着泪花,唇色红润,像是被压一下就能挤出丰盈的水分来,白色的衬衫沾着酒渍,浑身散发着一股甜腻诱人的酒香味。 池熠突然觉得喉咙干渴,呼吸翻涌着,他意识到身体产生了反应,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攀在应栖小腿上,方才已经偃旗息鼓了的藤条这时候又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精力十足地顺着应栖小腿往上爬。 应栖猛地站起身,然后又坐了回去,气得不行,缓了两秒钟后,偏头凑到池熠耳边,压低声音耳语:“快把你的枝条收回去!” 池熠心虚不敢和他对视,但看应栖是真的快生气了,这才依依不舍收回了枝条。 “我去换身衣服。”应栖低头看着自己浸着果酒的衬衫,黏糊糊的,皮肤上也粘着酒水,穿着这件衣服十分不舒服,他走前朝他们露出一个明朗的笑,“你们继续玩吧。” 见夏瑛也站起了身,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不用跟上来了,他换身衣服就行。 …… 应正初做事向来未雨绸缪,车上备有另一套西装。 应栖套上自己那件尚且干净的西装外套,掩盖了下衬衫的脏污,从车上拿了一套新的西装,问了服务生可以换衣服的房间,便被引着去了。 “等等——”应栖恍惚间看见了江涧的身影,但他又不太确定,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影被几个人围着,旋即就消失在了门后。 他禁不住轻皱眉头,心里一时冒出了不少猜测,江涧怎么在这儿?刚刚那几个人是在欺负他吗? 知道江涧真实身份后的愧疚心立马占了上风,让他短暂地忘记了江涧给他的那种阴恻恻的感觉,也下意识忽略了江涧作为系统口中的剧情主要人物,会拥有超能力的事情。 他追了上去,果不其然发现那几个服务生把江涧围堵在了后院里。 离得远,他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快速跑了几步,出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人看见他的装扮,就知道他的家世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一边说着“没什么”,一边道着歉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江涧很轻地啧了一声,没什么表情,但手里一闪而过刀刃的反光,旋即刀被他藏进了衣袖里。 他穿着服务生的统一服装,显然是来做兼职的。 转过身,看着应栖跑急了站在原地喘着气。 他冷着一张脸,声音很淡:“我说,你是不是有英雄病啊?” 应栖双手撑着膝盖,胸口不停起伏着,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眼睛澄澈干净,竟然比天上的圆月还要漂亮几分。 江涧抬步,一步步地朝他走近,应栖也不后退,站直了,一双眼睛始终望着江涧。 “你很喜欢拯救别人吗?”江涧的一只手搭在应栖的肩上,距离很近,他低下头和应栖对视着。 应栖想摇头,却被江涧强硬地按住了下巴,冰凉的体温冰得应栖脖子都缩了一下。 但应栖还是没躲,他抿着唇,唇线绷直,否认道:“我没有。” 江涧嗅着他身上的甜腻果酒味,明明度数不高,却不知道为什么,光闻着就有些醉了,他声音平稳:“你之前帮过我的,你忘记了。” 应栖看着他的脸,仔细回忆,却还是没能和记忆中对应起来,疑惑地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以前,初中,在洗手间,你帮了我。” 每说一个词,扣在应栖下巴上的力道就愈大,江涧面无表情,却好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 应栖忍不住溢出一声:“……疼。” 钳在下巴上的力道立刻松了,方才还像冰冷铁钳一样的手现在又轻轻地揉着那处皮肤。 应栖皮肤很嫩,即便性格开朗好动,身体却被他哥养得很娇,只是捏了一下,便留下了刺眼的红痕。 江涧道:“你想起来了吗?” 应栖一抬眸,瞳孔猛地一缩,江涧离他不过一掌宽的距离了。 ……太近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后院,只有他们两人待在这里,甚至有点像避着家人出来私会的情侣。 尤其是此刻的姿势,贴得十分近,应栖只要再踮一下脚,唇瓣就会触上另一个人的。他连呼吸都放缓了点,惊恐又紧张,一动不动。 而江涧就垂眸看着他,也不动作,仿佛是在欣赏他恐同的表情。 夜里天色很凉,应栖身上还穿着那件被果酒浸湿的衬衫,一阵冷风吹过,身上的体温就被冷风裹挟而去,他被冻得浑身抖了一下。 下一刻,就被江涧抓着手腕走进了室内。 室内灯光很亮,让江涧看清了他里面穿的那件衬衫。他还以为应栖喝了太多酒,原来是被酒打湿了衣服。 白衬衫黏在他的身上,透出性.感的肉色和块垒分明的腹肌。 应栖喜欢打球,热爱运动,身材很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不换衣服吗?”江涧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视线却如同被黏在了应栖的上身一样,阴湿地凝视着他。 应栖默默把自己的外套合了合,扣上了扣子,阻止了江涧目光的窥伺:“我刚刚就准备换衣服的,然后看见你被那几个人围着出去了,我以为他们……我是不是不该追出去?” 江涧看了他一眼:“没有。……谢谢你。” 那几个人是和他在一个地方工作的,明明都是服务生,那几个人却看不惯他,所以抱团排挤他,这次他就是故意把人引出去,想挑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下手,让那几个人长个教训,没想到应栖来了…… 但江涧不准备说这些,沉默地陪同应栖往换衣服的房间走。 应栖主动提起,面露歉意:“我确实不记得我们见过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忘了。” 江涧态度坦荡,和他进了同一个房间后,看他换衣服的态度扭捏,便主动背过了身,应栖果不其然松了口气,脱了外套后,一颗颗解开湿黏的白衬衫的扣子。 他没注意到江涧面对的地方有一面人高的镜子。 江涧看似背过了身,视线却不偏不倚地盯着镜子看,看着少年褪去衣物后、漂亮青涩的上半身,突然开口:“你恐同?” 应栖穿上了干净的衬衫,正低头一颗一颗扣着扣子:“有点……好吧,其实是非常。” 说到这个,他表情不自觉地出现了厌恶的神色,几乎是生理性的表现。 他以前还没成年的时候被男生骚扰过,变态一样的跟踪、持之以恒地用匿名号码给他发短信的行为,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但他其实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天,他就没再收到骚扰短信了,那时候应栖愤愤地想,肯定是被退学了吧! 应栖对这种极其变态的行为感到悚然又嫌恶,也没再深究。 过了大概一年,应栖才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哥,应正初知道之后,明显是生气了的表现,浑身笼着低气压,没有立即表现出来,摸着他的头发,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但从那以后,应正初对他的掌控欲愈发高涨,性格也愈发强势。 无论应栖去了哪里都被要求向他报备,应栖强忍着这种令他不适的掌控欲,心里逐渐滋生不满,这种不满直到他从自己手机里发现一枚隐秘的定位器后,终于爆发。 第22章 他跑到应正初面前去质问,再后来—— 那段记忆闪过的所有片段至今都让应栖羞恼异常,不愿意再回想。 “哦。”江涧点了头。 他背对着应栖,视线落在斜前方的落地镜上,从镜子里他能清晰看见应栖的动作、表情,忽然开了口,语气很淡,“我是同性恋。” “我喜欢你。” “还有,你面前有一面镜子,刚才你换衣服我全看见了。” 应栖猛地抬起头,眼睛茫然地眨了几下,恍若被雷劈过一般,然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了,倏地扭头看向了江涧口中的镜子。 那面落地镜将坐在床边上的人全部框住了,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僵硬与懊恼,接着就是立马把没扣上的纽扣扣好,慌乱中还扣错了一颗。 江涧没动,仍旧是冷若冰霜的模样,看着镜子里的人逃也似的哐哐出了门,他也没拦。 自从那次深夜在教学楼见面后,他就看出来应栖隐约在躲着他。他不想应栖疏远他,因此深刻地做了反思。 ——他吓到应栖了。 他应该给应栖更多的思考空间,不能步步紧逼。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想要和另一个人交往,首先需要表白,然后是保持适当的距离、维持神秘感,最后再靠近。 他曾经按照网络上的恋爱攻略,给应栖表白过无数次,但始终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江涧不太明白为什么,终于有一天准备站出来当面向应栖表白了,却意外撞见了一个女生跟应栖表白。 ——应栖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态度温和又坚定地拒绝:“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喜欢成绩比我好的女生。” 江涧当下了然,决心日后再表白。当时他和应栖都是年级前五,江涧心想,看来他要稳在年级第一才能让应栖注意到他,选择性忽视了应栖说自己喜欢的的是“女生”这个词。 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只剩江涧一人,他蹲下身,拿起床上的被果酒浸湿的衬衫,应栖跑得太匆忙,忘记拿走了。 他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衬衫里,鼻腔里萦绕着甜腻的香气,是一种糖果和果酒混杂在一起的甜香。 ……他没有抓住逃跑的应栖,他已经严格按照恋爱攻略上说的做了,那下一步他就该按照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地靠近应栖了。 江涧心情愉悦,把应栖落下的那件衬衫仔细收好。 这种愉快的好心情在看见应栖帮夏瑛挡住飞扑而来的一杯酒时,彻底粉碎了。 ……怎么这么乐于助人啊。 江涧面无表情。 “你没事吧?”应栖刚换上的干净衬衫再一次被淋上了酒,这次不光是衣服,连头发和脸都被淋上了大半的酒,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往下滴。 “我、我没事,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夏瑛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抽出纸给应栖擦,却落了个空,她动作一顿,抬起眸。 应栖很有分寸感地往后退了一步后,如常地接过她手里的纸张,擦着自己脸上的酒,笑着说:“哎,真是有点倒霉。” 他刚换了干净衣服过来,脑子像是被巨型炸弹炸了一样,轰隆隆响着,头一回有男生给他表白,让他的大脑处理器一时半会儿宕机了,完全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只听见他们似乎吵起来了,吵得还挺凶,其中一个吵架的主角就是夏瑛,两人性格都犟,吵得像是要掀桌了。 应栖刚一抬眸,就瞧见一个酒杯朝夏瑛飞了过来,连带着还有满杯倾倒过来的酒水。 可以想到坚硬的酒杯以这个速度径直砸到脸上,会留下多么深的伤口。夏瑛愣住了,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酒杯朝他飞过来。 应栖刚好站在她的身旁,反应速度极快地抬起了手,用手肘挡了一下,坚硬的厚壁玻璃酒杯砸在他手肘上,被挡飞了出去,酒却全部洒了出来。 他左手胳膊稍微有点发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弯着眼露出一个明朗的笑,让夏瑛不用担心。 刚刚和夏瑛吵架那人明显也被吓到了,慌张地解释说自己是不小心酒杯脱手了,不是故意的。 现场一片混乱,应栖想,不知道他哥有没有备两套西装,总不能穿着这件过完整个宴会吧。 他找着应正初的身影,抬步朝那边走去。走了一半时,全场灯光没有任何预兆地灭了,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暗。 应栖瞳孔骤缩,脚步僵住。他紧紧闭了闭眼,周身没有任何能触碰到的人或物,黑暗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吞没。 他站立不动,不一会儿缓缓蹲下了身,抱住了自己膝盖。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小幅度颤抖着,呼吸轻微错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忽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就像浮木一般。 他得救了。 作者有话说: ---------------------- 宝宝们我的预收文案写好啦,可以看看我的预收吗~~《漫画路人甲今天也在努力出镜》喜欢的宝宝可以点个收藏牙[哈哈大笑] 第20章 江涧被紧紧抱住了。 漆黑一片的环境里,最容易滋生恐惧与害怕,少年似乎把他当成了最亲密无间的人,紧紧地搂住了他,下巴靠在他的肩上,与他紧密贴着。 浓郁的酒味蔓延开,一吸气就能嗅见,糖果的甜香味和迷醉的酒味交相混杂——比刚才埋在衬衫里闻到的味道更诱人。 耳边是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仿佛江涧做了无数次的梦里会出现的场景。 他唇角扯起,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愉悦幸福,沉迷于此刻应栖对他虚假的依恋当中,然后在听见耳边响起的声音时—— “哥、哥哥。”应栖紧紧抱着他,埋在他的颈窝,柔软的黑发轻轻蹭着他的脖子。 江涧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寸寸碎裂,眸光阴冷得彻底。 他做出要推开应栖的动作,冷硬地说:“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哥。” 应栖感受到他推阻的意图,两只手抓得更紧了,不让他把自己拔开,江涧推他的两只手因他骤然贴紧的动作,被夹在了他们的身体之间。 布着茧子、有些粗糙的大手按在胸膛上,中间隔着那件衬衫被酒水浸透粘腻在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江涧甚至能感受他温热的肉.体,以及皮肉之下那颗跳动的生机勃勃的心脏。 此时因恐惧而跳得愈发快了。 “嘶……好冰。” 应栖微微弓起背,像是受惊的小猫。身体能够触碰到人,使得他终于缓好了一点,不再像刚才一样惊慌,“可以带我出去吗?” 宴会大厅里仍旧没有来电,漆黑如墨。 江涧极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可以清晰看见应栖此刻的表情。 微仰着头,浓密长睫下,那双黑亮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是浸了水汽,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江涧压根不在乎应栖为什么会对黑暗产生应激反应,他垂眸看着那双眸子里不住颤动的瞳孔,心脏兴奋地越跳越快。 他只是喜欢甚至迷恋应栖这样依赖他的神情,希望永远这样下去,并对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感到十分满意。 漂亮的脸上出现恐慌、害怕的情绪,丝毫没有减损那张脸的美丽程度,反而有种令观者上瘾的破碎美感。 在某种意义上,这似乎成为了滋长江涧欲.望的养分,让他忍不住得寸进尺,想要进一步靠近他、拥抱他、亲吻他,如果能够完全地契合在一起就更好了。 江涧唇角扬着,清俊冷峻的脸带着愉悦的笑,显出几分诡异感来,嗓音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无动于衷:“好。” 他揽住了应栖的腰,劲瘦而有力量,江涧扯着唇角,还没将人横抱起,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按在了肩上。 手机的光亮起,照亮了当前的一小片区域。 江涧嘴角的弧度骤然压平,冷着脸扭头去看,平视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西装男人。 “七七,过来。”男人嗓音沉稳,一双狐狸眼狭长锐利,天然带着威严冷意。 应栖立马挣脱了江涧搂住他腰的手,像是完全忽略了江涧的存在,跑向了应正初。 话音才刚落,应正初的手臂就被紧紧抓住了,应栖的力气很大,指尖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几乎要掐着一样。 应正初唇线抿紧,并未出声制止,低头安抚他:“走吧,出去透透气。” 手机亮起的光足以视物,应栖点点头。 往外走前,应正初抬眸看了一眼方才搂着自己弟弟的侍应生,眯了眯眼,并未多看,神情冷漠。 眼前这人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多看一眼。 江涧冷冰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五指攥紧了握成拳头,眸色阴毒,视线落在应栖抓在应正初手臂的那双手上,嫉恨无比,对应正初起了杀心。 * 外面空气很好,月光洒在地上。 应栖靠在墙边,合着眸子调整着急促的呼吸,鼻尖沁出细汗,被淋了酒水的头发湿哒哒的,衬衫、外套也浸了酒,变了颜色。 第23章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应正初皱了眉,把应栖身上穿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给他披上了自己的。 应栖吸了吸鼻子,他睁开眼睛,眼尾漫着点红,眸子弥漫着雾气。他盯着应正初看了几秒,然后猛地扑上去抱住了他:“哥……” 应正初伸手抱住他,冒着青筋的掌按在他的腰间,往上轻轻摩挲着他的脊背,以示安抚。 他埋在应正初颈窝里,嗅闻着喉间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又喊了一声:“……哥。”我讨厌你。 他把未说出口的那句话在齿间绕了又绕,最后还是吞了下去。于是控诉变得像是某种亲昵的撒娇。 宴会厅的灯光重新又亮了起来,有服务生出来,表示是方才的黑暗是因为电路接触不良,现在已经解决了问题,礼貌地邀请客人重新进去。 应正初把自己给应栖披上的西装外套扣好扣子,摸了摸他的头:“外面凉,别感冒了,先进去吧。” 那件被泼了酒的脏兮兮的外套被他搭在了手臂上。 应栖眼尾还有点残余的嫣红,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发,跟在哥哥身边再次进了宴会厅内。 这次他没有再跑去别的地方,而是跟在应正初旁边,看着不断有人上来敬酒搭讪,听着他们应酬,时不时还会连带着夸他一句。 应栖待得心烦意乱,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黏糊糊的穿在身上很不舒服,还要听着这些车咕噜话。 应正初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侧头低声问他:“怎么了?衣服不舒服吗?我给张回打个电话,让他送套新的过来。” “不用麻烦张助了,”应栖抿了抿唇,兴致缺缺地说,“我想回去。” 对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放低了姿态,话里话外都是求和的意思。 应正初曾经和他在合作上时有过冲突,对他的观感并不好,此时也只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罢了。 中年男人看着他侧头和旁边的少年说话,完全忽视了自己,眼里闪过一抹阴冷的精光。 他从旁边的服务生手里接过一瓶酒,倒下一杯,动作间指尖一动,有什么东西撒了进去,却又被他的手挡得严严实实。 应正初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仔细听着应栖说话,听完后点了下头,下了结论:“那就回去吧。” “我敬应总一杯。”中年男人笑得和蔼可亲,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嫌隙。 应正初只想快点应付了他,然后带着应栖回去。他接过了酒杯。 中年男人唇角的笑实了些,合作的时候不是瞧不上他吗?他就是要让这人在这么大的宴会上出丑,不得不拉宴会上的年轻小姑娘…… 这里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应家出了这么大个丑闻,还有几个合作商敢找他们。 突然,应栖偏过头打了个喷嚏,神情恹恹的。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脏外套,嘴巴紧紧抿着,乍一眼看上去简直像个漂亮的小手办。 应正初动作一顿,皱了眉,用手背碰了碰应栖的额头,担心他发烧了。 应栖轻声说:“有点冷。”说着,他又偏头打了个喷嚏。 应正初淡然的眸色出现了波动,摸着他额头的温度与正常无异,才放下了心。他把酒递到了应栖嘴边:“喝口酒,暖暖身子。” 应栖“嗯”了声,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喉咙滚动,酒水顺着喉咙往下,咕嘟咕嘟喝完了。 他把杯子又递还给应正初,丰盈的唇肉水淋淋的,晶莹红润。 那个中年男人没想到这杯酒会被旁边的少年喝下,一时怔了,神情古怪。 应正初没注意他的神情,看应栖神色难受,带着他离开了大厅。 车门被关上,车里开了暖风,将夜里的冷空气隔绝在外。 张回被应正初一个电话叫来,坐上了驾驶座负责开车。 车内温度越来越高,应栖和应正初坐在后座。 应正初还在打电话,礼貌而得体地为自己的提前离场表示抱歉,突然听见了耳边溢出的轻哼,他扭头看去,在看清眼前的画面时,瞳孔骤然一缩。 “应总,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这个事我也听说了,小瑛说是因为应栖帮他挡了飞来的酒杯,才把身上衣服弄脏了,确实也不能让小孩穿着湿衣服……” 应正初已经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了,眉间皱起。 应栖难耐地仰着头,脸颊飞上两抹晕红,脖颈蒸腾着热意,玉白纤长的手指扯着自己上身的扣子,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只想把衣服扯开透气。 热、好热…… 作者有话说: ---------------------- 宝宝们,我从今天开始日更啦~[哈哈大笑] 第21章 汗顺着额角往下滚落,应栖浑身烫得惊人,外套随手扔到了座位上,衬衫的扣子被他扯飞了,大片皮肤敞开着,露出大片绯红的皮肤。 应正初把电话挂了,一把攥住应栖还想脱衣服的手,这才惊觉手下的温度滚烫。 应栖感受到手腕的凉意,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眸,下意识追逐着这抹凉意,几乎整个人都爬到了应正初的身上。 应正初的耳边萦绕弟弟细密的喘息声和其间夹杂的微弱泣声,思绪被他搅得混乱起来。 “我好热啊……”应栖感觉不到凉快后,不仅扯自己的衣服,还开始胡乱扯起了应正初的衣服。 应正初抱紧他,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乱动,青筋冒起。一抬眸,在中央后视镜和开车的张回对视了一瞬。 应正初的视线瞬间冷下来,厉声道:“张助。” 张回立马将视线重新聚焦于前方,默默升起了隔板,主动阻绝了自己窥伺的视线。 应栖的手被箍住了,身体却依旧灵活,他看着面前人的衣服,阻隔了自己从他身上汲取凉意。 于是用浑沌的脑子思考了几秒,伸着脑袋一张嘴咬住了面前的纽扣,唇舌濡湿着薄薄的衬衫,像是在饥渴地舔咬着对方的腹部。 “别动了。”应正初呼吸急促了些,声音有些哑,严厉地制止了应栖的行为。同时间,他抓着应栖的手用力,一个翻身,将应栖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让两人此时的姿势颠倒过来。 “哥、哥……我好难受啊。”应栖这下是真的一动不能动了,手被抓着,身体也翻不起来,于是潜意识里选择了扮可怜,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应正初。 应正初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沉声安抚:“没事的,哥哥在这儿。任何事情都会被解决的。” 沉稳的嗓音像是某种可信度极高的保证,似乎有着让人放心的魔力。 脚踝堆叠着衣物,应栖张了张嘴,舌尖湿红探出,睁大的眼睛里滑出大颗大颗的生理性泪水。 …… 应正初眸光冷静,擦净了自己的手,又拿了张新的纸擦拭应栖,没想到再一次精神了起来,抵着他的手。 应正初蹙眉看着。 应栖不知道清醒了没有,吸着鼻子,一抽一抽的,眼角还挂着颗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哥,我好像中药了。” 应正初又帮他摸了两把,闻言淡声道:“废话。……这药给你烧傻了?” 他看到应栖方才的情态,就猜到是有人下了药,又联想了下在这之前发生的事,几乎可以锁定是之前闹崩的那个合作商搞的鬼。 这笔帐他会找那个人算的,但当务之急是应栖的状况。 应栖立马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傻。 他把手覆在了应正初的手上,坐直身子,眨眨眼睛一滴滚烫的眼泪就砸在了应正初的手背上。 应正初被烫得手抖了下,小应栖随着他的动作也不由得沁出点水来。 应栖手抓紧了点,修剪整齐的短指甲掐着应正初的手,缓了一下才说:“……这样不够。” “药效过不去。” 他哑着嗓子,可怜地说:“我好难受,哥……帮帮我,哥。” 应正初确实分辨不出来他此刻有没有完全清醒,但应栖软着嗓子求他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在公司里说一不二、作风冷漠一板一眼的总裁蹲下身,此时近乎跪在少年的面前,一只手抓着他的大.腿,手臂青筋突起,一把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头被双月退.夹.着,小应栖近在咫尺,旋即就被晗了进去。 应正初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不仅是从未用过嘴,就连用手,他的经验都少的可怜,但是眼前的是自己弟弟……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自己为应栖做这种事,并认为这是顺理成章,且是一个哥哥应该做的。 ——帮弟弟解决困难,让弟弟毫无心防地信赖自己。 应栖意识仍旧模糊,蒸腾的热气把他的脑子烧得像一团浆糊,他只是想要舒服一点、凉快一点,努力让自己的目的得逞。 白皙中透着薄粉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攥着应正初的头发,按着他的头,让他按照自己舒服的频率动。 第24章 应正初竟然也没反抗,接受了弟弟对自己的支配,也愿意接受弟弟的一切。 * 应正初喉结滚动,咽了下去。他看着应栖胸口起伏着呼吸,视线从两点暴露的红色上一扫而过,刻意地没有停留。 他没管自己被扯得发疼的头皮,也没在意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从头到尾都和那个一丝不苟的应总判若两人。 他只是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应栖身上的痕迹,担心自己把他弄脏了。 应栖身上绯红褪去了大半,逐渐恢复了白皙正常的肤色。 大概是药效解了。 应正初想着,要不要再让家庭医生上门来看看,还没做好决定,就听见惊讶的一声—— “哥!!” 应正初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股大力往后猛地一推。 应栖推开他后瞪大眼睛,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扯过旁边散落的衣服盖住自己的部位。 他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犹疑又惊恐地问:“哥、你做什么?” 但现状猜也能猜得到。 他盯着应正初看了几秒,没等他做出解释,就克制不住生理反应,扭过头去干呕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 翻脸不认人的七七[吃瓜] 第22章 应正初刚张口想说话,就听见应栖不断的干呕声,眼尾浸着嫣红水汽。 几乎是毫不犹豫,下一秒,他的手就搭在了应栖的背上,温和又沉稳地轻轻拍着他的背,蹙着眉,关切地问他:“还难受吗?” 咽下的那些东西剌着嗓子,他说话就会发现嗓子哑得出奇,但他并不后悔给应栖咬的事。 感受到后背的温度,应栖反应很大地躲开了,离他远了些。 看着应正初脸上陡然一僵的表情,方才的记忆重新涌进了脑子里,他皱起了眉,一脸难以接受,难以启齿地说:“哥,你给我……了?” 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在清醒后的脑海里不断放映,应栖又有点泛恶心了,偏过头去干呕了一声,神色难受。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也不觉得自己刚才有在刻意引诱,此时理直气壮地、生气地出声质问着应正初。 他理所当然地想,自己中了药意识模糊只想要舒服解脱,但应正初是清醒的啊。 至少现在在应正初的视角里,他还是他的弟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应栖只想快点穿上自己的衣服,瘪着嘴巴,迅速提好裤子,去捞自己的衬衫的时候,却被拦截了。 他抬眼,看向应正初,但是又迫于以前种种不敢瞪他,于是撇了下嘴,气力不足地盯着别处,道:“你、哥你干嘛?” “别穿了,都被酒打湿了,等会儿风一吹感冒更严重了,”应正初还记得他在宴会厅打的两个喷嚏,“等会儿让张回上去给你拿件干净的下来。” 车上开足了暖气,就算不穿上衣,也不会生病感冒。 “张助?!”应栖眼睛又睁大了,他这才注意到中间升起了挡板,所以开车的就是——张助?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羞耻心席卷了他,不禁沉默了。 那刚才……啊,隔音吗?不会都被听见了吧…… 应正初起身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蹲着给应栖咬了太久,膝盖酸疼,此时低下头,一颗一颗扣好被应栖扯开的扣子。 “哥哥做这些是正常的。”应正初嗓子哑得彻底,沙哑的嗓音时刻提醒着他吞咽了什么,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们是亲兄弟,帮你解决x欲是我的分内之事。” 应栖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否定着这一番诡异的理论。……这怎么看也不会是哥哥需要做的事吧! 应正初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下一口润了润嗓子,再开口时嗓音好了一点:“那刚刚那种情况,你想要谁帮你?” 他嗓音平静,侧头看着应栖。 应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话时舌头都不好使了,磕巴了下:“我、我可以自己解、解决。” “你也想不到别人吧,”应正初又喝了一口水,吞咽的声音清晰,喉咙有些肿,他却也没有计较应栖意识模糊时不管不顾的动作。 “那哥哥帮你解决,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吗?我们是亲兄弟……” “怎么没有?我以后谈恋爱了,当然是和女朋友了!” 应栖在他说出那番歪理前,抢先一步打断他。 应正初看着他一脸无法理解的神色,没有反驳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他看。 应栖大声说完那句话后,情绪不由得也稍微平静了些,还想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一声惊雷,当即截住了他的声音。 车外风吹雨打,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车窗上,时不时有闪电闪过,照亮车外的夜景。 应栖不说话了,气势有点蔫巴。 “女朋友?”应正初语气很淡,看起来比应栖的情绪稳定不少,到现在还是温和的,“你让给别人小姑娘给你做这些吗?” 应栖差点被他带沟里去,实在忍不住脾气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反正不可能是你!” 放完狠话后的下一秒,他就被抓住了后颈,浑身一紧,汗毛倏地炸起。 “应栖。” 应栖身体一抖,被这一声全名喊出了身体反应,同时唤起了每一次被喊全名的记忆,心跳因害怕跳得飞快。 应正初抓着他,力道不小,硬是把他拽得离自己近了些,垂眸盯着他的眼睛,“你在跟我玩爽完就翻脸这一套吗?” 声音平静,藏着呼之欲出的戾气与冷意。 空间里只剩呼吸声,安静至极,车外规律地响起打雷闪电的声音,天气恶劣。 应栖眼睛瞪圆了,十分警惕,浑身上下都因这种威胁感而紧绷着。 他上身还果着,被应正初拽过去后,距离缩短,樱粉色的两点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衣服摩擦,衣物质感总归是比身体皮肤要粗糙的,很快就耸立了起来,被磨得红艳。 应栖却顾不上这些,他看出他哥的表情已经在发怒前夕了,自己尚还嚣张的气焰立马熄灭,及时服了软。 “……哥,你抓得我好疼。”少年嗓音放软了,眼睛湿漉漉的。 话音刚落,抓着他脖子的手就松了,应正初的手转而按住自己的额角,舒出口气:“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看着弟弟脖子上可怖的红痕,一边想着皮肤怎么这么娇嫩,一边轻轻给他揉着。 见他率先道了歉,应栖又忍不住得寸进尺了:“而且你刚刚牙齿磕得我很疼,吸得我也疼。” 被应正初冷冷扫了一眼后,这才见好就收闭上嘴巴。 “你要实在疼得厉害,我也能给你揉揉。” 应正初低眸,视线扫过应栖皱巴巴的西装裤,皮笑肉不笑,“只要你别又嫌恶心转过去干呕。” 作者有话说: ---------------------- 洗脑不成功就翻脸的坏哥[菜狗] 第23章 应栖扯过旁边的外套挡住,连忙摇头。 隔板被降了下来,张回适时道:“应总,到了。” 应正初看了眼应栖,本来准备让张回上去取衣服的,但转念一想,张回在应栖的衣柜里翻找又会沾染上应栖的气味,一想到这点他心里就实在不爽。 于是道:“行了,我上去给你拿衣服,你乖乖待车里。” 应栖乖巧点点头。 应正初出去后,车里就剩下张回和应栖两人。 “喝水吗?”张回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得到应栖肯定的回答后,他拧松了瓶盖,这才转身递给了应栖。 应栖的确有些口渴了,仰头灌着冷水,喉结不住滚动。 张回通过中央后视镜看着他,那张清俊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几丝笑意,注意到应栖上身没穿衣服,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到了后座。 应栖怔愣一下,下一瞬耳朵红透了,接过去立马就穿上了:“谢谢你啊,张助。” “小应总今天怎么这么拘谨了?”张回性格和脸一样温柔,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着玩笑话,让应栖放松了不少。 张回和应正初是大学室友,但张回和应栖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是应正初的特助了,那时候张回就叫的他小应总。 虽然应栖当时就解释自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以后不会进公司的,但似乎张回就是想逗他,后来就一直叫的他小应总。叫着叫着,应栖都习惯了他这样喊自己。 应栖感觉刚才的动静张回肯定听到了大半,一时间脸又烫了起来,连忙又喝了几口压压火,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哥之前好像发现你给我通风报信了,他没为难你吧。” 张回沉默了几秒,把应栖的心都提了起来,少年坐直了身子,神情紧张,生怕自己连累了对方,追问道:“他为难你了?我最近太忙了,一直忘了问你这件事……” 第25章 “没事,”张回轻笑一声,脸庞俊俏又温柔,转过身,看着应栖笑,“就扣了点工资,怎么?小应总要给我补上?” “对不起啊,”应栖眼尾的红还没消透,脸上残余的泪痕也忘了擦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是语气神情又尤为严肃认真,“他扣了你多少,我都补上。” “哎,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让你来。”张回忍不住弯眸,流露出几分柔和的神色,他向来细心,拿了张干净的湿巾,给应栖擦着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 应栖就伸着脑袋,闭上眼睛让他擦,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个不停:“真的不用吗?其实我有零花钱的。……张助你人真好。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覆在脸上挪动的湿巾一顿,应栖睁开眼,笑起来露出尖尖的润白牙齿,笑容明朗。 张回笑着:“我刚好在外面,顺路就过来了。” 应正初还没回来,他们就闲聊了起来。 张回眸光温柔,唇角弯着:“现在上大学了,有想过谈过恋爱吗?” 应栖立马点头。 “让我听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张回眉头微扬,认真倾听着。 应栖道:“没仔细想过,但是应该是喜欢温柔一点的,性格也好,无论我做什么都不生气,包容我……” 他说一句,张回就点点头,眸色专注,完全是在认真听他说话。应栖忽然噗哧一声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回:“如果张助是女生就好了,我喜欢张助这样的。” 应栖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就扭过头去,开了车窗,看他哥回来了没。 张回却僵直没动,心脏错漏半拍,半晌,才偏头低笑了声。 应栖没瞥见应正初的身影,想着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出来,准备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刚一打开手机,就看见了锁屏的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宝宝,下车。]命令的口吻。 应栖的唇角压平了,眸里轻松的笑意消失了,他呼吸变得沉重,眯了眯眼,这种口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同时,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灼热滚烫,促使着他抬起了头。 夜色里,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还有打雷闪电,十分恶劣的天气,天色很暗。 他却准确无误地和一道站立的身影对上了视线,那人浑身萦绕着一种阴沉的、诡异的气质,就像是灰色的一样。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应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能清晰看见,那人没有打伞,直挺挺地站在雨里。 应栖瞳孔一颤。他想起来这种阴沉沉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了。——中学时候不间断给他发骚扰短信的人! 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应栖差点没拿住,眼皮不正常地眨动着。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着的陌生号码,停顿几秒后,点了接通,把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七七。”熟悉的声音,故作亲昵的口吻。 应栖抬起眸,紧紧盯着站在别墅旁边,抬起手臂,同样把手机贴在了耳边的人。呼吸逐渐粗重起来,脑子里嗡的一声:“江涧?” “七七……七七……” 电话那头的人自顾自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响起的声音很是失真,混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却让应栖无端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应栖喉结僵硬地滚动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重复的低语:“江涧,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涧语气平稳:“我今天和你表白了,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却被他说的没有任何语气上的起伏。 应栖眉头紧紧皱起,冷声回道:“我……” 他要脱口而出的话被系统的急音骤然打断,脑海里喧嚣着机械的警报声。 他定定地盯着车窗外的身影,看着江涧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雨里,手里还抓着电话,贴在耳侧。 突然一张脸放大在了应栖的瞳孔里,应栖被吓了一跳,猛地后缩了一大段距离,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身影。 应正初一手抓着黑色的伞,一手提着衣服,敲了敲车门:“怎么了?” 张回也揽住了他的肩膀,帮他顺着呼吸,关切又温柔地看着他:“怎么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声线重叠。 电话那头又响起了江涧毫无起伏的嗓音:“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应栖眨了眨眼,额前沁出冷汗,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脑海里尖锐的急音戛然而止。 一瞬间,世界好像突然陷进了一片沉默与安静中,应栖只能听见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一片寂静中,平直无波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答应他。】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入v啦~更新万字长章!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谢谢支持呀[眼镜] 第24章 【答应他。】机械音毫无起伏, 其间夹杂着一些电流不稳定的滋滋声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放缓,周身的空气仿若凝滞,呼吸声清晰入耳。一种极强烈的危机感倾涌而来, 紧张又怪异, 应栖神情紧绷, 没立马照着系统的提示给出回应。 “七七?”应正初身上裹挟着潮湿水汽,他担心自己身上的湿气传给应栖,于是人没有上来,只是把衣服递给了应栖。 他看着好似在愣神的应栖,便出声喊了他一声。 应栖眨了下眼睛,意识重新又回笼:“啊……好。” 他连忙坐直身子, 结果手一滑,不小心挂断了通话。 应栖:“……” 脑海里又拉响了警报, 系统道:【我让你答应他, 是为了你考虑!】 应栖竟然从机械音中听出了几分气愤和急切的意思。 【凶什么?我这不是手抖了吗?】 车门被关上了,车外的风雨被阻挡了,并未泄进车内多少。 应栖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调理好了。弯起眼睛,又恢复了轻松的模样:“张助我要换衣服了,你不转过去吗?” 张回转回身子闭上眼,语气温柔,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好,我不看,小孩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才不是。”应栖反驳他,一面快速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张回唇角扬起浅笑,他嘴上那样说着, 但实际上他也看见了应栖确实不是小孩身材。 他知道应栖喜欢运动,从前自己也陪他打过篮球。少年上半身肌肉匀称有力,皮肤白得晃眼。没想到这么快都十八岁了…… 怀里忽然被塞了一件外套,张回睁开眼,应栖套了件酒红色卫衣,青春又耀眼,笑容灿烂:“张助我回去了,下次再见了。” 车门打开,应栖探出头,伞适时挡在他头顶,护得他一点雨也没淋上,浑身干净清爽,和应正初并肩一起进了房子里。 张回将车窗降下,远远看着他们。 应栖临进门前,侧头看了眼,原本站立着一个灰色人影的地方,现在已经没人在了。 他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落下一小片阴影,视线扫过自己的手机,旋即走进了温暖明亮的房子里,没有要回一个电话过去的意思。 …… 应栖睡觉时习惯性亮一盏夜灯,他怕黑,几乎是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窗外忽然传来了固定频率的敲击声。嗒嗒,嗒嗒,嗒嗒…… 应栖硬是被这种动静吵醒了,烦躁地掀开眼皮,眼睛里弥漫着困倦的雾气,这才几点啊? 他想要摸到枕头边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却半天没摸到,于是不得不坐直身子,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借着夜灯的微光,应栖看清了手机不在枕头边上,他正怀疑是不是自己放错了位置,仔细回想着手机会被他放在哪里,一抬眼却发现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应栖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使劲抓住了床单。不对,他从来不会拉紧窗帘的! 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下一秒就要起身去把窗帘拉开,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手腕,猛地被往那边拽了过去,应栖整个人摔倒在床上,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夜灯灭了,视线一片漆黑。 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指强硬地钻进了他的指缝之间,与他十指相扣。 “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又是这个问题。 细密的呼吸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应栖的脖颈,让他的身体僵直不动,躺得板板正正。 “江涧……”应栖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 冰沁的手指摸着他的脸颊,动作又轻又缓,带起一阵瑟缩痒意,忽然指尖触到一点湿意,旋即刮去了那滴眼泪。 江涧嗓音平稳冷淡,似乎是真的不理解,却又带着亲昵的意味:“宝宝,怎么还哭鼻子了?” 第26章 应栖魂都快被吓飞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眼眶里溢出的眼泪,闻言更绷不住了,肩一耸一耸地抖着:“你别吓我了,哥,我真求你了……江涧!!开盏灯吧我真的好害怕……我胆子真的很小的……” 少年眼睫潮湿,沾满了泪水,薄薄的眼皮漫上嫣红,眼角大颗大颗地滚落,又被江涧的手指接住。 “害怕的话,不应该抱住我吗?”江涧蹙眉,想到前几次迅速投入的温暖怀抱,这次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禁开始疑惑这次和之前相比,少做了什么。 应栖担心他又做出别的匪夷所思的事,立马抱住了他,说话断断续续的,被抽泣声打断:“你别、你别吓我了,开灯好不好……我真的害怕,你别……” 江涧如愿以偿地被他抱住了,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他的手停在应栖的背上,像他看见的那样,学着应正初安抚他的模样,轻轻摸着他颤抖的脊背:“别怕,我在。” 应栖张了张嘴,骂又不敢骂,怕他做出极端行为,于是气得狠狠咬住了他肩膀,眼泪汪汪的,就是因为你在才会怕啊! 他明明有锁窗户,江涧到底怎么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的?! “开灯吧……求你了,我真的害怕,我、我害怕……”应栖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嗓音听起来可怜得不行,服软的模样是在他哥面前日复一日练习出来的,简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然而江涧不吃他这一套,不为所动:“开灯?然后把你放跑吗?” 他冰凉的手摸着应栖的后颈,抓着他往后挪了挪,这下看清了他精致漂亮的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 柔软的泪水不仅没有让他心软,反而点燃了他兴奋的神经。唇覆在细腻的皮肤上,一寸寸舔舐着他滑落的眼泪 与他偏低的体温不同,他的舌头是烫的。 “你抖什么?” 应栖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了,他感受着脸颊上被舔湿的痕迹,暧昧细密的吐息,身体绷直了,呼吸放得极轻。 他发现装可怜这一招没用之后,终于冷静了一点,声音颤抖:“你想做什么?” 江涧的唇不再贴在应栖脸上,极力汲取他的气息,而是终于依依不舍地分离了一瞬。 他近距离看着应栖,唇瓣离应栖的只有两根手指的距离:“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他的断句、咬字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和记忆中前三次的完全重合,仿佛是不断播放的录音,而不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以!” 应栖抓着他,唇瓣不断颤动着,汗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现在可以开灯了吗……唔!” 唇瓣被含进了温热的口腔。应栖瞳孔骤缩,长这么大从没经历这种事情,让他一时怔住了。 然而江涧抓住了他愣神的时机,粗舌撬开了他紧闭的牙齿,吸着他的舌。 江涧神态清冷,好似禁欲冷漠,动作却大相径庭,仿若野兽,强势地扣住了应栖的后脑勺,按着他和自己接吻,动作又凶又狠。粗舌在唇舌间肆意掠夺,汲取着少年的每一分气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空间。 应栖完全没有经验,对于接吻一事相当青涩,被他亲得快要呼吸不上来了,眼尾沁出难受泪意,艰难地抬手掐住了江涧的脖子,五指不断缩紧。 但江涧却像感受不到疼似的,亲得愈发用力了,如坚硬寒冰一样的双眸此时却全然融化,跳动着兴奋的火光,动作间带着极强的掌控欲,愈发具有进攻性。 他喉结不断滚动,掠夺般吞咽着应栖的口水,仿佛是在品什么清甜圣水,凶狠的模样好似要将应栖拆吞入腹,侵略的气味无孔不入,几乎快把面前的少年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的、他的。终于是他的了…… 江涧心满意足地品尝着应栖,被应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他动作才稍微顿了一下,不像刚才那样凶了,铁锈味在二人的唇齿之间蔓延开,刺激着感官。 接吻的动作间,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江涧抱着应栖,暴起青筋的手掌按在少年劲瘦的腰上,感受着细腻的皮肤,宽松的睡衣自然下垂,挡住了他的手。 应栖跨坐在他的身上,手按在江涧身侧,大脑还有些缺氧,被江涧好心放过了之后,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皮肤泛上薄薄一层粉色,汗水浸湿了碎发,不规则地黏在脸上。 江涧轻轻撩起他的碎发,脖子被应栖掐出了淤青,留下可怖的指痕,他却全然不在意。 刻意做出温柔的模样,蜻蜓点水地吻了吻被他吸得红肿的唇瓣:“宝宝不是喜欢温柔的吗?怪不得喜欢我。” 应栖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眸,他在车上说过的话,江涧怎么知道的? “宝宝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喜欢贴心温柔的,不喜欢被干涉平日里的生活,”江涧吻着他的唇,忽视了他震惊的神色,细数起来,越说越觉得自己和他是天生一对,唇角都漫起了笑意。 “我都做的很好呢。” 应栖紧咬着牙齿,一言不发,睁大了眼睛,雾气还弥漫在瞳孔上,但却不难看出他眼中凛冽的冷意。 该说江涧和应正初不愧是亲兄弟吗?就连做出这样监视他的举动,也如出一辙。 “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吗?”江涧却以为他这样是不喜欢自己的称呼,于是沉吟片刻,“那喊老公呢?” 江涧嘴上轻声呢喃着,一遍遍喊他“老公”,像是皮肤饥渴症患者一样,舔咬着他的唇瓣,紧紧搂着他。 …… “老公。” 应栖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耳边好像还萦绕着暧昧的咬字语气、压低了嗓音的呢喃。 太可怕了!他好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噩梦。 天光大亮。 应栖支起膝盖,手肘按在膝盖上,低头,捂住脸。好一会儿脑子才清明起来,抿唇时,唇瓣传来微弱的刺痛感,被咬得糜烂。他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不对,不是梦!……这更可怕了啊! 比做了一场噩梦更可怕的就是,噩梦居然是真的?! 窗帘像他记忆中的那样拉开着,床头柜的小夜灯也亮着。 应栖在枕头边上摸到了自己本来就放在那里的手机,一点开,就看见昨晚那条陌生号码又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早安,老公。] ……好可怕。他被一个男的叫老公! 应栖盯着屏幕的那行字,额角跳了起来,昨晚发生的居然都是真的?!所以他现在居然真的有了个男朋友?! 应栖愁眉苦脸了一会儿,翻出了伦纳亚学院的制服换上。 准备出门时,经过了靠近门口的落地镜,忽地抬起的脚步一顿,推了回去。 应栖目光犹疑,眯了眯眼。 落地镜里的少年嘴唇红艳,丰盈红肿得像是蓄满了汁水,唇瓣还被咬破了皮,留下了深红色血痂。——一看就是发生过什么激烈事情的模样。 “江涧。” 应栖咬牙切齿地喊着这个名字,气得耳朵都红了,他拿出手机,嗒嗒嗒给江涧发消息。 [下午三点来一趟树林] 【宿主,你现在是要做什么?】系统不解地问。 应栖磨了磨牙,漂亮的脸因愠怒而显得更加艳丽了:【报仇。】 系统牢记自己保护应栖生命安全的职责,它试图劝说宿主不要和主要剧情人物硬碰硬,但应栖十分坚定,他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感到无比丢脸,除了在他哥面前,他哪里还表现过这么脆弱的一面! 转眼就到了下午三点。应栖穿着伦纳亚的统一制服,身形颀长,比例极好,倚着树干站着,等到了江涧的到来。 江涧来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稳,他解释着自己刚下课,所以才没有提前过来,还好没迟到,说话时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痴迷盯着应栖。 白天时,他倒是比晚上稍微正常一点,但那股痴汉的模样却是一点不改,尤其是不经意间流露的阴郁粘稠,完全破坏了姣好外表带来的高岭之花一样的气质。 “七七……呃。” 他刚开口,就被一拳砸上了鼻梁。 丝毫没有留情。 应栖眉眼冷淡至极,与平时时常挂着明朗笑容的模样全然不同,这个时候倒是和应正初有几分神似了。 系统大惊失色,还是不放弃劝说应栖,应栖没理他,抓着江涧一拳拳打得极狠。 他小时候被他哥送去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散打,认真起来很难有人是他的对手——更别提江涧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任由他发泄。 系统坚持不懈:【宿主你之前不是还对他抱有愧疚吗?他本来应该是应家的孩子,但是却作为一个孤儿长大……】 第27章 应栖挥在空中的拳顿了一下,紧紧蜷起的五指仍旧用力地发白,这次却没有砸在面前人的脸上。 系统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发觉了阻止他的小切口,并且在这个方面继续用功:【虽然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但是你不是想补偿他吗?】 应栖的性格很好摸透,热血,冲动,非常喜欢做见义勇为的事情,但是又十分心软,像水果味的硬糖,里面却是软腻的流心。 系统看着应栖的动作,果然,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应栖的五指放松了,尽管表情还是紧绷着,但已经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了。 应栖紧紧抿着唇,眼睫颤动着,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忽然指尖被柔软地触了一瞬,旋即就被一阵湿热所包裹。 原来是江涧吻了下他的指尖后,又得寸进尺地含住了他的手指,急切又贪婪,渴求着他的气味。 应栖睁大了眸子,忙不迭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手指上裹着的一层晶莹的水渍,眉头皱起,在江涧的衣服上擦干净了。 江涧没说话,像个呆子,明明唇角和鼻子还在溢出血迹,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 应栖深吸一口气,气愤的冲动褪去过后,他的道德感就占据了高地,不允许自己再动手了。……江涧看着脑子都有问题,他这样打人总有点不厚道的意思,而且这人被他打完之后居然还舔他手……! 应栖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事,微仰着头盯着江涧,这样看着也不像脑子有问题啊,昨天按着他亲的时候也没见多笨……反而还知道不开灯,天亮了就偷偷溜走。 他撇撇嘴,想着,虽然他们交换身份这个事是意外,按照系统所说的话,出了差错主要就是系统那边的责任,他不该投胎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江涧也本来应该在应家长大的。 系统pua不了他,他没那么傻。 但现在的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没有办法改变,他现在也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江涧还蛮可怜的。 这么想了一通,应栖成功把自己说服了,长舒一口气,自己那点愧疚心冒出了头。颔首道:“你蹲下来点。” 江涧听话地屈膝,平视着他。 不发疯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像一只很乖的大狗,会被主人的绳牢牢拴住脖子,很懂得服从命令,听话地待在主人身边。 他认真看着应栖的动作,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昨晚汲取的丰盈汁水,湿红的唇舌,溢出的轻喘,让他到现在仍在流连回味,他呼吸变得重了些。 突然清爽的湿纸巾擦过他的脸,江涧抬着眸,应栖眉眼写满了认真,动作也狠轻柔,一点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诶?擦不干净了。”应栖蹙着眉,有些忧虑,不自觉地就抿起唇瓣,唇瓣漾起淋淋水色,深红和浅红的颜色交错,江涧不由得想,他昨晚亲得很凶吗?把人咬成了这样。 应栖见江涧的鼻血越流越凶,根本擦不完,于是主动提出:“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好。”江涧语气还是冷淡的,答应得很快,好像生怕他反悔了。 应栖却没有立即抬步走,他眉间还有几分暴躁的意思,忽然伸出手抓住江涧的衣领把他猛地按到了树干上,同时间倾身靠近。 “你特别想当我男朋友是吧。”少年的嗓音清亮悦耳,微微歪着头,眼睛黑亮。 江涧看着骤然放大的漂亮脸蛋,不知道心脏为什么突然跳得飞快,他忽略了这种怪异的反应,听清这句话后,不解地说:“我不是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吗?” 他的眼神炙热,又痴迷粘稠,好像黏在了应栖身上一样。 应栖被他盯得浑身难受,正色道,“昨晚上是你趁人之危,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翻进的我房间……算了,先不说这个,总之我随时可以和你分手,懂吗?” 江涧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像个哑巴,但明显是在思考的模样。 “听懂了点个头。”应栖拧眉。 江涧:“我可以……” “你不可以!”应栖猜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立马打断,“昨晚让你溜进来完全是因为我没预料到,但是这次回去我就会加安保,加上更多的安全措施保障,你以为你还能进得来吗?” 江涧没有反应,不以为然,看应栖抓着他的领口的手,衣袖往下滑了点,露出一截白得发光的手臂,用力时肌肉线条流畅。 他低下头,想要舔咬,应栖及时发现了他的动作,立马伸出另一只手卡住他的下巴,制住了他想要做的动作。 应栖眯了眯眼,神情思索,难道他还没办法对付这人了吗? 半晌,他忽然挑了下眉,唇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牙齿尖尖的,压低嗓音说:“你要是再找法子溜进我房间里的话……我就搬去和我哥睡一张床。” 江涧这次表情总算有了变化,睁大眼睛,满眼写着“你不许和别人睡”。 “在宿舍也是,你要是敢来骚扰我,我就去和楚林挤一张床,”应栖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挑眉道,“听懂了点头。” 江涧点了头,应栖这才松手放了他。 “还有,虽然现在我们是在谈恋爱的关系,但是我目前并不想公开这件事,”应栖理所当然地说,“不许在外人面前说我们的关系,知道了吗?” 江涧被他掐着下巴太久,说话时张嘴的动作有些僵硬,语言凝滞:“为什么?” 他像被辜负了的怨夫一样,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应栖,幽怨又阴湿。 “因为我还要考验你啊,”应栖歪了下头,剥开一颗糖含进嘴里,说话时带着一股浓腻的甜味,弯起的眼睛极其漂亮,“考验你能不能尽好男朋友的指责,所以这段时间表现的乖一点——” 他拖长尾音,朝江涧眨眨眼睛,“走吧,去医务室。” 他率先迈开了步子,江涧被他落在后面,手里抓着他递过来的纸,僵硬地捂住自己流血不停的鼻子。 江涧目光沉沉看着应栖的背影,明明知道应栖听不见了,还是煞有其事地应一声:“好。” 然后迈开步子跟上去,加快步伐成功和应栖并肩走着。 晃眼看过去,两人外在条件都极其优越,竟然十分登对。 然而在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时,另一个棵树的树干里突然走出了一个人。 夏瑛怀里抱着书,她身形瘦弱,被那棵大树的树干挡得严严实实。 她当时站的位置,又恰好是江涧和应栖视线看不见的死角,于是目睹了全程,此时漆黑的眼珠不断颤动,难以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原来……是真的。” 夏瑛想起刚开学时应栖和池熠说的那句话,明明只是印证了那句话,但让她真的看见这一幕还是很难立即接受。 * 【你先别动了,我给你上药。】 【疼的话说一声啊,我会轻一点的。】 【嘶……不疼,嘶!没事,不疼。】 应正初戴着一只耳机,安静地听着耳机里响起的声音,他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面露倦意,轻轻按着自己的额角,面容平静。 他一语不发,面色如常,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响桌子,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响声。但他越是这样,反而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酝酿着一场极其可怖的风暴。 张回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门,穿着正装,处处透露着一种踏实与柔和:“应总,这里还有些文件没处理。” 应正初将耳机取下,垂眸扫了眼放到自己桌上厚厚一叠的文件,手随意地搭在了上面。 忽然抬起眼,锐利的眼睛盯着张回:“我才发现,你和七七关系很好啊。”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换个人肯定会被唬住了,张回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连弧度都没有改变一分一毫,心理素质极强地应对:“应总指的是哪方面?” 张回唇角弧度忍不住更深了点,“小应总性格很好,和谁都处得来的。” “你知道我说的哪方面,”应正初眯了眯眸,懒得再和他兜圈子,“他谈不谈恋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 “温柔,性格好,包容他。”应正初细数起来,每说一个词,指节就会靠一下那沓文件,最后嗤笑一声。 张回听出来这是昨晚他和应栖单独待在车上时说的内容,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桌上的那只蓝牙耳机。……监听设备。 “应总是担心我和小应总发生不正当的关系吗?” 张回露出一副明了的模样,很有分寸感地低头解释,“但小应总明显是直男,应总不必担心这些。” 第28章 “是啊,直男。” 应正初眯着眸,道,“行了,你出去吧。” 张回出去之后,应正初重新塞上了耳机。 这次他把播放的时间调到了凌晨四点,回听这一段早已听了无数遍的声音。耳机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亲吻时暧昧的水声,压抑的哭腔,溢出的轻喘…… “怎么这么不听话。” 没有起伏的话语在舌尖萦绕。 他反复听着这个时间段的音频,似乎将其当成了处理公事的背景音,面色冷峻,办事效率竟然比平时还要高上不少,他想他该找应栖好好聊一聊了。 聊一聊他的弟弟为什么上次脖颈布着红痕,聊一聊为什么明明答应了他,不会再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却又在家里被人亲得喘不上来气。 聊一聊,怎么刚上大学没几天,就轻易地和一个男人交往,还瞒着所有人。 作为哥哥,他自然是支持应栖自由恋爱的,也十分尊重应栖的个人意愿,但是连他这个哥哥也没有知情权吗? 应正初心想,对,都是因为应栖瞒着他,他才要出面制止。 ——这是作为哥哥应该做的。 * 教室里,底下的学生各做各的事情。 “我听说你和江涧去了医务室,”楚林声音压低了,不打扰课堂纪律,担忧地问他,“你怎么了?哪里生病了吗?是不是昨天被淋了酒感冒了?我看昨晚上刮风下雨的,还打雷,我记得你怕打雷的……” 他话一大串一大串地往外冒,应栖还没来得及找到第一个问题回答,就被他探了额头,又摸了手臂,确认他完好无损。 “我没生病,我身体很好,”应栖反应过来,推开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睛眨着,“是江涧生病了,我就当个好心人,陪他去看看。” 他轻描淡写带过,没详说江涧去医务室的原因,也不说江涧去医务室是他一手造成的,要是说到他对江涧动手,肯定又会扯到昨晚的事了,但对于那件事他实在难以启齿。 天知地知,他知,江涧知……再算上个系统,不能再有别的人知道了!毕竟他是个直男! 应栖默念。 楚林一听这话差点没绷住表情,忍了又忍追问下去的欲望,最后没忍住问出一句:“什么意思?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哎,顺手的事。” 应栖敷衍着他。 他发现他哥突然给他发来了消息,不由得腹诽着这是又有什么事了。 他点开消息,发现他哥让他明天回家里住,于是烦躁地皱起眉,斟酌着语言,希望能让他哥回心转意。 楚林心里也烦躁,他感觉应栖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在和一个心思不明的人越走越近,但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他扶额,愁眉不展的,视线乱飘,突然注意到了应栖左手多出来的一枚戒指,神色一凝。 楚林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这种装饰物了?你不是不喜欢的吗?” 居然还戴在了中指上。 应栖微怔,抬手看了眼自己左手,“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我哥昨天给我的,他说是在拍卖会谈合作的时候看见的,挺好看的就拍下来了,让我戴着玩。” 楚林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专注地盯着应栖手上的戒指。但那种不对劲又转瞬即逝。 银质的戒圈流淌着冷冽的光泽,戒身上缀着一颗“眼睛”,是用颜色偏暗的玛瑙制成的,应栖的手臂发出大幅度晃动时,那只眼睛就好像活了过来,晃动着。 仿佛作为了某人的第三只眼睛,在暗中观察着应栖周身发生的事。 * 应栖据理力争,最后还是没能犟过他哥那个固执己见的人,只能够勉强说服他哥,从下周开始再回去住。 他心情不好,于是晚上拉上楚林等人打球,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直到九点过了才回了寝室。 应栖掀起球服上衣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汗,楚林适时迈开步子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向他投来的无数目光。 打球是一个很能让人兴奋起来的运动,热血沸腾,汗水淋漓,就连一些蓬勃的欲望都悄然生长起来。 楚林给他悉心擦着脸上的汗,看着仰着头任由自己动作的少年,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又故作自然地用同一个毛巾擦自己脸上脖子上的汗,。 “吃吗?”应栖从自己包里抓出一把糖,倾着身子歪着脑袋递给了他一颗。 夜里露水很重,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柔软的光落在操场上。 “你真的、少吃点糖吧。”楚林话是这样说着,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擦汗的手都顿了顿,垂着眼盯着应栖手心里的那颗糖,努力平静地接过,含进嘴里。 应栖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笑了一声:“你耳朵咋这么红?是不是热的?” 楚林喉间阻塞,还没想好说什么,艰难张了张嘴,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掠过,少年漂亮的脸庞掠过眼底,旋即高高兴兴地朝其他人走去了。 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回答。 “你们吃糖吗?”少年声音清亮,由近及远。 楚林猛跳的心脏缓慢停了下来,方才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迅速下撇。都怪气氛太美好了,他还以为——还以为……呢!……哎! 楚林看着应栖像个小蝴蝶一样穿梭来穿梭去,手里那一大把糖立马分完了,心里涌起一阵汹涌的情绪。 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心底告诉他,如果他不抓住应栖的话,应栖就会被别人吸引走了。 “楚林?楚林!发什么呆呢?”应栖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楚林回过神:“走吧。” * 两人走进宿舍,宿舍里没有开灯,看起来像是没有人在里面。 楚林“啪”的一声打开灯,宿舍亮堂起来。 “奇怪了,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应栖把背包放下后,左看看又看看,也没看见个人影。 楚林嗤笑一声:毫无负罪感地诋毁着:“谁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这么晚了,说不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应栖瞥他一眼,眼睛眨了下,没说话。 宿舍里只有一间浴室,楚林便让应栖先洗澡,他过会儿再洗就可以。 应栖收拾了下自己的衣物,便进了浴室里。 他开了灯,进门之后把门锁上。 锁门时咔哒一声响,应栖正准备转身时,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眼皮猛地一颤,被吓了这么多次,他这一回还没回头就猜出了身后的是谁。 压低声音气道:“江涧你有病啊?!” 江涧抓着他把他翻了个面,只穿了件短袖,突起青筋的手臂十分有力,肌肉凸出,把应栖抵到门上,就凑过头去亲他舔他,像是大型犬类的亲热方式。 应栖被他逼到了逼仄的空间,皱着眉想推开他,双臂却被重重按在门上,压根使不上力。 “老公……”江涧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舔着他,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痕红印,像是给他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一边亲昵地喊着,“老公你回来了。” 应栖被他喊得羞臊不已,玉白的脸都泛上薄薄一层粉色:“别这么叫我!” “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江涧语气失落,嗓音低哑,雄/壮的资本抵着应栖,让应栖的眼睛瞪大了,抬腿狠狠踹上了江涧的膝盖。 膝盖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江涧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只是低眸看着应栖,捕捉到了应栖想要反抗的信号,将人越搂越紧,似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应栖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还想再给他一脚,但是一想到江涧的思维逻辑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成长环境造成了,他不由得又觉得有些愧疚了,莫名地心软了,任由他抱着自己。 江涧声线平稳毫无起伏,却有种浓烈的患得患失的感觉,环住他腰的手用力地发抖:“我看网上说,谈了恋爱就是要这样称呼的,你不想我这样叫你……也不想公开我……” 应栖一时间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个渣男,自我反思了两秒后,恍然想起明明这个莫名其妙的恋爱是从江涧偷摸爬进他房间里开始的! 他一个直男干嘛要和江涧玩什么恋爱小游戏啊?? 江涧低低地在他耳边念叨着谈恋爱要做什么,像是念经一样,恐怕连江涧自己都不太理解那些含义,但他就是原封不动地背出来了。 应栖打断他:“你这么严格地遵循网上的恋爱攻略是吧,那你等我明天给你发一份男友准则,你最好严格按照上面的来。” 第29章 他凶巴巴地警告江涧。 江涧蹭了蹭他,像是被奖励了一样:“好。” “行了,你快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应栖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不开灯待在浴室里,难道就是为了吓人吗? “我要晚安吻。”江涧抱着他不撒手。 应栖:?得寸进尺。 应栖一把推开了他。 江涧盯了他一会儿,抬手准备打响指,被应栖一把抓住。 “不许灭灯!” 应栖想,这一点他绝对要写到男友准则里去! 江涧垂眸看着他,眼神黏在他的脸上,又重复一遍:“晚安吻。” “行。”应栖被气笑了。 他给自己做着心理辅导,说服自己亲了也是直男,于是闭上眼睛,眼睫颤抖个不停,向江涧一点点靠近。 忽然腰又被握住,应栖猛地睁开眼睛,眸色惊恐,发现江涧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盥洗台上。 应栖实打实的有一米八,江涧却很轻松地抱起了他,臂力惊人。 江涧微仰着头看他,应栖深吸一口气,低眸去够他的唇,在即将触碰之时,后脑勺被一只手按住。 江涧急不可耐地按着他的头和自己接吻,渴求着应栖的气息,甜腻的糖果味被吞咽下候,江涧脸上出现餍足的满意。 亲吻时发出啧啧水声,应栖眼尾漫上嫣红,像是醉酒的人一样。 “咚咚。”门被敲响的声音。 应栖身体一瞬间紧绷,紧张地想要直起身子,江涧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吃着他的唇瓣,搅着他的舌头,甚至不给应栖换气的机会。 “应栖,七七,你还没开始洗吗?”楚林半晌没有听见花洒的水声,担心应栖在里面遇见了什么问题,过来询问医生。 应栖眼尾沁出水意,尾椎骨仿若过电了一般,蹿上一阵酥麻的刺激感,他将细弱的喘声全部咽了回去,即使知道浴室的门隔音效果不错,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 作者有话说:入v啦宝宝们[亲亲]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角色卡更新啦,约了一张帅气漂亮的七七,宝宝们可以看一看[让我康康] 第25章 楚林半晌没得到回应, 心觉蹊跷,皱着眉走近抓住了门把手,往下一按。 “唔……”应栖手指扣紧了洗手池的拐角, 用力地泛白。他听见把手被按下的动静, 紧张得呼吸都滞了一瞬, 张着嘴巴,舌头快被江涧吸麻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浴室的门,他身体紧绷着,喉结也不自觉地吞咽了下,不小心吞进了江涧的口水。 江涧察觉他的回应,目光在那一刻流露出了极强的侵略性, 啃咬他的动作更加兴奋起来。 应栖却无暇顾忌,他满脑子都是害怕这一幕被楚林撞破, 伸手就要推开江涧。 江涧抱他抱得更紧, 甚至还咬了一下他的舌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楚林抓住门把手后往里推,结果没推开。他眉头皱得更深:“应栖?你没事吧?” 他脸上写满了焦躁, 担心着应栖在里面晕倒、受伤,又或是发生了别的什么意外。 全然不知仅仅一门之隔的里面,两人亲得十分火热,旖旎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湿热的吐息在呼吸间交换。 应栖盯着门,见没被推开才猛地舒出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对啊,他锁门了的嘛! 应栖虚惊一场,这才重新,他重重地合齿咬了下江涧的唇, 咬出一股血腥味,在江涧因吃痛愣神的瞬间,使力推开他。自己从盥洗台上跳了下来。 江涧唇瓣被他咬出一圈牙印,溢出血珠,又被他舔去了,口腔里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却扯着唇角笑了。 应栖咬牙切齿地说:“男友准则第一条,不许未经我同意就亲我!” “你说的,给我一个晚安吻。”江涧陈述着事实,面无表情地回味着方才那个吻,好甜,应栖的嘴巴为什么是甜的? 应栖眯了眯眸:“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又大声朝外面的楚林说:“我没事。” 他双手环抱,倚靠在墙上,身体还有些发软乏力,如果此时掀开他那件球服上衣,就会发现白皙的腰上满是被掐出的指印,明明没用上狠劲,却留下了清晰可怖的痕迹,好似被人凌虐过一般。 应栖思索着,审视地看着江涧,想着该不该让江涧出去。如果出去,就会撞上楚林,啧,很难解释清楚啊。但是不出去……难道让江涧站在这儿看他洗澡吗? “你……”应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抓住了左手。江涧端详着他左手中指的那枚戒指,那一只玛瑙眼睛就像活了一般,随着手指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戒指?”江涧低头看着那枚戒指,很自然地和他十指相扣起来,应栖还在想他又要干嘛,就见他扯下了自己中指的戒指,下一秒就要扔进垃圾桶里。 应栖瞳孔骤缩,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他手指又白又纤细,包裹着江涧的手,被衬得愈发像做工精细的艺术品了。 他有些崩溃地说:“你要干嘛啊哥?我真服了你了。” “有问题。”江涧盯着那枚应栖抓着他的那只手,眼神逐渐又变得痴迷,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兴奋起来。 应栖听不懂他在当什么谜语人,一低头就发现江涧起立了,震惊地张大了嘴,又想骂人了。 江涧重复了一遍,“戒指有问题。” 应栖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问题?” 江涧张嘴,漆黑的眸子盯着应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监听。” 即便没有发出声音,应栖也看懂了他的口型,他却没有露出太过于惊讶的神色,习以为常地“哦”了一声,他掰开江涧的手指,重新将戒指戴回了自己的中指上。 应栖跟平常表现得没有任何差别,耸耸肩:“好了,你该出去了,我真的要洗澡了。打球累出了一身汗,你也不嫌臭。” 最后那句话是嘟囔着说的。 江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平静,但应栖开了门,一把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就立马关上门反锁。 …… 楚林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在里面。 但应栖又说了“没事”,他只能焦躁地在外面踱步,里面还是没响起洗澡时应该会有的花洒的水声。 正当他想再开口问上一句时,门就被打开了,同时被推出来的还是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 江涧拧着眉,还是没懂应栖平静的表现,耳边传来了楚林质问的话语:“你怎么会在里面?!” 江涧抬起头,楚林看清了他的嘴唇上的深深的牙印,眼神一瞬间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了不可置信。 楚林气得心脏跳得飞快,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情,但下一秒他又自顾自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比他更清楚,应栖是直男了。 江涧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他唇角扯了扯,伸手碰了下自己嘴唇上的牙印,应栖咬得真的很使劲,现在还在冒血珠。 他却像是在炫耀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他不让我说。” 说完,他还短促笑了一声,语气疑似在暗爽。 楚林一怔,江涧淡淡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路过时重重撞了一下楚林的肩膀,楚林没注意,被他撞偏了身子,冷冷的视线刀似的扫向江涧,就听见江涧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原来他也没告诉你吗?” 和平时的语调没什么两样,楚林却分明听出了挑衅的意思。 * 应栖利落地脱了球服,站在花洒底下,水柱冲洗着他的身体,头发淋湿透了,被随手往后捋去,五官惊人得漂亮,嘴唇被亲得艳红,他盯着自己左手中指的戒指,忽然摘了下来,慢悠悠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果然,套在无名指上,尺寸才是完全合适的。……什么从拍卖会上顺手拍下的,糊弄傻子呢。 他歪了下头,“哥。” …… 【我在洗澡。】 清晰响起的水声中,人声却依旧清亮无比。 应正初在自己房间里处理着公务,那句话从耳机传到他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应栖俯身在他耳边说的一样,耳朵漾起酥麻的痒意。 应正初签字的笔顿了一下。 他之前有段时间,要求应栖每时每刻汇报他目前正在做什么,同时他又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监视着对方,沉默地检查着应栖有没有隐瞒或是撒谎。 他要事无巨细地掌握弟弟的动向,毕竟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说不定有人就会心存歹念,他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才让应栖这样做。 应正初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第30章 他作为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是天生的责任。哪怕应栖时常表示自己的不满,但那在他眼里都是孩子气的抱怨,应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世界上只有哥哥是他可以完全信赖的对象。 应正初垂眼,听着耳机那边响起的水声,后来便是穿衣服的声音。 以前应栖向他报备时,就是这样的语气,十分不情愿,仿佛压抑了许多不满,但是又努力做出一副很乖巧听话的模样。 ……很可爱。 应正初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他知道很多做哥哥的没有像他这样尽责,但他和应栖之间不一样。 应栖几乎是他养大的。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就几乎不着家,发展事业,那时候应栖才三岁,只有他能照顾应栖。 应栖小小一个,娇气又爱哭,应正初根本不放心让家里请的阿姨照顾他,每天都会回家,连饭都要亲自做好,喂应栖一口口吃下,上高中的时候请假给应栖开家长会,应栖打架被请家长也是他去学校…… 他看着应栖从那么小一个团子长成现在这样,从前就不敢放手,现在更不敢。 所以他多关心一点弟弟的生活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他用了合适的方式引导应栖度过了叛逆期,所以现在才把应栖养得漂亮又开朗。 应正初的笔只是顿了一下,旋即又如常地继续工作。 日复一日,转眼都过去了十五年。在这种环境下,不知不觉间,应正初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应栖也不再做出一些反抗的举动和行径。两人竟然都习惯了这种变态的掌控欲,自然而然地适应了这种堪称畸形的情感在两人之间形成联结。 * 伦纳亚学院交流专区>灌水区。 【主题:最近启明湖那边是不是不太平啊,我总感觉怪怪的。】 1l:【?说来听听】 2l:【楼主是不是准备段考准备得精神不对劲了】 3l:【估计是,复习疯了,让我来嘲笑一下】 4l:【不是??等等!段考是啥玩意儿?我不是上的大学吗?】 5l:【让我来解释吧,段考,顾名思义就是隔一段时间考一次的试。】 6l:【问这个的问题的是一年级的吧,不过伦纳亚的段考制度都恶心得远近闻名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吗?】 7l:【不知道啊啊!!这什么?求求来个好心人给我说说吧】 8l:【伦纳亚学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考试,通过测试筛出不适合学习这个专业的学生,并在之后与他们进行谈话,给予这些同学关于未来选择方向的建议(从官网复制来的,不客气)】 9l:【帮楼上翻译一下,就是段考不合格的,学院会劝退的意思】 10l:【让大家在大学仍然能够保持积极向上的进取心理,学校真是用心良苦了(咬牙切齿)】 …… 33l:【是不是歪楼了?楼主不是在说启明湖的事吗?】 34l:【说起来我也觉得怪怪的,我那天从图书馆回来,经过启明湖的时候本来还一切正常,湖水离我还有段距离,一眨眼,水已经漫到我的脚踝了,给我吓一跳】 35l:【夏天涨水很正常吧,无非就是走路没注意的问题,有什么好说的】 楼主:【我那天坐在启明湖边上思考人生,抬头看着天,低头时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堆了一只小鸟的尸体,血还是温热的,但是那天我压根就没在启明湖看见过鸟!】 37l:【wc!这么吓人】 38l:【在讲鬼故事吗?后背蹿上凉意了啊!】 39l:【楼主也能解释的通啊,说不定是楼主看天看得太专注了,刚好有只鸟受伤了落到了楼主面前】 【还有,讨论怪力乱神的帖子不符合版规吧,还没有人来被删帖吗?】 ——此贴已被删除—— …… 应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书本笔记,迫于他哥的无理要求,要准备回家长住一段时间了。 快段考了,楚林上课几乎都没听过讲,应栖和他有些课是相同的,把笔记给了他,他此时还在图书馆抓紧时间背书备考,便没和应栖一起。 应栖走在小树林里,空气新鲜,伴着一股很清新的木香,很容易让人心情放松。 “喵——!” 应栖耳朵动了动,听见了猫的叫声,像是应激一样有些尖锐和急促。 他立马掉转了脚步,循着一声又一声的猫叫声找过去。 “你在做什么?”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一个人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猫,但看不清那人动作。于是应栖出声询问。 蹲着的男生忽然抬头望了过来,脸长得极其俊俏,神情透着柔软与无辜,像是惊讶般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是你啊。” 应栖没反应过来他是谁,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发现他和池熠的五官有几分相似,才终于想起了这人:“池穆安?” “是我。”池穆安弯了眸子,处处透露着一种无害的气质,他将小猫抱在了怀里,一只手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火腿肠,轻轻抚摸着小猫脊背的毛,“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那天真的很谢谢你。” 小白猫还在发出尖利的、应激般的叫声,浑身毛炸开想要逃窜,却被这人的双手紧紧箍住,完全逃不了。 应栖看得皱了眉,强硬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白猫,白猫立马变得乖顺,乖巧地趴在了他怀里,被他温柔地顺着毛,也不尖叫了。 他抬起眸,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眸子望着池穆安,有点像是质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看到小白猫截然不同的态度,池穆安脸上的笑僵了一瞬,盯着白猫时眼里一闪而过狠戾,但抬起眼睛和应栖对视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表现,有些腼腆又羞涩的模样。 举了举手里的火腿肠,抿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羞赧微笑:“我听说树林附近有几只流浪猫,正好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我就偶尔来投喂它们……看来它很喜欢你。” 应栖没看他,只是撸着猫,看着小猫在他怀里舒服地趴着,脸上情不自禁漾起一点笑,但他想起自己听到的猫叫声,就好像被虐待了一样。 于是问着池穆安:“你刚刚在喂它?那它为什么会叫得那么惨?” 没有得到他的一个正眼,池穆安咬了咬牙,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似乎也在奇怪:“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过来喂它的时候,正巧有个人神色有些不好地走开了,我本来没多想的,但是我蹲下来的时候发现小猫身上居然有一个鞋印。” “我想,可能就是那个人踹的了。最近快段考了,伦纳亚里有很多人心情不好。” 说到这里,池穆安义愤填膺地皱了眉,旋即又状似难过地舒出口气,强颜欢笑道:“不过刚才说的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也可能是小猫好像不太喜欢我。” “其实我从小就挺喜欢和小动物玩的,身边的人因为我哥的关系,始终很排斥我……”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就是突然有些感慨,好像除了不讨人喜欢之外,连小动物也不太喜欢我……不过也不怪它。” 应栖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实在天衣无缝,甚至隐约透露着几分失落。看得应栖的神色也软和了下来:“没事,它可能是被吓到了。” 应栖翻了翻小猫,这下也看见了小猫白毛上的清晰鞋印,他蹙起眉,低眸看着小猫时,眼眸好似含着一抹水光,嘴上嘟囔道:“什么素质啊?干嘛欺负一只流浪猫?” 他抱猫的动作温柔又青涩,有些不知道手应该怎么放,但是眼神十分柔和,甚至温柔到有点神圣的味道。池穆安上手指导了他两下,成功让他抱好了小猫。 应栖看他如此熟练地调整自己抱猫的动作,这下完全相信了他刚才说的话。 “你准备回家吗?”池穆安突然问道。 应栖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他看着池穆安亮了几分的眸子,心觉猜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邀请道:“你要一起去吗?毕竟你刚才还在喂他。” 应栖弯着眼睛,笑起来露出润白的尖牙,池穆安眼睛一寸不移地看着他,抿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真的可以吗?” “我之前看你和我哥他好像认识……我以为你也会和以前那些人一样……” 他寥寥几语,把自己烘托成了一个从小生活在池熠阴影下的小可怜,第一次收到陌生人抛来的善意让他感动非常。 应栖没看出他言语下的小心思,只专心抚摸着小白猫,点点头说:“是啊,我和他认识,不过这应该不影响我们送小猫去医院吧?” 他代入了一下自己和应正初的关系,奇怪地问:“他还会管你去了哪里吗?没事,那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第31章 应栖很是善解人意。 “……” 池穆安心里再次生出一种挫败感,他维持着脸上的笑:“不会。我也一起吧,虽然只喂了它几次,但我也很担心它呢。”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周五晚上十一点更新~~[亲亲] 第26章 小白猫被送到了宠物医院里, 检查完毕后,医生就把小白猫递给了应栖,应栖睁大眼睛连忙接过, 按照不久前池穆安教过自己的方法, 不太熟练把猫咪抱在怀里。 池穆安看得好笑, 他抬手抓住应栖的手腕,手把手调整着他的姿势,在旁边说:“你不仅要让猫趴的舒服,你也要让自己舒服啊。” 应栖乖乖地“嗯”着,眉眼垂下,睫毛长而浓密, 像一把小刷子,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猫。池穆安一抬眼就撞见这一幕, 神色顿住, 呼吸微滞,恍若失神地盯着他看。 应栖忽然歪了歪头:“你干嘛呢?” 池穆安这才回神,低了头, 状若平常的模样。他觉得应栖长得实在有点过分好看了。 宠物医生过来说这只小白猫有点营养不良,其他的倒没什么了。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把它送回伦纳亚学院吧。”应栖反复抚摸着白猫脊背上柔软的毛,白猫很小很轻没什么重量,应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是怕弄疼了它。 池穆安看出他的依依不舍和不放心:“你不养它吗?” “我……”应栖抿了抿唇,难过都写在了脸上,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养。” 他哥不会允许他带一只小动物回去养的。 池穆安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出应栖语气的犹豫,便像朵解语花一样开口了:“我倒是挺想养一只小猫的。” 应栖抬眼看着他, 眼睛黑亮:“你想养它吗?” 池穆安低下头,也伸手摸着白猫的毛发:“看起来,我和它还挺有缘的。” 被他触碰的那瞬间,白猫浑身毛炸了起来,朝着池穆安呲牙咧嘴哈气。 池穆安低着头,眸色冰冷,锐利的冷意倾泻出来,在白猫哈着气撞上他眼神时,原本抗拒的气焰熄了火,连呲牙咧嘴的动作都消失了,害怕得轻轻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应栖感受到怀里小猫的颤抖,有些慌张地抱住它哄着。 “它好像还是有点怕我。”池穆安浅浅后退一步,抬起脸无奈地说,“也可能是在小树林那边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完全平复。” 见小猫这样的应激反应,应栖更难放下心了。 他看了池穆安几秒,又看向怀里的猫,犹豫不决,忽然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手机,发现是他哥发来的。 [回家。] 应栖唇抿成一条直线,不高兴地回了个句号,表示自己看见了,退出聊天框时,忽然在列表里瞥见一个名字。他眼睛一亮,想到了养小猫的最佳人选。 他单手打着字:[楚林,我这里有只小猫你要不要养] * 楚林是在图书馆收到这条消息的。 他给应栖设置了特别提示音,耳机里响起那道响声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消息框。 看见那行字时,楚林僵硬地眨了下眼,小猫?什么小猫?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耳朵突然红了起来,抬起一只手放在嘴边,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一样。 下一秒对话框就弹出了一只瘦弱的小白猫,同时入镜的还有一只白皙的手。手指纤长漂亮,就算微微陷进猫的毛发之中,也并不显黑。 七七宝贝:[很可爱,也很乖的一只猫咪] 楚林舒出口气,原来是真猫啊。他脸色严肃,顺着应栖的话往下说,[好可爱的猫,我可太想养一只了] 七七宝贝:[太好了!你上回不是也说要回家住一段时间吗?那我把它送去你家] 楚林看着文字都能想象到他的语气,以及弯起来的月牙似的眼睛,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 打字回道:[嗯,小猫可爱] * 等应栖处理完小猫的事,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应栖站在家门口踌躇着,不敢开门进去,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晚回来了一点,没事!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自己,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用力,下一秒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应正初穿着休闲的睡衣,并不很正式,却由内而外地自然流露出一种强大的气势,垂眸平静地看着他。 应栖立马紧绷了起来。 应正初知道他今天去干了什么,应栖也知道他知道,但他还是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自己下课后的动向:“我今天在小树林捡到了一只猫,送它去医院检查了之后,我想着我也不能把他放着不管,就把它送到楚林家里了,哥,我不是故意晚回来的。” 应正初没对他的话评价一二,只是颔首淡声道:“进来吧。” 应栖喉结滚动了下,踏入了房子里,应正初关上了门,阻绝了屋外的冷空气,但应栖突然冒了冷汗出来,身体僵直不动了。 他看着被随意搁在桌上的黑色皮带,联想到了过去的一些糟糕回忆。 “怎么不走了?”应正初开口催他,语气平静。 “哥,”应栖深吸一口气,想往后退,眼眶立马就蓄上了泪水,怂怂地说,“哥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如果再有事,一定提前和你说!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刚退了一步,后背就撞到了挡在他身后的应正初。应正初的肌肉很硬,态度也冷硬得像块石头。 “我说,进去。”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我明天多写一点~[亲亲] 第27章 应正初一直想找一个时间和弟弟好好谈一谈, 在他耐心等待了四个小时的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 他并没有寒暄几句的意思,开门见山:“你在谈恋爱吗?” 应栖对于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 从江涧说出那句话后他就就知道应正初在监听自己了, 或许更早, 对于这种事情他实在敏锐,在被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他就隐隐有所察觉了。 他扣动了下重新戴回中指上的玛瑙戒指,眼眶里温热的眼泪还没完全缩回去,衬的他眼睛水汪汪的。 他没有遮掩什么,也没有找借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说话间, 他的视线时不时就会瞥向桌上放着的黑色皮带,自以为没有被察觉, 但应正初却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 “我不会干涉你的正常恋爱, ”应正初宽慰他,“别担心。” 话这样说着,他却拿起了桌上的皮带, 然后在应栖紧张滞然的神色中,扯了扯皮带,发出沉闷响声。 “哥……”应栖被这个声音唤醒了记忆,连带着身体好像也出现了疼痛的错觉。他不知道除了回来晚了外,自己还做错了什么,只是茫然地可怜兮兮地又喊了一声,“哥。” 皮带被拿在手上抻了抻后,就被随意扔在了沙发上,应正初脸上还是严肃冷漠的神情,丝毫没有逗弄他的意思, 竟然还问他:“你紧张什么?” 应栖的心却没有因此落下。他站着,没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而是别过头,小声地、好像是在商量的语气:“哥,我……我十八岁了,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可以不要……”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噤了声,有些难以启齿。 应正初也起了身,宽阔的手掌轻轻揽住他的头发,抚摸着后脑勺那一块的柔软黑发:“不要什么?” 他语气平静,引导着弟弟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他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一样。 “不要、不要打我……屁股,”应栖耳根泛起薄红,按捺着自己的羞耻心,重复说,“哥,我已经成年了。” …… 应正初专制独裁,从来不懂得倾听别人的想法。应栖几乎是被他一手带大。 应家父母二人年轻时忙于事业,应正初可以说独立长大的,他并未受到多少照顾,也并没有收获多少来自家里人的关心。 但应栖不是这样的,撒娇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只是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有着讨人喜欢的能力。就连父母也会忍不住在闲暇之余给予一点他并未感受过的亲情。 在他上初中时,父母工作更加忙碌起来,已经到了不着家的程度,却还嘱咐他这个做哥哥的要多照顾一下弟弟。 应正初背着包回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麻烦精,并不想搭理,抬步准备绕开他。 小麻烦精却扑通一下趴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哥哥,哥哥。” 第32章 小鸡一样“咯咯咯”叫着,应正初烦他烦得不行,但麻烦精太能黏人了,明明那么小一个,却缠得他都没法子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软糯的笑。 好像就是从一顿饭开始转变的,他下了碗面,寡淡无味,只是为了应付,把碗放在了小孩面前。 小小的应栖就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埋头认真吃着,吃一口干哕一声,再吃一口又干哕一声,但偏偏就是不说不吃了。 应正初冷着脸把那个快比小孩脸大的碗拿走,小孩就仰起脸,眼睛睁得圆圆的,说着瞎话:“哥哥,好好吃呀。” 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两颗圆溜溜的葡萄,十分真诚。 家里是有人伺候的,绝对不差这一口饭吃,厨师做的肯定比他应付做的好吃,但面前这个麻烦精就像他在电视上看见的动物幼崽一样,向他这个唯一在家里的亲人发出亲昵的信号。 那一刻,应正初有些不自在地躲开白糯团子过于真诚的眼神,他想,他不会养小孩。 但他可以试试。 …… 平心而论,他对应栖绝对算不上严格,但应栖太不听话了,除了一开始表现出的乖巧粘人外,其余时候都嚣张肆意到堪称骄纵。 他不允许应栖和那群狐朋狗友去赛车,应栖和他冷战;他不让应栖学着抽烟,应栖说他落伍;他制止应栖打耳洞,应栖也生气…… 他自认为自己在努力做一个尊重孩子意愿的家长,但应栖很多时候真的很欠教训,他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在一些外力的辅助下,帮助应栖平稳地度过他的叛逆期。 但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应栖,直到那天应栖拿着一枚定位器闯到他的办公室来找他大吵一架。 听着应栖情绪激动的话语,应正初面色却毫无波澜。 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因为应栖被变态骚扰不放心才安装了一枚定位器,包括还没有被应栖发现的窃听器,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他可能存在的唯一问题就是没有提前告知应栖一声而已,但显然这并不是大问题。 应栖被他的冷淡再次激怒,气得眼眶红红的,胸口起伏着:“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独立的人来尊重!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活在你的监控下,很多事情我明明都可以自己解决的。” “自己解决?”应正初重复一遍,轻轻笑了一声,“等你什么时候改掉睡觉时亮盏夜灯的习惯再说自己长大了吧。” 听到他提起自己怕黑的事,应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用力得咯吱咯吱响,他眼眶红得像只兔子,像是受了委屈:“你怎么还敢提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眼泪都憋了回去,“我留不留灯又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在应栖的衬托下,应正初显得极为冷静,一边低头处理公务,一边平淡地回答他:“因为我是你哥。” “那我宁愿没有!”应栖咬牙切齿地说,字字都真心实意。 话音刚落,应正初手里的笔一停,掀眸,冷锐的眸光投向应栖。 应栖抿了抿唇,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过了,但他气极了,又不愿意先退一步。 “你再说一遍。” 应正初站起身,垂眸看着他。 应栖深深呼吸了几次,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手心里还攥着那枚定位器,把手心硌得发疼。 他固执地看着应正初,压下自己这些年来面对应正初被养成的害怕。一字一句道:“对,我讨厌你。我一直都讨厌你。” 讨厌被束缚,讨厌应正初令人窒息的掌控欲,讨厌自己的意见不被考虑不被重视…… 他好像要把自己积压的愤怒一次性全然倾泻出来,控诉的话从嘴里冷静地一连串吐出。 应正初看着他,等他停下来,才开口道:“说完了吗?” 他脸冷得像冰块,锐利的狐狸眼幽深,眸底像是蕴藏了一场可怖的风暴。 应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不敢和应正初对视,闭了嘴,片刻忽然想起一句:“反正我刚刚说的都是发自内心。” 他盯着自己脚尖,发泄完情绪后就冷静了下来,他虽然不敢看他哥的表情,心里惴惴不安,但又不免觉得痛快。 突然被攥住了手腕,对方力气很大,动作强硬不由他反应,应栖紧紧攥在手里的定位器砸在地上,发出微不足道的清脆响声。 少年两只手的手腕被扼在一起,挣扎都成了徒劳,应正初慢条斯理地用领带把他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黑与白形成了极致的色差,应栖用力扯开,却只是把自己的手腕磨得通红,作用聊胜于无,总算放弃了。 他猛地抬起头:“你做什么!” 自始至终应正初的表情都极为平静,好似没有情绪波动一般,抓着应栖,衬衫勾勒出再明显不过的肌肉,一把把他摔到了办公椅上。 应栖摔在了办公椅上,两只手撑着扶手,刚想艰难地站起来,却被扯下了校服裤子。 应栖眼睛睁大了,强烈的羞耻心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况,皮肤漫上暧昧的薄粉。他下一秒就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响。 “趴好。”应正初这一掌打得没收力,白皙的部位出现一个明显的掌印,微微肿胀起来。 应栖喉间溢出一声呜咽,疼得眼泪涌了出来。但同时涌上来的是一种羞恼的情绪,他头一回被打屁股,十来岁的人了,在他自己心里已经算是大人了,却还是被这样对待。 他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又感到几分难言的委屈。 应正初从腰上抽出皮带,对折起来,平静重复着应栖方才的话:“讨厌我,不想被我管,我独断专行,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冷冰冰的坚硬皮带轻轻扫过敏.感红肿的皮肤,应栖身体陡然一僵,连压抑的哭声都滞了一瞬。 “要打几下?七七自己说好不好。”应正初的声音很轻,俯身传到应栖的耳边。 应栖身体抖了一下,摇头颤声说:“不要……” “那就八下吧。”应正初站直了身子,眸色冷漠,敲定了结论。 皮带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每打一下,应正初都让应栖自己提前报数,应栖本来就怕疼,哭得声音都哑了,报数也有气无力,并不配合。 “你最好报快一点,”应正初看着肿起来的水蜜桃,饱满仿佛涨着汁水。眼中却毫无怜惜,“我的办公室没有锁门,如果你想被看见的话,可以继续磨蹭。” 语毕,应栖惊恐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又缓慢地转回头,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他强忍着耻辱报数。 * 那次疼了应栖一个多月才好全,他上课都不敢让人看出异常,心里对摆脱应正初的想法又坚定了不少。 这次在房子里又看见了皮带,肌肉记忆是骗不了人的,应栖害怕了。 他不想再被当成小孩子教训。 于是在应正初问他:“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你是认真的?”的时候。 应栖看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闪过的任何神色,他凭着自己小动物一样的直觉,摸索着什么样的答案能让他哥高兴。 扯出一个状似轻松的笑,试探性地说:“没有啊哥,我就玩玩而已。过段时间就分手了。” 应正初的脸色果不其然好转了一点,应栖松下口气,方才因紧张抿起的唇瓣被他吐出,唇色被咬得水红。 “那就趁早分手。”应正初摸了摸他的唇,粗糙的手指压着柔嫩唇瓣,手指掠过被咬出来的深红血痂,可见亲吻那人是多么强势用力,又是怎样掠取少年口中的空气。 “离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也别被弄得一身脏兮兮的痕迹。” “哥,我知道。” ----------------------- 作者有话说:哥:[摆手] 七:[愤怒] 第28章 应正初没有再继续问他谈恋爱的事, 似乎真的说到做到了,贯彻了尊重应栖自由恋爱的说法。 他动作温和地摸了摸应栖的头,“今天早点睡觉。” 应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眼眶还泛着红, 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洗漱完, 准备回房,却发现自己那间房被锁住了,他打不开。 应栖一愣,抓着门把手没松,心里产生了点不好的预感,抬眼瞥了一眼他哥敞开的房门, 意识到了什么,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系统, 能给我开个门吗?】 他才不想去他哥房间里睡。 第33章 【抱歉, 没有这个权限,】在应栖忍不住骂它没用的前一秒,系统又补充说, 【但我可以告诉你钥匙的位置。】 应栖眉毛一挑,【好啊。】 他跟随着系统的指引来到客厅的花盆面前,蹲在地上,用铲子把土刨开,仔细找着他房门的钥匙。 突然眼底映进一点金属的反光,应栖弯了下眼,有点得意地将其抓了出来,放在手心。 “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应栖还在端详自己手里的钥匙,就被这冷不丁的动静吓到了, 使劲闭了下眼。 “哥,”应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合上五指,把手背到了身后,弯弯眼睛,“我刚准备上去睡觉呢。” 应正初也朝他扯了下唇角,转瞬即逝的笑容却冰凉没有温度,一只手按住应栖的肩膀,另一只手绕到了应栖背至身后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动作强硬不容拒绝。 啪。 清脆的响声,是钥匙掉在了地上。 应栖抿了抿嘴,眉眼染上几分烦躁。应正初则是慢条斯理地将钥匙捡了起来,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土脏污,他却没在意,只是看着手里的钥匙,不知是在夸奖还是在阴阳:“这也能被你给找到,厉害啊。” 应栖不说话装鹌鹑。 “走,上去吧。”应正初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发现应栖没跟上来,他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冷声说,“还要我请你上去吗?” 应栖几步跟了上去,只是仍然是恹恹的模样,眼神往应正初手里的钥匙瞥了好几眼,嘟囔道:“哥,我认床。” 居然能说出这种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一听就能拆穿的谎话,应正初差点被他气笑了,眸光冷沉:“行啊,那我去你房间睡。” “不要!” 应栖条件反射脱口而出,反应强烈,话脱口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身边骤然冷了几分的低气压,冻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见应正初面无表情的神色,连忙结结巴巴找补,“不是,我的意思其实是……我房间很乱,可能不太……” 他表情丰富,完全就是想找个借口打发他哥。但他又怕惹恼了他哥,于是用词斟酌。 应正初却没有要发怒的意思,反而温柔地帮他理了理头发,好像很包容:“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我怎么防止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偷情呢?” 他们上了楼梯,停在了两人房间的附近。应正初语气和缓,却听得应栖忍不住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差点被口水呛住。 “我我我、我和谁,偷情??”应栖嘴唇颤动着,黑润的眼珠转动几圈,想起江涧不知道怎么爬进他房间的事,嘴唇似乎又开始发麻了,“我不会的!哥,我真不会和别人在家里……乱搞的。” 他感觉,力证自己的清白。 “没关系,我猜到了你可能会不愿意,正好准备了另一个方案。” 应栖望着他,眉头扬了扬,目露疑惑,不太相信他有这么通情达理。 “我聘请了三个保镖,由他们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好不好?”应正初态度温和,明明应该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意味,“晚上他们守在你的房间里,我也能放心些。” 应栖睁大了眼睛,让三个保镖盯着他入睡吗?恐怖片都不敢这么演吧?! 应栖盯着应正初的眼睛,但很遗憾,他没有看出说笑的意思,应正初居然真的准备让保镖守在他床边看着他睡觉。 应栖抛开这种可怕的想法,抿着自己的唇瓣,眼睛一弯就自然流露出点亲近来,态度判若两人:“哥,我们还是睡一张床吧!” 应栖想从他手里拿回钥匙,找到自己的睡衣换上,就被应正初揉了揉头发。 应正初道:“已经在我房间了,直接进来。” 在应正初看不见的角度,应栖愤愤地冲他的背影呲了呲牙,应正初似乎感应到了,转过头来,就迎上了应栖弯眼睛笑得很明朗的模样。 应正初倚在门边,垂眸看着他,好像是在说“还不进来在等什么”。 “哥,你进我房间就只拿了我的睡衣吧?”应栖状似随口提起。 应正初的房间完全就是性冷淡风,只有黑白两色,应栖光看一眼就觉得心如死灰了,抱着自己的睡衣,一脸不高兴。 “不然呢?还是说你还在房间里藏了什么秘密?”应正初反问他。 “我哪有什么秘密啊,”应栖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语气带着点怪异,“我不都被哥监管着吗?哥你就差上厕所也跟着我了。” 其实他是怕抽屉里的亲子鉴定报告被应正初看见了。 他哥的性子一直让他心里有点毛毛的。之前出于冲动想要告诉应正初亲子鉴定的事,让江涧和自己的身份换过来,但现在过了这么久冷静下来,不用系统警告,应栖也知道需要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应栖不动声色地观察应正初脸上的表情,应正初眼睛微微眯了眯,除此之外就没有异常的神色了。应栖想他应该是没看见的。 他抓着自己睡衣进了洗手间。 应正初拿了本英文读物,坐在了床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消减了身上那股锐利的攻击性。 他明明没有抬头,却在应栖出来的瞬间感知到了,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应栖乖巧地爬上了床,又乖巧地躺下,两手交叠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应正初看着他颤动的眼睫,明显是没有睡着,他心知肚明应栖是不想和自己交流,但没有戳穿,而是关了大灯,只留了盏暗暗的小夜灯。 手里的书也合上了。 应正初睡眠一向不太好,或许是因为工作太繁重,也可能是忧心的事情太多,能让他安心入眠的条件很严苛。 比如他睡前习惯把帘子拉上,不让一点光透进来,又比如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把他从浅眠中吵醒。 但今天拉开了窗帘,床头柜还亮着一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应正初不太能立马睡着,应栖却很快真的睡着了,呼吸清浅,胸口随着呼吸的频率稳定地起伏着,看得出来他睡得很安稳。 应栖抱着应正初一只胳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点肉感的脸颊被肩膀微微戳进一个弧度,眼睛闭着,睫毛卷翘漂亮。 其实很早以前应栖就和应正初一起睡过一张床。 他平时看着开朗阳光,其实胆子小得出奇,什么都怕,也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天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先应正初一步上了他的床。 一开始应正初还会把他拎出去,但麻烦精太会黏人也太会耍赖了,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眨啊眨,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只能找哥哥了。” 应正初便也想,应栖只有他这个哥哥能依靠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事实,是一个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事实。 无论应栖平日里怎样抗拒他的掌控,厌烦他的关心,但在睡着后的潜意识里,应正初仍然是可以被依赖的哥哥。 应栖睡觉时很不老实,他没有安全感地把应正初抱得极紧,睡衣在他动来动去的动作里被蹭了起来,腹部的皮肤白得晃眼,像只树袋熊紧紧贴着旁边的人形抱枕。 应正初额角溢出汗,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睛清明,眉间蹙起,被应栖抱得热出了一身汗,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和他拉开点距离,才动了一下,就被应栖察觉到了,喉间闷出一声不满的哼声,抱他抱得更紧了。 少年明明也是经常运动的人,脱掉衣服之后身上肌肉结实流畅,这样的身体按理来说是很具有男性魅力的,也很难让同性产生一些旖旎的心思,但他漂亮的长相又弥补了这一点,让漂亮青涩的身体对任何人来说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应正初看得眉头直皱,一脸严肃地把应栖翘到胸膛的睡衣扯了下来,盖住了上身。 他想,他的弟弟平时在学校宿舍里也会这样不注意吗?所以才总吸引了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靠近?这很不好。 应正初觉得外面的人都配不上自己弟弟,又觉得应栖被他养在温室里太过天真单纯,分不清好人坏人,以至于轻而易举和一个男人谈起了恋爱。 应正初忧心忡忡,担心弟弟被人骗身骗心。 虽然应栖说自己只是没试过男人玩玩而已,但穷小子拐走白富美的故事从古代到现代都丰富无比,免不了涉世未深的弟弟就被骗出了一颗真心,又或者被哄着骗着上了床。 他思考着,他是不是该教弟弟一些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生理常识。 在应栖紧紧抱着他,一只腿还翘起来搭在了他腰间的时候,应正初的这个摇摆不定的念头瞬间坚定了下来。 他脸色冷沉,眼里闪过几分不可置信,同时伸手使劲掐灭了自己的反应,疼得脸色一白,但心反而安稳了些。 第34章 平静地想,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 他又垂眸瞥了眼应栖,无奈地舒出口气。 ……睡得可真香啊。 ----------------------- 作者有话说:七:睡觉中,勿扰。 哥还在洗脑自己不能越过那条线。 第29章 应栖睡了幸福的一觉,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人了。 他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 眼里弥漫着雾气。 应正初的床不像他的那么软, 对应栖来说就是硬邦邦的。他记得自己前半晚上睡得背疼, 但后半夜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反而比在他自己的床上睡得还舒服。 应栖只疑惑了一瞬,就不再执着这个问题,当这些是自己的错觉。 他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走,在楼梯就看见了应正初正把盘子端上了餐桌,应栖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 但不影响他提要求:“哥,我想吃煎蛋——” 少年的尾音拉的很长, 带着点久睡的沙哑和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甜腻, 理所当然的语气却并不令人厌烦,反而让人升起一种温馨的幸福感。 应正初抬眸看了一眼,应栖就趴在楼梯的扶手上, 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和他对视上后便笑吟吟地朝他眨眨眼睛。 “行,先去洗漱。”应正初身上的围裙还没又进了厨房 应栖得偿所愿,乖乖地去洗漱了,刷牙期间低头看着手机上楚林发来的消息。 楚林:[要来看小猫吗?] 楚林:[【视频】] 这是一个小猫在沙发上打滚玩毛线球的视频,小白猫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拍它,于是仰起头温顺“喵”了一声。 楚林:[【图片】] 这张图片里入镜的是一只小麦色的宽阔手掌,手里抓着张写满公式和数字的草稿纸,小白猫的视线追随着草稿纸,目光灼灼, 仿佛想要一口咬住。 应栖眼里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它不是很乖] 楚林:[还好,如果不打扰我复习的话,就是绝世好猫了] 楚林:[你要来看看它吗?再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总小猫小猫地叫着怪怪的] 应栖歪头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安排,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发现的确没什么事,便准备应下来,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应栖咬着牙刷,一脸懵地回头,“唔唔”了两声。 “洗漱需要这么久吗?” 应正初从后面靠近他,站在了他的身后,视线越过他看向他手里还亮着的屏幕,消息尽收眼底。 应栖这才回过神来,按灭了手机,把嘴里的泡沫清理干净了,转过身:“哥,我下午能出门吗?” 他这才发现应正初离自己太近了,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但身后空间太少,他的腰就撞上了洗手台。 应正初及时伸手垫了一下,在他的腰和坚硬的洗手台中间做了缓冲,应栖反应很大地弹开了,迅速往旁边躲了几步。 应正初眼里罕见地闪过了点茫然,他不知道应栖为什么躲得那么急切,只有应栖知道自己后腰靠近屁股的部位一阵酥麻,是被方才落在那个位置的手掌摩挲出来的。 再往下挪一分,就是应正初之前打他的地方了! 应栖抬起眼睛,担忧地捂着自己屁股,看了应正初两眼,但没说话。 “今天下午有事。”应正初言简意赅。 “你吗?” “我们。”应正初看着应栖用清水洗脸的糙汉动作,缓缓开口,“给你上一节性.教育课。” 应栖惊恐抬头。 少年的脸上是滚落的水珠,有种脱俗的清丽美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是他幻听了吗?? 应栖食之无味地吃完了三明治和他单独要的煎蛋,又喝干净了那杯寡淡的牛奶。应正初去收拾餐具,应栖就怀疑人生地走进了放映室里。 他以前经常到这个房间里看电影,但他胆子又小,就常常拉着他哥在这里陪他一起。 ——没想到这次要看.片。 应栖坐在软垫上,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指节,眉头轻蹙,光想一想耳朵都泛上了樱花似的薄红。他准备看看手机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跳出了一百条消息,惊得他右眼皮跳了一下。 江涧像是有分离障碍症一样,完全离不开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极其喜欢粘着他,这次他回家住特意交代了对方不许来家里找他这件事,担心和他哥撞上。 没想到江涧见不到他人,却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搞得他都有些厌烦了。 ……本来也不是正经谈恋爱。应栖按灭了手机,不想回复江涧的连环call。 应正初进来后,坐在了他的身旁,长腿曲起有些无处摆放了。 投影仪播放的是完全针对于儿童的卡通讲解,教导儿童哪里是隐私部位不能被陌生人触碰,用寓教于乐的方式教导孩子如何保护自己。 轻松愉快的氛围和应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他为自己的糟糕联想感到一丝的愧疚,他哥果然没有在搞颜色。 但听着听着应栖就有些犯困了,他拿了瓶可乐,仰头咕嘟咕嘟喝着,看似在看,其实就是在走神。 他这么久没回江涧消息,说实在的,他有点害怕江涧发疯。 这么想着,应栖就想不着痕迹地摸到自己手机给江涧发个句号,表示自己看见了,然后手机没摸着,反而摸到了他哥的手。 与此同时,投影仪上的卡通教育片也播完了。 “刚刚上面讲了什么?”应正初抓住了他准备缩回去的手,眉眼冷锐,看出了他根本没在认真听,“哪里不能被陌生人碰?” 应栖哪里有听,但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他抬手触碰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嗓音有点哑:“这里。” 迎着应正初似是鼓励他继续的眼神,他的手就往下探去。 “这里,也不能……” 少年清亮混着点哑的嗓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气氛逐渐变得诡异奇怪起来。 应栖身体有些发烫,脸也烧起了红,他想要喝口水压下去,却发现可乐瓶子已经空了。他缓缓舒出口气,于是准备起身去冰箱里拿瓶矿泉水,顺便逃离这种奇怪的氛围。 刚一起身,就被人抓住手腕用力拽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措不及防,他没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摔到了软垫上,上半身撞在了坚硬的东西上。 “哥你身体好硬。”应栖爬起来,揉着自己泛红的下巴,他随意地低头扫了一眼,忽地视线一定,僵住了。 应正初一动不动,只是垂眸看着他后脑勺柔软的黑发,呼吸翻涌着点燥意,浑身肌肉紧绷着,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危险的信号。 “哥……哥。”应栖猛地往后一躲,惊得一屁股坐在软垫上,他愣了半晌也没等到应正初的回应,反而一抬头就对上对方压抑冷峻的眼神,一瞬间他就不敢动了,僵硬地笑了两声。 应正初却很淡定:“刚刚教育片不是教过你了吗?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应栖:……那也不会有人对着自己的弟弟起吧。 应栖的视线从那部位扫过去,迅速挪开,又冷不丁扫一眼,再迅速挪开。为什么看起来比他的大啊。……是不是浅色显大? 应正初见他一直盯着看,冷声开口:“你是想实践一下吗?”他声音也哑,夹杂着一种难耐的性感味道。 “可以。”应栖沉吟。 这下轮到应正初惊讶了,他只挑了下眉,便随手撩起了自己的睡衣下摆,让人伸手就能摸到 应栖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一抽就应下了一句话,这时候骑虎难下了,他想反口拒绝,但看他哥的表情,呃,还是算了吧。 应栖硬着头皮把手覆了上去。 他手生得漂亮像艺术品,覆在可怖的物件上面无法全然包裹,被凸起的青筋衬得愈发脆弱柔美了。 他看着,突然生出点羡慕嫉妒的心情来,好可恶,为什么他比他大,而且看起来也比他的厉害。 * 应栖右手酸了,手指被仔细擦干净了,连指缝也没放过。 他瘫倒在床上,左手刷着手机。江涧居然又给他发来了几百条消息。 最新几条是:[为什么不回我?] [我好想你。] [我来找你了。] 应栖猛地坐起身子,被吓得神清气爽,手也不酸了,头也不晕了。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亮着灯光的浴室,门仍然紧闭着,水声规律地想着,显然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应栖暂且松了口气,刚一扭头,就在窗子那里看见了一张脸。 第35章 他呼吸一窒。江涧的脸贴在玻璃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眼珠漆黑。 首先,他没有偷情。 其次,他没有偷情。 最后,他为什么有一种被抓奸的谜之紧张感啊?!! -----------------------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宝宝!我来晚了[合十]没想到会忙到这么晚[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0章 应栖连忙下了床, 用左手艰难地扒拉着窗户打开,不经意间看对上了江涧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莫名生出一种心虚感, 连开窗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窗户才开了一个小缝, 应栖犹豫时停顿了一瞬, 江涧便在这一瞬的时间里眸色更加冷了下来,手不顾疼痛地卡进了这个小缝,强势而冷漠地将窗户一把推开,“砰”的一声,窗户砸在了边缘上。 应栖始料未及,微愣,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江涧,就急忙转过头去看浴室的方向, 门还紧闭着, 但里面花洒的水声已经没有了。 他心里一惊,就被登门入室的人伸手按住了后颈,强行让他转了回来, 让他双目只能直直看向态度阴鸷的所谓正牌男友。 江涧眉目冷得极近凝冰,浑身自上而下都透着一股浓郁的阴湿感,仿佛求而不得一般,对面前阳光开朗的少年有着极强的欲念。 他强硬地按着应栖,含住他湿濡柔软的唇用力研磨。 他瞳孔微晃,一步一步往后退,他每往后挪一步,江涧就往前逼近他一步,嘴上不留情面地啃咬,凶狠得像是想将他吞咽入腹, 磨得应栖眼角浸出了水汽,直至重重撞上了身后的衣柜。 后脑勺也撞了上去,却没有传来预料中的疼痛,有一只手在这一瞬间恰到时机地挡在了中间作为了某种缓冲,掌心温度偏高,五指微微内扣,垫住了应栖的脑袋。 应栖被亲得发懵,难以呼吸到足够的新鲜空气,大脑有些缺氧,压根没意识到那只手是谁的。 江涧却是在亲吻他的中途,勉强分了一丝神抬眼,看向应栖旁边压抑着怒气的男人,看着男人脸上冷沉的神色,他愉悦地眯了眯眼,阴沉的眉眼泄露出了几分嚣张的挑衅。 “哥,晚上好。”江涧离开前还意犹未尽地轻吻了吻少年的唇瓣,眸色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应栖的唇,丰盈艳红,好像一吸就能吸出汁水的水蜜桃,上面还残余着晶莹的涎水。 他压下了腾涌而上的燥意,这才和脸黑成煤炭的应正初打了个招呼,他淡然得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而不是扮演着一个翻窗私闯民宅、不请自来的角色。 应栖眼尾泛红,泪光闪闪,那张本就漂亮的脸比平时还要勾人几分,像是被亲得恍惚了,然而在他余光扫到应正初的时候,一片空白的脑子忽然恢复了几分思考能力。 危机意识一瞬间蹿上心头。他立马朝应正初的位置挪了几步,站到了他的后面,用他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自己的。 无声的硝烟味在这个房间里弥漫开来,应栖才不想参与进去,他甚至在找机会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反正钥匙已经被他偷到了自己口袋里。 应正初察觉到了弟弟在往自己身后躲,不由得自我脑补了一些,于是更是对他弟弟的这个男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 把在公司里冷脸都摆了出来,审问似的语气:“你就是七七的男朋友?” 他冷眼将面前的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眼中难掩漠然,给出的结论是这人一无是处。 看来看去,也就一张脸还长的像个人,但又没有他弟弟长得好看,于是这个优点也就是几近于无。 江涧不卑不亢地承受他挑剔的眼光,甚至还暗藏了点洋洋得意的意思在里面:“是啊。” “宝宝,你说是吧。” 趁着他们对峙你来我往的时候,应栖的脚都快迈出门口了,突然被喊到,他闭了闭眼,转过了身。 他扬起一个开朗的笑:“渴了,我去拿瓶水。” 两人的视线都盯着他,应栖嘴角的笑都僵了,撇下来,乖乖又站回了他哥身边,暗暗腹诽,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一个人对江涧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感到疑惑吗? 江涧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应栖,始终跟随着他的身形,应栖却没有看过他一眼,似乎是只要应正初在场,应栖就看不见别人一样。 真是令人嫉妒,这张嘴巴好像只会在喊哥哥的时候放得甜一点,让人想要将其狠狠堵住,让他无法再发出这种令人心烦的声音。 “哥。”应栖终于出声了,“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吧。” 应正初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垂眸看着他微微肿起的花瓣似的唇,指腹狠狠压下去,似乎这样摩擦就能清理掉别人留下的不干净的痕迹,他想冷冷地说,还没被亲够吗?还要单独谈什么?? 但脱口前又止住了。他承诺过尊重应栖恋爱自由的,他想起从前应栖气愤地质问他为什么要管束他的一切,心就难受地绞起。 不能被七七讨厌,他要努力做个好哥哥。 应正初舒出一口气,眉眼依旧沉积着冷气,却在努力收敛起来,轻轻揉了揉应栖的头发,温声道:“想在哪里聊?” 应栖笑了笑:“我房间就行。” * 应栖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感觉心情都轻松了几分,但一回头看见江涧,心情又倏地差了起来。 【能屏蔽监听的信号吗?】 系统懂了他的意思,立马上道:【可以伪造出一段正常的虚假对话糊弄过去。】 应栖挑眉,不吝夸奖:【挺不错的嘛统哥。】 系统:【……】 “你怎么会在他的房间?”江涧亦步亦趋跟着他,像只大型的黏人狗,仿佛汲取不到他的呼吸就会死掉的那种。 “你昨天晚上也是和他睡的对不对?” “我们不是正在谈恋爱吗?” 应栖没有回答他一连串令人窒息的追问,转过身冷下脸说:“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吗?” 他抬手,手掌轻轻拍着江涧的脸,这是一个很侮辱人的动作,偏偏江涧像是得了宠似的把脸又凑近了几分。 “你再不按我说的来,随心所欲下去,我随时可以中止我们的恋爱关系。” 应栖没有要真打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这种癖好。 只是他现在心情很不爽,必须向江涧强调这个事实,换句话说,他想在江涧面前立一下自己的威风,好让他别太敢想敢做了。……敢不止一次地到二楼翻窗进他家,这是有几个胆子啊?! 同意和他谈恋爱是为了稳住他让他别乱来,制定男友准则是这个目的,而这段可以随时中止的关系同样也是这个目的。 “宝宝,老公……”江涧偏过头,舔着他的手指,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纤长白玉似的手指被他舔的湿漉漉的,应栖嫌恶地想缩手,却被江涧合齿不轻不重地咬住了。 “可是,这不是我家吗?” 应栖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去看江涧的眼睛,就看见那双漆黑阴沉的眸里浸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心脏跳得有点快,脑子却有点转不过来了。所以江涧是知道……吗? 他震惊有余,以至于都忘记了缩回自己的手,于是泛红的漂亮手指就被继续舔了下去。 系统比他还要震惊:【怎么会?!按理来说要一年后他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应栖早觉得系统的剧情推演有问题了,每一次的前置剧情都和真实发生的事偏移了十万八千里,但他没想到这种事情系统也算不到。 江涧没有关注他的神情变化,一边急不可耐地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一边继续用那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语气叙说着:“我回我家,也需要给宝宝打报告吗?” “那我下次打报告,宝宝会喜欢我这样吗?” ----------------------- 作者有话说:下一更多写一点~[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1章 江涧沉浸地亲吻着他, 吻过唇,又往下吻,唇齿之间都含住少年。 【宿主他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 】系统沉吟, 【宿主要不你试探一下?】 应栖伸手掐住江涧的脖子, 五指缩紧,江涧被迫仰起头,意犹未尽地看着他,少年白皙的胸口被他舔出湿痕,柔嫩的皮肤泛着樱花似的粉。 但他浑然不觉,一双眼睛严肃又谨慎地看着江涧:“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副认真的神情有种很微妙的可爱, 江涧又想亲他了,他这么想着, 也这么做了, 但还没凑拢,箍住脖子的手就收拢了,掐得他几近窒息, 从脖子往上漫起绯红。 应栖见他老实了一点,这才松了点力气,做出冷酷的模样:“说吧。” 第36章 江涧眼神黏在他脸上,宛如舌头一寸寸舔过,让人产生一种极其强烈的、无法忽视的不适感:“宝宝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吗?” 他喟叹一声,“宝宝这么聪明。” “你别这么说话,恶心死了。” 应栖听着他打哑谜一样,气性一瞬间就上来了,冷着脸道。 江涧:“生气了?” 他不管不顾地贴近面前的少年, 他料定了应栖狠不下心掐断他的脖子,于是将唇贴在了应栖的颈侧,缓慢往上,在应栖忍不住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才开口:“我早就知道了啊。” “我喜欢你五年了宝宝,”江涧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漾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嗓音阴沉,像是和爱人聊天般呢喃着,“我每天跟着你上课下课,跟着你回家,看着你睡觉,你睡觉的时候真的很不老实,喜欢抱着枕头,以后抱着我睡好不好?” 他每说一个字,应栖身体就忍不住僵硬一瞬,头皮发麻,恶心的感觉在胃里不断翻涌着,他偏过头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江涧喋喋不休的声音停了,一双漆黑的眼盯着应栖,空气忽然变得凝滞沉默,明明此时被掐住的是江涧,但感到窒息的却是应栖。 应栖用力一把推开了他,他嫌恶地皱眉,迅速就对上了江涧的身份:“恶心,变态。” 江涧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简直不像个正常人:“你想起我了吗宝宝……” “初中的时候我被人堵在洗手间里,你就冲出来救了我。我那个时候就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冲动爱管闲事的人。” 他用的词不像是褒义,眼里也带着种莫名的兴味,总之让人神情紧绷,不得不提高警惕心应付他。 应栖记得这事,高度集中的精力唤醒了他脑中的记忆,关于五年前的记忆清晰地放映了出来。 …… 应栖当时正处于叛逆期,他哥管他太多,像是一张不透气的网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窒息又无能为力。 他坐在教室里看着一张张空白的试卷就心烦意乱,他心情不好,干脆躲在了厕所隔间里打游戏。 洗手间的卫生做的很好,并没有异味,反而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清香味。应栖躲在这里打游戏倒也轻松。 他咬着棒棒糖,甜味能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一些,暂时逃离令人烦躁的环境。 隔间外却传来一阵喧嚣,不知道在吵什么,吵得他脑袋都疼了。他强忍着情绪没有爆发出来,但游戏里操作的人物啪嗒一下就倒地了。 应栖静了几秒,从里面打开门,眼睛看着那群人,抬手敲了敲手边的门。 果然,那群人的视线被他吸引了过来。 应栖观察了下他们的站位,视线扫过低着头捂着腹部的阴郁男生,挑了下眉,他并未多停留几秒,转而看向了似乎是领头的人:“哦?欺负同学呢?” 领头者皱了眉:“不关你的事,别多管闲事。” 应栖脸上带着点不明显的浅笑,黑眸却没什么温度,不紧不慢地说:“端正学校风气,是每个同学应尽的义务。” 他拿出含在嘴里的棒棒糖,糖果表面覆上一层晶莹的色泽,甜腻诱人,接着就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应小少爷这是当正义使者来了?”那人阴阳怪气的,“学校压力这么大,当然要找点乐子玩咯,反正校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不也是逃课来打游戏了……艹!!应栖!!你有病啊!” 应栖没多废话,这番话听得他根本没有好脸色了,直接把手机砸在了领头那人的头上。 硬质物件的碰撞立马激起疼痛,有鲜血渗出,最新款手机随即砸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碎,碎片混着点血迹落在地上。 应栖并不在意手机的价格,他抓着人的衣领一拳就揍了上去。打人很狠,漂亮的脸嚣张又张扬,轻嗤一声:“谁和你们这群垃圾一样。” 那群人被应栖赶走了之后,应栖这才又看向被欺负的男生。 应栖从小到大上的都是贵族学校,学校里不乏有许多特招生,而在某些人的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特招生似乎是可以随意欺负释放压力的对象。 应栖看不惯,这次也是恰好撞见了,便没多犹豫地出手了。 他没有要和面前男生搭话的意思,他自己的制服在方才的混战中皱了起来,看起来稍显狼狈,临走时被拽住了手腕,圈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冰凉无比。 应栖皱了眉,不太喜欢陌生人碰自己,在他想要甩开那只手的前一刻,那个男生就适时地松了手。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男生。 男生头发有些偏长,似乎是习惯性低着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让他看起来阴郁沉闷,总之第一眼就让人无法对他生出任何好感。 他右手衣袖垂下,小刀被他藏进了窄窄的制服衣袖里,没有任何人看见。 男生唯一可以被清晰看见的就是嘴唇,他唇很薄,颜色很淡,像是发白:“你救了我?” 应栖扬起个礼貌的笑,耸耸肩道:“没事,也谈不上救。” 他垂眸看了几秒男生发白的嘴唇,眸色思索,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递给面前的人:“你是低血糖了吗?” 面前的男生轻轻颤抖了起来,伸出的苍白的手接过了,五指收拢将其包裹了起来,用力得指尖泛白,嗓音模糊不清地吐出“谢谢”两个字。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么努力才竭力压抑住了那一瞬间骨头里泛起的兴奋感,连沉寂的大脑都活跃起来。 被漆黑过长的刘海挡住的那双眼睛阴鸷可怖,眸间跳跃着愉悦的火焰,面前冲动又勇敢的少年被他的视线锁定,仿佛打下了永不磨灭的记号。 * “跟踪,偷拍,骚扰……”应栖嘴唇嗫嚅,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恶心吗?” “不对宝宝,你说了,我按照男友准则来做你就会爱我的。”江涧想亲他,应栖对他的吸引力几乎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然而他这次刚凑近,就被少年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脸上,打得偏过了头去。 江涧那张俊俏高冷的脸侧被打得肿了起来,唇角渗出了点血丝,被他伸舌卷了进去,品尝着口腔里灌进的血腥味。 应栖像看一个恶心的老鼠一样看着他,他没收力,手掌发麻,掌心通红。又被江涧抓在手里,心疼地按揉着红红的掌心。 他有些心累,和江涧这种思维不同的人压根就不能沟通!他任由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已经懒得再说话了。 “因为你不回我消息宝宝,”江涧声音轻轻的,“那就让我来复述一下宝宝没回我消息的时候在干嘛吧。你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你抱着他就像抱着你的枕头,你还帮他噜了……” “你别说了!”应栖打断他,他脑子里想了很多,最后不得不承认江涧和应正初不愧是亲兄弟,连这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欲都如出一辙,让他反感至极。 江涧听话地住了嘴,但眼神怨毒,像个得不到心上人垂怜的怨夫。 空气安静而粘稠,好像有浓烈的墨挤压着这个封闭的空间,让呼吸的范围变得越来越狭小。 接受了自己现在在和傻x讲话这个事实后,应栖彻底心平气和了:“你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说呢?” 江涧被他打了一巴掌后终于没有见缝插针地凑上来亲他了,闻言,疑惑地反问他:“为什么要说?” 应栖没有率先戳破这个真相,他现在又有点不确定他和江涧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了。 他谨慎地看着江涧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继续开口。 江涧眸色认真:“我想让你幸福。” 这话说的太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了。江涧哪里是一个热衷于成全别人的人了? 应栖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涧:“看着你过得幸福,我就和你一样幸福了。” 他扯动了下唇角的肌肉,露出一个极浅的僵硬笑容,转瞬即逝。 他装得倒是有几分成人之美的模样了,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来他这番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系统猜测道:【他是想拿血缘关系来威胁你,逼迫你和他继续交往。】 应栖没有听它一个机器人的猜测。 过了半晌,应栖才艰涩开口道:“你想让我愧疚对吗?” 江涧眸色微动。 就算这件事和应栖本人没有联系,但他和江涧所谓的真假少爷的身份,就注定了只要江涧因为这个原因受过一分苦,他就没有办法做到对江涧不假辞色。 更何况江涧清楚,他是一个道德感高同时又善良容易心软的人,有时冲动鲁莽,但底色永远是单纯而柔软的。 第37章 从第一次正式见面开始,江涧就在反复告诉他一个事实——他过得并不容易。 于是在应栖得知真相的一天,那种愧疚的情绪会反复压在他的心头,不断提醒着他,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江涧摸爬滚打、艰辛生活,才和他来到了同一所大学。 “怎么会呢?”江涧亲了亲,这次应栖没有再躲,他便如愿以偿亲到了应栖的脸。 “宝宝和他不是亲兄弟,不该睡在一张床上。”江涧淡声说着,声音像雾一样轻,他抓着应栖的下巴,没有用力,掰着他和自己专注对视着,鼻尖挨着鼻尖,暧昧地、似有若无地触碰着。 他闭上了眼睛,苍白的眼皮合上,像是虔诚地许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七七,你说我可以得到幸福吗?” 他从来不想拿这份血缘关系来威胁应栖,从头到尾,他都在为自己积攒道德成本,换来应栖的愧疚。 看,我过得多苦啊,你还要让我继续孤独地苦下去吗?就算我有一些缺点,难道这和你就没有关系了吗? 该补偿的,对吧。 应栖主动地亲上了他合上的眼皮:“对不起。” 轻轻的、好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的吻落在眼皮上,江涧的心脏跳了一下。 应栖却抽身离开了,他在房间里拿出一个医疗箱,打开碘伏给江涧消毒。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房间里备急救箱,但江涧却有些迷恋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温柔与认真,眼神逐渐痴迷起来。 应栖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得很熟练,动作精准利落,每个步骤都恰到好处,就好像经常做一样。 “对不起,”应栖上完最后的药,抿了抿自己的唇,他冷静下来,思路也清晰,说得认真,“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会找个时机告诉我哥……应正初的。” 江涧额角一跳。 应正初那个虚伪的人还不知道应栖不是他弟弟就能做出这些事了,要是知道了那还会做出什么?他不敢想。 江涧脸色一变,说话时肌肉扯动伤口,于是声音滞了一瞬,就被应栖抢了先。 应栖舒出一口气,眉眼仍然认真又漂亮:“但你不用担心,我目前也不会和你分手。” 江涧:“……”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就算应栖真的要和他分手,他也能像鬼一样缠着他的。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32章 “但请给我一点时间……”应栖垂眸看着他。 江涧对上他的眼睛。 他坐着, 应栖站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横亘在他们中间,应栖认真地看着他,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就算不久前才有过激烈的亲吻, 他们之间却依旧隔着很远的距离。 “为什么要说这些?”江涧抓住他的手,极其自然地和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应栖刚刚用这只手打了他一巴掌,现在掌心还发红发烫,江涧的手似乎成了降温效果极佳的工具。 “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他手上突然用力, 把应栖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扯,应栖一时不察, 重心不稳险些摔在床上, 还好及时抬起一只腿,膝盖压在了江涧腿侧,这才稳住身形。 “你做什么!”应栖皱起眉, 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江涧。 江涧支起身子,额头轻轻碰着他的额头,他体温偏凉,切实地感受到应栖身上温热的体温:“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 应栖唇瓣紧抿,没有说话。 “没关系,一直这样就很好,不需要任何改变。” 江涧的嗓音极具迷惑性,似乎是在通过这个秘密,蛊惑着应栖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锁得更加紧密, 好似卑微又深情:“能够成为宝宝的男朋友,保持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唇轻轻落在应栖的脸颊,声音几乎是贴着江涧的耳朵响起的,漆黑的眸子里沉淀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占有欲。 “叮铃铃!!” 一阵急躁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应栖深吸一口气,瞬间清醒过来,他抿着唇站了起来:“我先接个电话。” 江涧眯了眯眼睛,看着应栖把手机放在耳边。 他听不见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能听见应栖的声音。 “她喝醉了?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应栖拧着眉,听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好一会儿后说:“行,我马上过来。” 他一边挂电话,一边找出自己的衣服。 “你要去哪儿?” 江涧坐在应栖的床上,带着点果糖味道的、香甜而不腻的气息将他包裹着,让他不自禁地产生一种令人心颤的愉悦感。 但此时少年找衣服准备出门的景象向他亮起了危险的信号。他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了妒恨的情绪,出口带着质问的意思。 应栖有些受不了了这种怪异气氛,正好也趁着这通电话逃出去透透气。他迅速换好了上身衣服,套了一件纯色卫衣,他瞥了眼江涧,果不其然江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这完全在应栖的意料之中,他心累,懒得再躲进洗手间换裤子了,直接在江涧面前脱了睡裤换了条牛仔长裤,又长又白的双腿没有一丝赘肉,腿型漂亮极了,蕴藏着极具少年气息的力量感。 “夏瑛喝醉了,我把她送回去。”应栖简洁扼要。 江涧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为什么要你去?” “你和我一起。”应栖盯着他看了几秒,“我顺便把你也送回去。” 江涧一听到他还考虑了自己,心情突然美妙了几分,他站在应栖身后,故作体贴地道:“没事的宝宝,那我们一起去吧,你先送她回去,再送我回学校吧。” 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大男人这样喊他,应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起了身鸡皮疙瘩。——而且江涧每次站在他身后的时候,都让他身体下意识紧绷,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 应栖是有驾照的,他从车库里开了辆帅气的跑车出来。 江涧穿着他的外套,坐在他的副驾,表现得十分安静,也不吵着闹着亲他了,也不夹着嗓子喊他宝宝了。 总之应栖度过了今天里最为舒心的十几分钟,他甚至想要不就开慢点,让这段安静的时光过得慢些再慢些,但最后还是开到了酒吧门口。 应栖松了安全带后,一侧头就对上江涧阴沉的眼神。 他动作微怔,咬了咬牙,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凑过去亲了亲江涧的唇角,柔软的唇一点即离,江涧的神情缓和了点。 “我很快下来,乖啊,在这里等我。” 应栖哄着他,见江涧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下车进了酒吧里。 酒吧里灯红酒绿,贴身热舞的人比比皆是,应栖今天心烦,没心情玩,只觉得吵闹。 低头比对着朋友发来的照片找位置。 “栖哥!这儿!”有人大声地喊着,应栖闻声抬头,见到一个黄毛朝自己挥手,他便疾步走了过去。 夏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身酒味。 应栖皱了皱鼻子:“你们这是喝了多少啊?” 黄毛解释说:“也没喝多少,就是酒精度数有点高。” 他喝得也有点醉了,虽然比起其他人来说要好上不少,但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今天挺多人来聚的,池穆安组的局,所以和池熠关系好的都没来,你大概也知道吧,他们的关系……其他的还好,就是夏瑛喝醉了,我们也不敢送她回去……” 夏家那对父母对夏瑛宠得像掌上明珠,但对他们这些和女儿一起喝酒的肯定就不一样了,要是知道他们让夏瑛喝了这么多,说不定还会让他们父母管他们严些。 但夏家父母对应栖的印象是众所周知的好,十分热情又体贴。 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着试一试的念头让应栖把夏大小姐送回家里去,没想到应栖竟然也答应了。 此时应栖也没看见池穆安的人,他没在意,只是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夏瑛不免有些头痛,他有些僵硬地抓起夏瑛一条胳膊,不知道怎么把人抱回去。 鲜少和女生接触的少年耳朵都泛起了点红,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抱起来。 黄毛积极提议:“栖哥,要不你背她吧。” 应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就当他做好准备背起夏瑛时,夏瑛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臂,她抓着他,凑上前去,努力睁大了雾蒙蒙的眼睛,哑声道:“应栖?” “是我。” “应栖你喜欢男生吗?”夏瑛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一张桌子上的人都能听见,只不过只有一个黄毛还是清醒着的,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应栖瞥了他一眼,他便用手拉了下嘴巴,表示自己嘴巴很严。 第38章 应栖按了按额角,“我不喜欢。既然你清醒了,那就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夏瑛摇摇头,过了几秒又点点头,就像是还没完全清醒一样:“其实你喜欢男生女生都可以,我都可以。” 她这句话有点怪,但应栖没细想,只当她是喝醉了说胡话,听到前半句就皱着眉再次强调一遍:“我不喜欢男的。” “我不回去,我要待在你身边。”临上车前,夏瑛道。 “怎么可……”应栖一抬头,和她对视上,眼神忽然涣散了一瞬,他脑子在那瞬间一片空白,僵硬地点了点头,“好。” 夏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不少,鼻腔也溢出了鼻血,甚至连脸都发生了一瞬的变化,轮廓变得棱角分明,脸部线条锋利显出几分男相来,但在应栖注意到之前,他的脸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好像刚才的变化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夏瑛神色淡然地拿纸巾堵住了鼻子,打开副驾的位置。 江涧冷漠地抬眼,一副做足了主人姿态的模样,审视着他这个外来者。 夏瑛也一瞬间冷了脸,握着车门把手的手用力得泛白。 他压抑着心里的情绪,扯出一个笑:“他是谁啊?” 这句话明显是问的应栖。 应栖感觉头有些疼,但也不知道头疼的缘由是什么,一边按着额角,一边抬眼看了下目前的情况:“夏瑛你先坐后座吧,这是我室友,我送他回学校。” 他脑中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要将夏瑛带回家的设定,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抱着这个想法一样。 江涧却立即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什么意思啊宝宝?” 听到这声宝宝,车猛地一个急刹,落座后排的夏瑛和开车的应栖同时看向了江涧。 “你要先送我走?”江涧脸上没有任何笑,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不像人的眼睛,倒是有点像野兽的眼睛,带着侵略性和阴恻恻。 应栖脑子又疼起来,他按着额角:“我……” 夏瑛的鼻血流得更猛了,很快浸湿了一张纸,他不慌不忙地重新堵住鼻子,就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但脸白得像纸一样,完全不像在酒吧里醉酒的模样了。 “我先送你回寝室。”应栖眉间微蹙,他看着江涧冰冷的神情,伸出一只手握了下对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似乎是某种安抚。 他好像天生就精通这种哄人的小技巧,一张漂亮清纯的脸微微皱着眉,便让人不忍心再叫他为难了。 即便是江涧这种阴暗刻薄的人,也很受用他此时对自己的哄,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江涧下车后,应栖再次开车,却不是往家里的方向。 他脑子被植入了“今晚要和夏瑛待在一起”的指令,像是一个根深蒂固种在脑海里的大树一样,无法凭借自己的意识撼动丝毫。 但他的潜意识又提醒着他,在今天这样敏.感的时间里,再主动带一个认识的女生回家会发生怎样的事,他哥又会表现出什么模样。 这样一拉通,于是目的地就很明确了。 ——一家离家很远的酒店。 * 应栖的房间里。 应正初迈步踏了进去,一进门地上就是打开的、还未收拾好的医疗箱,他上前将碘伏等使用过的工具都清理好放好了位置,把医疗箱合上,然后开始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铺。 应栖比大多数男生都要注重房间的整洁,但很多时候仍旧会有些杂乱,房间里没有香氛,但萦绕着淡淡的甜香,床铺上尤其。 应栖向来无拘无束得过了头,吃糖吃得上瘾,小时候常常因为牙疼去看医生,怕疼的小孩躺在上面哭得直掉眼泪,要把鬓角的头发都浸湿透了,但是怕牙医手抖,于是嘴巴完全不敢动,可怜得不行。 久而久之,应正初就开始管着他吃糖的量了。 至于抽烟这种应正初强烈管制的恶习,应栖倒是一点没沾上,除了青春期时候想随潮流吸上几口被应正初狠狠教育了之外,就再没提过这事,何况应栖自己也嫌弃烟味呛人。 应正初一边帮他整理着房间,一边想着这些琐事,连严肃的眉眼都溢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消减了自己因为应栖谈了个不入流的对象而产生的凛冽冷意。 他今天有试着尊重应栖自由恋爱,他想,他会成为应栖眼中的好哥哥的。 应正初站在书桌前时,手机突然响了好几声,他想着是不是应栖给自己发来的,便掏出了手机查看消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应栖和夏瑛的照片。 有应栖抓着夏瑛手臂的,耳根还漫着薄红,俨然一副青涩羞涩少年的模样;还有应栖俯身,夏瑛抬头,看起来脸离得极近…… 都是些不同角度的照片,但每个角度都显得十分亲密,不知道是拍摄者特意找着这些角度拍的,还是真相的确如此。 应正初脸色冷沉,呼吸逐渐重了起来,划动着那些照片,面色像是凝着冰霜一般,如果有了解他的人在场,就会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了,十分吓人可怖。 陌生号码发来的最后一条照片,是一张应栖和夏瑛并肩走进了一家酒店。 应正初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重重地闭了下眼,竭力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未置一语。 这种可怖的气息围绕着他,像是要笼罩起一层厚厚的阴云,直到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书桌上的花瓶时,“啪”的一声清脆的碎响刹那间拉回了他的思绪。 抽屉开了个小缝,于是花瓶里的水就顺着桌子拐角处溜了进去。 应正初睁开眼,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面上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手机里的那些照片乱了分寸。 他拉开抽屉,这时候还在担心花瓶里的水打湿了弟弟抽屉里的重要物件,快速地收拾残局。 抽屉里最上方的就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已经被水浸湿了。 应正初眉头微皱,纸张浸湿之后,便隐隐显现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来,他看见了“亲子鉴定”四个字,于是疑惑地将那张折叠好的纸打开了。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应正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排除应栖与应正初存在生物学关系。 所以,应栖不是他的亲弟弟? 这是他的第一个问题,随即而来的冒出的第二个想法是,而且看样子,应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他。 ----------------------- 作者有话说:没错!夏瑛的真实性别是男,原因后面会解释[狗头叼玫瑰] 第33章 应栖开了两间房, 夏瑛就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同一个房间。 应栖转过身,奇怪地低头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房卡, 又抬起眸说:“你的房间在隔壁……” 夏瑛抬起眼, 静静看着应栖的眼睛, 黑漆漆的眸子仿佛闪烁着某种魔力,应栖神色滞然一瞬。 “应栖,我喝醉了,你不觉得让一个喝醉的女生独自待在酒店房间里,并不安全吗?” 他嗓音放得很柔,眼睛弯了弯, 话语却是极具蛊惑性的,并不像正常和人的对话。 话音落下, 应栖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他眨了眨眼睛:“那你进来休息下吧。” 酒店的房间很大,大致可以分为两个空间,中间用门隔开了。 夏瑛进门后, 坐在了那张大床上,一双很大的黑色眼睛紧紧盯着应栖出去的背影。 耽搁了这么久,应栖已经很困了,他在外面烧水喝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些微泪花。 系统喊他:【宿主,夏瑛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应栖又打了个哈欠,明显困得意识模糊了,【夏瑛不是你口中主要剧情人物里唯一的女生吗?】 和那群奇怪的人相比,他潜意识里觉得夏瑛人更好相处一些, 【不对,他不是。】系统的机械音听起来很严肃。 【不是什么?】应栖歪头想着,【不是唯一的女生?】 【不是女生,】系统却没有他那么轻松,【而且他的能力是催眠。】 应栖倒水的手一顿,怔愣间热水已经溢出了杯子,氤氲着热气的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应栖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躲开,却还是不小心烫到了自己放在杯子边上的左手,手背被烫红了一块。 疼痛感蔓延开,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 夏瑛进了浴室里,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淌着,一遍遍冲洗着脸上的血迹,把水池都染红了,他脸色苍白得像纸,水珠从脸上滚落。 第39章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那张脸像是可以被随便揉捏变换形状的橡皮泥一样,一会儿是平常那副大眼睛齐刘海的少女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张难掩男性特征的俊朗面容。 【警告警告,能力进入透支状态,宿主不可再动用能力!】他脑海里炸起一阵急音,背景音乐是拉响了的警报声,吵得人心完全静不下来。 “好吵。”夏瑛缓缓舒出口气,镜子里的脸逐渐定了下来,定格成了一张俊朗面孔。他扯唇笑了笑,镜子里的男人便也笑了笑,笑起来倒是有几分文雅的书卷气,下一秒镜子里的人唇角就压平了。 他皱了眉,毫不客气地对自己脑海里的声音说:【让我变回去。】 【能力透支!!能力透支!!】系统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完全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 夏瑛直起身子,垂眸审视着镜子里的人,他长高了很长一截,比他伪装的模样高了不少,和平日里一副文静乖巧模样的少女大相径庭,但眉眼仍旧很是相似,像是兄妹。 他是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的,睁开眼时他躺在一张超大的粉色公主床上,肉眼可见全是精致粉嫩的装饰。 正当他迷茫之时,脑子里这个东西就突然出了声,说他是意识觉醒,原先的夏家大小姐只是一具空壳,而他现在需要以夏家大小姐的身份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直到世界主要剧情线走完。 ——他是世界剧情的女主。 ……什么玩意儿? 夏瑛他第一时间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结构,不仅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具属于男性的身体,而且他照了镜子,这看起来和自己曾经十五岁时候的身体一模一样。 系统告诉他,他拥有的催眠能力可以用来伪装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他就是夏家千娇百宠的独生女“夏瑛”,即便是照镜子,照出来的也只会是大小姐“夏瑛”,而不是他这个男性的模样。 夏瑛带着隐形眼镜,看着镜子里齐刘海大眼睛的女生,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一张标准的小白花女主脸,他不由轻啧了一声。 他完全不想合作,给自己买了一副厚重难看的眼镜戴上,挡住了大半张脸,打定了主意不配合脑子里那个玩意儿所说的话。 然而在去学校的第一天,他就被人找麻烦了。带头的是个混混,似乎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来是个空壳,没有自主思想,显得十分好骗又柔弱,于是这群混混就看准了他有钱又好欺负,经常找他要保护费。 夏瑛透过厚重的眼镜看着那群人,眯了眯眼,他本来是想动手,但身体全是些软肉,根本没多大劲,更何况这个系统一直在他脑子里叨叨说不能一来就表现得和原来性格完全不一样,性格的变化只能循序渐进。 于是他只能不着痕迹地环视着四周,斟酌着从哪个方向跑会比较快。 “哟,怎么还带上眼镜了啊?”那个混混朝他逼近,夏瑛嫌恶地皱眉,按捺着一拳揍上去的欲.望,往后退着。 那群小混混还在大放厥词,威胁着他把钱交出来。 就在他忍不住想握拳揍上去时,一个篮球从篮球场飞过来,直直砸在领头混混的后背,极大的冲击力将那人几乎撞飞,夏瑛反应迅速地躲过,躲开了被砸在地上的这人。 他抬头朝着球飞来的方向看过去,逆着光,穿着浅色篮球服的少年快跑了几步逐渐靠近了他,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夏瑛定定地望着他,他目前的身高只有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面前少年的脸。 漂亮到令人失语的一张脸,神采飞扬,青春洋溢,明明还在打球,脸上沾着点轻盈的汗水,身上却是一股果糖的甜味。 “你们这是?欺负女生呢。”少年眯了眯眼,他带着黑色的运动发带,挑眉时显出几分嚣张的气焰。 他不紧不慢地捡起自己的篮球,单臂抱着,低头瞥了一眼被他砸到在地上的领头混混,旋即不以为意地移开了视线。 夏瑛:【你说我是女主对吧。】 【是的宿主。】系统老实回答。 【那他是男主吗?】夏瑛看着少年青春的脸庞,在这样阳光洒下的盛夏里,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血液激动地流着。他这时候终于想问清系统这个世界的详情了。 系统:【是不重要的路人甲。】 夏瑛却不在意,问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所以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他现在不想着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从来不轻易定义自己的性取向,但是这一刻他确定了,他可能是男同…… 系统:【走完世界主要剧情线就可以。】 【好。】 夏瑛扬起一个很温和的微笑:“你好,谢谢你。” 隐藏于那副厚重框架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应栖的脸,描摹着那张见之难忘的脸。 应栖把那群人赶走后,看向了被自己随手解救了的“女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他看起来很不擅长和女生相处,说话时不知道是由于羞涩还是别扭,耳根泛着点红。 夏瑛安静地看着他重新回到篮球场的背影,取下了自己的眼镜,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一看就是异性恋啊。 * 【我提醒过你,催眠的能力不能滥用,】系统冷酷地说,【你今天用了两次,目标人物意念又十分坚定,因此这种能力开始损害你的身体机能,这种损害是不可逆的。】 【你的能力目前无法继续维持女性的外在特征。】 夏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应栖,这个脚步声属于谁显而易见。 夏瑛下意识慌了神,想锁上浴室的门躲起来,怕被应栖发现自己居然是个男人,但下一秒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应栖喜欢男生。 应栖有男朋友了。 两个在他认知中的事实在脑海里冒出了头。 然后他就忍不住想,那他呢? 应栖喜欢男生,那他呢? …… 应栖听了系统的话,半信半疑地进了房间,手里还端着自己的水杯,探头探脑地找着夏瑛。 没看见,那就只能在浴室了。 应栖不会轻易地完全相信自己脑子里的系统,他做不出闯浴室这种没品的事,毕竟他还没有确定夏瑛是不是像系统说的那样是个男人。 他在浴室门前踌躇不前,低头喝着自己的水,他手背红了一块,但他自己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突然间浴室门被打开了,应栖抬眼,骤然一惊,艰难地把嘴里的那口热水咽了下去,没呛着自己。 面前的人简直像是夏瑛的孪生哥哥……不对,这是大变活人吗?!! “应栖。” 应栖还陷在震惊中,下意识应了一声。 “好奇怪。”夏瑛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助与茫然,是应栖熟悉的、属于“夏瑛”的神情。 夏瑛似乎比他还要震惊难以接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呢喃:“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抬眼,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应栖眨了眨眼睛,在他想要伸手触碰自己的时候,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你是……夏瑛?”应栖不确定地问他,他这下心里相信系统说的是真的了,但是还是无法迅速适应这一身份转变。 夏瑛换了一张脸,身高也高了不少,但是神情却是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说:“对不起……” 他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很害怕。” 应栖嘴唇轻轻颤动,看着他表演也不是毫无动容,但不是对他的可怜,而是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我也很害怕啊混蛋! “我该怎么办啊应栖?”夏瑛还在表演,为自己从女变男给出一个合适的过度,“我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你先坐下来吧。”应栖唇角扯动了下,皮笑肉不笑。 他和夏瑛始终隔着段距离,等到夏瑛坐在床上了,他就后背贴在墙上,同他虚与委蛇着。 应栖满脑子都是,好可怕好可怕。 他对这种不可抗力的事向来有些发怵,此时无比想逃离这里,至于夏瑛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把手里水杯里的水喝完了,眼睛一亮,就想借着倒水的借口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夏瑛厉喝一声:“不准动!” 应栖哪里会听他的,拔腿就跑,但他开门需要时间,手里又拿着杯子阻碍了他运动的速度,没跑出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应栖当即要拿水杯砸他,夏瑛躲开,水杯被夺走扔了老远,两人竟然就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第40章 “你放手你放手!!”应栖对女生一向很有绅士风度,但是对这种心怀不轨的男人就一刻也忍不了了,抬脚就踹他。 夏瑛演不下去,气得面色通红:“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干嘛打我!” 他原以为应栖会安慰他的,没想到变脸这么快。 “骗子!”应栖皱了皱鼻子,瞪他一眼。 他们在地上扭打着,衣衫不整,一地狼藉,头发也乱糟糟的。 两个人又吵又打,简直热闹得不行。 就在这时,这个房间的门突然被从外面刷开了。应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打的夏瑛忽然变回了女生的模样。 应栖:……? 他愣住了,神情滞然,耳朵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地爬了起来,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哥冷沉的眼神。 应栖身体抖了一下,不知道现在是该赶紧解释目前的情况,还是问应正初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于是无声地张了张嘴。 “这里是应家的产业,”应正初走上前帮他理了理卫衣,卫衣领口歪斜露出了大片的白皙,还有些摩擦出来的红痕,“下次要和人开房,别只记得跑这么远躲我,也要先查查酒店属于哪个集团,知道了吗?” 他似乎是在教应栖,语气平静又淡然。 但就是这么平静才不对劲! 应栖总感觉危险将至,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手怎么这么红?”应正初检查他时,拉起他垂至身侧的手,注意到了手背的红痕,问他。 “不小心被烫到了。”应栖视线躲闪,不敢直视应正初的眼睛。 “没事,跟哥哥回家就好了。”应正初声音依旧温和,揉了揉他的头发。 应栖的系统和夏瑛的系统同时发出警报声。 【警报!警报!检测到世界重要剧情人物产生大量负面情绪,宿主应随时做好防御措施,以防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警报!警报!检测到世界剧情线偏移中,剧情即将崩坏!】 夏瑛拍拍身上的灰:“他不会和你回去的!” 他毫不畏惧地看着应正初。凭借夏家独生女的身份,他有这个资格和应正初这样讲话,毕竟众所周知夏家父母对女儿宠的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但应正初这次却没有给他面子,只是冷淡地扫了夏瑛一眼,是一种看小孩过家家般的、很不屑的眼神。他没有要回应夏瑛的意思,而是看向了自己站在面前的应栖。 应栖抿着唇,很乖地看着他。 被这样看着,应正初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轻轻摸了摸应栖的脸,轻柔的触感却让应栖漾起一身鸡皮疙瘩:“七七想和我回去吗?” “还是说想和你这个小女朋友待在一起呢?” 应正初嗓音冷淡,锐利的狐狸眼盯着应栖的眼睛,压迫力极强,咬字很重:“同时和两个人交往的话,是坏孩子哦。” -----------------------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不好意思宝宝ovo[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4章 应栖和应正初回去了。 比起和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夏瑛待在一起, 他宁愿待在他哥的身边。 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内温度很暖和,应栖坐在副驾抱着抱枕, 不知不觉间就靠在车窗边睡着了。 这家酒店离他们的家很远, 不堵车的话开车也要一个小时, 应正初车速平稳,并未急着回去。 看得出来,应栖为了避开他也是花了心思的。 天黑沉沉的,已经是深夜了,车在别墅门口停下,却迟迟无人下车。 应正初缓缓舒出一口浊气, 将翻滚灼热的情绪重新又压进了心底,没有表露出半分。他侧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应栖, 应栖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很乖的模样, 他睡着的时候眉眼宁静,一点也不见平日里的那样肆意嚣张,睫毛又密又长地翘着。 应正初没有立刻叫醒他。 这一路上他都压抑着怒气,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关于应栖,桩桩件件都让他心情难以平静。 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乖巧模样的弟弟,在外面又做了什么呢? 应正初俯身靠近,温热的吐息轻轻打在了少年的脸上。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应栖实在长得过于漂亮了,长相和父母不像、和他也并不相像。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应栖才会主动去做亲子鉴定吗?……他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应正初的视线一点点地描摹着应栖的五官走向,那道沉郁的目光安静,却带着灼热而令人无法忽视的触感。 就在这时, 少年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旋即睁开了眸子。 弥漫着浓重倦意的黑亮眸子在注意到面前放大的、属于他哥的脸时,骤然睁大。 应栖的身体猛地弹了一下,似乎是想躲,但车内空间有限,反而阴差阳错地让他的唇瓣不小心擦过了应正初的。 应正初瞳孔微张。 擦过唇瓣的触感柔软,像是一团棉花糖,稍触即离,竟然让人有几分回味。 应栖也睁大了眼睛,咽下了口水,心想,完蛋了……! 他抬头看着应正初,应正初脸上的神情比起震惊,倒更像是一种全然未预料到的空白。他眼皮垂下,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似乎是在回想或是回味。 迄今为止已经活了二十八年了的男人,实际上是一个从未和同性、异性有过任何亲密接触的纯正处.男。 在前二十八年里,他要同时兼顾学业和公司,还要照顾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弟弟。应栖真的很难搞,他要花三分之二的精力在应栖身上才能把人老老实实拴在自己身边。 可以说,应栖在他的生命里占了相当大的比重,除了应栖之外,他不会再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其他任何人当中了。 应正初还陷在这种空白一片的迷茫中,他琢磨着自己的心头荡漾出的那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是什么,就见应栖开了口:“哥……你别在意啊,就是个意外。” 应正初抬起头。 应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抓得又翘了起来,脸上一副故作淡定的模样,脑子也有点发烫的他开始胡说八道:“这种事情还挺常见,我都和好几个人亲过了,不会放在心上的,哥你也别在意。” 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满脑子就是把这件事平常化。 实际上他也只被迫和江涧接过吻,却说的自己好像多有经验似的。 应正初视线一凝,抬眼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着他说的话:“和好几个人亲过了?” 寥寥几句显出一种很可怖的压迫感,几乎压不下眉眼间的冷气,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像是触到了火星子的野草瞬间就劈里啪啦燃了起来。 应栖含糊地嗯了几声,精致小巧的下巴就骤然被一只大手扼住了。 掐得很使劲,应栖被迫着仰起头,疼得嘴巴微微张开,唇瓣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应正初深呼吸着,锐利冷鸷的眼睛盯着他看,他没有说话,但手下力度不减,应栖疼得眼泪汪汪,哑着嗓子含糊不清地喊疼。 “回去再说。” 应正初嗓音冷淡,松开了手,少年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清晰的红色指痕,似乎还泛着点青紫色,他皮肤嫩、容易留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凌/虐过一番似的。 …… 应栖坐在他哥的床上,双腿并拢,模样乖巧。然而他脖子上还残留着红痕,是和夏瑛扭打时留下来的,让人忍不住去想,被卫衣遮挡的部位说不定也会有痕迹。 应正初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他手很大,骨节分明,手背凸起明显的青筋,按捺着躁郁的心情,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应栖说:“没关系,先洗个澡。” 他扯出一个笑,温和地说:“七七是好孩子,对吧。” 应栖有点怵他这副神情,要是应正初直接朝他发火他倒会觉得正常,但偏偏就是这样看起来正常,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但他还是决定按着应正初的话做,起身进了浴室洗澡,却在准备关门时,发现应正初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应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抿了抿唇:“哥,我要洗澡。” “嗯。”应正初安之若素,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应栖不得不把话挑明,“出去了。” “不,我要看着你才行,”应正初开了花洒,水立马喷涌出来,应栖反应快躲开才没有被浇湿衣服,他震惊地抬眸,就听见应正初毋庸置疑地说道,“可以脱衣服了。” “我自己可以!”应栖只乖了一会儿,见他哥这样,他便张牙舞爪起来,那张脸鲜活生动,充斥着愤怒的情绪。 第41章 “别吵,”应正初却对他的情绪置若罔闻,他平静道:“你只需要听话就好了。” 说话间,花洒被他拿着对准了应栖,冲刷而来的水刹那间就把应栖全身淋湿透了。 少年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了脸侧,眼眶有点泛红,看起来像淋了雨的小狗,卫衣被打湿了变得厚重,坠着往下沉,于是锁骨往下一片都露了出来。 应正初手动把他的卫衣裤子脱了,只留了一件四角内裤穿在身上,他伺候应栖早已经成了习惯,但这一次却被恶狠狠地咬住了手臂。 少年像是要把他的一块肉都咬下来,牙齿尖尖的嵌进皮肉当中,完全是要泄愤的力气,用力得耳朵连着脸颊都红了。 应正初没生气,由着他咬,等到他松了嘴,才出声道:“在外面弄得脏兮兮的,回家之后不该洗干净吗?” “应栖,我是不是最近太纵容你了。” “你根本就没有!”应栖深吸一口气,他眼眶里兜着泪,晶莹地打着转,他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冷声冷气地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气急了,在这种情况下被扒光了衣服,强烈的羞耻心让他说不出一句软话。 应正初重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里盛着温柔的情绪,他温声哄道:“是哥哥错了。” 他左手小臂上牙印还在渗血,浴室地砖上滴滴答答汇聚了一小汪血水,然后被花洒冲走,血水冲刷得到处都是。 “但是该洗澡的对不对,”应正初轻柔地摸着应栖的头发,手缓缓往下,指尖落在脆弱的后颈上,语气带着一点神经质的味道,“让哥哥检查一下。” 他垂头,额头抵着应栖的额头,放缓语调,“我刚刚太凶了,是不是捏疼你了。” 应栖肩膀轻轻抖着,他的态度也稍微有点软和了,就在这时,应正初的手却扯下了他身上最后一条布料,他猛地就把面前的人推开了。 应正初后背猝不及防狠狠撞到洗手池上,漾起一片淤青。 应栖没有看他,紧紧抿着唇,捡起自己的卫衣和裤子,抱在怀里,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延绵连续的水渍。 ……有点可爱。 * 应栖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钥匙插进了锁孔,让人无法从外面开门进来。 他身上还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尾滚落,赤.裸着身子,被冷风一吹让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但他进门的第一件事还不是找干净衣服换上,他拉开书桌抽屉,疯狂翻找着,里面的物件被他全部翻了出来又随便扔在了外面,始终没有找到之前放进去的亲子鉴定报告。 手搭在抽屉边上,动作一瞬间停滞了,他调整着呼吸,平复着这一刻的情绪。 应正初今晚上的不对劲也有了解释的源头。 “阿嚏!” 应栖鼻尖红红的,他这时候终于记起找衣服了。拿起脏衣服随便擦了擦身上和头发,他就随便扯了件干净衣服出来往身上套。 ……他得跑! 门把手被扭开,但没打开。 门外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反锁了,开始翻找钥匙。 应栖手腕抖了一下,但没影响他一刻没停地给自己套上长裤,他听见应正初踹了一脚房门。 而后一声比一声大的踹门声,仿若是贴着耳膜响起的,敲得他心里发颤。 他穿好之后拿好手机,扯开窗帘,再迅速推开了窗户,纤长的手指使劲抓着窗框,冷风呼啸着往里面灌,快到秋天了,晚上的空气很冷,冻得应栖的手开始发红。 门被生生踹开,“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应栖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手也抓到了管道,准备抱着管道滑下去,就被一道很猛的力拽住后领硬生生扯回了房间里。 领口死死勒着脖子,喉结也被压迫,他不得不努力仰头,渴望呼吸到新鲜空气,窒息感逼得他眼角翻出泪花。 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抱着直接扔在了床上。 “你知道了,对吗?”应栖喉咙刚被勒过,嗓子很哑,大口大口呼吸着,圆领被应正初扯大了一圈,可怜地耷拉着,少年像是穿了一件不合身的大人衣服。 “知道什么?”应正初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在浴室里他身上也沾上了水汽,氛围逐渐浮上几分湿热情.色。 “我不是你的弟弟,”应栖清了清嗓子,低着头,努力用正常的嗓音完整说完这句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会搬出去住的。” “你刚刚是要翻窗吗?”应正初就像没听见他方才说的话一样,“这又是和谁学的呢?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应栖脸上的温度有点烫,可能是被水打湿后又去吹冷风,有点发烧了。应正初有些担忧地去碰他的脸,手却被“啪”地一声打掉了。 应正初眉眼沉下来,垂眸看着应栖。 “应正初,你离我远一点。”应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恶不恶心啊。” 应正初心脏骤缩了一下,沉闷难受,好像堵了一团湿重的棉花。 应栖却没停,他仿佛要借着这股冲动将自己的所有不满都宣泄出来:“我讨厌你,你就是一个变态,你糟透了!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你多待!” 他说到后面嗓子哑得厉害,或许是由于情绪激动,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现在觉得我恶心了?” 应正初眼尾天然上挑,攻击性十足,锁定着应栖不断靠近,应栖往后躲的时候,他就抓着他的腰一把把人固定在了自己面前,动作强硬,心脏却不断地收缩,挤压着他呼吸的空间。 “我给你做饭的时候,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哄你睡觉给你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恶心呢?” 应栖没有被他唬住,把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扯下来,扔在了床上,一字一句的:“跟踪、监听、监控,都很恶心。哥你也知道这些行为很恶心吧。” 他扯出一个笑,却没有丝毫真心实意的部分。 他就是要把刀子一样的话不断地往应正初心脏里插,他曾经的害怕、恐惧、惊恐、不解,他都要全部还给应正初。 至少也要像他曾经一样痛苦吧。 应正初的确像他想象的那样,心脏好像遭受了凌迟一样,被刀子一片片刮下来。 他呼吸微颤,鲜少有这样一副表情,他伸手拿起了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可以走了吧。”应栖满意地看着他心伤的神情,坐直身子,翻身就要下床,却被再一次抓住了劲瘦的腰拽了回去。 裤子被扯了下去,“啪”的一声,带着戒指的手打在了软肉上,没用力,但被戒指刮蹭到的皮肤刺痛一瞬。 应栖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一刻也忍不了地骂道:“应正初你有病吧!” 他哥也不喊了,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 但被抓着又打了几下之后,他就不骂了,扭来扭去只想躲开,可无论他怎么躲,落下的每一下都能精准地打对地方,臀.部的肉很软,被打得泛起粉红的光泽,好像能溢出汁水来一样。 戒指是银质的,上面缀着一个巨大的玛瑙眼睛,每一次从饱满软肉上蹭过都会让他不可自控地抖一下。 应正初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应栖这个人吃软更吃硬,被按着打了不知多少下之后也不挣扎了,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应正初不知道他这副神情是不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少年扭过头看他,眼眶鼻尖都红了,满脸泪水,可怜又漂亮。 他惯会拿捏应正初的心理,知道只要自己露出这副表情,应正初就会心软。 “你想走是吗?” 果然,应正初开口了。 话音刚落,应栖的眸子就微微亮起,应正初心里情绪更加压抑翻涌,胸口氤氲着一场风暴,但他越暴怒,声音反而越发冷淡平静了:“可以啊。” “你和你的男朋友交往之后,做过几次?”应正初眼睛死死盯着他。 应栖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干干净净的男大一瞬间就愤然了,但眼眶还蓄着泪水,看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没有过,一次也没有。” “总不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应正初手背贴着他的脸颊,物理上给他降温,“让哥哥检查一下。” 应栖眼睛骤然睁大,但应正初很快就说了剩下的一句话:“检查之后,就放你走。” ----------------------- 作者有话说:来啦宝宝,久等了,这几天我差不多忙完啦,下一章也会尽量多写点的! 第42章 第35章 房间的装饰极具个人风格, 都是按照应栖的喜好来的,物品的摆放有些凌乱,却并不显得杂乱无序。 这是很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男生的习惯。 书桌的抽屉空空的, 里面的物品被翻出来一股脑堆在了桌子上, 看起来经过了着急的翻找。地上积着一道水渍, 是从应正初房间里的浴室一路趿拉过来的。 沿着地上的水渍延伸,枕头上也沾满了水渍,应栖咬着自己的枕头,想堵住自己的嘴巴,同时把发出的声音也堵住,但他使不上劲, 于是喘声还是丝丝缕缕地溢了出来。 少年的腰很细,塌腰时衣服就往下坠, 皮肤白得晃眼, 却印着突兀的刺眼的深红指痕。 他嘴巴闭得很紧,显出漂亮的薄粉,明显是青涩又稚嫩的模样, 应正初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先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巴,然后才探了进去。少年显然十分难受,边缘涨的发白。 他肩膀小幅度抽动着,把眼泪全部抹在了枕头上,突然身体颤了一下,嘴唇无意识间张开,吐出一截湿热的舌头,他喉间溢出两声黏腻的哼声,下意识想躲开,身上烧起了一片绯红, 比醉酒了还红。 “别动。” 应正初扫了眼他的变化,却没有分心,轻轻拍了下红艳的豚肉,刹那间荡漾起微波,应栖果然不动了,只一个劲地闷声重复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好像是在使用精神胜利法。 他的声音被闷在被子里,模糊不清,堵在嘴巴里的手还在往里进,应栖愤道:“你……你检查完了吗?” 他双膝微微分开着,小腿肚打着颤,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 修长的中指停了下来,银质的戒指抵在嘴巴边缘,软肉不自觉地聚拢,又被撑开。 应正初垂眸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应栖的反应很青涩,嘴巴水淋淋地包裹着他的手指,中指尾端的戒指上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恍惚间给人一种仿若有生命一样的错觉。 他的手指抽离时,应栖的嘴巴还在轻轻颤动着,颜色不复最初的浅粉,而变得有些红艳,轻轻翕动着,好像在挽留。应正初的呼吸重了些,眸子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幽深池水。 * 应正初遵循约定,让他走了。 应栖用清水洗了洗脸,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水渍都冲干净了,直到看不出刚才的狼狈样才出门。他眼眶泛着红,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一些必需品装进行李箱里。 他强忍着身体的难受,不让自己被影响,腿还有点不自控地打颤。他干脆跪坐在地上把自己的东西往行李箱里压,然后把行李箱合上。 应正初也没有和他说话,沉默地收拾着他书桌堆放着的一大堆东西,简单归整分了类后,又把一片狼藉的床单扯了下来。 应栖整理好行李箱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出了门,就好像和他多说一句话都发自内心的厌恶。 应正初抬眸看着他毫不留念的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出声挽留,而是走到了房间门口,沉默地看着应栖拖着行李箱出了门,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门将他们隔绝在了两个空间。 应正初缓缓吐出一口气。 应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变态。他居然会对自己的弟弟……! 垂至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当中。 滴答,滴答…… 血液从手指的缝隙间溢出来,在重力作用下滴落在地板上。 他也该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了,趁这段时间应栖不在家里,他也要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 应栖出门之后,拖着行李箱走了许久之后停了下来,他屈膝蹲在了路边,旁边的行李箱比他还高出一个头来,竟然衬得他有些小巧。 现在是凌晨四点,天还黑沉沉的,阴云密布,空气里湿气很重,好像快要下雨了。 他出来时没好意思开车,毕竟前面才说了要和应正初撇清干系,后一秒就开应正初给他买的车,应栖自问还没这么厚脸皮。 他的行李箱里也只装了几套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多拿什么。 别墅这边位置比较偏,不好打车,应栖腿软,屁股也疼,想要走出去还是有点太为难自己了。 于是他蹲在路边,开始打电话找人帮忙。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楚林。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 应栖估计他是睡着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复习备考,为了白天复习的状态更好,楚林睡觉时就会把手机调为静音。 应栖抓着手机,嘴唇抿成一条线,想着自己还能找谁,他蹲累了干脆就坐了下去,身体虚靠在行李箱上。 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应栖打了好几个人的电话都没人接。 他叹了口气,难道这个点都在睡觉吗?还有谁没睡啊!! 突然视线瞥到了“池熠”这个名字,他顿了一下,歪了歪头,手指的动作比反应还要快上一点,触碰屏幕点了拨通。 对方接的很快,应栖的手机迅速进入了通话界面。 “喂?”池熠那边很吵,似乎是在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声把他的嗓音模糊得有些失真。 “池熠……”应栖坐在街边上,月光把他和行李箱的影子拉的很长,看起来有些孤单,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轻声说,“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在接起他电话的时候,池熠就在往门口走了,现在从酒吧里出来了,嘈杂喧闹的音乐声都被隔离在身后,电话里应栖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他听出应栖声音的不对劲,没有多问,只是道:“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应栖猜到他在酒吧:“你是不是喝酒了?不能酒驾。” 穿着黑色夹克的俊帅男生快步上了车,他插上钥匙,闻言轻笑一声:“没,就是陪朋友来玩,说位置,我来接你。” “哦。”应栖抬头环视了下周围,荒无人烟,连标志性建筑也没有,“我在……你往我家的方向开吧,应该可以在路上看到我。” 池熠蹙了下眉,他开了窗,点了根烟含在嘴里,咬着烟说:“别挂电话,等我过来。” 他把油门踩到了底,开得飞快,好在凌晨四点街道上没几辆车,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故。 应栖看着通话界面不断上涨的通话时长发呆。 他头发没有吹干,冷风吹得他头疼,他就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一个帽子戴在了头上,像个从地里面冒出来的小蘑菇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应栖抬起脸,眼睛红红的,微微有点肿。 路灯和月光的交相辉映下,池熠的五官更加深邃立体,外面套了件黑色夹克,气质散漫又随性。 池熠环臂低头看着他,轻轻“啧”了声,蹙眉道:“怎么回事?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一把把应栖拉起来,手摸到应栖后脑勺湿哒哒的头发时一顿,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也凶了点:“这么晚出来吹冷风,不怕头疼感冒?” 他身上很暖和,驱散了应栖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之后渗入骨髓的寒意。 “池熠。”应栖被他揽着腰抱在怀里,突然喊了他一声。 池熠挑了下眉,听着他要说什么。 “你身上好臭。”应栖皱了皱鼻子,伸手把他推开,别过头,哑着嗓子吐槽他,“一股难闻的烟味,离我远点。” 池熠被气笑了。 ----------------------- 作者有话说:[亲亲] 第36章 池熠干脆利落地把自己身上那件夹克脱了, 扔进了后备箱里,又开了车窗,用清新剂把车里喷了一遍, 直到那股烟草味消散得几近于无, 只剩下一股清新的薄荷味。 他扬了下唇, 打开副驾的门,懒散倚着,笑道:“上车吧,少爷。” 栽在地上的小蘑菇站起了身,安安静静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到车前。池熠上道把他的行李箱放在了后排座位,自己绕回来上了驾驶座。 应栖头发湿哒哒的, 被冷风吹得像是要结霜了,鼻尖和眼眶都红红的, 看起来好不可怜。 池熠开了空调, 他夹克里面就穿了件背心,暴露出大块的结实肌肉,显出一种爆发力极强的蓬勃力量感。 折腾了一晚上, 应栖困得哈欠连连,他瞧着这条路是完全陌生的,恹恹地问他:“你往哪儿开?” “带你回家啊。”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池熠开车时向来游刃有余,踩下油门,开得飞快,“还是说你想回宿舍?” 应栖想到宿舍里还有个江涧在,仿佛豺狼猛兽似的,他避之不及,晃脑袋摇头:“不要。” 第43章 他扭过头看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但这也不是你家的方向吧。” 池熠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僵了下, 停顿两秒,才道:“我搬出来了。” 应栖的视线投向他,茫然道:“为什么?” 池熠一个急刹,应栖始料未及,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头,他意识还有点懵,眼里含着水雾看向池熠,莫名显出几分脆弱的易碎感,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只让人满心满眼想把抱进怀里安慰一下。 池熠重新发动了车,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对自己嗤笑了一声,他知道应栖对他从来没有多上心过,却也没想到不关心到这个地步。这么多年,应栖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家里的情况,哪怕一点也没有。 他扯了扯唇角,习惯了一样轻描淡写带过:“在那个家不受欢迎呗。” “倒是你——怎么拉着行李箱跑出来了?” 应栖一被问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题就别过头,隐秘地方探入的异物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浑身不自在,但他居然、居然在应正初的手下高c了! 应栖喉咙干涩,难以启齿,干脆就不说话了。 池熠习惯了他这样,没再追问下去,开车继续往前驶去。 * 车内环境温暖,应栖很快就睡着了,他真的很困,高c过的身体更是疲惫。 明明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但他在池熠身边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放松,潜意识里的信任感让他眼皮合拢,少年睡颜安静,但睫毛轻轻颤动着,似乎睡得并不十分安稳。 “应七七……”池熠出声喊他,一扭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声音即刻一滞,尾音都收得极快。 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生怕打搅了应栖的睡眠。 副驾驶的门被轻轻打开,池熠探进身子,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腿弯,手指抓着他的大腿,用力往里扣了点,极其轻松地把他稳稳横抱了起来, 仅穿了件背心的少年在晚风的吹刮下,不但没有感到身体表层温度被冷风带走,反而身体滚烫起来。 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活动了下,耳根窜上一抹薄红,却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应栖实在是困极了,脸往内侧偏了偏,趴在他的胸口,自己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就不动了。 …… 这个房子里只有池熠一个人生活的痕迹,骤然多出了一个人,也没有客房能住,池熠又不忍心叫醒他,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半跪在地上帮他脱了鞋。 应栖被他放在了床上,池熠连被子也给他掖好了,露出一个有点烫的红扑扑的脑袋。 怎么脸这么红? 池熠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还在思索他是不是发烧了,看着看着就突然走了神,把自己看的一身热气,猛地直起身,故作自然地在床前来回踱步散热。 “唔……”应栖翻了个身,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去。 池熠:…… …… 应栖嘴里被塞进一个体温计,他砸吧砸吧嘴想吐出来,又被面前这人强硬地塞进去,于是皱巴着一张脸。 少年面若桃花,嘴唇不受控地微微张开,舌头湿红滚烫,可怜地含着体温计,艰难地睁开眼睛,无声地控诉着池熠。 池熠由着他瞪,还坏心思地把水银体温计往里怼了怼,应栖嘴巴张得更大了,想用舌头顶出去。 “老实点啊应七七。” 池熠冷下脸来说话时还真有几分吓人,至少迷迷糊糊的应栖是委屈巴拉地不动了。 37.3度。 果不其然,应栖在发低烧。 池熠耐着性子,根据经验仔细照顾着发烧的人,他也有些困了,但应栖还没退烧他实在放不下心,一直守在他身边照顾着,适时更换着额头上搭着变烫的毛巾。 天蒙蒙亮了,应栖似乎中途醒来了,睁开一双黑亮水润的眸安安静静地看着忙碌的池熠。池熠正准备起身去拿温度计看他退烧了没,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池熠的手腕。 仰起脸,嗓音有些哑,却又带着重重鼻音,听起来跟撒娇似的:“小池哥哥,别走。” 池熠身体一僵,知道他这是意识不清时喊出来的,但眉眼却禁不住柔和了些,温声回应:“我在。” 他向来都是做出一副散漫懒怠的模样,让他那个好父亲相信他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废物存在,这层伪装如面具般刻在了他身上,让他都快相信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了。 但被应栖这样喊了一声,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唯一需要忧心的是就是一见钟情的小女孩其实是小男孩。现在却天翻地覆。 圈在手腕上的那只手漂亮玉白,退烧之后就不再泛着薄粉了,明明那只手只是虚握着他,连触感都若有似无,他却感觉手腕那一圈像受到了灼烧,烧得他心脏都在发烫。 却又舍不得让应栖松开。 “别招我了,应七七。” 他单膝跪在地上,平视着又合上眼睛的应栖,他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里含着复杂的情绪,也不在乎应栖有没有听见,好像只是自言自语,“我们做朋友吧,做朋友就够了。” 他不奢求别的,即便是做朋友他也心满意足了。他不是什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家里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应栖不该来趟这滩浑水。 他还配不上应栖…… * 应栖是被热醒的,身边的人把他整个搂在了怀里,属于另一个男性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他被抱出一身热汗。 睡醒之后把昨晚昏昏沉沉的记忆忘了个干净,少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池熠被他的动作惊动了,眼睛也没睁开,搭在应栖腰身的手下意识用力,把刚挣脱出去的人又揽了回来,安心地搂在怀里。 滚烫的恰好抵在了应栖小腹,很有存在感地戳着他。 应栖耳根热起来,骤然睁大眼睛,看池熠还闭着眼睛,睡得十分舒服的样子,应栖气不打一处来,眉毛一横,有些娇蛮地伸手去掐池熠的脸。 他像揉面团一样对着池熠的脸又掐又扯,突然被扼住了手腕,池熠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无辜地眨眨眼。 “你真是我祖宗啊。”池熠被他闹得一点起床气都没了,张了张嘴想说他两句,但最后只是吐出口气,似是没招了。 应栖从他怀里弹开,随便指了指他:“你处理一下你那什么。” 池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反应,他扯唇笑出一声,刚睡醒嗓音带着沙哑性感的质感,坐直身子,混不吝地说:“这不是正常反应吗?害羞什么,都是男人。” “没害羞。”应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浑身都暖融融的,他环视了下四周,窗帘紧闭着,床头亮着盏昏黄的小夜灯,完全符合他平时的习惯。 他忽然气焰都消了大半,没那么有底气了,小声嘟囔一句,“你抱我太紧了,不舒服。” 应栖起床收拾了下自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一大堆消息弹出来,还有许多未接电话。都是昨天没接到他电话,第二天打过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的。 应栖随便回了点应付过去了,熄灭了屏幕,垂眸看着黑色屏幕里的映出来的自己发呆。 池熠站在沙发后面,从冰箱拿了罐可乐轻轻贴了他的脸,应栖被冰得缩了一下,猛地挪开,黑亮的眸子犹疑地看向他,浓密的睫毛蝶翼一样颤动着。 “滋拉!”可乐拉环被打开,池熠绕过来坐在他身边,把可乐递给他。 应栖接过,却没喝,两只手抓着易拉罐瓶身,手指摩挲着:“池熠。” “嗯?” “我是不是很坏?”应栖眼睛轻轻眨着,他嘴唇丰盈水润,被抿了进去,染上水淋淋的湿痕,似乎很是紧张。 池熠猜到大概和半夜发生的事情有关,不知道他为什么半夜会拖着行李箱出来。 他给自己也开了罐可乐,抬手撞了下应栖手里的,看他着急忙慌地抓稳手里的易拉罐,忍不住笑了一下,才灌下一口,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确实啊,你半夜干嘛抢我被子?我好心收留你,你还抢上我被子了,倒反天罡,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他连用了三个成语,想通过插科打诨让应栖心情好些。 应栖暗忖,文盲还整上成语了。 “瞎说!我才不会。”应栖皱了皱鼻子,不和他一般见识。 但最后一个词在无意中戳到了他的痛处,应栖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低落,他调整了下坐姿,正对着池熠,眉眼专注认真:“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第44章 少年那张漂亮的脸逼近,眼睫又密又翘,眸子水光盈盈,动人的水波在眼睛打转,偏偏神情又添上几分脆弱来。 池熠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扑通扑通猛跳,他往后仰,和应栖迅速拉开点距离,应栖神色一怔,脸上显出几分伤心的意思。 他不禁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自己没有想躲的意思,但又不知怎么解释,干脆就回到应栖的问题上。 “怎么会,喜欢你还来不及……”他张嘴解释着,努力安慰着面前的少年。 “池熠,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池熠条件反射遵循事实摇了头。 眼前的脸却在这一瞬间再次放大,唇瓣覆上柔软的温热的温度。 池熠呼吸一滞,眼里满是震惊,身体僵住了。……这是他的,初吻。 谁敢想,明明是众所周知谈过无数段恋爱的花心公子哥,其实到现在都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处男。 他刻意放纵自己,让他父亲和后妈放松警惕,不至于再针对他打压他,但他心里始终装着个人,始终迈不去那道坎,他所谈过的所有恋爱都只是有名无实。 至于池穆安在外面如何败坏他的名声,造谣他是个多么花心滥情的人,故作可怜地做出一副被欺压的模样,池熠都不在乎。 他不是一个很在乎外界看法的人,有时候想让自己干脆就烂下去,但是又不舍得。 不舍得真的把家拱手相让,也不舍得真的放弃表露心意的机会。——但一个真的烂掉的人是不能和心上人表白的。 他独自一人在国外的那些年,总要有着执念,才能支撑着自己坚持到回国。 应栖的牙压在他的唇上,合齿轻轻咬了下,却不疼,像是青涩的引诱。 池熠抬眸,和应栖四目相对,对方的眸干净澄澈,好像主动吻自己的不是他一样,却完全拉着他沉沦了下去。 漂亮的眼尾攀上点绯红,池熠迷恋地看着他,扣住他的肩,回吻他,放任自己在这一刻陷入这种暧昧的氛围里。 窄小的沙发上,应栖被他压在身下,池熠被他勾得意乱情迷,还想继续下一步,却被推开了。 应栖弯着眼睛,眼角残余着一抹诱人的绯红,把他推开之后,看着他怔愣的模样。 像小时候告诉他自己是男生那样,笑吟吟的,让人不忍心责怪他哪怕一句,池熠听见他说:“对不起,我们不该这样的。” 池熠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有男朋友了。”应栖看着池熠露出晴天霹雳的表情,却还是弯着唇笑,“是江涧。” “刚刚是我冲动了,小池哥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吗?” 他眼神无辜,即便是做出了这样恶劣的事,池熠竟然也无法生出埋怨的心思。 他只是想,很好,又被应七七耍了一次。 至于男朋友那句? 谁在意他有没有男朋友?池熠道德感没那么高,他只是看着应栖,看着他推开自己的手,看着一张一合说着对不起、然后拒绝自己的嘴巴。 应栖很欠艹。 他最后想。 ----------------------- 作者有话说:来啦,晚了一点点[合十] 第37章 应栖从小就长得很漂亮, 小时候头发微微有点长,黑发盖过耳朵,笑起来眼睛就亮亮的, 像是装着闪亮亮的星子。 是被所有人簇拥着的, 人群里的中心。 池熠其实不是只被应栖的脸吸引, 有件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在搬过来之前他就见过应栖一次。 池熠从小性子就野得很,简直是混世魔王降世,上房揭瓦,招猫逗狗,好不自由。 第一次看见应栖, 就是他被狗追着逃命似的跑,那只狗跟在他后面, 可怖的尖牙还滴着口水, 追逐着他想要从他身上扯下一口肉来,池熠跑得直喘气,眼看着野狗越来越近, 自己又体力不支,然后—— 应栖就那样出现了,像个勇猛果敢的侠客一样,动作利落地制服了那条野狗。 池熠狼狈地大口喘气,撑着膝盖抬头,应栖也正好抬眸看向他,池熠心脏漏了一拍,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应栖掰着那条野狗的嘴,十分用力,不让它合齿, 歪了歪头看着池熠,噗嗤笑了一声:“嗯?你在走神吗?” 他确实在走神。 在那个人嫌狗厌的年龄,压根就不通情爱,但池熠就是看呆了,面前的人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漂亮的柔光,和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一面之缘,却让他念了很久,在第二次见到应栖时,池熠就坚定了向他靠近的想法。先前围绕在应栖身边的那群人舔不过他,就在背地里偷偷骂他,但他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的。 应栖显然已经忘了之前的一面之缘,但很快在他的热烈攻势里顺利和他成为朋友。 他知道应栖有个掌控欲极强的哥哥,管着他不让他做这做那,甚至还会关他禁闭。 池熠便帮着应栖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他哥的掌握,每当他帮了他,应栖就会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他,拉长尾音撒娇一样喊他小池哥哥——好像某种奖励。 池熠心知肚明,应栖在利用他。利用完之后,他这个人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但池熠并不在乎这个,他从一开始就坚定了自己是要应栖做自己老婆的,对老婆好,被老婆利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知应栖是男的的那瞬间,池熠怔愣僵住,耳根因害羞而蹿上的薄红霎时褪去,他怔怔看着应栖黑亮眸子里跳动着的恶劣笑意。 男的……? 池熠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再不像小孩时那样认死理,曾经让他辗转反侧的性别早就不再是困囿他的难题。 他按住了应栖的肩膀,靠在沙发上,应栖双腿分开坐在他的腿上,几乎被他圈进了怀里。 他看着这张出落得越发漂亮嚣张的脸,轻笑了声,喊他:“应七七……”这次又想做什么呢? * 【宿主,你为什么要亲他?】系统同样不解。 应栖洗好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在楼梯上,看着端到餐桌上的菜,顿了一下才继续下楼梯,无所谓地回答:【我想亲就亲了。】 三菜一汤,是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的规格,池熠摘下围裙,见他下来了,挑了下眉:“来了,尝尝哥的手艺。” 应栖俯下身,挑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喂进嘴里,味道很不错,不咸不淡。他眼睛亮了亮,点点头说“好吃”。 “好吃多吃点。”池熠拉开椅子,极其自然地照顾起了应栖,按着他的肩膀坐下,“” “你还会做饭?”应栖一边扒拉辣椒炒肉,一边和他说话。 “当然,在国外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做饭吃,哎你说,我是不是还挺有天赋的?” 应栖本来就不太挑食,很好养活,而且今天睡到这个点才起,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吃得十分积极,艰难咽下嘴里那口饭后,给池熠竖了个大拇指:“我觉得你做的好好吃!” 池熠笑起来,桃花眼天生含情,应栖抬眼时不小心和他对视了一眼,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别开眼,继续专注地扒拉碗里的饭。 “来喝口汤。”池熠看他干巴巴地咽得艰难,盛了碗汤,递到了应栖面前。 应栖就着他的手,低头抿进一口,突然一顿,抬头看他。 池熠还是笑眯眯的,端端抓着碗。 应栖也不说话,嘴唇浸着一层亮晶晶的汤油,总觉得他笑得有些贼兮兮的,一时犹豫,嘴里那一口汤不知道是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他犹疑地咽下,把汤往池熠的方向推了推,试探性地说:“你也喝一口。” 这表现明摆着就是害怕池熠在汤里给他下毒,池熠被他气得笑了两声,仰头灌下一口,唇刚好就印在应栖方才抿过的位置。 他扬眉,语气无奈:“这下放心了吧。” 应栖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就接过了那碗被池熠再次盛满的汤,喝了起来。 池熠眼下有点青黑,他昨晚照顾了应栖半宿几乎没怎么睡,但看着应栖认真吃饭的模样,心里就升起满足感,笑着问他:“好喝吧,我今天专门学着炖的杜仲羊肉汤。” 应栖忙里偷闲回他:“好喝好喝。” 池熠:“小池哥哥对你好不好?” 应栖:“好。” 池熠:“江涧凭什么能当你男朋友?” 应栖呛了口汤,猛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上敷上一层动人的薄粉,眸带水光,张口就吐出一个:“啥?” 这句话问得没有前因后果,实在太突然了,把应栖问懵圈了,呆呆地抬头。 第45章 池熠笑眯眯地耐心重复一遍:“江涧凭什么能当你男朋友?” 玩世不恭的语气,他看似在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应栖咬着勺子,避开他的视线,又舀了一勺汤喝下。 他一向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话题就不说话,池熠有时候觉得他真的是在故意在玩自己。 他见过应栖在他哥面前的样子,很乖,很听话。但应栖在他面前一向是颐指气使、嚣张又任性的,他好像被应小少爷当成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玩具的想法自然不会被小主人在乎。 除非他这个玩具能给小主人带来点乐趣又或是价值。 …… 池熠炖的汤很好喝,应栖饿狠了,再加上池熠看他喝完就立马给他盛满,于是竟然喝了三碗,最后实在喝不下了,应栖撇嘴,撑着下巴看他:“你把我当猪喂呢。” 吃饱喝足,他身上冒着热气,眼尾都漫上点淡红,形容显出懒怠倦意,随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散气。 池熠笑起来,拿走那碗汤,接着他剩下的喝,一点没见嫌弃,状似不经意提起:“今晚也留在这儿吧。” 应栖反问:“你想我留在这儿?” “当然。”池熠毫不犹豫应下,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嘴,“难道你想回宿舍?” “我看,你和江涧也不像是很相爱的样子啊。” 他啧啧两声,颔首,下巴点了点应栖的手机。 应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他的手机屏幕在亮,又是江涧打来的电话。这已经是第几个了?应栖眼里闪过一丝烦躁。 但不接,江涧就会持之以恒地打过来。应栖瞥了池熠一眼,去阳台接了电话。 池熠收拾起餐桌的残局。 “我知道了,”应栖双手搭在栏杆上,双眼放空地看着远方,“我今天不回宿舍。” “……你别管我在哪儿。” “应正初已经知道了,我也发消息告诉他你才是他亲弟弟了。” “我暂时不会和你分手,但是先让我一个人静静。” 电话里是事无巨细地问着他的所谓男友,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包裹着他束缚着他,让他无法遏制地生出烦躁。 听着江涧怨夫一样质问着他在哪里,是不是有人勾引他云云的话,应栖忍不住冷冷撂下一句:“行了,别烦我了。” 电话那头一静。 应栖抿了抿嘴,愤怒褪去之后又生出了细密如丝的愧疚,他低下头,下巴压在自己的手臂上,脸颊被压出一点肉感:“抱歉,我……” “没关系,”江涧轻声说,“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不用对我说抱歉,应栖,你知道的,我爱你。” 他嗓音带着细密得仿若可以透进骨髓的冷意,透过电话,钻进耳朵里,让应栖皮肤表面泛上了点鸡皮疙瘩,听着他话里表露的沉重的爱意,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受。 他按着额头,更加不想回宿舍面对他了,但还是出言先稳住江涧的情绪,说自己段考前会回宿舍的。 “好,我等你回来,我很想你,宝宝,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吧。”江涧声音很轻。 应栖“嗯”了两声,总算挂断了电话。 晚上还是他和池熠一起睡,池熠说客房被他改造成游戏房了,没有别的床位能睡,于是两人窝在游戏房打了一下午游戏后,又双双躺在了一张床上。 应栖被热得坐起了身,浑身变得粉红。他手扒拉了下池熠:“快开空调,我好热啊。” 池熠却没有按他说的做,伸手掐了把他的脸,应栖下意识偏头把脸贴在他手上,汲取一点凉意,眼睛雾蒙蒙充斥着水汽。 “耍我很好玩吧?”池熠这时候开始秋后算账了,他的手指撩开应栖睡裤的松紧带,触碰到微烫的皮肤。应栖一怔,使劲拍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 池熠手背红了一块,睡裤也弹了回去,打在应栖腰间的肉上,放出暧昧的响声。 池熠抓着他的手,笑眯眯的,桃花眼显出得逞的笑意:“专门给你煲的汤,好喝吧。” 应栖身体很热,难受得想赶紧解决一下,睡衣的纽扣被他自己单手解开了,他抬起眸,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池熠,拉着他的手往下,嘴上骂道:“池熠你故意的!” 池熠顺着他的动作,抓住了那里,他没想到应栖会这么主动,被夺走了主动权后,他都不知道下一句说什么了。 应栖贴在他的耳边,拧着秀气的眉,嗓音软绵绵的,烧得池熠半边身子都麻了:“那你要帮我解决了才行。” ----------------------- 作者有话说:壮/阳/汤kuku喝。 七七势必把水搅浑,然后自己偷偷抽身跑掉[垂耳兔头] 第38章 池熠单手环着应栖的腰, 手臂青筋凸起,肌肉结实,沉淀着极为可怕的爆发力。 少年的吐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里, 刺激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兴奋地, 呼啸着,要把面前的少年据为己有,最好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 趁着他大脑放松的空隙,藤条跑了出来,迫不及待地缠上了应栖的小腿,甚至还在往上。 少年不可自抑地弓起了身体, 脊背弯起的弧度优美而脆弱。 “呃嗯……”尾音软腻打着转,好像藏了个小钩子。 池熠眸色幽深, 咽了下口水, 嗓音沙哑:“七七……” “池熠你要死啊!”应栖从喉咙憋出这几个字,颤音显露无疑,薄粉的肤色衬的他像是在颤抖的花骨朵儿, 然而下一秒伸出的手就打破了这一瞬的柔软。 应栖掐着池熠的脖子,他身子弓得厉害,藤条表面粗糙,摩擦着最为脆弱的部位,不可控的东西却把控着他的身体,甚至越来越张狂,藤条尖感受到了端的小孔,试图钻进去,应栖脊背猛地窜上一种电流一样的刺激感,身体一颤。 五指收拢, 掐得脖颈泛疼,骨头都好像要被捏碎。但池熠居然扯着嘴角在笑。 应栖眯了眯眼,眼尾泛红,凶巴巴地看着被自己掐着脖子的池熠,装出来的小猫一样的软糯消失得无影无踪,威胁着他,“你想干嘛?!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嘶!” 怎么回事?! 他眼尾泪珠一颤,聚成大颗大颗的珍珠状往下坠,疼得眉毛拧起,喉间吐出不成句的泣声,气得伸手去掐池熠的,但他疼得力气骤减,被轻松地抓住了手腕。 刚刚试探性地钻进去一个尖的细条藤蔓倏地缩了出来。小孔通红得仿佛能滴血,同时下午喝下的那几碗汤也开始发挥作用。 应栖想下床,但一时月退软使不上劲。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池熠没想到自己一时不察让藤蔓溜了出来。但心里却升起一种隐秘的爽感,他压下这种诡异的兴奋,不让应栖看出来。 压着嗓子哄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七七,需不需要上点药?” “你装什么?你不是和那玩意儿共感吗?”应栖抓住他的手臂报复性地狠狠咬下一口。 应栖看着被自己咬得渗血的胳膊,他下意识伸了舌,舌尖掠过溢出的血珠,卷进了嘴里,砸吧了下,难闻的铁锈味。 池熠喉咙发紧,紧盯着人的一双桃花眼流露出强烈的侵略性,另一只环在他腰间的手不自禁用了力。 “放开我,”应栖瞪他一眼,“我要去厕所。” “那……会疼吧。”池熠舌尖抵着牙,莫名有些心猿意马,努力才让自己的注意力回笼,正色道:“而且你还*着,出得来吗?” 应栖简直想给他翻个白眼,微笑道:“托你的福,疼软了。” 池熠炖的汤功效真的很强,应栖盯着看了一会儿,干脆不出去了,直接靠在浴室的墙上动作。头仰起,脖颈流淌着热汗,晶莹漾着水光,喉结微微颤动着,发出细微的闷声。 他额角青筋跃起,衬得那张脸更加漂亮得摄人心魄,正好这时候池熠进来了。 应栖低眸,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抬手随意抹了把自己脖子上的汗水,扯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小池哥哥。” 池熠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瞳孔一缩,呼吸都变得粗重,抓着门框的手上性感的青筋突起,用力地扣紧了,压抑着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从头到脚都这么漂亮,连那里都是粉的,怎么能……怎么能长得这么纯……? “小池哥哥帮帮我吧,出不来很难受啊。”应栖眼睛黑亮,专注地看着人时有种说不出来的魔力,好像能够抓住别人的心,让人情不自禁地跟随着他的想法而动。 池熠鬼使神差地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伸手覆了上去,亲手触碰让他的心脏都颤动个不停,细胞兴奋活跃,喧嚣着渴望发泄欲.望。专门给应栖熬制的壮/阳/汤他也喝了,此时仿佛凝成了一股燃烧的火浪在他血管里游走乱撞。 第46章 应栖的小指不经意间划过池熠的手背,池熠手背一抖,呼吸沉重,吐气带着压抑的清晰。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清亮声音被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情.欲,听起来有些沙哑:“就用手吗?” 池熠一怔,舔了下唇,缓缓蹲下身。 应栖歪了歪头,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在池熠的肩膀上,维持身体的平衡。 【宿主,我记得你说你是直男。】系统看着应栖跟随呼吸起伏的胸口,出声道。 口腔温度偏高,应栖却蓦然想起了之前在车上的那一回,明明当时中了药意识不清,却在此刻似乎唤醒了肌肉记忆,应正初也是这样半跪在他面前…… 应栖抵了抵牙,这段当时让他觉得恶心的记忆突然被翻出来,竟然让他生出了点奇怪的感觉。他没细想下去,半阖着眼,沉溺在欲.望中,醉酒一样的绯红从胸口往上攀附。 在车里的那段记忆被翻出来,又一点点地被此时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所覆盖。 【我当然是啊。】应栖低眸看着池熠被呛得咳嗽,却还是咽下去了那些汁水,他弯了弯眼睛,轻轻拍了拍池熠的脸,“谢谢小池哥哥了。” 池熠抓住了他的手腕,拍脸是一个带着点羞辱意味的行为,他却没有生出半分不满来,半跪在地上,膝盖磕得有些发疼,他抬起头,看着小狐狸一样的应栖,也扬起一个笑,嗓子哑得仿佛被沙子磨过:“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语气含着点深意,抬眼时显出下三百白,有点凶,那双深情暧昧的桃花眼含着野兽一样的侵略性,却又被藏进眼底,竭力克制。 应栖无所谓地提上裤子。 经过了他哥按着他检查那事的刺激之后,应栖想,不过是让池熠给自己咬一下而已,这有什么?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行为夹杂着一点幼稚的报复心理。就好像是在表示,这些事不光他哥能做,别人也能做。所有的,都可以被取代。 * 应栖和池熠同住的这段时间里十分放松。 他没有和他哥待在一起的被管束感,池熠对他简直是予取予求,应栖在感到轻松肆意的同时,竟然还感觉到了丝微的不适应。 应栖暗骂自己,真是被他哥管久了,都给管成抖m了,不行不行!他压下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放松地享受起了现在的生活。 段考前五天伦纳亚学院并不会给他们安排课程,这几天的时间便全部由他们自由支配。 早上十点过自然醒后,应栖就把池熠拉起来晨跑,听着池熠一边骂咧咧地说这个点不会有人晨跑的,一边跟在他身边跑上三圈。然后应栖又拉着池熠一起出去打球,在房间里打游戏,晚上一起看电影,倒在床上睡觉。 这样坚持了几天,池熠终于意识到自己太玩物丧志了,拿出书本:“我要复习了,应七七你别再拉我出去玩了。” “复习?”应栖拉了个椅子蹭到他身边来,撑着下巴,“不打游戏了吗?” 他拿出一个游戏机,眼睛眨呀眨。 池熠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坚定的意志动摇了一瞬,他连忙低下头,对不良诱惑说“不”。 应栖撇嘴,放下了游戏机,他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笑吟吟道:“这样吧,要不我帮你补习一下?” 被纳入段考考试范围内的科目大多是数学类的,即便应栖和池熠不是同一个专业,一年级学的大多是公共基础类的课程,许多都重合了。 池熠看着面前歪着头笑吟吟的少年,心脏砰砰直跳,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但他答应之后才发现自己答应得太早了。 应栖当上了小老师,监督着池熠做题,见自己刚刚才讲过一遍之后,同样的题型池熠竟然又在卡壳,他伸手就敲了下池熠脑袋,拿起旁边的笔给他写公式。 “下手真狠啊!”池熠伸手揉着被他敲过的地方,集中注意力认真听着他讲题。 突然,门被敲响了。 应栖轻轻踹了下他的小腿,头也没抬,继续把这道题会用到的公式写完:“你看看,现在有思路了吗?我先去开门,你再想一想,听到了吗?” 俨然已经是这个家里另一个主人的模样了。 池熠看着那道题,脑子里全是数字字母符号在来回转圈,昏沉地点点头。 应栖拉开门,抬眼看着门外的人,是池穆安。 池穆安也看见了他,神色微怔了下,就弯眼笑了起来:“好巧啊,又见面了。” 应栖眼睛眨了下:“好巧……”他扭头往里面看了眼,寻找池熠的身影,不知道要不要让人进来。 他记得池熠说过,他和池穆安关系并不好来着。 池穆安嘴角笑容深了点,主动道:“我可以进去吗?父亲让我来看看哥,他很关心哥的心理健康的。” 池熠还在埋头做题,没往这边看。应栖顿了下,便让他进来了。 池穆安扫过应栖身上穿着的浅色宽松睡衣,一派惬意放松的模样,忍不住眯了下眼,居家的时候居然这么柔和吗? 他敛下眸里的情绪,他当然不是没有缘由突然来的。 “哥。”池穆安挂上无辜柔软的笑容,笑起来时唇边出现一对浅浅的酒窝,“父亲让我看看你,他总是很关心你的。” 池熠咬着笔头,闻声抬眸,看见了池穆安,他原本好心情一扫而尽,眼里一片凛冽寒意。 池穆安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着,背对着应栖,他歪了下头,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挑衅之意。 池熠眯着眼,眼里闪过危险的冷芒,他在想,用笔插/进池穆安的脖子能不能一击毙命杀了他。 “哎,你怎么咬笔啊?”应栖快步走上前,他蹙眉,朝着池熠伸出手,池熠的视线重新被他吸引,乖乖地把笔放在了他手里。 应栖没有兴趣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当尽责的小老师吗,批改起池熠做的题。 漆黑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耳朵,睡衣宽松面料柔和,难免会给他整个人都添上柔软温馨的颜色,连嚣张张扬的眉眼都显得不那么有攻击性了。 池穆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跟随着他,注视着少年挺直的脊背,心里发痒,无害的脸却让人感到几分阴寒。 同时间池熠也在看着他。 池熠心里在想,他应该拿笔戳瞎池穆安的眼睛,这双眼睛只会看向他不该觊觎的人,也没必要长着。 他嗤笑一声,站起了身,毫不客气地说:“我很好,看完了就快滚。” “其实我这次不只是应父亲的话来见哥的。”池穆安的手机揣在口袋里,闪烁着着细弱的、不引人注意的红光,手机隐藏了通话界面。 他露出标志性的柔弱笑容,“我听说,你最近都和我哥一起上下学,我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你。应栖。” 这句话明显是对应栖说的。 他每提一次“哥”,不仅恶心自己,更能够成功到恶心池熠,看到池熠不爽的样子,他就产生一种微妙的爽快。 池熠一步步逼近他,右手抓了只黑色中性笔,盯着他,眸光越来越冷,走到他面前时,突然扯了下唇角,抬手准确无误地把笔尖插进池穆安左眼球里。 在“应栖”两个字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眼睛血花炸开,池穆安闭上眼,疼痛让他的脸变得扭曲,血肉模糊。 应栖听见脑海里的警报声,扭头看去,瞳孔骤缩,张了张嘴。 他迅速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响声。 池熠表现得十分淡定,就好像他只是伸了个懒腰一样,随意地把沾血的笔扔在了地上,“嗒”的一声,笔在地上滚落,留下一小道断断续续的血迹。 池穆安脸上满是鲜红的血液,手捂住了眼睛,手指缝里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嘴巴一张一合:“疼……” 完好的那只眼睛抬起,漆黑的眼珠周围漫上血丝,却执着地、专注地看向应栖,他好像是在卖可怜,祈望能从应栖眼里寻找到心疼的情绪,然后他就能继续用可怜的神色,加深他在应栖心里的印象。 但他失败了。 应栖大脑一片空白,他自知自己胆子并不大,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像恐怖片里的情节了,他眼皮直颤,瞳孔也颤动着,根本不敢直视池穆安的脸,这一刻是真的感到了无助茫然:【系统……】 他被吓到了。 池熠上前走了几步:“怎么了?” 应栖脸色苍白失去血色,池熠神色浮现出担忧,方才拿笔戳人眼睛时候的表情起伏都没有现在大。他抬手想碰应栖的脸,指尖刚碰到,就见应栖反应极大地躲开了。 第47章 应栖白皙的脸颊留下一点浅淡的红点,明明并没有沾上很多,他却感觉自己一呼吸就能嗅到浓重得让人泛呕的血腥味。 他抬眸,越过站在中间的池熠,看到了站在原地没动的池穆安,那张原本鲜血淋漓的脸现在变得模糊了,就好像是被打了厚重的码。 一开始是马赛克的模糊,然后又变成了一个电视机小方块,变来变去,最后定格成了一个放大版的能盖住脸的糖果贴纸。 应栖神色怔怔。 【检测到宿主的心跳已恢复正常。】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谢谢。】 应栖从方才的惊吓中抽离出来,恢复了理智,深呼吸了几下,作为在场的唯一正常人,他必须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 作者有话说:七七:妖魔鬼怪快走开[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 * 整理了下时间线,把月考改成段考了,前文也一致改了。段考就是阶段性考试。 第39章 池穆安的左眼被绷带缠好, 应栖坐在病床边,还有些神思不属,低着头, 削苹果的动作一卡一卡的。 “小应少爷, 这次多亏您了, 池董向您表示感谢。”来人是池家的助理,西装革履。 应栖削着苹果,连续的皮被削断了,落在垃圾桶里,抬头问:“他自己不来吗?池穆安眼睛都瞎了。” 池穆安完好的那只眼睛眨了两下,侧眸看着应栖, 唇角的笑深上几分,酒窝浅浅, 看起来很邻家弟弟。他很迷恋应栖这样为他出头的模样。 助理笑着:“您言重了, 他们两兄弟就是经常打闹,池董已经习惯了。” 应栖面无表情,削下一块苹果, 喂进自己嘴里,嚼吧嚼吧,这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吗?都戳人眼睛了还打闹?? 池家的助理和他客套了几句,留下了一大堆包装精致的盒子便走了,不像是重视池穆安这个池家小少爷的样子。 “谢谢你。”池穆安朝着应栖弯起眼睛,气质柔软,简直像是身残志坚的小白花主角。 “不客气啊。”应栖视线在他缠着绷带的那只眼睛上定了几秒,抿着唇移开视线,削了一块苹果下来,在池穆安期待的眼神下, 毫不犹豫地喂进了自己嘴里,脆脆的,味道酸甜可口。 他把这个苹果吃完了,刀放回果盘里,起了身。 “你要走了吗?”池穆安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眸,声音很轻,神态紧张。 应栖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就出去洗个手。” 池穆安明显地放松下来,微笑着说:“好,我等你回来。” 病床上,少年身材瘦削,一只眼睛缠着绷带,唇色泛白,却神态宁静。 他拿起了果盘里的水果刀,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刀柄上还残余着手的余温,池穆安唇角翘起,慢悠悠地削着苹果。 有人从门外进来,门发出细微响声。 他立马抬起眼,见到进来的是池熠,他眼中难掩失望,无所谓地低眸继续削皮。 池熠提着饭盒,这是专门给应栖带的,但他环视了一圈,没看见应栖的身影:“他呢?” 池穆安:“出去了。” 他嘴里哼着一首儿歌,在沉默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十分突兀,哼了会儿,他好心情地笑着说:“他可不想见到你。” 池熠眯了眯眼,冷冷地说:“你装什么呢?” 池穆安手里的苹果削好了,水果刀反射着锐利的冷光,他看着刀背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扬着笑容:“哥,你没发现吗?你吓到他了。”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对我下手真是毫不手软呐。” 他阴阳怪气的,听得人池熠抵了抵牙,竭力压住自己的火气。 池穆安却还在挑衅他,刀放在果盘上发出一声轻响,声音吸引着人的视线。 “或者哥拿这把刀戳瞎我另一只眼睛呢?或者用刀划开我的脖子?然后血就会哗啦一下全部涌出来。” 他笑眯眯的,甚至还提出具体的方案,就好像十分期待。 池熠垂了眸,蓦然响起应栖惊恐颤动的眸子,那双盛满笑意的黑亮眼睛却在看向他时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他的心脏倏地被攥紧。……应栖在害怕他。 “你不用挑衅我,你也没必要在他面前装可怜,”池熠嗤笑一声,“你想在他面前卖惨是吧,你的伤可以愈合,那痛觉呢?” 池熠眯了眯眼,看出他的目的:“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你想靠近应栖?不觉得自己令人作呕吗?” 池穆安没说话,只是唇角带着笑,无端显出几分阴寒。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一切被定住。 他抬眼,池熠的脸上定格着对他的不屑与嘲讽。 池穆安扬着唇角,可是疼痛是他的养分啊。 他默数着时间,这次是两分钟。如果他想要伤害池熠,这个时间就会缩短一半。 这是他经过无数次试验验证出来的,同时,他在时停范围内对江涧出手也会时间缩短一半。 他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吃着手里的苹果,想起了应栖,唇角笑容实了些。 等待两分钟过去之后,池穆安不慌不忙地说:“哥,你知道江涧吗?我听说,他和你同一个宿舍。” 池熠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回答他。 “他喜欢应栖,我就是怕他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池穆安弯起眼,绷带渗出了点血,却没有引起他的在乎,继续温声说着,“我们毕竟是兄弟,以后也会在一个家里,总比外人得逞了好。” 应栖已经在和江涧交往的这件事池穆安并不知道。 池熠知道,但并不在乎。 池熠看起来把池穆安的话当成了噪音,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忽略他,问道:“应栖呢?他出去干嘛了?” “哥,你会考虑的。”池穆安也不在乎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依旧。听了池熠的话,他也抬头看向了门口。 洗手需要洗这么久吗? …… 应栖已经离开了医院,漫步在大街上。神经病才回去呢!他可不奉陪这群疯子了。 外面的空气很好,神清气爽的,应栖打开手机,清点着自己现在还有多少钱。 他是个存不住钱的人,应正初也不会惯着他给他太多,大多数时候是给他需要的物品,而不是给他零花钱。 应栖之前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目前存款贫瘠,住酒店的话,他应该只能找个便宜的了。 应栖走着走着就蹲了下来,坐在了路边,惆怅地皱眉,看完手机里的存款,又摸了摸身上带的现金。 很快就数完了,很好,只有三百块。 忽然变成了穷光蛋的应栖:…… 他仔细思考着自己去哪里比较好。 住酒店,把身上的钱花得一干二净,他剩下的日子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回宿舍,还有个江涧在守着他,太可怕了! 还能去哪儿呢? 老实说,应栖现在不敢再去谁家里住了。要是也跟池熠一样发疯怎么办?他不经吓的,他怕自己被这样吓上几次,真给吓成傻蛋了。 要不他去卖艺吧? 应栖仔细思考了下这个灵光一闪的想法,他自问唱歌还不错,可以去酒吧驻唱赚点钱。 说做就做,应栖站起身,扫了辆共享单车,准备骑到酒吧门口去,刚把车解锁,手机就响了。 夏瑛。 应栖毫不犹豫就要挂断电话,却被系统扼住了。 【接。】 经过系统给自己打码屏蔽恐怖内容这一遭后,应栖对系统总算是有几分浅薄的信任了,手指往旁边一移,点下了接通。 “应栖,你在哪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着急。 应栖犹豫:“你先说什么事?” 夏瑛顿了下,道:“还是当面说吧,电话说不清楚。你不想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的话,要不你来我家?” 应栖才不去他家里,到时候门一锁,夏瑛还有个催眠的能力,他可不一定逃得出来:“你不说是什么,我为什么要见你?”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开口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我也不是。我有逃出去的办法。” 应栖眼睛轻轻眯了下,不可否认地被这句话勾住了:“在启明湖见面吧,当面细说。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挂断电话后,应栖浑身都轻松了不少,骑上车前往学院的方向。 第48章 那他晚上再去酒吧面试好了。 ----------------------- 作者有话说:一只随遇而安的七七[奶茶] 第40章 启明湖是伦纳亚学院的一个地标, 风景优美,以往这里会有漂亮的交颈的天鹅,但近段时间不见天鹅的踪影了, 显得有些死寂。 应栖到达启明湖的时候, 才发现这附近居然没几个人, 他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来过这里,很热闹的模样,难道是因为要段考了,大家都不来启明湖了吗? 说起来,明天就要段考了。 应栖不忧心考试的事,但之前向江涧承诺过会在段考前回宿舍, 他得再想出一个避开江涧的借口。 启明湖旁的石头上坐着个少年,一头利落短发, 透着股文雅的书卷气, 抬起头,是一张很俊朗的脸,瞳孔漆黑, 比正常人的偏大一点,黑沉沉的,破坏了气质的和谐性。 “你来了。” 应栖脚步一顿,挑了下眉:“夏瑛?” “是我。”夏瑛朝他露出一个笑。 应栖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定停住:“说吧,怎么离开这里。” 夏瑛明显没有直接切入正题的意思,抬眼看着他,慢悠悠地说:“这是一个有着既定剧情的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有固定的大剧情走向,而我,是被捞过来打白工的人——” “也就是女主。” 应栖看着他, 撇了下嘴,心里吐槽,那至少也该找个性别对应的来吧。 夏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摊了摊手:“我也不想的。好了,我继续说,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我,这个女主,和另外几个男主之间发生的故事。” “另外,几个?”应栖脑子转了转,把之前得知的信息连通了起来,“所以应正初,池熠,江涧,都是男主……之一?” 他眼皮跳了一下,发现这个世界的原定剧情也不是很单纯的样子。 夏瑛点点头:“但这个世界在很早的时候就产生了变异,剧情里的主要人物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一些超自然的能力。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剧情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我也是被无辜卷进这个世界的人,”夏瑛轻轻抓住了应栖的外套袖子,见他没有反应很大地甩开,眼里笑意更深,手上用力把他拉近了,“我们应该是合作关系,你说呢?” 应栖垂眸和他对视着,没有迅速做出回答。 夏瑛站了起来,手也自然而然地从手腕的袖子往上移,搭到了应栖的肩上。 应栖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眸子,从紧张的氛围里抽离了一瞬,不满地想,怎么连夏瑛都比他高点?他好歹也实打实地有一米八。 夏瑛不知道他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笑容和煦:“现在这个世界的剧情彻底崩坏了,你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只会越来越诡异,只有我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天然就是盟友。” 他的话带着极强的煽动性,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思路走,从而信服他。 连应栖的思路都混乱了一瞬,好像有什么话强行要植入他的大脑,他使劲地甩了甩头,湖边的风吹过,让他的思维稍微清醒了点。 他立即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与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的双眼重新恢复了清明:“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离开这里的方法。” 应栖这时候还是冷静的,认真的,那双黑亮的眸子专注执拗地看着面前人的眼睛,等待着一个答案。 夏瑛最喜欢他这副模样。 蓬勃的小太阳一样的生命力,好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明媚却不灼人。 他经常在光荣榜上看见应栖的照片,漂亮嚣张的五官十分抓眼,但在教室外偷偷看他时,张扬的眉眼凝着认真,手指无意识转着笔,散发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他这样看了应栖三年,怦然心动的感觉却没有消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了起来,野火燎原一样,让他的眼睛只能看见应栖的身影。 夏瑛想,如果告诉他,永远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应栖会崩溃的吧。所以他当然不能说出这个事实,他可以许诺一些甜美的糖果,让应栖始终保持着希望。 他怎么舍得让应栖痛苦呢? “我当然会告诉你,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夏瑛眼神坦荡,流畅地说着,“无论如何,我现在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是女主,那我自然是需要一个男主的。” 应栖顺着他的话反应了下,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我来当——” 他五官都皱了起来,夏瑛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了:“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只要剧情线顺利继续走下去,世界就会停止异化。” “然后,我会带你去一个正常的世界。” 文雅俊秀的少年俯身,蛊惑性极强的话语在应栖耳边响起:“没有他们。他们是不正常的。” 应栖猛地后撤几步,避开了夏瑛想摸他脸的手。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应栖视线忽地一凝,眼睛里的光凝聚成一个小光球。 他看着忽然汹涌澎湃的湖水,双腿像被灌了铅一动不动。而湖水仿佛吃人的猛兽向他袭来,张大了嘴巴,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应栖眼睛里被幽绿的湖水覆盖,瞳孔轻轻颤动起来,时间好像被放缓了,一秒也过得极其漫长,从高处坠落的湖水好像在玩弄猎物,享受着他的恐惧,迟迟没有将他吞没。 耳膜里充斥着呼啸尖叫声,尖锐得几乎要把耳膜刺破,好像是动物的哀鸣声,又好像只是湖水碰撞的哗啦水声。 应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眉间紧皱,在头顶湖水即将吞没他的瞬间,鼻尖都能嗅到浓郁的腥臭味,他保持着僵硬的动作,一动不动。 刹那间,一切都消失了,就像突然出现一样毫无预兆,应栖的周围陷入了一片虚无。 应栖怔愣而又僵硬地转头,四周都是黑暗,湖水不见了,石头不见了,连方才还在企图对他动手动脚的夏瑛都不见了。 他好像被黑暗吞噬进了另一个异世界空间。 “系统!” 恐惧之下,原本只需要在心里喊的声音被喊了出来,声线都在极具地颤抖。 应栖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也抓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系统没有回应他…… 应栖的呼吸破碎急促,在惊惧下产生了过呼吸反应,胸口不断起伏着,恐惧的情绪在瞳孔里一点点放大,又像是水鬼一样将他猛然拖拽下去,连口鼻的呼吸都被遏制。 手臂却忽然被另一只手抓住,应栖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陷在恐惧之中,旋即被大力拉进了一个怀抱里。 他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反抱住了面前的人,手指扣紧,使劲攥着夏瑛后背的衣服,学院制服被他抓得皱巴巴的。 夏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启明湖最近很不安全。我想,这也和这个世界的异化有关。” “这里会将你恐惧的事物具象化。尤其是现在,天黑了,就会更危险。” 在应栖提出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应栖是不放心去他家里和他单独见面。但他明知启明湖隐藏的危险,却没有选择告知。 怎么能不相信他呢?这样很不好。只要应栖体会过一次这样的教训,就会相信他了。 应栖身体还在小幅度颤抖着,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风一吹,制服衬衫就贴在了身上,掀起一阵寒冷的瑟缩。 夏瑛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汗,想给他披上一件外套,但应栖抱他抱得太紧,让他抽不出手来。 肩膀濡湿。 应栖缓着呼吸,身体无法自控地打着抽抽。 夏瑛弯着唇,拍着他的背,嗓音一如既往轻柔又温和:“没关系,我的身边是安全的。外面不安全也没关系,你可以待在我的身边,我的身边是安全的。” 像是咒语一样,不断重复着“安全”“安全”,好像要将这两个并不算晦涩的字灌输进少年的脑子里。 等到应栖缓好了,呼吸终于恢复到正常的频率,夏瑛再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让自己的气味把少年裹在了里面。 看着坐在石头上、披着他的外套的应栖,夏瑛唇角抽动了下,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满意的笑。 应栖抬起脸,暗紫色的天空逐渐暗下去,他的一张脸漂亮得极其醒目,脸上沾满了泪水和汗水,唇瓣红红的像是被雨打湿的花瓣,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可怜脆弱。 眼睛水亮,眼皮轻轻眨着,只有这个还象征着他对外界有反应。 夏瑛蹲下身,用干净的衬衫衣袖一点点擦干净他脸上的水渍,仔仔细细擦干净,嘴里一遍又一遍轻声哄着:“现在安全了,我的身边是安全的。因为我现在还是世界剧情里的‘女主’,你有考虑过我之前的话吗?取代原剧情线里的男主之后,你就会一直安全下去的。” 第49章 夏瑛轻轻捧起应栖的脸,看着那双眼睛滞然地转动一下,和他四目相对。 应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好像突然被塞进了许多东西,涨得他连思考都变得迟缓了。 安全。安全…… 应栖微微倾身,唇瓣碰上了夏瑛的,眼眸澄澈干净,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做了什么,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要安全…… 夏瑛吮了吮他的唇瓣,软烂得像是果冻,触感好得不像话。夏瑛的眸里跳跃着兴奋的火苗,压抑着自己想将面前人拆吞入腹的念头,只重重研磨了下,就后仰离开了触碰。 “那这段时间要不要住在我家?不喜欢人多的话,我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我们可以去那里。” 应栖动了动嘴唇,滞然道:“好。” ----------------------- 作者有话说:[饭饭] 第41章 夏瑛置办的房子很空旷, 没什么人气,物品摆放得也很整洁,不像池熠的家给人一种乱糟糟但温馨的活人气。 与其说这是夏瑛的家, 倒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旅馆, 入住的旅客随时都有着离开的打算。 应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夏瑛很体贴地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带他走进了一个房间里。 装修很养眼也很精致,竟然和应栖喜欢的风格相差无几,或者说,似乎就是按着应栖家里的那个房间来装修布置的。 房间很干净,摆着香氛, 散发着一股浅淡自然的甜香。 应栖闻了那个香,感觉本就昏沉的脑子更晕了。 “肯定是今天太累了。” 应栖听见夏瑛说, “好好休息一下吧。” 闻言, 应栖点点头,一气呵成地洗漱完,换上睡衣, 躺上床,拉着被子盖过胸口,眼睛也乖巧合上。 行李箱大打开着,夏瑛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挂在了衣柜里,整理好之后,他环视了一周,觉得房间里还是太空了。 但没关系,会一点点充盈起来的。桌子、柜子,都会放上应栖的个人物品。 这里本来就是他专门为应栖打造的房间。 …… 步入秋季,晚上凉飕飕的, 应栖睡熟了,睡梦中无意识地把枕着的枕头抱在了怀里,侧躺睡着。 脚步声蓦然在房间内响起,却十分轻巧,是不会引起注意的程度。——当然,床上的人进入了深度睡眠,自然也发现不了。 应栖不是个认床的人,但在陌生的空间里怎么说也不会这么快入睡,今天却很奇怪,一沾床就睡着了,像是被什么沉沉地拽进了梦里,眉间微蹙着,仿佛有解不开的愁绪。 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眉眼间,抚平了皱起的眉,夏瑛俯身,热烫的吐息打在应栖的脸上,这样近的距离,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七七……”声音兴奋得发抖,终于喊出了无数次在梦中的呓语。 夏瑛的手指落在唇上,应栖就很乖地张开一点,含住了指尖,濡湿温热。夏瑛手指一僵,眸里的颜色更加狂热了,但想到应栖为什么在睡梦中会有这种条件反射,他眼里的颜色又沉了下去。 他眯了眯眸,两根手指使劲撬开并未紧闭的牙关,搅弄着湿红的舌,涎液裹缠着他的手指,应栖喉结不住吞咽着,舌头抵住他的手指往外推,却被手指夹住了。 应栖还是闭着眼,仿佛那些反应只是因为睡梦受到侵扰而自然流露出来的。 夏瑛垂眸,掩住眼中愈发浓重的欲色。 被迫张开的唇,被手指抓住了的舌头,无处可躲。可怜的,只能任他摆布。 夏瑛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压抑住翻涌的欲念,半跪在床边,抽出手,急切地稳住应栖的唇,用力啃咬着柔软的唇瓣,吸着他的舌头,呼吸交缠,仿佛最为亲密无间的情人。 应栖呼吸的频率被他彻底搅碎,就连拒绝都成了某种回应,不得不承受起他凶猛急迫的攻势,喉腔禁不住溢出一声难受的哭腔。 夏瑛被这一声猛然拉回了理智,呼吸粗重。他垂眸看着,应栖的唇微肿起来,似乎快要被咬得破皮,看起来糜烂又诱人,他忍住想要继续的念头,状似温柔地、蜻蜓点水吻了下应栖的唇。分离时,还是没忍住,舔了一下。 “晚安,七七。”夏瑛清朗温雅的脸上露出狂热的情绪,看起来实在和相貌不搭,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他依依不舍地和应栖说了声晚安,离开了房间。 …… 房间里只剩下应栖一人,眼皮合着,唇色艳红靡丽,水光晶莹。 然而,应栖本该是合上眼皮陷在睡眠中,却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左右看看,身体却没有立刻动,谨慎问道:【他安监控了吗?】 【探查中……】 【探查完毕,未安装监控。】 还好没他哥……没应正初那么变态。 应栖苦中作乐,手撑着床单,坐起了身子。头还是有些发昏,但眼神明显是清醒了,揉着自己的唇,低声呢喃着:“好疼啊,属狗的吧。” 吻技差得离谱,是亲他的这些人里亲得最烂的! 应栖在心里骂骂咧咧。 屋里还是氤氲着一股浅淡的甜香,应栖定睛看见了摆在桌上的香氛,凑近,用手指轻轻扇动了下,浓重的甜香气味飘到了鼻子里。 感受到意识有些恍惚的那一瞬,他立即使劲咬了咬舌尖,意识骤然清醒,但着急之下没控制好力度,直接将舌尖咬破了,疼得他眼睛泛起一层水光。 他屏息凝气,拿起香氛就想从窗户上扔下去。反正是别墅区,大半夜的没人会出现在这里。皱着眉,像扔垃圾一样要扔掉时,终于脑子上线,考虑到了扔掉以后后续的情况。 好烦。应栖拧眉,把香氛又放回了原位,视线瞟到桌子夏瑛留给他的温水,他拿起杯子往香氛里面倒。 稀释一下。 【宿主……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理智的?】系统不能干涉这种情况,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应栖被蛊惑和夏瑛回了家。 应栖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靠!谁被那么亲还能睡着啊??】 就算这香氛里面是迷药,剂量应该也并不大,应栖估计夏瑛是怕剂量大了把他药成个傻子了…… 想到这里,应栖的眉眼都冷下来,凝着一股烦躁,心里骂道,真是疯子,这么饥渴吗?非得找他? 夏瑛用力抓他舌头的时候他就清醒了,但怕自己睁开眼睛刺激到这人,做出更加变态的举动,于是闭着眼睛,努力装出自己还在熟睡中的模样。 应栖搞完香氛之后,往嘴里塞了颗糖,甜味在口腔里蔓延,舌尖隐隐作痛,让他的思维越发清晰起来。 他这才是正版甜香,夏瑛搞个迷香放房间里,甜得人头晕,难闻! 糖果判官应栖这样判道。 首先夏瑛这里他肯定是不能住下去的,这种阴招都使得出来,防不胜防。应家肯定也是不能回的,应正初也可吓人。回宿舍吗? 应栖抿着唇仔细想了想,那就要面对江涧……也让人很难受啊。 应栖想着想着,翻了个身,越发烦躁了,怎么进退都是死路啊?! 而且他现在需要知道夏瑛口中脱离这个世界的办法,这人藏着掖着不告诉他,看来是铁定要当个谜语人了,太招人嫌了! 还没等他想出个完全脱身之计,就被沉沉的睡意打败了,应栖抱住了面前的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皮重重合上。 …… 段考需要考试的科目并不多,集中在一天考完。应栖好心态地想,至少考试期间没人来烦他了。 然而好心态持续到最后一门科目考完的那瞬间。 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他特意提前交卷,准备留点时间仔细想想对策,结果一出门就撞见守在教室门口的江涧。 ……交的居然比他还早! 应栖一个阳光开朗男大学生硬是被这群人逼得脾气都差了,看到江涧就要绕路走,默默在心里诅咒江涧挂科。 “宝宝。”江涧抓住了他的手,强硬地将五指钻进他的指缝间,像一对真正的恋人那样十指相扣,“今天该回来了。” 应栖懒得甩开他,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大脑飞速运转:“今天……还不行。” 江涧好像极为体贴宽容:“怎么了吗宝宝?” 应栖停下脚步,江涧的视线便自然而然落在他脸上,盯着他微肿的唇,眸光晦涩。明明心知肚明一定有人狠狠地亲吻过这张嘴,他紧盯着,嫉恨得心脏都在发疼,却没有出言戳破。 那张高岭之花的清冷皮囊之下,流淌的都是晦暗阴湿见不得人的念头,散发着一种腐烂恶心的味道。 应栖抬眼看着他,语气平稳下来:“因为夏瑛。” “对不起,我移情别恋了,”应栖一开始还有些卡顿,在边说边想,慢慢地,语速就越来越快,逐渐变得流畅,“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女生,我喜欢夏瑛,我昨天也是在她家里过夜的。她今天也会接我回去。江涧,我们的身份也换回来了,我想我也没有亏欠你太多,前十八年我也没有很好过……” 第50章 昧着良心朝夏瑛那个神经病示爱之后,应栖冷静地盯着江涧的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我们分……” 他的嘴巴被骤然捂住,将未说完的话都堵回了喉咙里。 江涧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盯着应栖的眼睛,显得十分瘆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从喉咙里呛出来的字:“你不是要补偿我吗?” 应栖亮齿咬住他的手,但江涧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死活不松手,他只能“唔唔”了两声。 他憋得脸涨红,江涧才终于松了点力,留给他呼吸的空间和说话的余地。 应栖后撤一步:“之前我确实这么说过……”他心里补充一句:谁知道你们都有病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但是没办法,我遇见真爱了。” 应栖认真起来,那双黑亮的眼睛凝着点极漂亮的光,让江涧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的脸上,然而此时这种光却不是因为江涧带来的,仅仅是因为谈论到了一个所谓的“真爱”。 听着他眉飞色舞地叙述,江涧的神色越来越难看,眼里流淌的湿黏冷意愈发浓重。 江涧突然嗤笑了一声:“真爱吗?” 应栖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强压着心颤的感觉,扬起一个笑:“是啊,就在你身后。她来接我了。” 江涧扭过头去,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夏瑛慢悠悠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乍一眼看上去,和应栖还挺登对。 江涧只扫了一眼就转回了头,伸手一把抓住了正要掠过他走掉的应栖,把人搂进了怀里,衬衫下手臂青筋凸起。 “别刺激我宝宝……”江涧低下眸,呼吸清浅,若触若离地吻着应栖微肿的唇,“我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没有使劲,实在太过轻了,甚至连舌头都没有伸,却好像比深深的热吻还要缠绵得多,构建出了一个只将他们二人笼罩在里面的暧昧氛围,惹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青筋暴起的大掌扣在后腰,隐藏在学院制服之下的劲瘦细腰显露了出来,无端带出涩.情的意味 应栖被迫地承受着他的攻势,眼皮轻轻眨动,视线越过江涧看向夏瑛,眼睛被水意浸得湿润明亮。 好像是在可怜地、寻求一个帮助。 -----------------------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宝宝,昨天状态太差了,情绪有点down,今天调整好啦!这章是补昨天的,今天还会有[求你了] 第42章 江涧的语气危险, 凑近,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耳朵里,直让人产生想逃的心思, 但他的手又像铁拷一样将应栖紧紧锢在怀里, 一动不能动。 应栖的唇紧闭着, 江涧忽视他的不配合,专注地舔着他的唇缝,似乎不放过任何一点肉,清冷的视线没有从应栖的脸上移开半秒,久而久之带出烈火一样炽热的烫意。 他眼神愈发痴迷,揽在应栖的腰不自觉地往下挪, 手下触感软弹,像是抓了一手的棉花糖, 他几乎陷在这种和爱人缠绵的暧昧中, 突然有人按住他肩膀拉开了他,旋即就是猛地冲到脸上的一拳。 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脸上,声音令人牙酸。 江涧不得不松开了抱着应栖的手, 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眼珠转动,阴湿粘稠的目光转向了夏瑛。 刚刚在眼里还是一副少女模样的夏瑛,现在恢复成了短发男的外貌,身高和江涧不相上下,清俊的容貌,不像是擅长打架的类型,但方才毫不犹豫动手的就是他。 夏瑛明显也是忍着怒气,看江涧的眼神像是在看横刀夺爱的恶心臭虫。他又挥出一拳,江涧这次有了防备, 挡住的同时抬脚踹向了他。 拳拳到肉,肉搏是纯粹的出于男性求偶的战斗,火药味冲得刺鼻。没有一个人手下留情。 应栖用手背使劲擦了擦自己嘴巴,往后退了几步,眼皮掀起,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转身快速溜了。 * 应栖离开那小片区域后,就迈大步子跑了起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跟上来。还好没有。 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永远啊。应栖撇了撇嘴,转回头看路,惊觉面前有道黑影挡住了视线。 他慌忙地停下,却还是不小心撞进了面前的人怀里。仿佛受到惊吓般,他立马就要弹出来,却被按住了。 “要去哪儿啊?”池熠挑眉:“需要我送你吗?” 应栖:……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欸,好巧在这儿遇上了。”应栖尴尬地笑了两声,避开池熠的视线。那天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画面好像又浮现在眼前,令他有些反胃想吐。 “不巧,”池熠也笑,“我专门来堵你的。你在躲着我?” “是吗?我没有吧。”应栖一根根掰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池熠幽怨地看他一眼,像是被渣男辜负了真心:“你昨天还不是这样的,你说你会辅导我学习,在我身边你很开心。” 他往前走一步,应栖就往后退一步,最后抵到了第一级台阶,应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挡住他继续往前的步伐。 “我就随口一说,你记那么清楚干嘛?” 池熠垂眸看着他,桃花眼露出伤心的神色:“你是不是害怕我了。就因为我伤害了池穆安?” 应栖没说话。 “应七七,我只是忍不下去了,”池熠后退了一步,不再是步步紧逼的模样。他屈膝坐在了应栖旁边的台阶上,再出声时嗓子有点哑,“他就比我小几个月,但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应栖一怔,也跟着坐在了台阶上,睁大眼睛,认真听着他说。 池熠缓缓舒出一口气,手捂住脸,声音有点闷:“我妈她身体向来不太好,一直在住院,她刚断气,池穆安他们一家人就住进来了……那个老不死的为了不让我影响他们相亲相爱一家人,就把我送去了国外。毕竟我妈她去世之后,就没人在乎我了。” 他抬起眼,桃花眼里闪着泪光,足够引人怜惜:“我只是……太恨他了。” 应栖瞳孔一颤,默默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塞到了池熠手里,池熠反手抓住了他想要缩回去的手。 “你知道的对吗?我喜欢你,”池熠专注地看着应栖,语气正式认真,“应栖,我喜欢你。” 应栖呼吸变轻了一点,太正式了,也太真切了。他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池熠抓得实在太过用力,或许是由于紧张,汗水浸湿了两人交握的手。 “出国之前以为你是女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现在也喜欢你。我发誓,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而且我一直有在洁身自好,从前不管有再多的传闻都是假的,池穆安总是偷偷放出谣言,我以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我想,我应该和你解释清楚。” 池熠没有说什么花里胡哨的话,也没有什么技巧,他唇角扬起来,凑近应栖,应栖可以清晰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的碎光,声音清晰:“既然你喜欢男生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应栖唇抿起,眉眼怔忪地看着池熠,池熠就那样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等着他给出一个回答。 池熠有些急切地说:“我会保护你的,你可以随便利用我,把我当成什么都可以。”就算只是垫脚石也没关系。 应栖有些被他的眼神烫到了,唇抿得更紧,突然无所适从了起来。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可以用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事实来拒绝。 * 应家是缺少人气的,偌大的房子,陈设却不多,不仅居住在里面的人冷淡,连风格都是冷淡的。 那幢别墅装修的时候不知道是考虑了什么,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应栖小时候被关禁闭,就是被关在里面。 地下室很黑,黑得透不进一点光,那个时候应栖小小的,被推进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合上,把唯一的一点光亮都阻隔在外面。 应栖就蹲下身,抱住自己腿,把头也埋在膝盖里。地下室很大、很空,他被放在中间,于是连墙壁都碰不到,伸手只能触碰到空气。 在这种密闭的安静的空间里,是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的,应栖只能小声地发出声音,数着数字,提醒着自己已经在地下室里待了多久。 一开始是应父应母会在他调皮的时候把他关进地下室,让他长长教训,后来是应正初。 但应正初还是比应父应母要心软一点。至少在应栖被他关进地下室之后,他会通过监控时刻关注应栖的反应。 应栖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下一次被关进去了之后,下了狠劲使劲咬自己的手臂,咬得牙齿嵌进两个血洞,咬得血肉模糊。 第51章 应正初边做作业边关注着监控,在看见这一幕后慌了神,把应栖从地下室里抱了出来。 应栖发着抖,疼得脸上身上都是冷汗,紧紧抱着他,贴在他身上,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哥哥”,带着浓浓的依赖。 家庭医生上门给他医治伤口的时候,应正初在旁边目露心疼。 但应栖是不会长记性的,他会安静一段时间,但很快又会闹腾起来,应正初的心也狠,再心疼他把自己咬成这样,也仍然会把他关进去。 然而应正初没想到的是,池熠居然会找上门来。 应栖知道池熠,刚搬过来一年,对他弟弟简直是百依百顺,体贴入微,于是迅速和他弟弟打好了关系。 一个小学生,按响他家门铃后,口口声声说是要找应栖,应正初说应栖不在,然而池熠就已经闯进了家门。 应正初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小孩,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他一向领域感很强,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空间里,因此房子里除了他和应栖没有别人。 池熠闯进来后很有目的性地往里跑,动作飞快,等应正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找到了密道的暗门。 应正初一瞬间反应过来,这绝对是应栖告诉他的。他看着池熠迅速跑进了密道里,没有上前阻拦。 地下室里泄进了一道光,应栖蜷缩在地上,抬起头,面前像是冲过来了一个炮仗,撞过来的瞬间就把他紧紧地抱住了。 “我来了,没事了。”池熠轻轻拍着应栖的背,安抚着他,“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我会保护你。” 应正初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小孩像是抱团取暖般抱在一起,而他就是故事里的大反派,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 池熠真的不是很聪明。应栖一直这样认为,但是这一刻,他觉得池熠还是有点聪明的。 池熠眸色认真地看着他,奇异地和小时候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应栖不是一个特别坚定的人,他心里有点改不掉的骑士精神,同时他还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 曾经在地下室里找到他、无数次带他离开那个房子的人,此时捧着一颗很有价值的真心,摆出示弱的面孔,真诚又纯粹地看着他。 应栖突然就没有再把手往外抽了,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动容的神情,池熠即刻就意识到自己成功了。 果不其然,应栖抬眼看着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翩迁的蝴蝶:“可以。” 池熠眼里染上灿烂的笑,握紧了他的手:“是我想的那样吗?你答应我了?” “我是说,可以试试。”应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抿着嘴巴一本正经地把《男友准则》的pdf文档转发给了池熠,同时也是之前发给江涧的那一份。 他看着池熠兴奋的眉眼,郑重强调:“只是试一试,我随时可以中止的。” ----------------------- 作者有话说:[可怜] 第43章 一份随手写的《男友准则》传了两代了。 池熠却像是如获珍宝一样, 捧着手机仔仔细细查看,脸上荡漾地笑着。 应栖看了眼他的神情,把他轻轻推开了点, 自己则是和他拉开了点距离。少年音清亮悦耳, 像是带着笑意:“你好好看着, 每一条都要认真遵守。” 池熠点点头,像是还陷在莫大的欢喜中,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好。” 应栖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试探性地往后撤了一步,见池熠还没反应,他摸了摸鼻尖, 转身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迅速找到一个最近的建筑物,他躲进去, 把自己藏在阴影处, 这才拿出手机和池熠说,自己先走了。 他蹲下身,和高大的建筑物比起来显得有些娇小, 仿佛被浓重的阴影彻底吞没,看着池熠从视线里掠过,没有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又开始清点自己身上的钱,因为换了身衣服,身上的现金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更甚至,他发现他的卡被他哥冻结了。 ——至于吗?他卡里就几千块钱! 应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社交账户里那点可怜巴巴的存款,还好他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每个地方都留了一点点钱。 现在手机各个平台的钱加起来有……居然有一千三百二十一块! 应栖很好满足地弯起眼睛。 * [你在哪儿?今天要不要出来玩?] 楚林编辑了好几遍,点击发送。 消息发送过去,宛如石沉大海,对面始终没有回应。 楚林盯着自己和应栖的对话框。 这段时间应栖不知道在忙什么,回消息很慢不说,回复的内容也是寡言少语,只有当他发小猫照片的时候,应栖才会多回几个字。明明都在伦纳亚学院,他却随时找不到应栖的人。 眼见过了半小时了,应栖还没回消息,楚林脸上染上了几分躁意,按捺着焦躁的情绪,盯着屏幕不动。 突然跳出了一个红点。楚林捏着鼻梁,点出去查看了新消息。 [楚哥,你看这个是不是栖哥?] 然后是一张模糊不清、灯光昏暗的图片。 楚林点开那张图片,放大再放大,再看清那个侧身的影子的时候,瞳孔紧缩,眼里温度越来越冷。 图片上的少年半低着头,微长的黑发盖住了耳朵,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慵懒地拨弄着手里的吉他。灯光是昏暗的红色,打在他的身上,显出一种迷幻的色彩,格外勾人。 只一眼,楚林就确定是他。 应栖去酒吧驻唱了? 楚林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好几分钟,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觉得应栖是闲得无聊所以找点事做,但心里又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肯定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所以—— 应栖为什么连他也不告诉? 拉风的跑车飞速地冲了出去,四周的景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往后退。 驾驶座上的人留着一头短硬的发茬,耳骨上缀着一颗闪亮的耳钉,衬的那张脸愈发帅气了,隐藏在单薄衣服下的是大块的蜜色肌肉,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他单手开着车,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搭在方向盘上,按了按耳朵里的耳机:“帮我看着他点。” 楚林冷下脸时很有威慑力,本就痞气俊朗的五官更显得锐利起来,这话是对给他发照片的那人说的。 …… 等他赶到酒吧时,应栖正接了一人的酒喝。 黑亮的眼睛弯起来,唇形漂亮,像是裹了层蜜一样亮晶晶的泛着粉色。 应栖坐在椅子上,正聊得开心,刚把酒杯抿上唇就突然被人从手里抢夺走了去,酒液洒出一点在了白色的t恤上,浸湿了一块。 应栖一愣,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揽着肩膀强行站了起来。为了搭配这件衣服而带上项链晃了晃,冰凉的触感打在锁骨上,皮肤微微瑟缩了下。 他愣愣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酒渍,又愣愣地侧头看向不请自来的某人,眨了眨眼睛。 卡座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应栖,侵略性极强,那是一种楚林极其熟悉的视线,他就经常这样看着应栖,以己度人,对方抱着什么样恶心的心思,已经相当明朗了。 楚林把应栖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冷冷地直视了回去。 他把酒杯哐的一声放回了桌上,冷声说了声抱歉,就拉着应栖走了,压低声音道:“先和我回去。” 应栖快要被他拉出酒吧了,才回过神:“等一下!我还没和老板说,我还没下班……” 楚林拉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拽,在他没站稳时伸手虚揽住他的腰,低头,压下怒气,似笑非笑地问:“你在这儿上班?” 楚林第一次在应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应栖隐隐觉出他在生气,但又发自内心觉得楚林没有理由对自己生气。他推开了楚林,不让他禁锢住自己,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理所当然道:“没办法啊,我没钱了。” 白色的内搭t恤被酒泼脏了,应栖轻啧了声,又得重新买一件。 他抬头对楚林说:“你找我有事吗?那先等我下班再说好吗?” 楚林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攥着不松手:“跟我回去。” 应栖一扭头就看见不少人已经被他们这边的争执吸引,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他不想被人当猴子看,于是点点头:“行,我们出去说。” 酒吧里暖和,外面却不一样,天黑了,夜里风大,应栖穿得并不厚,外套纯是为了好看装饰用的,白色t恤还被打湿了,一出门被冷风一吹,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楚林把他塞进了车里,应栖的身体在暖风作用下逐渐暖和了起来。 第52章 “你找我要说什么?”应栖坐在副驾,擦着自己身上的酒水。 “是我该问你在做什么吧?”楚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时刻飘到鼻腔的混着酒气的甜香,挑弄着他的神经,让他冷静不下来,没忍住道:“他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你看不出来吗?” 应栖擦衣服的动作一顿,回想了下,还是没看出来,犹豫道:“不至于吧……” “都那么明显了!”楚林脸上难掩怒气,“而且陌生人递来的酒你也敢直接喝,你不怕里面下药吗?” 应栖一愣,想起自己先前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莫名有些心虚,犹豫地问:“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不至于看我一眼就下药吧,而且,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男同。” 不得不说,就算是被很多人明里暗里地表白过,他在这方面还是天真得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可以说是斩男又斩女的那种。 楚林盯着他,火气没处发,又舍不得冲应栖来,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和了点。 理智占了上风,他倾身过去给应栖系好了安全带,发动车后问道:“身上怎么会没钱?你最近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吗?” 应栖还没有告诉他关于身世的事,他有些难以启齿,当初想着他哥自然会昭告天下的,但这都好几天了,竟然也没点动静。应栖没找家里要钱,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的情况,酒吧工资日结,他这些天都住在酒店里。 楚林实在觉得生气,应栖和家里人吵架了,不来找他,居然一个人到酒吧来兼职赚钱。他气道:“你还专门找个这么远的酒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赶不过来怎么办?” 这家酒吧不是他们常去的,几乎遇不到熟人,这次被认识的人看见也是巧合。要是在平时常去的酒吧,楚林从第一天就会把他抓回来。 他一边开了车,一边强压着怒气说了好一会儿,发现应栖一直没回应,这下扭头看了眼,瞳孔一缩。 应栖双手环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暴露在外的皮肤泛上一层薄粉,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那样的颜色,漂亮得令人喉咙发紧。 “楚林……我好像、好像真的中药了……” 他抬起眼,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楚林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喉咙干渴无比,叫嚣着让他立即停车,然后把身边的人拥入怀中。 他额角跳了跳,却是把油门踩的更实了:“我送你回家,然后找家庭医生。” 应栖头脑昏沉,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凭着本能去抓他的手,翻过驾驶座之间的阻碍,往楚林身上爬,泪盈于睫,眼皮一颤,就掉下一颗眼泪。 楚林浑身血液往上灌,耳根热烫,猛地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下意识地就将应栖抱紧了,任由他坐在了自己身上,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火撩过一样,带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战栗感。 应栖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侧,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皮肤,手里撕扯着他的衣服,想要更加亲密的触碰,烧得意识不清了。 楚林皮肤偏黑,晒多了太阳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蜜色,与面前人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浓重的酒气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散,仿佛勾人堕落,让原本清醒着的人也不由自主地陷进此时暧昧的氛围里。 少年浑身被热汗浸湿,腿型优美,被牛仔长裤包裹完全。 楚林僵直不敢动,使劲闭了下眼,在这种情况下,还抽出一只手打通了应正初的电话。 他不能趁人之危,应栖中药了但他没有,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应栖清醒之后,绝对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三言两语和应正初说明情况后,他就听见了那边响起的风声。这么快就开车过来了吗? 楚林没做多想,他知道应正初对应栖掌控欲很强,但也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不会发生什么的。 电话挂断,楚林全神贯注地应对起应栖来,他不是柳下惠,根本把持不住,应栖趴在他身上,小狗似的轻轻舔着他的嘴巴,眼皮撩开,眸里水雾弥漫。 “七七,别再……” 楚林根本舍不得推开,连话都像是半推半就,神色痴迷地享受着应栖的靠近,他一说话,嘴巴就分开了,应栖把舌头都伸了进去,缠人又磨人得紧。 他吻技突飞猛进,简直炉火纯青,让楚林隐隐觉得不对,但应栖的眉眼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流露出几分自然脱俗的清纯气息。 楚林手抓在了应栖的腰上,往下挪了挪,几乎将他抓在了手心里。新奇软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像个声控娃娃,应栖禁不住小声哼了两声。 楚林好像被架在了火上烤,一面希望应正初赶快来,一面又希望他干脆别赶过来了。 他可以用身体给应栖解药性。 ----------------------- 作者有话说:楚林:拼尽全力无法抵抗,遂call大舅哥 * 下一章我明天晚上九点发[狗头叼玫瑰] 第44章 狭小的车内空间里, 暖风无声地吹着,车窗紧闭,将噪音与冷气隔绝在外。车内只剩下令人迷醉的酒味, 越发滚烫炽热的空气, 以及来自应栖的细密的、轻飘飘的吻。 单薄的白t垂下, 挡住了楚林骨节分明的手,应栖还在轻轻舔咬着他的嘴巴,眼里氤氲着水汽,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滴答一下砸在楚林眼角,又顺着眼角往下滑落。 “我好难受……” 这个药效太猛, 烧得应栖脑子都是昏的,他蹭着楚林, 百般不得疏解, 于是更加着急。 楚林不自觉地和他舌头交缠,扣住应栖腰的手越发用力,甚至有深.入的意思, 直到车窗被重重敲响,砰砰砰的敲击声将楚林一瞬从意乱情迷中拉了出来。 楚林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应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回应自己了,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哭腔,可怜地又去舔他的嘴巴。 车窗还在砰砰地响,光听声音大小和敲响的频率,就能窥出外面的人内心的急躁。 楚林猜到应该是应正初来了,但来的比他想的要快上不少。他看着哼哼唧唧的应栖,又看看被洇湿一块的牛仔裤, 一片狼藉,最后叹出一口气,打开了车窗。 外面敲窗的果然是应正初。 应正初的脸色极其难看,至少楚林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过。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埋在他颈窝的应栖,看起来亲密无间,解释道:“应栖他中了药,浑身很烫,需要找个医生……” “麻烦开个门。”应正初的声音冷肃,打断他。 楚林觉得他的表情有点不太对,但转念一想,如果他是应正初,自己的弟弟独自一人跑到酒吧里来,不知会自己一声,还中了药,大概会比他还愤怒。 应正初看上去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表现得还算冷静。脸色看起来有些疲倦,眼下布着点青黑,眼睛犀利冷锐。 打开门的一瞬间,应正初没有任何犹豫,从楚林怀里抱走了应栖。 应栖昏昏沉沉的,也不认人,被应正初抱走之后,立马像是树袋熊似的双手双脚都缠在了新的人身上。 楚林视线黏在应栖身上,有点舍不得松手,旋即被另一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拍开了。 应正初一手托着应栖的辟股,颠着往上抬了点,稳稳地把人抱在了怀里,手臂有力。楚林想跟上去,车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应正初微微俯身,通过开着的车窗,朝他颔首:“多谢你把七七带回来了,今天如果没有你,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今后在和楚家的合作中,我会多让几分利。” 楚林听着他这话不对,三言两语的利益割分让他和应栖的情分都变得冰冷起来,他忍不住皱了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找应栖只是因为我和他是朋友。” 听见“朋友”两个字,应正初唇角上扬了一点,似笑非笑:“利益和情谊是分不开的,你现在可能还不懂这些,但你父母会懂的。总之,今天还是多谢你了。” 这些话毫无疑问地彰显了应正初在阅历上对面前这个学生的傲慢,楚林被安在了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位置上,心知肚明自己这是被瞧不起了。 他把应正初当成大舅哥一样看待,自然引申理解为这是大舅哥觉得他年龄太小不够成熟沉稳。 他愣了一下,打开车门,追下车去,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下,但应正初已经抱着应栖上了车,车门合上的一瞬间,应正初就踩下油门,车猛地冲了出去。 尾气骤然模糊了眼前的景物,楚林不得不捂住口鼻,转过头去,等再转回头看,这里只剩下他和他的车了。 * 第53章 应正初淡声说:“老实点。” 应栖被固定在副驾驶,安全带系好了,皮带把他的双手绑在了一起,双腿也被固定住了。 他只有一张嘴巴可以哼哼唧唧地叫,嚷嚷着自己难受死了,一会儿又眼泪汪汪地求求应正初把他解开,他自己动手也可以。 “我是谁?”应正初没有去触碰他,油门踩到了最低,开得跟赛车一样,专注地看着路。还好这条路本身比较偏,没有限速,再加上现在是晚上,路上的人和车并不多,给了他飙车的空间。 应栖难受地一直在动,但手被绑着,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自顾自地用皮带碰两下。但强烈的药性下,皮带太过冷硬,不仅没起到解决的效用,反而起了反作用,弄得他有些疼了,他又开始惨兮兮地哭了。 “想让我帮你?那我是谁?”应正初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应栖抬起眼,侧头看着他,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个透。他想凑近点看,但被固定在了副驾驶座位,根本动不了。 他使劲眨着眼睛,嗓音颤抖中带着浓重的哑:“你是谁?你可以帮帮我吗?” 显然是不管面前的是谁,只要能帮到他就是好人。 “哈。”应正初被气笑了一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透气,被这简单一句话气出了一身汗。 应栖即便是在意识不清中,也迅速察觉出骤然变得凝重的空气。他对面前这个人有种仿佛刻进骨髓的熟悉感,情绪的细微变化都能够很好地捕捉到,以至于他听见这一声冷笑,就猛然意识到这个人要生气了。 但糊涂了的脑子还陷在混沌中,想不出来这个人是谁,他张了张嘴:“楚林?是你吗?……江涧……还是池熠?是夏瑛吗?” 他努力想着这些天来和自己有交集的人,身影一个一个从脑海里掠去,他每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车内的空气就冷上一分。 应正初眼神冷如冰沁的刀,按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起,强压着火气才没有失态,听到应栖说完最后一个名字后沉默了,似乎是想不出别的人的名字了,他血液近乎倒流,心脏更是在胸口乱撞了起来,连肋骨都被撞得隐隐作痛。 看样子下一秒就要猛踩刹车停在路边了—— “是哥哥吗?”应栖小心翼翼地说。 应正初冲天的火气都被这一句浇灭了,乱撞的发疼的心脏奇异地、仿佛受到了某种安抚,慢慢地回到左胸口的位置,归于平静。 但与此同时,有一种更加汹涌的、热烈的、同时让他感到几分陌生又无端熟悉的情感像烟花炮筒一样冲了上了心头。 熟悉,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都一直隐秘深埋在心底;陌生,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份情感。 “哥,是你吗?”应栖又出声问了一句。 精致漂亮的脸在此刻具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眼尾的嫣红像是花汁揉碎了涂抹上去,无端显出几分暧昧来,唇并不薄,反而丰盈饱满得好像被压一压磨一磨就能溢出点什么一样。 这是他弟弟……他亲手养大的、看了十八年的弟弟。 “我不是你哥。”应正初却这样冷硬地说道,带着点冷酷无情的意味。 应栖的脑子根本想不了太复杂的问题,他身上很烫,热汗大颗大颗滚落,他意识到了是身边的是应正初,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应正初怎么不认他这个弟弟了。 “哥……”应栖感到了点委屈,“你怎么都不心疼我了……?” “你不是想跑吗?想离我越远越好,你最讨厌的就是我这个人。好啊,那我尊重你的想法。”应正初看着前方的路,没有转头去看应栖,快到家了。 应栖却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泪水汗水在他脸上交织融合,把漂亮的脸弄得有些狼狈,却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你有别的弟弟了,对不对?不能这样……” 他好像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见不到哥哥就会恐慌害怕的小孩,那么喜欢哥哥,那么脆弱、需要被好好呵护起来才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 应栖小时候追着他跑,口口声声说着最喜欢哥哥了……说谎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 应正初想,没关系,他也说谎了。他根本放不开手,也根本做不到像说的那样尊重应栖的想法。 应正初真的反思过,在这段时间里,他努力克制着去找他的念头,克制着无时无刻地窥伺他的生活的欲望,他把工作全部塞进生活,却还是做不到…… “不能这样?”应正初低声呢喃了下这句话,旋即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停了下来,应正初拉开副驾的车门,动作干脆利落,解开了帮助应栖的皮带、绳子,把人抱在了怀里。 应栖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丝被汗浸湿黏在脸侧,吐气都带着热浪。被应正初一碰,热烫的皮肤总算触碰到了凉意,吸引着他汲取更多,他立马抱紧了面前的人,脸贴在冰冰凉的脖颈,嘴唇微张,吐出一声舒服的叹声。 应正初根本就没想过叫医生。 应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却被应正初稳稳抱在了怀里,好像那点重量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应栖被他轻轻放在了他的那张床上,当他要起身时,应栖抓着他的领口不放,伸着脑袋要凑近亲他。 应正初眼皮轻轻撩起,不仅没有躲开,倾身幅度还更大了点,方便应栖的动作继续下去。 应栖环着他的脖子,舔咬他的嘴巴,湿红的舌头小心翼翼抵住他的唇缝,想要往里进。然而应正初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眸色愈发幽深,仿若汹涌着一场看不见的风暴。 ——主动的只有应栖。 应正初呼吸粗重,覆在唇上的触感柔软,漾起酥麻,他见应栖支撑不住身体快要躺倒在床上了,便伸手捞了一把,顺势换了个姿势,一把将应栖揽到了自己腿上坐着,让应栖凑近的动作更加轻松。 他一边享受着应栖的主动,一边又因他过于娴熟的吻技情绪翻涌,怒气凝成了一团气体,裹着他的心脏不断收缩,心口漫上一种酸胀的难受。 ……他果然,不该任由应栖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 作者有话说:呀,还没写到开始,0点还有一章~[可怜] 第45章 应栖的经验只停留在接吻阶段, 再往下就没有了,他不得疏解,于是抓着应正初的手想得到帮助。 应正初便帮着他, 但看着应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的手上了, 他又不满意了, 动作一停。应栖着急地蹭了蹭他,见他仍没反应,只得茫然地抬头,睫毛濡湿,看着他这样,应正初唇角扬起了点。 “怎么不亲了?”应正初低眸看着他, 拇指恶意地刮蹭,应栖紧紧地环住他, 呜咽一声。停滞几秒后, 应栖凑上前亲着他的嘴巴。 发泄一次后,药效还没解除多少,应栖眼睫颤了两下, 又起来了,他看起来有点呆,突然眼睛睁大了瞬,瞳孔迅速被水雾布满,视线模糊一片。 应正初的手生得很好看。但不是和应栖同类型的好看,应栖的手纤长漂亮得像是艺术品,很容易能让人想到玉瓷类的珍贵藏品,而应正初的手就不一样,骨节分明,手背上布着青筋, 用力时就更为明显,具有一种无需多言的力量感。 他中指还戴着那枚戒指,指节一点点被吞下,直到再进不去,戒圈被卡在最外面。 “不可以……”应栖眼神涣散,由于应正初的坏心思,他的体重几乎都压在那一点,无力地缩了缩,咬得更紧。 “你总说我对你不好,还监听你……会不会是你太任性了,哥哥才需要这样管着你呢?”应正初看着应栖,眯了下眼睛,明知道应栖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却还是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没关系,哥哥会原谅你的。” 戒指上的玛瑙“眼睛”会跟随着动作晃动,此时那只偏暗色的“眼睛”转得飞快,被淋上一层水,甜腻的,粘稠的。应栖的嘴巴很小,却被撑开了,戒指被撞到了手指最底部,波光粼粼的。 应正初实在是很过分,完全没有怜惜应栖的意思,直把人弄得弹了起来,又被他按着肩膀坐下去。 “哥……哥!!”应栖声音崩溃。 应正初贴了贴他的额头,热烫的触感传递着,他温声夸道:“七七很棒,能吃这么多,我们快点把药性解了好不好?你看你都这么难受了。” 一抹重色被显露出来,应栖被他的衬的愈发漂亮,两种颜色的强烈对比,让呆愣愣的应栖眼睛瞪大了一瞬,旋即下意识地想逃。手指抓着床的边缘扑腾了两下,就被抓着皮鼓拽了回来。 第54章 “你跑什么?”应正初声音冷冷的,略微上挑的眼尾,没有那副黑色半框眼镜做遮掩,不加掩饰的攻击性显露无疑,“又要去找别的男人吗?” 应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只能倒映出应正初的脸,他本能地感到威胁,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又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哥”,渴望唤起面前这人的良知。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落下的一瞬间,嘴巴被赫然撑开,边缘泛白,他疼得眼泪更是啪嗒啪嗒掉了,咬紧了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来。他不轻易喊疼的男子气概却没有得到夸奖,应正初亲着他的眼泪,淡声说:“不要我,难道去找你的男朋友们吗?” 应栖混沌的脑子根本无法思索他怎么知道的“们”,眼睛蓄满了泪水,使劲咬着嘴扼制自己的声音,应正初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松了口,下唇被咬得渗出了血。 “别咬自己。” 应正初拧着眉,伸手卡住他的牙,不让他再咬下去。嘴巴久合不上,涎水顺着手指流出来,应栖只觉得自己狼狈得不像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喘不上来气地哭了起来,哭声还一颤一颤的,像是卡滞了一样。 应正初嘴上温声哄着他,但却没有留情的意思。 …… 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洒在房间里,把房间照的十分敞亮明朗。 应正初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睡过,这一天他把应栖抱在怀里,睡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好觉。 应栖竟然比他先醒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眼睛哭得有点肿,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圈,看着稍显陌生的房间,他神情懵懵的。 记忆有些断片,停留在他被楚林带上车的那一刻。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想从床上爬起来,才挪了一瞬,就猛地一僵,察觉到异常,他僵硬地掀开被子,低头察看。 …… 应栖立时感到一种难言的羞耻感,气的想把身后的人掐死! 身后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右臂搭在他的腰身,用力将他搂了回来,严丝合缝地重新回到原位。 应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随着这个动作,昨晚的记忆也逐渐回笼,应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扭过头看了眼应正初,男人明显还在熟睡中,刚才的动作应该是潜意识的反应。 他忍不住无声地骂了一句,一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往旁边爬,努力不惊醒睡在旁边的人。 不知道应正初灌了多少进去,应栖咬牙切齿,看了眼狼藉的床,他并拢了双腿,不让里面的出来,他满脑子都只想着在不引起应正初的注意的情况下马上离开这里。 应栖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他拎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裤子,扫了眼还在睡觉的应正初,他很有骨气地想着,他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个塞他嘴里,叫他欺负自己!……不过现在只能先扔垃圾桶里了。 应栖愤愤,却也注意着不能发出很大的动静,他迅速套好衣服,双腿酸软得厉害,扶着床头柜站稳身子。 牛仔裤的面料有些粗糙,他略微有点不适应,耳根泛着薄红,但想到回酒店之后一切都好了,他就有小裤子能穿了,便充满了斗志。……酒店他连续订了一个月,还没到期呢。 应栖开门前,还记得回头看一眼应正初,还没醒,真是太好了! 门把手被拧开,他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应栖腿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抖,他敲了敲自己的腿,颤颤巍巍地走得像个老爷爷似的,扶着扶手下楼,走路步伐还不敢太大了,他一旦松力,应正初昨晚灌进去的东西就会出来……! 要不是担心弄脏自己目前仅有的唯一的一条裤子,他才不会……! 应栖恶狠狠地想,等他回去了,一定要痛骂应正初。他才不是他弟弟多久啊,就趁他神志不清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哐!” 听见楼下传来的清脆的敲击声,应栖在心里痛骂的话语一滞,步子也随之一停,他眼睛瞪圆,循着声音望去。 厨房里怎么会有声音?应正初不是一向不喜欢房子里有外人吗? 应栖扒着墙,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那边看。一个身影在厨房里穿梭着,清脆的声音也是锅碗瓢盆发出来的,这是在做饭? 应栖肚子有点饿了,手指还扒着墙,盯着厨房,用力吸了吸鼻子,看能不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勉强饱腹一下。 突然厨房里的人似是察觉到了这一道视线,转过身来,仅仅晃了一眼,应栖就极快连忙缩回身子,背贴在墙上,惊疑未定。 江涧……?江涧怎么会在这儿?! 应栖咬着自己舌尖让自己冷静一点,眼睫颤得厉害。对了,江涧才是应正初的亲弟弟,他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但问题是,江涧这段时间完全没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江涧为什么要瞒着他? 应栖贴着墙慢慢蹲下,心脏还跳得飞快,他也不管流出来的东西浸湿了自己的牛仔裤了,他每天有在和江涧聊天说话,他以为江涧对他知无不言……看来是他想当然了,这人心机可深。 他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这种事态完全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躲起来,千万不能被江涧这个疯子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应栖站直身,想扶着扶手重新上楼躲进随便哪一间房间里,就听见一阵悠哉的脚步声响起。 缓慢的踱步声逐渐从厨房逼近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应栖不敢扒着墙看,也不敢跑,怕发出声响提早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又蹲了下去,背紧紧抵着墙,额前都冒冷汗了。 脚步声像是处刑倒计时一样在耳边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应栖闭上眼睛,但他还没有破罐子破摔,还在用心地、虔诚地祈祷着自己不被发现。 “江涧,我听说应栖最近都没回宿舍。” 一道脚步声从应栖面前掠过,他应声抬头,和应正初对视了一眼,明显从那人眼里看见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然后应正初走出了楼梯口,站定在了江涧面前,挡住了他要继续往前走的步子。 应栖蹲在楼梯上,本来就酸软无力的腿很快就麻了,他用手撑着转了个方向,让自己坐在了楼梯上。 江涧的声音很冷:“你在关心他?他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他的正牌男友——”应正初倒没做出生气的模样,他向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拉长了最后那个字,眯了眯眸子,“之一嘛。” 江涧舌尖抵了抵牙,眼里一片冰冷,被直直戳到在意的点让他差点压不住杀意,一字一顿:“我至少有名分。” 应栖听得眼皮直眨,怎么他们俩什么都知道!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不对……一定是因为这两个人是变态,无时无刻没在窥探他的生活! “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他最近没回宿舍吗?”应正初的情绪比他稳定许多,“听楚林说的,哦,就是他那个关系很近的朋友,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接应栖回来——” 前面的所有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句话来的刺激,听到应正初突然抛了个炸弹出来,应栖猛地一惊,心脏砰砰砰地撞了起来,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但应正初就像是在故意耍他似的,下一句道:“但我没去。” 应正初看着眼神冰冷的江涧,淡然地说:“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对吧。” ----------------------- 作者有话说:[合十] 第46章 应栖听着应正初和江涧说话, 他终于从自己的思索里抽离了出来,回了神,扶着扶手站直身子, 艰难但快速地往楼上挪。 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间门被修好了, 但是上锁了他进不去, 另一间房他打开看了一眼,估摸着应该是江涧现在住的房间。 应栖不信邪,把其他房间的门把手一一扭过,竟然全部上锁了。他气得眉头都皱起来,眼见着楼下似乎吵起来了,声音还在往楼梯口靠近, 他最后不得不在楼下的说话声靠近前,猫着身子躲进了应正初的房间。 床还没收拾, 一片狼藉。 应栖一呼吸就能闻到那股浓郁的气味, 他蹙起眉,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鼻子嗅嗅, 果然也是这人的味道!像是圈地盘一样,把他身上咬得到处都是牙印, 应栖嘴里念念叨叨地骂应正初是狗,反手就从里面把门锁上了,打开了窗户透气。看样子应正初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上来,他进了浴室,把残留在里面的东西都导出来。 第55章 花洒被打开,哗啦啦的,掩盖了细微的动静,水雾弥漫, 应栖咬着唇,眼睫沾上了水汽,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自然凝结成的水珠,耳根通红。 “吱呀。”门被打开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应栖背对着门,没有注意到。 牙齿又被强硬地往上掰开了,卡在他的牙齿和唇之间抵住。 “我不是说过,不要咬自己吗?” 应正初从后面抱住他,轻轻舔着他后颈那一块柔软的皮肤,夜里咬出来的牙印还没消,应正初后知后觉自己昨天有点失控了,此刻仿若弥补一般,动作轻柔。 应栖腿还是使不上劲,但手还是有力气的,手肘猛地往后捣去,旋即转过身。 他看着应正初拧眉捂着腹部,感到扬眉吐气,颔首,掷地有声道:“应正初你就是有病!” “现在不喊哥哥了?”应正初低笑了声,冷锐的眸子如今被一种说不清楚的笑意充斥着,“昨晚上不是一直求求哥哥出去吗?” 应栖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应正初你真不要脸啊!” 才进门没一分钟,应正初就被他打了两次,他也没有躲的意思,俊朗成熟的脸上布着一个掌印,却还是扬唇笑着的,看起来心情很好:“怎么?现在成了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应正初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手机里就传来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面色依旧淡然,陈述着一个事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缠着我要的。” “那是因为我中药了!” 应栖耳根更红了,绷着一张漂亮的脸伸手去抢手机,然而应正初反应太快,他不仅没抢到,脚下还一滑,往下摔去,应栖即刻睁大了眼睛。 摔倒时,手不小心抓到了花洒,应栖眼睁睁看着淋浴头砸了下来。 应正初伸手抓住应栖的衣服,把人抓进了怀里稳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应栖碰掉的淋浴头就“砰”的砸到了他后脑勺。 重量砸得他脑袋懵了一下,但还是本能地抓稳了应栖,没让他摔下去。 应正初看了眼应栖:“……” 应栖:“……” “这个不是我故意的。”应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旋即他清了清嗓子,“昨晚的事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你也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手机在方才的混乱中掉在了地上,竟然没有因为进水坏掉,还在播放着音频,音频里还有着很平稳的背景音,像是水被搅动的声响。 应栖听着里面的声音,别过头,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了,不由纳闷,他真的能发出这么怪异的声音吗? 声音唤起了他关于昨天的记忆,他咬了咬牙,小声骂了一句:“变态!” 应正初刚把手机捡起来,按了暂停,顺手关掉了花洒,浴室里便安静下来,应栖自以为小声的那句话,其实在安静的浴室里并不算小声,反而十分清晰。 应正初低眸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应栖毫不心虚地瞪他,看起来无比生动。 应正初慢悠悠地取下了左手中指的那枚戒指,动作堪称温柔地给应栖戴在了手上:“还是你戴上尺寸刚好。” “昨天你非要吃很多,戒指就被迫卡在了我手指上,取下来还真是花了我一点时间。” 应正初盯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说着,眸光幽深,欲色翻涌,唇角却勾着点笑,应栖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不给应栖留任何喘息的空间,压迫感十足。 他抓着应栖的手,带着那只玉白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手指,仿若将要十指相扣的模样,应栖准备抽回自己手指时,那枚戒指就被推上了他的无名指,刚好合适。 “现在就好了,”应正初语气带着点微哑,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掀起眼皮,“七七下次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了。” 应栖突然反应过来了,为什么音频里的水声会那么大……原来是这个玩意儿! 应栖再一次刷新了对他变态指数的认知,简直想指着应正初的鼻子骂,他现在不靠应正初给钱花了,不需要再怕他! 刚给自己鼓气完,应正初就抓住了他的后颈,他被拎小猫一样拎得不得不抬起了脸,浓密的眼睫颤颤的,眼睛黑亮,一时哑了声,忘记了自己准备开骂。 “七七你说,哥哥一个人能把你喂饱吗?”应正初似笑非笑,轻轻按了按他的小腹,极具暗示性,但嘴上却像是在说正经话,“我记得七七饭量很大,还在长身体对吧。” 应栖没穿裤子,腿型生得十分漂亮,他被掐着后颈低不下头,但却能清楚感知到应正初的手还在往下,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被一整夜的折腾留下了潜意识的反应,小口滴着水,被应正初注意到后按住压了一下。 应栖明显听见了他轻笑一声,不由得更怒了,坚定地说:“我是直男,昨天的事只是意外,我也不会去找别人做这种事。” “直男?”应正初挑了下眉,“你是说,你交了两个男朋友,昨晚主动抱着我亲,哭得喊得嗓子都哑了,但你是个直男?” 应正初修长有力的手指用了点力划过应栖的喉结,激得喉结猛地颤了下,又被拇指按住,黑色的瞳孔里控制不住地翻涌着兴奋。 应栖喉咙震颤,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疼。” 应正初终于松了手。他低头亲了亲应栖的唇,蜻蜓点水:“乖一点啊七七。” * 应栖觉得自己被软禁了。 应正初美其名曰说着这段时间他要居家办公,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他,根本不给应栖逃跑的机会。 当然也会有短暂的时间应正初无法盯着他,比如睡觉的时候,又比如洗澡上厕所的时候。 应栖当然无法忍受自己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连外面的新鲜空气都呼吸不到,手机也被藏了起来。 于是他挑了个好日子,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控制呼吸,装作自己睡着了的样子,骗过应正初。等到夜深人静了,他听见应正初平稳的呼吸声,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应栖原本的那间房间一直被锁着,因此他拿不到原来的睡衣,身上穿的是应正初新买给他的衣服。 酒红色的缎面衬衫很适合他,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了两颗,露出了白皙性感的锁骨——那天被咬出来的牙印和红痕已经消了,这些天没有再添新的。 明明应该是可以穿在高级晚宴上的衣服,应栖却看起来狗狗祟祟的,低着头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来,轻轻放在了床头柜。 为了不发出声音,他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出了门。房间门被轻轻合上。 躺在床上的应正初倏地睁开了眼睛,此刻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房门,轻声呢喃:“又跑。” * 应栖觉得自己的出逃计划天衣无缝,没有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声响。他本想着还需要克服一下自己怕黑的情绪,没想到房间外竟然并不算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楼下竟然留了盏灯。 应栖实在是太想离开这里了,没作多想,左右张望了下,没看见有人,干脆利落地下了楼。 手抓着扶手,快速下台阶,踩到最后一阶时,忽然一楼的灯全部灭掉了,骤然变黑的那瞬间,视线很难迅速调整过来,应栖眼前一片漆黑,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法视物。 按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用力地蜷了起来,应栖身体产生了应激的反应,轻轻发着抖。 他努力缓和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放轻松,只要循着记忆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大门口了,打开门,他就能看见月光了。 应栖竭力压抑着自己蹲下来蜷成一团的欲望,往前伸出左脚,攥着扶手挪动了一小步,走得比蜗牛还慢,但他确实在移动。 这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哒、哒、哒,处于恐惧状态的应栖根本难以分辨脚步声的方位,他神色紧张,牙齿咬得很紧,一动不动。 “呀。” 江涧嗓音带着愉悦的笑。 识别到这是属于江涧的声音,应栖竟然下意识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有一瞬的放松。 但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江涧就从后面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是一个很显独占欲的姿势,手极其自然地探进了那件酒红色缎面衬衫里,用力揪住了□□:“宝宝,你怎么在这儿?” 第47章 那道声音在应栖耳边炸响, 应栖头皮发麻,浑身又紧绷起来,不知道是被吓的, 还是被揪的, 眼泪都溢出来了。 江涧的声音听起来其实和平常无异, 但手上加重的动作彰显着他此刻的心情很糟糕,搓揉得愈发用力。 第56章 “怎么不说话呢宝宝。” 江涧的声音轻缓,像是飘进应栖耳朵里的一样,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哦,对了, 你说过喜欢我叫你老公的。唉,我怎么又给忘了。” 应栖光是忍住自己的声音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根本没办法分出精力来回应他, 只能在心里愤愤道,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江涧像一条冷血的蛇,侵略性极强地缠住了应栖, 好像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一样,紧紧地贴着他,把他逼得一点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在应栖差点要忍不住推开他的时候,他偏过头,唇贴着应栖的脖颈,痴迷地嗅闻着他身上的甜香,让应栖动作一僵,脖子泛上一阵酥麻痒意。 江涧改口很快,轻声问他:“老公是从谁的房间里出来的啊?”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应栖答话, 江涧眉眼冷得可以结冰,嗓音冰冷中带着点怨毒的气息:“不说我也知道。” 湿冷的舌顺着应栖脖颈的血管舔舐,让人心底发寒,总疑心他会冷不丁一口咬下去,吸到里面温热的血液——说不定鲜血里还带着糖果的香甜气味。 应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强烈的、逃跑的欲.望被他强压下来,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野,勉强可以看见屋内的陈设。 就在这时一只手就覆在了他的脸上,冰凉的,好似没有一丝温度,慢慢地攀到了他的眼睛,宽大的手掌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这下是真的一点光也看不见了。 “老公你抖什么?” 偏偏说这话的还是罪魁祸首,好像十分体贴一样,悉心关切着自己的男友。 应栖也气到了,声线一直在抖:“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我没有啊老公。” 江涧从后面抱着他,强势地抓着他离开了扶手,应栖手里除了他再抓不到任何东西,不得不转过身抱住他,毕竟他是他在这片黑暗里能触碰到的唯一实物了。 江涧享受着他的靠近、他的拥抱,声线不像自己的动作那样强势,轻柔得好似真的在努力做一个三好丈夫:“我关心你,是因为我爱你。” “这根本就不是爱!”应栖声线颤抖,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你明知道我怕黑还总是这样吓人,你是什么意思?!” “你明知道我是你的男友,还一直在出轨,你是什么意思呢?”江涧的吐息也像蛇一样冷,舌尖轻轻扫过应栖的耳垂,留下湿润的触感,呢喃着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应正初的房间里呢?为什么啊老公?可以解释一下吗?我真的不懂……” “那你不应该问他吗?”应栖的嗓音都带上了哭腔,骤然提高音量打断他。 江涧没料到他的反应,怔了一下,就被使劲推开了。 应栖摇摇晃晃地往后面退了几步,一种眩晕感笼罩着他,同时升起的还有一种极为难受的让他头脑发晕的呕吐感。 黑暗像是能够吞没人的巨兽,应栖眼前发黑,连连往后退,脚下突然踩了空,在这时及时伸出了一只手把他拽了回来。 他先是用鼻子小心地嗅了嗅,嗅到熟悉的气味后,才把头埋进了面前人的颈窝里,男人成熟又可靠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让应栖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 “慢点,刚刚差点摔下去了。” 应正初拧着眉,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往后面看了眼,虽然只剩几级台阶了,但要是真的摔下去,应栖肯定也会疼的。 “我好害怕……我害怕……哥!……”应栖的精神濒临崩溃,眼睛睁大,黑亮的瞳孔周围布着红血丝,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着。 应正初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着他:“我在。” 江涧在旁边看着他们相亲相爱,不免产生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多余感,他眯了眯眼,感到几分讽刺,心脏好像被高压不断挤压空间一样,酸胀得发疼。 极好的夜视能力,让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应栖双手紧紧地扒着应正初。明明在他面前神情紧绷、害怕得发抖,在应正初面前,他却又一副依赖的模样了…… 江涧眼神冷得吓人,气质可怖。 应正初又比他好到哪里去?!江涧指甲狠狠嵌入肉里,眼里满是嫉恨的情绪,盯着他们相拥的身影。 应正初抬眼和他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说话,但却好像在无声中进行了激烈的交流。 江涧嘴一张一合,像是僵硬的、卡滞的旧磁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但应正初看懂了他的口型。 ——你在装什么好人? “开灯吧。”应正初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出声道,“他很害怕。” 江涧没动,眼皮垂下,视线平静地盯着埋在应正初怀里的应栖,浑身笼罩着一股极冷的死寂意味。 应正初看了他几秒,见他是真的没有动作的意思,便不再等他,伸手把应栖横抱了起来,动作平稳。 应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换了姿势之后依旧把脑袋埋在应正初的颈窝。 应正初把应栖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进门前,他最后和江涧对视了一眼。 门被无情合上,光亮被那扇门彻底截断,门外又陷入一片黑暗,江涧整个人被黑暗吞没了。 “没事了没事了。”应正初抱着应栖,把他放到床上,应栖却不松手,紧紧环着他。 少年的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没有完全缓和过来。 应正初这时候显得十分温柔,一直抱着他,轻声安抚。 “哥……”应栖的脸贴着他的颈侧,声线不稳,带着点崩溃的哭腔,“哥,你想逼疯我吗?” 应栖眼里一颗颗滚落热泪,淌在应正初的身上,烫得应正初神情一怔。应栖气急了,张嘴咬住面前的皮肉,洁白的牙齿有点尖,没有用劲,反而像是在用牙齿轻轻地磨。 应正初抓着他的后颈,迫使着他抬头看向自己,应栖不得不吐出嘴里叼着的皮肉,嘴唇微张,露出里面白牙红舌,眼睛水蒙蒙的,像是可怜无辜的小兽。 应正初和他对视着:“你觉得我和他是一伙的吗?” 应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外面? 他别过头,后颈的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箍着他,完全无法自由活动,他只能抬眼瞪着应正初,应正初却低头贴了贴他的额头,低声道:“别误会我。” “他的错,你也要迁怒到我的身上吗?” 这个姿势,应栖看不见应正初的表情,他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是压抑着难过,应栖闭上眼睛,湿红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面无表情,任由应正初拥着自己,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说着话,心脏的跳动慢慢地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漆黑的环境里滋生着他不受控制的极端疯狂的情绪,现在离开了黑暗的空间,应栖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但冷静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个房间的另一个人—— “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你想跑到哪里去?” 应正初说着话,突然停顿了下,然后轻轻地、温和地吻了下应栖的唇,吻得很轻,仿佛极其温柔,唇齿交缠,发出暧昧不清的水声,热意升腾。 应栖本该被拉入湿热的亲吻当中,然而钳在他后颈的那只手时刻彰显着存在感,强硬地按着他,迫使他抬起头,和应正初那双幽深而令人心颤的眼眸四目相对。 他嘴唇微微动了下,这点动静似乎被男人当成了某种回应,哪怕没有表现出来,他的眼睛里也跳跃起了愈发兴奋的色泽。 应栖招架不住,想往后躲,却被有力的大手强势按着,吞咽不及时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下,他的手慌乱地按在床单上,手臂打着颤,攥紧了皱巴巴的床单。 他想,他要逃出去。 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 作者有话说:七七逃跑倒计时[撒花] 第48章 房间里, 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在应栖住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拉上过窗帘。 应栖好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没有再尝试逃跑。学校那边应正初给他请了假, 他闻言就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反常态,没有和应正初大吵一架。 自从那天应栖半夜逃跑的事之后,他就知道应正初根本就没有对他放下过戒心,晚上逃跑就是中了这人的奸计。 他整日想着逃的事应正初心知肚明,但以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沉默地把情绪压在心底。 第57章 应正初没有出门上班,每天都在房间里陪着应栖, 戴着那副黑色半框眼镜居家办公, 应栖就坐在床上用平板看电视。两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倒是十分和谐。 平板里响着动画人物对话的声音,应栖咔擦咔擦吃着薯片, 津津有味地看着,薯片渣时不时地撒到小桌子上,他低头看一眼,毫不犹豫地把碎渣吹到应正初睡的位置。 幼稚且没有什么杀伤力的行为并没有激起应正初的情绪,他每天处理完工作,就把应栖抱到小沙发上躺着,毫无怨言地把床单被套换下来,再套上干净的。 应栖趴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继续看电视,听见他哥接了个电话,他粗略地听了一嘴, 好像是公司的事,他挑了下眉,便竖起了耳朵,仔细听那头的对话。 应正初瞥了他一眼,对视一秒,应栖毫不心虚地收回视线,嘴里哼哼两声,装作专心在看电视的模样,其实竖起来的耳朵明显就是还在偷听。 应正初又和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旋即挂断了,走向装模作样的应栖:“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一个人可以吗?” 应栖抬起脸,听他说完,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他扬起一个笑,身上穿着绸缎的睡衣,反射着光泽,衣服很衬他,那张脸长得精致又漂亮,显出几分乖巧来。 领口解开了一颗,白皙的锁骨上布满了红痕,暧昧横生,偏应栖笑起来青春感又拉满了,显出一种别样的涩情意味,勾得人心里发痒。 应正初眉头微拧,蹲下身,认真地把领口的扣子全部系好,抬眼和应栖对视上了,应栖眼睛明亮,弯起来像月牙,应正初静了几秒,倾身吻上了眼前湿红丰润的唇。 这些天来几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事,应栖下意识地张开了唇,舌头颤抖着探出来,立刻被应正初捕捉到,凶猛的攻势吮得他舌头发麻。 应栖撑起了身子方便了应正初继续,他脖子漫上一股热气,明艳的绯红攀上了脸颊,瑰丽漂亮,他抬起脸,浓密的眼睫不住颤动。 “嘟嘟嘟——”电话声又响起来了。 应正初动作一顿,应栖眨了眨眼,乖巧地看着他,好像极其懂事一般推了推他:“哥,你先去忙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他眼尾洇着水汽,留下一抹红痕,抿了抿嘴巴,喉结滚动一下。 应正初有点舍不得离开,最后再亲了亲他的唇,动作极尽温柔亲昵,却贴在应栖耳边,留下冰冷带着戾气的一句:“你再敢跑,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在他起身之前,应栖拽住他的手臂,趁他怔愣之时,撑起身子迅速舔了下他的嘴巴,挪开之后弯起眼笑,眼睛灵动:“我不会的,哥。” 应正初总是会对他这副模样心软,冷硬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舔过他唇的触感十分柔软,浅尝辄止,公司的事有些急,他出了门。 应正初走了之后,房间里就剩下应栖一个人,方才火热的气氛散了大半,应栖把衣服扣子一颗颗扣好,除了攀上绯红的绮丽眉眼和脖颈锁骨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外,再看不出一点旖旎。 他窝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安安静静地把平板上播放的动画电影看完了。 他突然有些口渴,发现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愣了下,抬眼看向上锁的门。 “咔哒。”锁被打开的声音,门被里面拉开,光线从房间内泄露出来,形成光束。 应栖刚往外迈出一步,脚踝就被一只手攥住了,冰凉的触感从脚踝蔓延开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应栖低头,蹲在门口的江涧恰好抬头,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应栖率先开口打破这种凝滞怪异的沉默,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又要干嘛?” 江涧的瞳孔很黑,一言不发,形容憔悴,于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更显阴寒,他一眨不眨地执拗盯着应栖,应栖蹬了蹬腿,想让他松开自己,但江涧的手像铁拷一样箍住他的脚踝,他不仅没摆脱这人的手,还把毛绒拖鞋蹬掉了。 “……” 江涧注意到了,捡起被他蹬掉的鞋给他穿好,动作悉心温柔,像是个极体贴的男友,但应栖被他摸得浑身恶寒,眯着眸子低头看他。 “我要喝冰水。”应栖把杯子往前递了递,有点颐指气使的语气,像是在试探江涧的底线。 江涧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沉默地按照他说的做。 应栖倚在门框边:“冰箱里有冰块,你给我加三块。” 江涧回来,完全按照他的要求把杯子递回给了他。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应栖喝了口,冰水从喉管流下去,神清气爽,他心情都好了些。 江涧盯着他,嗓音嘶哑:“你还没和我分手。” “哦——我知道了,”应栖歪了下头,“你是来听我提分手的对吧。” 他故意歪曲江涧的意思,却笑吟吟的,漂亮又生动,令人没有办法生他的气。 江涧站直身子后比他高上一截,垂下眸,眼皮遮盖住漆黑的眼珠,陈述事实的语气:“你不喜欢他。你明明可以让我带你出去,为什么不试着,依赖一下我?” 他的眼睛里装了太多情绪,渴求、痛苦、嫉妒……极其复杂难懂,应栖仰着脖子看他也挺累的,干脆双手环臂靠在门框上,视线垂落在别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真的在思考,等他自顾自说完后,才开口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被他带回来了吗?” 江涧神色晦暗不明,一半隐没在黑暗里,另一半被房间内的光照亮:“你觉得我和他联手了?” “不是吗?”应栖咕嘟咕嘟把冰水喝完了,留下没融化完的冰块在杯底,摇晃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顿了一下,突然凑近到江涧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也想操/我啊?” 江涧瞳孔张大一瞬,下意识侧头,视线自然下垂,注意到了应栖脖子上暧昧的红痕,雪白细腻的皮肤上红痕极其惹眼。 他喉咙一时间干渴无比,眼睛直勾勾盯着雪白皮肤下跳动的血管,舔了舔唇,喉结滚动。 视线侵略性极强,让被看见的人如有实感,仿佛可以透过外面那层衣服看见里面旖旎的颜色。 应栖忽略掉他的视线,耸了耸肩:“可以啊,你只要胆子大的话,我们直接进去搞都行。” 他突然想到了掉在床上的薯片碎渣,应正初还没处理呢。于是他歪了下头,沉吟两秒,改了口:“不过不能在床上,你要是很想的话,我们可以在沙发上。” 江涧口干舌燥,抓着他的后颈,迫使他仰起头来,幽深的眸盯着少年那双黑亮明朗的眼睛:“好啊。” 他知道应正初绝对会在房间里安监控,也知道应栖就是为了让他们吵起来甚至打起来。 但他不可能拒绝。 …… 沙发并不小,但是容纳下两个成年男人也有些困难了。 江涧含了块冰,低下头和应栖接吻,散发着寒气的冰块被舌头推进他的口腔里。应栖瞳孔一震,被冰得嘴唇红通通的,涎水迅速分泌,努力想把冰块推出去,但江涧动作强势凶狠,没给他反抗的空间。 “老公,含好。”江涧嗓音中夹杂了情.欲,眉眼黑如浓墨,他耐性不如应正初,嫌睡衣扣子太多,一把扯开了,手背绷着蜿蜒的青筋,扣子崩得到处飞。 应栖才不听他的,冰块冰得他嘴都麻了,他偏过头要吐,刚到嘴唇,就被捂住了嘴巴。 “你只听他的话,我的话就是可有可无。”江涧的声音里满是妒恨的醋意。 这又是哪一回事啊?应栖气得想骂他,但嘴巴被捂住了,他嘴里裹着冰块,寒气冰得他眼里闪烁起泪光,他屈膝就要踹江涧,却被抓住了小腿。睡裤坠在膝盖上,微微曲起。 江涧越生气,声音反而越轻柔,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小腿,往上,手指探进小嘴巴里,指节曲起,感受着应栖瞬间紧绷的身体,他嘴里轻轻呢喃着:“我不想逼你,我知道你害怕黑,所以我们开着灯做好不好。” 他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应栖挣扎了下,身体紧绷着,薄薄一层肌肉覆在身上,同时具有观赏性和青涩的力量感,但却没有更多动作了。 漂亮得玻璃珠一样的黑色眸子倒映着光点,凝聚在眼尾,顺着嫣红的眼尾掉落下去,像是润白的成串珍珠。 江涧指节曲起,不经意地刮蹭了下,应栖眼泪掉得更凶了,小嘴巴被撑开了,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适应了这个程度的进入,甚至主动分泌着水渍让手指进得更加容易。 口腔温度偏高,逐渐融化着那块冰块,应栖脑袋有些空白,回过神来时,江涧把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前。 第58章 他下意识嗅了嗅,旋即皱了皱鼻子,偏过头去不想闻了。 “老公,这是什么?”江涧趁着应正初不在家,进了他的房间里,把应栖按在应正初房间的沙发上,但他却丝毫没有偷情的自知之明,反而像是捉奸的丈夫,大掌扣住应栖劲瘦的腰身,冰冷怨毒地问,“你们刚做完吗?还是你舍不得导出来啊?” ----------------------- 作者有话说:啊呀,宝宝们这段时间我应该是要随榜更了,等我考完试再日更[可怜] 第49章 听到这句, 应栖只觉得他有病。 他嘴里还含着小冰块,冻得他嘴唇微颤,逐渐被口腔的温度融化了, 江涧还是用那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应栖用力咬下他的手, 留下深刻牙印。 趁着江涧松手的时候,他别过了头,不让他继续捂住自己的嘴。 应栖皱皱眉,轻轻啧了一声:“肯定不是故意的啊,留在里面我会发烧的。” 他才干不出为了让江涧不痛快而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江涧眼睛晦暗,眉眼冷冽阴鸷。 应栖顿了顿, 才有余力用手扯了扯江涧的衣服,眼睛水盈盈的十分漂亮, 像是看不出江涧压抑的怒气, 表情如常地继续解释:“哥搞得太里了……” 说着,他还抬起了自己的手,漂亮玉白, 比上好的艺术品还要漂亮,但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显而易见,应栖是在表示自己的手指不够长。 这句话像是一个导火索,迅速点燃了江涧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他眸子深得好似一潭死水,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情生动无比的应栖,两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个时候了,江涧还是穿戴整齐的,完全不像是在做这种事。他身上有一种好学生的气质,或者说冷下脸来时很像是学校里会有很多人爱慕的高岭之花。 但此时浑身笼罩着阴郁沉闷的气质, 和他相处久了之后,应栖觉得他像是刚从下水道里爬上来的老鼠,只会阴暗窥伺,嫉妒这个妒恨那个,即便是爬上来了,也偷偷摸摸的,轻飘飘的嗓音总激起应栖一身鸡皮疙瘩,有种被阴冷气息缠裹的胆颤感。 江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时此刻,在这样亲密暧昧的氛围中,听见另一个名字让他呼吸都重了几分,气得牙都磨出了声音,他冰凉宛如死人的手轻柔摸着应栖的脸,留下毛骨悚然的冷气,旋即落在口鼻上,突然用了力气,捂住了应栖的口鼻。 空气在手心里迅速消耗殆尽,再没有新鲜空气涌入。 应栖瞪大眼睛,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包裹了他,脸色涨红,求生的本能让他剧烈挣扎了起来,像一条突然被拖到案板上的鱼,可怜又绝望。 他双手都用上了力,努力把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手往外拽,行不通又使劲抓挠起来,但江涧宛若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那只冰凉的手像是钢铁箍在了他的脸上一样,纹丝不动。 应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氧气被尽数消耗完毕,没有注意到一抹重色逐渐被吞没、包裹。江涧眯了眯眼睛,看着他痛苦挣扎的神情,身心一致同时感到了莫大的愉悦感,这种愉悦感让他唇角都上扬了起来。 应栖的情绪被他一点点挑起来,热气蒸腾,瞳孔蓦然涣散,达到了顶点,脑子里仿佛炸开了烟花,一片空白茫然,在这时,捂住口鼻的那只手骤然撤开,他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急迫地呼吸起来,平时习以为常的空气在此时却让他如获珍宝。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濒死的恐惧感中抽离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小幅度颤抖着,他咬牙瞪着江涧,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甚至在开怀地笑。 江涧从没有这么开心过,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低头奖励似的吻了吻应栖的脖颈,少年身上滚烫的热意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到他的身上,给他也沾染上了几分正常人的温度。 ……疯子。 应栖深呼吸了两口,他从来没有被气到这种程度过,生气的同时又感到心底升上一股寒意,心脏跳得飞快,撞得他五脏六腑都有点疼。 江涧和他接触着,以一种情侣之间最为亲昵的方式,他自然能感受到身上发生的任何反应,他似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每次在我面前都要发抖,就这么怕我?可你不是很爽吗?” 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小腹上,似有若无地涂抹着上面刚刚溅上去的液体,应栖被提醒起刚才近乎灭顶的快/感,心里发寒,骤然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恐惧感,身体紧绷起来,江涧轻轻“嘶”了一声,咬字夹杂着轻笑:“哈。” 应栖攥紧了手下的沙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毫无预兆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江涧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应栖没有一点收着力,他那张清俊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鲜红得几乎渗血的指痕,肿了起来,形容可怖。 但下一秒,两人同时怔住。应栖咬住下唇,呼吸翻涌,眼尾洇着绯红颜色,缓过神后,他震惊地抬眸看向江涧,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嘲弄,水亮的眸子明晃晃写着,你也不过如此嘛。 带着来自直男的好胜心,完全忽视了自己比他还要早上几分钟。 应栖莫名感到点扳回一城的舒心,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知道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他本来就快被气疯了,故意挑衅道:“哥从来没有这样过,他比你……” 他张了张嘴,比了个嘴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江涧顶了顶腮,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年轻力壮的身/体迅速又活跃了起来,应栖再次感到了震惊。 江涧毫不在意自己肿起来的半张脸,自顾自地低下头,沉迷于舔舐着他的唇瓣,果冻一样的触感令人回味,亲着亲着就情不自禁地啃咬了起来,轻声道:“老公,我还是处男。他可不一定,年龄那么大了。” 话里话外都在给应正初上着眼药。 应栖压根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使劲咬了下江涧的舌头,还好江涧反应快,不然真会被他咬断。应栖推他:“滚开。我不和你做了。” 江涧非但没被他推开,反而更凑近了点,嗓音沙哑,带着点舒服的意味,埋头咬着他的脖子,一点点覆盖掉应正初留下的:“你好了就不继续了?” 应栖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却不得已地被他一同拉进了深海里,好像一叶浮浮沉沉不受自己控制的扁舟,嗓音逐渐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听见江涧伏在他耳边说:“你猜他多久会赶回来?” 脑子一片浆糊,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说的内容,他就听见了砰的一声,炸得他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 钥匙怼进门锁,门从外面推开,应正初进来时身上还裹挟着外面的寒气,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水。 江涧却对第三个人的进来毫无反应,不仅没有停下来,还更加凶狠,埋在应栖的耳朵边上,咬字怨毒:“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他回来啊老公?” 应栖被他搞得异常可怜,一身狼藉,听到这句话又想扇他了,但还没等他动手,下一秒江涧就被拽起来,脸上生生挨打了一拳。 应正初脸色很差,外面的寒气不经意间传递到了应栖的身上,应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应正初注意到了,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 江涧眯了眯眼,唇角溢出血迹,他抬手擦过血迹,没多犹豫也是一拳重重挥了过去。 两人一句交流都没有,进门就打了起来,没有留手的意思,光是看着都会觉得疼。 应栖好累,被江涧折腾了这么久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了太多次也让他脑袋昏昏的,完全不想拖着这么累的身体自己去清理。 他看了眼还在打架的两个人,打了个哈欠。扯了床被子盖在身上,驱散了泄进来的冷气,浑身都暖和起来。 他无所谓地想,反正不是他收拾。于是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 迷迷糊糊醒来时,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应正初抱着他,仔仔细细地给他洗澡。 应正初的下颌有些青紫,应该是被江涧打的。 应栖又打了个哈欠,困得迷迷瞪瞪,手扒着应正初的衣服,凑近眯着眼睛看他脸上的伤:“哥,疼吗?”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道伤。 应正初现在已经摸清他的称呼了,他要使坏的时候就叫哥,平时就会直呼他的大名,仗着自己对他心软就全然无所顾忌。 应正初平静道:“不疼……呃。” 应栖手上加重了力气,对着他的伤口使劲按了下去。应正初的额角浸出冷汗,却依然没有制止他。 “哥还想关我多久啊?”应栖觉得他这副模样没意思,便放下了手。 第59章 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不知道应正初对外口径是怎样的,但不影响他的心情极其糟糕。 “这是关吗?”应正初淡声纠正他的说法,“这里也是你家。” 应栖嗤笑了声:“我家?被你和江涧那个疯子关起来,每天的任务就是陪你们做、给你们解闷吗?” 他把话说的很难听,却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地揭开了现实披着的那层遮羞布。 应正初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会……” “难道不是这样吗?”应栖打断他,他的声音还是冷静的,不像是情绪激动下吐露的话,“把我圈养在这里,像你们的宠物一样。” “应正初,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从小到大,你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我。” 说到最后一句,应栖的嗓音有点哑了,他深吸一口气,紧抿着唇,死死咬紧了牙,抬脸看着他。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你也不用这样说,”应正初冷冷看着应栖的一身痕迹,气得额角青筋都暴起了,清洗的动作却极力克制、温柔,“放他进来的是你,不是我。” “你明知道他是条疯狗,还故意放他进来,是想试探还是在挑衅我?” 应正初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着:“七七,你最好乖一点,哥哥可比他好说话得多。” “别想着跑,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要是非要认为我这样是在圈养你的话,就这样想吧。” “反正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我也不可能让你离开的。懂了吗七七?” 应正初冷静又温和,眼睛却充斥着浓重得如有实质的占有欲。 ----------------------- 作者有话说:来啦,宝宝们那我以后就晚上九点左右更新啦~十点之前没更新的话,当天应该就没有啦[亲亲] 第50章 学院环境优美, 建筑庄重肃穆,走廊来来回回走着人,穿着统一制服, 系着暗红色领带, 左胸口金色链条发出轻而清脆的碰撞声。 夏瑛蹲守到江涧出了教室, 猛地冲过去拽住他,五指收紧,压低声音气愤道:“应栖呢?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江涧垂眸看了眼那只攥着自己衣袖的手,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夏瑛的神情更急躁了,他看出江涧的表情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 才会这么淡定,夏瑛更加沉不住气了, 瞪着他:“是不是你?他现在被你关起来了是吗?!” “你打听我男朋友做什么?”江涧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抬眼冷淡道,“你想当小三?” 这里的争执很快引起了往来学生的注意,尤其是耳朵听到那一句“小三”后, 八卦的心立马被吊了起来,脚步都慢了下来,试图听到更多秘闻。 尤其是在注意到发生争执的是一男一女,仔细一看,还是高岭之花特招生和夏家大小姐夏瑛,都是实打实的风云人物,那思维更是发散得越来越远了,不由得脑补了一大番戏。 谁啊?男女通吃到这个地步。 夏瑛没有让人当猴看的兴趣,他扶了下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脸被挡住了大半, 镜片后面那双眼睛漆黑得透不进一点光。 同样是虹膜漆黑,江涧眼珠转动时,特别是在向上看时,会出现下三白的情况,看起来极其阴鸷冷漠。但夏瑛不是这样,他瞳孔比正常人要大些,大眼珠充斥着眼眶,认真盯着人看时莫名流露出一种瘆人。 他两眼沉沉地盯着江涧,看着江涧那双眼睛失去神采,开口道:“我们去旁边聊吧。” “聊一聊,你把我的七七带到哪里去了,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咬字刻意加重了“我的”,手紧握成拳。 * 伦纳亚学院交流专区>灌水区。 【主题:江涧怎么和夏瑛凑一块了?】 楼主:【他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还有小三的事?】 1l:【什么小三什么什么?放个耳朵】 2l:【上回我就见着他们打起来了,看来积怨深已】 3l:【是啊,我一直以为夏瑛文文静静的,平时戴着那副厚重的眼镜,人特别低调,没想到打起架来那么狠,吓死我了】 4l:【??你们在说什么,江涧和夏瑛打起来了?wc我是不是没睡醒??】 5l:【所以是为什么打起来?】 6l:【到底是谁啊真给我整好奇了,勾得大美女和大帅哥为了他大打出手】 7l:【江涧谈恋爱了?谈恋爱怎么还在段考考了第一啊我靠!恋爱狗滚啊!】 8l:【说到这个第一,我们就想到我们专业的第一了,嘿嘿,嘿嘿,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9l:【ls是不是和我同专业的?我大胆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完美的】 10l:【应栖吗?好久没见他来学校了】 11l:【7真的好漂亮,睫毛长长的翘翘的,离近了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甜香味,眼皮又薄,感觉稍微使点劲就会哭出来,哭得眼尾红红的,以为这样你就会心软,其实只会激发你的破坏欲,然后被搞得坏掉,只能吐着舌头呃呃啊啊】 12l:【?】 …… 31l:【等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32l:【……我也】 33l:【江涧不会是在和应栖谈恋爱吧】 这条帖子的回复顿了一下,半晌刷不出新的来,过了一分钟,帖子下面的回复呈爆发性地喷涌了出来。 34l:【天杀的江涧抢我老婆!!!】 35l:【我冰清玉洁的老婆呜呜】 36l:【江涧性格那么差,冷冰冰的,肯定不是什么百依百顺体贴入微的人。肯定会故意折磨7,不给7一个痛快,可怜的7被放置得受不了了之后,只能自己爬上去做深蹲了,小腿肚肯定还发颤,晶莹的jy就顺着肌肉线条流下来】 37l:【!】 38l:【36楼就是那个11l吧!不许再yy直男了我靠!】 39l:【直男被.艹.成魅魔也别有一番风味嘛(目移)】 40l:【还用变成?不是一直都是魅魔吗?目前还没见到过和他接触过后还没有喜欢上他的人】 41l:【人格魅力这一块/.】 42l:【提前交卷还专业第一这一块/.】 43l:【人美心善这一块/.】 44l:【江涧不也是专业第一吗,怎么没见他们专业出来夸他的】 45l:【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 应栖现在确实在做深蹲。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太堕落了,他扒着窗户看了会儿外面的蓝天白云绿草,渴望呼吸新鲜空气的愿望都快溢出来了,感觉自己都快被捂得发霉了。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跳绳一会儿做深蹲,把自己累出了一身汗,又开始围着卧室跑圈。 应正初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眉头蹙起,蓦然听到一声响,他思路断掉,抬起眸,锐利的眸光隐藏于镜片之下。 应栖跑累了,猛地往床上一摔,一边喘着气休息一边喊道,“好累啊。” 他趴在床上,扯过枕头抱住,趴了会儿才抬起头,汗水晶莹,凝在白皙无暇的皮肤上,运动完后皮肤泛着淡淡的健康的粉色。 应正初唇角不自禁地上扬了一点,带出点温柔的弧度。他单手摘下了眼镜,揉着眉心。 应栖抬眸时正巧看见他摘眼镜的动作,条件反射抖了下,几乎要被唤醒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他眼皮眨了眨,垂下眼不看他了,耳根却红了点,为自己的联想感到了点羞耻。 然后他就在心里骂了应正初,要不是他天天和自己做,也不会把他的脑子搞成这样! “想出去?”应正初看着他趴在床上,像个失去活力、累瘫了的小狗一样,忍不住弯着唇开口道。 应栖却没有兴高采烈地迅速应下,他把头从埋着的枕头里抬了出来,抿着唇问:“真的吗?” 他眼睛黑亮,神色认真,脸颊被重叠的手臂挤出了一点肉。 应正初颔首,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换套衣服,我们去院子里转转。” 应栖轻轻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还去院子里?真把他当小狗溜了?小狗都能出门逛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却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上被叠好的床铺被他躺了一会儿后变得乱七八糟,应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甩了甩脑袋。 换上一套简简单单的白t牛仔长裤,应栖套上了一件夹克外套,气质清爽干净。 汗湿的衣服他随意扔在床上。——任何能给应正初找不痛快的事他随手就干了。 第60章 应正初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生气的迹象,淡定地看着他把衣服到处乱扔,竟然还扬了下唇。 原先总是一板一眼、一尘不染的房间,在应栖住进来之后,变得有活人气了起来,添上了一种温馨的,热闹的温度。 * 应栖太久没有在阳光底下走路了。他甚至有点感动。 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太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他耸了耸肩,深深呼吸了一口。 房子外面清新的空气坚定了他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应正初单手揣兜从后面走过来,看着他的模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把头发揉乱了。 应栖往后仰头,倒着看他,顿了几秒后,他往旁边挪开一步,搭在他头上的那只手顺理成章地被他甩开了。 …… 夏瑛躲在草丛后面,通过栅栏看着在庭院里散步的应栖,眼睛一眨不眨。 应栖看起来状态很好, 从世界崩坏开始,夏瑛脑子里的那个系统就消失了,系统的能量全部被他所吸收。也就是说,他现在催眠的能力比之前强了不是一点。 对于那个寄生在他脑子的东西的消失,夏瑛只感觉到了轻松,再也没有东西催促他走剧情了。 他眼睛幽深,盯着应栖的身影,想着,他应该现在就进去把应栖带出来。如果应栖不愿意,他就可以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总归应栖是要和他离开的。——不对,还是要徐徐图之,不能太过冲动、激进。 “不是累了吗?要回去吗?”应正初记得他在房间里运动了许久,都瘫倒在床上了。他递给应栖一瓶水,应栖接过仰头咕嘟咕嘟喝下。 “不回,你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出来一次。”应栖撇了下嘴,他转身继续拈花弄草,抬眼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稍微眯了下眼睛,太阳光凝在眼球,凝聚成一个亮亮的小光点。 夏瑛收敛视线,连忙又往草丛里躲了躲,藏住自己的身影。他被看见了?但他应该藏得很好才对。 他眉间蹙起,停了好几分钟,才再透过栅栏,把视线投向了庭院里,在看清里面的画面时,瞳孔猛地一缩,定在了原地。 应栖抬着头,腰被一只手环住,自然下垂的夹克被手按住了,显出了少年劲瘦的腰身。 应正初低着头,在和他接吻。 ----------------------- 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 第51章 夏瑛瞳孔骤缩, 怔怔看着他们接吻,指甲无知觉地深深嵌入了掌心里,黑眸沉沉, 一点光都透不进去。 书卷气荡然无存, 浑身萦绕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很喜欢这样。” 江涧轻轻嗤了一声,他没有像夏瑛一样偏过头清晰仔细地看,而是透过草丛里重重叠叠的叶子,模糊地看着两人接吻的画面,“没有人关着他,是他自己愿意。” 脱离了被催眠的状态后, 他眼睛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低着头,整张脸都隐没在了阴影中, 唇角微微勾起, 视线垂落看着地面,像是念咒语一样,自言自语着:“他就是这样, 喜欢到处勾搭人,根本不懂得专一,明明已经有了我,却还是要找别的男朋友……” 衣领被拽住了,一拳猛地砸在了脸上,砸得嘴里还没吐出来的话都被打断了。 江涧阴郁地抬眸,薄而色浅的唇被血浸润,变得深了些,他像是带着嘲讽地勾了下唇:“你难道没有这么想吗?” 夏瑛又朝他打过来了一拳,这次江涧有了预料, 抬手挡住了他的拳头,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说:“想,应栖就是个欲求不满的烧货。” 夏瑛握拳的手咯吱作响,气得眼睛都红了,一言不发,当即又砸过去了一拳。 江涧也绝不是一个任打的性格,毫不犹豫地还了手,两人打得拳拳到肉,挥拳时掀起一道道凛冽的风。 两人仿佛全然忘了这是在应家庭院外面,脸色差得出奇,打得淋漓尽致你来我往。 应栖分了心,偏头看向栅栏外的动静,还没完全看清就被掰着下巴扭正了头。 他仰着头,茫然地眨眨眼睛,嘴唇软弹得像吸吸冻,此时晶莹得仿佛裹了一层蜜,眼睫翘起,沾了点水汽。 应正初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欲色,他低眸静静看着应栖的眼睛,仿佛可以从那双澄澈黑亮的眼睛里看见别的色彩,一字一句道:“你敢跑的话,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几秒前还在唇齿相撞、交换津液的人,几秒后却说出了这样一句带着浓重怀疑色彩的话。 他说的平静,而应栖知道,他说过的话是一定会做到的。 应栖舔了下唇,眼皮轻颤了下,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想法。胸腔被跳动的心脏撞击着,让他很难继续装出一副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模样,毕竟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地僵住了。 于是他抓着应正初的衣服,拽得他离自己近了些,然后凑近,伸出舌头舔了舔应正初的嘴唇。 他舌头湿红热烫,深深浅浅地舔着应正初的唇,明明只是接吻,却被他带出了些莫名涩情的意味,说话的嗓音就跟撒娇似的:“哥怎么这么不相信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应正初很难冷静地判断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按在应栖后颈的那只手不由加重了力度,直到听见应栖喉咙发出一声吃痛的哼声,他才骤然回神,松了力。 雪白的后颈被他捏红了,应栖眼尾也泛着点红,仰脸看他,应正初喉咙一紧,迅速移开了视线,按捺住自己的冲动。 嗓音更加沙哑了:“回去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藏着在场人都能听懂的意思。应正初垂着眸,眉骨挡住了阳光,导致眼睛处于阴影当中,眸里流露出深重的、让人看了心颤的占有欲。 “好,我想回去。”应栖张了张嘴,说话时唇角一直扬着,眼睛也弯弯的,浸着点甜意。 …… 洗手间里,应栖被他抱着放在了洗手台上,背后就是镜子,他后背紧紧贴着玻璃,被冰得瑟缩一下,不由得耸起了肩,锁骨突出。 他嘴里咬着那件白t,牙齿却在轻微打颤,连t恤的一角都含不住了,涎水打湿了被含着的t恤,深色不断蔓延着。大腿被攥得使劲,指缝边缘勒出一点细腻雪白的腿肉。 “再分开点七七,还有一截在外面,你也想多吃点的,对吗……”应正初真的是个很体贴的哥哥,喂他吃着东西,悉心地温声劝他多吃一点,补充能量。 应栖小幅度摇摇头,泪盈于睫,黑发沾湿黏在脸侧,可怜得不行。 应正初看着他意乱神迷、神志不清的模样,呼吸不由得粗重了起来,他凑上前去和应栖接吻,试图用这种亲昵的缠绵压抑住自己异常兴奋的情绪。 但应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伸出瑟瑟发抖的舌头,这种意识不清、条件反射的迎合,不仅没让他压下兴奋的情绪,还愈发挑起了他内心深处变态的欲/望。 应正初沉迷地吮着他的唇瓣,吸着他的舌头,亲得啧啧作响,脖子暴出青筋,亲得十分用力。应栖眼睫上蓄满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后面就是镜子,他往后躲也躲不开,只能喉腔发出破碎的泣声。 他哭起来特别漂亮,眼尾嫣红,连眼泪都像是滚落的圆润小珍珠,但就是因为太漂亮了,反而容易激起人心底强烈的恶劣的破坏欲。——想看看他还能被欺负到什么程度。 应正初抓着他的手,带着他到达指定的位置,应栖的手感受了热烫的温度,激灵了一下,想要缩回手,却被应正初强硬攥着,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自己掰着。” 半晌,身后的门突然开了,砰的一声巨响,应正初捕捉到身后的动静,第一反应是把应栖搂在了怀里挡住他,然后才扭头回看。 在和身后那人对视上后,他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现在只是一个木头,不能动,三十分钟后你会恢复清醒,同时失去从我进来后的这段记忆。”夏瑛说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应正初努力挣扎,眼睛却无法控制地失神涣散,失去清醒的意识。 他的抗拒太过强烈,夏瑛偏过头咳出了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明显是失血的表现。 然而下一秒,给他带路开门的人从门后走了进来,一脚踹到了他的膝盖窝处,动作又快又狠,夏瑛刚动用了能力,此时正是失力的时候,被踹得跪在了地上。 江涧随手抄起浴室里的花洒,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夏瑛的后脑勺,见他还没倒下去,轻嗤了声,又对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砸下一拳。 夏瑛眼前一片昏黑,倒在了地上。 第61章 江涧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应栖面前,他瞥了眼挡在自己和应栖中间的应正初,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这个碍事的人,应栖眼睛睁大涣散了一瞬,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眼皮眨了下,挂在眼角的眼泪掉了下来。 江涧伸手揽住了应栖,手抓到了应栖的下巴,让他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亲昵地抱紧了他,偏头笑道:“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嗓音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眯着眼睛流露出十足的恶意。 什么合作什么同盟? 江涧丝毫没有背弃合作的羞愧感,无论是和应正初的,还是和夏瑛的,他都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这种口头上的合作。他能猜到那两人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翻脸得更快而已。 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共享?应栖本来就是他的男朋友。那两个人算什么东西? 此时浴室里竟然容纳了四个人,江涧把应栖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抱在了怀里,离开了这间浴室。 应栖趴在他的肩膀上,被他单手托着,完全清醒过来了。但他没有出声,像是很好地适应了环境的变化,只是在江涧准备直接抱着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无奈地说了句:“好歹给我套条裤子吧。” 总不能就让他这样出去吧。好不体面。 * 再一次被金屋藏娇的应栖坐在陌生的床上,东张西望打量着这个房子:“这是哪儿啊?” 房间的摆设很整洁,但书柜、相框等到处都被白布遮住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应栖抿了下唇,收回了视线,觉得莫名有些瘆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我们的家。”江涧半蹲着,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不住地来回摩梭着,极近亲昵,又透露出说不清楚的诡异。 应栖下意识就想躲,但和江涧对上视线后,冰冷的、跳跃着兴奋光芒的眼神刺得他瞳孔猛然一缩,攥紧了手下抓的床单,才堪堪克制住了自己逃离的本能。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个地方连应栖都不知道是哪儿,其他人想找到更难了。所以这个房子里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也只会有他们两个人。 玉白的耳垂被含住,应栖身体紧绷,却依旧没躲,强忍住瑟缩的欲/望,主动伸出双手环住了江涧的腰。 江涧却没有产生激动兴奋的情绪,他眸光沉沉,含着应栖的耳垂研磨了半晌,才开口:“很想要吗?” 应栖:? 他没理解江涧的话,澄澈水盈盈的眼睛眨巴眨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江涧的意思,然后大惊失色。 他只是怕江涧发疯而已,江涧在脑补些什么啊?! 但江涧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饥/渴难耐的**,细密地亲吻着他,耐心安抚着:“那也先洗澡好不好?” “我不想就着应正初的进去。我也会吃醋难过的。” 江涧嗓音又哑又闷:“老公,宝宝,你更喜欢我对不对?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还在纠结男朋友的名号。 应栖僵硬地哈哈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真是后悔没有在江涧第一次爬他床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应正初。他自己自以为是地解决了,其实才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他喜欢个球,都是大傻叉! 他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别牵扯上他都行! 然而现在已经被牵扯进来、深陷漩涡中央的应栖别无办法,天高皇帝远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马上把他带走…… 应栖没说话,只是双手收紧,把江涧抱得更紧了一些,脸颊轻轻蹭了一下江涧的颈侧,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思。 * 江涧在对他的掌控欲方面,不像应正初那样变态得无孔不入。 ——至少应栖终于能拿到电子产品了。 可以联网的那种。 但他使用的时候,江涧就会像鬼魂一样抱住他,在旁边看着他输入了什么信息。 应栖深深叹了口气,至于这么防着他吗? 与外界断联的这段时间里,有许多人找他。一打开社交软件,红点就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闪烁的红点像是在表述着事件的紧迫性。 应栖回了其他人,至于池熠发来的消息他却没回,看着99+的红点,迟迟没有点开对话框,他偏头看了一眼江涧,江涧一直盯着他,和他对视之后轻勾了下嘴角:“老公,你不看吗?他好像很着急。” 江涧抱着他,疑惑地开口,似乎是一副亲昵温馨的画面。 手机的屏幕亮着,照亮了两人的脸,床头没有小台灯,应栖往他怀里缩了缩,弯了下眼睛,睁眼说瞎话:“不看了,他哪有你重要。” 不然江涧下一句就是“看起来你那个男朋友也想你了,你更爱谁”这种话。 “我可以开灯睡吗?”窗帘被拉上了,把外面的光挡得严严实实,如果手机锁屏,房间里就陷入一片黑暗了,应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江涧没说话,只是沉沉看着他,应栖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这段时间被锻炼得底线不断下降,只沉默了几秒,就无比顺利流畅地说道:“老公,我想开灯。” 嗓音清亮,很有元气很干净的声音,被刻意拖长之后,像是在撒娇,让闻者心脏都酥酥麻麻的,江涧舔了下唇,没有隐藏眼神里流露出的极强的侵略性。 但这显然是应栖第一次叫人“老公”,喊完之后,即便刻意绷住神情,耳根连带脸颊也还是红了大半。 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 应栖眉间微蹙了下,不是吧,还不同意?他都牺牲这么大了还要怎样? 江涧凑近,突然像野兽一样使劲啃咬着他的唇,应栖吃痛想要躲开,又被按住后脑勺,舌头被勾着交缠。应栖被亲得迷迷蒙蒙,银丝勾连,眼角潮红。 手机的光不知不觉灭掉了,房间里漆黑得透不进一点光。应栖回过神,骤然身处黑暗的环境让他升起了慌张的情绪,变得心绪不宁起来,抓紧了江涧的衣服。 江涧很受用他的依赖,打了个响指,灯光亮起,他把应栖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手指捋了捋应栖黏在脸侧的头发:“没事,有我在。” 应栖额头上覆着一层极细密的薄汗,眼睫不安地颤动着。他把头往江涧怀里埋了埋,闷声道:“好。” …… 应栖颇有种随遇而安的摆烂味,晚上睡得很安稳,一觉睡到天亮,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突然感受到了手腕上的拉扯感。 他茫然地拧起了眉,艰难睁开了眼睛,神情困恹,然后在注意到箍在手腕上的铁拷时整个人激灵一下,彻底清醒了。 他动了动手臂,锁链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手铐的另一头扣在了床头柜上。 应栖盯了好一会儿,眼神都有点呆滞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他缓慢地歪了下头,轻声吐出了一个字:“靠!” 所以他这回是真被锁起来了? 而且江涧也消失了,房间里什么都没给他留下,锁链的长度只够他围着床转一圈。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就是一个最要紧的问题,这个锁链的长度甚至无法让他走进厕所。 应栖暗暗骂了一声,冷下脸来。他估计江涧是去上课了,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也不会刻意去记别人的课表。 【宿主,你必须在十天内逃出这个房间。】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机械音。 应栖直接笑了一声,晾了它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系统再次重复了一遍,他才阴阳怪气道:【哟现在不装死了?】 他脸色很差,任谁一觉醒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自己还被长度不够的锁链锁着,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被应正初关在应家的那段时间里,系统无缘无故消失了,任他怎么喊也没能得到回答,现在系统又突然回来了,一张口就是给他派发任务的冷硬语气。 【抱歉,宿主,世界崩坏后,我需要向主系统汇报详情,这才消失了,】 系统顿了顿,它刚回来就发现目前情况不妙,机械音又添上几分焦急,语速都快了不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宿主你必须要在十天内离开这里。】 【我也想离开啊,但是你又不能把我传送走,】应栖脸色也烦躁,他无意识地抓起了摆在床头柜的杯子,抿了一口后,才想起他现在被锁链锁着,应该尽量别喝水,于是又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嘴唇有点干,他只能抿嘴润唇。 系统:【……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尽快离开。】 【你知道的,江涧是个变态。】系统提醒他。 * 应栖以为江涧最晚也是六点回来,但没想到窗外天都黑了,房间门还不见打开。 第62章 应栖坐直了身子,极力让自己忽视小腹的鼓胀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会开锁吗?】 【或者你给我变出一碗蛋炒饭呢,】应栖委屈巴拉地嘀咕,【我好饿。】 他饿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喝水勉强产生饱腹感,但喝多了水又不能去厕所……应栖一个头要两个大了,还不如让他继续被应正初关着呢,只是人文关怀做的不错。 应栖颇有一种苦中作乐、破罐子破摔的平静了,静静躺在床上,不消耗能量也不动。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 应栖一动不动,安详躺在床上。 “宝宝,今天好乖。”江涧走了进来,合上门,第一时间就是抱住了他。温暖的怀抱让江涧的眉眼舒展开,满足又愉悦埋在他的锁骨处舔了舔。 应栖习以为常,木着一张脸:“我要上厕所。” 江涧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个不太明晰的浅浅牙印,心满意足地说:“好。” 应栖强行忽视江涧的存在,僵硬地解决完后,就要出门,却被江涧抓住搂进了怀里。 身后是坚硬宽阔的怀抱,应栖没有回头,迎接着狂风骤雨一样的冰凉的吻,顺势仰起脖子,被搂得更紧了些。 “江涧我要饿死了。”应栖任着他亲,嘴上有气无力地抱怨,“一天没吃饭了,你去哪儿了?” 江涧像是这才想起来把他一个人在家里留了一整天,收回了自己的手,体贴细致地整理了下应栖的衣服:“我去做饭。” …… 应栖这才看清这个房子的全貌。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很适合独居的房子,应栖琢磨着,等他以后也要买一个这样的房子。 厨房里灯光通明,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馋得不饿的人都要饿了,更别提应栖这样饿了一整天的人。 应栖趴在沙发上,看着江涧在厨房里做饭,深吸一口气,嗅了嗅香气分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你今天去上课了吗?” 江涧“嗯”了一声,眼神幽暗。本来可以很快回来见他,但却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绊住了脚,以至于他这个点才回来。 应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满地说:“我也要去。” 江涧不说话了。 他每次都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事就直接当没听见。应栖鼓起腮,快被气成个包子了。 等到饭菜端上来了,应栖猛猛扒拉两口,被入口的饭菜香迷糊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好一会儿,吃得太着急了,还被哽住了,眉头蹙起。 江涧适时给他推了一杯水在面前,应栖连忙咕嘟咕嘟吞咽,喝下好几口才缓过来。 不知道是饿久了,还是江涧的做饭水平的确一流,他又埋头吃了两口,这才擦了擦嘴巴,端正了下神色,换上生气的表情:“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上课?” “为什么一定要去?”江涧勾了勾他的手指,向来写满淡漠高冷的脸上此时神情专注,带着点不理解,“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应栖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竭尽全力才压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骂声,停顿之后想了下,竟然被气笑了:“行呗,我不去上课了,下次段考我要么缺考,要么挂科,等着伦纳亚把我开除。” 应栖越说越想笑,话语极其尖锐锋利,“这样你是不是会高兴了,你大可以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了。” 江涧没有反驳,反而视线偏了下,避开了应栖盯着他的视线,说明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应栖看出了他的意思,他伸手抓住江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又藏着点怒气,显得愈发艳丽具有攻击力了起来。 “那你出门的时候锁链就不该缠我手上啊,干嘛不栓我脖子上?” 应栖眼睫随着他说话颤动着,浓密卷翘,但是因为在生气,而且格外生气,导致江涧不敢表现出自己方才看呆沉迷进去了,猛地移开视线,不再专心致志盯着他那张脸。 但手还能感受到,细腻的肌肤,震动的喉结,以及蓬勃跳动的颈动脉。 他指尖轻颤了下,身体感到亢奋的战栗,血液上涌。 应栖最后说:“你想让我给你当狗是吧。” 江涧神色一动,漆黑的瞳孔都浸进了一点光,仿佛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根本算不上提议的提议。 然后他就被泼了一头的水,清水顺着脸颊和头发流下,江涧抬眸看向应栖,薄唇紧抿。 应栖攥着手里的空杯子,不可置信地说:“你还真在想啊。” 应栖感觉自己没什么话可和江涧说了,他按了按额角,愤愤留下一句:“我吃饱了。” 他刚起身,就被抓住手臂狠狠往后拉了一下。他眼睛骤然睁大,腰撞上桌角,却没有迎接想象中的疼痛,一只手给他垫了一下。 “不是不是,”江涧呢喃着否定,他从后面抱住了应栖,唇贴在应栖的耳边,舌尖似有若无地擦过玉白的耳垂,带着某种x意味极强的暗示,“我给你当狗。宝宝。” “不要!”应栖才不要和他玩这种奇怪的play,他拧着眉,想要挣开江涧的怀抱。江涧却顶了下膝,应栖始料未及,失力坐在了他的膝盖上,全靠江涧抱着他才支撑住。 江涧自顾自亲着他,全然不在意他的拒绝。 沙发上,应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到腰间裤带一松,江涧单膝跪在了他面前,他才意识到江涧要干嘛。“等下!不用!我、我……” 应栖眼睫泛上一层水汽,嘴里说着拒绝的话,手里却还是本能地抓住了江涧的头发。 他只是想表达一下让江涧别这样关着自己,没想到怎么又进行到了这一步。 应栖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尾泛着潮湿,他看着江涧喉结滚动,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把他的全部咽了下去,即便很不想承认,但他还是从中获得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快/感。 但他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江涧刚咽完,就被他无情推开了。 应栖绷着一张脸,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就已经换上了不耐烦的语气:“行了,我要睡觉了。” 江涧也没生气,只是凑近亲了亲他的嘴。刚蜻蜓点水地触碰了一下,就被应栖反应极快地躲开了,应栖擦着自己嘴巴:“你先漱个口!” 江涧失笑:“你连自己都嫌弃?” 应栖皱了皱鼻子,不想理他。径直起了身,去倒了杯水。 江涧坐在沙发上,膝盖磕在地上这么久酸麻僵硬,他用手按着膝盖缓解疼痛,从他的视线,只能看见应栖的背影。 过了一分钟,应栖回来了,手里拿着杯水。 “喝吧,”应栖别过头,耳根红了,嗫嚅道,“喝了就可以亲。” 换做平常,江涧绝对会有所防备,但偏偏是刚给应栖咬完的时候,他脑子有点转不太过来,也不会想到刚从情/欲里脱离出来的人会做些什么,于是毫无心防地喝了。 应栖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眉眼显出点高兴,看向江涧时就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江涧扬唇看着他,眸色淡淡,喉咙像是被沙砾磨过一样疼,温水润过嗓子,他忽略了喉咙的不适感,反而升起了一种幸福感。——就好像他和应栖真的在过日子一样。 应栖抿了抿唇,唇色湿红,裹着一层光泽:【你确定这药的药效很强吧。】 系统震惊于应栖的行动力,前脚刚被咬到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下一秒就能面不改色地往杯子里下迷药。 无色无味,遇水即化。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系统有它的职业涵养,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答:【是。】 应栖这下放心了,他耸了耸肩,抬眼看了眼江涧,旋即又垂下眸:“那我先回房间了。” …… 这天晚上,应栖主动亲了下江涧,看着江涧怔忪的神情,他弯弯眼睛:“晚安吻。” 江涧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应栖拽到了床上,手动捂住他的眼睛。 “好困好困。”应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一只手还搭在江涧身上。 他的睡意仿佛传染给了江涧,江涧也感到了浓浓的困意,他看着应栖的睡颜,轻声唤了声“宝宝”。 这句应栖听清了,但下一句呢喃得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但也不在意江涧说了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要紧的话。 江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应栖呼吸平稳,明显是进入了睡眠状态。他也只是在自言自语,带着渴求依恋的意味,含着复杂又深重的情绪说出了这句话。——“求你了,不要去找别人。” 第63章 夜深人静,两人都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两人相拥而睡,十分亲密无间,仿佛最亲昵的爱人。 应栖突然眼皮颤动了下,睁开了眼睛,眸色清醒毫无睡意。 他眼珠转动了下,神色灵动,仔细观察了下近在咫尺的江涧的脸,嗯,应该是睡着了没错。 他把江涧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抬起,从床上坐起了身。 穿衣服的动作很是干净利落,他还记得,找了件厚一点的外套套在外面,怕自己着凉感冒了。 他没有自己的衣服,穿的外套也是江涧的。 穿上之后那股独属于江涧的冰凉的气息仿佛将他包裹了起来,让他产生一种有些怪异的情绪,但这点情绪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说起来,虽然江涧手冷脸冷,好像一块可移动的坚冰,但江涧的那里竟然是温热的,跟正常人一样。 应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想,他只感受过应正初的和江涧的,对比起来…… 【宿主,你在想什么?】系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应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走神想这个,突然而来的羞耻心作祟,他耳根红了红,抬手揉了揉自己耳垂。 临走前,他又看了眼被药倒、目前还在沉睡中的江涧,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在书桌上找到一张纸和一根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笔帽被合上,压在了纸条的上方。 拜啦。 * 应栖带着手机离开了这里,走到了大街上。 这里应该不算偏,人流量还可以。应栖进了一家便利店,发了一条动态,屏蔽了该屏蔽的人:有人还没睡吗? 现在是晚上十点过,应栖估摸着大部分人都不会睡的。 果不其然,他这条消息刚一发出去,消息框就收到了不少条信息,应接不暇的。 他还没想好先回谁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备注是池熠。 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他累了,不想说话。 刚挂完这个,楚林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应栖也准备一视同仁挂断,进来的人突然撞了下他,让他手一抖,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他拧着眉,看向带着帽子和口罩、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心里感到了点奇怪,听见那人压低嗓音说了声不好意思,应栖下意识回了句没事,不着痕迹地离那人远了点。 那人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却僵住了,抬起头。 应栖没有注意到,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穿来声猫叫,想要点下挂断的手指顿了顿。 “七七,是你吗?”楚林的声音,背景音还是有着小猫叫声,软软糯糯的。 应栖对有绒毛的动物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他被电话那头的喵喵声勾引住了,抿了抿唇,当即做出了决定:“是我,最近发生了一点事情,你能来接我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楚林发送了自己的定位。 “好,我马上过来!”楚林答应得极快,应栖还能听见他穿衣服时衣服布料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应栖突然听见一声响指声。 应栖对这声音也快要应激了,肌肉一瞬间紧绷,神情变得警惕,然而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少年摘下了口罩,一只眼睛还被绷带蒙着,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长相单纯无辜:“好巧啊。怎么在这里遇见了?” 他双手捧着应栖的脸,轻轻亲了下面前嫣红的唇,没忍住用力研磨了下,神情餍足。 …… 时停时间结束,应栖恢复意识,他感觉嘴唇有点麻就好像被人吸过了一样,理智告诉他这是错觉,但又觉得这个世界发生的怪异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刚刚就是发生了什么呢。 同时他的手机也砸在了地上,似乎是他脱手松开了。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捡了起来,还能开,就是屏幕碎了点不动。 “应栖?”从外面走进来的少年穿了件浅褐色衬衫,领口处还别着一个迷你版的小熊玩偶,左眼缠着绷带,格外明媚的模样,笑起来酒窝深深,惊讶中似乎还透着点羞赧,“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注意到了应栖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他摔坏的手机,讶异道:“你手机是摔坏了吗?屏都碎了……” “我知道前面十几米就有家修手机的店铺,要不要去修一下?” 应栖抬眼看他,有些纠结。 池穆安笑起来,他的打扮和长相都很容易让人亲近:“很近的,走几步路就到了。” * 天亮后,江涧猛地惊醒,意识到怀里空荡荡的,他的神情一瞬间冷得吓人。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仿佛在这一晚上就消散完全了,他眼底装满了惊慌,喊了一声:“应栖!” 没有人回应。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书桌上倒是放着一张纸条。江涧紧抿着唇,翻开那张纸条。 ——我们分手吧。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想清楚之前,不许来骚/扰我,你乖的话,我就最喜欢你了。 最后还画了个简单的笑脸。 ----------------------- 作者有话说:哎呀今天我真是太勤奋啦!(我先自夸一下嘿嘿)[哈哈大笑] 第52章 “还是算了吧。 应栖坐在便利店的高凳子上, 他腿很长,被牛仔裤完美包裹,显出漂亮的腿型。 他抿着唇, 口腔里牙齿隐秘地咬着下唇, 唇瓣似乎还能感受到被啃咬的酥麻感。那双黑亮澄澈的眸子装满了谨慎的光。 竟然拒绝了? 池穆安眼睛很轻地眯了一下, 旋即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酒窝明显:“你在担心什么吗?” 他弯起眼睛,眼里一片柔和无害,俯身凑近了些,应栖下意识往后躲了点,但转眼就怔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躲…… 他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接触而下意识产生一种害怕的情绪,但现在, 池穆安凑近他,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往后躲。 应栖思绪繁杂,有些理不清自己这一刻产生的情绪。 见他怔住,池穆安便也定住不动, 弯起的眸专注地看着应栖的眼睛,清晰倒映着应栖的脸。 应栖一直都知道他和池熠长得是有几分相似的,但在这一刻,他才发现池穆安的眼睛是最像池熠的,桃花眼,好像随时含着一汪深情的水。 他不由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么?”池穆安突然出声。 应栖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卷翘的睫毛颤动一下,静了两秒后,弯唇道:“我在想……我的手机还没有到需要修理的程度。” “我在这里等人, ”他伸手按在池穆安的肩上,不着痕迹地把人推远了点,“你也等人吗?” 他这句话明晃晃地表示着,没事就别烦他了。 池穆安眨了下眼睛,笑起来:“你好像在赶我走。”他的视线从应栖饱满的唇瓣上停留一瞬,旋即自然地离开。 应栖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挑了下眉,眉眼嚣张肆意,默认了。 池穆安也不自讨无趣,他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酒窝深深,朝应栖挥了挥手:“那……后会有期了。” 领口上别着的小熊玩偶也在笑,像是在彰显自己的温和。 他刚转过身,一个人影就从便利店外冲了进来,风风火火扬起的风掠过了他。池穆安唇角的笑瞬间压平,眼睛没什么温度。 他侧过头,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人是谁,眼神变得阴鸷又狠辣。但他的步伐没多停留,很快离开了这家便利店。 应栖同样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七七……”狂奔冲进来的人到他的面前时却像是骤然失力,停下脚步站定。他一向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专注地望着应栖,像是难过又伤心,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问他:“为什么?” 应栖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为什么”,是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还是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但不管问的是哪个,应栖还是一瞬间拧起了眉,比起池熠周身具象化的难过,他看起来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池熠被他凶了之后,神情一怔,立马道歉:“对不起……” 应栖秀气的眉紧皱起,嗓音都冷下来:“所以……你在监控我吗?” 他心情很是烦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的 池熠和他对视着,带着浓烈不信任的眼神刺得他心脏发疼,酸涩难受,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应栖推开他准备离开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拽住了应栖的手腕,着急地解释道:“我没有!” 第64章 激动之时说出来的话极其大声,吆喝的这一声把便利店里其他人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来,值班的便利店员工也头来了视线。应栖顿觉丢脸,一把捂住池熠的嘴,拉着他迅速出了便利店。 “丢不丢脸啊你!”走出几米远后,应栖咬牙切齿地问,耳根都有些红了。 “我只是想解释,”池熠耷拉着眼皮,使劲攥着应栖的手,怕自己一个松手这人就跑了,对上应栖皱着的眉头时,他放低了声音,诚恳承认错误,“我最近一直找不到你,也联系不上你。你不回我消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了应栖一眼,应栖立马理不直气也壮地移开视线,他那是怕江涧看到之后又发神经好吧。 池熠眸里闪过一丝失落,旋即认真看着他继续解释:“我今天就去找了楚林,我想着你有可能在他那里,去的时候他刚好下楼……我动用了一点小手段,看见了你给他发的定位,然后我……我把他打晕了来的,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但是我真的…… “我真的太想你了……” 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应栖回了所有人的消息,唯独没有回他的。他找了应正初,找了江涧,但他一无所获,这才又去找了楚林。 应栖听他说完,明白是自己误会了,摸了摸鼻子,但旋即意识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困惑地说:“你把楚林打晕了?” 池熠观察他的表情,立马滑跪:“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你朋友,当时情况紧急,我就只能……” 应栖打断了他:“你没把他一个人放路边吧。” 池熠移开视线:…… 应栖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了,叹了口气,扯着他:“那我们现在回去,把楚林带回家里。” 池熠被拽了好几下都站定不动,等到应栖不耐烦了,转过头来,他就看着应栖的眼睛:“那你呢?” “你会待在他家里吗?” 应栖安静了几秒,然后别过头,嘟囔一句:“看情况。” 他耳根有点热,这点绯红被池熠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他立马兴高采烈起来,兴奋地揽住了应栖的腰,一把把他横抱了起来。应栖眼睛骤然睁大,毫无预料的腾空让他心脏漏了一拍,连忙抓紧了池熠的衣服。 应栖被他放在了副驾,系上安全带后,车很快启动了,开得又快又稳,窗外的景物迅速往后掠去。 很快到了楚林家门口。 楚林倒在草丛边上,应栖见状,抿着唇瞥了池熠一眼,池熠朝他眨了眨眼睛。 应栖瞧他这样好像还有点洋洋自得的模样就来气,抬脚踩在他脚上,旋即朝楚林走去。 他伸手碰了碰楚林的脸,喊着他的名字:“楚林?楚林?” “……七七?”楚林艰难地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到令人失语的脸,他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他头还有些疼,神情茫然。 应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同时又觉得解释也不是自己该负责的,本来就该是池熠解释。 他看到楚林额头上的青紫印记,眨了下眼,心里骂了句池熠下手怎么这么狠,然后摸了摸楚林的脸:“我们先回房子里吧。” 楚林看着应栖的脸,虽然头还是晕晕乎乎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七七!”池熠站在车前,整个人就跟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凹着造型,见应栖看过来,他招了招手,笑道,“我在这里等你。” 楚林同样看见了他,晕倒之前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怒不可遏,就要冲上去打人,但应栖在后面拉着他的手腕,手腕上的触感柔软细腻,让楚林心头的怒气消了大半。 应栖扯了扯他:“先回去吧。” 楚林和他对视一眼,气焰瞬间熄灭了个干净,反手抓住了应栖的手,迎着应栖惊讶的眼神,他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好。” 进了房子,应栖就准备和楚林说拜拜了,楚林看出他要走,忙道:“等等!” “怎么了?”应栖迈开的步伐一顿,歪了歪头。 楚林也还没找好借口,一斜眼瞥见了小猫,灵机一动:“不看看它吗?” 小白猫窝在沙发上,喵呜叫了一声,然后灵活地跳了过来,再猛地一跳,应栖下意识伸手把它接住了。 应栖把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小猫脊背上柔软舒服的毛,感叹道:“重了好多。” “可贪吃了,”楚林笑起来,不着痕迹地把大门关上了,接着凑近和他一起撸猫,突然叹了口气,“我还没给它取名字,上次想等你来的,但你没来……” 应栖眨眨眼睛:“当时应该是在忙……”被应正初拉着看什么性/教育片去了。 “但我想,小猫是你带回来的,如果你取名字的话,它也会更高兴。”楚林笑了笑。 应栖一抬头就看见他头上青紫的印痕,神情有些认真严肃,又低头看看怀里蹭着自己的小猫,沉吟几秒道:“那就叫小白吧。” 小白喵呜叫了一声,睁着大大的清澈的蓝色眼睛,什么也不懂的模样。 楚林摸了摸小猫的毛:“就叫小白吗?听起来像小狗的名字。” 应栖眼睛眨巴眨巴,他也不会取名字,他看着楚林,顿了顿,突然笑起来:“那叫小林吧。” 他抓着小猫的爪子晃了晃,拖长语调道:“怎么样?小林。” 明明这句话是对小猫说的,楚林却耳朵有点热,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低头撸猫的应栖,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哎我当然是乱说的!”应栖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脸难言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要不叫牛奶吧,你看它这么白,又长得圆圆滚滚的。” 应栖和牛奶玩得不亦乐乎,都忘记了时间,门外突然有人砰砰砰敲响了门,他茫然地抬起头,才忽然想起被自己忘在外面的池熠。 他突然有点心虚。 楚林给他递了杯温水,询问他的意见:“要开门吗?” 应栖把牛奶放在了沙发上,接过温水抿了一口,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池熠,眼皮眨了眨,但他还没和牛奶玩够呢。 应栖抓了抓头发,试探性地问:“要不,你先回去吧?” 池熠眯了下眼睛,不可置信:“啊?” ----------------------- 作者有话说:来啦[亲亲]下雪啦,冬天雪景好漂亮 第53章 “什么意思?”池熠脸上还是笑着的, 但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添上了几分慌张。 应栖又眨眨眼睛,手里抓着杯子, 说着说着声音都小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先回去吧。” 小白猫忽然跳进了他怀里, 应栖连忙伸手把它抱住, 楚林恰到时机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让他有空腾出手来,应栖抬头看向他,弯了弯眼睛。 楚林坐在他身边,凑近了些,低头顺着牛奶的脊背摸了摸, 触感柔软,牛奶舒服地呼噜了下, 往应栖怀里钻得更紧了些。 门开着, 池熠站在门口,冷风呼啦啦地刮着,他唇角的弧度僵硬地停住, 看着他们两人一狗像是幸福温馨的一家人一样依偎在一起,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 应栖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笑声,循声抬头,和池熠对视上了。池熠像是被辜负了真心的怨夫,眼睛通红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对视几秒后,应栖没忍住笑出了声,微抬下巴,有些讶异:“你不会要哭了吧?” 他心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恶劣心思,偶尔会觉得捉弄池熠还蛮好玩的。特别是池熠被他捉弄了之后的反应, 明明很生气却又不敢对他发作—— 真有趣。 应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他扯了扯池熠的脸颊,然后转身看向楚林,问道:“楚林,我要走了。我可以带牛奶一起走吗?” 应栖双手合十,比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楚林根本对他说不出拒绝的的话,无奈地勾了下唇:“当然可以。” 他抱起小白猫,小白猫窝在他怀里,小猫舌头舔了舔他,天蓝色的眼睛澄澈干净。楚林发茬又短又硬,明明是透着一股凶气和不好惹气质的长相,却在抱着小猫时显出几分柔和来,连抬眸时,应栖都罕见地感受到了几分来自楚林身上的温柔的气息。 楚林看着应栖:“那猫粮、笼子这些东西也一起带去吧,换粮的话它可能会不适应……” 他嗓音忽地一顿,是应栖伸手碰了碰他左耳上的那颗耳骨钉,侧眸时,映入眼帘的一截手臂肌肉匀称、皮肤雪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很快随着收手的动作,衣袖垂下挡住,宽松的衣袖下是青涩而具有蓬勃力量感的小臂。 第65章 “还是黑色的好看。”应栖歪了歪头,似乎是欣赏又像是羡慕。 楚林此时戴了颗黑曜石的,闻言,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骨钉,他看着应栖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实际上他并不是热衷于买耳饰打扮自己的人,也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会打这个耳洞则完全是因为应栖。 刚上高中那时候,应栖确实短暂地进入了叛逆期一段时间,包括但不限于翻墙、逃课、喝酒。 他想做什么楚林都会毫不犹豫和他一起去。 但应正初一直管应栖很严,应栖既烦他那个哥哥,但是又怂怂地不敢正面抵抗,于是尝试的叛逆事情都是尽可能不会留下痕迹的。 在应栖觉得打耳骨钉很帅的时候,兴高采烈、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期待,眼睛亮亮地回去问了应正初可不可以打,意料之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他眼皮迅速耷拉下来,立马就闷闷不乐了起来,连带着上课都趴在桌上恹恹的。 楚林看不得他无精打采的,立起书本挡住嘴,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应栖眼睛委屈地眨巴眨巴,撕了张便利贴一笔一划写下:我哥不让我打耳洞![哭脸] 楚林看得唇角弯了下,一下课就拉着他翻墙跑了出去。 应栖还是没敢违背他哥的命令,自己没打,只是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他打,心情立马高兴起来。他向来很好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耳洞打在楚林耳骨上,他却像是自己也打了一个一样,笑得可开心满足了。 ——楚林戴的每一颗耳骨钉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走了走了。”池熠看不得他们深情对视的模样,嫉妒心很强地挡住了楚林的视线,催促道。 楚林却绕开他,偏过头去,轻轻环住了应栖的腕骨,“你记得我的电话号码吗?” 应栖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用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朵边上晃了晃:“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明亮的白炽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睛弯弯,鼻梁高挺,投下一点阴影,是很青春少年气的长相。 他消失这段时间,楚林非常担心他,不止一次地找过应正初,但每一次都毫无所获。现在看见应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像是受到了苛待的模样,他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只要好好的就行。楚林不是一定要他待在自己身边。 …… 池熠心甘情愿地照顾着家里两只小猫,无微不至,一边精进着自己做饭的技术,努力从应栖这里拿到不错的好评。 应栖也不吝夸奖,每回都点头说好吃好吃,把池熠乐得嘴角都压不下去了。但应栖在心里悄悄对比了下,发自内心地觉得江涧做的更好吃,他想如果江涧不发疯的话,正常一点,他还是挺乐意吃江涧的饭的。 从搬到了池熠家里后,应栖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他每天照常上课,听着晦涩难懂的课程做好笔记,池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明明两人重合的课程并不多,他却依旧跟着应栖。 就好像把自己当成了骑士一样。 应栖和池熠在校园里成双入对。 论坛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帖子痛斥池熠,私下里都猜测他俩肯定长久不了,应栖肯定会把这个花花公子甩了,还有一大波帖子是震惊应栖竟然是gay?! 于是原先就蠢蠢欲动的许多人心思又都活络了起来,也不管他们俩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了,上去就是表白,没有的话介不介意谈一个,有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 一旦有人上来搭讪应栖,无一例外都会被池熠挡住,池熠听着那些对应栖的表白的话,火冒三丈,立马回绝,毫不收敛地表现着他和应栖亲密的关系,甚至还有炫耀的成分。 一遍遍强调:“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教学楼的拐角处,投下一片阴影。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身影,像阴魂不散的恶鬼,听着那种炫耀又得意的口吻,眼里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手指使劲抠着墙面,遏制着自己冲上去的欲望。 他要给应栖一点时间想清楚……应栖还是会最喜欢他了……不能,强迫。 指甲嵌入肉里,强烈的刺痛感却仿佛完全没有影响到江涧,他仍然在隐秘的角落里窥伺着应栖的一举一动。 * 应栖竟然有了一点谈恋爱的实感。 池熠会每天晚上亲一亲他,视线缠绵又深情,但却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不会更加深入下去。除了晚上不听话地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之外,简直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 应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一个男的谈恋爱,但他稍微有些适应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他向池熠说:“我要搬出去了。” 说这话时,应栖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一个行李箱便足以装满他的所有物品,深秋的寒气被阻隔在了窗子外面,房间里开着应栖穿着毛绒拖鞋,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脚腕,透着点健康的薄粉。 池熠手里还拿着一个礼物盒,里面装着他定做的会跳舞的q版牛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应栖眉飞色舞的高兴模样,一进门就乍然间听见这么一句话,怔愣停住。 他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少年,眉眼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脑子一片空白:“怎么……这么突然……?” 他呆呆地看着应栖简单地把行李收拾好,合上后扣上卡扣,没有一丝留念的意思。 池熠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冷水,冻得他恍然间才想到,怪不得应栖从来不多买东西,即便是他买了什么,应栖也几乎不用,原来是因为做好了随时离开的打算啊。 池熠不由得有些想笑,笑话只有自己沉浸在了这段关系里,牙咬的很紧。 “我走了啊,”应栖倒是一派轻松,他拍了拍池熠的肩,不像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情侣,倒像是哥俩好的兄弟,“我会想你的。” “你去哪儿?”池熠的理智终于回笼,他拽住应栖,五指收紧使劲攥着他的手腕,听到应栖轻轻“嘶”了一声呼痛,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用大了力道,立马松了手。 “不是这里!”应栖的腰被粗壮的藤蔓圈住,从衣服的后摆里露出了一截是深绿色的藤蔓,像是少年长出来的小尾巴。 他拧起眉,耳根很烫,敏/感的腰部被这种怪异的东西缠着,还被藤蔓尖试探性地一戳一戳的,他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胸口也顺着频率起伏,胸口到脖颈的位置漫上点浅淡的红。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池熠情绪失控,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让藤蔓继续听他的话,他忙里忙慌地撩开应栖的t恤,伸手去扯裹缠在应栖腰上的藤蔓。 手比起被衣服保护很好的皮肤来说,还是太凉了,指节不经意间轻轻擦过应栖的皮肤,漾起一阵瑟缩,莫名显出几分色/气,池熠喉咙一紧,应栖抬脚便踩他的鞋,还气愤地使劲碾了碾,扭头道:“你手好冰。” “你快把这玩意儿收回去!”应栖拧眉,看着藤蔓尖竟然胆大妄为地挑开了他的裤子,试图往里面钻,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藤蔓尖使劲顶着他的掌心。 他语气有点急,半晌没听见池熠的动静,抬起头,池熠发呆似的盯着他看。 应栖:“……?你要做什么啊?” 他撇了下嘴,一脸无语地看着池熠。 池熠把手覆在了应栖手上,包裹着他的手,很快,躁郁顶着掌心的藤蔓逐渐萎靡下来,缠着应栖腰上的一圈藤蔓也松了力,乖顺得被池熠收了回去。 应栖看着自己腰上被缠绕出的一圈红痕,轻叹了口气,没有计较,转而抬头看向池熠,逗小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哎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他歪了歪头,眼里盛着闪闪烁烁的亮光,好整以暇地笑着,漂亮得好似在发光。池熠突然用力抱住了他,嗓音沉沉贴在应栖耳边响起:“为什么突然要走?” ……因为系统说的。 应栖三天前听见系统说,只要他远离这些主要剧情人物,独自在外面居住,坚持两个月,这个世界就能恢复正常,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了。 正值学期末考完试了,应栖干脆就准备提前搬出去。 “我会回来的。”应栖弯弯眼睛,伸出手,手握成拳只伸出小拇指,这根小拇指动了动,他嗓音带着清亮笑意,“不拉钩吗?” 池熠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和他拉钩,应栖却缩回了小拇指,翻拳成掌,掌心赫然是一枚小型的胸针,中间是一颗红色宝石,呈现漂亮的色泽:“拿着啊。” 池熠眉眼怔忪,珍惜地接过,像对待极其珍贵的宝物一样看着这个胸针:“是……送我的吗?” 应栖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按钮,他转动一圈后按下按钮,池熠手里的胸针就亮起了红光,不断闪烁明灭,提醒着事态的紧急性,让人不自觉地提心吊胆起来。 第66章 红宝石中央逐渐浮现出了定位。 【宿主这个是什么?】系统疑惑。 应栖很正经:【没什么,就是给我的人身安全加一点保障。】 万一哪天他又被哪个神经病掳走了,至少还有人能找到他。还有一枚胸针是给楚林的。 “我走啦,给我打电话发消息都可以,我看到了就会回你的。但是最好别来找我。”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冷漠无情了,完全不像谈恋爱中的人会对对象说出来的话,池熠听得心里有些难受。 应栖拖上自己的行李箱,见池熠还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桃花眼憋得通红,想挽留又不敢的样子,扬唇忍不住笑了。 应栖按着池熠的肩膀,凑近吻了下他的唇。 唇碰上来的那一刻,池熠骤然睁大了眼睛,柔软软弹的触感压在自己唇上,少年探出一点舌尖轻轻抵了抵他的唇缝,池熠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试探性的舌尖却没有伸进来,他抬眸对上应栖眼里细碎的笑意,好像戏耍成功了一般显出点小得意。 “好了,我真的走了。”应栖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弯眸扬唇,朝他挥了挥手。 -----------------------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现在恢复日更了[亲亲] 第54章 应栖搬进永平小区, 把牛奶也带了过来。 他抱着小白猫,嘟囔道:“对不起啊牛奶,又要让你适应新环境了。” 小猫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喵呜”了一声, 天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应栖弯了下唇, 把它举了起来:“那我们一起适应吧!” 新房子并不算大,只有一间卧室,但对于独居来说就刚刚好了。 客厅的灯泡大概是积了灰尘,并不算亮堂,却显出几分柔和来。 应栖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这个租的房子,擦干净柜子, 把小猫咪安置好了之后,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系统不太能看得出他身上养尊处优的痕迹, 即便是住这种和之前环境相差很大的地方, 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的情绪,很快就适应了。 独自一个人住的生活很爽,唯独就是吃饭的问题。 应栖不会做饭, 天天就是吃外卖。 钱倒是不用发愁了,池熠给他打了很多,完全够用。 应栖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本就是放寒假,小区里的小孩很多,应栖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时不时就约着一起在小区的运动场里打球。 但他没有注意到隐匿在黑暗里、始终注视着他的一双眼睛。 时间一长,即便应栖是个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一样,黏腻阴湿的视线舔舐着他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 应栖感受到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循着直觉扭头看了过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是江涧吧。】过于熟悉的感觉让应栖立马对应上了人。 系统:【是。】 应栖看着躲起来的人影,挑了下眉,并未放在心上,转了身。 …… 应栖的手机收到了许多人的消息。 对于一些让他很不舒服的人,他并没有兴趣回,任由红点跳着,只回了池熠和楚林的消息。 他的视线落在江涧的头像上,手指顿了顿,还是点了进去。 跳出来一连串的消息。应栖没耐心从头开始看,随便划拉了一下就停下来看了。 [宝宝,好想你] [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不要分手,求你] …… [你喜欢池熠?] [他死了你会和我继续在一起吗?] 应栖眼皮一跳,连忙看了眼这条消息发送的时间,是今天早上。他拧了眉,退出去,他和池熠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 这不对劲……现在已经晚上了,平时池熠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很高,鲜少出现这么久没和他联系的情况。 应栖担心江涧这个疯子真的对池熠做了什么,打字给池熠发了条消息:[在吗在吗?速回,急!] 他有些急躁地等了十分钟,池熠始终没回他,他不禁想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他问系统,可惜系统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应栖扯开窗帘,外面天很黑,下着暴雨,狂风呼呼吹着,窗外的树叶被刮得凋零飘落,树枝都挥舞起来。 他一看这情况觉得不太方便出门,他现在没车,打车的话这个天气很难打到。 应栖轻轻啧了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扫了眼,本来想不管,见来电的名称是池熠,这才接了起来。 “怎么了七七?”池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应栖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应栖坐回沙发上,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应栖有些紧张地坐直了,才听见池熠带着笑的一句没事。 应栖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不想别人被自己连累,尤其是在池熠并没有做任何违反他意愿的事、相反还很尊重他的情况下。 池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故作无事发生一样和应栖闲聊着,宽慰着他的情绪。 等应栖挂断电话之后,他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消失了,看着旁边无事献殷勤的池穆安:“没什么事就滚。” 池穆安不慌不忙:“我听见了,是应栖打来的电话。” “他不是敢开车撞你吗,你不想报复回去?” 池穆安瞥了眼他缠着纱布吊起来的腿,笑了一声,唇角浮现出深深的酒窝,目光像是有点遗憾,“差点就成残废了。真是幸运。” 池穆安毫不胆怯地看着池熠的脸,笑眯眯的:“你说应栖会和一个残废在一起吗?” 池熠面无表情,冷冷盯着他:“池穆安你想死吗?” 池穆安完全忽视了他的警告,但也收了笑容,平静地说:“最近江涧行踪不定,一直在跟踪他。” 他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池熠皱起眉,等着他继续说。 “应栖在哪儿?”池穆安图穷匕见,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池熠盯着他顿了两秒,旋即耸了耸肩。 “怎么可能?”池穆安明显不信。 池穆安是知道池熠和应栖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而且现在应栖还在和池熠联系,很明显就是信任他。要说池熠不知道应栖现在住的位置,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爱信不信。”池熠无所谓,但觉得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十分恶心,不耐烦地说,“赶紧滚。” “我也只是想保护应栖,毕竟有人跟踪他实在很难让人放心,”池穆安站起了身,唇角带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你不和我合作,那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池熠神色一凝,也想到江涧的威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些。 等池穆安出去了,他看着胸针上暗淡的红宝石,心稍微定了一点。 应栖没有找他,应该没事的。 * 暴雨天气,很适合睡觉。 应栖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皮快要打架了,小猫就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喵呜喵呜两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电视上放着新闻,应栖把这声音当作某种助眠的白噪音,困恹恹地闭上了眼睛,耳朵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突然听见新闻播报,由于雨势太大,在永平小区发生一起车祸。应栖听见自己所在小区的名字,骤然睁开眼睛。 他只稍微动了一下,小白猫也跟着惊醒了,应栖注意到,温柔地摸了摸小猫脊背,把它抱在怀里,自己则是坐直了身子,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 他忽然想起江涧最近好像一直在永平小区徘徊,控制不住地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出车祸的……不会是江涧吧? 应栖眼皮跳了一下,他立马默念了一遍,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默念完后,他眨了眨眼睛,跳的是左眼皮欸,他要发财啦? 应栖扭头就把江涧抛之脑后了,重新躺回在了柔软舒服的沙发上,江涧有没有出车祸的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想到出车祸的可能是江涧,应栖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心里竟然涌出了一点轻松的情绪,但他立马就甩了甩头,暗暗谴责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太不友爱太不健康了。 就算是少了一个大麻烦,也不能这样。 应栖舒舒服服地侧躺着,把牛奶抱得紧了点,重新酝酿睡意,怀里的猫却一瞬间毛炸开,应激似的叫了起来,瞳孔放大,好像看见了什么很惊恐的事。 第67章 应栖茫然地坐直身子,看到小猫的反常反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慌乱地安抚着它,然而刚坐直身子的那一刻,脖颈就被一阵凉意所覆,被触碰到的肌肤对温度极其敏感,瑟缩着发抖。 应栖一动不敢动,整个人僵直得像个冰镇雪人,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大手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着,冰凉的,似乎还带着点粘稠的液体。 应栖身体紧绷,视线却不自觉地往下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他猛地闭了闭眼,神情惊疑未定。 滴答,滴答。浓稠液体自上而下地落在了应栖头发上,将柔软的、毛茸茸的黑发浸得粘腻血红。 应栖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牙齿不自控地来回碰撞,发出很细微的动静。 身后人的手已经钻进了暖和加绒的睡衣里,捻住了那一点小红珠,极其熟稔地挑/弄起来,应栖被吓得苍白的脸重新又恢复了血色。 就在这时候,窝在应栖腿上的小白猫朝着应栖身后的人发出尖利的叫声,毛炸开后显得整只猫壮了一圈,攻击力极强。 应栖察觉到身后的人松开了他,伸手去抓小猫,他神情一紧,原本僵直的肢体一瞬间恢复了力量,一把把小猫抱在了怀里,喊道:“江涧!” 应栖一边摸着牛奶脊背的猫毛,努力安抚着它,一边扭过头,道:“别欺负它……” 他看到此时的江涧,即便内心已经有所预期,也还是被吓了一跳,瞳孔骤缩一下。 然后江涧还沾着血的手触上了他的脸,温柔又轻柔地摸着他的脸颊,语气似乎带着点笑意:“养猫了。” 应栖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这个浑身是血、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凶案的男人,表情僵硬,没有回话,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出车祸了?但为什么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错,就是完好无损。面前的男人虽然脸上还在滴血,眉眼阴鸷湿冷,但却不像是被害者,更像是沾着别人血液的凶手! “刚刚出了车祸,”江涧喟叹一声,从正面环抱住他,“忍不住想见到你。” 熟悉的、带着浓烈到让应栖无法喘息的依恋与爱意的嗓音,应栖立马被提醒着回忆起了那段被江涧锁在房子里的日子,呼吸都变得紧促了起来。 江涧继续用那种瘆人的语气,贴在应栖耳边呢喃着:“愈合的时候好疼,就好像骨头被一寸寸打断,又逐渐重组的感觉。很疼,但是这样就可以活着来见你……” 应栖只觉得仿佛被恶鬼紧紧贴着,一呼吸鼻腔里便充盈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屏住呼吸,眼皮颤个不停。 江涧的唇贴上了他的下颌,呢喃:“你会心疼我吗?宝宝?” 逐渐往下,冰凉得仿若死人的温度紧紧贴着他,动作却很凶,把娇嫩的皮肤舔得发红,应栖几乎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往后躲的本能,江涧立刻察觉到他的意图,冰凉的大掌像铁拷一样扣住了应栖的后颈。 新闻里还播报着这场惨烈的车祸。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冷风呼啸着从外面灌进来。 应栖白皙的皮肤逐渐沾上了被猩红的血液,就好像被弄脏的漂亮的画,江涧瞳孔里的色彩却愈发狂热兴奋,贴着他敏/感的皮肤轻轻吹气,看着那里瑟缩发抖战栗了起来,他低笑了一声,道: “宝宝,是不是该和我复合了……” ----------------------- 作者有话说:回收文案[摸头] 第55章 房间里只有新闻播报的声音, 官方的播音腔一般只会在正式的场合出现,然而此刻房间里的景象处处透露着诡异。 应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薄而白皙的眼皮颤着, 连带着眼睫也颤动, 即便怕到身体都在抖了, 他抱着猫的动作还是温柔的。 江涧盯着漂亮的小红珠,合齿咬了上去,他没使劲,比起撕咬更像是在调/情,舌头抵弄,应栖咬着唇, 把喉咙溢出的声音全部逼了回去,莽足了劲一声不吭。 江涧眯了眯眼, 合齿咬住往外扯, 他就是要故意惹得应栖受不了,引他说话,但应栖咬紧了牙完全不吱声。 “怎么不说话?”江涧忽然笑了, 粘稠的血迹留在脸上,把那张清俊帅气的脸生生烘托出森森鬼气来。 小猫感受到空气中不正常的波动,仍然保持着炸毛的状态,猫叫声凄厉又尖锐,从应栖怀里挣扎了出来,似乎是想把他保护在自己身后,还没站稳就被应栖伸手捞回了怀里。 江涧视线下落,看着这只皮毛雪白、眼睛天蓝色的小猫,应栖注意到他的眼神,立马把猫挡得严实了点。 江涧一怔, 意识到了应栖对他的警惕与防备,他抬眸看着应栖的眼睛:“你怕我看它?你觉得我会对它做什么?” 他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了几分令应栖难以看懂的情感。 应栖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你吓到它了。” 江涧循着应栖的眼神看向他怀里的小猫,原本已经被应栖安抚下来的小猫一看见他,又应激地炸了毛,摆出攻击姿态呲牙咧嘴,被应栖揽了一下重新又倒进他的怀里。 小猫咪窝在温暖又温柔的臂弯中,应栖弯着眼睛,眼里盛满了柔和的颜色。 “好了好了,乖。”应栖嘴上哄着小猫,背过身去,把他们隔开,只留给了江涧一个背影。 江涧听着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声音放得很轻十分温柔。他盯着应栖的后脑勺,仿佛应栖的话不止是对小猫说的,连他这个旁观者也跟着沾了光。 他轻声道:“宝宝……” “我们已经分手了。”应栖背对着他,低垂着眸,语气一瞬间变得冷漠无情,“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江涧摇头:“不可以!我没有说同意……” 应栖打断他:“交往的时候你不也是威胁我才让我被迫答应下来的吗?” 本来两个月一到,他就可以结束这种受制于人的状况了,结果江涧突然进入了他的家,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搬出来的行动完全没用了,前功尽弃。 应栖嗓音也夹杂了点怒气:“你现在也可以继续威胁我啊,你知道我怕黑,那你就把光全部熄灭好了,继续恐吓我,这样我就能说出那些并不是出于真心、但你想听得的话。” 应栖只低头摸着小猫,喉结滚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保持着平静冷静的神色。 好像只要这样,他就看不见江涧脸上那些粘稠滴落的血迹,也闻不见浓重得仿若凶杀案现场的血腥味。 “你都是迫不得已?”江涧念了念他说的话,那些词在嘴里打转,无端烫得心脏都在酸胀发疼,忽地笑了,“那你和池熠呢?你对他是认真的?” 江涧的嗓音像是沁了冻成冰块的毒,好像只要应栖敢说一个是字,他现在就会立马去找池熠。 “那也和你没关系,”应栖忍不住转过身,牛奶被他放在了沙发上。他眉眼冷下来之后,反而充斥着一种很难言的吸引力,“我们之间的事,你没必要去找别人的麻烦。” 应栖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锁骨上还残留着江涧给他抹上的血迹,身上只剩下红、白、黑三种极致的颜色,眉眼冷冽,让人忍不住喉咙发紧。 “江涧,”应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柜子旁边,他的手背至身后,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眼睛却是盯着江涧,发自内心地说,“你真的让我感到很恶心。” 江涧瞳孔一震。 “你说我帮了你,但是你其实并不是这样觉得的吧,”应栖瞪着他,“你只是觉得我是个傻瓜,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让你感觉有一点有趣,同时,我又是一个小偷,让你觉得我偷了你的人生……” 他眼睛都红了,眼球布着血丝。血液干涸在他白皙的脸上,刻意精巧的彩绘都比不过这几下随意的、带着浓重欲/色的涂抹。 江涧抬脚走向他,应栖却从身后突然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江涧脚步没顿,继续朝他走去,唇角轻扬:“你觉得这样就能吓到我?” 然而那把刀刃锋利的刀却不是对准他的,应栖用水果刀比着自己的脖颈,眼睫颤动得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去的蝴蝶。 刀刃反射出一道银白的光,压在脆弱的喉咙上,仿佛随时都能割出一条吓人的可怕的伤疤,温热的血液会喷涌出来。 江涧迈开的腿滞在空中,头僵硬地扭动了下,像是无法相信应栖为了让他离开竟然拿自己的命做威胁。 第68章 “那这样呢?”应栖眼睛直直盯着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江涧嗓音艰涩:“你就这么讨厌我?” 应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冷静地说:“你离我远一点,我会很开心。” 江涧和他对视着,看着应栖那双像黑曜石一样漂亮明亮的眼睛,眼球泛着血丝,仿佛是真的被他逼到了这种程度,以至于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摆脱他。 但他滞在空中的步子还是迈了出去。 他不相信。 在他离应栖近了一步的瞬间,水果刀就压下去见了血,他瞳孔骤缩,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漆黑的眼睛里映入了那点刺目的血色,瞳孔小幅颤动。 应栖竟然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做了! 江涧死死盯着他握着水果刀的手,明明应栖也紧张害怕,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往里送了点,割破了咽喉,但还好只是伤了最表层的皮肉,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你别……”江涧嗓音很哑。 “那你离开我的家。”应栖说话间喉咙震动,嗓音比之更哑,疼得生理性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却没有露出更多的神色。 江涧最后看了他一眼,还是离开了这里。 房子里只剩下应栖一个人后,他立马就绷不住表情了,疼得呲牙咧嘴起来,去找医疗箱的同时,抬手随意抹了下脸上的眼泪。 对着镜子,他仰起脖子,熟练地给自己包扎起脖子上的伤口。从小他的性格就不算乖巧听话,经常和其他人打架,久而久之就练就了熟练处理伤口的技能。 疼死了疼死了! 应栖仔细地给自己缠上绷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可怜又脆弱,手却是和眼泪全然不符的稳,骨节分明,纤长漂亮,即便只是在做缠绷带这样的机械性动作,也颇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虽然下手时注意着分寸,只刮破了一点皮肤,出血量少得可怜,但应栖的忍痛能力实际上很弱,他身体很敏/感,痛感也就放大了。 【宿主,这两个月要重新计算了。】没有起伏的系统音提醒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知道。】 应栖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把脸上的、身上的和手上的血迹一点点清洗干净,又用毛巾擦拭干净水珠。 牛奶就跟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等他停了,就趴了下来,两只爪子搭在他的毛绒拖鞋上,小声地“喵呜喵呜”叫,叫得十分可怜。 应栖又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模样,清纯又漂亮,听见小猫叫声弯起眸子,把它抱了起来:“我……” 他想说自己没事,一开口就是哑得不行的嗓音,喉咙被震得发疼,干脆就止了声闭上嘴巴。 换为抬手顺着小白猫的毛摸了摸,抱在怀里,走到客厅坐回了沙发上。 电视里还在播放新闻,应栖抿了抿唇,心情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换了频道,听着电视里传出的卡通动画的声音,播放着幼稚却又温馨的画面。 应栖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之后,外面的雨声就变得明晰突出了。暴风雨的天气,十分恶劣,窗外那棵树被刮得都弯了些,叶子只剩零星的几片顽强地挂在树枝上。 应栖心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江涧。 他刚出了车祸,还一身血,出去吓到人了怎么办? ……谁撞的江涧? 是意外吗? 应栖脑子里一片混乱,额角的青筋也在跳动,他伸手按住了额角,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却突然想起江涧离开前看自己的那一眼,方才有了点头绪的思绪又乱成一团了,搅得他心情又烦躁起来。 他拿起手机,黑色的屏幕里倒映着他的脸,以及缠绕着脖子上的白色绷带。 页面跳转到相机的页面,又跳转到发送动态的页面。 编辑。 【好疼,感觉要死了。[图片]】附带了一个定位。 筛选可见人员。发送。 转眼间,应栖又把这个定位私发给了江涧。 系统看不懂他的行为,冰冷的机械音询问他的意图。 应栖沉默了好几秒后,抿出一个笑,眼睛微弯:【我只是想解决我的问题而已。】 少年眼眸澄澈干净,还是一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神情,手还在逗猫玩,带着倒刺的小猫舌头舔舐着他的手指,留下湿热的触感。 明明是一派和谐的氛围,系统却觉察出了一点不妙的气息。 ----------------------- 作者有话说:[红心] 第56章 永平小区几百米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工厂, 几乎没有人会去那个偏僻的地方,雨下得很大,风呼呼刮着, 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闭门不出。 却有几辆车在风雨中疾驰, 目的地都对准了这个废弃的工厂。 应栖让系统把监控连接到了电视上, 看着工厂里的场景,眼睛看着电视屏幕,手上却是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摸着怀里的小猫。 他看着工厂里逐渐进来了一个人、两个人……再逐渐到齐。 …… 夏瑛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长相清俊,透着股书卷气,脸色却阴沉, 破坏了那种雅的气质。 他进来后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应栖的人影, 反而看见了好几个令他厌恶作呕的人。他的视线在江涧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上下打量,唇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 江涧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偏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粘稠增长的恶意毫无遗漏地传递给他,他浑然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夏瑛眯了眯眼睛,心里道,怎么就没撞死他呢?想到江涧使心机从他这里抢走了应栖,最后应栖却出现在了池熠身边。他忍不住咬牙,暗骂真是没用。 池穆安率先发问:“应栖呢?” 他脸上还是笑着的,酒窝深深,显得很像纯良无害的学生,转头看了一圈,“看起来他不在这里。” 为什么会是他们几个被约到这里来呢?池穆安大概能猜到应栖的那条动态设置了可见人员, 那他选择的依据是什么? 如果是他猜的那样,为什么—— 池熠不在这儿? 池穆安心里隐隐冒出一个猜想,这个猜想还没有清晰就被他迅速掐掉,眼里已经不自觉地流露出嫉恨的恶毒情绪。 站在旁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男人身上穿着正装,看起来淡定又沉稳,但身上的西装被雨水淋湿了好几处,俨然是匆忙赶过来没有注意路上的雨。 工厂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四人同时回头看向大门。 “看来应栖就是故意约我们来的。”夏瑛道。 应正初抬起头,看着监控的位置,眉眼冷淡平静,压抑着潜藏的怒气与冰凉冷意。 * 电视屏幕上,应正初直直看向监控的位置,从客厅的视角,就好像在和沙发上的人对视一样。 作为看监控的人,隔着屏幕的对视肯定会被吓一跳。 可惜的是,应栖没有端正坐在沙发上,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手机是接通电话的界面,他声音带着点笑意,音量非常小,轻飘飘的带着哑:“池熠,你在家里吗?” 池熠躺在病床上,啃苹果的动作一顿,一本正经道:“我在。” 他敏锐地注意到应栖的声音问题,一瞬间严肃起来:“你嗓子怎么了?” “没怎么……好,那我回来找你。”应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缠的一圈绷带,突然很想向池熠诉苦,面对面的那种。 他压下心里有点难受的情绪,认认真真把行李箱压好扣上卡扣,找好衣服换上。 池熠坐直了身子:“啊?回来?” “怎么了?”应栖拿起手机,眨眨眼睛,眉眼都耷拉下来,“你不想让我回来啊。”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想!”池熠看看自己还缠着绷带吊起来的腿,叹了口气,语气如常,“那我就在家里等你。” 他自然地把那个房子当作了两人的家,语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插不进第三个人的亲昵。 “好啊,”应栖收拾好东西了,视线瞥到电视屏幕,那家废弃工厂里的情况乱糟糟的,已经打起来了,他歪了下头,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屏幕,“那我回来啦。” “等等,外面在下暴雨,我让人来接你。”池熠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摩梭着那个胸针,暗淡的,没有亮起红光,他忽然闷声说,“……我好想你。” 应栖弯唇:“我也是。” 池熠听着他的声音,唇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浸着陷在恋爱中的甜蜜,俨然被迷得死去活来了。 第69章 * 应栖被池熠派去的保镖保护得很好,下车之后身上一点雨水都没有沾到。 池熠没有亲自来,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心里猜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果然,在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池熠,眼睛睁大了些,快步走了进去。 他把小猫揣进池熠怀里,自己则是低头专注地看着池熠的伤腿:“你怎么了?” 他戳了戳池熠的大腿,池熠没有反应,应栖抿了抿唇,抬眸看他,眼尾下垂,似乎是怜惜的意思。 池熠看着他的神情,从他脸上流露的心疼中获得了诡异的满足感,充满了被关心的甜蜜幸福,但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意识到应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哎、哎我没瘸!只是受伤了。” 他操作着轮椅,把大门关上了,顺便上了锁,隔绝了外面的狂风骤雨,房间里有地暖,温暖充斥着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让刚从风雨里进来的人十分舒服。 他看着应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肯定道:“你受伤了。” 应栖神情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点点头,跟告状似的说:“被欺负了。” “谁?”池熠皱眉,停顿两秒,“江涧?” 应栖“嗯”了声, 池熠捧着他的脸,眼睛里充满了心疼的情绪:“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 应栖不想去医院,他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就只是被刀划破了皮肤,流了点血。他不觉得是很大的问题,摇摇头:“才不要。” 他说话就跟撒娇似的,池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应栖倒是做起了别的事,戳了戳他的大腿,好奇道:“还可以动吗?” “当然可以!”池熠觉得自己被暗算撞了这件事显得他没用,很丢脸,因此并不提自己受伤的原因。 应栖还在戳他腿,一抬眼直直怼上了什么,连忙往后仰了下头,手上动作也一顿。池熠耳朵红了,想要挡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反应,苍白解释道:“这、就是正常反应。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可不是他色/欲/熏心。 “要试试吗?”应栖却站起身,垂眸看着他,问道。 池熠脑子里好像炸开了一朵烟花,声音都结巴起来:“什、什么?” 应栖弯唇,歪了下头看他,没有再重复一遍。 池熠看着他的眼睛,呼吸都放轻了点:“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你受伤了……”池熠摸着他绷带缠着的地方,动作很轻,带着疼惜。 白色的一圈绷带缠在脖子上,皮肤白皙到有点病态的苍白,张扬的五官仿佛覆上了一层脆弱的柔光,像是极容易受伤的瓷娃娃,连大声说话都怕惊扰了他。 “你不也是?”应栖弯眼,在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上画着圈。 氛围逐渐变得暧昧起来,看不见的无形的火热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融汇。牛奶也“喵呜”叫了一声,天蓝色的干净眼睛来回看着两个主人。 池熠立马去把它关进了笼子里,莫名有些臊得慌。 应栖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池熠去的快回来得也快,就好像生怕他反悔了一样,试探性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应栖没有推开他,反而顺着他的动作靠近了些。 一切仿佛都要水到渠成了,应栖突然顿住,疑惑道:“我能坐你腿上吗?” 他想着,要是就这么直直坐下去,不会把池熠那条伤腿坐成永久性不可逆伤害吧。 池熠使劲搂了一下他的腰,他腿绊了下,往前摔进了池熠怀里,屁股倒是没压着池熠的腿,坐在了藤蔓环成的支撑上,勒得软肉都溢出来一点,形状涩/情。 “这东西和你是共感的吧。”应栖坐着不舒服,忍不住扭了扭屁股。 “嗯。”池熠怕弄疼了他,也怕他脖子上的伤口挣开,因此亲吻的动作很轻,像是细密的雨点一样轻柔,没有用力的啃咬。 他舌头撬开应栖的唇瓣,吮吸着颤抖的舌头,唇齿交缠,欲/色横生。一只手往下滑,拢起软肉,指缝里满是柔软的触感。 应栖按着他的肩膀,眼睫上沾上了点泪珠,随着眨眼的动作滚落,嘴巴被勾得亲着无法闭合,发出一声比一声大的喘。 藤蔓绕着细腻的肌肤画着圈往上,把加绒的卫衣都撑了起来。青春洋溢的气质荡然无存,少年眼尾浸着像是桃花碾碎般的汁水,漂亮的眼睛涣散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池熠看着他小狗似的吐着舌头的模样,心脏好像被某种奇异的情绪装满了,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种妄想,或许,应栖是喜欢他的呢? “七七。”池熠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应栖却没有回应他,俨然还陷在浓烈的情/欲当中,小幅度发着抖。池熠的大拇指微动,轻轻刮蹭,堵住了口,恶劣的做法终于让应栖给了他一个眼神。 池熠紧张不安地问:“七七,你喜欢我吗?” 应栖轻轻喘着气,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他,仿佛含着一汪水。池熠盯着他,渴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他看着应栖被他咬得糜烂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呢喃着:“太快了……” 明显就是没听他说什么。眼皮颤一下,滚烫的泪水就啪嗒一下砸在池熠的手背上。 池熠有些无奈,却也忍不住弯了唇。 他凑近亲了亲应栖的唇,不再执着于让应栖给他一个回答。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总归应栖的第一选择是他,这就足够了。 * 应栖窝在房子里每日寸步不出,池熠是真的很惯着他,每天陪着他在房间里一起打游戏,到了饭点就做好饭,等着应栖来餐桌上吃。 但应栖晒不到太阳,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就浑身难受。 池熠看出他想出去,看着趴在窗户边上看着蓝天白云的少年,从后面贴上去,用手冰了冰他的脸,应栖被冰得瑟缩一下,立马扭头瞪他一眼。 “我好想出去玩啊。”池熠笑眯眯的,故意说。 “你想出去玩?”应栖后背靠着墙壁,他抿唇,嘟囔道,“我也想。” 池熠提议:“那要不要出去走走?” 应栖的神情却很纠结。池熠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在应栖抬眸看向他时,露出一个笑:“我们一起。” 应栖的心无端就定了下来,他弯起眸子:“好。” …… 应栖总是担心又被变态缠上,走在路上时有些魂不守舍。 但事实上,并没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应栖和池熠进了电玩城,玩了一下午,沉浸在这里热闹的氛围中,应栖完全放松了下来,不再处于紧绷的状态。 “喝奶茶吗?”池熠问他。 “果茶,”应栖想了想,“我要很多芒果。” “好,”池熠道,“你在这儿先玩一会儿,我去买。” 应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认真点头,池熠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巴:“我很快回来。” 池熠离开之后,应栖在电玩城转悠,停在一处投篮的机器前,投币进去。 他投得又快又准,动作标准的同时还极具观赏性,逐渐就有人围了上来,对他的投篮命中率发出惊呼声,突然应栖余光中映进了一只手,抓起了篮球往篮框里投,他第一反应是池熠回来了。 这么快吗? 这么想着,他偏头看了一眼,旋即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定住,瞳孔骤缩。 “继续啊。”嗓音冷淡沉稳。 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应正初! 应正初今天没穿正装,反而一身休闲的服装,消减了他身上那种压迫感极强的上位者气场,显得温和了不少。 应栖喉结滚动了下,神情紧张,抬脚就想跑,刚抬腿就被看穿了意图,立马被拽住了后颈的衣领,压根挣脱不掉。 应正初慢条斯理,似乎是有点好奇地问他:“不玩了吗?” 应栖手心都冒汗了,小声道:“不玩了。” 应正初道:“那正好,我们聊聊。” 应栖一点也不想和他聊,他记得上回应正初说他要是再敢跑就把他的腿打断。一想到这个,他就往墙壁那边缩了缩,远离应正初,同时也担心着自己的腿,然后又被应正初拔萝卜似的按着肩膀紧紧靠在了他的身边。 应正初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池熠?” 应栖抿出一个笑,没有正面回答:“怎么这么问?” “不喜欢就回来住,”应正初总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自顾自地帮他做好了决定,“家里有你的房间。” 第70章 应栖垂下眸:“不。” 应正初皱了眉。 “你觉得我一定会同意?”应栖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着他,“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应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应正初眯了眯眼睛,没有打断他,由他继续说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能够尊重我,”应栖站起身,用冷静的语气,居高临下看着应正初说道,“再来和我聊聊吧。” 他坐在靠墙的位置,应正初挡住了他的出口,他顿了一下,从沙发翻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担心应正初跟上来。 他放完狠话后,又想起应正初凶他的模样,眼睫轻颤着,心里却感到了一点雀跃。他也是能冷冰冰地对应正初讲话的人了。 应栖走到了电玩城门口,看应正初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舒出一口气,十分轻松,转头就撞上了池熠。 “等不及了?”池熠挑眉,插好吸管,把果茶递给他。 应栖没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芒果的甜味盈满了整个口腔。他把果肉咽下后,纠正池熠的说法:“是想你了。” 池熠唇角扬起,低头吻上他的唇角,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世界修复中。】机械的系统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 应栖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听着系统的声音,面前的画面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池熠保持着偏头亲吻他的动作,桃花眼里盛满柔情与深情。 【原世界剧情受到宇宙中不明物质攻击产生变异。现修复完全,变异消失,一切将在一分钟后恢复正常。】 应栖不理解:【可我没有两个月不和他们接触。】 系统:【世界崩坏后,原剧情线失去参考价值,但阴差阳错地帮助了世界的修复,待世界完全修复,宿主的人身安全也不会再受到威胁。还有三十五秒。】 【那明明可以不用出去躲两个月的,你骗我。】应栖抿了抿唇,不太高兴的样子。 系统:【抱歉,我完成了我的任务,将要离开了。】 应栖眨了眨眼睛,垂下眸。陷入了沉默。 在最后几秒时,系统音再度响起:【宿主。希望你生活的每一天从此都是好天气。】 【祝你幸福。】 “七七?” 应栖猛地回神,池熠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怎么在发呆?”池熠笑着。 应栖在脑海里喊了几声系统,都没有得到回应,莫名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方才天空还密布着云,现在云朵散开,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仿佛可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是让人感到非常幸福、身心愉悦的天气。应栖沐浴在阳光下,朝着池熠弯了眼睛,整个人好像在发光,骨头都被晒得暖洋洋的。 “走吧。” 池熠问道:“去哪儿?” 应栖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但是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就想到处走走。” 他偏过头,眼睛黑亮澄澈,笑着说:“不管去哪儿都好。” ——正文完结—— -----------------------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谢谢宝宝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让我坚持坚持再坚持,给这一本画上了句号[亲亲]宝宝们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发在评论区,无论是和七七某一个人的if线,又或是不同背景的if线,什么番外都可以的,有想看的都可以发出来呀,能写的话我就会写的[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