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 一觉睡醒十年后》 第1章 [bg同人] 《（网王同人）[切原bg]一觉睡醒十年后》作者：風若吹【完结】 文案: 一觉睡醒后朝雾凛惊讶发现这里是十年后，她和同居男友已婚，而她的前男友兼现任丈夫切原赤也跟她说要退役，等下，她明明记得他昨天才说的要当职业网球选手啊？ 嘴硬不肯说出想退役真正原因的切原赤也提出重来一次新婚之旅，好吧，朝雾凛贴心地决定同意，谁让他看起来放弃职业网球后快碎了？ 他们玩到哪算哪，群马、青森、北海道、大阪，…旅途中切原赤也回探年少时因网球结交的朋友们，在触动中他决定重回职业网坛 1v1，单一世界观只有网球王子角色出场，时间线为切原赤也29岁时活跃在职业网坛 内含：职业摄影师不二周助，消化内科医生忍足侑士，温泉旅馆继承人大曲龙次，料理店主理人远野笃京，血液内科医生白石藏之介，职业网球选手幸村精市、手冢国光、越前龙马等 隔壁有已完结文[切原赤也bg]后座的怪同学，感谢观看 内容标签： 网王轻松 日常 救赎 萌 主角视角朝雾凛切原赤也配角幸村精市越前龙马不二周助忍足侑士 其它：网球王子，切原赤也 一句话简介：职业线的切原赤也和朋友们 立意：身体健康，无病息灾 第1章 十年后 凌晨三点，朝雾凛皱着眉睡的不太安分。 她在做梦，这梦好奇怪，镜子里的她从瘦变胖，带着心悸的可怕，好多她没见过的画面和人，但他们在梦里带着笑意和友善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很亲近，凛，凛，梦频繁闪烁直到浮现昨日的记忆才停止。 呼—— “好奇怪的梦。”朝雾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喃喃，她抓着自己睡衣回想梦里那种心脏濒临死亡的绝望感。 梦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昨天她和同居男友切原赤也才去超市采购完，他们拎着大袋小袋伴随着晚霞沿着河堤走回家，晚上是准备自制寿喜烧吃所以买了一些高级和牛与蔬菜，砧板上还切剩了半个洋葱，她正哭的稀里哗啦时，切原赤也轻飘飘说他准备当职业网球选手马上就要飞海外参加比赛。朝雾凛愣住了，止住了眼泪，却并没有为两人即将分开这件事感到担忧。她高兴地将肉下入锅中祝福他追逐梦想，切原赤也得意地朝她笑着，说他要当世界冠军给她看。 那张脸的表情过于生动，他笑着露出的尖牙，飘扬的卷发，直到现在都占据她的脑海，驱散了做噩梦的阴霾。 切原赤也，她的男友，可靠的守护神。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朝雾凛倒头屁股一撅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朝雾凛眨眨眼坐在这陌生的大床上发呆。 不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啊？她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凌晨时醒了下好像就在这儿了，那会儿她很心大地接着睡了。 呃…想到这里，朝雾凛的厚脸皮也支撑不住，感觉有点尴尬。不行，禁止内耗！当务之急是找线索判断这是哪里！ 她抓了抓手中的被子，轻柔仿若无物，哇好舒服，感觉一定很贵，也不知道买这个的人得多有钱，她和切原赤也同居时都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虽然他们两个的家庭背景并不是多么贫穷，但也不是大手大脚随便乱花的类型。 朝雾凛咂巴一下嘴，想着找出这个被子和床单的牌子，等她回去后，等她以后有钱了，也买这样的。 她这样淡定打量房间，全因为她觉得这里有熟悉的味道，装修设计也是她喜欢的风格，一不小心就沉迷研究。最重要的是，从昨晚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没有其他人。 这屋的主人呢？ 万一这是别人家的卧室，朝雾凛不敢多加探索，她轻念一句打扰了便掀开被窝起来。床边是毛茸茸的拖鞋，像奶酪一样的颜色也是她很喜欢的，真不知道这屋的主人是谁，跟她的审美竟然这么一致。 她谨慎轻轻问着有人吗，便打开了这扇卧室的门。 天呐！！！ 朝雾凛震惊不是因为没人回应她，而是客厅墙纸上方挂着的突兀撞入眼中的，超大结婚照。 结婚照？谁的？她的。 她的？朝雾凛疯狂挠着自己刚睡醒而压到乱糟糟的头发，不是，她就睡了一觉，怎么这个世界就变成她看不懂的样子？ 吃和牛寿喜烧也有错吗，切洋葱被熏出眼泪也有错吗，她是不是穿越到异世界了，这个世界她还叫朝雾凛吗，她会不会领的是今天开始做魔王的剧本，或者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 思考，朝雾凛疯狂地思考中，趁着屋里没有第二个人思考。 思考的结果是—— 肚子饿了。 失礼了。她闭着眼睛在心里用力道歉，走到冰箱前面打开，她很想探究这是哪里，以及结婚照是怎么一回事，但在此之前她再不吃点东西恐怕要饿死了。 冰箱虽然是陌生的造型，比她之前的同居屋子里摆的那台看起来又大又新，但还好使用上都是一致的，轻轻打开门就好。 轻轻打开门就好——不，她觉得一点也不好！怎么回事啊这个屋子，一尘不染的看起来整洁又漂亮，但是冰箱里面也这么干净？！ 朝雾凛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清冷冷的空白，容积量宽广的冰箱里什么水果蔬菜速食都没有，倒是零散堆放着一些没见过的瓶子，也许是酒也许是饮料，全新的品牌口味。万幸的是侧面还留有几个鸡蛋，不管怎么说鸡蛋还是很容易做熟的食物。 “好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是楼下有人在走动，甚至会以为现在自己来到了末日片场。”朝雾凛自言自语着分析，她拿出一罐饮料，其他的品牌不太认识就忽略了，而人尽皆知的可口可乐被她抓在手里贴上脸颊。 嘶——好冰，让思考过载的脑袋降下温好了，她感激地打开了这罐目前来说最有熟悉感的，可以说是锚点的可乐。 糖分被舌尖捕捉又入肚让随遇而安的朝雾凛有空分出心神去想更多，摄取了能量才好分析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已知自己换了个房子睡觉，已知楼下的风景是陌生的，已知客厅悬挂着大幅的结婚照，主角疑似她自己，可以得出结论？不行，什么都不知道。 谁会针对她做出这样的恶作剧啊？！太过分了！ 朝雾凛边喝边打量这幅照片，一男一女端庄幸福站在画面中，女的可以看出是化妆后精致锐利许多的她自己，而男的隐约像是… 剪短头发的切原赤也。 她眯起眼睛回忆起来，她和切原赤也是高中在一起的，那时候的男友一米八几，头发略长几乎到肩，是当时流行的不羁潇洒风格。切原赤也的护腕底下经常还带着一圈素发圈缠绕，他的朋友们打趣是女朋友要求带的吧，而朝雾凛没有拆穿，这根本就是切原赤也为他自己带的！ 这个结婚照，会是她和切原赤也去拍的吗？可是，为什么她毫无印象？想到这里，朝雾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可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以此为中心发散，朝雾凛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这房子，应该就是她自己的吧！怪不得她睡的这么死，又觉得审美很符合，站在这里也没有觉得很焦虑。 如果这就是她的地盘，那就说得通了。只是这房子另一个主人是切原赤也吗？剪短头发的切原赤也？她明明记得他还只是她的同居男友，两个人根本没考虑到结婚这种事啊！ 时间，时间让她有点晕掉了，到底是她失忆了，还是来到了陌生的世界，朝雾凛忍不住警觉起来。 能知道时间的东西，日历或者手机。这装修温馨却因为摆放的东西太少而显得冰冷的房子里，朝雾凛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她以前习惯性挂在墙上的日历，什么情况，这每家每户都有的东西被丢了吗？把她带到这里的幕后黑手不允许她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朝雾凛双手挤上自己的脸颊满面惊恐，难道、她进入的片场其实是悬疑？！ 手机，她的翻盖手机在哪里，不会也收走了吧，上面还悬挂着她排队很久才抢到的hello kitty挂偶，这可是最近超流行的。 朝雾凛又回到了卧室，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的手机，但一摸上这个被子就沦陷走不动路。她低头看着沉思，这像云朵一样松软的能陷入深沉睡眠的，是她自己挑选的吧？不愧是她，选品真好。 熟悉的挂偶完全没有踪迹，床头柜却放着一个长方形物体，它有着黑色的像电视机屏幕一样的质感，是什么高科技物品吗？朝雾凛纳闷着凑过去握在手中，也许是体温唤醒了这个陌生的仪器，它竟然亮了产生画面！她的脸一倒映上去，刚刚还显示时间的屏幕立马切换壁纸变成有很多小方块嵌入其中，好像一个个格子间在当它们的家。 这是什么呀？她的手机吗？ 上面赫然显示着2018年10月26日上午9点34分，可她明明记得昨天和切原赤也吃饭还是2008年，他很认真地说自己要当职业网球选手在2008年。 第2章 所以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穿越了？还是她失忆了？ 她，朝雾凛，只拥有着19年的记忆，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停滞的记忆时代的10年后。 还有什么能证明她的身份？朝雾凛抓紧时间在卧室里搜查起来。 30平米的房间里坐落一张超大双人床，床脚对着的是镶嵌进墙里的衣柜，左边悬挂着的一眼望过去就疑似切原赤也的衣服，打网球的运动衫、西服外套、衬衫，而右边悬挂的女式服饰诸如连衣裙、和服、短裙等显而易见只可能是她的。衣柜里还内嵌了抽屉，上面可以抽拉的抽屉一滑开就看见里面摆放着数只精致的机械手表，朝雾凛飞速瞟一眼确认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太贵了，她不配见过。 左边的机械手表零碎搁置在抽屉里，旁边还横着一本厚厚的书册，封面上似乎写着东京综合第一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出具的体检报告字样，好吧，如果切原赤也现在真的如他当年所说去当职业网球选手了，那经常做体检并且把体检报告丢在手表旁边也是人之常情，朝雾凛瞥了一眼没有进一步探究的心思，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右边的珠宝首饰上。 即使没有闪耀的灯光照着，这些金子或珍珠玛瑙制作的项链、戒指、耳环也是简约又美观，有着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赞赏漂亮的美学设计。朝雾凛立马就爱上了，指尖抚摸着连连惊叹那切割工艺和触感。 左边的属于切原赤也，那右边的属于她对吗？这里，是10年后的她和切原赤也结婚的家？ 那切原赤也呢，他在哪里？他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因为她还没准备好男友变丈夫，她朝雾凛暂时还没想过身份变更成切原凛。 抽屉的下面隐藏着一个保险箱，她半蹲下来很容易就发现了它，只是密码完全不知道，记忆里一片空白，她和切原赤也同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需要保险箱的场景，什么东西珍贵到需要用这？朝雾凛眨眨眼试着去输入几个数字看能不能打开这秘密的宝藏箱。 滴——滴—— 失败，总是失败，两个人生日不对，相遇时间不对，在一起那天缩写数字也不对，不会是结婚日期吧？！这个她更不知道！ 朝雾凛试着试着挫败到烦躁，一股无名火升起，谁设定的密码啊？搞这么难？ 她正想数字想到额头出汗时，耳朵似乎捕捉到开门的声音。 吱呀。 第2章 退役 门开的声音，进来的会是谁？ 朝雾凛躲在卧室门后借着缝隙偷偷观察，这个地方也方便她随机应变，虽然说如果进来的是切原赤也并且知道屋里有人也很容易抓到她就是了。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黑色的卷发看起来乱糟糟实际打理得很光滑，天杀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她的男朋友切原赤也！！只是和记忆里的昨天不同，切原赤也皮肤虽然还是那么白，但脸上好像出了油有点沧桑，眼睛也看起来很疲惫，完全不是亮闪闪活泼的样子，他怎么这样。 朝雾凛按兵不动龟缩在门后，即使他们现在是疑似结婚的关系，她在没有搞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也不能放松警惕，十年后的切原赤也，可以相信吗，这要打上一个问号，他的态度决定她要不要相信！ 切原赤也在玄关换上拖鞋，他打了个哈欠，眼睛疲惫地张开又合上，看起来困极了。他看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没有说话，径直朝着卧室走来。 朝着卧室走来？！那岂不是就朝着自己在的地方过来，朝雾凛脑中疯狂发出警报叫着大事不好，都没有给她一点缓冲时间就要面对新问题，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切原赤也不怀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十年后又不是她想的，还要想办法先敷衍切原赤也这个笨蛋免得让他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奇迹，万一他大义灭亲把她上供到特殊部门进行研究，她毫不怀疑笨蛋男友十年后依旧天真热爱着钢铁侠并相信着超自然研究。 朝雾凛还在琢磨着换个位置躲，衣柜吗？衣柜都是敞开的钻进去姿势也很扭曲，床底吗？床底都是实心的根本没有空缺位置，天花板吗？那是只有蜘蛛侠或者特工才能爬上去停止的地方… 可恶，这不是完全没办法了吗！ 她该往哪里躲才好？ “凛，我决定退役了。” 朝雾凛呆在门后，切原赤也的声音充满厌倦就那样响起，如闷雷炸开了她的心房。切原赤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已经顾不上自己有没有被切原赤也发现这件事了，朝雾凛从门后气冲冲跳出来揪着他的耳朵质疑：“昨天你才跟我说要当职业网球选手，今天就跟我说退役？” 退役？谁允许的？ “昨天？”切原赤也眨了眨眼有点茫然，但也没太过于追究这句，他只是快步上前抱住朝雾凛，深深的用力的像很久没见一样把她困在怀里怕她消失不见。 朝雾凛机智地闭嘴没有再重复昨天，她回过神来知道这对于切原赤也来说已经是2008年，十年前的某一天说的。 如果是未来的自己，好好长大的自己，这个时候会说什么？那种含糊的不露破绽又能表露关心的问法，她急需。 “赤也，真的决定好要退役了吗？”朝雾凛加重语气在做决定上，含糊其辞地模糊自己是否知道他要退役这件事。 十年后的切原赤也表现黏到过分，他把朝雾凛抱着，一起坐在床上，像连体婴儿一样不分开，说话也慢吞吞的声音小了很多。朝雾凛清晰地记得十年前，她的男朋友不是这样，那时候的切原赤也和她是热恋期同居，每天都很高兴，也会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但不像现在都不给喘气的私人空间。 切原赤也将脑袋搁置在她颈窝，说话间的鼻息都喷洒着让人好不自在，太热了…不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很难形容，总之会让她身体酸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想了一晚上，我想好了，退役吧。”他拖长着尾音，满含着疲倦。 原来是这个晚上才决定退役的吗？朝雾凛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很好，在关于退役这个信息上，无论是十年前的她还是十年后的她都处于同一起跑线，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乱说！ 在她呼呼大睡的这个夜晚，是流星来了吗，是陨石降临了吗？她从2008年来到2018年，而切原赤也想好了结束自己的职业网球生涯。 怎么形容朝雾凛眼中切原赤也和网球的关系呢，他们两个在刚认识的时候，切原赤也就已经是一名出色的网球选手，在日本高中网球界赫赫有名。不过网球方面的出色对于他们两个的交往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打网球的样子很帅，他喜欢她也不是需要有女友在场边应援。喜欢，是一种感觉，仿若盛开的花束，一见钟情。网球和她朝雾凛做排名选择的话，她猜网球第一，而她这个女友第二，她不会为此生气，就如同十年前她坚定地支持他去当职业网球选手。 在她印象里一直追逐着网球，整个世界只有网球的少年，现在跟她说要放弃，这多么不可思议。 朝雾凛油然而生一种愤怒，你有着梦想，怎么能轻易地说出口要，又轻易地选择放弃，这样的话那你昨天就不要说啊，耍她很好玩吗？ 等下，哦，昨天… 她僵硬着身体缩在他怀中，他的声音很疲倦，她也跟着放低了音量：“这件事，你考虑了多久。” 朝雾凛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神色，他发声使胸腔震动的感觉传递到她后背，声音的内容和意识到他在说话这一事情同时收纳进她心里。 切原赤也停顿了好几秒才想好的样子：“就这几天吧，比起拿下大满贯累积更多分数，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你了。” 诶？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婚后生活不和谐吗？朝雾凛惊讶地试图回头。 被困在怀中的女孩拥有小鹿一般清新的眼睛，她侧过脸竭力转着脑袋，切原赤也习惯性凑过去亲吻。 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十年前同居的轻快，朝雾凛捕捉着切原赤也的动向，他从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坚实的青年了。嘴唇硬了一些不再像松软的果冻，接吻的技巧也变熟练高明很多，第一次亲吻时甚至会磕碰着唇齿害她痛出眼泪，而他洋洋得意自己亲亲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朝雾凛被带着失去所有思考能力沉浸在亲密接触中。 切原赤也贴上来的唇轻巧含住她的，舌拨弄几下就撬开她的齿关在里面肆虐，密不可分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朝雾凛脑子晕乎乎想着得喊停才能解救自己。 停、停—— 她气喘吁吁躺在切原赤也怀中，嘴唇被亲到水润有光泽，在男友弯腰还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及时推开那张帅脸。 不行，不能再被诱惑了，她今天遇到的意外情况太多了，根本没办法享受两人的独处时光，至少、至少解除一些忧虑吧。 “赤也，你怎么说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到我了？是不是你自己偷偷在外面和别的小姐姐说话太多不记得我声音啦？”朝雾凛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十年前她就经常玩这一招，即使切原赤也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也总是紧张认真地解释着。 第3章 他绿色的瞳孔倒映着她生机勃勃的脸庞，眉梢是不加遮掩的飞扬，他知道她一直不会为这种小事而有情绪，但他不会不重视。切原赤也没有立即炸毛反驳，他捏了捏朝雾凛的手掌心，视若珍宝地抚摸她每根手指不说话。 朝雾凛故意钓鱼，期待着切原赤也像他们之前每一次发生这个场景时那样紧张解释，她笃定地等了三秒，五秒，一分钟过去了… 沉默？切原赤也你竟然一直沉默？！ 难道你真的在外面背着我喜欢其他人了？ 罪不可赦啊！切原赤也！你怎么敢背叛我的，十年后的你变心了？不再全心全意都是我了？朝雾凛用力踩了切原赤也脚一下。 “凛，怎么没有穿袜子，喔我忘记了，你应该刚睡醒还没吃早饭吧。”切原赤也捉着她的脚腕抬起来推进床上用被子盖好，幸好没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让她寒毛直竖。 十年后的切原赤也，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成熟可靠到她觉得有点陌生。朝雾凛默默钻进被窝捏紧了羽毛般轻盈的绒面，陌生会让她感觉害怕，这样的切原赤也她可以相信吗？ 她不要，和她朝夕相处的让她能安心的人是十年前的她的男友切原赤也，像笨蛋一样闪闪发亮的男孩，为了网球一往无前的家伙，而不是十年后此刻沉稳照顾她的疑似丈夫的切原赤也。 原来长大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陌生，朝雾凛眼睛泛起一层雾气，快说呀，切原赤也，快说你只喜欢我，最喜欢我，永远都只爱我一个不会看别的女生一眼。每次朝雾凛故意这样暗示时，切原赤也就会这样搭腔，毛毛糙糙的样子很不成熟但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现在像个大人一样照顾她算怎么一回事！ “退役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在外面和多少女生说过话，老实交代！”朝雾凛陷在被窝里也没忘记气势汹汹质疑，那个全心全意都是她害怕她吃醋的切原赤也应该差一点就会被她唤醒记忆找回来吧？ 切原赤也掖好被角蹲在床边抬头朝她望，那双幽绿瞳孔沉静没有迷茫，他突然笑了下。朝雾凛被惊到收回凶恶态势，他这一笑，有几分少年意味。 “凛，保险柜里是你存放的各大银行存单，还有我们在世界各地购置的房产合同，银行卡上也有足够的几百万美元流动现金。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做，我退役了，不会再选择网球大于你了。” 天啊！银行存单？世界各地房产？几百万美元现金？我不是在做梦吧，就连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啊！朝雾凛用被子遮住自己惊讶的下半张脸，她的眼睛警觉地盯着切原赤也脸上的表情观察他有没有心虚是不是在说谎。 十年前的她和切原赤也根本不敢想象会这么有钱。那时候同居，两个人一同负担着在神奈川公寓的租房费用和生活开支，生活不是紧巴巴的，但也不会过分挥霍滥用，每天都说说笑笑感觉彼此都是最般配的人在生活里不可或缺。非要抽离出来下一个旁观的定义的话，朝雾凛愿意概括为两个中产家庭的孩子同居体验生活的浪漫，不会更豪华，但也很精致幸福。 现在，切原赤也摇身一变告诉她，他们两个变有钱人了？她怎么敢做这样的梦。 第3章 狗仔 惊讶归惊讶，朝雾凛没忘记紧急解读切原赤也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按照正常思路猜测，这十年里切原赤也成为了职业选手，为网球生涯冷落她而感到抱歉，但是也不至于就这样退役啊？！ 分析不出来，朝雾凛苦恼地决定忽略这个问题搁置两天再说，就像她和切原赤也打游戏时经常skip掉已知的剧情。 “好饿…冰箱里怎么什么菜都没有？”她醒来之后的吃饭问题还是没解决，冰冷的饮料入肚只起到提神的作用。 切原赤也明显呆了一下，他挠了挠脸颊：“诶？冰箱里没有吗，这里一直是你住着的，我昨天才刚飞回国。我、我下去买吧？” 关键信息又+1，切原赤也平时不住在这里，也就是说婚后他们两个分居？看切原赤也黏糊的样子也和十年前没什么分别呀？朝雾凛心里嘀咕着，应该是切原赤也在国外打比赛昨天才回来所以两个人分开了几个月吧，那也就是说这冰箱是十年后的她自己的杰作？ 搞什么鬼，朝雾凛脑海中闪现刚才她站在冰箱前那一个画面，敞开的双开门冰箱散发着森森冷气，除了常驻嘉宾鸡蛋之外只有几罐饮料，一根菜叶子和一块肉都没有看见！她昨天晚上可是才和切原赤也买完和牛在家做寿喜烧啊，这落差也太大了！十年后的朝雾凛怎么能把自己养这么差？ 不对，十年后的切原赤也把他自己也养得很差。 乱糟糟的卷发，眼球上泛红的血丝，掩盖不住的倦容，像是一整晚没睡好，特别邋遢。可在她印象里的切原赤也其实一直是个干净贪靓的小男孩，他会定期去美发店打理头发，需要用特别的补剂让头发吸饱营养看起来柔顺又有光泽。他的头发确实是天然卷，但并不意味着这种好看的天然卷背后不需要付出努力，护理完头发之后还要用卷发棒烫卷好定型再出门，万幸的是头发够多即使打网球到浑身汗湿也不会让头发突兀塌掉。 “你昨天就回国了？可是凌晨我没看见你。”虽然说也可能是她凌晨睡得太香和刚回家的切原赤也巧妙错过，不过…那可是切原赤也！她男朋友！她理直气壮质疑怎么了！ “昨天在…”切原赤也迷迷糊糊出声又戛然而止换着话题，“早上我也没吃，我去买，你想要吃哪家的早餐？” 除了便利店、麦当劳、松屋，朝雾凛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其他的地方了，诶等下，十年后有这些店吧？她内心大惊失色，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阳台抓住栏杆往楼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熟悉的招牌。 被切原赤也面对面盯着，朝雾凛也没办法查询十年后的人们都怎么解决早餐，总而言之，便利店是不会倒闭也不会改变太大的吧？她笃定道，信心满满指使着：“便利店的咖啡和饭团怎么样？” “真是的…又吃这些，毫无变化啊，那我也吃便利店好了。” 面前的大高个男人困呼呼地转身准备出门，他按下了门把手，朝雾凛像往常一样跟在他后面准备送他下楼。有的时候切原赤也要出门而朝雾凛不需要出门，这种情况下其他年轻情侣或者夫妇会在门口送别说着一路顺利之类的，而他们两习惯一起下楼，朝雾凛会送他到楼下再分开，这样在楼道间又能黏黏糊糊讲几分钟话。 陈旧的楼梯变成崭新的电梯，朝雾凛强行掩盖着心底的惊讶。 电梯下行的很快，分秒之间就下坠到了一楼，她甚至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见叮咚一声，电梯的门开了，切原赤也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他这么急切的离开，究竟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起了疑心不愿面对还是…？被留在原地的女孩越想越心惊肉跳。 朝雾凛跟着跳出电梯，吧哒吧哒走出了这栋豪华大楼，她站在阶梯上看着切原赤也背影用力挥手，像十年前的多个日夜那样大力喊着路上小心。 好吧，开始想想十年后的便利店会有什么早餐被切原赤也买回来，朝雾凛摸摸自己的鼻子灰溜溜准备回十年后的家。她刚才可注意记住了，23楼的2301室，她还特地没有关上房门，因为她没注意到钥匙放哪以防万一回不去就暂时不关门，嘿嘿她朝雾凛留了一手特别有先见之明！真聪明！ 怦！ 朝雾凛被关在大楼的门外发呆。 密码…密码是，为什么十年后她住的地方连大楼入口都要密码啊？这就是物业安保性好吗？ 她沉痛地看了眼自己伸出的手指，蜷缩在睡衣袖口只露出一点指尖，十月底的寒风吹个不停就这么会时间都让她觉得冷。 失策，她竟然被关在了大楼外回不去家！ 更失策的是，她没钥匙！不知道密码！还没有带能联系上切原赤也的手机！ 朝雾凛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天大地大，她竟然无路可去—— “诶，小妹妹，你是跟着那位切原赤也选手一起出来的吗？” 清亮的男声传来，朝雾凛看他打扮得像大学生一样简约，白色的圆领t恤配上敞开的浅色格子衬衫，一点浅浅的笑意好像温柔的带着善意。 谁啊，突然出声，但是叫她小妹妹——朝雾凛忍不住得意笑了笑，她和切原赤也站在一起都能明显区别开年龄了？果然，她还是那个青春无敌美少女！不错，这个陌生人挺会讲话的嘛。 她挂上好脸色点头：“是呀，我们一起下来的，不过我忘记了这个大楼密码没法上去，没关系，赤也他马上就回来了，你找他有事吗？” “有的有的，切原选手人气这么高，谁会不想和他聊两句呢！你和他彻夜长谈了吧，真羡慕你！” 看着别人羡慕的眼神，朝雾凛都不好意思起来，难道现在的切原赤也真的这么受欢迎，粉丝都追到家门口了？嗯…那等下要不要劝说他给这个小粉丝签名？ 第4章 她隐隐为切原赤也感到自豪，看待小粉丝的眼神也免不了带上宽容，这可是他的追随者，作为他的女朋友也得好好表现！ “没有整晚都在聊天啦，赤也早上才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去买早餐了，等下你也一起吃呀，他肯定会买足够多的。” “真的吗？据我所知，切原选手已经有了相伴长久的妻子，不知道小妹妹你有没有在这里见过她。” 好奇怪的话，听到这里朝雾凛才抬起头认真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被关在了大楼外面，显然这个人也不知道密码从而没法上楼，所以就在门口拦住她问话吗？ 打扮这么清爽，问话却突然不怀好意，这种脸给她的感觉都有些恶毒到扭曲。 呃、呃，我…我就是他的妻子。朝雾凛想说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开不了口，面前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让她的注意力都在攫取氧气上。她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浑身颤抖变得紧张，她生病了吗，怎么突然变得好奇怪。 咚。 那张脸被一拳揍到歪斜。 “切原赤也？！”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震惊。 被打的那个男人难以置信切原赤也竟然动手了，一言不合就揍了自己，他忿忿抗议着这件事一定会被他写进报道。 “切，那你写啊，八卦小报，不值一提，早上我拒绝过了采访，还以为你识趣自己走了，没想到还玩偷偷拦截这一招。凛，我们回去。”切原赤也一只手拎起便利店的袋子，另一手揽着她的肩轻松输入大楼密码。 他侧脸认真跟她讲话安抚着情绪，完全没在意她会爆料什么给陌生的狗仔。 被打了捂着脸的狗仔不乐意了，他在门口嚷嚷：“切原赤也，你竟然打人！我今天就要把这个写到报纸上去！还有！别以为你夜会这位神秘年轻女性的事能捂住所有人的嘴，我会报道出来的，让你的粉丝们知道你不仅摆烂想退役还金屋藏娇！” 诶？金屋藏娇？说谁？我吗？！朝雾凛在切原赤也怀里震惊瞪圆眼睛，她停住了脚步拽着他的衣角让他回头。 “解释，快解释啊赤也，而且打人真的没问题吗，得道歉吧？”朝雾凛还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切原赤也他、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以前最多只是打网球时没注意让球打在身上了而已，现在故意揍狗仔吗？ 切原赤也的眼睛还关心停留在加热好的饭团上，便利店的塑料袋被热气蒸腾熏出细碎的水珠，他的手心掂了掂饭团确认还热乎。 楼下的大厅里摆放着一张松软的长条沙发供住户暂时休息，切原赤也把朝雾凛按在沙发上坐好，将饭团包装袋撕好递给她。 “先赶紧吃完垫一下肚子免得饿到难受，打人是因为他说话太难听了，当着我的面造谣你。我会再去和他好好交涉的，你放心吧。” “你吃了吗？” 切原赤也呆住，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雾凛看他这副样子就了然，此人当然是急匆匆买完就回来没顾得上自己吃！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站起身把那个饭团让切原赤也咬一口。 “好了！就吃一口不许多吃！剩下的是我的！”朝雾凛收回手，乖乖等着切原赤也出去和别人交涉好。 为了维护自己名誉才打人，朝雾凛听了解释后才明白自己当然不能当圣母大方谅解那个狗仔，切原赤也这可是为了她出头。朝雾凛咬下一口慢吞吞想着，十年后的世界真危险，自己只是下楼送男友出门就要被造黄谣。等下，那个狗仔为什么这么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这个长相不是切原赤也的现任妻子？不可能啊，那结婚照明显就是更成熟的她！ 真相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她站在二十九岁的切原赤也旁边显得太过年轻。 朝雾凛再吃下最后一口然后拿出葡萄牛奶插上吸管吮吸，那狗仔都发现的事，切原赤也可能会没发现吗？ 第4章 追问 狗仔有没有被赶跑，朝雾凛不知道，切原赤也在外面叽里咕噜她也听不见，她只知道切原赤也面对她的时候才没有那样凶悍。不可思议，他刚才竟然凶巴巴对着狗仔拽拽的，一点都不怕人家乱写他。 “赤也，那位你认识吗？”朝雾凛在电梯里把吃完喝完的垃圾包装捏在手里。 “什么奇怪的话，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他？莫名其妙跟了我一晚的狗仔吧，到现在都不死心想挖掘出什么爆点。”切原赤也无所谓地将手插入兜里。 吃完饭团剩下的塑料包装在朝雾凛手中捏着嘎吱嘎吱响，葡萄牛奶的纸盒也几乎被她捏成扁扁的纸片，切原赤也不在乎的口吻让她有些不安，对于目前的情况更是一头雾水：“但是、狗仔怎么会主动暴露自己？” 不可思议，她明明记得杂志上写过，狗仔的职业道德是仅偷拍不可以被发现，如果发现了就是大失败需要自己自觉退出跟踪。十年后的行业原则难道改了？ “他不光是偷拍，还会采访，也许是正规记者转行来干这个的。躲躲闪闪追踪拍我，还以为潜伏技术很好吗？我只是昨晚没心情和他计较，但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胡乱拉你下水。” 切原赤也站得笔直，他的仪态一直都很好，朝雾凛不知道打网球的人是不是天生都这样，打球时优雅与拼搏并存，不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佝偻着腰，显然狗仔大多数潜伏着容易习惯性弯腰进出，她就是故意这样比较的。 他没有身高上的大变化，十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去量过一米八五，现在目测也还是那么多，只是面孔变得更成熟，眼神还是清澈的没有污染的，头发剪短了一些显得人更有朝气，只要切原赤也洗掉这一身的疲惫休息好。对，朝雾凛在心里点头，切原赤也就是看起来没睡好，他以前也经常这样，比如重大的比赛前兴奋到睡不着觉啦，新上的游戏卡带沉迷玩到半夜第二天早上萎靡不振有黑眼圈啦，这人前科也太多了，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切原赤也越想越多，讲起话来滔滔不绝：“趁着我不在就想拐卖你吗？居心叵测，肯定是看到我离开了然后你在门口就跳出来拦截，有没有一点职业素质啊，你之前的肖像权这些年我一直保护很好的。” “作为你的家属，我基本上不接受采访，当你背后的女人？”朝雾凛俏皮开玩笑眨眨眼。 “不是啊，偶尔也会接受采访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怎么知道！我还能拦着你不准说你丈夫的事吗？”切原赤也孩子气上来了，像小猪一样哼哼着。 看来“我”还是很神秘，朝雾凛心里叹气，等切原赤也摁上指纹开门。 她确信十年后的自己也是她自己，这话说起来有些怪，总之她认可那个人也是她的人生一个阶段，也是“我”。但她暂时没法确定切原赤也会接受这样的问题吗，亦或是他根本听不懂。 十年前的朝雾凛和切原赤也是同居恋人，她从来不怀疑他们的感情，十年后的朝雾凛和切原赤也是已婚夫妇，可现在时间出现了偏差，她的记忆告诉她只是十年前的朝雾凛，她要是一直没有这十年间的记忆怎么办，对于切原赤也来说会不会很不公平？他的恋人和他从恋爱走入婚姻，十年，有三千六百多个日夜，现在的朝雾凛跟他说一笔消除，可以吗，他能接受吗？ 一个朝雾凛掉下河，河神能托举她来问切原赤也吗？你是要这个十年前的朝雾凛女友，还是要这个十年后的朝雾凛夫人，还是要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他的朝雾凛。 噫，好奇怪的场景，她摇摇头赶紧让小剧场消散。 现在让她感觉难受的是，似乎是她鸠占鹊巢了十年后的朝雾凛位置，无论是社会身份还是和切原赤也的关系。但没有人会退回十年前那样然后说慢慢等她，她已经在未来的世界了，只能祈祷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工作十年的下意识反应辅助她完成事情处理，她只是失忆了，不是穿越了，这样的情况最好。 不过…切原赤也亲她的时候，她的反应是什么样来着？她的身体到底是新手还是老手啊？！ 朝雾凛苦恼地把垃圾分门别类处理好放进不同的垃圾袋里，脑子里突然飘过一句：“那我的钥匙呢？” “钥匙？什么钥匙？”切原赤也迷茫地转身关注她的问题。 钥匙…朝雾凛回神惊讶自己无意识说的，她刚刚在想，十年前他们同居的那个公寓，房门是用铁锁钥匙打开的，而现在只要摁指纹识别就好。 她又不是乡下来的，指纹锁当然十年前也隐约有听说过，只是对于她来说，指纹锁还是好高级哦…没想到十年后已经普遍啦！还是说单纯只是因为切原赤也有钱，住的地方一整栋用的都是指纹锁？ 可惜，身上不挂着钥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朝雾凛难得踌躇起来，她犹豫倒不是因为问不出口，而是在思索什么样的措辞才能骗过切原赤也不起疑。 “要是指纹锁识别不出来或者没电了怎么办，关在门外的时候有没有备用钥匙？” 第5章 切原赤也好无辜地看她：“凛，这房子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不知道。” “……我们两个的家！你就一点也不上心吗？” 这房子是十年后的自己选的？装修都是自己找的？怪不得风格如此合胃口，但凡掺一点切原赤也的意见她就要抨击审美了。切原赤也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也只知道录入指纹锁，至于这门有没有备用方案就不知道了？ 面前的男人有些心虚跑开，这个时候朝雾凛才找回一丝熟悉的安全感。回答不出来的切原赤也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坏事，哒哒哒就逃避，一以贯之的毛病恐怕持续一生。 这样看来，自己的指纹必定是可以打开房门的，要趁着切原赤也在这就试试吗？就算万一失败了好歹有个人来开门，不过指纹这东西好像从出生就定下来，跟时间的关系不大，如果识别不出来只能说明… 朝雾凛摇摇头决定还是不胡乱想了，又不是以前可以虚无缥缈地发挥着想象力跟切原赤也说些笨蛋话，她现在可是独自生存在十年后的世界如履薄冰！ 切原赤也给她的感觉会有些变化像个大人一样陌生，偶尔露出的孩子气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部分，信任可以托付一点点，比如指使他干活时理直气壮。至于透露她的现状，该怎么说呢？我失忆了？我穿越到十年后了？ “楼下大门的密码会不会到明年就变新的了？”既然她的房子是指纹锁应该自动解开没问题，那关于大门的了解就很有必要了。 切原赤也托着下巴闭上眼睛用力回忆：“嗯…嗯…不知道，好像不怎么变，变了你就会跟我说物业给你发邮件了。” ok，看样子十年后和很多人的沟通来往依旧是邮件，是她熟悉的方式。 她之前的手机不知道放哪去了，也许未来的几年随着数码产品的更迭换了新的，旧的卖了或者丢了，留着保存当纪念不太可能。真可惜，她觉得以前那样翻盖挂着小玩偶的更可爱，还有亮闪闪的珠链清脆碰撞着，现在床头只有那个长方形像板砖一样黑乎乎的家伙，什么都不方便挂上去。 那切原赤也的手机呢？现在还和她是情侣机吗？ “拿出来。” “什么？” “你的手机，拿出来给我检查。”朝雾凛想起以前同居的时候，她就这样坦诚地找切原赤也检查手机，信件内容、壁纸，什么都有可能是她挑刺的对象。 如果切原赤也现在不同意，那至少证明她这一步试探能折射出他两的关系并不那么亲密坦荡了。她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这样笨拙的，通过无伤大雅的方式一点点试探去认识十年后的变化。 “哦…”他抓了抓脑袋，在身上的口袋到处摸，找到了也不立马拿出来。 切原赤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腿大张着，胳膊也舒展搭在沙发背上，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但在朝雾凛眼中看起来蠢蠢的，这家伙想做什么呢？要是十九岁的切原赤也这样做，她能夸一句清纯阳光大男孩，但二十九岁还这样？太不符合她对二十九岁的人的想象啦！ “哼哼，有本事你趴我身上拿啊。” 切原赤也还没有换衣服，今早看见的就是衬衫和长裤，有口袋的地方也不过是胸前口袋和裤子两侧，手机能放在哪呢？朝雾凛眉头一撇开始在他面前转悠打量。 胸口平坦的，裤子两侧平坦的，非要说鼓鼓囊囊的地方只有—— 朝雾凛嫌弃地别过脸去大叫：“切原赤也！你好恶心啊！把手机放在□□里！我不要了！” “谁说在□□了！我本来就有那么大！才不是用手机垫的！”切原赤也面红耳赤地合拢双腿，他的腿是纤长充满肌肉爆发力的，但在长裤的包裹下显得细长优雅。 …到底谁在意这个了。 很好，很熟悉，她男朋友的脑洞总在另一个次元。 天知道她只是不好意思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去丈量他花了十年的发育，不对，她关心的重点暂时不是这个，虽然这对她的幸福也很重要。 “少罗嗦，你手机到底放哪儿了。” 在朝雾凛的催促下，切原赤也磨磨叽叽地从背后掏出，和她床头柜放着的如出一辙的长方体板砖，很好，初步看来型号是一致的。 她的恋人边把手机递给她边装出抱怨的样子：“以前每次回来凛都会趴在我身上亲亲，然后对我情难自禁，床单都要换一张。” 什么？她听见什么暗示了？结婚这么多年他两还如胶似漆？朝雾凛有点不太相信，切原赤也演的吧？但是自己不这样做会不会让他起疑心？虽然他们同居时又不是没有这样天昏地暗过，但现在… “少在这连吃带拿了，说，这个手机壁纸是什么意思。” 第5章 手机 朝雾凛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按一下只能看见亮起的锁定屏幕，这和过去的翻盖手机大不一样。 切原赤也之前的手机一翻开就是他用手机拍的她的照片当做壁纸，清新元气的笑容，他说一看到这个就会心情很好什么气都消了。 翻盖手机也会有锁定，但和现在的不太一样，朝雾凛还没看清现在的手机上第一张图片，就已经跳出请输入解锁密码的屏幕。她迷迷糊糊记得刚才瞥的那一眼是一个女人的手合掌在神社前祈福，而那个神社是她没见过的。 她很生气，切原赤也的锁屏壁纸怎么会不是她了。 朝雾凛戳了一下灰掉的屏幕使它重新亮起，举到切原赤也面前问：“这个壁纸什么意思？你网上偷的图？” “什么？我才不会偷别人的图当自己的壁纸，这是我拍的！”端正坐好的切原赤也伸直了腰背反驳，他的声音那么理直气壮让朝雾凛迷惑一会才抛出她想问的那句。 “好啊！你竟然拍别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凛，这是你啊。” 这是…我？切原赤也拍的我？朝雾凛陷入诡异的沉默，背上疯狂冒冷汗，完蛋，玩脱了，切原赤也会怎么想她，是不是开始怀疑她是卧底、是间谍，脸皮面具扯下去还有张脸，她不是他妻子？ “我吗…？”朝雾凛喃喃着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你。”切原赤也坚定地重复着。 “什么时候的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见鬼，朝雾凛一说出口就反应过来了，她当然不可能有印象，因为这不是她记忆里发生的事。 未来的某一天，她和切原赤也去了不认识的神社参拜？她怎么会这样做，他们之前都只参拜她家的神社和神奈川其他的神社，而神奈川的每一个都是她见过的。 朝雾家供奉的是时间之神，拥有着一间不大不小的神社，常来参拜的多半是本地邻里乡亲，偶尔也会遇到几个外地拿着地图询问打卡的人。从小时候有记忆起，朝雾凛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和其他普通女生一样正常上学，只是她多一项有空时清扫着门前落叶的事。 对于其他神社供奉的神明，朝雾凛只有敬重，而对于自家神社供奉的则多了几分信仰，没人说得清时间之神何时会降临，在历史上又挥袖留下怎样的功绩，朝雾凛只能从家里遗留的那本被虫啃到坑坑洼洼的古书中瞥见一丝风采。世代供奉的便是如此，这种习惯已经刻入骨，也没想过改投信别的神明。 她怎么会在未来那么虔诚地祈求没见过的神明？ 切原赤也投过来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复杂，朝雾凛清晰地看见他的欲言又止，干嘛呀？她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害怕他要说的会不会她接受不了。 “这是熊本的甲斐神社，供奉的是足手荒神，那个时候我小臂骨裂了才做完手术出院，手臂缠着绷带的时候就被你带过来还愿。” …… 怪不得切原赤也的目光这么复杂！他是不是觉得她当时的行为太不稳重？才出院得在家休养吧，怎么会马不停蹄去熊本？ “千、千里迢迢去熊本的吗，哈哈…坐飞机去的吧。” 朝雾凛心虚地干笑几声，她为那样做的自己感觉抱歉，是未来的自己做的吗？还是失忆的自己做的？叽里咕噜的算了不管了！ 切原赤也摇摇头：“没有，那时候就在熊本受伤的，现在也可以陪你去熊本，我不是说了吗，我要退役陪你做你想做的所有事。” 听起来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对这件事的陌生，只想着要不要旧地重游，单纯的以为自己只是忘了吗？朝雾凛托着下巴思考，那她也不该在这里纠结，反正确认切原赤也的手机里没有其他女人才是重点。还有，退役的事也要好好问清楚，怎么可以突然就甩给她这么一句？她接受不了。 “拍的很有长进嘛，报摄影班了？再去一次熊本也很好呀，那个吉祥物还是很可爱的。对了，你手机怎么会有密码？”朝雾凛飞快切着话题，尽管触屏手机是她第一次用，她也很快理解了屏幕上的输入密码是什么意思，就像以前的个人电脑搁置一段时间不用的话会进入屏幕保护模式，把电脑的模式挪到手机上就是未来的创新吧？ 第6章 切原赤也哼哼唧唧着嘟囔现在谁的手机没锁屏密码啊，万一有人捡到了他手机偷看信息怎么办，里面含有大量个人隐私和其他选手相关的讯息。 “诶？赤也的隐私？什么隐私，让我看看。”听起来会很有意思的样子，朝雾凛毫不客气朝他伸出手索要手机和密码。 切原赤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空白的，不是朝雾凛掌控欲强，而是切原赤也太自觉。 以前谈恋爱时有一段时间很流行野蛮女友，朝雾凛还在家开着灯写笔记苦学外语突然被切原赤也闯进来闹，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触动他，非要剖一颗真心给她看。朝雾凛问他这么反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切原赤也这才消停下来。后来朝雾凛忙完了才有空慢慢了解，原来切原赤也那天被人拦着表白了，他没有喜滋滋于自己有人气，而是惊恐万分会被自己揍个半死。 朝雾凛摇头唏嘘，她才不是他的野蛮女友，做人要讲道理嘛，虽然她最近试图学法律条文，也不会把他送进监狱的。 切原赤也牙齿都在打颤说，凛，你笑的好可怕。 现在的切原赤也看着一脸兴致盎然笑的朝雾凛打个哆嗦，他感觉一股熟悉的不妙感袭来赶紧老实上交给老婆大人进行定期检查。 在一起很久了，他依然习惯热恋时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他讨厌被命令，被控制，但他喜欢他心甘情愿先收敛爪牙交上绳索，就算被困在朝雾凛身边也是他自愿选择的爱的束缚。 “密码是228925。”切原赤也飞快道。 朝雾凛头也不抬把这当作电脑屏幕输入密码随口问：“为什么是这个？” 他挠了挠头迷茫，这是在问密码为什么是这六个数字吗？ 手机屏幕一解开，长方形画面底色是一张双人合照，上面漂浮着很多小图标，真的跟便携电脑一样啊，朝雾凛心里感叹着。 密码一听就是她的生日和切原赤也的生日组合，但在抛出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之前，她总是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作为迷惑的铺垫。迷雾的森林里，在切原赤也感到困惑的时候，朝雾凛小喵喵舔着小黑足给他致命一击！ 切原赤也回答了什么，她也没心情去注意听，她现在更好奇他手机里隐藏的信息。 说是要探查切原赤也的手机，其实一打开完全懵圈，除了和电脑类似设定的密码壁纸之外，图标她知道代表一个公司出产的软件，然后呢？ 然后呢？谁能告诉她这些软件都是什么东西？ 十年后的软件她竟然没几个认识的！当时不是都宣称百年企业，匠心独造，匠人的心血持续了十年没有啊？！ 朝雾凛气得想大叫，你们不能只在餐馆、温泉、酿酒厂上面才宣传自己是百年老字号啊？！她们家神社都没宣传过自己是百年神社呢。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滑动挑选认识的字样吧，朝雾凛叹口气选中照片，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切原赤也应该不会在里面留下神秘记录。 “这是什么，美式早餐？” 白色餐布上放着一个大盘子，里面盛满炒鸡蛋、香肠和土豆沙拉，刀叉搁置在一旁，没有手出现在镜头里，只能从边缘隐约看见拍照时手留下的影子，似乎是吃饭前拍的。 切原赤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前段时间我在打美网公开赛，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就这样，不过这几个公开赛的饮食都差不多…难吃。最想和凛在日本吃日式早餐！但是这次你没和我一起去美国。” 为什么这次“我”没和他一起去美国，也就是说之前都会一起飞海外，唯独这次没有吗？朝雾凛记下了要留心的疑点。 “拍的这张照片是为了和我报备对吗，乖宝宝。”朝雾凛脱口而出那时候的惯用昵称，切原赤也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而他需要这些温和亲密的词语安抚。 他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也许他们现在彼此之间不用这个称呼了，朝雾凛敏感地注意到这一点。 “虽然凛你没说要，但是我想给你看看我早上吃什么！这样尽管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也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 “吃饭，睡觉，练习网球，打游戏。” 即使被朝雾凛毫不委婉地指出他每天要做的事只是这些，切原赤也仍旧嘿嘿笑着认可，十年前他日常做的是这些，十年后依然如此吗？怪不得她觉得切原赤也都没有变成一个她很陌生的大人！ 照片通常是按照时间顺序分布的，朝雾凛随手一滑就翻到很久之前的一张，照片上是她抱着墓碑在哭泣。 她的食指凝固在屏幕上方没有动，灰暗的天空阴沉沉的即将要下雨，雨水和眼泪也许混合在一起，拍照的是切原赤也，为什么会拍这样一张照片，墓碑里刻的名字是谁，朝雾凛不禁呼吸急促起来，她该问吗。 切原赤也的掌心比她的眼角要温热，干涩的眼球刚被覆盖就流下眼泪润滑。 “我就知道，每次你一想起这就会哭。”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朝雾凛第一次知道幽绿色的瞳孔也可以抛去野心和侵略色彩，他只是遮挡着她的眼睛让她慢慢平复，并没有夺走手机夺走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 是那样吗？朝雾凛想到了切原赤也未尽之意里不忍揭晓的事实，墓碑下埋葬的是她的父母？未来十年里的某一天，她失去了父母，亦或是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失忆。 朝雾凛看了看照片里的人，瘦削，脸色苍白，有着岁月的痕迹，而她早上在镜子里看过了，她还是十八岁的样子，心里的天平立马倾向于十八岁的她穿越到十年后。 如果未来这么苦，为什么要她来。 她不要这样的十年后。 第6章 睡觉 悲伤是巨大的海洋将朝雾凛冲垮，十八岁的她接受不了现在。开什么玩笑，她人生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很少有难过的事让她耿耿于怀，遇到的人和事也都很幸运，挫折在她字典里是很快会被忘记的词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后才慢吞吞的眨眼意识到心脏被悲伤刺激而收缩跳的很快，她把切原赤也的手机放在桌上推的远远的，好像这样就能远离厄运。 “你今年有去看吗？” “每年我们两个都会一起至少去看三回，你想去的话明天就可以。” 两个…朝雾凛牙齿咬住下唇，她还有个弟弟，她弟弟没有约着一起去墓园吗，她现在有点想问弘树什么情况，又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听不进去一个字。 目前出现的未来事件让她惊讶的太多了，不能再让切原赤也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了吧？她该、她该… “明天就我们两个去吗，神社里还有其他人一起吗？”朝雾凛小心翼翼用含糊指代词问着。 朝雾凛口中的神社，她相信他明白说的是朝雾神社，历经数百年的传承，她父母去世后理应她继承，但看她都已经住到东京来了，窗外甚至能看到东京塔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这神社落在她手里打理。 “神社你就放心吧，我雇了人打扫，每天都有居民去祈福上香的。” 每天都有吗…？朝雾凛眉眼哀伤但嘴角又想弯弯，她知道神社是她们家最看重的传承和信仰，爸爸妈妈去世了最惦记不下的除了她们姐弟就只有这间神社了，不仅是祖传，更是她们居住的家。 切原赤也扯着她的脸：“弘树的下落我也一直都有拜托人打听，不管是什么私家侦探还是专门找人的事务所，只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的。” 朝雾弘树的下落…？切原赤也怎么会这么用词？难道…？ 朝雾凛心里大为惊讶，弟弟弘树比她小六岁，她和切原赤也毕业刚同居时，朝雾弘树还住在家里正在上小学六年级。就算是现在，他也该二十二岁，正是大学毕业的年纪，怎么会失踪？ 什么时候失踪的？朝雾凛追问道：“你找了多久。” 切原赤也沉思：“一年多了。弘树去美国留学，定期的联络中止了两次你才跟我说的，这次我去美网比赛也雇了新的事务所帮忙找人，他一定还在美国。” 父母的逝去，弟弟的失踪，听起来不可思议，昨天的她还是什么都拥有，今天的她却恍觉一切都失去。 爸妈已经离开了，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弟弟，这世上唯一和她还有血缘关系的人，切原赤也说得对，他一定还在美国。 切原赤也好像真的成长为一个可靠的大人了，问他的每个问题都能清晰又圆满的回答，事情也考虑安排地很周到，他变了好多。 十年后的自己经历这些不幸，但能依偎在切原赤也的怀里获得支撑，那为什么还会让十年前的自己来到这里，她很不解。因为一桩桩一件件，“我”已经承受不住这打击了吗，朝雾凛转动干涩的眼球想。 放纵自己沉浸在失控边缘的朝雾凛深呼吸两秒拍了拍脸，好，振作起来！不管时空怎么错位，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当然是更希望她好好生活！她在空气中用手指画了个印，没有任何效力，只是从小练习在御札上绘制习惯了，像心理安慰那样劝告自己恢复元气！ 第7章 闲不住的切原赤也起身溜达去了厨房，他摸着肚子似乎有点饿。 朝雾凛顺势抬眼看了时间，十二点五分，离切原赤也带早餐回来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真的饿了吗？不是才吃过。” 切原赤也背影冻住，正准备拉开冰箱的手臂停滞不敢动，噗，完全就是去厨房偷吃的小老鼠，他怎么二十九岁了还会这样心虚？朝雾凛的眼睛里都透着愉悦，调转着刚才世界末日一般的悲哀心情。 被喝住质疑的某人咔啦咔啦转身一脸残念：“早上我只买给你吃了，当时想着我还不饿，不想吃。” 他一解释完就迫不及待拉开冰箱门，里面空空如也只喷洒着冷气在他脸上打翻了他全部的期待，那种惊讶和朝雾凛刚看到时的如出一辙，很难想象为什么十年后的朝雾凛一个人在日本国内过着这样的生活。 孤独，冷清，她把自己养的很差。 “凛！为什么家里的冰箱什么都没有！你是准备出远门特地清空的吗？” 切原赤也的声音听起来吵吵闹闹但没有对她生气，喔！也对！他的猜想也是一种思路！也许十年后的朝雾凛在这个时候准备离开一段时间才没有补充新鲜的肉菜，冰箱里空荡荡只是刚好按照计划吃完，她不一定是胡乱吃饭有上顿没下顿的。 误会解除！ 朝雾凛心情恢复了一些朝气，她跟在切原赤也背后一起检查冰箱里有什么，还是她早上看过的样子，几瓶喝的，几枚鸡蛋，硕大的双开门冰箱里孤零零躺着这么几个。一点也不热闹，她记忆里的昨天可是和切原赤也采购完和牛、青菜、海鲜、饮料！这些东西堆满了整个单开门冰箱。 “嗯…现在要去购物填满冰箱吗？但是你好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是不是需要倒时差。” 从早上见到切原赤也起，他就衣服皱巴巴的，脸上也满是倦容，只是突然冒出的狗仔让他们两顿感意外花了些时间解决。现在稍微清闲一点，切原赤也的身体状况就变成最重要的事。 由己推人，她在疲惫的时候可完全不想动，家里再怎么缺东西需要打扫，她朝雾凛也非得睡够不可。 像是按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切原赤也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下来，他脱掉衬衫和裤子准备回房间睡，朝雾凛还没骂他衣服怎么到处乱丢，他就从门后探出头。 嗯？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偷偷看她想做什么？ 切原赤也笑着露出前面的尖牙，动作迅捷地把她拽到床上：“我没睡着！所以要凛陪在身边入睡！”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朝雾凛坐在床上发呆，她的旁边是呼呼大睡的切原赤也。明明三秒前的此人还在装说睡不着，现在已经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快速熟睡了。 她是他的安眠药吗？以前也没这样啊！ 她试图挣扎了下，睡梦中的切原赤也也紧握着她那只手不给走，完全没法下床啊。 朝雾凛叹口气认输，她往下拱钻进被子里开始思考，昨天晚上几点睡的，这么久也睡够了八小时吧，还要再睡吗，会不会睡不安稳，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去做，陪切原赤也睡觉也不是不行。 她侧过身看着切原赤也熟睡的脸，这是她恋人十年后的样子，她们竟然在一起至少十年了，从恋人到夫妇，这一路的历程还是很难想象。 切原赤也一直叫着她的名，她没办法判断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改名了切原凛，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继承朝雾神社保留着自己的姓氏，这样的话切原赤也就得改名朝雾赤也，其实也挺好听的… 她漫无目的想着，仔细端详面前这张脸，他没有什么强烈的被注视感就睡不着的毛病，依旧紧闭着双眼睡的香甜。切原赤也的眼睫毛又密又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安睡的时候像天使一样乖巧，有的时候睡姿不太好，但不会打呼噜。 睡姿真差劲啊…她刚这样评价完就被他的大腿夹住腰，没有人的时候势必要睡的滚来滚去，头和脚说不定都要调转方向，现在她占据床的另一半，他的身体识别障碍物自动压了上来。 好重！朝雾凛下意识抱怨，又努力分辨着这种感觉，是紧实的肌肉搁置上来，不是绵软的皮肤接触。这十年里，切原赤也在好好走职业网球之路，一刻也没有松懈对自己身体的要求吧？早上才回来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半夜已经回来了但看见太阳升起又自觉出去跑步锻炼？真了不起… 十年，横在他们之间有十年。朝雾凛困惑地用手指在他脸上描绘着，长相没有太大的变化，发型剪短了一点，身高呢？比她高，这点不太感觉的出来。好像变得成熟了一点，偶尔会有些稚气，陌生又熟悉的样子，他昨天也这样躺在她身旁。 他应该熟睡了，紧挨着她腿的巨物只是蹭蹭没有抬头，不然她要抓住狠狠斥责一番，睡觉就该好好休息，少在这里困的眼皮都睁不开还要跟她说舍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她就在这里不会跑，他睡醒了就能看到她。 哈—— 朝雾凛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该死的，被切原赤也传染她也想睡，都怪这被子太松软，都怪切原赤也的怀抱太安心，她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决定放弃所有思考。 小睡一会吧，下午和切原赤也睡到三四点起来也没关系，还有什么事要做吗？没有了吧，关机…… 第7章 不同 如果要让朝雾凛比较十年前后切原赤也的怀抱有什么不一样，她得沉思一会，咂咂嘴回味。 像青草一样清新的可爱的，有时候欺负他也像个弹簧一样立马自己调理好的，站在她旁边能一起轻松打闹，十年前的男友就是这样的存在。 高中他们才在一起的，在此之前朝雾凛只是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没有在意过。如果切原赤也不切实际地幻想发出感叹，他们要是早点认识在一起就好了，朝雾凛坐在台阶上一定会认真说，笨蛋，幼稚园、小学、国中我们都不同校，到哪里去认识？旋即，她会扯着切原赤也的脸笑道，我觉得现在的你就很好，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时刻。 朝雾凛很少提起在遇到切原赤也之前的事，她之前上学的样子乖巧有活力又不闹事，只是总要回家帮自家神社打扫或制作御守、盖上朱印才没法留在学校里玩，但同学们偶尔也会聚集到神社来找她玩。 切原赤也问，凛，为什么不说以前的事呢，是不是有秘密不能说，没关系的，我不会吃醋！ 不会才怪！朝雾凛当面托腮指出，切原赤也你天生就是个小心眼的恶魔，在你心里，吃醋就和呼吸一样自然，拉面里都会加一点醋的变态。 那是、那是因为我点的是激辛拉面嘛！这么辣不加点醋中和完全吃不下去！切原赤也恼羞成怒起身从台阶上走过去，他要狠狠抓住嘲笑他的家伙并拢进怀里。 被抱在怀里的朝雾凛只觉得身体接触时，垂落的头发丝、摩擦的手腕皮肤，无形之中放大了感官，他抱着她好痒。切原赤也的呼吸声太重了，和他的心跳声一样重，真奇怪，她竟然能听见，他紧张的念头。 两个人在公园台阶上嬉闹着，朝雾凛最后也没说有什么以前的事，实在是…她知道切原赤也好奇的是感情史，她也知道国内很小就流行谈恋爱，但她每天忙着回家真的没什么动心对象！幼稚园的学长算吗？在她饿的时候递给她一个巧克力棒，像带着眼镜的天使。这可不能跟切原赤也说，本来就是她记忆里很模糊的一件事，要是为此吵架就很划不来！ 切原赤也觉得不公平！朝雾凛想了解的一切他都会坦诚告诉，而她的一切，他却不那么了解。 她就说有的事不能告诉他吧，小孩子一样吵吵闹闹的切原赤也，朝雾凛无奈叹气，她每天的生活都有迹可循，只是没有花时间主动提起而已，切原赤也如果愿意，用心观察就能得到她的一切。而切原赤也的日常生活是，他太过张扬，又很不分场合学不会低调，就算他不复述当天的事，很快校园里也会流传着详细经过，虽然是添油加醋有好多个修正小版本。 还记得高二的时候，她还趴在桌上思考毕业后做什么，如果想上大学要尽早决定补习，但是上大学做什么呢，她继承家业或者去学着当一个见习巫女也可以。 切原赤也突然把作业本丢在她桌前惊得她迷茫坐起来左右看看，他倨傲地抬高下巴让她好好研读他写的大作。 朝雾凛一翻开，眯着的眼睛忍不住瞪圆，好奇形怪状的文字！她当场惊呼这是挑战书吗？ 写下「挑战书」的人耳朵立马红了，旁边的人都窃窃私语指责切原赤也竟然对着女孩子也敢下手挑衅，真是没有道德。 过了一天，事情再流传到朝雾凛这个当事人耳中就已经变成切原赤也是超差劲的男人，竟然对女生下生死决战。 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这是一封切原赤也字丑丑的、有很多错别字的情书。 第8章 啊对了，说起情书，朝雾凛睡的迷迷糊糊莫名想到了高二时那封切原赤也亲手写的，她突然想回味再看一眼。 她睁开眼，是切原赤也的脸映在眼前。 毫无疑问，她是觉得他很帅的，否则她的心脏怎么会不规律漏跳一下。 “你醒了怎么还赖在床上看我？” 切原赤也这个爱闯祸的小恶魔现在很擅长装无辜了，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道：“我也醒了还没多久，看凛睡的好香不敢挪动身体免得惊醒你。” 对于他的话，朝雾凛暂时只选取50%的效力来相信，可能是她即将睡醒的鼻息频率改变被他捕捉，然后此人故意蹲着这一刻逗她！ 记忆里清新的怀抱被此刻略高的体温覆盖，切原赤也看她醒了又侧在床上紧紧将她抱入怀中，他的身体更健壮了，肌肉也摸着又弹又热…轮到朝雾凛当那个面红耳赤的人了。 她以前总是很难理解杂志上写的男人味是什么，那时候的切原赤也还是个抽条的贪玩少年，她没体验到就嗤之以鼻判断这是个虚假概念。直到这个深沉的拥抱袭来，像温和宽广的海要把她溺死，切原赤也身上竟然有淡淡的香味。 “赤也，你身上好香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她不禁呢喃。 这是种什么香味？醇厚的冰凉的，有一点木质的味道，又如雨后的海洋。 “香水吗？还是沐浴露？或者香薰蜡烛，线香，家里的味道都是你买的。”切原赤也不明所以，老实回答着可能性。 未来的“我”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吗，精致优雅，打造香氛环境，这样的家确实能舒缓神经，但是，问题是“我”这样做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切原赤也？ 朝雾凛困惑着，又低头凑过去咬了一口切原赤也裸露出来的肩膀。很有弹性的肌肉，而她的唇齿里没有弥漫着这种香气，应该不是沐浴露残留下来的。 她还在迷迷糊糊探究，切原赤也早就忍耐不住了。 “这个动作是在暗示我可以上吗？”成熟了很多的声音低低响起还带着暗火，朝雾凛抬头看他的瞳孔变成深绿色。 暗示吗？她才没有暗示，但是同居的这些日子，他们的身体水乳交融，她早已习惯和他亲密负距离接触。 朝雾凛抱着面前的男人，脚尖勾着他小腿轻轻拨弄，青涩的少年时代切原赤也忍不住欢爱，十年后的青年时代切原赤也也沉溺其中。她刚睡醒，只想顺着身体本能缠住这个和她目前关系最密切的人，她信任他，她只能信任他。 她允许自己就放纵这么一晚上，脆弱只到今晚，明天太阳升起她又是充满活力的朝雾凛。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床的另一边是凉的，就像没人来过，朝雾凛闭着眼睛在被窝里伸手到处摸索，十年后的切原赤也绝不是她的幻觉，他应该残留今天活动过的痕迹吧？ 衣服，没有摸到，液体，没有摸到，朝雾凛立马感觉头有些昏沉不舒服。 切原赤也一定是存在的，她闭着眼睛想，他有手机，她可以联系上他！ 朝雾凛抓来床头的手机，屏幕叽里咕噜说着人脸识别成功就打开了，她划动着通讯录，全都是客气的标注着职位和姓名，她能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而诸如切原赤也、亲爱的、老公等字样完全没踪迹，十年后的切原赤也手机号码是多少来着？她的通话记录不多，反复来回拨打的可疑号码也没有，十年后他们都不用电话交流了？！ 咳咳，喉咙有些泛痒，朝雾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荡荡的，早上切原赤也买回的那点东西早消化完了。对！便利店残余的包装袋垃圾还留在垃圾桶里能证明他回来过。 她踩上拖鞋急匆匆去厨房，中午她和切原赤也站在这里查看过冰箱，里面多了一瓶他买回来的草莓牛奶。 她松了口气坐在客厅沙发上，中午切原赤也坐的也是这个位置，他陷在柔软的坐垫里被调侃到夹紧双腿。 朝雾凛越回忆越头疼，她摸着肚子怀疑是饿的，极度的饥饿导致大脑缺氧晕眩。 她得出去买吃的！还要热的！这个点吃顿热乎乎的关东煮也很好！ 对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都生起敬畏之心，朝雾凛很难一时之间觉得这些都适合自己穿，她还是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就出门。她知道这样不精致穿搭化妆就出门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但情况紧急，不管是谁都请原谅她吧！ 晚间十一点的风还很凉，她可怜兮兮地裹紧自己吸了吸鼻子，好险，清鼻涕差点掉下来，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要生病？ 出门前的清点环节，朝雾凛确认指纹可以开自己家的门，楼下大厅玻璃门入口的数字密码她见切原赤也输入一次也记住了，便利店为了方便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还会亮着招牌，钱的话刷信用卡或者西瓜卡，她从柜面上随手拿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总之借用一下。 一切确认完毕，勇敢的饿得要晕倒的朝雾凛小姐出发！ 切原赤也和她居住的这个地方绿化很好，氛围也比较安静，她非常满意，不然也不会这么久只遇到一个追过来的狗仔，目前来说，最大的不满在于太陌生。 往左还是往右？没有箭头指引方向？先走出小区再找路？ 朝雾凛逼不得已又开始动脑子想。 之前的自己很少去陌生的地理位置，假如去的话也会找地图来看，现在显然是没有地图给她看，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人可以问路，那应该—— 十年后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她抬头看着天空，今晚星星很亮，不知道昨天，那奇迹降临的一夜，把她送到这里的一夜是不是也有这么多星星。 朝雾凛毫无缘由地感叹着，啊、要不和切原赤也一起去看极光吧！这家伙不是说了都听我的陪我玩吗？ 她边走边乱七八糟想着，被风吹拂的时候还冷的打个颤抖，双腿因为睡前那一点胡闹都发软，这种时刻只能坚定不知道往哪走的时候追逐着光亮就对了。 711的灯牌闪亮，远远的就挂在房屋侧面吸引着人来。 朝雾凛记得自己左拐右拐两下，从满是小树苗的道路上走到尽头就豁然开朗来到马路，街边的店大多数早都打烊关门黑乎乎的连成一片，只有这里还亮着灯，果然不远。 真是万幸这个点锅里还留有一些甜不辣、北极翅、萝卜大根、鱼籽福袋、魔芋丝结，朝雾凛挑眉一看就抄起纸桶往里放，她还要加多多的清汤抚慰跟着她找了一路的胃。 “就要这些吗？” 朝雾凛点点头。 “朝雾小姐今天竟然拿了关东煮，我还以为你只会拿咖啡和冷饮呢。” 诶？朝雾凛吃惊地睁大眼睛，这便利店的收银员认识自己吗？诶诶？ 看着朝雾凛一脸的吃惊，夜班的收银员也慌了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对不起，上夜班太无聊忍不住自言自语了。” 朝雾凛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疑惑，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认出自己，又为什么不奇怪自己的脸年轻许多。 “没关系，我现在太饿了，胃里需要一些暖乎乎的，所以想买一些关东煮。之前、嗯之前…” 看见朝雾凛不介意的样子，收银员也确信自己不会被举报才接着叨叨：“之前朝雾小姐每次来都只买咖啡或者冷饮，我还以为您今天也是。嗯说起来今天没有戴围巾和墨镜修饰呢，虽然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疲惫，但莫名觉得您的脸上有了血色健康多了。”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的自己脸色苍白，一直围起来全身，利索地买完就走，形成了固定规律才给她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朝雾凛刷过西瓜卡，拿起一串鱼丸立即开吃，她刚刚说过是在店里吃的。 “今天用的西瓜卡也很可爱，以前都是用的您丈夫的信用卡吧？” 收银员越讲越来劲，她觉得今天的朝雾凛特别脸嫩好讲话，要是之前的朝雾小姐冰冷高效率结账完就离开，那她会不敢说什么了。 “嗯…嗯…”朝雾凛假借着被食物塞满嘴巴腾不出空说话的样子搪塞过去，天啊，她怎么知道之前那个自己来这里用的都是什么卡，更没法回答那是谁的信用卡了。 不过…絮絮叨叨的收银员倒是告诉她一个很重要的形象，十年后的她，完全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职场女性样子！她实在太厉害啦！ 她现在要赶紧多吃两口庆祝一下这个新发现才行。 第8章 职业 只带着吃饱的肚子顺利回家的朝雾凛敲了敲门高声道一句我回来了才开门，令人失望的是，屋里空无一人。 可恶的切原赤也，干嘛去了？就算呼吸也得说一声吧？朝雾凛忿忿想着。正好，她也没带东西回来，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如果他要说肚子饿了，她就会说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走了，你把家当什么地方了，旅馆吗？ 明明他们两个一起看冰箱时约定好了要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填满的啊。 第9章 做完醒来后发现床上只有自己的朝雾凛顿时感到切原赤也简直是超差劲的渣男行为，最低。 吃饱后她有力气讨伐他了，也有力气思考更多了。 这十年里切原赤也应该是当职业网球选手了吧？毕竟已知十年前他接到了职业队伍的邀请，又已知他现在想退役，还有狗仔也侧面提及他是有名的职业网球选手，这样穷追不舍挖料的态势看来热度不小。 朝雾凛在纸上写下，切原赤也是有名的职业网球选手。她从床头柜里随手翻出来的小纸本，笔也是见到就拿来用的，不知道纸笔是这个家的谁购买的，到处都散落着数量不少。 退役那个一看就是借口，拿陪她作为退役的理由也很差劲，她朝雾凛不认可这样的行为，所有的抉择都是个人自己应该承担的，假如反悔后又怪罪在别人身上有什么意思？ 他切原赤也今天会说出退役想陪她的话，明天也可能会说出都怪她害他丧失斗志退役离开球场。不是她朝雾凛不信任枕边人，而是她做事喜欢一往无前不托付于他人身上。 她喜欢所有的决定都体现着个人的、自己的意志，她希望切原赤也也是。 吃饱之后，朝雾凛对未来的自己有些好奇了，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发展境地，切原赤也当了职业网球选手，那自己在做什么？ 她相信自己绝无可能整日无所事事在当家庭主妇。 屋内尚且还算干净，也就是24小时前未来的自己很有可能还在这个屋里活动！那“我”一定留下了踪迹，朝雾凛坚信。 昨天的自己虽然说和切原赤也吃和牛寿喜锅顺便庆祝他即将要去踏入职业网球，但洗完碗筷后到睡前时间之间她可没胡闹。他们同居的房子虽小，但卧室、书房、淋浴间俱全，朝雾凛会在书房开灯专心学习，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个小隔间放置一套桌椅，侧面再多一点空间放些纸箱堆积。 她小时候无忧无虑在家里的朝雾神社长大，那时候没考虑过未来职业也隐约想着不离开，高中时苦恼毕业直接在家帮爸妈还是读大学研究一下怎么守住财产或者扩大。这样不就适合读律师吗？切原赤也不假思索道。 读律师也有不同的方向，她听取了切原赤也的意见，以自己本心为出发点决定大学考一个附近的法学系，同居的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考上了，但对法律的了解和条文研读以及案例理解拓展是每天需要学习一点的积累。 朝雾凛闭着眼睛回忆，昨天看的那个案件是95年东京地铁投毒，轰动一时的重大案例，可研读的角度非常之多，作为人会好奇不同的理由，而从专业角度就是分析对整个社会造成多少破坏需要怎样判刑。 她还记得自己看见的最后一行文字：鉴于作案人员对社会造成的危害过大，且严重伤害群体感情，……… 不是，鉴于完了，然后呢？她揉了揉自己脸颊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归结于自己没看完这一句就去睡了。稀松平常的一天，她自然会没有压力看到哪是哪，这谁能想到自己没看完会遭遇奇遇。 所以未来的自己有好好念完法学系吗？朝雾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头发，不知道哇！ 总之，这个家再好好探索一遍吧。 一进门就是玄关一侧的鞋柜，朝雾凛打开好好巡视一番。里面出乎预料的，鞋子并不是很多，至少没有卧室的衣柜那样给她震撼的感觉。上面几列都规矩摆放着，最后一列则鞋子东倒西歪且两人的鞋子混在一起位置没有区分开来。 这一定是切原赤也回来后换了鞋子吧，朝雾凛眯起眼睛审视在心里嘀咕，他怎么这样弄的乱糟糟的？那个“我”独自在家时明显把这里也摆放整齐，鞋子按照季节分类，最下面将常用的或者明天出门要穿的鞋子和家用拖鞋放着填满。 鞋子的品牌倒是让朝雾凛犯了难，所有的造型对于她来说都是全新的，也是，没有一双鞋会保留十年之久。 以前鞋柜上面会随机刷新一串钥匙，现在不管表面还是里面都干干净净，几串也许是车钥匙挂在墙上的挂钩里，入门的天花板上甚至悬挂了一串水母琉璃风铃。也只有此刻静下心来打量才会发现十年后的自己装修这个家多耗费心神，在细节上体现出精致又优雅，“我”一定很热爱在这里的生活，朝雾凛惊叹着。 客厅和餐桌分别占据两边，沙发上靠枕都摆放成一排，坐垫上只有切原赤也留下的屁股印，他刚才在这里坐很久了吗？餐桌后是一面酒柜紧贴着墙，酒的品种多半是葡萄酒、香槟之类的，以朝雾凛的见识来看，切原赤也不爱喝酒，这些纯粹是装饰。 一眼望去，屋内的清理干净整齐到过分，要不是一些有趣的家具和装饰镶嵌其中，她也会忍不住怀疑那个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生活。 客厅和餐桌实在没有更多带有个人特质的东西遗留，朝雾凛转而打开其他房间。 游戏室，两台大屏电脑并排放在木桌上，背后的柜子还放着switch和游戏卡带，看来十年后的世界也没有淘汰掌机，朝雾凛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等会有空来看看这十年里她和切原赤也都买了哪些游戏。 淋浴间，松下的马桶旁边有好多按钮，好像提供了很多上厕所的帮助，靠近窗户的地方还安置了一个浴缸，比之前的家里那个要大，他们平时有一起泡澡吧？朝雾凛不确定猜测着，喜滋滋盘点旁边置物架上的浴盐口味，柚子、玫瑰、海盐焦糖、白檀，… 书房，两个大书架覆盖墙面，一半律法相关的书，其中偏向金融财产的居多，一小半语言相关的，有英语、中国语、德语、法语，不过很多看起来像速成类型的书，还有一小撮漫画挤在书柜的角落，看名字都知道是切原赤也喜欢的美漫英雄系列这些年不断推出新作。露出来的漫画就这么点？朝雾凛怀疑地拉开下面柜子的门，她就知道！更多的日本漫画被切原赤也珍藏在木制柜门后。 朝雾凛随手取出一本《继承律法讲习》，这已经是书架上看起来最新的一本，翻开扉页还是能看见自己留下的笔迹，已阅。她抬头惊讶，这么多书，她都看过至少一遍吗？ 米白色的纸张在她手上哗啦啦翻过，每隔几页就能看到不同颜色的0.38mm笔触勾描印迹，朝雾凛低头笑着，很亲切的痕迹，三菱中性笔，她从以前用到现在。 她以前总觉得鉴定一个人的笔迹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能看出用笔习惯，怎么判断两份材料是同一个人的笔触，又怎么结论是仿写，但现在，她看着这些批注笃定，这就是她自己写的，虽然印象里记忆里没有，可感觉比思考更先承认。 十年后的自己，也有好好在从事律师行业吧？或者兼任翻译？ 总不能让切原赤也独自得意啊。 书桌上摆放了一些笔插在圆盒里，朝雾凛粗略一看果然是三菱系为主，混着几支muji或者大创的笔。左上角堆了几本书，最重要的是一本muji2018行程日记本摆在正中央。 这一年已经过去数十个月了，“我”总该记录了什么行程吧？ 「1.17 雪 好小的雪，想再去一次北海道看雪了，上一次去是和不二前辈吗？」 这是什么！她发现了什么！行程本上的不二前辈是谁？非要说这个姓氏的话，她只记得切原赤也提到过以前国中时有个叫不二周助的前辈在网球上狠狠教训过他，但后来关系也不错，那么会是这个人吗？ 朝雾凛心里记下疑点，又纳闷未来的自己写的为什么是这个人，而不是切原赤也，明明他才是自己的丈夫吧，难道说他们感情破裂，自己更喜欢这个不二前辈？！不、不会有这种事吧… 「2.28 晴 又是一年生日，赤也好像忘记这回事了，没关系，我也几乎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不过他说明天有空出去吃饭，订了一家历史悠久的法餐厅，最好是真的，奇怪的是他会用法语预订吗？」 什么？切原赤也敢忘记她的生日？死罪！怎么回事啊，十年之痒了对她不上心啦？朝雾凛翻得气呼呼，眼睛飞速地瞥着后面记录的潦草几句。这本子一般左边能写简短的行程，右边配备了空白格子写点诸如心情之类的备注，她过去写的那些字随心所欲，有的时候空了一大排什么也没写，有的天数又絮絮叨叨霸占了旁边大部分格子。 「6.3 晴 这三个月我们一直居住在法国的庄园，待了几年，好像都开始渐渐忘了，我的记忆力在下降？」 震惊！她和切原赤也在法国有庄园？买下来的吗？谁买的，竟然这么有钱！朝雾凛睁大眼睛惊讶。 不过记忆力下降是什么意思？忘记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朝雾凛纳闷道。 「8.27 雨 日本的雨潮湿闷热，回到熟悉的地方我很高兴，但也许这是生命最后的时间了，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但我想在家。」 什么意思啊？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不治之症留下最后的记录吗？朝雾凛难以置信地掐了自己脸颊嫩肉一把，疼痛感提醒她眼前的白纸黑字不是幻想。她竟然真的写下了这么绝望的充满遗憾的留言。 第10章 再往后翻是一些预约的地址和时间，从六月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去医院的记录，也不止一个医院的名字，未来的自己肯定是辗转多个地方才确认生病，那治疗呢？最后没治好吗？ 朝雾凛伸开自己的掌心，修长、饱满，充满着活力，任谁也无法接受未来会得病绝望等着死亡降临。 第9章 谁的错 未来的“我”，不是消失，而是死了吗？ 朝雾凛看着掌心发呆，脑子飞速梳理着发现的细节。说不准什么时候开始的，最初症状是记忆力下降，后面有什么症状没写，但字迹不像之前的端正有力，分享生活的欲望也越来越低，之前好歹还会抱怨一下切原赤也不记得自己生日。 那切原赤也知道这一切吗，或者说他知道多少？ 不，这一切都只是推论，三千宇宙里一种可能存在的猜想，也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比如神召唤她去了另一个地方，比如未来的她独自活在某个地方，不对不对，一个时空只能存在一个自己，这是任何维度都要遵循的规则。朝雾凛摇摇头晃到自己晕眩，她物理方面的知识储备太薄弱，对于时光穿梭的理论了解也只来源于多啦a梦，那是切原赤也曾在午后和她一起看过的漫画。 目前已知的有十年后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长相变化不大，所以切原赤也才没有对自己起疑心。另外自己应该也有一直在做别的事，并且没有频繁和切原赤也一起接受杂志采访，这导致那个狗仔以为抓到出轨事件，不然他不会看到“我”就如此兴奋吧，他并不知道“我”和切原赤也是法定夫妇，朝雾凛在本子上画着圈思索道。 暂停对未来自己的追寻，朝雾凛闭上眼长舒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这些问题以后再思考，这慌乱的一天即将结束，她要想想怎么面对明天，怎么面对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兜兜转转她又想着他发呆。那么陌生，那么熟悉，想着他，模拟要和他说什么是很难以推进的事，总怀有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但他真的在面前时又能流畅地和他讲些废话。 这种情况真的很奇怪。 一整晚，门口玄关上的风铃没有再响过，朝雾凛趴在桌子上反复翻看着书写的行程，这一年上面记载去过很多地方，但更多的是和医院预约的时间。 在今年之前的“我”是什么样，朝雾凛好奇想，跟着切原赤也到处打比赛吗，“我”也有认识其他人，“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吧，那现在岂不是超过24小时没有回复他们的消息？这会很奇怪！ 她在行程本上找到今天的日期，认真写下一个“我”，我什么呢？我浴火重生了？我在十年后的世界的第一天？朝雾凛咬着下唇苦恼，算了，“我”就是“我”！ 她丢下手上的本子跑到卧室，摸索着打开的灯光柔柔的，她想起切原赤也竟然消失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他不是回日本了吗，这么晚竟然还不回家。 未来的手机颇具时尚感，设计简约优雅，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用脸一解锁开，朝雾凛才发现这上面有好多消息。原来未读消息全是小红点，她恍然大悟，之前点开手机时就已经有未处理的消息了。 「miss lynn：亲爱的，什么时候再见一面，这次akaya美网行程没看见你。」 「不二前辈：你拍的照片我顺便一起洗出来了，需要什么样的装裱？什么时候来拿？」 「忍足学长：我前段时间好像在东京第一综合医院看见你了，是你吗？」 这些消息被淹没在下面，朝雾凛是从最下面翻起的，对面没收到回复也不恼，似乎在静静等着她有空回。 被顶到上面的也有几条约她出来吃饭、谈事的消息，朝雾凛点进去看了一眼就退出不敢动了，备注只有陌生的姓名，都是谁啊？她这怎么能应邀出行，暂时先装死不理吧。 置顶是切原赤也的消息和备注着她弟弟名字的空荡荡的一个对话框，聊天记录止步于前年的冬天，后来她发了很多条也没人理了。朝雾弘树的这个账号已经一年多没有再上线，朝雾凛的心突然漏跳一拍有点疼，她的家人…。 「切原赤也：我出去有点事，晚上你先吃。 还在睡吗？我可能晚点回来，不用管我。 朝雾凛，你竟然敢真的不管我了？！！」 三行字断断续续发出来的，朝雾凛额头划过一条黑线，她一句话没说，切原赤也竟然已经演完了整场戏。就算他急了，也不见他打电话过来啊？可见他不是真的急了，朝雾凛镇定自若地敲击键盘回复。 十年前她经常用电脑也习惯了英文字母键盘，果然这样的惯性是很难改变的，因为她发现自己学习使用这个手机打字毫无障碍，一模一样的设置，都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熟悉。 「朝雾凛：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还爱我吗？」 她噙着微笑发送以前常用的调侃，他们刚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彼此都用过这招打滚耍赖，生气嘛，朝雾凛觉得她说这个时是从来没有的，明明是很有趣的小连招，并不是认真到执拗的地步。 朝雾凛回完切原赤也后对着列表下面的对话框若有所思，这应该是新出的聊天软件，类似于之前用的邮件吧，虽然暂时不太明白这个为什么替代了邮件，但用起来体验感还不错，未来的新奇东西还是很有趣的。 那这些人，意味着有“我”的私人联系号码？ miss lynn，看起来不像日本人，但又提到了akaya，赤也的发音，这种表述方式以及发言旁边自信笑着的亚洲面孔的头像，是其他组别的职业网球选手吗？还是有关的经纪人？翻译？理疗师？陪训员？她看起来像“我”的朋友，关心“我”多过于切原赤也。 不二前辈，是切原赤也口中提到过的吗，“我”日记里写过的那位吗？朝雾凛摸着下巴兴致盎然地探索起来，她往上滑着浏览聊天记录侦查两人之间的关系。刷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她无奈得出结论，好像没什么关系，聊天内容基本围绕着切原赤也和摄影，又或者一些风景、美食分享。好神秘的前辈啊，口吻礼貌又疏离，即使聊天时间和次数不少，关系也并没有看起来更亲近。 根本就没有想象里出轨那么一回事啊，朝雾凛唏嘘摇头，似乎还有遗憾之色。 忍足学长，这个姓氏触动了她脑海中的记忆，尘封已久的阴影里钻出一小块碎片。画面里在浪漫的樱花树下，深蓝色头发穿着冰帝的男生拈去她头发上的一片粉色花瓣，太过靠近的距离，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心跳会这样扑通扑通。 她在心里偷偷叫他忍足学长，因为他们从未同校过，但那个时候她很想和他一个学校每天能见面。 朝雾凛现在都能回忆起最初心动的感觉，情窦初开，虽然她残忍又清晰地意识到她喜欢的并不是忍足学长这个人，而是他温柔对待她的那种感觉。 哎呀，年轻真好，朝雾凛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划拉着聊天记录，老气横秋地点评着。和忍足学长的记录更是语言匮乏，毫无浪漫的词句，未来的两个人对话有着关心，但仅限于表面寒暄，往来不算很多，不过忍足学长好像在当医生才会在近几年又有交集偶尔说话。以前的浪漫回忆统统在未来的现实里被打破，果然，她就说嘛，还是年轻好！ 朝雾凛还在探索着手机软件里的信息，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未来的自己，切原赤也的通话突然就打了过来。一颗毛茸茸脑袋的头像正在跳动，左右两个一绿一红的小电话，很难不看出这是通话请求，她只是不了解未来的软件，又不是不识字不认图。 “喂——” “凛，睡醒了吗？我在外面还有些事今晚就不回来了。”切原赤也的声音一如既往高调，此刻却突然调低音量道，“回来时还爱你，一个人在家你要盖好被子，对、关好门窗以防万一！还有…” “真的很啰嗦诶赤也。”朝雾凛拧起眉毛不理解，切原赤也怎么在说爱她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讲话了！有问题！他在哪？ “竟然说我啰嗦！”切原赤也暴怒一秒，又收起气焰哼哼，“这些都是你平时跟我说的，怎么我重复一遍对你就不行了！” 呃，朝雾凛一时之间卡壳，她耍赖笑嘻嘻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就是不行，这是原创，再抄必究！你在哪啊，怎么就今晚不能回来了？很远吗？” 切原赤也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朝雾凛警觉竖起耳朵，这应该是很厚的纸在翻阅吧，会是什么？ 书？切原赤也不爱看那个。漫画？切原赤也爱看，但纸的声音明显是更细腻的材质。复印纸？那岂不是合同类型？！难道说… 切原赤也今晚在外面不回家这么神秘是背着她在弄文件！ 什么文件？离婚合同吗，还是财产分割？可恶的切原赤也，是不是看出她不是十年后的妻子想抛开她了，但这也太绝情了！她不是十年后的妻子，那起码也是十年前的恋人啊！ 朝雾凛跳下床踩着拖鞋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思考怎么开口问，电话里只有两人安静的呼吸声，切原赤也还没挂断，但他翻着纸张也没说话。 第11章 “喂喂喂，我问你很远吗，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切原赤也大梦初醒一般，嗓音莫名干涩回答：“不远，就在东京第一综合医院，查点事情，动用了点关系才进来看的所以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天啊，他竟然在医院！一定是在看病人，还需要动用关系？难道是重症监护室或者无菌舱之类的地方吗，他的朋友一定伤的很严重，朝雾凛摇摇脑袋抛掉刚才全部的恶意猜想，误会解除！切原赤也才没有想抛弃她。 “你的朋友生病很严重吗？好不容易过去看望，那你就先好好照顾他一晚上吧，我今天晚上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正好和你做完了腰和腿都还有些酸软，可恶，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精力这么充沛，这就是打职业网球的人吗。” 切原赤也心不在焉的声音被她隐隐激怒下意识反驳：“我哪有年纪大，明明和凛正好，是般配的年龄！现在不打职业网球了也是凛超厉害的丈夫！” 照顾病人的时刻都敢气鼓鼓变大声，朝雾凛都替他觉得尴尬，而且强调自己很厉害真的超幼稚，从这一方面来说，切原赤也的话竟然也没错，不可思议！ 那未来的“我”和幼稚的切原赤也在一起会不会觉得很辛苦啊，朝雾凛叹口气很快又释然，反正她又没找到任何离婚文件或者提及有离婚的念头，未来的“我”婚姻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可如果幸福，切原赤也怎么会让未来的“我”在日本国内独自居住那么久。 第10章 保险柜 整个夜晚，朝雾凛睡的并不安稳。她下午已经睡了几个小时，自然在凌晨之前就没有睡意，兼之在陌生又熟悉的家里摸索未来的自己留下的生活碎片，去努力感受那玄妙的存在，等回过神来抱着手机都已经凌晨三点撑不住要昏迷了。 她缓慢地闭上眼睛，脑袋里还迟钝地想着，这手机她都只探索了一点，游戏还没来得及打就强制睡眠关机了。 闭眼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刺眼的阳光就已经透过窗帘射了进来，朝雾凛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摸索，冰凉的另一半边，切原赤也果然没回来！ 嗡嗡嗡，细碎的摩擦声在窗边，朝雾凛本来还想赖一会发呆，听见声音警觉从被窝里爬滚起身。 什么！什么东西？小偷在大白天明目张胆地撬玻璃窗吗？ 她一手按在床上好借力一蹬就跃下去，抬头看的这眼又迷惑，窗帘竟然自动在往上卷。 现在是…9:53，不早不晚，既不是太阳出来的时刻，也不是整数时刻，这窗帘她没动怎么会往上卷？！难道是能判断她什么时候醒就自动工作？这也、太厉害了吧！ 朝雾凛朝着窗外露出一点的东京铁塔尖尖角吹了个口哨，昨晚就是这红色的塔尖过于闪耀才需要拉上窗帘睡觉的。 被子会自动柔软催她睡觉，窗帘会自动拉升催她起来，一个念头即达，未来的世界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一直飘着柑橘香味的香薰蒸汽机插着电兢兢业业工作，朝雾凛是趴在床边发现它在墙角的，怪不得整个卧室充满了气质柔和的氛围，香气从地板轻盈地飘到半空。 她走出卧室转了一圈，看见客厅上方硕大的结婚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画面上的她很好看，旁边的那位笑的也太傻了！能不能让切原赤也把这个取下来啊，但好像结婚的家庭都会摆着这照片呢，朝雾凛左右为难。 昨天虽然她去便利店简单的吃了点，但也没购置太多塞进冰箱，还是得考虑出门的事。朝雾凛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睡衣，由于穿着太过于舒适，她以为这件是黏在她身上与生俱来的，直到现在不得不找衣服换掉时她才发现这件根本就不是她之前经常穿的！ 颜色一样，尺码差不多，穿起来都很舒服，但摸上去的布料仔细感觉还是会有差别，朝雾凛心里流泪，不用说，材质肯定升级啦！没道理十年后反而倒退吧？ 她在衣柜里慢慢翻找，色彩鲜艳的服装很少见到了，简约纯色系显而易见增加，还有几件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礼裙，天啊！她未来竟然有用得上这个的场合？ 尺码宽松不挑身型的运动类服饰只有寥寥几套，呼，朝雾凛松口气，她就说嘛，这不可能没有，还是普通的t恤、卫衣、棒球外套这种衣服最适合过去的她等会穿着出门。 其他的衣服她依旧还是不敢动，这些宝藏对于她来说还是那么陌生，尽管知道属于自己却也不想动用。 衣柜中间潜藏的那个保险柜在朝雾凛拨弄悬挂着的衣物时显露出来，银灰色的外表隐隐会发光，她突然好奇了起来，密码会不会也是228925？ 嗯…会吗？保险柜也是六位数字？ 自觉找到新的趣味的人拿了卫衣在手臂上搭着，她蹲下去戳着数字屏玩的不亦乐乎，保险柜摸起来原来是这种触感啊！朝雾凛索性把拿好的衣服暂且丢在床上，她盘腿坐在衣柜和床之间的走道地毯上伸手玩着保险柜。 这东西对她来说也并非完全没见过，朝雾家是有这个的，但爸爸妈妈放在哪，她也不记得了，里面会有什么，她更不知道，所以未来的自己和切原赤也会放什么到保险柜里？她好好奇哦。 最简单的数字，最简单的密码，朝雾凛一次输入就通过弹开了这密封的门。 “这不对吧？！怎么能真的设置怎么简单的密码啊？那有人想来偷岂不是很简单？！” 没打开之前，她希望能是一个简易的密码让她赶紧知道里面存放了什么，但打开之后她又不乐意了，这安保做的也太差了！密码一定是切原赤也设置的，她的亲爱的，她的恋人，她的丈夫，就是这么无脑！ 气归气，朝雾凛还是朝着面前银灰色的大铁柜伸出了罪恶的手。 《路易斯安娜庄园转让合同》、《曼哈顿半岛中心花园小区别墅17栋购置合同》、《苏富比第133届拍卖会玛丽娜王妃流苏王冠竞拍成功合同》，…手上拿过这些文件，朝雾凛呼吸都变得轻柔。 怪、怪不得要放进保险柜呢，换做是她来了，说什么这些东西也会放进保险柜的！！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能体会到未来的心情，谁见了这些东西不迷糊啊？ 多少日元买的？她连0都不敢去数有几个。 天啊切原赤也，做职业网球选手这么赚钱的吗？朝雾凛惊叹，她知道自己去偷去抢都没法拥有这些，只会是切原赤也用职业网球的奖金来购置。 那他还说什么退役？现在一切的生活都是通过打职业网球获得的，怎么好意思说退役？才29岁，正是拼搏的年纪！！纵观整个职业网球选手名单，哪个不是，她不知道都是多少岁退役的，但怎么也不可能是29岁！ 不可思议，她真得等切原赤也回来好好问问他了，退役后是想坐吃山空吗他，这绝对是不行的！空有一身的精力，她宁愿他折腾在网球上。 朝雾凛紧张地草草抽出几份看了封面，又按捺不住好奇心翻翻这里面有多少个宝藏，看着看着她就连价值都想象不出来了，那是她未来十年翻天覆地的生活，命运的轨迹转弯到她自己都难以掌控。 真好命啊，朝雾凛，真好命啊，切原赤也，她坐着看这些价值不菲的纸张叹息，在脑海里已经化作一尾欢快的鱼在黄金海里游泳。 现在，这些都是她的了！ 朝雾凛抬脸望着衣柜发呆，被她拉开柜门的中间不仅有保险柜，还有抽屉柜里的珠宝手表，她昨天就看过了，精美、漂亮，难以寻找更多的词汇描述，但此刻她摸着合同尾页自己和切原赤也并排留下的签名，一切渐渐有了实感。 原来这些漂亮的东西，还有切原赤也，真的都属于自己。 她当初和切原赤也在一起的时候没想过这些，单纯是喜欢他这个人，没想到… 不过也不能算是意想不到的发展，她早就知道切原赤也是专注力很强、很有精力的类型，对于网球的胜负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她的男朋友可是会千里迢迢出门也背上网球包，被她一直当作怪胎的家伙！ 就连早上会起来晨练跑步也是。 同居后他说他会赖床，朝雾凛喜滋滋点头，赖床怎么了，小情侣周末一起赖床到十点才起来晒着太阳暖洋洋很幸福，她是不会嫌弃他的！然后那个周末，切原赤也依旧起来了，朝雾凛一看时间才七点半，七点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趴在被窝里难以置信问出声，切原赤也理所当然点头，他经常赖床到这个点才出门晨练，然后险些迟到，以前的国中时网球部副部长每天早上可是四点多起来的！ 朝雾凛默默钻回被子里，不是很懂你们打网球的作息。 好吧，如果打网球第一步是早起，那她认输。她可以为了喜欢的事熬夜背诵、查看资料，但不可以早起。 保险柜里存放的就是这些文件，大多数是购置的房地产合同，还有一些物品的鉴定、购买证明，朝雾凛恨不得把上面的珠宝手表也塞进去。 第12章 昨天只草率看了几眼，今天静下心来借着衣柜内置的灯光，照拂在珠宝的切割面上折射着彩光熠熠生辉，宛如一个不舍得佩戴的艺术品。切原赤也的腕表，她虽然看不出牌子和型号，也不懂得价值，但她也打从心底赞叹一声美，简单的三个指针下面是深蓝色的天空，碎钻镶嵌在上面构成了漫天星河，低调奢华又带着点闪亮。 切原赤也肯定不舍得戴出来吧？哎，可是不戴出来岂不是白买了？朝雾凛凑近看着星空腕表为他苦恼，观众只有她一个人会不会太浪费了。 可惜切原赤也现在还没回家，不能给予她回答。 但有一个定律是你越惦念，这件事就越会发生，在遗憾的惦念中，朝雾凛觉得自己听见了门响。 她坐在地上，面前是打开的保险柜和散落的合同纸张叠在柜门前，刚取下来细细打量的星空腕表搭在她手腕上太宽大显得不搭。 朝雾凛欲哭无泪，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像撬开保险柜偷戴主人家名贵手表的小偷啊！正开心的时候被当场抓包，下一步是什么呢，电视剧里怎么演的来着，哦哦报警是吧？ 切原赤也要报警吗，抓吧抓吧，把他老婆抓走算了。 她放弃挣扎，有气无力地朝刚回来的切原赤也说道：“欢迎回家，亲爱的。” 第11章 父母 朝雾凛笃定切原赤也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震惊，他一定眼睛睁大了显而易见比平时多三毫米直径，嘴巴也微微张开，是在倒吸一口凉气吧？！ “你把东西都翻出来是想撕碎打烂吗？” 这下朝雾凛看不懂切原赤也的眼神了，之前自己的解读全都是错误方向吗？这么珍贵的所属合同、珠宝手表，谁舍得撕碎？谁舍得打烂？切原赤也是不是在发癔症？ 她老老实实把合同对齐成一沓放进保险柜深处，合上柜门后又支撑着床脚爬起来，那星空腕表依旧璀璨夺目松松地挂在她细腕上。 “我看这个手表很好看，精心挑选后准备今天给你戴上的，正好你回来了。我才不可能破坏我们两的财产！”朝雾凛一脸严肃拆下手表靠近切原赤也，托着他的手腕就要给他戴上去，那句我们两的财产咬字清晰又重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比切原赤也矮了一个半脑袋的朝雾凛靠这么近也没办法抬头仰脸去看他的神色，她笨拙地给眼前的手腕搭上表，然后找寻着合适的位置按上搭扣。 切原赤也的手，她并不是没有玩过，这双手修长有力，还是令人嫉妒的白皮肤，朝雾凛纳闷不解，明明是风吹雨淋太阳晒的一项运动，切原赤也为之痴迷天天不曾休息的一项运动，他怎么还这么白？换做是她，早都晒成巧克力色的冲绳人了！ 长期握着球拍的这双手，据切原赤也所说他的惯用手是右手，朝雾凛捏了捏两个手肘的肌肉比较大小，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是右边更发达一些哦！她当时就扯着切原赤也的手臂说，那你要用右手单手抱我。找准姿势之后，切原赤也竟然真的可以一个手就把她抱起来，这下她只能在心里偷偷嘴硬左手肯定办不到。 切原赤也静静等她将手表戴好已经三分钟了，他还没开口催促，她已经急躁开口：“别催了别催了，马上就好了，我又没给你戴过手表。” 朝雾凛还想多抱怨几句，突然想起不知道这十年里有没有给他戴过，立马心虚地住嘴，希望切原赤也没有在意这一点点细节！反正他这种笨蛋稍微糊弄一下就能跳过去吧？ “我没有催啊。”一直安静的切原赤也垂着目光看她在自己手腕奋战，好无辜的开口。 “你的心跳声，很吵，这还不是催？” 怦、怦，他的心跳以每分钟九十三下的心率汹涌跳动着，别以为她没有感觉，他这种专业运动员静静站着的时候心脏应该像乌龟一样慢吞吞跳动吧？ 似乎被朝雾凛的强词夺理打败，切原赤也没有开口反驳，直到眼前人调整好手腕上合适的位置才吭声。 “我们，去郊外的多磨陵园看你父母吧？”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突然响起的雨声淅淅沥沥溅射在玻璃窗上，朝雾凛觉得时间都被拉长了。 “啊，下雨了，这个季节的雨吗。”她低声自言自语着，眼睛茫然难以聚焦，脑海中涌入大量的一家人热腾腾聚集在一起的画面，那些幸福的味道传递到舌尖，“他们在多磨陵园啊，为什么不在神奈川，我不应该把他们埋葬在神社的树下吗。” 未来的我，怎么不让爸妈回家呢？ 切原赤也牵住她的手，慢慢的深入的扣紧不让她脱逃，指根有点痛了，她心不在焉想着。 “是他们生前要求的，尘归尘，土归土，埋葬在土地下，但不要太麻烦，就近也好。”切原赤也低声解释着。 这些事还要切原赤也解释，一定很奇怪，但朝雾凛顾不了那么多，切原赤也不问，她就也装傻不会主动交代。 就近呀，朝雾凛恍惚想着，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和切原赤也已经搬到了东京都港区，在他们生命的尽头时，自己应该把他们接来东京的医院进行救治了吧？ 一定的，未来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对家人的重视和帮助方法始终如一。 在切原赤也手机里呆着的那张照片，也是自己在多磨陵园祭拜的时候拍摄的吧，朝雾凛回捏了下他的指根报复回去。 她退后一步拉开点距离才能抬头将他看个清楚，曾经少年尖锐意气风发的幽绿色瞳孔此刻柔和看向她。 “啊，你没刮胡子，好丑。” 自从昨天见到切原赤也以后，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面容总是充满疲倦，昨天中午一起睡了也许会好一点，但现在又明显到朝雾凛都很难忽视不在意。 带着血丝的眼球，睁不开的眼皮，要不是他刚才眼睛惊讶睁大成圆形，她还真以为切原赤也十年后变成小眼睛了！他脸颊下方、嘴巴周围一圈细密的青茬冒出，头发虽然没有油但也没有用发胶定型的精致感。 “你看起来站着都能睡着了。”朝雾凛戳了戳正在整理自己仪容仪表的切原赤也后腰，他正照着镜子清理。 “不帮忙还捣乱。”切原赤也打掉她乱来的手。 男生打扮起来也很快，没多久他就收拾完好像变了个人，还穿上了一身黑西服，严肃、精致，挑不出任何错误。 朝雾凛很想去看望自己父母，她忍耐着焦虑不让自己在切原赤也面前显露，看他这一身装扮她的心情成功被打岔分走了关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衣服，休闲、宽松，暗自宽慰着自己在天国的爸妈不会计较的，她又忍不住抱怨切原赤也怎么穿成这样，是要代表国家出席会议吗。 “凛，那是看望你父母，我该穿的正式一点让他们安心的。” 不得了，切原赤也现在说话超像大人，朝雾凛惊叹，这样对比，不就显得她太笨拙幼稚了吗？！长大了会让一个人这么有心眼？ 收拾完的切原赤也精神许多，外人轻易看不出他的疲惫，他开着车载朝雾凛一起去郊外。 十年后的车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坐在左边副驾驶座上的朝雾凛撇撇嘴，除了座位宽敞一些啦，内循环通风更舒服一些啦，车内饰看起来更有设计感更高级一些啦，但这是因为切原赤也买了贵的车吧？！不是赛车级别的车，只是简单的低底盘轿跑，外表低调内里宽敞舒适。 吹着迎面的风，在去见父母的路上，朝雾凛觉得体验十年后的轿车这件事都没那么令她兴奋了。 小雨下个没完，在十月底这个天气吹着太阴寒，切原赤也提醒她关窗户不要再用脸接雨水了。 切，她也没想到嘛！从地库坐上车，到路上对雨的降落都没什么概念，吹了一脸雨感觉风吹得窒息才想起她没升起车窗这个结界！人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兜风的快乐和不淋雨的快乐呢？ 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挑不出框架去思考一个完美的回答，一路发呆望着风景就到了她既期待又忐忑紧张的地方。 她就要见到十年后的爸妈了，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家，她要回家啦。 切原赤也轻车熟路地领着她往山腰走，望身后看去，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墓碑，在雨中沉默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的伞始终更倾斜她这一边，那黑色的名贵西服被淋湿了也无所谓，朝雾凛想推到居中的位置也被他拒绝，理由是害怕她感冒。怎么，她是笨蛋吗，淋雨就感冒？那他淋雨就不会感冒了？ 朝雾凛正想着怎么回击，晃眼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在陌生的照片上。 那是她爸爸妈妈，和她交织有十八年记忆的爸爸妈妈。现在他们只是墓碑上的一张照片，但那照片是新的，有她没见过的脸上新增的纹路，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他们依然慢慢走着，只是在某一段生命戛然而止。 空气好像变得稀薄，她感觉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朝雾凛将此怪罪于半山腰太高，氧气含量不足，尽管这里海拔只有43米。 第13章 朝雾凛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认真看照片。也许是未来的自己拍的，选取了这样幸福的笑着的照片，而不是统一的阴森的登记照。她看着这样的，就很难去想象他们人生最后的时光是流连病榻，她始终觉得自己的爸妈把她和弟弟养的很好很幸福，生活也不苦。 两个自由又开放的灵魂永居在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朝雾凛躲在切原赤也的伞下又问一遍。 男人举着那柄宽大的黑伞将她遮盖，不厌其烦地解释着：“这里开车没有特别远，价格也合适，风景也很好，管理也不错，当时你逛了很多墓园决定栖息在这。” 合理的解释，听起来确实像自己会做的事，朝雾凛两个手臂交叉抱在膝盖上发呆，栖息的何止是爸妈，就连未来的自己部分灵魂也栖息在这里了吧。 如果那个“我”真的消失了，那也会愿意埋葬在这里的，朝雾凛把脸埋进怀抱里只露出眼睛盯着墓碑，嗯这里是三口之家，只希望弟弟弘树暂时不要加入，他一定要活，好好活在世界某个角落等着她找到。 看着不眨眼的时间太长，朝雾凛的眼睛都有点干涩，她正准备闭眼，一阵风袭来将切原赤也牢牢握着的伞吹歪。 那风来得很急，一直被他保护遮盖的朝雾凛躲闪不及迎面吹上。 细密的雨丝点在她脸上。 雨是眼泪，代替她流了下来。 第12章 家 回来的路上是沉默的，切原赤也专心开着车，时不时转过脸看旁边的朝雾凛状态怎么样，而她窝在座位上闭眼发呆。 这雨很奇怪，在他们准备出门时开始下个不停，却在朝雾凛进家门时停了。 她纳闷地回头看了眼门外走廊，长长的一条窗檐线上只有屋上面的积雨砸落，雨真的停了。 雨虽然停了，但太阳并没有出来，雾蒙蒙的天空吹来的寒意还是刺骨，朝雾凛裹紧自己低头准备换室内拖鞋。 一串脚印从她眼前连绵一圈，她赶紧踩了两脚地面，看见泥印浮现在光滑干净的大理石地砖上认命闭眼。她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只有这房子玄关的地面是用大理石材质铺就的，而不是以前常用的木板，不然更脏更难清理。 “赤也——”她停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切原赤也早就换好室内拖鞋去厕所拿浴巾出来擦头发上的雨珠，他听见朝雾凛的叫声奇怪道：“怎么了？” 虽然玄关的材质和以前有所不同，但入门始终是有一层低矮的阶梯充当了外面和家的隔绝板，切原赤也站在客厅延伸的木板上，居高临下地给站在玄关的朝雾凛擦着头发。 她的头发在肩膀下面一点，肩胛骨一动就能击着一撮黑发晃荡，切原赤也从头顶往下擦着几乎要看不见的雨珠们。 朝雾凛不满地看着地下脏兮兮的脚印，她想起爬往半山腰的时候和切原赤也是经过了一些泥泞草地，那是它们生存的乐园，天气干燥的时候路过几乎不会沾染在鞋底，但今天的雨润了土地变成软泥。看见脏印的烦躁席卷朝雾凛的脑袋，她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还问怎么了？这么脏，打扫起来有多累，他知不知道啊？ 切原赤也这一问三不知的家伙，想必平时这个房子的卫生也全是她一个人负责啊！！ 命苦，她真命苦，她怎么会和切原赤也这样毫无家务意识的家伙结婚？ 一脸困惑的切原赤也给她擦完头发就顺手给自己头发呼噜几下，他在乎生气的妻子，但不知道从何关心起。 “你看！这里都是你留下的脚印！怎么打扫啊？脏死了！”朝雾凛指指点点着好几处。 切原赤也理所当然答道：“等下call朝比奈阿姨来打扫啊。” …天啊！她听见了什么？高中时苦于英语死活学不进去的切原赤也主动用着英文单词在日常说话中？是什么改变了他？还有朝比奈阿姨是谁，照顾两人的远房亲戚吗？可是也没听说过有这个姓氏的亲戚啊，两边都是。 朝雾凛抠着手指头很想问朝比奈阿姨是谁，又不敢开口问暴露自己的无知，万一是一个他们两绝对不可能忘记的人呢。 “现在call也行，不过她打扫时我们在家也不是很方便，现在雨停了，你想出去买点东西放冰箱里吗？晚上预约出去吃，但明天早上的总得准备吧。” “tomorrow's breakfast？what do you want？” “你干嘛突然说英语啊？！”切原赤也大惊失色，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让朝雾凛迷茫，十年后的切原赤也，英语水平并没有变好吗？只是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一点部分英语词汇惯用插入日常对话了？ 朝雾凛眯起眼睛打量着慌张的人：“还以为你背着我转生成美籍日本人了。” “才没有！谁会想学英语啊！真可恶。”切原赤也愤愤不平道。 很好，还是那个英语白痴切原赤也，她安心多了。 两个人重新换了衣服出门，购物的地点也是切原赤也敲定，毕竟她对附近的设施一无所知，总不可能去昨晚的那家便利店。 他挂了电话就开始转动方向盘出车库，朝雾凛正系着安全带终于想出安全的询问方式：“朝比奈阿姨什么时候来？我们两个现在就走了不用招待她吗？” 切原赤也打了一转从车位开出来回答：“应该等下就来吧？她就做附近这几个小区的保洁卫生，接的单不是很多，排单没那么紧凑没那么忙。” 哦——原来是保洁阿姨。什么？！保洁阿姨？！朝雾凛震惊，他们竟然聘请保洁阿姨打扫卫生，这得付多少钱啊？日子不过了？ 哦——切原赤也是职业网球选手呢，奖金很多吧，朝雾凛酸溜溜想着，真想钻进切原赤也身体里体会这份有钱的感觉，不过这个训练量摆在眼前又有点大可不必体验。 她可以为了钱奋斗，但不是以折磨□□为代价。他们网球运动员的训练她没看过，但当初的准职业网球选手切原赤也君的训练光看一眼都折腾的不轻，而且一整天的练习结束晚上还有力气折腾她！ 切原赤也带她去的地方显然是超市，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是高级超市，朝雾凛艰难地憋出这个形容词。 因为她看见一颗来自青森的苹果竟然标价5000日元。拜托，她承认这颗苹果是很大没错，但她之前买的苹果都是300日元一颗，就算是经过十年的涨价也不可能这么夸张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凭什么卖的东西都比她认知的要贵？昨晚在便利店她还没有这种感觉！ 朝雾凛推着购物车一边往前滑一边心里吐槽，而切原赤也双手插兜无所事事陪着她转。 他的目光只在她拿起苹果时停留了一下，然后用怀念的语气感叹：“青森啊…。” 青森怎么了？他没有更想因为价格而震惊吗？！ “远野前辈就来自青森，给我带过来自老家的苹果呢，好像是挺好吃的！” 朝雾凛沉默回想了下，这好像是照顾过他的某位前辈之一，曾听他提起过，但照顾过他的前辈也太多了！ 切原赤也看了看她没有阻止、不满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向购物车里塞进了几个来自他前辈老家的，充满怀念味道的，单个规格超大一个的苹果。 恋人这点小动作还透着可爱，但朝雾凛现在纠结的是货架上其他的。这里每一样东西的价格都让她难以接受，挑挑拣拣下来反而是本身就很贵的和牛肉片的价格涨幅让她觉得合理，微涨10%，那岂不是相当于没涨？！在这一堆涨幅15-20倍的食物里，和牛肉片显得格外粉嫩美味，就决定是你了！朝雾凛眯起眼睛幸福地拿了两盒。 昨天、啊不是，前天晚上那顿和牛寿喜锅的味道还让她念念不忘呢。 那可是她在十年前吃的最后一顿饭，不能忘记过去的滋味。 “啊，明天早上吃和牛三明治吗，加个煎蛋在里面？那很好吃了。”切原赤也挑眉馋道，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朝雾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这盒肉片，新鲜的血红的，看起来就很好吃，这么高级的东西就和煎蛋、面包搭配吗？切原赤也你纯粹是个混蛋，奢侈！浪费！这么高级的东西竟然不珍惜反而搭配低廉的食材。朝雾凛一阵悲愤，可恶的有钱人切原赤也，她还没完全接受自己身份的转变呢。 吐槽归吐槽，她顺手接过切原赤也从货架上取下的面包进购物车，不知道是心意相通还是超市特色，他拿来的这袋面包是用北海道高级面粉制作的，而且把烤制的边都裁掉了。 朝雾凛不喜欢吃面包的边。 切原赤也喜不喜欢面包边她忘记了，但他们之前买的面包都是有边的，超市里出售的大多都是这样，她也会毫无异样地把边都吃掉，尽管她一点都不喜欢。 购物车里渐渐从空荡到堆积如山，朝雾凛推着把手感觉很开心，这轮滑很流畅，推起来阻力很低很轻盈，她推着面前的小山堆好像在盘点打猎完的战利品轻松带回家。 第14章 她和切原赤也要把这些都带回家，填满他们家的冰箱。 她朝着指尖吹了口气，几乎感觉不到寒冷。从家里到地库都是温暖的，车上也一直关着窗，而超市里早早就开了空调将温度调控在舒适的27度。 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像丝绸像流水，每一个转动的环节都沟通轻易不会卡壳，几乎不会再为一些小细节发愁。 当然，朝雾凛知道这是商场、物业提供的服务的一部分，购买的东西如果没有特别要求是不会专人帮忙送上门，切原赤也和她还是要结账后把东西自己拎回家，可这画面已经完全不同了。 三大袋的购物战利品堆在轿跑后座，他们只需要提着转移那么一小段路，切原赤也出门时换了宽松一点的常服，他卷起袖子将小臂露出来好用力提着最重的两袋。太重了，他小臂的肌肉线条被勒紧的塑料袋提手勾描出来，他肤色依旧很白，衬着绷紧的青筋在上面莫名性感。 朝雾凛看着他提东西进电梯的样子，想起前天傍晚他们两个在黄昏下慢吞吞购物完提着袋子在河堤边走，摇摇晃晃的嬉闹着没有急着回家，纵情享受着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的时光。 朝雾凛眼前的两个身影慢慢重叠在一起，切原赤也勾着袋子空出手指按在指纹锁上识别。 “欢迎回家。”切原赤也转过身对着朝雾凛认真地说。 好奇怪，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明明他们一起出去一起进来的，朝雾凛困惑着跟不上切原赤也的脑回路。 难道，他是在期待她回应一句欢迎回家，老公？！ 不行不行不行，突然这么说的话还怪难为情的，朝雾凛捧着脸嘿嘿笑着，全然无视了切原赤也困惑的眼神。 没得到回应的切原赤也并没在意，他左右看一圈检查着：“朝比奈阿姨打扫地很干净了吧！凛你看看，不满意的话可以叫她重做一遍。” 诶？重做一遍吗，会不会太辛苦…朝雾凛有些不忍，切原赤也对别人也太苛刻了吧！她当然没法说不满意的话！反正比切原赤也自己打扫的干净多了，这有什么好指责的？ “很干净了啊，焕然一新的屋子，我们的家很好。”朝雾凛一边把东西往冰箱里分门别类装好，一边肯定着。 切原赤也站在她背后把冰箱门打开抵着，他摆弄着最上层的饮料和啤酒，让易拉罐在里面滚来滚去。 朝雾凛把盒装牛奶放进侧面的小架子上，看他百无聊赖玩着立马惩罚拍上他手背打红一片，那白皙的皮肤起反应很快，但朝雾凛毫无愧疚之心。 她在努力整理冰箱，这个家的男主人在干什么？捣乱吗？ 这样，十年后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每次买完东西装进冰箱时他都这样站在她身后。 沉默又安心。 第13章 预约制餐厅 “凛，现在换套衣服出去吃吧？” 切原赤也从背后抱住她，头稍微低一点搁置在她肩膀上。朝雾凛把最后一个分装好的塑料盒码进冰箱，合上门之后才反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不用说都能猜到，他饿了。 到底是时间太久消化完了还是切原赤也自己的问题？好像吃不饱一样这两天说了不止一次，他以前也不是贪吃人设啊。 上午换了衣服去陵园，回来后又换了一套去购物，现在又换？！朝雾凛惊讶：“现在穿的这套也没脏，干嘛要换？” 这也太折腾了，切原赤也听出朝雾凛嫌麻烦不愿意的意思，他低低笑着也没强迫换衣服，两个人一身休闲装扮就出了门。 切原赤也定的餐厅在银座，他说这是他已经预定好的，朝雾凛这下不得不去了，她不喜欢花力气预定好的被取消。 晚上去往银座的车流如织，一片车尾红灯和霓虹交相辉映，朝雾凛侧过头去看路上在跑的车型，很多亲切的车型，大部分都是日系车。她的眼神软了下来感叹真好，十年后的世界里，汽车的变化不大让她没有感知到陌生带来的不安。 “赤也，你的车开得很好耶。”她突然回过头对专心开车的人夸赞道。 切原赤也疑惑了下，立马喜滋滋接受了：“那是当然！开车而已，对本王牌来说有什么难度？” 拜托，他又来了，朝雾凛托着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谦逊跟切原赤也真是没关系啊，她随口的一句感叹被他顺杆而上自夸。不过他真的好喜欢自称王牌，好像从国中时就有的癖好，朝雾凛回忆着切原赤也前辈们七嘴八舌议论出的形象。 王牌，倒是和他很适配的称呼。 她只是偶尔受不了这份自信，但又很喜欢自信的他闪闪发光，一直以来当王牌的切原赤也都很轻易夺取他人的目光。 “王牌车手切原赤也君，请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你说预定的晚上七点，可是我们六点半出发，现在都六点五十三了。” 还有七分钟，他真的能准时开到那家店的地下停车场吗？她很怀疑。 不会要迟到吧？ 朝雾凛叹口气，预约制的餐厅哦，还在银座那种地方，应该很高级很难搞吧，她苦恼着迟到会不会被赶出门。 这完全是有前车之鉴的。 十年前，朝雾凛和切原赤也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小情侣约会想着要去浪漫一点有仪式感的地方，当然这主要是朝雾凛想的，切原赤也起到一个附和的作用。 在当时的论坛和聊天室里，朝雾凛按着翻盖手机上的键盘兴致勃勃浏览着资讯。论坛上有来自各地的新鲜信息，而聊天室多半是本地的人自发搭建进来说两句的地方，一经宣传便像病毒一般传染开，人人都可以进聊天室畅所欲言。 翻不到是谁起的话头，朝雾凛点进去看的时候，聊天室飞快划过的信息都在讨论一家新开的店，bilemon。 「a：有人去过吗？ w：啊，我去过，完全推荐！超级漂亮的菜，而且很难吃上。 s：为什么？吃个饭而已。 w：可是他家自创了几道菜，只能在他们家买到哦。（图片） g：天啊看起来很好吃，我也想去。 w：去吧去吧wwwwwwww。 d：赞成，最近可以打五分的店。 j：啊那我也想去。 k：我也是。」 下面连续好几条我也是，朝雾凛好奇翻上去仔细看了图片，小小的屏幕里，那几道菜色难掩漂亮，她点点头肯定这家店似乎值得去。正好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和男朋友约会吃饭，留下美好的回忆。 朝雾凛心心念念着按照流程预定好bilemon，她把这一个晚上的事规划好了，甚至带上了拍合影留念的相机。 一般的店直接去吃就可以了，可是bilemon这家店不一样，它非要预约不可，朝雾凛第一次上门时吃了个闭门羹不接待。这是别人店的规矩，只接待预约客户，她可以理解，这才有了朝雾凛期待已久的那个预约日期，为了独家菜品，她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付出。 那天她和切原赤也是走路去的，十八九岁的他们还没有车，出行多半是坐电车和走路，打车很贵能省则省。走路习惯了也从没觉得苦过，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再远都是一路的开心。 她充满期待地和切原赤也吹嘘等会有多好吃，这么难的预约也被她搞到手了。 虽然是走路，但他们按照预约时间准时到达，朝雾凛自信和店门口接待的说自己是预约七点的客人。 那个人面带礼貌微笑正准备带他们进去，耳麦里接到什么消息后一脸抱歉说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段这个位置被人占据了。 什么？朝雾凛难以置信，什么叫被人占据了，那她预定的位置呢？ 她得到的答复只有延期处理，即使她问今晚还有别的时间段可以入座吃吗，服务员也只是礼貌而又冷淡地说空位得一个月之后哦。 不是？朝雾凛难得愤怒起来，是你们让我全款预定今天这个时间过来，却又说无法提供服务吗？这岂不是赤裸裸的不履行约定？她没法把话说太难听，而面前的人只会敷衍她。 气死她了，她本来准备和切原赤也玩了一下午正好走过来吃一个完美的晚餐呀？ 朝雾凛在原地气得团团转，这家店早就收取了她的全款预约定金，现在撕毁预约也只是要么退款要么延后一个月，并没有其他的补偿，而且一个月后的预约款似乎价格更低。 切原赤也搞明白之后在店门口就要发作脾气，朝雾凛本来气的要爆炸，但看他的架势立马怂了拦住他换个地方吃。她只是很生气这种违约扰乱她计划的行为，而切原赤也真的会动嘴动手丝毫不顾及他人的眼光。 王牌切原赤也在坚持做自己这条赛道一向是一骑绝尘的。 后来怎么样了？朝雾凛有点茫然了，那一个月后的预约还没到，她就来了这里。 借着堵车的功夫，朝雾凛闲聊问身边人：“赤也，你还记不记得belemon？” “什么？”切原赤也一头雾水，看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使那个时候他生气到卷卷的头发都要炸起来。 第15章 “那个呀，十年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预约了却不让我们进的那家店。” 在这样的提醒下切原赤也好像终于想起来了，他轻描淡写道：“记得，倒闭了。” 倒闭了？朝雾凛堵车堵到昏昏欲睡，听到这个结局真想放声大笑，活该，这种店就该倒闭做不下去！ 听一次还不够，她又追问确认道：“真倒闭了？什么时候倒闭的？” “这种事我怎么记得…很久了吧，好像被举报过，欠了很多钱之类的，你不是也没怎么关注吗？” 朝雾凛心虚摸摸自己鼻子，她从哪儿去关注啊！ 一走进切原赤也预约的店，朝雾凛的嘴巴就控制不住微微张开。 她总算知道切原赤也在出门前低头偷笑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家伙，是故意看她出丑吗？！ 餐厅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椅和装饰的选材都精致优雅，整体设计色调是统一的棕橙木质，看起来是很高级传统的店，可颜色又跳脱出传统眼光。 已经落座的人穿的都很正式，有穿和服的，西服的，总之没有穿运动服的，只有他们两个。 朝雾凛低头看了看自己，嗯，折腾一下午买东西丢进冰箱里，衣服还有点皱巴巴的。 她早知道这种餐厅里面是这样，说什么都会不嫌累去换衣服的啊！礼服！西服！管它是什么都会赶紧换上的！ 虽然没有人在看她，但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各种隐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穿了。 怪不得切原赤也当时偷笑，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景！朝雾凛恼怒地看着也一身休闲装扮的切原赤也，他当然不在乎了，他就没在意过别人眼光！ 王牌切原赤也，真是好得很，朝雾凛咬牙切齿落座，将头埋低恨不得钻进菜单里。 诶对了，朝雾凛微微抬头低声道：“菜单呢？” “女士，您好，我们这里是omakase，暂且不提供菜单，如果您有想追加的菜式，可以直接对我们的师傅提要求现场制作。”一旁引他们过来的服务员面带微笑轻声解释着。 悄无声息的，存在感稀薄的，一出声把她吓了一跳，朝雾凛看着这人反倒还道歉说不好意思惊到她了。 哎，这里态度真不错，朝雾凛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看对面坐着的那个毫无不自在神色的丈夫，他坐的可真沉稳。 在进来之前她还以为今天又要失败的去别的店吃，因为切原赤也停好车已经是七点十八分，这家店的电话都提醒了两遍，切原赤也只是接通车载语音敷衍快了快了。 快什么啊！他们明明就在路上！朝雾凛坐在副驾驶上急得跳脚，她好怕因为他们迟到而被取消位置。这是他们的过错，迟到了而没饭吃，她也会毫无怨言的，只是会觉得可惜。 王牌车手切原赤也开车像蜗牛一样的错啦！一长串红尾灯的车排在一起，还不如走路方便吧？朝雾凛在车位上闷闷地看窗外。 从家里到餐厅入座这一路上，切原赤也不骄不躁，多了一股松弛感，真让朝雾凛刮目相看，搁以前他肯定早就急眼了！这就是十年成长换来的成熟感吗，天啊，好可怕，这个词怎么会出现在切原赤也身上？ 他好像在享受生活，朝雾凛这样模糊地意识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难道真的是认真说那句退役是为了和我好好生活？ 朝雾凛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花，她借着暧昧模糊的灯光去打量一直盯着她看的切原赤也。他的目光总是追随她，落在她身上，不是潮湿的阴暗的，充斥着欲望的，他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带着眷恋，似乎只是看着就能让他平静下来。 为什么？十年后的他怎么这么黏糊？就好像今年八九月分居，独自在美国打网球公开赛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第14章 你要去哪里 菜是一道一道上来的，全场人低声和身边的同伴交流，尽管只有他们两个穿着随意显得格格不入，但在切原赤也的坦然表现下，朝雾凛很快也不拘泥于这点尴尬，反正又没赶他们出去就接着吃，这个点再出门找餐厅好累。 她好饿，顶着切原赤也的注视也不在乎吃相，张口就把精心制作成一个小方块的分子料理橙香炙烤焦糖鹅肝脆脆饼吞下。 都已经结婚那么多年，切原赤也应该不会介意妻子这样吃东西吧？如果他敢说介意，那她就，她也放不出什么狠话。 好难猜啊，十年后的自己和切原赤也吃饭模式是什么样？会是和从前一样吗，随性，但很有默契地几乎同时伸筷张口，不会一个吃完了另一个才忙完上桌吃些剩菜。 吃饭，要一起感觉到幸福温馨才好。 朝雾凛怕自己快速吃着会提早饱腹，刻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聊天这件事上。 “赤也，你经常来这家吗？” “没有啊，第一次来，这家开了好像也没几年。” 那他从哪里知道这家店需要衣着正式的？而且他还这么不在意别人的规定。不，也许不是规定，而是约定俗成，毕竟他们两个又迟到又乱穿，不符合这家店招待的调性却也没被劝退，单说十年前便也有穿着拖鞋就有可能被很多店婉拒入内的事迹。 “那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的？” 在朝雾凛好奇的目光下，切原赤也顿了顿，把口中的吃完再说：“几个月前你在ins上给我分享了这家店，我以为你会喜欢想来。” 哦——原来是我吗？原来是“我”？！朝雾凛低头研究着目前已经上过的菜式，舔舔嘴唇回味，装修很温馨精美，研发的菜也都看起来很漂亮美味适合拍照。ins是个什么东西，算了先不管了，听起来像探新店用的。 切原赤也应该没有撒谎，一个是没有必要，再一个是确实像自己会想来的地方。几个月前“我”说过想吃吗，他还记得，突然变这么有心还是这几年都能持续做到？ “谢谢赤也大人，我很喜欢～” 听着朝雾凛欢快的赞赏，他揉了揉鼻尖咕哝：“应该是老公大人吧…” 这又是从漫画或者电视里看来的吗，绝对不可能是未来的自己经常叫的吧，超级肉麻的啊！朝雾凛决定装作没有听见，她现在根本说不出来这样的亲密称呼，对着热恋男友能叫着宝宝、亲爱的已经是现在的她的极限了！ 嘟嘟——嘟嘟—— 朝雾凛放在桌面的手机随着沉闷的提示音震动了两下，她本来就放慢了吃的速度正无所事事，看见手机的异样立马用人脸识别打开看有什么情况。 “你原来不是叮咚叮咚的提示音吗？谁给你发消息了？” 天啊，切原赤也怎么会连这都知道，朝雾凛纳闷着回道：“昨天晚上你不在家，很无聊又睡不着就自己玩手机到处乱点咯，让我看看是谁发来的…” 见鬼，切原赤也对她手机这么了解？连这是发消息的提示音都知道？ 虽然心里在吐槽，朝雾凛也好奇看着是谁发的什么消息。 「不二前辈：你想要的eos 6d mark ii，我朋友说已经到货了，要给你留一台吗？当然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更推荐你用5d mark iv，先练习全幅上手后再换。」 ………完全，看不懂啊！ 朝雾凛呆滞当场，脑瓜子嗡嗡的。 原来不止切原赤也会晕英语，她也会。 她的表情凝固地过于明显，切原赤也都发现了异样问她：“怎么了？谁发的让你这么震惊？” “不二前辈…”朝雾凛呆呆地念出那个备注。虽然不认识这位前辈，但吐露的一连串专有英文编号数字已经让她决定敬而远之！ “喔，不二前辈啊。”切原赤也只是附和了一句，也没追问，朝雾凛却有点忐忑起来，虽然她确定这个不二前辈不是未来的自己的出轨对象，但在切原赤也心里怎么想的呢？ 他也认识这个不二前辈吗？还是说完全不知道？啊啊她的人际关系怎么是全新又复杂的啊！她要回吗？回什么好？ 一连串叽里咕噜看不懂的东西，想回也没办法回啊！她隐隐约约能体会到当初切原赤也勉强学习时的迷茫。 朝雾凛看着亮屏幕的手机迟迟没动，切原赤也都觉得奇怪催促起来：“不回吗？” 不回吗？她倒是也想回啊！不知道是不是她起疑心，总觉得切原赤也这句问话带着阴阳怪气，他既然这样问，那她就坦然把手机甩过去给他回好了！ 朝雾凛打定主意觉得这样能消解切原赤也的疑虑，她把手机推过去，自己埋头吃着新上来的一盘里豆丁大小的一粒细细咀嚼着，她知道自己此刻吃东西只是装模作样，真正的关注点在于切原赤也会怎么做。 她竖起耳朵监听着，余光瞥到切原赤也摸着她的手机，哼，这男的装大度最后还不是想拿到她的手机检查！ “不二前辈发的什么啊…根本看不懂嘛。” 听着切原赤也的感叹，朝雾凛深以为然内心跟着点头，文盲不只有她一个人，不对！切原赤也的文盲早在她之上！！ 第16章 切原赤也握着手机将屏幕上下滑动，盯着那附近的聊天对话蓦然笑出声：“你怎么都不回啊？” 笑什么笑？朝雾凛憋气，不是你催回复吗，有本事你回啊，王牌切原赤也君！ “喔，你正在吃没空回，那我帮你回吧！”他自以为善解人意地伸手调出键盘敲字，边打边念出声，“我全都要。” 什么鬼啦，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全要？朝雾凛这下都没法装作安静吃饭了，她立马夺回手机看着已发送的消息顿觉人生一片灰暗，而造成这窘境的罪魁祸首露出他发完消息后在下面对话框贴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嚣张笑容。 切原赤也，你的爱好就是把事情搞成一团乱吗？ 对面很快就回了新消息：哦？是赤也吗？全都要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呢。 不是，你俩原来认识啊？朝雾凛更震惊了，那自己之前胡思乱想的小剧场一点也不靠谱啊！虽然本来也没靠谱过。 还有不二前辈，等等，切原赤也就发了一句话和一个表情，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发的啊？你俩之间有什么心心相系的特异功能吗？ 朝雾凛看着手机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难以言喻。 “不二前辈怎么认出是你回的啊？”她实在无法理解问出了声。 切原赤也挠了挠脸颊，苦思冥想了五秒钟坦然即答：“我也不知道。” …真的很不靠谱诶！你俩什么关系啊？莫名出现的不理解的东西又增加了啊！朝雾凛叹口气，手指停留在回复框，准备收拾切原赤也脱口而出的烂摊子，纵然不知道不二前辈发的那两样编码是什么，也绝对不可以全都要，要不明天有空当面拒绝？这样沟通清晰一些。 鬼使神差的，朝雾凛发出了邀约。 回过神来看着对面应答好的屏幕，朝雾凛如临大敌，她都不了解这个十年后的不二前辈是谁，是怎样的人，她就冲动约别人见面了？这得怪切原赤也吧…都怪他，让她紧张到胡言乱语。 “……凛，凛，如果不工作的话，接下来你最想做什么？” “什么？”朝雾凛恍恍惚惚听见切原赤也像蚊子一样追着催问她。 “我说，什么都不考虑的情况下，你想做什么。” 好奇怪的问题，但如果什么都不考虑的话，朝雾凛脱口而出：“和你到处玩怎么样？” 切原赤也一听呆愣了下然后笑眯了眼睛连忙点头：“好呀好呀，我也很久没有和凛一起好好玩了，去哪里玩好呢？” 他的问题带着幻想因素，考虑到抛去现实问题干涉，既然他都这样假设了，朝雾凛顺着畅想下去：“冬天看雪，春天看花，夏天有祭典，秋天有红枫，日本还有很多好玩的城市我从来没去过呢…一直都留在神奈川。” 朝雾凛叹息，她人生的十八年，都困在神奈川。 很奇怪吧？竟然有人从未离开过家乡的城市，明明家里并非没有钱，明明去往其他城市的交通很发达，可她竟然真的一步都没有踏出过神奈川。 她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献给了自家的神社，在别人去东京玩的时候，她在学着批下御朱，在别人海外游学时，她要帮助父母接待游人。所以她以为自己的未来是学习律法，然后把这座神社掌控在自己手里，好好传承下去。 但未来的自己好像走上了和曾经的自己设想的完全不同的路。 这很好，可是现在的她还什么都没体验到啊？！那些对于其他城市特色与生活的幻想，统统只能封锁在她的脑海里。 “嗯！我想去看看其他地方，只要和赤也一起。”朝雾凛重重点头总结道。 只要和切原赤也一起，不管去哪里都是新奇的体验，爱的人在身旁，又能在新的城市勾描新的经历，听起来就很有趣，这样的幻想也未尝不可。 “那就去吧，先去哪里好，顺着路线北上，先去群马？山形、宫城、岩手、秋田、青森，都去吗？最后在北海道多住半个月？” 诶诶？切原赤也在说什么？一大串地名跟报菜单一样轻松被他念出来，地理知识突飞猛进吗？ 不不，现在不是纠结那个的时候，他好像是在很认真的，他来真的，准备带着自己北上观赏不同的风景。 “当时不是匆匆忙忙的连新婚旅行都没有好好体验吗，你说以后有机会再补上，现在就是那个机会吧？”切原赤也的视线又牢牢放在她身上，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 那个时候都没有好好进行新婚旅行吗？到底是有多忙啊，朝雾凛不禁替当时的自己感到气愤，这种重要的事都在为了什么而让路？ “重新度过新婚之旅吗？我和你…”可以吗？这可以吗？朝雾凛陷入了困惑。 第15章 不二前辈 空气变得黏稠，声音的传播都好像降低了速度在传递，这场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只留给朝雾凛无尽的思考。 如切原赤也所说，接下来重新来一次新婚蜜月？这听起来是很美好的一场幻梦，她不应该拒绝的，如果这是幻想的话。 恰恰因为她站在现实，才没办法立马给这个任性的家伙答复。 浪漫的一起玩谁不喜欢？可是接下来的一切都需要考虑呢，朝雾凛挠了挠掌心看着自己的手思考。 手心朝上代表着金钱的需求，首先这个计划就得考虑钱的消耗问题吧！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问她都知道切原赤也是什么态度，那张不限额度的黑卡以及保险柜里数不清的房产证书足以证明他不会再为此发愁。 下一个问题！时间，最重要的是时间，一般说来这个假期是需要七天的吧，但看切原赤也认真研究一堆城市的架势来看，一个月说不定都无法结束这趟旅程。每个城市三五天根本不够吧，他甚至还畅想在北海道住半个月。 而且，朝雾凛担忧地想着，切原赤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进行这场旅行，他会是享受的吗？可他这两天在斩钉截铁地决定退役。 她还没搞清楚他真正想退役的原因，而且短时间内他也不像是会吐露心声的样子。 为了逃避现实才去到处走走吗？诶，朝雾凛突然觉得脑袋通畅，说不定就是这么一回事！迫于某种压力，切原赤也说不出来的原因，他无奈退役离开心爱的职业网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心情好一点，没有自己的时候整个状态就是那样邋遢颓废。 对上了！切原赤也这两天的行为表现都对上了，她完美的猜想！ 这样好可怜——被迫退役，这能有谁心甘情愿？朝雾凛垂下眼感觉自己能共情到切原赤也的心酸，他龇牙咧嘴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明显就是—— “我靠，这餐后甜品柠檬芝士挞也太酸了点吧。” 他的牙被酸味刺激得溢满口水，正在艰难吞咽着不流出来，鸡飞狗跳的突发场景打断朝雾凛陷入悲伤的情绪，她偷偷叉了一小块用舌尖舔舔看切原赤也是在撒谎还是在夸大。 救命，真的好酸，这一份简直是料理失败产品，赔偿，这主厨必须得赔偿，朝雾凛尝了一口感觉能和切原赤也一起在天堂见面了。 朝雾凛心里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同意进行新婚蜜月旅行，她知道明面上是这个称呼，实际上应该更正为抚慰切原赤也心伤之旅！ 切原赤也都这么惨了，那她真是不得不全力支持他的愿望了，到处走走看看应该会有点效吧？ 至于她自己昨天晚上想的什么捡起法学、外语的知识，不不、对她来说其实是继续深入学习，十年后的自己也许很厉害在做着什么工作，现在的自己也要赶紧追上啊，不然做不到不就露馅了。 学习专业知识能力很重要，不过陪着恋人也很重要，朝雾凛偷笑着得意，她昨天可是在家里还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屏幕像笔记本电脑一样，但是没有沉重的身体和键盘，不知道点了哪里，跳出来的页面显示大量搜索内容还可以在上面长按写下批注，带上这个完全支持边玩边学啊！ 未来的世界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在她点头同意的时候，切原赤也双手搭在脑后躺床上畅想：“什么时候出发好？今天不行，明天不行，衣服不能带少了吧，不过也可以到别的地方有需要再买，开车去还是坐新干线？我觉得自己开车比较好，但是到北海道就得换吉普类型的高底座车了。” 对于车毫无研究的朝雾凛提不出反对意见，任凭切原赤也说什么是什么，不过确实也要好好准备，比如和别人打好招呼？ “明天和朝比奈阿姨说我们什么时候走，让她一个星期来打扫一次？到了北海道要换车吗？对了，我还要…” “什么？” “没什么。”朝雾凛将要说的话吞了下来，她明天准备和不二前辈见面，可是她该怎么和切原赤也说？算了，先不说吧。 切原赤也疑惑看着她，看她坚持不说也没追问，他依旧兴致勃勃规划着要去哪里，仿佛早就研究好要怎么散心。 朝雾凛怎么看都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哎，退役，哎，命苦，孩子想玩就让他玩吧。 第17章 关于和不二前辈见面这件事，朝雾凛想了一晚上都不太安宁，除了备注的姓氏，她对他一无所知，可她也不能去问枕边人了解另一个男人多少吧？ 她该穿什么衣服？她该和他聊什么？死手，当时怎么就冲动打字邀约见面啊！撤回都来不及了，对面已经同意。 朝雾凛心里七上八下地酝酿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西式一点的say hello呢还是日系的前辈下午好—— “朝雾さん，先坐下来休息看看想点什么喝的。” “好、好的…” 打破朝雾凛所有的准备，在约定的地点坐着的是一个身量轻薄的美少年，他有着栗色的头发散落在耳边，弯弯的眼睛笑得像月牙，在看见她的时候只是停顿了一下立马和她打招呼让她落座。 看着很漂亮诶，说话也很温柔，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吧，朝雾凛心情也忍不住放松。她拿着菜单遮挡自己的脸假装在看，实际上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坐她对面的男人。 他约莫一米七五的样子，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开衫，裤子也是利落清爽的天蓝色牛仔裤，脖子上之前应该挂着一个相机，因为桌子上有个单反有着长长的肩带。 呃，之前他在对话框里叽里咕噜的乱码是数码相机的代号吗？朝雾凛恍然大悟。 “不二前辈，我来是想说，关于昨天切原赤也胡乱回复实在不好意思，他说的两个都要您就当没看见吧。” 面前这个俊秀的青少年依旧带着笑意，似乎不介意切原赤也的捣乱，也不介意她的道歉，他在菜单上画着圈：“朝雾さん要点这个试试吗？芭菲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但是红豆汤三色丸子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哦。” “既然不二前辈这样推荐了，那我就点这个吧，桌上那个相机是前辈替我挑选特地带过来的吗？”朝雾凛拘谨地坐直，她看着桌上唯一的东西自认为合理地猜想着，既然之前的聊天内容是在挑选两个不同型号的她不认识的东西，那今天会不会是特地带给她展示的？ 不二周助愣了下，他睁开眼睛，那一双湛蓝的眼严肃盯着朝雾凛。 怎么了吗？她说错了什么？朝雾凛表面镇定，内心慌乱疯狂思考，她都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双漂亮的眼睛！这样透亮的蓝多好看，十分珍稀的眼珠颜色。 “你不是朝雾さん，你是谁？” 这透亮的声音也很轻柔，可却带着刺一般犀利，让朝雾凛呆愣在当场，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三天，第一次有人这样发现并赤裸裸地指出。 她当场石化，内心哀嚎着完蛋了。 糟糕！死定了！竟然被发现了！这个情况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场景可以借鉴下？说点什么好，朝雾凛抠着衣角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在讲话了吧？和十年后的自己还是差距太大了吗…可恶。 接下来会怎么样，被送去超自然研究中心关起来吗？她就说未来的世界一点也不好嘛！！ “你是谁？”面前的男人还在眯着眼睛追问，他收起那漂亮的眼珠神情严肃。 “我是…”朝雾凛感觉很难以启齿，来到这里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这样被质疑嘛！她有点不甘心冷硬道，“我是朝雾凛，来自2008年的朝雾凛。” “喔——很有趣的事情。”他收敛起一身让朝雾凛感到害怕的凌厉，眉眼重新弯了起来，“过去的朝雾さん啊，那个时候还没有和赤也结婚吧。我是不二周助，目前在从事职业摄影，不用紧张，我会帮你的。” 帮我？什么意思？朝雾凛感觉到莫名其妙，她明明就没有提出过需要帮忙吧？ 名字叫不二周助吗，那为什么他的备注是前辈，看起来也没有比自己和切原赤也年龄大的样子呀！很年轻不是吗？ 怎么连自己什么时候和切原赤也结婚都知道的？朝雾凛震惊，难道这个人和自己关系很好，值得信赖？ 看打扮倒是…不知道职业摄影师长什么样，不过这么白也挺出人意料啦，突然放松温柔的样子挺有亲和力的。 “这么神奇的事，是今天才发生的吗？朝雾さん变成朝雾酱。”不二周助兴致盎然探究着。 “啊…那倒也没有，实际上是三天前的事啦。”朝雾凛老实回答着，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交代着这不得了的事实，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意识到这是徒劳的，她已经把最重要的一部分秘密吐露了个干净。 她，现在的朝雾凛，身处2018年，可实际却来自2008年！ 没有时光机，没有天际异象，她就这样睡一觉就过来了，这找谁说理去，她也有苦，她也有怨啊。朝雾凛鼓起脸颊憋气，不可思议的，她对着于她而言完全是陌生人的不二周助吐露心声，也许是面对陌生人反而更能随心所欲地胡说八道。 “不二前辈是怎么发现的？” 不二周助笑吟吟拿起桌上的相机调试着，调出了之前的相片给她看：“你一过来我就察觉有点奇怪，长相很明显有差别，但又能看出是你。这是你半年前的照片，幸好我还没删。” 照片里的人表情冷峻，脸上的五官也锐利很多，朝雾凛一看就呆住了，或许她曾经想象过未来的自己长相是什么样，而此刻的照片完全填补了那份空白。 她很瘦，看起来病弱，攻击性强，朝雾凛细细品味着想落泪，她并不幸福。 “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健康，刚从学校毕业的孩子吧？非常大胆地索取我手上这台相机呢，所以我很快笃定这不是朝雾さん。”不二周助也不恼，把相机大方地让朝雾凛看个够。 好敏锐的洞察力，天才吗？朝雾凛心里感叹着，吸了吸鼻子把他心爱的相机还回去。 “多谢不二前辈，让我看见了未来的自己的样子。”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朝雾凛迷茫复读一句，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不二周助忽然又睁开那双蓝色的眼直视着她：“你说，我是第一个发现你来自过去的，那你想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吗，又怎么回去？” 啊…原来这些是可以知道的吗？！朝雾凛惊讶回望着，面前的不二前辈好像变得神秘又高大起来。 他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来的？ 第16章 职业摄影师 “不二前辈有回到过去的办法？” 听着问话，不二周助轻轻笑出声摇头：“当然没有了，我对此的了解不多，但我有一位朋友可能会帮的上忙。” “什么什么？不二前辈的朋友是有超能力吗，还是科学家发明时光机？”朝雾凛眼睛都亮了起来，能接触到不可思议的超脱现实的事，一听就很酷好吗。 “都不是。”不二周助看起来有点呆住，他用手指托住下巴沉思，“朝雾同学的思维很活跃啊，小心被抓走——我的这位朋友就负责抓捕你这样的存在，我会拜托他现在就来抓的。” 噫？！什么情况？不是帮自己回到过去，而是帮朋友完成业绩的吗？！ 未来的朝雾凛，你看错人啦！看走眼啦！眼前这个人是怪物！是恶魔！这么温柔的嘴巴怎么能讲这么残酷的内容？ 朝雾凛呆坐当场石化，后背冒着一阵寒气感觉嘎巴一下就能晕过去，现在苦苦支撑着坐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的样子实在有趣，逗得不二周助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他遮掩了，但不多，笑还是得笑的。 “我现在完全相信你是十年前的朝雾凛了，无人可替代的，赤也会爱上你是命中注定，你们两个…非常相配。”他托腮，下着判断，“这份丰富的想象力和夸张的表现，也只有你们两个的脑电波是高度一致的。” 这是夸奖还是吐槽啊，朝雾凛不太读的懂，但至少透露一个信息，她试探着问：“所以…我不会被抓去坐牢或者被当成研究实验体切片？” “有哪一条法律写着可以这么做吗？” “谁知道未来的世界会不会新增这种离谱的条文…！” 不二周助又被逗得弯起嘴角，他淡淡地抿了抿唇压抑笑意让话题回到正经轨道上：“我朋友家里是当警察的，起码查身份时看脸有点差别帮忙打掩护。你现在…长相并不完全一致，也是有被看出来的风险。” ！朝雾凛一惊，不二前辈…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 虽然只见面十五分钟，她认定他友好又靠谱了。 “我并不知道回到过去的办法，而且也不对此持有乐观态度，给你的建议只有享受当下，尽早融入。”不二周助将她点的东西推过去补充道，“你点的，尝尝看。” 天啊，多么温柔的前辈，朝雾凛感动到心里眼泪哗哗的，她和切原赤也是多么好命才会遇见这样的前辈！ 推过来的红豆汤三色丸子还冒着热气，前辈的意思一定是趁热吃，太贴心了！朝雾凛点点头，将丸子串拿在手上咬了一团下来咀嚼，又沿着碗边喝一口。 甜！太甜了！想谋杀吗？ 第18章 这是什么味道？舌头都被麻痹了，朝雾凛努力镇定下来才勉强分辨那香精的调味，三色丸子本就是甜腻的食物，制作过程中掺糖无可厚非，但她之前吃过的丸子都是老实手工制作的，哪有这种奇怪的甜？！ 一瞬间涌在舌面的甜，然后就尝不出滋味了，比假甜还恶心。 红豆汤熬的浓稠，明显喝得出色素香精的味道，…红豆汤这种东西干嘛要加科技啊？！为了吃起来感觉绵密吗？ 恶心加上恶心，那不止双倍的恶心，朝雾凛眼泪汪汪看着正在微笑的不二周助。 这个奇怪的甜品搭配是不二周助推荐的，她也没有稍加思索就点了，难道他是故意的吗？ “啊，忘记说了，这个也是我的试探推断之一，朝雾さん完全不会点这个呢，抱怨过太甜了，绝对不会点的，但我觉得很好吃呀，有着浓浓日式风情，是不是经常在国外就吃不惯啦？”不二周助像恶魔一样笑眯眯补充道。 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吧！完全就是故意的！朝雾凛心中悲愤道，拿食物来试探别太过分了，食物做错了什么呢？前辈是故意整她的还是真心觉得好吃啊？ “你介意我帮你解决掉吗？” “这个…”朝雾凛纠结，她自己倒是不介意啦，但是她好像是有夫之妇来着，会不会被人拍下来报道说著名职业网球选手切原赤也的妻子出轨啊？！不知道切原赤也出不出名，先这样吹着吧。 “我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朝雾凛被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一直都在跟踪？那自己刚才跟不二前辈坦白的东西都被他听见了？ 眼前撇着嘴挤在她身边入座的赫然是她心里想着的切原赤也，他简短打了个招呼就埋头将朝雾凛剩下的东西全吃光。幸好也只是剩了两个丸子和一碗汤，不至于让他晕死过去。 抗毒性好高啊，朝雾凛眨眨眼震撼，她吃了一个丸子，还吐了大半个，切原赤也面无表情立马就吃进两个！他味觉真的没有出问题吗？ 等到切原赤也吃得差不多，她才回神问道：“赤也，你怎么来了？” 切原赤也用手背抹了下嘴巴，又被朝雾凛强迫着拿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和嘴，他理直气壮抬头看着不二周助：“刚忙完就过来看看，万一你迷路找不到这里怎么办，正好你们聊完我还可以接你回去。” 看样子只是刚到，甚至没听到不二前辈捉弄的话语…朝雾凛看了看对视的两位，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不二周助打破了这份宁静，他镇定自若地朝切原赤也打着招呼：“赤也，好久没见啦，上次还是在前几个月的温网公开赛给你拍了几张照片吧？” 诶？拍照片？在温网？朝雾凛惊呆了，来回看着两个人的脸，你们两个原来有这么熟！！ 像是洞察了朝雾凛的疑惑，切原赤也补充道：“不二前辈拍人拍景都很出色，他那次感兴趣想拍些选手比赛照片就来了，没有哪家杂志会想拒绝他的摄影投稿的，不过我觉得他单纯是为了拍手冢前辈，我和幸村部长的照片都是顺带的。” 诶诶？又出现新的名字？朝雾凛努力记下来并回忆着，手冢前辈，没印象，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幸村部长倒是…她知道，切原赤也经常念着的一位，是他国中时的网球部部长，也是他坚持网球的动力、引路人之一。 不过这种场景，朝雾凛顿悟自己该说什么了：“不二前辈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为赤也拍下了珍贵的照片，超级感谢的！” 哼哼，这种时刻拍马屁附和就对了吧？ 不对不对，切原赤也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不二周助笑眯眯托腮：“嗯，不客气，如果赤也觉得我那张抓拍很不错就再好不过了。我也觉得很珍贵，是吧，赤也？” 被点名的人不情不愿地嗯了下难以反驳。 搞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古古怪怪的让切原赤也都是奇怪表情，朝雾凛一头雾水忍不住有点好奇。 她的迷茫和好奇过于明显，不二周助又从那相机里调出拍的原片推到她面前，并伸出一个手阻拦切原赤也，眼睛平成一条线威胁道：“让她看一下吧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对吗，现在不看也总会在杂志上看到的。” 切，搞这么神秘，她倒要看看拍了什么让切原赤也这么紧张—— 小小的屏幕里，色彩清晰，人像明显，一个屁股位居照片中心。朝雾凛表情呆滞了，这什么东西？！ 她抬头看了看在场的两位男士，希望有人能给可怜无助的她答疑解惑，这拍的照片是什么鬼东西啊！！ 切原赤也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嘟囔我就说别看吧，不二周助依旧乐开怀的样子但朝雾凛总觉得他是幸灾乐祸。 好吧，他们两都不说话，朝雾凛也不吭声，接着琢磨这张乍一看就让她很震惊的图。屁股的主人有点熟悉，看这个身材、这个腰段，切原赤也无疑了。他这是做什么？朝雾凛砸砸嘴品悟出了这个场景，切原赤也正在球场上换裤子，旁边只有一个外国面孔的男人坐着，也许是教练？康复训练师？理疗师？ 这种图片也被不二周助抓拍到了，如果主角不是切原赤也，朝雾凛现在就能拍手大叫一声前辈这个技术、绝！ 嗯，太绝了，丢丑的是切原赤也的屁股，这跟丢丑的是她有什么区别？该死的夫妻一体。 朝雾凛转过头去用眼神问：你怎么能被人抓拍到这种照片啊？ 切原赤也无辜眨眨眼：我也没想到，我以为我换的动作够快够隐蔽了。 这家伙…根本就没反思过不做这种事嘛！朝雾凛气急，哪有人在公共场合直接脱裤子，虽然说只是换一条短裤，里面的内裤一直保留的，但这里是草地又不是泳池，能不能脱裤子她自有分辨！ “朝雾酱，你也不用怪赤也，很多选手都会有这个场景的，我只是刚巧拍了这张而已。大量出汗后，休息时间换一条也很正常，暂停时间不多，比较紧张，没空去别的地方更换。” 听着不二周助帮忙的解释，切原赤也连忙点头证明自己的无辜。 是…是这样吗？朝雾凛半信半疑看着切原赤也，在职业网球的公开赛场地上，真有很多选手赶时间直接换裤子？ 不过这样的照片刊登在杂志上真的没问题吗？ “嗯呢，裕太敲定这张当内页首图哦。” 切原赤也有点受不了吐槽道：“那是因为不二前辈的弟弟是这杂志的主编辑，一收到你的照片说什么都要征用吧！” 他甚至能想起曾经惨败在他手下的少年，如今虽然没有踏入职业网球，但也从事着网球相关的工作。已经和哥哥不二周助打开别扭心结和解的不二裕太拍板决定要用这照片，在不二裕太看来这是他哥抓拍的惊世智慧！ 他们两这一说，好像有点道理，毕竟她现在对职业网坛一无所知，也许是真的，那她就错怪切原赤也了，对于圈外人来说震惊的事，对于选手来说再正常不过！ 好、好吧，朝雾凛松了口气，又开始纠结新的问题，那她要强迫切原赤也以后不准露屁股给全世界的人看吗？ 第17章 迷茫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切原赤也愤怒惊叫出声，惹得咖啡厅里三三两两的人回头，幸好他们坐的这个角落还算是有些宽大的植物叶阻挡。 天啊，谁这么天才，提前找的这个位置简直绝佳，朝雾凛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不二周助，是这位看起来温柔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前辈啊。 这样想怎么了嘛！想想也犯法吗？本来有点心虚纠结的朝雾凛在丈夫的追问下越想越理直气壮，她毫不害怕回瞪着快红了眼的家伙：“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切原赤也甚至都想拍桌子了，什么叫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围观的不二周助脸上一滴虚汗都快滑落，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这对夫妇秀恩爱的。他伸出手隔绝了两个人对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说：“差不多到回家的时间了吧？朝雾酱拒绝了两台相机都要的决定，赤也你觉得呢？” 就这么一打岔的功夫，气急败坏的切原赤也情绪立马切换开始思考，相机啊…他不太了解，只是看朝雾凛好像需要的样子，他们现在的家境，只要不是什么游艇私人飞机这种大额支出，买个相机还是能轻松满足的。 切原赤也咬着横在唇边的食指道：“至少得买一个吧，凛对摄影有点兴趣，需要拥有的。” 他眼睛转悠着，低头躲过不二周助阻挡的手凑近朝雾凛的耳边神秘兮兮地念着：“不是要出去旅游吗，买个相机路上拍，用得上吧？” 哇，他这话有点道理诶！朝雾凛瞳孔都睁大了，幻想着她举相机给两人自拍的样子，想想都幸福。 要，这相机今天必须要！ 切原赤也没拍的桌子，她朝雾凛来拍！ 砰砰，她连拍了两下桌子壮大气势，好像突然发财了一样霸道开口：“不二前辈，我们要一台相机，型号就…” 第19章 什么型号？她一点都不懂啊！要不，就不二周助今天随身带着的这台同款？ 她的视线过于炽热明显，不二周助把相机挂回自己脖子上，他摇了摇头认真拒绝：“不可以要这个哦，这是我工作常用的一款，虽然很好用但太重了，也不是很容易上手，我不太推荐。对于朝雾酱的使用体验来说，赤也你还是买佳能5d mark iv吧，前两年上市的一款，经过市场验证好评也稳定。” 相机的事就这样轻松沟通解决了，但不二周助不可能把他说的那台随身携带，只能过两天有空再帮忙察勘购置。 切原赤也感谢了一通才提前起身准备去停车场开车，朝雾凛在这店里等他几分钟就好，本来是要顺便送一下不二周助的，但他坚持等下还要坐电车采风攫取灵感。 诶，当职业摄影师也很辛苦啊，朝雾凛感叹着，飞速确认她自己吃不上，也不想吃这碗饭。 不二周助站在咖啡厅门口看了下手表时间，他想了想附近的停车场分布，计算了下切原赤也可能花的时间，他还有十分钟可以和朝雾凛单独谈话。 他看向她的时候，睁开眼睛满脸严肃，和刚才的三人轻松气氛截然不同，朝雾凛心里七上八下大气都不敢喘了。 “现在赤也离开了，你可以告诉我，接下来你想怎么办了吧？” 什么怎么办…真叫人迷茫…前辈太严肃了她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赤也知道你是从十年前来的了吗？” 朝雾凛沉默，不知道，他绝对不知道！她没有提起过这些，这两天的相处，她应该也没露馅吧！ 看着摇头的朝雾凛，不二周助接着追问道：“你说只有我知道的时候，我就这么猜到了，为什么告诉我而不告诉赤也？你不信任他吗？” 那冰冷的蓝色瞳孔里倒映着朝雾凛迷茫的脸，她哑然良久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呢？在发现自己突然来到十年后的那一刻，在见到十年后切原赤也的那一刻，在墓园祭奠父母流泪的那一刻，那么多时间节点自己都有吐露真相的机会，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她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被深秋的风和冰冷的视线刺得有点痛，但那颗心脏依然是鲜活的、热烈的跳动着，牵扯之间残余了无力的酸软。 “我相信他，爱他，可我也害怕他接受不了这种事，我没办法失去他。”朝雾凛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矛盾，她这些困扰对着最深爱的切原赤也难以启齿，可对着稍许陌生的不二周助却反而能说出口。 她真奇怪，也可能人就是这样奇怪矛盾的生物。 越靠近所爱之人，越无法接受可能被背弃的那一刻。 她是朝雾凛，可她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切原赤也要的那个朝雾凛，对于她来说，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切原赤也都是自己爱的那个切原赤也，但他会也这么简单想吗？ 没有办法保证那个结果，朝雾凛退了一步，她决定保守的像蜗牛慢慢伸出触角的一点点试探，被爱束缚反而失去了坦率。 不二周助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有的时候会觉得他带着点逗弄人的意味，可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地是个温柔可靠的前辈。他站在门口的碎石板路上，陡然抬起手中的相机按下快门拍了一张。 咔嚓，闪光灯的声音。 “不二前辈，你在做什么。” “哎呀，刚才发现相机一直没关呢，不用多浪费电池，正好给十年前的朝雾酱拍一张，十八岁的样子还很青春健康呢。”不二周助晃了晃手中举起的重物，在太阳下笑得暖洋洋的。 诶，给我留影吗？朝雾凛微微吃惊，靠近了一步想去看他刚才拍摄的内容。 和他给切原赤也拍的内容完全不同，这张照片里的朝雾凛在镜头下被抓拍到困惑神情，像是在思考人生哲理，这画面生动有趣，值得纪念。 她的脑袋凑在不二周助胸前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自己的照片，心里赞赏着不得不说抓拍的就是灵动一些，要是自拍她很有可能僵硬露出假笑。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切原赤也看到这个场景不爽地按了下车上的喇叭，靠那么近干什么，真是气死他了。 朝雾凛抬头一看到切原赤也就藏不住笑容，她转头跟不二周助道别后飞快进了左边的副驾驶座。 “喔喔，吃醋了吗？” 朝雾凛的调侃还带着笑意，切原赤也慌乱到差点咬自己舌头，幸好他开车的手脚是稳当的，他哼哼咕哝着：“谁会吃醋啊，谁会啊，我才不会。” 真好，还是这么可爱，就是如此让她心动，所以她才不愿意走向任何一个会失去他的分支点，朝雾凛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右边专心开车的切原赤也。 这样专注的目光很快让切原赤也受不了，他飘忽着视线问：“等下去公园一起打网球吗？我发现附近有个练习用的网球场，我车上也有备用的网球拍！” 呃…朝雾凛收回目光，擦掉满脑子的粉红泡泡，可恶，她正浪漫着突然把她打回现实了？该死的切原赤也，脑子里只有他那个网球吗？ 等会，出现了致命问题啊？！这十年里，她学会打网球了吗？技术水平在哪个档次？ 朝雾凛把脸赶紧朝向左边不给切原赤也看到异样，她现在一整个大崩溃，刚信誓旦旦跟不二前辈说不想暴露这回事，就迎来挑战吗？ 嗯…推理，赶紧推理！切原赤也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可以暴露什么信息？他主动邀约自己去打网球，这说明至少以前也会打一点吧？不然她不会的话，他应该完全没这个念头？ 糟糕…所以未来的自己是会一点的，可是现在的她是完全不会的啊！她知道她男朋友切原赤也是个优秀的打网球的人才，高中时他也在网球部出尽了风头，但她在高中一点都没学过！这就好比让切原赤也来写朱批也是完全苦手。 那…赶紧找点理由扯开好了，朝雾凛咳咳润了润嗓子磕磕巴巴问：“你的备用拍子是带了，但我应该没有网球拍在这车上吧，哈哈…” “哈哈，我买了有多的！你可以用我的！” 切原赤也欢乐回道，极尽大方本质，不是，谁要找你借了？朝雾凛感觉自己头有点痛，扶着额只想看左边的车窗。 对了，听说网球拍都是要调配到自己合手的，不合适的也许发挥不佳，找到了！这就是她打不好的绝妙借口！ 朝雾凛装作柔弱地问他：“哎呀，你的网球拍我用着应该不衬手吧？要不…还是…” 改天再打？要是他还没忘记这件事，那就改天的改天的改天，无限循环下去好了！ “嗯？到了。”切原赤也停了车，一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朝雾凛的话有点接不下去，她承认她刚才声音是小了点，也不至于真没听见吧？切原赤也，你不是职业网球选手吗，这讲话的声音会听不见？故意来的吧？ 可恶，他就是故意想看她出丑，等着瞧吧，她超绝新手打球，不行，她还得扯个理由，朝雾凛急中生智道：“刚才吃的那个甜品你觉得怎么样？” “嗯？”切原赤也被问的一脸莫名，他去后备箱取了两支网球拍出来，“就有点甜啊，没你做的好吃。” 什么？那么难吃的东西在他口里评价只是有点甜？她做的东西和这丸子甜汤是一个评价档次的吗？他不应该说和她做的不是一个世界吗？！ 呵呵，朝雾凛有气无力道：“是吗，我觉得它麻痹我的舌尖，分泌的糖化分子融入身体影响我的手脚没办法用力挥球拍，就算没过网也很正常，毕竟是你非要现在打而不是休息两天。” 她扯的这些有的没的切原赤也全听进去，他震惊地停下脚步：“那我们现在去医院做检查吧！” 不是，她刚才说的那些全是胡编的啊？怎么二十九岁的切原赤也跟十九岁的他一样没常识？朝雾凛震惊地看着紧张打量自己的人。 “不用…我只是说这可能影响我的状态打得不好，比如像一个纯新手那样，你不能笑我。” “我肯定不笑你，只要不是生病就好。” 第18章 网球 “哈哈哈哈哈哈。” 真笨，朝雾凛猜到他要这么嘲笑，只是没空说出口，真可恶，刚刚不是承诺了不会笑她的吗？！ 时间回到半小时之前，朝雾凛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看他的后备箱，那一方的天地只放了一箱备用的矿泉水和一个宽大的网球包。 拉链被他轻易划开，里面装有三支备用拍。 “会不会太多了？！”朝雾凛有点吃惊，十九岁的切原赤也身上背着的包她看过，里面虽然也是三支，但构成是一支准备上场的和两支备用的。可放在二十九岁的切原赤也车后备箱里的，明显是纯备用，因为她看到一支尺寸明显偏小的，握把缠好胶带长度更短的，主要是整体色系是粉白色。 她猜切原赤也不会用这样的球拍。显然，也不可能是其他女性友人的，不然他不会这么坦荡一声不吭。 第20章 切原赤也将那支秀气一些的网球拍递给她，理所当然回问：“哪里多了。” 是啊，在他眼里不过是三支备用球拍，家里没探索完的房间里说不定摆着更多。 朝雾凛吞了吞口水做好心理准备才握上这球拍，她脑子里乱糟糟想了很多，比如该怎么淡然接过球拍才能让切原赤也发现不了她的无措，握着球拍的姿势会不会有正统规定？就像握筷子的姿势，有人夹着一般合拢掌捏起就会被录视频进行点评。 她的手心出了很多汗，幸好切原赤也没有出声点评她，不然她会吓得把网球拍抛起来像摩天轮一样轮七八糟转几圈才接住。 朝雾凛把网球拍抱在怀里，亦步亦趋跟在切原赤也后面走到网球场去，这街头的网球场不止有一块而且也不陈旧，两个人轻易占据一块场地让朝雾凛连相关撤退的理由都找不到。 站在前面的切原赤也自信大步走着，朝雾凛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可怜极了。她是真的不会打网球也不想露破绽啊！但是这支一看就属于她的网球拍简直无需多言，如果不是未来的她会打网球，切原赤也根本不可能放她的备用球拍在他的网球包里吧？ 一定是切原赤也贴心的买了这支准备给她用的球拍放在车里，朝雾凛心里无言流泪，有的时候也可以不用这么贴心的。 十分贴心的切原赤也已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球，看那里鼓鼓囊囊的样子应该还有两个球，他裤子也太能装了吧？朝雾凛忍不住吐槽。 他站在球网的另一边，和她隔着三米的距离，呼，这么远应该看不清她的握拍姿势吧？朝雾凛谨慎判断着，从怀里掏出那球拍装模作样握好站直了准备接球。 “凛，腿站太直了，应该弯一点。” 切原赤也的指导顺着他指向她的球拍方向一起飘来，朝雾凛哦了两句换成扎马步的姿势牢牢守护住自己的球拍准备回击他发来的球。 怦，她脚边好像留有黄色小球擦过的焦印。等下，焦印是什么鬼啊？这球燃烧了地面吗？！ 朝雾凛转身左右转着脑袋寻找着切原赤也发过来的球，呼，球倒是没事，有事的是这个地面… 这也太奇怪了吧，什么样的力道会只伤害球场不伤害球啊？！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球也太快了，打到她身上，她就敢立马晕过去。 “切原赤也 15-0 朝雾凛——”对面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家伙拖长尾音得瑟地报着比分。 这不是欺负人吗！朝雾凛拳头都硬了，不服输地想着至少要回击一球给这可恶的家伙。管它什么规则什么姿势，能从他手上得一分就好。 怦、怦，接连几球都看不清轨迹便已经结束了，朝雾凛觉得自己认真握着球拍的姿势都在透着一股傻气，纯站在球场中起到一个人形立牌的作用。 这网球就这么难吗？ 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切原赤也打网球很厉害，但原来当了职业选手后有这么厉害？ “轮到你发球了。”切原赤也拿网球拍的尖端轻击她的球拍提醒。 好，朝雾凛深呼吸一口气，她要发一个超级无敌霹雳大力高速发球！一个让切原赤也接不到的球！她没接到他的球，那就不准他接到她的球！ 朝雾凛回想着当棒球手挥动球棍那一瞬间的感觉，抬起一条腿借力，用上腰间的旋转会让这一球更有劲。她把网球抛高，降落在眼前的一瞬用力带动腰身挥拍。 “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朝雾凛摆出死鱼眼的脸色给切原赤也看，而对面的人笑的弯下腰完全顾不上她。有那么好笑吗，她就想问问了，至于笑这么夸张吗，切原赤也真可恶，是谁刚刚说不会笑的啊？又不是她主动发起的不要笑挑战！ 切原赤也绕过球网按上她的肩膀感叹：“凛，你还是那样，一点都不会网球啊。”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不会网球还故意让我出糗？！ 那充盈的气泡飘在朝雾凛肺内向上然后爆炸，气炸她了，原来未来的她根本就不会网球？那她装什么高手！ 球拍在她手上松松的就要滑落，切原赤也在她放弃之前握上她的手。他攥紧了掌心带动她一起挥拍，球被他刻意打中路灯柱子再回弹到他手中。 朝雾凛窝在他怀里体会发力的姿势，她眨眨眼惊叹，球的轨迹她看清了！原来网球这么简单？ 可怜的路灯被切原赤也随意挑选成教学道具，他让朝雾凛用左手来抛球，然后两个人的右手一起击球，百发百中。 每一次撞击都是清脆的声音，朝雾凛感觉自己能捕捉到，心跳的涌动和击球成功的成就感，都被她抓在手中。背后的胸膛热度难以令人忽视，切原赤也应该在很热心地教学吧，朝雾凛恍惚想着，他是真心想要教会自己，才没有故意贴近在她耳边吹气讲话。 那自己这十年来，依旧没有学会吗？ 答案好像是，她真的没学会。 切原赤也嘲笑完她之后又一本正经教着，现在放手让她一个人挥拍试试。朝雾凛心无旁骛地独自挥拍，和切原赤也刚才搂着她的角度与力道无二。怦、好消息是球和球拍亲密接触了，这足以证明她的挥拍时机正确，坏消息是球和球拍都飞了出去，她的球拍脱手了。 朝雾凛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心已经泛红一片，滑溜溜的胶带虽然减小摩擦力保护手掌但依旧阻挡不了这火辣辣的疼痛。 不是，怎么就近乎受伤了？她有这么娇贵？一直蹦蹦跳跳自觉运动神经也不是很差的朝雾凛感觉难以接受。 “凛！没事吧？” 刚放手几分钟的切原赤也正站在旁边准备观看自己的教学成果，他的眼睛更快捕捉到飞出的球拍立马转过身挡在朝雾凛身前以免反弹的球拍飞回砸到她。 他紧张检查着她的身体，从上至下，瞳孔颜色都加深入魔一样一点点查看。 我的手有点痛，能不能算没事？朝雾凛低头看着半蹲下来担忧自己的丈夫，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看他这样子，自己要是说哪里不舒服不得把他吓晕过去？ “那个…” “什么？哪里哪里？去医院？就现在去！” 切原赤也紧张到好似她马上要临盆生产一样，朝雾凛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个形容，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有什么紧急时刻值得这样慌乱，她手心磨出的红他又不是没看见，干嘛升级到要赶紧去医院的地步？ “这球拍还能用吗？” 更重要的是这支球拍吧？那可是他们的资产！明显都没用几次，怎么能这么快就弄坏？ 切原赤也，起开！挡到她视线了，她都看不见球拍撞了路灯柱子之后怎么样了，她只听到很响的一声。 切原赤也咕咕哝哝着：“一个网球拍而已，管它干什么，你的身体更重要吧！” 什么网球拍而已、那也是钱啊！朝雾凛不甘心挪动脚步准备去捡起来，切原赤也打横将她抱起往回走。 突然颠倒的姿势，朝雾凛老实窝在他的怀抱里怕胡乱挣扎会摔倒，这不是不信任切原赤也抱不住她，单纯是不想制造更多的意外。 她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胸口质疑：“我球拍呢？” “你承认那是你球拍了？买了之后你一次也不肯用，说着没空，对网球没兴趣。” 朝雾凛呆住，咦，这确实是她会说的话，直到现在她依旧对网球没兴趣，只是刚才硬着头皮逼不得已试试，早知道未来的自己坚持不学网球，那她刚才说什么也不会露这一手丢人！ 她运动神经并不差，偏生对网球没辙，不喜欢的东西，她就会不去为难自己，没想到未来的自己也有好好坚持这一条准则。 “你好啰嗦，…你要去哪里啊，球和球拍别忘了！” “我啰嗦？”切原赤也简直要气笑，“现在抱你回车上，去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等会有空我回来再捡。” 拍、拍片…？！她不就是手心磨了，胳膊没力气了，至于去医院拍片吗，又不是骨折了！ “你、你现在就回去捡！我在车上等你，医院就不用去了，你经常打网球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没受伤，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的。” 听着朝雾凛的坚持，切原赤也飞快认输，还不忘在背后蛐蛐她，只是这声音已经大到她听见：“okok，我再也不让你碰网球了，容易受伤的凛。” “喂，混蛋赤也，在叽里咕噜编排什么呢？我没有受伤，我朝雾凛没有打网球受伤，只是有点累到了！就…场地太干，球拍太滑，鞋子太不合脚！” 朝雾凛恼羞成怒气愤叫道，而早已背对她的切原赤也装作没听见她找借口。 混蛋赤也，朝雾凛心里暗骂道，每个人天赋点的道路不一样，她只是对网球实在没天赋，也不用把她想象成容易受伤的类型吧！简直就是对她的污蔑和尬黑啊！ 第19章 群马温泉 第21章 “刚刚是不是路过这里了？” “没、没有吧。” 切原赤也被问到怀疑自己，第一次他理直气壮回答没有，第二次他大声回应没有，第三次他隐约发现熟悉的枫叶飘落在车窗前有点绷不住气势。 此刻开着车绕在这段寂静山路来回寻找的两人赫然是朝雾凛和切原赤也。 在切原赤也的催促下，他们终于鸡飞狗跳地开始了这段旅程，切原赤也口中的重温新婚之旅，朝雾凛心中的切原赤也心碎疗养之旅。既然说到疗养，她想到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 泡温泉！ 呀，泡完之后切原赤也心情缓和了就不会说那些想退役的胡言乱语，朝雾凛点点头为自己的设想而鼓掌。 切原赤也看她在日程本上写着地名，他弯腰若有所思陡然出声：“泡温泉，群马的温泉确实很出名，小的时候也有去过，我记得…我记得大曲前辈好像就出自群马，现在应该也在群马经营着什么吧，正好去看看呢，让大曲前辈招待我们！” 诶？大曲前辈？谁啊，高中时几乎没听切原赤也提起过，朝雾凛用笔在群马这个地名上画一个圆圈，这就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决定的第一站…吧？ 真是的，没有提前预约，第二天就闪现到别人面前会不会太麻烦让人困扰，朝雾凛挠挠脸看着只是埋头发消息的切原赤也。 不知道这个大曲前辈会不会很困扰，但现在他们两个显然陷入窘境。 开车从东京过来，一路导航都很顺畅，朝雾凛本来惊叹十年后的世界真是不得了，电子地图也太好用了！到了群马县的地盘后，山路连绵，切原赤也导航大曲前辈发的店名定位绕了三圈也没找到。 嗯…电子地图你还有待进步，朝雾凛严肃地想。 “不然我下来慢慢沿路边找吧？”朝雾凛望着窗外，大部分都是望不到边的山路，偶尔会有几间建筑物连成一片在一块平台上泛着人气。 切原赤也摇头不赞同：“这样太危险了，山路还是车里更安全。” 又不能下车找，在车上又很容易晃眼快速略过，朝雾凛在车内苦闷地想大叫，她盯着后视镜发呆突然感到奇怪：“我怎么觉得后面那车跟着我们呢，我们快它也快，我们慢它也慢，干嘛呀，羞辱你的开车技术？炫耀它的？” 挑事一般的言语，但切原赤也专注着开车丝毫没有动怒，他控制自己脾气的能力看起来好多了。 他顺着车的侧视镜去看那车隐隐约约露出的驾驶座人像也感到奇怪：“我怎么觉得后面那车是大曲前辈在开？” 不是，既然后面那个车就是你的大曲前辈尾随，那你赶紧找个山腰空旷平台暂时停车去问人家啊！朝雾凛感觉自己坐了大半天的车，头晕目眩早就想下来休息了。 一片枫叶飘落在朝雾凛手心，十一月初的山上吹的冷风让她想戴围巾了，但转念一想这个温度泡温泉也正是合适。 她身后挂着的招牌正是书写着「大曲温泉旅馆」。 “大曲前辈！你怎么跟在我车后面绕来绕去！”切原赤也看见故人很是兴奋，连抱怨的话都带着开心。 跟着他一起停车的男人一头长发，蓄着一圈胡茬，眼睛有点肿泡不太有精神，他碎碎念着：“想看谁这么笨三过我门口而不入，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切原赤也，旁边这位是？” 诶？在提到自己吗？朝雾凛迅速转身带着笑，文静地看着对面。 “是我的妻子喔！朝雾凛！前辈还没见过她呢！不过，自从那次u17青少年世界赛后，我也没怎么看见大曲前辈的动向，后来没有接着打网球了吗？” “真麻烦…踏上职业网球之路的只有你们几个家伙啦，我回家继承了这家温泉旅馆，不用客气，尽情住吧，我叫大曲龙次，勉强算是和这家伙一同打过网球的前辈吧。”大曲龙次耷拉着眼皮，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他拉开了门又小声问着身旁的切原赤也，“说起来你妻子没有跟着你改姓吗？” 切原赤也挥挥手：“没有、没有啦，户口上虽然改了，可平时更习惯原来的名字。” “噢，原来是这样，新一代的夫妇像你们这样的很多呢。不过，怎么会突然想着来群马泡温泉啊？” “我和凛，现在是重温新婚之旅喔！十一月的枫叶和温泉都刚好在这个季节享受嘛，大曲前辈，你会做那个吗，就那个那个，枫叶布丁？”切原赤也的口吻带着自豪炫耀，朝雾凛都想捂着耳朵离开这尴尬的现场，这两人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目光全投注她身上。 一脸憔悴的大曲龙次听着不明所以，但后辈既然这样问了，他就硬着头皮说：“嗯…可以试试做出来，如果是你妻子想吃的话。” 不是，前辈，她没有想吃啊？那是切原赤也随口说的，不用那么麻烦！ “我就知道大曲前辈超级靠谱！一切都拜托你啦！”切原赤也一脸开心，完全不觉得大曲龙次做不出来他想要的东西。 带他们去房间的大曲悠悠叹了口气，犹豫半天没说什么自己觉得为难的话，他只是斜靠在门边抱胸：“怎样？新婚之旅，体验还不错吧？” “诶，那个…实际上我们才刚刚开始，赤也真是多麻烦前辈你照顾了。”虽然前辈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只是随意看着，朝雾凛也觉得像被点名一般不得不出来客套一句，因为切原赤也知道他们是哪个房间之后就下去搬行李了，她得作为这个家的话事人出面！ “嗯？这下真有点意外了，不得不使出全部力气来达成他的心愿啊。” 朝雾凛分不清这位前辈身上的气质是慵懒还是疲惫，说着麻烦又好像会把麻烦的事照单全收然后做到，切原赤也竟然认识这么靠谱又正经的前辈啊！ 大曲龙次晃了晃手打招呼下楼，朝雾凛静坐在房间里打量四周。 这间房有两个房间，一个放了榻榻米，另一个摆着茶歇用具，看起来是将睡觉休息和聊天谈话的功能区分开，另一扇门拉开还有庭院里内置了一个小汤池子已经冒着热气，夏天种植的青翠竹叶会掉进水泉里，而现在都换成红透的枫叶偶尔掉落一片。 庭院外的竹林和枫树丛，好像连着山？朝雾凛不确定地打量着。 “凛，怎么样怎么样，大曲前辈超靠谱的吧！给我们安排的这间房也好舒服！”拿着行李上来的切原赤也收拾也很快，储物间的被子都被他翻出来铺好。 嗯…这样问的话，朝雾凛低头深思，大曲前辈超靠谱，但绕着这段山路来来回回找不到大曲前辈家的温泉旅馆的你超不靠谱啊！ 深呼吸——这可是他们的旅行，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前辈人是挺好的，就是太劳累看起来很疲惫，像赤也你前几天也这样。” 切原赤也放下被子吃惊：“我哪有那样。” “你不照镜子装忘了那个时候吗？超级、超级疲惫，讲话都是有气无力好像变了个人！”朝雾凛毫不留情指出，她还没舍得说的是，当时他身上溢出很浓的绝望感，现在想来应该是做出退役这个决定也让他很难受吧，类似于生命要割舍一块。 但没完全割舍，朝雾凛看着切原赤也拿上来的行李，那个网球包比她的行李箱还要大。 呵呵，人是可以退役的，网球是不能放弃的，但他到底为什么退役！还遮遮掩掩不敢告诉她，宁愿去撒谎，这个秘密她迟早要侦查出来。 切原赤也语塞回避着这个话题，他每次气势虚或者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就会小声咕哝吐槽。 “哪有那么严重，没睡好而已啦，凛你不用担心，今晚！在温泉池！我可是精力充足。”他哼哼唧唧解释着，跪坐在被子旁边看见庭院里的汤池眼睛一亮，越说越兴奋。 他不会是要… 朝雾凛想起切原赤也咬她耳朵时喷来的热流气息，那双手拥抱她的时候强劲有力，会从宽大的浴衣口中伸着手指探进去。他明知道她的腰被逗弄两下就会娇软无力，她被□□到流泪时他更是眼神发光。 体力充足的切原赤也，借着疗养的名义，满脑子在想着干这种事。 不行…朝雾凛下意识摇头，但她又迟疑，真的不行吗，两个人在一起同居时，这样的快乐也没少享受。 在温泉旅馆这样乱来会不会被他的前辈发现啊！朝雾凛想着想着耳朵红红，在房间里不可以折腾出动静，在汤池里应该没问题吧，反正是活动的流水，不过也好像太烫了不好做，哎要不还是… “那你要轻点呀。”朝雾凛思来想去只憋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提醒，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切原赤也，忍着不触碰也是天方夜谭。 他们是恋人，是命中既定的夫妻，和切原赤亲密，她也是愿意的。 每一个抉择，后果可能是快乐的，可能是羞愧的，但她朝雾凛都认为是自己的选择，后果她自愿承受。 切原赤也看向她的眼睛充满欲望，只是跪坐在榻榻米上也像长出狼狗耳朵，下一秒就要摇着尾巴扑棱压倒在她身上解开宽松的衣服。 第22章 野心、渴望、侵略，朝雾凛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勃勃生机的绿色里总是适配他给她的这些感觉，没有颜色会比幽绿色更适合。 他的瞳孔是恶魔之火，带着天真纯粹的欲望引诱着她陷落。 第20章 大曲前辈 大曲龙次继承的家族旅馆外观看起来有些年份，木头做的门摸上去油润带着香气，上面糊的窗纸被阳光晒得色迹斑驳。 多少年？一二十年是有的，但不至于百年吧？朝雾凛摸着下巴沉思，对于这种宣传耿耿于怀，她家的神社都没百年招牌。 “没有百年喔。”稍许陌生的男音响起，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大曲龙次抱着胸站在楼梯下抬头看她。 自己竟然自言自语出声了吗？真是失礼了，朝雾凛立马鞠躬道歉，在别人家里妄议还被听到，真是尴尬的要命。 他对于这点冒犯毫不在意：“大概百年的一半吧，毕竟我接手也不过五六年的样子，算是从家里老头子那里继承来的。不用道歉了，你和切原那家伙一样心直口快，我知道你们都是没有恶意的类型。” 诶？大曲前辈看起来和赤也的相处风味处于熟和不熟之间，但好像对他很了解呀。朝雾凛惊讶睁圆眼睛，短短几个小时就足以判断她和切原赤也是一样的人吗，大曲前辈一定见识过很多人才能快速抓取性格特点吧。 切原赤也的前辈们都是很友好的类型呢…朝雾凛渐渐放松下来准备去楼下吃饭。 大曲温泉旅馆的一楼较矮，和门口停车场一起更像是这一大块平地的低一层阶梯，二楼才是真正占据大部分平地位置且通往山后幽径。 切原赤也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自然地坐到她身边笑道：“我刚拜托大曲前辈去叫你的，晚餐都已经上好了，一起吃吧。快看快看，这是最近很流行的枫叶布丁！” 大曲龙次适时抱怨着：“我可是特地向远野请教了一下怎么做这个，他现在有一家自己的料理店，做肉的料理很有一套，不过甜品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远野前辈最后也没有打网球了吗？”切原赤也将枫叶布丁推到朝雾凛面前，帮她挖了一勺，听见久未见面的前辈的消息忍不住诧异。 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传递了什么消息的大曲龙次摸了摸自己脑袋，啊，好痛，要聊这些故人吗。 朝雾凛一边看着精致漂亮的枫叶布丁，一边竖起耳朵，两边她都很在意！ 暂且不知道枫叶布丁的做法，以前也没听说过，也许这是近几年的流行自己才不知道，朝雾凛端详着这可爱盘子上透明晃动的一团。外形像果冻一样透明，最下面封印着一片红透的枫叶，切原赤也的勺子挖到底触及枫叶形状斩断也是圆滑水润的感觉，原来这不是真的枫叶啊？ 也是，真的枫叶嚼起来就是干巴巴的树叶味。 可是这真的很有秋天的感觉，像微冷的风吹来时，半睁着眼看手指缝隙里透漏的阳光灿烂带着暖意。 一看到它就会想起，啊原来已经秋天了！ “你竟然没关注远野后来的事吗，嗯学校、年级不同所以没了解也情有可原吧，他从世界赛回来后积极治疗膝盖上的旧伤，这你都是知道的。”大曲龙次慢吞吞嚼着纳豆开始回忆。 切原赤也督促朝雾凛吃下布丁后自己也吃了一口：“美味！大曲前辈在远野前辈协助下完成的真好吃，和网上写的一样！远野前辈治疗之后呢，他毕业了就没有办法再去下一届世界赛了，所以后来好像也很少见到他了，休假日也没有约着见面…但是远野前辈给我寄过苹果！” “真稀奇，你们两个还真是兴趣相投了，他竟然会主动给你寄东西。他高中毕业后就在家思索做什么，说起来还是你给他的启发，你说以后不打网球就去开拉面店，他顺势一想开个烹饪店在你旁边配拉面吃。”大曲龙次颇有些感慨。 切原赤也竟然还想过开拉面店，这很像幼儿园时老师做职业引导游戏立下的志向，朝雾凛坐在一旁噗噗笑着。 他来开拉面店，另一位前辈做烤肉之类的料理来搭配吗，看来是不错的搭档。 可是烹饪店，烤肉料理之类也太宽泛，另一位前辈的身份该更准确说是主理人吗？ 切原赤也不好意思挠挠头发：“大曲前辈和远野前辈就没有想过做别的事情吗？比如继续打网球。” 哎，一声清晰的叹息，就连朝雾凛都听见转过脸去。 大曲龙次看向切原赤也的眼睛都柔和了几分，有怀念，有羡慕，他撑着脸释然一笑：“想过啊，世界赛时大家一起拼搏争夺冠军，那时对网球的喜爱是真心实意的，自认为不比谁少，但职业网坛更是残酷的，我们更清楚认知到没有职业队伍看上并赞助是很难在国外起步打比赛的。可能我们错过了机遇，错过了现在更好的时代。” 职业网坛是这样…残酷的吗？朝雾凛呆住看着身边的人，总是天真吵闹的人，会不会也将痛苦憋在心底。 会的吧，他也曾颓废也曾红着眼眶睁不开眼打理，任何路一旦去往最高的领域发起挑战，那一路都是艰辛的。 十年前他说他要当职业选手，怀揣着无限的勇气和梦想独自去闯，异国他乡，他语言又不好，怎么捱过那么多日日夜夜的？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会做什么？朝雾凛沉思，她一定在兼修语言，为了帮切原赤也进行翻译，她所愿，也会是未来的她所愿。 切原赤也将头发揉乱，遮掩那段回忆：“前辈们现在的生活也很好，我也没准备继续打了。” “嗯？不准备打了吗？我听说迹部财团明年又要追加对日本籍职业网球选手的投资啊。” “大曲前辈这不是很在意网球嘛！！” “哈哈哈，虽然不像年轻时那样拼命打，现在也会看看新闻啦，你们这一批走职业网球之路的多辉煌啊，平等院老大、德川、越前龙马、手冢国光、幸村精市、迹部景吾，你，还有谁来着…那小不点的哥哥在西班牙队打完之后也没什么音讯，没有活跃于职业网坛。” 切原赤也在餐桌上吵吵闹闹颇有活力，就算过了很多年也还是和大曲龙次最初对他的印象一样。 听着大曲龙次报的一连串人名，朝雾凛都惊呆，他们打网球的人可真多！只是他们两个一同待的那一届青少年世界赛集训认识的选手就有那么多了，可切原赤也参加了三次！ 两年一届的比赛，本应该只有高中生参加的，但切原赤也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一届破例特意要求初中生必须上场，这样算起来的话他国二、高一、高三时都去了。她以为他就是封闭集训一段时间，和不同对手交锋，没想到他结交的选手跨度这么大这么多！ “越前那家伙的哥哥真是不讲道理，当时那一战伤他不轻，但也磨砺超级进化了才赢下的，这样厉害的人后来竟然没什么消息吗？”切原赤也一边夹着东西一边困惑，“幸村部长和手冢也在红土地圆梦，真羡慕他们完成大满贯。” 大满贯是什么？羡慕的话，他也去争取不好吗？朝雾凛咬着筷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看场上两人叙旧。 “这样羡慕？明明你也可以去冲击的吧，无论五年、十年，只要接着打总是有希望的，切原赤也，你今年才二十九，身体机能和技巧娴熟度都处于当打之年的巅峰期，还想找什么借口退役？” ！！大曲前辈！朝雾凛想听的就是这个，她轻轻点头附和着，她形容不出来现在的处境，但听起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切原赤也还年轻，怎么都不至于退役！ 切原赤也正在伸出的筷子明显顿住，他飞速转头看了自己身边安静吃东西的朝雾凛一眼，斩钉截铁道：“总之就是准备退役享受婚姻生活了！” 嗯…听起来很牵强的借口呢，朝雾凛和大曲龙次脸上同样露出失望的脸色。 好烂的说辞，这是把锅甩到自己身上吗？总不可能是全心全意这样想的吧…风华正茂正应该在场上进攻的年龄却想着老了以后退役才该想的事吗？她不赞同。 大曲龙次勉强道：“为了婚姻家庭所以选择退出吗？倒也不是不行，有的职业网球选手结婚后没几年是会这样，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家伙，那就——祝你婚姻幸福吧。” 他明显有一肚子不赞成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他人事他不会多嘴，以免招惹麻烦上身，大曲龙次想到这，只是细细斟满一小杯清酒和切原赤也对饮。 两只烧制的陶瓷小杯子清脆碰撞在一起，切原赤也倒是很高兴地喝下肚：“哇，大曲前辈，这个杯子是哪里买的，很漂亮耶！还有枫叶的图案！” “嗯？杯子吗？这个我倒是记得…”大曲龙次摸着下巴回忆，“之前去京都找修二的时候，一起去了家手作店自己玩的清水烧，当时说烧一批带回来用于茶道招待客人，今天拿来喝酒也没什么关系吧。” 京都的清水烧吗？朝雾凛若有所思，她倒是也隐约听过，很有名气的一种陶瓷烧制法，看他们两喝酒的这个杯子釉面光滑，一片红枫占据大半个杯壁，和其他古法烧制的陶瓷粗糙表面截然不同。 第23章 切原赤也没有多加细看，他眯着眼笑起来对他们提到的人更感兴趣：“种岛前辈呀，他没有去其他地方转悠驻扎这件事竟然一点都不让我吃惊！光无法乘坐飞机这件事就已经很难出行了！他经营了烧陶瓷的手作店吗？” “不是，不是的，我说那是他朋友的店，他在京都做什么，嗯…有点想不起来了，换了很多事吧，说不定现在也是招猫惹狗地过日子。”大曲龙次喝了一口仰天思索道。 切原赤也几杯清酒下肚，脸都染上红晕，听见这些前辈们的消息似乎让他很高兴：“真、真好啊，和前辈们一起为了共同目标奋斗的时候，很怀念！” 很怀念也不见你松口说不退役啊，朝雾凛担忧看着越来越兴奋的切原赤也，这个样子等下应该不能泡温泉吧？等下，好像也没喝几杯呢，单纯只是聊到精神亢奋而不是酒精的作用？ 没问题吧这家伙，不过今晚直接睡觉休息不泡温泉也是完全可以的，朝雾凛叹息着。 第21章 泡汤 “不要、不要！我就是要现在去泡温泉！” 走回居室的路上，切原赤也还算一脸镇定很自然，在铺被子时朝雾凛提出担忧说今晚不如早点休息不去泡汤，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就开始上蹿下跳耍赖。 “真的没关系吗…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朝雾凛疑惑看着他，脸有点红，跟吃饭时没太大变化，性格也没办法判断是不是变得更幼稚了。 切原赤也眼神还算清醒，讲话和动作有点迟缓也不妨碍他将朝雾凛压在身下。 他略带着迷茫的脸一点点朝下凑近，朝雾凛屏住了呼吸猜不透他的想法，是要亲下来吗，那为什么这样磨磨蹭蹭的，不行的话就换她来。 这样的距离很近，可时间又好像拉的很长，长到朝雾凛已经开始分心观察他脸上的皮肤和扑闪的睫毛。美容院应该没少去，水润白皙的皮肤几乎看不见毛孔，都已经是职业网球选手多年了竟然皮肤还是这么好，完全不像欧美选手的粗糙。美发店也有好好养护头发吧，这种卷曲一看就让头发吸足了营养柔顺亮滑。 两双眼睛对上了视线，朝雾凛从他深绿色瞳孔里看见自己无措的脸，啊，现在的自己是迷茫无措的吗，都怪切原赤也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 他为什么不亲下来？ 切原赤也的眼睛缓慢眨了下，在她脸上轻轻喷着热气：“我们现在去泡温泉吧，就庭院这个，很近的。” 都这个时候了，该在意的是这个吗？！这个姿势，你软绵绵跟我说这？朝雾凛气都不知道往哪里撒，切原赤也是喝酒了格外幼稚吗？ 她抬腿踢了踢身上的人，不高兴地说：“那你换衣服去啊。” “哦…对，我得换衣服才能进去，不对，脱光了就能进去吧。”切原赤也顺势往旁边翻了个滚躺倒和她一起望着天花板。 这个居室和庭院都是他们两个的，不穿衣服倒也没什么，总不至于有人攀爬至这树丛绝岭之间偷窥。 呼，朝雾凛真是被他打败了，喝了点酒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什么酒后乱性都是书上乱说的吧，她家这个就乖的不得了。 她爬起来弯腰朝他伸出手：“起来吧，赤也，天气有点冷正好泡一下。” 笑意盈盈的妻子朝自己伸出了手，切原赤也正在发呆也知道必须抓紧面前的一切，他撑着膝盖借力起身，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脸上。 黑发黑瞳，年轻的脸上满是灿烂朝气，她在对他笑，不是灰败的残相。 她的笑容依旧让他如此眷念，每一次见到都如初恋般心动，身边的阳光也会散发着开心的暖意。 朝雾凛牵着他的手，背对着汤池后退来接近，这一段路都是平整的，她很放心，再不济还有切原赤也会保护她嘛！那她调皮地背对着走路玩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背后不就是那个天然的小汤池，越接近越能感觉到热气喷涌在她后背，等下该怎么进去呢？直接跳进去吗？真叫人苦恼，其他姿势会不会容易受伤？朝雾凛欢快地注视着切原赤也的眼睛想。 铛铛～这个温度，她应该差不多走无可走了吧？ 朝雾凛满脸期待地转身准备和切原赤也共赴温泉。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谁？谁在说话？朝雾凛转身瞬间踩到脚边飘落的枯树叶，清脆的裂声中叶子变得四分五裂也惊吓了周围的一圈活物。 “吱！！！” 排排坐绕着温泉一圈的猴子五六只一脸惊恐看着这两个无毛生物，几双眼睛对视着彼此都诧异害怕。 什么鬼？这里怎么会有猴子？朝雾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从头到尾的毛发，圆溜溜的黑眼睛，翘起来的尾巴，还有大脚板在池子里晃荡，这就是野生猴子！ 下午看房间时还没有的啊？ 一根硬硬的东西杵着朝雾凛大腿，她低头看去是一个小猴子怯生生地举着一根香蕉，完整的、金黄色的香蕉，天杀的，这不就是他们房里的香蕉吗？这是在干嘛？借花献佛还是物归原主？ 切原赤也在她背后饶有兴致问道：“我的呢？” 他半蹲下来朝着那小猴子伸出了手。 “他们哪里听得懂啊！”真是不可理喻的切原赤也，竟然还妄图和猴子交流？ 他托脸瘪着嘴哼唧：“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是猴子报恩呢？” “嗯猴子报恩，报到你自己想泡的汤池里面了！都让他们享受完了！” “好像是有点过分。”切原赤也喃喃道，那小猴子掏半天竟然又掏出一根香蕉，往他这边走了两步后把香蕉剥在自己怀里开始吃，只留了个撅起的红色屁股给他。 差别待遇啊，切原赤也从未如此清楚地感知到。 “不会是——这汤泉本来是他们的地盘，大曲前辈后来扩建的吧？”朝雾凛猜想着，脸上都浮现不可思议的三道黑线。 切原赤也摇头晃脑想了想，摇头坚决反对道：“不可能不可能，大曲前辈不是说这里也有建好经营好多年了吗？” 如果不是之前的问题，那么… 是属于今晚美丽的意外吗？ 两个人蹲坐在离汤泉不远的地方打量着群居的猴子，切原赤也的酒也醒了几分开始动脑子思考。 “竟然占据了我们的汤泉，怎么赶跑才好，不会后面要报复回来吧？那大曲前辈这个居室就很难再挂牌卖出去一晚了。”他撑开了手掌托住脸认真思考。 朝雾凛跟着一起思考，苦恼看了看这群嚣张的野生猴子盘踞在这里不动如山。 她低头用小木棍在地面上画着圈圈，碎砂石和碎叶被随意拨弄搭配成图案，行云流水的写意笔划浮现在地面。 “这是你家的言灵符咒吗，可以驱赶野生动物？！”切原赤也手搁在膝盖上好奇打量这朝雾凛随手画出的形状。 突然就发挥了想象力啊切原赤也，朝雾凛无奈摇摇头，什么言灵符咒，什么驱赶动物，哪有那种事？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吗？朝雾凛不敢妄言乱议，她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站在长长的走道里，尽头是门上一个银灰色铁质把手，凝视一会看见把手的锁芯之处长出了花朵像一堆精灵围在泡沫中庆祝。灯泡边扑棱扑棱的光线突然碎裂，每一处裂纹都有自己独特的光汇聚在视线上模糊不清，忽大忽小，忽远忽近，这算什么，异世界吗？ 诸如此类的怪诞色彩炸开在她眼前不止一次，稀松平常的小事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中有另一个世界，但没有人沟通没有人交流，她常常也怀疑自己是否真切地看到了。 所以这个世界存在神明吗？朝雾凛不敢回答，她从未见过神明现身，她的家谱里近几代也没见过有祖辈口述供奉的神降临洒下神迹。可她眼中恍然穿越的色彩绮丽的世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哪有什么言灵符咒，都是…”都是骗人的，朝雾凛心里想着，又不好肯定地说出来，反正她都是随手画画，没见过什么符咒样式是真的有用的。 切原赤也歪着脑袋看她，渐渐散去酒气的眼神像一条绿色的巨蟒缠住她的身体，他说话轻柔又奇怪完全不像他。 “有的呀，凛画的每一个符咒对我都很有用，祈福、健康、思念，我都有好好收藏。” 她随手画下的符咒，他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朝雾凛愣住了，吹拂的秋风萦绕在切原赤也身上带来一种眷念，他有这么爱她？！ 爱是分阶段分程度的，小小的朝雾凛捧着书研究，从星座研究到血型，从爱的类型到范围，她看着杂志许愿要一份独一无二的爱，热烈的强势的带有欲望的爱。 她和切原赤也在一起的时候，以为彼此都是那点心动确立的关系，可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慢慢了解，不然就会被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冲散走向了不同的生活。 朝雾凛低头看着地上的图画，隐隐透着金光，那种奇特的好像触碰到异世界的感觉又来了，但她分不清这是否只是一种妄想或者飞蚊症的变种。 第24章 原来切原赤也有这么爱她。 她抖着肩膀，忍不住跌坐在碎石路上得意地笑出声，有人在爱情这条道路上输给她啦！不过她也没有让他吃亏呀？ 这没什么好炫耀的，她总不能跟这群猴子炫耀，朝雾凛抛下手中的小木棍张牙舞爪冲到正在泡汤的猴群面前。 已经泡得晕乎乎的猴子们呆在原地没有四散而逃，那个小猴子离开妈妈的怀抱伸出细嫩的手指勾她衣袖邀她一起进来。 “我吗？”朝雾凛指着自己的鼻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这些猴子没有让出地盘，但这通人性的动作还是惊到她了。 切原赤也强硬地将她抱在怀里，眉毛拧在一块生气：“不行，不行，你们没自己的老婆一起泡汤吗？人和猴，是两个物种，不可以一起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宣言，别人猴子哪有想这些，朝雾凛感觉切原赤也的脑子也像被热水泡晕了一样胡言乱语，而且特较真的和猴子辩论！ 察觉到切原赤也身上不友好的气息，猴群立马吱哇吱哇叫起来像在抗议。 “听不懂，猴语果然很难懂啊，嗯！”切原赤也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挑衅地看着猴子们。 不可能打起来吧，人猴战争，但凡其中有一个不那么幼稚的话… 第22章 树林探险 “呼——头有一点点痛呢。”切原赤也洗完澡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叽里咕噜，“但是热水淋浴过后舒服多了。” 竟然头痛吗？朝雾凛咬着筷子不明所以。 昨天晚上被猴子们占据了温泉，所以她们两个最后也没有挤进去鸳鸯浴。朝雾凛安抚着切原赤也的后背将他拽回房间，露天的热气腾腾的温泉就留给这群具有灵性的家伙。 我才不是怕了它们！回到房间的切原赤也信誓旦旦道，朝雾凛让他枕在自己膝盖上休息一会，无奈宽慰着不用和猴子计较，她突然又想起切原赤也讲过他小时候也来过群马泡汤时见到过猴子。 记忆里的猴子也是成群结队，但没有这个嚣张，偷了他们房间的香蕉还好意思递给她吃。切原赤也慢悠悠回忆着，总结道现在的猴子也太嚣张了，真是需要好好教训。 什么时候猴子家族撤退的也不知道，他们折腾一天太累，熄了灯就休息。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切原赤也就出去跑步了，应该是跑步锻炼吧，朝雾凛不确定地想，她那时候还在被窝里睁不开眼，只觉得一切都是黑乎乎的。 她只听见有人窸窸窣窣起身穿衣服离开，等她再次醒来都天亮了，一眼就看见切原赤也已经回来正准备洗澡。 朝雾凛洗完脸后把位置让出来就去了楼下，大曲龙次的家人们正一起吃早饭，想来是昨晚特地空出的场地让切原赤也和大曲龙次叙旧。 吃过早饭后，大曲一家人就要收拾一下公共汤池，只有少数几个房间自带小汤池，大多数房间普普通通想泡温泉只能稍微走几步去后面场地更大的池子。 “怎么样？昨晚？” 朝雾凛感觉大曲龙次只是客套问一句，切原赤也却认真思索点评了起来：“环境很好，往外看去一片山林，空气呼吸起来很舒服，每天也会有人在这里徒步探险吧？不过昨晚真的很过分，有一群猴子占据了我们的汤池，幸好睡觉时没怎么听到飙车上山的声音，以前在这边睡只觉得半夜有车吵死了。” “哈哈哈，被猴子光顾了啊切原。”大曲龙次难掩笑意，他总是稳重情绪波动很少的样子，此刻联想到那画面也觉得有趣，“没受伤吧，这些古灵精怪的很难管辖啊…飙车党在群马赛车已经是过去式啦，在我小时候确实是不少见的，这里的公路地形适合他们比漂移，不过后来车子性能研发突飞猛进，在这里比技术就没什么意思了。” 诶？群马以前这么有趣的吗？朝雾凛听的津津有味，不管是十年前的群马还是十年后的群马在昨天之前她都没来过，此刻像听故事一样很传奇。 赛车，公路，漂移，听起来就很了不得！可惜大曲前辈说现在已经不会再那样比了，哎，过去的就过去了，没法再重温呢。朝雾凛偷偷叹气。 “昨天我在开车发现你之后不是跟着你嘛，你那车的型号应该跑起来很快，在山路也不吃力，怎么开着像老爷爷。”大曲龙次挠挠长发百思不得其解。 切原赤也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朝雾凛，只飞快瞟了一眼都来不及用眼神互动暗示，他什么意思啊？不看她就说不出话吗？ 咕噜咕噜，切原赤也低头喝一口热茶：“安全第一嘛，开快车也太不要命了，养生为主。” 见鬼，这样的话怎么会从切原赤也口中说出？鬼上身了吗？朝雾凛大惊失色转身看着他。 惯爱追求刺激、嚣张、争强好胜，这些都是朝雾凛对十九岁的切原赤也底色的认知，只不过十年的时间他都说得出这种酸不拉唧老爷爷式发言？他是什么千帆阅尽返璞归真吗？ 她认识的切原赤也如果专心开公路赛车的话，为了赢，宁愿加速冲刺，哪怕有可能冲破护栏！ 养生为主…难道他是真心退役休息？但这也太早了啦！ 大曲龙次也稍稍吃惊这个后辈的转变，但他闭口不谈只是问着：“那今天你准备和你妻子去爬山？附近除了泡温泉就是登山探险，一边去呼吸山林间新鲜空气一边欣赏景色也不错。” “不错的提议——凛，你觉得呢？” 面对两个人的视线，心里暂时还没什么想法的朝雾凛稀里糊涂地点头答应。 整片山都是可探索范围，群马多山，不是特别高，但足以探险引人来征服，他们两人就近选择不远处的入口。 户外求生者和野外探险家有自己的高端玩法，用绳索去攀爬陡峭的、危险的山，那他们只是锻炼身体随便逛逛的普通人自然也有相对应的路。 被圈出来竖了立牌的地方还修建了一小段木栅栏地板，看起来就是新手友好观光型，朝雾凛不动声色打量了下，嗯！能行！这种地方她不会被切原赤也远远地甩在后面。 朝雾凛知道，切原赤也的身体素质强悍，数个夜晚她已经知道他多有力气多能折腾，耐力和速度全都保持在优胜状态，和一个每天早上还是会坚持起来锻炼的前职业网球运动员比爬山，她怎么比得过啊！只要不被甩太远就… “凛，再走几步，前面好像有休息的凳子。”切原赤也站她面前伸手指着，他比她高，也比她看得远，或许前面真有那么个凳子被他找到了。 但是，该死的，休息的地方还要走多久啊，累死她了。 朝雾凛呼呼喘着气平复心跳，他们两个越走越深入，最开始还有其他游客跟着一起，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还往里探。 切原赤也都不会累的吗？他们已经爬了一个多小时了吧？停都没停几次！ 她讨厌他的体力好，显得她现在格外不行。她要画个圈圈诅咒他！ 走了一个多小时显然已经深入到这片密林的腹地，上下起伏的泥土地大部分都没有地面上架空的木栅栏地板做指引，不少粗壮的树根露出地面蜷曲纠缠在一起，走路时要格外注意不被绊倒。 原先树叶传来的轻盈充足的氧气味道被浓重的泥土味覆盖，两人的运动鞋都脏了一半变的灰扑扑。 天啊，他们要走到哪里才算完？什么地方是尽头？ 朝雾凛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需要借力旁边粗大的树干来休息一会了，上面攀附的青苔蹭了她整个掌心，疲惫、狼狈，怎么回事，谁家新婚旅行长这样啊？这不是拉练来了吗？ 不宅但也不爱运动的朝雾凛欲哭无泪，她只是个平凡的少女，用不着使这一招对付她吧？有什么问题尽情问，不需要严刑拷打，她一定全都招。 越往前树荫彼此之间越是互相遮蔽，直至阳光难以穿透，在这片浓绿色的土地上，切原赤也朝她伸出手揽入怀中。 沙沙，树叶在动，是吹动吗，是什么东西剐蹭的声音吗？ 朝雾凛感觉到自己后背都在发凉，好像被竖瞳盯上了，阴森粘腻的巨物将她困在怀中不得挣脱，她又出现那种看见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林中的石像噙着神秘的微笑，诶，它在看我吗？朝雾凛迷茫想要再去看个真切，那些恍惚的画面又全部从视网膜上消失。 安静的树林里连此起彼伏的鸟虫鸣叫声音都变淡了，那个石像似乎是她的错觉从没出现过，好诡异，朝雾凛有点讨厌这里。 “赤也，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在他怀里，朝雾凛不安地问着。 面前的切原赤也是温热的，他的手比她的体温略高，稍稍出了点薄汗，是一种汗水蒸腾的细微的味道，他停下来惊讶：“我才想要问你！走到哪里才算完啊？我们都走这么远快迷路了吧！” 搞什么啊！！朝雾凛恨不得跳起来炸毛，那你一个劲叫我往前，原来是等着我叫停吗？在这种地方迷路也太危险了吧！！ 第25章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眼前的情况都有点不知所措，朝雾凛内心怀疑着自己，是啊、明明早就不想接着往前了，为什么自己一声不吭咬牙跟着他走？为了追上他吗，还把自己的苦痛忍住不说？ 这样是不是太傻了，在倔什么啊。气着气着，朝雾凛突然释怀笑了，莫名其妙地憋着一口气倔强不认输，又不是只体现在今天这件事情上。 “吱、吱吱！”什么东西穿梭在树干之间剐蹭出频繁沙沙响声的动静越来越近，然后一个帅气的跳跃降落在两人面前。 看着眼前的小猴子，朝雾凛困惑问着：“怎么啦？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它看起来很焦急，吱吱叫了半天，见他们两个站着不动便扯着朝雾凛的裤脚往回走。 这是什么意思，朝雾凛勉强解读着，不可以再往前走了？ 小猴子似乎还不满意两人往回走的速度，嘴里叫个不停，它着急的样子把其他猴子也带过来，所有的猴子晃荡于树间快速穿梭。 切原赤也恍然大悟，牵着朝雾凛的手便跑起来，两人都暗自抱怨在树林里走这么深入干什么，退出都要花好久。 猴子们和切原赤也的意思都是跑，像身后有危险在追一样跑，跑的越快越好，朝雾凛觉得自己肺都使用过度在冒着血泡，跑、跑不动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玩命地跑，他们只不过在幽静的树林里走了一大段曲折的路而已。 “有、有熊的掌印。” 风中飘来切原赤也断断续续的解释，熊的掌印？那岂不是附近有熊？！朝雾凛瞪大眼睛加快脚步，她突然觉得她又有力气跑了，只要不被那头也许离他们不远的熊发现。 怪不得通灵性的猴子们为他们这么焦虑，两个无毛生物又不能像它们挂在树上飞来飞去！ 第23章 远野前辈 “搞没搞错啊，竟然跑的比我还快…” 意识到这是生死时刻的朝雾凛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奔跑着，身后是夸张的被鞋底掀起的土尘，本来还担心她的切原赤也难以置信地嘀咕着。 他的妻子，身体并没有得到大量锻炼，也不热衷于健身，可现在爆发出的潜力是他前所未见的。 “呼——你说什么？”回到公路上的朝雾凛这才敢放松下来平稳呼吸着，她双手撑着膝盖都快站不稳，跌跌撞撞靠在切原赤也身上，掐着他的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竟然跑的比我快！”切原赤也站直了身体，任凭她软绵绵挂靠上来。 跑得比他快怎么了？不能比他快吗？朝雾凛气得咬牙，切原赤也不就是当了十年的职业网球选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之前也跑的比她快… 小瞧谁呢这是！就算真遇上熊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具体表现在趁着切原赤也对抗熊的时候，她爬树上延迟被吃时间。 除了动物园，她好像还没见过熊呢…朝雾凛抬头若有所思，切原赤也看见的是什么来着？ “很大的熊掌印啊，像猫的肉垫那样但是大很多，比不二前辈戴上熊的头套手套那装扮还要夸张很多的尺寸，应该是成年体型。”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朝雾凛边往回走边疑惑：“群马怎么会有熊的？之前没怎么听说啊。” 切原赤也挠挠脸颊想了想，还是有问必答不知道。 啊，谁知道呢，野外徒步偶尔遇见一些超乎预料的也不是永远不会发生的事。 大曲龙次擦拭着大堂里摆放的茶釜狸表面清理灰尘，这是每天必做的事，清洁干净了希望茶釜狸能带来财富。 他一边打扫一边宽慰正在劫后余生喝茶的两人：“幸好没和熊直接碰面起冲突，今年很奇怪，可能熊都没囤够食物没做好冬眠的准备。建议徒步这种运动暂时舍弃，野外还是不太安全吧。” 朝雾凛喝完这杯茶水长叹一口气：“活过来了——虽然没看见但也吓个够呛，跑得我都要吐了。” 切原赤也看她一眼吐槽道：“你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在跑吧。” …真是有够多嘴的，切原赤也，都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恐吓她看见了熊掌印，快跑！真要计较起来，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骗人！ “再喝一杯吧，我用茶釜狸煮的茶，还挺香的。” 朝雾凛仔细看着大曲龙次倾斜倒出热茶的器具，憨态可掬的狸猫伸出手脚抱着圆柱状的底座，它头顶的釜用来煮茶、烹汤都可以，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卖，但茶釜狸在群马更常见。 确实很香，朝雾凛闭上眼睛品味着，旁边的切原赤也早已经吨吨入肚喝完要再来一碗。要不是她确信切原赤也一直在她身边没有掉包，不然她要怀疑他真像熊扮演的人类潜伏在这里骗吃骗喝。 “话说回来，我们给远野前辈带什么礼物好？”几杯茶喝下去的切原赤也突发奇想。 很明显，大曲龙次知道自己不在这个“我们”之列，他懒散掀开眼皮看一眼：“给那家伙吗，说实话他也不缺什么吧，不过去看望是得带礼物。” 朝雾凛越看越觉得群马特产的茶釜狸精致可爱，她指着大曲龙次刚使用过的器具提议道：“就这个怎么样？商业街里有的吧？那位应该用得上吧…？” 啊，切原赤也和大曲龙次的视线同时投注过去，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远野笃京，不是会喜爱这种类型的人。 两人开始七嘴八舌追忆着远野笃京的喜好。 “远野说不定会需要行刑的工具。” 什、什么？大曲前辈在说什么？行刑？！有没有搞错，还是她听错了？朝雾凛握着茶杯的姿势都要裂开，这还是现代社会吗，不可以用刑啦不可以，难道说这是什么小众私人爱好圈子… “对对、远野前辈欣赏规矩和美学，对于违反规定或者失败者毫不留情镇压处罚，这样说来，送锋利的刀怎么样？切割肉很方便吧。” 停、停，她说停！朝雾凛心里大声呐喊着，切原赤也，你在说些什么啊，挑唆人犯事吗？对失败者用刀子切割四分五裂吗，这太地狱了！！ 你们之前生活在一个什么地方啊？失败了就要去死？被这位叫远野的前辈关进地牢里严刑拷打，还有挥鞭子的戏份吗？ 她怎么觉得以前切原赤也提起这段的口吻完全不是这样，描绘的两模两样。 一笔带过的前辈们都很好，好就好在，原来是这种好吗？是不是隐约被带坏了啊，但平时看他表现就是个热血网球笨蛋呀？ “就购置一套刀具好了，切鱼生的刀就不必了，远野现在的料理店更多的是处理野味吧，你可以去看看。” 诶诶？切原赤也你点什么头啊？他们两个现在就离开去购置礼物，然后开车到青森去吗？ “失礼打扰了。”朝雾凛跟在切原赤也后面踏入了远野笃京的料理店。 休息一晚又安心泡了温泉的切原赤也精力充沛，一路开车到青森也不见疲态，反倒是朝雾凛坐在车上昏昏欲睡觉得浑身都酸软不舒服。 她焉巴巴抬头看台后挑眉迎接他们的远野笃京，完全、和她想象不一样嘛… 想象中超凶残的杀人狂魔应该是欧美那样的肌肉男，超大一只，表情也很阴森，变态长什么样她就想象什么样。可站在她面前的远野笃京实实在在的体型瘦弱，小臂看起来很有力气，紫色的长发在工作时会扎起来，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文静的美少年。 店的风格倒是让她有些不安，进来以后光线昏暗，她要抓着切原赤也的衣服才不至于摔倒，四周的壁纸都是黑红交映，总让她觉得壁纸撕下来的墙面会写着'去死'这样的言论。 好压抑…是因为层高和颜色、光线的问题吗？朝雾凛打量了一圈，不理解看起来静若处子的远野前辈为何选择这样风格的装潢。 “欢迎光临，赤也，带着女朋友来的啊？”远野笃京托着脸，手撑在台上饶有趣味问着。 切原赤也不满叫道：“太失礼了，远野前辈，是有多久没关注我了，我早就结婚了耶！这是我的妻子朝雾凛。” “哦——没有改姓啊，现在的年轻人这样选择的也不少，很有反抗精神嘛你小子。” 切原赤也双手一同摆道：“不是的不是的，户口本上有改，平时生活叫习惯了就不改。” 远野笃京不置可否，他打开切原赤也送来的礼物，将刀直接拿到手上来回抛着玩，不时还食指顶着刀柄让它转动。 好厉害的身手，朝雾凛惊叹道，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既没有伤害到人，也没有掉下来。 “重量比较轻，用起来还算衬手，正好拿来试试今天才到货的熊掌。”远野笃京从身后的冷藏柜里取出生鲜，朝雾凛坐在吧台上能清晰看见食物是怎么被处理的。 那断裂的熊掌超大一个，胳膊肘的部分还带着血迹，远野笃京用剔骨刀将大根的骨头拆卸，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好似解剖了上千遍。 啊，赤也和大曲前辈讨论的用刑，不会就是给野味解剖吧，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朝雾凛好奇看着。 第26章 “哺乳动物之间主要的骨骼构成还是类似的，熊的手肘就像人的小臂一样，找准了关节连接处就能很轻易割下来。” 诶、诶诶？这位前辈在说什么？他是把熊和人相提并论了是吧，她没听错吧，朝雾凛刚平稳的心又提了起来。 远野笃京一边切割着肉一边教学一般对着两人说：“熊掌上面的尖爪用你们带来的刀切掉好吧？免得我花大力气拔掉了，只不过会影响一点外表美观度。” 切原赤也毫不介意地同意了，他看了周围空落落的奇怪问着：“远野前辈，今晚没有其他客人吗？” 朝雾凛看着那位专心处理食材的远野前辈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他邪恶张开嘴吐出舌头威胁道：“哈哈哈，今晚我只选择了你们作为我的食材！” 噫！！什么？这是女巫的吃人小屋吗？他们两个要在这里被肢解吃掉？切原赤也认识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前辈们啊！ 怎么办，朝雾凛揪着发尾痛苦抉择，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拽着切原赤也跑吧？但是切原赤也坐着也太稳健了，她根本拽不动！ 身旁的男人不动声色凑过来，扣紧她的手指，吐露的滚烫气息都低声送入她耳中。 “要在远野前辈面前这样秀恩爱吗，还没尝试过，好像也不赖的味道。” 朝雾凛低头看着两人紧牵的手，怀疑这是她的意思吗？她哪有说要秀恩爱了！她这是在叫他逃跑啊！！！ 猪！！！ 被赐予猪猪人形象的切原赤也坐着安稳，他开心将相牵的手举起来给远野笃京看见：“远野前辈，万圣节都过去了，接下来我要过的是橙色情人节。” 嘁——朝雾凛听见超大一声，那是远野笃京咋舌一刀斩在熊的手腕上。 “都已经吓不到你了，真是成长不少嘛。” 真的只是开玩笑恐吓吗…远野前辈的爱好还真是特别，朝雾凛抹去心里的虚汗，真是吓到她了！ 松手啦切原赤也，松手，捏得她掌心都出汗了，朝雾凛左右挣扎却敌不过无心只是下意识牵着她的切原赤也。 “远野前辈才是，对着肉类的骨骼、肌肉走向理解更上一层楼，怪不得大曲前辈夸你的料理店开得很好。诶那个，怎么墙上都不挂一些和名人的合照呢？”切原赤也真心疑惑着，朝雾凛也觉得奇怪，一般店宣传都会贴着名人来吃的样子。 咚，远野笃京又是一刀剁下去，又沿着纹理将熊肘分成块，他头也不抬幽幽道：“我要是贴出君岛的合照，他那些粉丝还不把我这间小店踏破了？” 噗，切原赤也没忍住笑了，朝雾凛苦思冥想回忆，好耳熟的名字，君岛，非要说的话，她看过一个姓君岛的演的广告，不会就是—— 天啊！明星诶！切原赤也竟然还认识明星？ “君岛前辈经常来这里吃吗？” “哈？怎么可能？”远野笃京抬头扬眉有些诧异切原赤也怎么会这么问，“他全国飞，忙得很，他现在有多火你能不知道？” “确实…君岛前辈现在是炽手可热的演员、偶像、歌手吧？” 不得了，他们认识的还是正当红的明星！朝雾凛艰难闭上自己由于吃惊而张开的嘴巴，她可不能表现地这么没见识！不就是十年后的姓君岛的艺人超级红，她记住了！不会露破绽的！ 第24章 料理主理人 精心炖煮好的熊掌外形保留完好，浇上一勺汤汁还在昏黄的灯光下冒着热气，看起来像布丁一样q弹嘛…朝雾凛手指抵着嘴唇纠结这会不会好吃。 脱骨的熊肘保留着剥制下来的纯肉，在远野笃京手中被削成薄片，一半蒸熟了蘸上特制料汁，一半用各种蔬菜一同炒出奇妙的香气。 除了主菜，远野笃京也端上早就放冰箱里冷藏的苹果布丁，青绿色的，端出来时还会轻微晃荡。 “要喝一杯吗？本地产的田酒。”远野笃京取出镶嵌进墙里的酒柜上的瓶装酒，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切原赤也手指敲敲桌面：“当然了，边吃边品味！” 开胃的蔬菜沙拉、蒸熊肉、炒肉片摆在窄吧台上，炖煮的熊掌被放入小锅里搁置在卡式炉上用小火维持着温度，爽口的甜点根据各人口味融化到不同程度来吃。 远野笃京转身去洗手清理，朝雾凛连忙举手：“三杯！是三杯！我也要！” 青森县本土生产的清酒，很少见，对于她来说，朝雾凛有点好奇也想试试，会是青苹果气泡的味道吗？一口清酒，一口熊肉，又会是什么滋味？发腻还是清爽？ “哦？”远野笃京慢条斯理擦净了手又倒了两杯，很显然最初他只准备给自己倒，至于切原赤也的答案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瓷白的杯子里泛起涟漪，里面荡漾的纹路是倒映着头顶的灯光发散出来的，这酒透明味淡，朝雾凛抿了一口，不是她想象里的味道。 好喝吗？朝雾凛很难回答，只能说清酒不是她的取向，还不如可口可乐！ 她转而看向了小碟子里的青苹果布丁。 和大曲龙次做的枫叶布丁造型差不多，透明的半圆的一团，只是切了些苹果粒进去，没做什么造型，非要说特别的大概是没有削皮所以会隐隐整体呈现绿色。 不是想象的青涩口味，反而香甜、汁水充盈，酸味也有，但平衡做的很好，显得风味浓郁苹果气息十足，朝雾凛先吃了一口就立马爱上，苹果的味道真好吃。 “如何，很好吃吧，大曲给我打电话也只学了皮毛。”靠着墙借力休息的远野笃京有点自傲说道。 除了处理肉时会沉浸进去露出癫狂嘴脸，其他时候的远野笃京在朝雾凛看来是带点野性又漂亮的形象，充满了自己个性的主理人。切原赤也认识的前辈竟然是这样。 远野笃京的自傲并不令人讨厌，在制作甜品这件事上与大曲龙次的高下之分无可指摘，朝雾凛恋恋不舍吃完了才朝着肉动筷子。 他们从外面进来时还呼呼刮着冷风，那时候朝雾凛想一定要吃些暖呼呼的才行，好巧远野笃京也这么考虑的特地将熊掌炖在锅里，但在餐厅内吹了这么久的暖气，她只有一个想法—— 好热啊！ 人怎么可以一下怕热一下怕冷的？她刚刚还冻到暗骂谁会吃嘎吱嘎吱冰牙齿的东西，现在就觉得冰凉凉的布丁真是太好吃了，在温暖的室内吃冰淇淋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蒸的熊肉像叉烧一样切成片，所谓的特制料汁也像混入了苹果有着独特的香味。 “啊？用水果来调味不是很常见吗？隔壁的烤肉酱就是常用梨子、洋葱打成泥一同搅拌，水果的甜中和了辛辣，味道圆润又不甜腻。这里一年四季都出产苹果，我当然也研究试着调配苹果入味的比例。” 肉的口感没什么特别的，但远野笃京独家调制的料汁确实特别，切原赤也大口吃着赞赏美味。 一座被苹果包围的城市，感觉也很幸福，朝雾凛换了杯苹果茶叹道。 熊掌吃起来味道也都是远野笃京调配的底料口味，谈不上多好吃，只是食材相对少见，咕噜咕噜的热气里全是切原赤也在埋头吃。 “远野前辈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忙碌一中午的远野笃京闲下来也只是站着看他们两个用餐，丝毫没有添一双筷子的意思。在朝雾凛的疑问下，他也坚持着不吃：“做完了就不想吃了，做料理都是这样的。” 做饭的人往往忙完了就没力气和胃口动了，朝雾凛似懂非懂不再强迫着。 “远野前辈那次寄过来的苹果是不同品种的吗？” “嗯？你吃的出来？” 切原赤也努着嘴抗议：“太过分了吧，我怎么会品尝不出来！” “当时在附近的乡下果园转一圈随便买的，吃不完就胡乱装一些给你这家伙捎去了。不同的品种各有特点，我觉得都好吃干脆不挑品种混装了。”说着，远野笃京摸出一颗红色苹果清脆地咬了一口，“布丁是特地找的青苹果做的，那种发育程度的酸甜度找起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嗯这个月还是应该改红苹果？” 远野笃京的问话不像是在征求意见，但切原赤也很兴奋地主动回答：“好哦！红苹果看起来更有食欲嘛，远野前辈就该选取增加客人的菜品。” “不要——接待的客人够多了，再多都要没空打网球了。” “什么嘛…远野前辈和大曲前辈都没放弃网球啊。” 刚还傲娇哼气的远野笃京觉得奇怪，切原赤也的感叹怎么怪里怪气，到底是遗憾还是支持？ 两人在空荡的餐厅里拌嘴，朝雾凛看向了门外，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风停了可雪没有停，今年的天气真怪异，雪应该这么早落下的吗？ 远野笃京的店里今天没有客人，这也和天气有关吗？ 脱掉外套在店里吹暖气的朝雾凛似乎是胡思乱想，她身体是暖和的可眼睛却看到寒意，她开始担忧一年四季都会生产的青森苹果会不会被雪压倒枝桠死掉。 第27章 “下雪了，苹果树还会活着吗？” 摸着人脑袋轻轻安抚的事，远野笃京做不来，他只会狠狠蹂躏着让人别想，面对朝雾凛他倒是收敛了些对着切原赤也时的嚣张气焰：“不用担心，会有大棚挡着积雪，有的果园里苹果挂着冰碴儿也别有一番风味，这里的农户种苹果多年能熟练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噗噗。”切原赤也偷笑着，越来越憋不住笑意，“远野前辈现在变得超级专业！” 怦，一个暴栗敲在切原赤也头上，远野笃京露齿威胁着，尽管他们都已经长大很多，但还是这样的相处方式最熟悉。 切原赤也眼泪汪汪捂住头顶，二十九岁了做出这少年姿态也不违和，在朝雾凛眼中依然可爱。原来赤也和远野前辈以前是这样相处的啊，她好像窥见了他年少时的一段成长时光。 远野笃京将盘子洗完，东西收拾完归于原位才从料理台上退出，他瞥了一眼门外的积雪已经堆到地面上有薄薄一层白色。 “所以，娱乐小报上写的你要退役是真的？” 切原赤也谨慎抬头研究着远野笃京的脸色，应该不是指责他才放心答道：“远野前辈怎么会看到那种花边新闻，是有这个打算，但还没宣布。” “噢——那还有一段可以思考的时间，我就说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声不响一个人就突然抛下重磅消息跑路了。这可不是小新闻，报道的不止一家报社。” 切原赤也抓了抓头发陷入苦恼，他可不知道怎么跟远野笃京说起这事。 朝雾凛捏着他脖颈接过话题：“这件事还会再考虑的，赤也不会让前辈们再担心了。这次来更重要的是探望远野前辈的近况，对吧赤也？” “是这么一回事来着…” 远野笃京嗤笑一声，似乎不太相信切原赤也能这么有心，但也压不住嘴角的上扬：“是有很久没见，君岛全国到处飞，切原你更是很少留在日本国内。” “远野前辈才是令我吃惊，一直都没放弃网球。” “难道你现在就要放弃网球了？” 长久的沉默横在三人中间，切原赤也回答不出来，朝雾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吭不了声。 难道切原赤也真的要放弃？她不相信，远野笃京也不相信。 算了，现在逼问他答案没太大意义。 “从今天开始好像要狠狠下两天雪，去其他地方也不方便，就留在青森住几天吧？切原你来过青森几次？” 远野笃京的问题把他难倒了，虽然他去过的地方很多，但大多都是以东京为中心围绕着，这本岛的最北方城市他还真很少来。 青森…青森。 朝雾凛一把捂住切原赤也的嘴巴代替他回答：“那就麻烦远野前辈介绍住宿的地方了，以后我们会多多叨扰青森的，毕竟有远野前辈在这里！” 这番话让远野笃京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面对喜爱的后辈配偶，他也说不出什么犀利的话，这又不是他那皮实好欺负的后辈。 他闭着眼睛用手指在空中轻点帮忙规划着，挑选着游客爱去的地点：“奥入濑溪流最近是没法徒步了，下雪了地势会变得复杂，第一次去还是太危险了。种差海岸的风光，在神奈川看久了相似的会不会没兴趣，暖炉列车现在还没到时间真可惜。睡魔馆和广田神社倒是适合你们两个去逛。” 睡魔馆？广田神社？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啊！ 第25章 青森 如果说提起青森会想到什么，毫无疑问的是苹果。 “诶，还有青森糖果吧？” “你想说的是森永吧？” 切原赤也哈哈笑着全然没有被戳破的尴尬，他路过便利店拐带着朝雾凛一起进去，架子旁就挂着一排森永的糖果制品。 看来就算苹果制品遍地的城市也有森永的一席之地。 看着切原赤也来兴趣的样子，朝雾凛警铃大作，他不会是要买森永吧？不行，来都来了，在这里买随处可见的糖果有什么意义，当然是买她没见过的东西啦！不妙，十年后森永新研制的口味她都没见过… “青苹果气泡糖，海盐黄油糖，糖炒甘栗糖，…每一个都想尝试吧！便利店里的红薯烘烤起来也格外香…” 朝雾凛趴在货架上，恨不得一张嘴把新奇的口味全吃个遍。 两分钟后，切原赤也离开了便利店，他的大衣口袋里塞着乱七八糟的长条软糖、小方块巧克力和零零散散的硬糖。 如果这个时候在论坛提出问题，男人的口袋里有什么，切原赤也写下的回答将是一连串枯燥乏味里最甜的一个。 将自己的手伸进别人荷包里，不止会收获温暖，还会收获甜滋滋的一颗，朝雾凛不假思索偷摸进切原赤也口袋里掏出青苹果味的糖开吃。她的脸颊塞的鼓鼓的，在酸涩味刺激下分泌着津液艰难消化。 “赤——也——你不吃吗？”风雪中，她的声音被吹的模糊不清。 切原赤也接过她手上的干净糖纸塞进自己荷包，朝雾凛的手指伸出来那么一小会已经冻到冰冷泛红，他握上去暖着带回自己空余的口袋里。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室外都冻成傻瓜了，还吃？ 从东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吹着深秋的风带着寒意，但现在青森下着雪温度可是低到了零度以下！短短一周的北上，气温骤降近二十度，虽然他们两个准备了外套也牙齿咯吱咯吱发抖，不光冷，风也挺大。 切原赤也的车停在住宿的地方，他们是徒步吃完了饭准备去睡魔馆，离得近又觉得下雪不好开车，还不如走路找的准方向。 远野笃京提到的那个馆一听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魔、即魔鬼吧，驱赶很强大的敌人所制造的纪念馆，多半是这样。 “…秋收时驱赶睡魔，好抓紧时间抢收粮食，据此形成的节日，每年留下的庆典灯笼就存放在这里展示啊。”朝雾凛看着展馆外围惊叹。 目之所及，比人还高的轻薄的绘图被竹篾撑起，说是灯笼，但不完全是圆柱体。工匠描绘的也许是需要被驱赶的睡神，一个个青面獠牙，长相不似凡胎铺在幕布上，而后面是点燃的灯火。 睡魔灯，这就是。 室内还有更多的造型各异的睡魔灯，每个都是制作人自己的创意，不同的长相不同的姿势，朝雾凛低声问着身旁的切原赤也：“你觉不觉得这画风很像浮世绘。” 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切原赤也应该鉴赏过很多浮世绘作品，说不定晚上喝酒时还会出入那种场所欣赏艺妓跳舞，朝雾凛越想越将口中的糖果咬碎碾压出响声。 “模仿那种怪诞繁复华丽的风格吧。”切原赤也还真能给出意见，好像阅尽千帆似的。 就他见识多！朝雾凛莫名气着把糖都碾碎吞干净。 不知道是她微妙的不爽太明显，还是呼吸的节奏有变动，切原赤也竟然灵敏地问她是不是室内空气不好，要不随便转一圈出去。 出去，现在出去能干嘛？ 朝雾凛用力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风停了，这路好走多了，一路走来她好像身边萦绕的都是苹果的气味。 “要不要喝杯热的？”切原赤也踩着脚下的薄雪，站在咖啡店门口回头问。 朝雾凛深吸一口气，嗯——苹果味没有被咖啡香气覆盖，两个她都有感觉到！ “两杯苹果咖啡！” 青森真是个神奇的城市，不知不觉她就为许多苹果制品买单，但她之前也没有这么爱吃苹果，只能说这里的苹果实在太好吃了，原来她以前是没遇到那个对的苹果。 切原赤也拎着两杯热饮出来，朝雾凛立马从背后抱上去，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上源源不断的热量，怀疑就算现在把切原赤也扒光丢到冰天雪地也不会立刻冻死。 哪里来的这么多活力呢，切原赤也，难道是网球专属的特效？ “干嘛啊，怎么了吗？” 朝雾凛轻轻摇头，脸贴在他后背上：“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高啊，明明国中时还很矮吧？” 一听到身高问题，即使是一米八五多年的切原赤也也会炸毛，他据理力争道：“我那时候还很小，同龄人里不算矮，国一都超过一米六了，国二也超过一米七了，当时那个越前龙马还只有一米五！” 越前龙马？谁？很少听到切原赤也提起这个名字。 “那你说的那个越前龙马现在多高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大半个月前吧，美网公开赛交过手，一米八应该有了。” “哦～那你也没比他高多少嘛。” 切原赤也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没意义的问题，哼唧着不说话，他将一杯勾在自己手腕，另一杯开了个小口啜饮。 下一秒，惊声大叫险些掀翻了他手腕上挂着的属于朝雾凛的那一杯。 “好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喝不了热咖啡。”朝雾凛摇头唏嘘着，幸好有切原赤也替她踩雷，不然烫到叫出声的就是她了，“这里供奉的是病灾厄守护神，烫伤应该也管吧？” 第28章 切原赤也焦急地卷着舌头：“当然要许愿整个身体健康啦！舌头烫伤是小事！” “不、完全不是。” 在许愿之前要净手洗去污浊，留下沉淀好的虔诚心灵，朝雾凛慢慢将手指浸入水池中。 嘶——好冷，现在她和切原赤也，一个是烫伤，一个是冻伤了吧！ 应该保持在零度的池水接触起来像是零度之下的世界，她的指尖逃脱不过和池面上飘荡的苹果的接触，随波逐流的苹果也没有更多的空间，它们几乎要将这个池子挤满了。 供奉品吗？朝雾凛看着满目都是饱满的新鲜苹果，那种淡淡的青涩香味在隐约散发，有着水珠的滋养这批苹果还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她轻弹指尖，圆滚滚的一个触碰到另一个，彼此都翻滚着肚皮打转，像台球、保龄球一样一个撞着另一个，池面哗啦啦泛起涟漪不安分。 不行，圆润到诱人，但不可以吃。 “凛，洗完了就过来许愿了——” “好，马上来——” 几步之遥也被切原赤也用夸张的方式传递着对话，催促之下朝雾凛收回手指草率地在切原赤也外套上滚几圈，男装的衣服格外吸水快速。 病厄除守护神，这是这间广田神社所供奉的。 朝雾凛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希望手今天没有冻伤，希望切原赤也刚刚舌头烫伤已经好了，哦对了，如果他身体还有职业对抗时留下的旧伤也拜托神明大人一同消除吧！ 她信不信有这个神是一回事，但来都来了，她许愿的时候还是希望祂是存在的。 呼，叨扰了这么久，神明大人不会嫌弃她话太密愿望太多吧，朝雾凛立马睁开眼去看供奉的神像，至少和她闭眼前的没区别就证明没有在动怒。 切原赤也安静的时间也太长了！朝雾凛奇怪地转过头，他就在她身旁站着，还闭着眼一动也不动，雪过之后的天晴阳光倾泻在他卷曲的黑发上，成熟的面孔褪去了稚嫩面皮更添几分棱角。 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朝雾凛无知觉地抬起手指去摸那轮廓分明的下颌角。 男人的脸摸起来是温热的，他睁开眼淡淡笑着，朝她掌心蹭蹭。 这很奇怪，十年前的男友在这种时刻会警觉捉住她的手，毫不客气问她想做什么，想偷偷摸他被抓住了吧！那副审查的嘴脸让她气得立马就放下手不想摸了。 这是他这十年间的进步吗？很好，继续保持。 “你在许什么愿望，怎么要那么久，我都说了好多，但你叽里咕噜许愿的时间是我的三倍了！不，是五倍！”朝雾凛信誓旦旦伸开手指比划着。 切原赤也牵着她把位置让出来，去旁边买水占卜的签，朝雾凛夸大其词的话让他一时语塞，真可疑，问他许多少愿望也这么神秘遮遮掩掩！ 他怎么可能是没听见她说什么？总不能是年纪大了，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走两步要买东西切换一下用语就忘了吧？ 切原赤也的表现好像他真的没听到，或者忘记了，他把空白的签放了一个在妻子的手心，自己的则推入水中。 神迹一般，雪白的一张纸渐渐显现满满的内容。 「第十九签大吉 雪满则积月满则亏所求无虞所希皆望」 “天啊！大吉耶！”朝雾凛连忙拍着切原赤也的后背惊喜道，他运气也太好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神社制作投放的签大多都是吉利的，但第一次抽就大吉还是很幸运的，是个顺利的开头。 “我的我的呢…”朝雾凛将自己的也放进去，“第二十九签也是大吉，时线已拨，可待天命，…隔了这么多签也是大吉吗？这间神社制作的水签不会全是大吉吧…” 嗯！越想越有可能啊，现在的人应该都不喜欢大凶，说不定抽到之后还要抗议投诉，逼得神社为了生存不得不改成一团和气的不要区分吉凶，记下来，说不定她家的神社也用得上这一条。 一个大吉是惊喜，全是大吉就没那种意外感了，朝雾凛砸砸嘴觉得自己还是更想吃苹果，这水签她看不懂，只知道签文净捡吉祥的话编。 切原赤也从水池里拨起两张签，他抖了抖水，用纸巾包裹好丢进口袋里。 朝雾凛顺手往他口袋里一摸，天啊，这里是垃圾场开会吗？ 第26章 粉丝 十年后的切原赤也已经在职业网坛勇夺积分耕耘多年，他的排名不低，并拥有一定商业价值，累积了丰厚的家产。 像杂志上总结介绍会出现的一段话浮现在朝雾凛心里，她咬下一口苹果不以为然，这说的是她身旁傻乐至今还有着少年感的男人吗。 切原赤也在和别人争执，已经面红耳赤，嗯，一点都没有超级有钱人给她的疏离感。有钱人一定不会和人吵架，也不会因为钱而斤斤计较吧？朝雾凛猜测，有钱人切原赤也应该在恼羞成怒的时候甩一打日元在人脸上，诶这个场景那她也可以来扮演拿了钱就滚的啊！ “你这个换线的价格也太莫名其妙了，把我当冤大头宰吗？” “爱买买，不买你本来可以走啊。” “你现在换完了和你墙上贴的价格完全不符吧！” “那是之前的价格了，忘了摘下来，你没看到纸张都泛黄了，现在谁还会用那个价格啊。这位顾客，你也是经常打网球的吧？现在换线的价格浮动范围你应该知道的。” 切原赤也憋气，切原赤也不爽。 朝雾凛坐在店里不明所以。他们今天也没想好去做什么，吃完饭之后切原赤也翻出包里的网球拍摸了摸，他实在克制不了自己长时间不接触网球，网线对他来说有点松弛了，正好又没什么事干脆就决定去附近的网球用具店修理一下。 朝雾凛问他，随便一家店都可以吗？她不太了解这些，但总觉得超级有钱了之后，连这些事都有专门的人上门取走到专业合作的地方调配好再还回来！ 切原赤也解释道，只要挑选的网线是他所需要的，他自己来换都没关系。 哦～也就是说只要店里有他想要的那款网线，他就会坐下来为换好的线买单。 那现在呢？朝雾凛啃啃苹果，赤也在为了多少钱和别人店主吵架来着？是网线的价格不满意还是觉得店主换线的手艺不值那么多钱？ “气死我了，可恶的老头，拿个假的价格表糊弄我，弄完了再狮子大张口要钱。”切原赤也插兜在路上走着骂骂咧咧。 朝雾凛看他窝囊地付了钱才取回自己球拍，他珍重地放进网球包里拉好拉链。 “所以最后怎么解决的？” 切原赤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网球：“最后他说送我点网球，算了，那老头子一个人开这个店也不容易，把他气出高血压可怎么办。” 他一扫郁闷的心情，握着这几颗黄色网球就足以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嗯？真好哄——不管五年、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变的特点一样，朝雾凛感叹着，她擦了擦手准备找个便利店把苹果核丢进垃圾箱。 十年后的世界也还是实行垃圾分类，正儿八经的街道上见不到几个垃圾桶，也许阴暗小巷里可以随便乱丢垃圾没人看到，但他们又不会去那种地方！还是便利店方便，帮忙处理垃圾也是花钱购买服务的范围内。 朝雾凛挑选着货架上的苹果干问另一边的切原赤也：“你怕把他气出病，那你还和他斤斤计较吵架，不就是几千日元的差价吗？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的。” 切原赤也咬牙切齿：“我是有钱了没错，但我也不是傻子。” 好、好像也有道理，该省省该花花。 他气哼哼去了摆放饮料的冷藏柜，朝雾凛还留在这里纠结拿什么零食，不光是青森本土产的，就算是其他地方的全国统一的对她来说也是新鲜的！很少有品牌固守十年的口味、标语、包装，可口可乐除外。 寒冷天气下的便利店总是孤零零的，店员在暖气中打个哈欠百无聊赖等在收银台，好松弛——东京的会看起来更忙碌，朝雾凛瞥了一眼下意识比较道。 不过这里没什么人来也无可厚非吧，毕竟天气真的很冷，没什么出行的必要。 “欢迎光临——”这甜美的声音自然不是懒洋洋的店员发出的，只要门一被推开就会触动播报，可能是店长喜欢的什么小偶像的语音包。 铃铛响后是一阵空寂，只有脚步声在挪动，安静到能听见店内几个人的呼吸音。 切原赤也换了个冰柜拿东西，他的脚步声有重叠，他一动，旁边那个看着他的学生也跟着动。 朝雾凛看向那一头的两人，嗯？切原赤也挡住别人想要的柜门了？真没眼色，快让开啊。 切原赤也和她想的一样，他又挪了几步换个货架看，可那脚步声如影随形，还有超明显的偷看，他好像意识到不妙了—— 他只是转个头，和矮了一大截的穿着校服的孩子对上视线就警钟大作，那孩子要开口说话了，说的一定是他不想听的。 第29章 “那个、你是切原选手吧？切原赤也选手，呐呐，对吧？”孩子羞涩又紧张的轻声问了几句，看见切原赤也没有反驳后越说越顺畅，“我、我很崇拜你！身为日本籍的选手，在国际网坛上也闯出了一席之地，没有其他选手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数，你让我看到我这样的人也许能实现网球梦想…”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糟糕的表达，切原赤也听了肯定很生气啊，就连她都能听出怪异的味道，朝雾凛不赞同地摇着头。 这孩子是切原赤也的粉丝吗？ 等等，她竟然真的能看到切原赤也有粉丝？！历时二十三天八小时九分十五秒，她终于对切原赤也是有名的职业网球选手有了真切的感受，他，原来真的很厉害啊。 他都到了能当别人偶像的地步？ 切原赤也在蹙眉，哦～这是在不好意思吧，朝雾凛心里解读着，应该在思考要不要签名？哎签吧签吧，她又不是他的经纪人会拦着不给签，不对，她不是他经纪人那还有谁是，外国人吗，肯定不放心。 所以他退役的事得通过她同意吧！！！ “切原选手，真的要退役吗？看到报纸上流传的那种小道消息我很难过，但只要你没有当场宣布我就会一直期待，你是日本的骄傲之一。 切原选手的比赛基本功很扎实，让人感觉只要能努力就能像你一样厉害，所以我参加了网球俱乐部，虽然暂时还没打出什么成绩，但身体好多了不像去年冬天那样一直生病。 切原选手，现在只是在度假对吧？两个月后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能看见你出席吗？我真的真的很想看到你继续奋战…” 期期艾艾的语句被一点点吐露，剖析自己心声并表达出来是一件十分需要勇气的事，至少对于这孩子来说是的。 那目光充满期待，让人不忍心辜负。 “我…”切原赤也目光沉静，“不会出席澳网，但祝你打网球依旧快乐。” ！！这样说不就让人家孩子接收到晴天霹雳吗，朝雾凛呆住，埋怨起她男朋友真是死鸭子嘴硬，十年过去了还是学不会漂亮的话。 不是和那位君岛大明星认识吗？怎么说话艺术一点都没学到吗？公众人物的自我修养呢！ 切原赤也转身就想离开，那位粉丝跌跌撞撞追着：“不只有我！还有很多人都是你的粉丝，我们想看你在球场上继续闪耀！” 再差一步他的衣角就被拽住，再差一步他就要被拦在这里。 切原赤也握着朝雾凛的手在雪堆里飞奔，他们两个放下手中的东西什么也没买，因为事情急转直下。 一堆孩子冲过来想围堵，表情怯懦的那位原来只是起到一个侦查作用，确认是切原赤也本人在这里便拖延时间。 懒散慢悠悠的店员看到这情况也惊呆了，手忙脚乱地让两人从员工后门出去，少卖东西没什么，这么多人聚在店里磕碰到他可赔不起。 切原赤也一边跑一边回头确认甩开了多远，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放下怀中已经软成面条怨念脸看着他的人。 朝雾凛刚刚在跟着飞奔没空思考，现在累得想晕过去才恍然发现：她跑什么？他跑什么？ 他为了躲避源源不断的粉丝们围堵，想都没想就抓着她跑？！ 她本来就不用跑啊！！！ 咳咳，冷空气顺着鼻腔吸入肺中，腰间跑出了热气又感觉冷结成冰冒寒气，切原赤也真是超级没脑子！干嘛带着她逃跑！ 知道自己没处理好的男人过分谨慎用手指戳了戳她肩膀，得到怒视一枚，噫——生气的凛好可怕，但是至于那么生气吗。 朝雾凛拍掉切原赤也戳来的手指，要是她今天感冒了，她就会很残忍地让他知道，生气，很至于！ “嗯…嗯……凛，不要生气。” 听着细碎的声音，朝雾凛在被窝里迷迷糊糊想着我没生气，别凑在我耳边问这种问题，睡觉要紧，半夜几点了还不睡。 “别、别！等我！我放弃网球了，放弃了！” 什么？这呓语的声响越来越大，切原赤也猛然起身揉着自己太阳穴，朝雾凛也惊讶地跟着爬起来。 “做噩梦了？”她看着切原赤也脸上带着迷茫和惊恐，她准备拍一拍他后背抚慰的，发现掌心的触感全是冷汗。 他是说着梦话然后控制不住惊醒了吧，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吃饭、睡觉，能有什么特别的，最多就是遇到粉丝围堵。 那群粉丝？问他退役的事？ 朝雾凛若有所思，果然这是他的心结，发生了什么事逼迫他不得不放弃网球，他不是自愿的。 他为此痛苦，耿耿于怀，但她好奇，这做出的决定可以更改吗？她要试探一下。 “赤也，梦到什么了？” 总是坦率的切原赤也话到嘴边又吞住，他罕见地又敷衍过去：“没梦到什么。” 他竟然抗拒交流？！朝雾凛震惊，这什么秘密埋藏这么深，连他的枕边人都不能知道，她又不是第一次问了！还是需要一个打开心结的契机吗…… 朝雾凛抚上他的发丝，不仅后背惊出冷汗，头发也湿了，他的梦竟然这么可怕。 第27章 轮渡 切原赤也早上依旧出去跑步锻炼，只是没有带上他心爱的网球拍追加挥拍练习，朝雾凛打个哈欠起来将脸贴在他网球包上。 她不是故意的。 才睡醒走路东倒西歪的撞到柜子边立马身体一倒贴上去的，热呼呼的室内有一块稍带凉意的聚酯纤维托着她的脸呢，下面是什么？硌得有点痛，哦是网球拍。 网球拍？！切原赤也不会介意他心爱的网球拍被她睡过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她是用脸而不是屁股坐下去！ 她可是半夜听到声响起来安慰男朋友一会，这严重影响她的睡眠，具体表现在她多睡了五分钟还觉得不够，为此朝雾凛振振有词找借口，旅行就该睡到自然醒！ 等着切原赤也回来，朝雾凛还带着困倦：“早安，赤也，今天还出门吗？不会再遇到昨天的情况吧。” 昨天被围堵只是意外吗，那今天还会发生这种意外吗？ 切原赤也进屋就甩着汗湿的头发，运动过后的□□热气蒸腾，他一件件脱着，卫衣，衬衫，裤子，…… 等下等下，朝雾凛看呆了这才想起捂眼睛装一下矜持。都怪他的腹肌太好看了，忘记脱裤子这种耍流氓行为。 “挡眼睛做什么，里面进沙子了吗？”不解风情的男人脱光之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素质，注意素质啊！哦，他们两是老夫老妻来着，不是她印象里刚同居的羞涩，可恶，是她还没跟上。 朝雾凛推着只穿内裤的切原赤也进浴室，刚才的衣物散落在民宿沙发上被她捡起来丢洗衣机里。 这种房子很有家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住酒店的理由之一。酒店虽然一切都很省心，客厅卧室也都能装修似常人住房，但家具用品无不体现出这是样板间的气息。 精致，奢华，冷冰冰。她体验过一次就没兴趣抛之脑后了，在不考虑工作不考虑未来的设想下，一切应该都是慢吞吞享受的。 洗完的切原赤也边擦边思考她的问题：“昨天是特殊情况，应该是那个便利店离网球用具店太近了，所以学网球的孩子会聚集在那里。这样围着我也很头疼啊…” 骗人的吧？切原赤也不应该超级享受这种被围住追捧的感觉？哦，变成质疑追问就不太妙，而且面对一群学生，切原赤也根本没办法出拳或者骂走。 逃，他正面迎接挑战，越挫越勇多年，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逃跑，切原赤也苦恼叹气，这要是告诉越前龙马，肯定会被挤兑还差得远呢。 “现在还头疼吗？我来看看。” “头疼只是一种形容啦…”切原赤也嘀咕着，但老实在她面前坐好，左右转动着肩膀给她检查，“你看你看，哪里都没问题了！” 他顽劣笑着，将朝雾凛关进怀里：“我觉得还有其他地方还需要检查！” 真受不了他，刚起床没发情的时候一个人跑掉，运动完回来洗澡后反倒突然起兴致，朝雾凛真想翻个白眼给切原赤也这突如其来的欲望。 “用手检查行不行啊。” “你说行就行…，和凛的亲密接触！” 两人闹了半上午又睡去，下午吃了碗拉面才重新出发。 “刚才吃的那个真有意思。”朝雾凛砸砸嘴回味道。 虽然地处青森，店的名字却叫札幌，特色是不同的咖喱味拉面。朝雾凛知道拉面的汤底有不同的特色，有清淡的有厚重的，猪骨熬的或鸡汤底味，都鲜美无比，但这里却研发的是以咖喱为主味，佐以其他辅味。 切原赤也点的味噌咖喱拉面，看图片就不出错，将常见的两种熟悉味道融合，朝雾凛则点的是咖喱牛乳拉面。 牛乳在哪里？朝雾凛面对端上来的一碗发呆，面条上飘荡的只有咖喱汤汁，笋干和猪肉片上面躺着一块黄油，白色的牛乳应该都融入汤中吧。 第30章 她低头先喝了口汤，美味～ 丰富醇厚的口感在口腔里交替传递，碗底下潜藏的是爽脆豆芽和劲道面条，她爱吃！离开之前发掘到这种本地人都爱吃的店才不虚此行。 朝雾凛得意着将自己的碗推给切原赤也强硬道：“快点交换交换！我也要尝你的！” “催这么急，很霸道诶。”切原赤也正准备吸溜开吃就被阻断，他接过另一碗立马就张嘴不嫌烫。 完全不先停下来细细品味的家伙，有这么累吗，怎么表现地比早上跑完步回来还累，做那种事让他很吃力？朝雾凛诡异地扫了眼切原赤也的身体，她就说他不该退役吧，连狂狗模式都保持不了，只靠普通的锻炼没法维持之前的状态！ “再来——” 朝雾凛捂住他的嘴巴。再来一碗？开什么玩笑，吃得完吗？她分半碗给他就够了。 急切吃着拉面的切原赤也缓过神来才发觉胃里早已七八成饱，他悠哉悠哉打开手机刷新消息边看边等朝雾凛吃完。 “怎么样？是不是一堆人给你发消息问，啊切原赤也你这家伙不在xx网球场上，你根本没来！你去哪里了！”咬着面条的朝雾凛叽里咕噜描绘着。 噗，切原赤也一笑：“那他们拿的是网球拍还是武器啊？” 朝雾凛暗自吐槽，你们打网球那杀伤力，跟武器有什么区别，一个高速球砸过去不一样引起人体脑震荡？ 切原赤也坦诚地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朝雾凛看，私人联系软件里，头像都安静躺着没有跳动，一个消息红点都没有，他好无辜说道：“这下你总该相信没人给我发消息了吧。” 真的假的，怎么能没人主动跟他说话？朝雾凛半信半疑，就连躺在她好友列表里的不二前辈都偶尔聊两句呢！ 她伸出手指准备摸上头像再检查一下他这些显示的好友是谁，也有可能是切原赤也刚把所有的消息都回复完了，别人还没来得及答复嘛，她要点进去看看。 啪唧，朝雾凛的手指无意向上滑动，这手机屏幕画面立马跳转了一张图片。 嗯？嗯？？ 怎么从聊天对话框跳转图片啦？朝雾凛一头雾水，未来的手机这么厉害？随时切换不同的平台，让她都感觉不出来！ 等等，朝雾凛眉头一皱，手指再往下一划，好熟悉的画面啊。 切原赤也给她看的所谓没人找他聊天竟然只是张截图！！朝雾凛怒视一旁偷偷藏不住笑意的青年，恶作剧成功好像很得意啊你？ 要不是她对未来的手机还不是很熟悉，早该看穿切原赤也的骗局了！他连屏幕左上角的时间都懒得ps到现在的时刻，而且只要盯着屏幕看，会发现这时间数字完全不会动的！ 真是的，几岁了还玩这种耍她！一点都不成熟！吃饱了没事做！还有、还有，朝雾凛气呼呼的搜刮不出更多词语形容。 “别气了，吃完了我们就去码头乘坐渡轮，得提前一个小时去登记。” “诶？渡轮？那辆车也和我们一起吗？”朝雾凛惊讶，她还不知道渡轮是什么样的。 神奈川漫长的海岸线总是清新优雅的，海水波浪静谧拍打着礁石，有的吃水线深的地方做成了港口也离她好远，朝雾凛努力回忆，能带着车的渡轮吗…她以前没见过吧？ 对接的吊板像伸出的长长舌头，切原赤也开车从排队的码头行驶过吊板到船上，他停好车端正留在格子里，这一艘船不止他一辆车。 所有的车有序从岸边开上了船，朝雾凛下车在宽广的船面上惊叹好壮观啊，这就是属于车的轮渡。她本来还以为车会掉进水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车怎么上船，原来就像吊桥放下板子那样接应，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和这么多车一起漂洋过海穿越海峡，真是一场惊涛骇浪的冒险！但是这也等太久了吧…… “这些车到底还要花多久才能全部上来啊？”朝雾凛忍不住问道。 切原赤也一言难尽看着她：“早说了我们坐飞机更方便。” 坐飞机的话，兴许这个点都已经在札幌机场降落了。 呃，朝雾凛低下头，她转过脸吹着口哨去看海面，头发控制不住地被海风吹拂起来和切原赤也的卷发混在一起。 “我还记得你高中时的头发比这个还长！好像艺术家哦，也像流浪汉…” 切原赤也摸了摸发尾，确实比那个时候短了很多，现在更接近他国中时钟爱的长度，高中时为什么留那么长，搞不懂，理解不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现在打网球要留短发更方便对不对？头发的重量、长度也影响对飞过来的球的判断，我的猜想怎么样！”朝雾凛转过身来一脸骄傲对着他说。 切原赤也配合着笑了：“你说的都对，不过很过分诶说我以前像流浪汉，那你不也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吗？一边嫌弃一边贴近？” 高中的时候吗？明明是过去还没有一年的事，朝雾凛有点回忆不起那种心情了，她总觉得和切原赤也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初见的感觉她全忘记。 “我们会不会在更早的时候见过面？” 切原赤也不明所以，她这话什么意思？更早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国中吗？小学吗？他没什么印象的。 “算了，我也不记得了。总之，高中时有你的存在，生活有时候过得乱七八糟也觉得很开心。”海风中朝雾凛拢着被吹乱的头发。 平平无奇的校园日常，但只要有切原赤也进来调味就会变得欢乐，她不觉得这是因为她爱上了才转变视角看待，这分明是切原赤也这个人本身的能力，即使不爱他也会赞叹校园生活变得欢乐多彩。 切原赤也有点紧张：“那个时候就乱七八糟了？当时检查出生病了？” 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朝雾凛看了他一眼。 “是你，让整个立海大高中部乱七八糟吧，你这毫无自觉的。” 第28章 撤资 这趟轮渡要花四个多小时，怎么消解时光是个难题，但和切原赤也聊聊过去和现在又好像时间过得很快。绝口不提未来，因为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顾虑。 朝雾凛趴在船边低头往下看，护栏高到她需要踮起脚才看清浪花破开在船底成一朵朵，这渡轮好大，大到她看不清船舷另一侧，这像座小岛一样移动真了不起。 “我在网路上刷到说有海豚的，会不会有那个运气…” 她瘪着嘴低声道，切原赤也看护着站她旁边一同看向她注视的地方，全是海浪翻覆不停歇追逐的样子，海豚？怎么可能有。 “可能有吧，你看的那个推文还能不能翻到原帖？” 朝雾凛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她对于手上这部已经有一点了解，但不多。 十年后的手机全面进入智能时代，虽然有的人还和以前一样坚持键盘机、翻盖机，保持着古板的习惯，但智能机俨然是大势所趋。 她本来就害怕跟不上十年后的做派小心谨慎地学习着身边人怎么做，面对手机的变革自然是选择拥抱未来。 而且，智能机太好玩了，会上瘾。 为什么这里面的人知道那么多事？每个人都分享自己的见闻，网络上的世界是彩色的有趣的。 以前她的翻盖机只能聚集本地论坛里的消息，现在智能机的ins、twi将不止于日本的趣事推送给她，诶、不过怎么一条切原赤也的消息都没刷到？ “这条推文发表于18年5月11日，5月份的事啊。”切原赤也握着她的手机打量，不怀好意嘲笑，“又忘记注意时间了？” …好多嘴啊！她当然知道5月份的海豚意味着11月几乎不可能在这片海峡出现！ 雪花前几天也许曾降落在这海域，虽然海洋是恒温的，11月也显然比5月冷的多，海豚们会去深海吗？还是去南半球的海？ 唉！她就是期待看一下而已！没有也可以！ 切原赤也将情绪低落的人拢在怀里，船的速度并不快，但航行启动后海风飘荡无所拘束，那风太大了他怕吹的头疼。 “明年带你去看海豚。” “真的吗？！” 朝雾凛脸靠在他胸膛上，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海豚诶，很漂亮的海中精灵，如果他们两个有那个运气看到象征爱情的粉色海豚不是更浪漫？ 至于会不会真的带她去，这个时候不扫兴已经击败99%的人了。 这条航线的另一头是距离最近的函馆，尽管这样都要在路上花这么久，两个人就在车里休息没有选择去楼上，上下折腾奔波没必要。 朝雾凛又摸出手机准备搜索函馆，有点耳熟但又不是特别熟悉的名字，能知道它在北海道都算是她高中努力学习的成果之一，就比如她身边的这位，曾经答不出来是京都到东京远还是神奈川到东京远。虽然对此切原赤也的解释是他当时在思索自己一般都是坐公交车去东京的，京都到东京怎么说也得坐新干线吧，这个问题明明就是不好说！ 第31章 在搜索之前，她的聊天窗口又跳出几位。 「miss lynn：一个月过去了，切原赤也竟然拒绝全部的采访销声匿迹了？你没疯掉吧亲爱的，这样想重新回来，赞助商都要考虑一下价格了。」 …看不懂，还是看不懂，这位lynn小姐是自己的朋友吗？说的话看起来倒是没有恶意，在为“我”和切原赤也考虑呢，“我”为什么会疯掉，朝雾凛陷入困惑。 要问她吗？或者问切原赤也？ 这个问题摆在朝雾凛面前，她在副驾驶座上苦恼地托着腮。 这点烦恼很快被切原赤也捕捉到，他又直接伸出手准备帮朝雾凛打字回复。 切原赤也想干嘛？朝雾凛护着手机往车窗边缩，尽量不被他抓到肩膀用力躲出了声响。不行不行，他身高长就抓人很占便宜诶！朝雾凛恼怒嫉妒着。 实在没地方躲了，朝雾凛急中生智，她明明还有打开车门逃跑这一条路可以选啊！ “啊，出来了。” “竟然完好无事吗？”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在车里就…这么多人呢。” 朝雾凛抓着手机下了车，窃窃私语很快就停了，她和一些视线交汇后双方都彼此避开低下了头。嗯？她为什么也下意识低头？ 风都停止了呼啸，空气变得突然很安静。 这什么啊，诡异的气氛。朝雾凛不解地看了看，又躲回车里去。没人认识她！没人认识她！ “外面的空气更新鲜？”切原赤也转头调侃道。 这都怪谁啊…眼见着切原赤也坐直了一本正经好无辜，朝雾凛就生气质疑：“你想和miss lynn说什么？” “miss lynn？我就是叫她不要担心嘛，还能说什么，你希望我说什么？” 硬了，拳头硬了，这说辞好像男人的狡辩三件套！ 她能希望他说什么？什么都行，别捣乱让别人觉得奇怪就好。 朝雾凛回到座位上调出键盘，边念边打字：“不要担心，切原赤也自有计划，我们两个都很好，你也是。” 万能用词，敷衍大法，不外乎嗯啊哦，你说的对，确实，它怎么那样啊，就这样，你也是。 她挑选着不出错的用语含糊其辞，又想不明白转了转身体看切原赤也：“这个人怎么这么关心你？” 呃，这下一直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切原赤也终于卡壳，这好像是一款送命题，答不好就要和车一起被丢下渡轮喂鲨鱼了。 为什么？他怎么知道为什么！见鬼，这是她好友列表里的，又没有找他说话！ “可能她被问烦了吧，最后出现在公众眼前的那段时间，我九月底在美网和她说过话。但是她只是问我，怎么今年你没一起去，她想找你聊天又不是找我，我跟隔壁的女选手没什么好说的。”切原赤也双手交叉扣在脑后一脸无所谓。 什么口气啊？是歧视女选手还是守男德对其他女生不感兴趣？朝雾凛凑过去探究着切原赤也的面部表情分析起来。 “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聊喜欢的游戏、音乐、电影，我记得你就很喜欢美国的漫画啊，难道她没看过？” 切原赤也挠挠头发苦思冥想，朝雾凛看他这样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很切原赤也。 按理说擅长一门运动的男孩子是很受欢迎的，朝雾凛不否认切原赤也认识的朋友很多，但细数下来，全都是男生，而且都是和他交手过的男生。 他受欢迎的群体出问题了吧？！ 不、也不是出问题了，而是在女生中没有她想象的那种高人气，这很奇怪。 切原赤也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 这也不应该啊，他有个姐姐一同长大，怎么对待女生他应该从小就知道，但围绕着追捧他的女生就是很少。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除了网球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的笨蛋。 “那她说的未来我们会很麻烦是什么意思，你把所有的赞助代言都推掉了？”这也是朝雾凛在最近了解到的，网球运动员的金钱来源有比赛奖金、商业赞助、国家奖励等。 初到法国的切原赤也狠狠吃了苦头，语言不通是一大难题，本来英文就不太擅长，法文更是如听天书，险些肢体语言都要不通用了，偏生他性格跳脱又闷不下来。刚被招揽进职业队伍的切原赤也只拿着基础工资，在俱乐部混吃混住，没有玩的也没有钱，着实苦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稍微打出了点名气才有一点小赞助找上门，还不乏那种只想花一点钱却极尽压榨的黑心代言合同，幸好切原赤也机灵先拍照给国内的朝雾凛审核一遍。 没有赞助寸步难行，亚洲人去国外的路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兼之网球相关的器具消耗不少，绝非足球那种可以贫穷小子杀出一条血路。 激烈对抗时留下的伤痛也不少，虽然有队医能提供基础的包扎，但骨头出了什么问题，在当地看病还是个人自掏腰包，理疗、康复、按摩等等皆是。 可如果有了赞助，这些方面赞助商都能想办法报销大部分，大大减轻个人的负担。 miss lynn的顾虑是对的，她眼中的切原赤也还需要为下一次比赛考虑，还要背负着赞助不停地打下去，直至合同结束或完全退出职业这条路。 “什么推掉…我只是说最近没空，解约也可以，随便，都行，我什么也不想思考，那时候你带我走也可以。”切原赤也望着车顶发呆。 带你走？“我”要去哪吗？朝雾凛迷惑，没听说啊，行程本里都是普通的地点，没有特殊的计划。 振作起来啊，这个样子也太颓废了！关于赞助商和合同的事，切原赤也这段时间根本没提起过，真的可以这么久消失吗？随便一想应该都不可以吧，切原赤也在这个事情上的处理是瞒着她的，朝雾凛惊觉。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想让她也跟着困扰吗？ 这还是切原赤也任性决定退役所导致的必然后果，不能不处理。 “不行不行，赞助商们是不是这段时间联系过你了？除了上个月你给我看了手机之外，其他时间你都在糊弄我。他们一定言辞激烈，给你下最后通牒了吧，告诉我。” 朝雾凛的眼神变得执拗，切原赤也都没法装傻。 告诉她会有用吗？朝雾凛不知道，但她觉得如果两个人彼此认同夫妻的身份，那不光是共同享受金钱、地位，连债务、压力也要共同分担。 他不说，她就不能帮忙想办法，他一个人做决定，100%错的怎么办？不如两个人一起，就算错也是各50%。 “有三家赞助商还在观察没说什么，有两家一直追问决定退役是真的还是谣言，另外五家已经认为我形象有损决定终止合作，接下来可能会有好几个官司。” “那你怎么跟他们说的？真的退役还是谣言。” “我说，真的退役。” 第29章 函馆 “啊啊啊啊！切原赤也我不准你这么说，快点，现在去和那两家公关也好，经理也好，总之和联系人道歉，说你上个月喝多乱说的！”朝雾凛急得大叫，她怎么会到今天才想起这个，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能有更改挽回的机会，“反正你还没有正式宣布退役！” 切原赤也此刻的眼神沉静，一点也不见年少时的毛躁：“晚了，凛，我赔完了违约金。他们也默认了这消息，才会暗地里越传越烈。” 违约金？！朝雾凛天塌了，那得是多大一笔啊，切原赤也你糊涂啊！进了自己兜的钱怎么能往外吐呢？她现在就想坐在车上不顾形象地哭。 怎么办呢，天价违约金，这还只是其中两家，另外还有好几家没谈，切原赤也太任性了打赞助商们一个猝不及防，而违约金就是成年世界反制的手段。 赔完了资产切原赤也还能剩什么，这房子还留着吗，卖了也可以，只是这装修实在得她喜欢，朝雾凛吸吸鼻子想着。 从此以后，她就和切原赤也一起去流浪，在地洞里睡觉，希望警察不要驱赶，唉…怪不得他这么安稳带她旅游，说不定就是提前体验流浪的感觉，还躲避追债人上门闹。 越想越苦，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切原赤也你这笨蛋！”朝雾凛愤愤只能吐槽道。 被骂的人一头雾水，挠挠脸颊不懂妻子突然的动怒，他用轻松的口吻道：“准备要下船了，系好安全带。我们两个会很好的，不用担心，现在好好的待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为了这份幸福，抛掉了当职业网球选手的路吗？ 实在难以理解的选择，朝雾凛摇摇头不赞同。 函馆是一座偏远静谧的城市，它位于北海道的最下方，和青森面对面，倘若去北海道玩的人时间不足总是会忽略它。 青森下了雪，在它地理位置之上的函馆自然也落过一场，就算这两天是晴天也没能让山上覆盖的一层浅浅白色尽数消融。 朝雾凛呼吸着空气：“好冷。” 第32章 从渡轮下来后，她只是好奇打开一点车窗就被疾驰的风刮到脸疼，因为切原赤也开车的速度不慢。 王牌赛车手真是不改本性，爱追求速度和刺激，要不是在群马迷路实在找不到地方，说不定还会尝试着漂移上山玩。 切原赤也的念头很简单：“冷？那就添衣服，脸被吹的冷就买围巾，手套也要买。” “手套为什么要买？”回忆着以前戴手套被束缚的感觉，她不乐意地摇头。 切原赤也降低了车速一手开车一手挪过来摸摸她掌心的温度：“万一你要玩雪。” 可恶，好吧，她确实会。 信报箱上堆积的雪厚厚一层，沿着边缘堆叠成了屋檐一般厚重的砖块，手指头戳进去就是透心凉，可是不戳进去怎么推掉这些积雪？用铲子吗？大材小用！ 上面的雪还算松软，能轻易抚去，手指在上面无规律尽情胡乱戳洞是朝雾凛和弟弟幼时的冬天活动之一，清扫，自然也包括清理浮雪。 这样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切原赤也的存在。 朝雾凛不经意将感叹发出声，切原赤也故作成熟：“当然了，我才不会玩这些小孩子才爱玩的游戏。” “骗骗自己可以，别把我也给骗了，分明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下雪。” 她只是在发呆，不是失忆了！她和切原赤也在一起的时候真没到下雪的季节，没在一起之前也不会因为同学身份而聚在一起玩。 糟糕…之后的“我”和切原赤也度过了很多个雪季吧？被质疑了那说自己失忆也来得及…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失忆就好了，朝雾凛郁闷捏了捏自己手腕，这尺寸大小无论如何也不是十年后的朝雾凛体态。 她太健康了，皮和骨之间填着富有弹性的肉。 好处是下车了也气血充足，首先就搓一团雪球砸切原赤也身上！ 计划很美好，但切原赤也开车兜兜转直到她失去报复兴致才停在民宿门口。 精致的两层楼，白色的砖墙，客厅倒是安装了宽大的落地窗，整块的透明玻璃能看见外面的风景，屋内的暖气一直没停歇过迎接他们的到来。 很温馨简约的设计，没太多色彩。 沙发也很大，朝雾凛躺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再高级的车坐久了也会疲惫，车就是车，比不上床的。 切原赤也从冰箱里拿了瓶屋主提供的汽水，他坐在旁边拉开拉环，清脆的声音刺激着朝雾凛的耳膜，她闭着眼睛想象那气泡在舌尖噼里啪啦跳舞的感觉。 “给我，我也要喝。” “累的不想起来？”切原赤也弯腰看她，那冰冷的汽水罐突兀贴在她脸上险些让她控制不住表情。 虽然进屋很暖和，但这也太冰了吧！果然冬天的奥义是暖气房里吃冰棍。 拆开的汽水罐贴在朝雾凛脸上都没让她起身，切原赤也细细扫过她脸庞确认没有生病。 他的眼睛牢牢盯着她让人有点害怕，朝雾凛心里嘀咕要不自己还是不要犯懒起来吧，这种绿色眼珠最可怕了，跟要在他瞳孔里坐牢似的。 朝雾凛睁着眼睛望，切原赤也挪到一边直起腰喝汽水了，切原赤也又过来弯腰看着她了，切原赤也—— 唔唔！他竟然低头亲了下来。 在她懒洋洋放松的时刻，这一招杀伤力最大。 切原赤也的嘴唇很软，却老是爱说些挑衅不服输的话，现在沾着汽水的甜味让她情不自禁多舔了两口。 朝雾凛的舌尖下意识缠上他的，那点渡过来的汽水早就被扫荡光了，躺在沙发上的人不满足地将他拽过来索取更多。 屡次三番的邀请，切原赤也自认为忍了又忍，可口的妻子脸被烘热带着水润，他咬住了果冻一般的下唇厮磨着，鼻尖溢出难耐的喘息，不就是水吗？他会让她越来越多的。 吃饱喝足的朝雾凛晃荡着双腿看窗外，天早就黑了，能看见的只有路灯和零星的一些闪亮招牌，现在出门也不是不可以。 切原赤也被采摘一番之后气息还是很平稳，他稳坐着一手撑大腿上一手凝神扒拉着手机找寻符合朝雾凛口味的游玩项目。 其实就算天黑了已经错过一点时间，他们能选的也只有函馆山夜景。 “竟然介绍是世界三大夜景之一，谁排的？” “不知道啊，自由心证来的吧？” 关于排名这种东西，两个人呈现文盲一般的茫然推测，制作排名的人去过多少地方的夜景？它看得明白吗就在这排上了？那神奈川被它放哪了？ 神奈川被他们两个忘之脑后了。 乘坐着缆车上山的两个人裹紧外套安分坐着，长长的缆线越升越高，他们也逐渐看到露出来的函馆夜景。 “哇，好漂亮。” 蓝色海景中夹着一片属于人类工业奇迹的霓虹灯光，远处的山陵是一片朦胧的阴影蓝起起伏伏，而两侧的峡湾下隐藏的是两片海域。 丑的东西会千奇百怪，好看的景会让人共同惊叹没有白来一趟。 山顶的风实在太大了，穿着外套依旧会被吹起头发，切原赤也笨拙地想尝试把她头发缕一缕打成一团结，但就连这都卷不明白只能放弃。 “我说…我们要不去礼品店避一下吧。” 礼品店和游客中心连在一起，切原赤也买了两杯热饮回来和朝雾凛靠在一起喝，两个人回味着拿出手机看刚拍的照片。 完美的构图，镜头有点发抖晃荡了；清晰的亮光，取材画面过于随意。朝雾凛脑袋靠在切原赤也肩上，一边喝着一边很不满意斥责。 “我怎么会拍出和你一个水准的照片啊？” 切原赤也咕噜咕噜专心喝到杯子见底了才转过头来纳闷：“什么啊，我拍照怎么了，不就是随手一拍吗？” 呵呵，朝雾凛心里一笑，幸好她从没想过让切原赤也给她拍照，她都不敢想以他的拍照水平会是什么可怕的样子。要么镜头俯视把她拍成只有一米四，要么一大片风景里的角落才能看到米粒般大小的人是她，她早就提起预判了啊！ 切原赤也怎么就不能像不二前辈一样会拍照呢？或者说，他们俩就不能把优点集合下吗？ 真的是，他们两个看起来认识很多年，关系也不错的样子，切原赤也怎么就没向不二前辈学一下拍照基本技巧？这么好的学习人脉放在这里不用？ 太愚钝啦切原赤也！ 朝雾凛闭着眼睛小口喝着她手中的这杯，却听见切原赤也恬不知耻道：“凛，你要是喝不完可以给我喝。” 想喝自己买啊！怎么这么小气还要喝她手里这杯，下午那么多汽水白喝了？还是现在讨还要她喂过来？ “不行，不要在外面亲亲。”朝雾凛一手推开切原赤也凑近的帅脸，亲到难舍难分在这么多人面前多难为情，她不答应。 唉，重重的一声叹息，切原赤也的遗憾溢于言表，他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撑着脸老大不高兴。 唉，朝雾凛心里也叹息，不就是不愿意在外面亲亲，他就甩脸色给她看，真是娇惯的！她要是情不自禁摸着脱下他裤子，他就老实了！ 第30章 车亭 冬日下过雪的道路被清扫出一条，朝雾凛站在路上系好了围巾也要朝掌心吹气，那纤长的手指冻的有点泛红，切原赤也将她的双手揣进自己兜里。 朝雾凛疑惑地抬头看了沉默的青年一眼，他什么也没说，只用动作身体力行证明着他已经很会照顾她了。 太阳的光线给沿途的景色镶上一层金边，他们正准备从居住的民宿走到函馆最近很有名的一个小亭子打卡，此刻身边一列车鸣笛经过，慢悠悠的车轮滚滚发出轰鸣的摩擦声，尽管隔着防护用的一堵薄薄隔音墙，朝雾凛的心也跟着车靠近的频率一同跃动。很奇怪，人竟然如此在意冰冷器械制造出的声音。 她的手还停留在他的口袋里，只能竭力扭过头去寻找列车的踪迹，她的视线捕捉着那旧式绿白皮车的动态，阳光正好射进朝雾凛的瞳孔折出鎏金似水的波漾。 “你…” “什么？” 电车和她擦肩而过，相遇的时间不过几秒，朝雾凛很快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切原赤也。 你的眼睛有一种野性的勃勃生机，切原赤也想这么说，但他机智地闭上了嘴，他已经知道这样的形容词是拿不出手的，必须得想一个更好听的表达才不会被打！ “车亭要到了。” 很难说清这个小亭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聚集人气的，几年前还隐隐要废弃的样子，突然就摇身一变很多外国游客自发来打卡，据说是在该国旅游软件上拍出了美图作为宣传。 冰天雪地里，浅色的蓝天，有的时候也是灰色，一个原来驻扎在这里的像是车站配备的功能亭，可以接电话、卖一些吃食饮品、兼备地图景点推荐等书刊。随着函馆的年轻人都前往东京等大城市聚居，这个站点越来越冷清才险些废用这亭子，总之现在有了些人气当地政府才重新装修一遍填充货物又开发了下附近的相关设施。 第33章 很多人被那张图吸引而来，自然落下堆积的雪，亭尖油漆磨损褪色变成若隐若现的红在雪中呈现一种哀寂之景，空旷的构图里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人类遗留的痕迹，就好像这里被天地抛弃的孤寂。它触动了很多人心中的哀，可配色又是出奇的和谐，引得游人想来这里体验茫茫大雪中缓慢眨眼，一片雪花被睫毛扑落的清冷。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叹，现在这里好多人啊，好像回到了东京一样！ 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动，细密的交谈声如波浪，但好在没有十分高亢的声音打破这片和谐，否则亭尖的积雪都要被震落。 北海道的雪很大，很容易堆积，可它也足够松软。 那依稀看出上世纪审美建造的亭呈现火车头形状，旁边有一扇很窄的门，但它有开着的玻璃窗可以上下拉动，想要什么可以让坐在里面的店员拿。旁边还立着信箱，也对，从前它承担的功能很丰富。重新粉刷后的红十足鲜艳，是这方天地里最亮眼的颜色。它旁边还有个小池塘，用鹅卵石围了一圈，雪花此刻轻轻砸在池面泛起涟漪。 朝雾凛只停留在半米的距离看了眼，侧头就跟切原赤也低语：“卖的东西看起来都很难吃，上世纪的产物。” 上世纪的产物，口感渣渣的，或者干巴，远不如现在日益改进的或酥脆或香甜零食，就连以前她爸妈都很少吃这些了。 朝雾凛扶了扶围巾下掩藏的照相机，犹豫再三没有拿出来，网上吹嘘多么好看的景色，可到了之后这么多人，她反而兴致缺缺不想拍摄下来了。她扯了扯切原赤也的外套衣袖，小声提点着去下个地方。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远就有好几个棚子支起来卖东西，看起来比信箱红亭那热闹一些，那栋小巧的屋都只是淡淡看一眼，并没有人真心想走过去买东西。 “可以帮我们拍照吗？” “你好帅呀，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突如其来的热情袭上切原赤也，他被围成一圈问得一头雾水，搁以前他早就大声不客气让她们都走远一点，但他此刻只想静静的不闹事，他还处于退役舆论的漩涡口不想接受任何采访，也不想同行的朝雾凛受到任何打扰，他说过了，他要陪着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这像一句普通的誓言在他心里成了执念，反复念着反而红眼入了魔。 被热情的少女们冲散她和切原赤也的距离，朝雾凛垂眼等了几秒，确定切原赤也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便折返刚才的红亭，她想再看一遍。 明明往来不乏人群，可为什么她觉得那岗亭就是孤寂的，因为固守着上世纪的记忆吗。 朝雾凛取出相机，她透过那孔小眼去寻找构图。视角变窄了，她眼中的世界凝固了，被风雪吹拂的红亭成了池塘边唯一的主角，尽管周围看不见停留的列车，因为车早已改了站台，但她能听见落站时的呜呜声，半空中飘起淡淡的蒸汽。玻璃窗里是昏黄的灯光，店员老旧做派，戴着眼镜在窗边捧着本书细细研读，他低着头，衣服上的扣子都一丝不苟缝合。 心静下来了，景就美了。 咔嚓，店员看书的侧脸她照了一张；咔嚓，亭尖的积雪她拍了一张；咔嚓，池塘边圆润的鹅卵石堆着莹白的雪她影了一张。 “现在是2018年11月22日，我在函馆。”最后朝雾凛将镜头对准自己，背后是缩小的景，她轻轻念着浮出微笑，口中呼出的森冷白气笼罩着镜头。 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呢？一时之间朝雾凛也犯了难，微小之景在镜头里如此幽静雅致，可她竟找不出更多的词句来夸，那种白雪红瓦的浓重色彩对比的静寂哀伤她只回忆得出那首俳句：雪之夜，一灯如月。太阳的金边只给那一班电车洒下光芒就消失，天空又变得灰蒙蒙飘落吹雪，亭内的灯如豆散发一捧暖色的光。 景色很美，她现在也能些许体会到那张神图的拍摄者心境。 朝雾凛满意地收起相机，自认为里面收获了令人赞叹的影像，她稍微分出心神想被美少女们围绕的切原赤也此刻应该也有爽到，那么多哦。 她走到切原赤也刚才被拦下的地方，没人，她左右找了找，还是不见踪影。好吧，这个家伙回答完问题会往哪里走？倒退回去看景吗，切原赤也不太会做这样的事。 “小姑娘呀，你在找人吗，刚才和你同行的那位似乎也在这里找你找了好几圈。”十字路口边摆摊的阿婶抬眼嫌她晃得烦打扰做生意，连忙抬手指着前面的方向让她去。 切原赤也找她找的很焦虑，这件事让朝雾凛缓慢眨眼理解，他很在乎她。 可是那么多美少女追捧到他面前呢，朝雾凛撇撇嘴有点不高兴。 继续往前走是散开的人群逛完两边的特产摊贩后吃饭休息的餐馆，也不知道这家餐馆花了多少钱才有资格在这里开设，大大的一个招牌横在路中间，朝雾凛绕开它后才找到游客聚集中心，这里有大厅和座位。 嗯…该怎么做才好，下一步是和工作人员说有个九岁又二百四十个月的儿童走丢了，他的家属在服务台很焦急地在等他回家吗，朝雾凛边走边苦恼着。 从透明的大厅玻璃朝里看，那一排座位上有一个身影穿着熟悉的衣物颓废窝着，朝雾凛趴在玻璃上静静看着，那个男人的脸色不太好。 他还敢脸色不好，朝雾凛气笑了，但那个阿婶又说他找了自己好久，刚才…让他担心了吧？ “赤也，生气啦？”朝雾凛若无其事地跳到他面前打招呼，吵架是很没必要的事，那点不愉快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切原赤也耳朵微微一动，立马挪动身体将脸换了个方向，势要表现出他的冷酷和无情，他要好好教训这个走丢的家伙！ 朝雾凛像螃蟹一样横步挪过去弯下腰打量气呼呼的恋人，他明明听见她的声音，也发现她在他面前了，偏生故意不理她，甚至连眼珠都不朝她这个方向转。 哇，切原赤也，你做的好刻意！ 托腮撑着脸的人满脸不爽调换着方向和姿势，浑身都冒着怨气泡泡，这种时刻一点都没有长大。 “赤也，赤也，不要不理我嘛。”小螃蟹朝雾凛挥舞着她的两根钳子横行霸道让切原赤也看她，他的视线挪到哪里，她就占据哪里。 听着妻子的请求，切原赤也抖了一秒似在动摇，依旧坚决地闭着嘴巴，这对于他来说可是酷刑！装高冷不是他的强项！ 朝雾凛的小钳子夹住恋人的脸，强制他的眼睛看着她，她捧着切原赤也的脸轻轻地吻下去，唇瓣厮磨着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温存方式。 不知道十年后的切原赤也喜欢什么，但她只能用以前的招数对付他啦！ 怔愣的切原赤也似乎被偷袭到震惊，但总算愿意开口交流。 “你有没有当新婚妻子度蜜月的自觉啊！” 啊？哦，他们好像是约定好这一次到处走走像新婚夫妇一样游玩，而朝雾凛总是忘记这一点，切原赤也在她生命里扮演的角色太多了，恰巧这一段是新婚丈夫。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自觉乖乖当丈夫的这位意识到他的新娘跑路了一会？ 朝雾凛调皮地想着，笑嘻嘻重新认领这一段路的新身份，她是切原赤也的新婚妻子。 气哼哼的切原赤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紧张担心自己的样子更是美味，甚至焦虑不安的等候都很有趣，足以抵充那点疑似拈花惹草的不爽。 第31章 玻璃哨子 11月底的雪纷纷扬扬下了几天，朝雾凛也没急着去其他地方，就窝在雪景房里靠在切原赤也身上玩手机。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拿出一本书看着会显得更正经，但是她没有带书，旅行时也不想买，还是手机好玩。 这一个多月她又学会了手机上的一些功能软件，比如收录了诸多颜文字表情如 这样的软件，虽然网上说打出ぞくぞく也会有神奇彩蛋表情，不需要特地去复制粘贴，又比如绘画用的软件，备忘录能选的笔触粗细颜色太少，影响她的发挥，还有一些神奇的一键换衣小游戏帮忙搭配参考。 切原赤也在室内只穿着一件卫衣，靠在他身上也能无比清楚的感知到这是人散发出的热度，好舒服。 “今天早上也下雪了吗？”朝雾凛故意往切原赤也身上压了压。 这个问题她是答不出来的，早上她在呼呼大睡，只能试探有着锻炼习惯的切原赤也会不会出门。 切原赤也很有耐心地摸着她的头发，知道她想问什么：“下了，不光下了，你老公还跑了一圈探探路。” 他迷路的毛病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也不是那种脑袋里缺什么细胞导致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问题，单纯是一坐上车就忍不住昏睡过去。有人同行的时候，或者搭乘定制行程的巴士时，他就能顺利到达目的地，可普通公交是没人叫醒他的，往往会醒在陌生的站点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回来。 切原赤也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开车，以及用脚丈量探明这一片附近的地图。 第34章 下了大雪都拦不住他锻炼？是真心喜欢跑步还是闲不下来？朝雾凛撇撇嘴真是难以置信怎么有人天天一大早动。 “那你都愿意冒着雪跑，我走都不走几步岂不是显得我很懒？”朝雾凛故意挑着刺。 切原赤也理所当然道：“那能一样吗？” 什么意思啊，怎么就不能一样了，真搞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金森红砖仓库，一片砖厂房改建的区域，红砖白瓦，别有一番风味。 “房子的屋顶是积雪还是粉刷的白色啊？”朝雾凛抬起手指着高处，她实在看不清那耀眼的白是什么材质。 这样的白和整体流畅度让她以为只有厚厚的积雪才可以做到，正好函馆这几天也下了好几场雪，但她看向远处的山堆积的厚度又不确定了，好像雪也没大到这个地步。 刚才朝雾凛挣扎着起来要证明给切原赤也看他们能一样，她决定今天要选个亲自动手的项目。吃完饭后挑来挑去就到了这里，满目的精美手工制品欣赏起来赞不绝口，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游客都会逛。 切原赤也比她高一个头，看的也远，他的回答很确定：“设计就是这样的。” 不管冬夏，琉璃一般的乳白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很多人会对装修设计嗤之以鼻，实际上统一风格色系的重复型建筑会更有气势有记忆点，杂乱无章的随心搭配会显得很没有艺术气质。 朝雾凛此刻老老实实戴好切原赤也给她买的围巾和手套，他怕她走丢甚至还想拽着连接手套的线，被朝雾凛连忙拒绝。 那怎么能行！这样牵着像遛狗或者看管小孩一样！ 切原赤也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动过这种惩罚她的念头！ 金森红砖仓库里除了摆出已做好的制品，也有不少规模较小的工厂、工作室开放，切原赤也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更喜欢活络筋骨，但朝雾凛为匠人们的创意而赞叹。 望着漂亮的玻璃制品，朝雾凛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这个比大曲前辈家的茶釜狸还好看…” 切原赤也无奈，你当时不是觉得那个很可爱吗，现在看见新的又立马把旧的忘之脑后，真像个小孩子。 “看这个，看这个，它说可以自己体验做一个！”绕着摊位转过来，望着侧面的招牌上书写的标语，朝雾凛拽了拽切原赤也的围巾要他低头看。 被拽着往前走两步的人嘟囔着抱怨：“你做出来的又不会有这么——” 下一秒，他看见和善的眼神立马闭嘴，不就是做个玻璃杯，这有什么难的？ 他可是王牌切原赤也啊！ 空旷的工厂里头顶是昏黄的电灯泡在照明，游客体验只占据一小块地方，丝毫不影响他们正常工作。 朝雾凛和切原赤也紧挨着坐一块儿，他们报名后是按时开始的，这一批约莫有个七八上十人一起做，老师站着教，他们坐着拨弄桌前分到的材料。 “你要做什么样的。”朝雾凛低声问着。 切原赤也无所谓：“没什么想法，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吧。” 朝雾凛本来还困于大多数制品看起来都是杯子状，切原赤也会不加设想捏出个大肚子丑杯，看他脑袋空空的样子又觉得不拘泥于杯子做其他形状也不错。 站着的老师还在亲切指点着：“…大家想做什么形状都可以哦，不只有杯子，不过更建议做杯子这样带回家也是很实用的纪念。” 底下也有人问那做盘子呢？做筷子呢？这样的回答一一应允，朝雾凛和切原赤也贴的极近小声耳语做出来是一回事，烧出来的形状恐怕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做什么都可以，也没看它们摊位摆放困难的复杂的工艺品，应该是杯子的烧制最为稳定。 “我想做风铃，赤也，你记不记得家里玄关上挂着的那个，我做一个给它作伴！” 听着朝雾凛突然的念头，他努力回想好像是有个噼里啪啦会吹动响声的东西挂着，他从未在意过，不过猜也知道她做的不如京都的匠人烧制出的风铃款式又多又漂亮。 他不看好：“那么复杂的镂空形状，你捏得出来吗？” 岂有此理！还没开始就浇冷水，朝雾凛忿忿但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其实并没有天赋。 没错，她朝雾凛，人生近十九年，在制造东西上面毫无天赋，无论是食物甜点还是手工缝制，既不感兴趣也不拿手，国中和高中时更是没考虑过参加相关社团。 制造垃圾可能比较擅长，比如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比如写出一堆学术垃圾，嗯那作业也算不上学术。 想到这她叹口气，难道真要她在切原赤也面前咽下这口气？她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切原赤也的这双手。 他的手常年握着球拍，手指修长有力，又生的白皙，血管泛青隐隐汩动藏于苍劲手背，掌心指根相接之处磨出的茧碰在她皮肤上会酥酥麻麻。 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对于手工也不擅长啊！ 她倒要看看他做出个什么东西来。 像捏泥巴一样玩，朝雾凛歪歪扭扭将玻璃烧熔开始塑形，这种手工活并不容易，还需要耐心，她很快就放弃做杯子形状。 因为她在扯的时候发现拉丝更简单，一圈一圈的叠起来像一棵小树。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切原赤也，刚还表现对此毫无兴趣的人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他拖动着手中的工具滚来滚去制作实心球体。 没有上色都知道，切原赤也想做的是网球。 “就连西班牙菲尼泡泡糖都比你的更像网球。”冷不丁的，朝雾凛点评道，浑然忘记自己手中正在制造的艺术品。 切原赤也侧头看了一眼反唇相讥：“就连门前那棵树都比你的更像圣诞树，你的风铃呢？不做了？” 朝雾凛涨红了脸嘴硬：“你承认这是圣诞树了？” 刚才设想的风铃做起来体积太大，她本来以为像碗一样做个深口的半圆形，再倒过来一扣，中心破一个洞就算完成大半，哪知道这点玻璃熔融定型成碗状就不算轻松的事。 这体验好上手制作的和工厂的主打产品，完全是南辕北辙。 朝雾凛融进绿色调制，那细长的拉丝叠了几十层才完成一棵树的1/3，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还不如切原赤也的网球进度快。 “我…”我能不能说不做了，回屋里躺着玩手机，朝雾凛嘴巴张张合合，看着认真的切原赤也有些说不出口。 他总是这样认真，只要是对着他认定的想要为之努力的。 她怎么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放弃？ 切原赤也转过头一脸疑惑，朝雾凛话到嘴边立马改口：“你网球不调个黄色进去吗？” 宛若在火中燃烧又稳固成型的两样工艺品摆在两人面前，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让火充分燃烧以免整体温度不均匀容易脆裂。 朝雾凛做的是一颗小小的圣诞树，虽然长度只有钥匙挂件一样，但缠绕了上百圈才达成这样。切原赤也做的是一颗网球，比她的圣诞树还要小，但鼓鼓囊囊的还算是比较圆，没有肚子到处鼓的不和谐表面凸起一块。 “呼，真是不简单，这个竟然做了我两个小时！”切原赤也松懈下来瘫在座位上。 两个小时的成果吗，朝雾凛幽幽看着，搓个球到底哪里难到你了，我的才是史诗级挑战难度！ 两个人装好了自己做的拎回去，朝雾凛抱怨：“我还以为像陶艺那样做好了形状再丢进大火炉子里烧制，开炉的时候有火舌喷出来超级可怕——” “没想到是一整份玻璃熔了之后再做造型。”切原赤也双手在脑后交叉仰天走路，他的网球就勾在他小指上，“那不就跟自己做巧克力一样嘛，你说是吧，凛——” 朝雾凛面色一红，她知道切原赤也什么意思了！挤兑她！暗示情人节她给他做的爱心巧克力都是融了她不吃的糊弄成一团再用模具调整。 切原赤也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她把不同口味的都混进去，那一天，切原赤也有幸知道了十几个国家团结融合的味道。 第32章 熊 12月的天气越来越冷，朝雾凛整日窝在民宿里不出门，那两个他们亲手做的制品就放在桌上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 雪又飘了下来，朝雾凛望着窗外发呆。 切原赤也知道她现在又想出去玩又顾虑着出门这件事，故意展示着软件上别人的推荐：“哇哦，一边看雪一边泡温泉，好漂亮的风景。” 她嗅了嗅空气确认没有不怀好意才把脸凑过去，这图上不光能看雪，还能看见雪落进海里，这是有名的汤之川温泉。 切原赤也能看出她的蠢蠢欲动，直接跳过开始问下一步：“就去一两晚吧？只用带一套换洗的就回来，你还要带什么！你的圣诞树？” 他真是比她自己还要上心！就好像这是他们两个亲手产出的宝宝。 朝雾凛摇头：“这个也太容易碎了，不适合带出去玩。” 第35章 她要带的不过是手机、充电线和换洗衣物，不像他，莫名其妙带着网球拍，对此切原赤也的解释是，网球包本来就放车后备箱，习惯性带上了！ 网球都融入他的骨髓，他的生命，朝雾凛懒得再听他接着狡辩。 他们这次包下的也是一座带有单独汤泉的院子，比大曲龙次留给他们的更大，这也是私人小汤泉和大型温泉酒店的区别。 朝雾凛拖来房间里的凳子坐在阳台看冒着热气的汤泉，说着独属于他们，实则将这一大片地强行围了一圈，汤泉离她的视线目测都有数十米远，恐怕是最偏的一块地用灌木围上一圈就算占地划分了。 切原赤也在背后按着她的肩膀催促：“来都来了，真的不下水吗？” 嗯…朝雾凛撑着下巴陷入沉思，背后这人这么说想干什么，他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难道是鸳鸯浴？她回头打量了下丈夫兴冲冲的脸，眼神清明不见情欲急色，真是她误会了？ 竟然真的满脑子只想着玩，来都来了。 朝雾凛放松下来瘫在椅子上休息哼哼唧唧，室内的暖气已经熏到她懒洋洋不想动，要不是被切原赤也牵着手心，她才不会起来！ 她的手被他箍住，这力道显露出的占有欲让她欢喜，切原赤也肯定爱惨了她！朝雾凛脑子暖烘烘的忍不住开始冒粉红泡泡。 这个情况、这个情况，她要说什么回复这份霸道才好—— “啊！！那是什么？”朝雾凛猝不及防惊声道。 那是什么？切原赤也俊美的脸上已是宁肃眉头紧皱，这个反应岂不是印证她心中所想。 一个圆圆的棕黑色屁股翻越过一人高的灌木丛进了他们院子，似乎察觉他们发现了它，它也不贪不急，借着汤泉冒出的蒸腾热气遮掩自己的身形。 它就站在那里，两腿直立，爪子朝着他们招手。 这绝不是什么可爱的招财猫，而是体型可怖的棕熊。 它还生出了惊人的绝世智慧，知道遮掩身型，知道模仿人的姿势，也不知道一顿几个日本人。 朝雾凛的冷汗自脚底窜过全身，这可不是在群马仅看到熊掌印那样的事，她现在真真切切的和熊面对面。 两方对峙着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天知道她见过的熊只有两种，关在动物园的，和前不久才吃过的，朝雾凛此刻眼睛都不敢眨，也分不出心神去看切原赤也。 熊，是什么样的生物呢？ 动物园远观的时候只觉得笨重，贪吃丢来的食物，被圈养起来有几分可爱，可倘若它真的站在面前了呢？ 朝雾凛觉得她和切原赤也死定了。 这鬼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竟然不避着人？！ 远远的她就能闻到熊身上传来的腥臭味，也不知道这野生的家伙多久没洗澡了，掩盖在棕黑色皮毛下的眼珠毫不客气散发着恶意。 逃…？ 朝雾凛拽了拽切原赤也的袖子，口中那句我们逃进屋里吧还没说出来她就想到这玻璃门窗禁不住熊的一巴掌，如果整栋房屋密不透风都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倒还完全不怕可以严防死守，可这单纯为了享受打造的房屋哪里考虑过有野生熊的闯入。 灌木丛上不乏锋利的树枝桠，但这熊靠着厚实的皮毛一路碾压过来，它挥手的间隙，手臂和爪间裹挟的树叶晃晃悠悠飘下来更是诡异。 怎么办才好？朝雾凛还在想办法。 这个时候哭着求饶是最没用的，野兽哪里听得懂人的语言，它只知道猎物被活生生手撕时惊吓的血肉最是美味。 逃进屋里不行，那逃到温泉度假村的游客中心呢？太远了，朝雾凛心里摇头否决着，解不了燃眉之急，而且不好说能不能在全速前进的熊面前跑得更快，是逃生还是激发肾上腺素让肉质更加q弹可口，这对于棕熊来说自有分辨。 逃不行的话，那正面迎战呢？朝雾凛不动声色迅速扫着左右，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装扮禅意的碎石路，灌木丛绕着驻扎了一圈才是院子的地盘所以庭中没有再种一棵。也就是说，除了房屋转角的扫把，只剩下滚烫冒气的汤泉。 没有趁手的武器啊，朝雾凛苦恼焦虑地想找到能有杀伤力一点的，扫把序齿都很稀疏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场。 冷静！冷静下来！熊怕什么？ 朝雾凛一呆，她怎么可能知道熊怕什么！老老实实呆在神奈川或者东京的市区，除了餐桌上，根本就没其他机会见到野生熊！ 视力吗？听力吗？ 她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一团，那熊却没耐心了，它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诱捕被识破准备冲了过来。 等、等一下！！她刚刚才想到唯一一条办法，虽然没什么用但总要临死前试一试，用扫帚把熊打进滚烫的汤泉。 万一熊感觉到烫仓促逃跑？万一熊直接烫死了？ 死到临头了总得让她做梦吧。 既然快死了，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切原赤也吗？朝雾凛犹豫着，脑子里一分钟恨不得有二十条想法，想完这个想那个，想不明白又快打结了。 站起来一米多高几乎和切原赤也不相上下的棕熊朝着人类跑过来，它目露凶光完全不是友善要交朋友的意思，齿缝里还残留血迹。 风驰电掣间这数十米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它奔波掀起了风声，碎石粒在它脚掌下如履平地，这点棱角磨不到它。 要死了吗——？ “我…”我还不想死，我才活了快十九年，朝雾凛心里呐喊着越想越委屈，原来十年后的自己和十年前的自己命都是这么苦，像被上天追着杀，穿越时空并没有见到什么好处，反而要她处处小心夹着尾巴求生吗？ 难道她真的干扰了什么天命，才会有这意象？从来没有过熊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只野生的，还是体型第二大的棕熊。 朝雾凛抄起身下坐着的椅子准备和这扑来的熊拼了，秘密没说就没说吧，让它永远沉在海底也不是遗憾，反正切原赤也身边站着的永远是她朝雾凛，就让他这么以为。 “赤也——逃啊！”她奋力将椅子丢了出去。 “凛——！！” 切原赤也的叫声听不出情绪，但在识别这个之前更令朝雾凛在意的是一颗网球砸到了黑熊张开的嘴巴里，随后她抛出去的椅子才怦地笼盖在黑熊的脑袋上。 它被网球砸到嘴巴几乎要撕裂，疼的发出长吼，它要调换攻击对象先吃这个持网球拍的！但是那丢椅子的砸它脑袋上也让它晕乎乎的感觉很没面子，它绿豆大小的眼珠又愤怒地转移视线思索要不要吃旁边这个人类。 哪个更好吃？它不知道，但它知道人类似乎比其他小动物更好吃，它卷舌舔了舔牙齿，因为它前不久刚尝过人的滋味。 切原赤也不慌不忙又掏出一颗网球，他的右手俨然握着他自己的网球拍，上面的网线调制到他满意的松紧度。 那颗黄色小球被他抛高，他轻轻跳起来然后在球坠落到胸前的高度时猛然挥动右手。 怦。 世界级的网球选手发球速度不容小觑，236km/h速度的球足以砸到棕熊脆弱的眼睛让它疯狂大叫起来。熊的视力差，但不代表它的眼睛有厚重的皮毛防护。 第三颗球。 切原赤也危险地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要击中的地方，棕熊的脑袋，最好是砸个脑浆迸裂免得这野生畜生到处为非作歹。 247km/h，切原赤也知道他自己在这特殊情况下发球速度更快了一些，突破他自己往常的水准。 他的球速超常发挥，几乎逼近已有记录的极限。 咚，沉闷声中，体型硕大的棕熊晃悠悠倒下，朝雾凛清晰看见它的脑袋都被砸到凹陷。 危、危机解除！切原赤也刚才叫她名字干什么来着，朝雾凛突然脸一红，那个时候是在呵斥她草率砸椅子过去干扰他用网球攻击吧。 不过网球真能有那么大杀伤力吗？朝雾凛迫切想过去查看熊头上残留的痕迹。 她还没走两步就被切原赤也拽住手臂，他站在原地不赞同地摇头：“熊这种生物很狡猾，会装死等你靠近了突然扑袭。” 诶？不会吧？！朝雾凛吃惊，那熊的脑袋都快被你砸瘪了还有心思装死？好有计谋！不容小觑！ “那我们该怎么办？” 切原赤也在身上摸了摸，掏不出第四颗网球供他再打过去，他无奈道：“没了，只能等等。” 朝雾凛也在他身上摸着检查，嗯心跳很快，她也是，口袋都是空落落的，看来确实没地方存放了。 不是，她突然皱起眉头觉得奇怪，切原赤也从哪掏出三颗网球，还有他那网球拍。 面对妻子的质疑，切原赤也一边盯着倒下的棕熊有没有动静一边答道：“是那个老头的啊，青森的那个，修网球拍线的！” 是那个人啊…她好像是记得切原赤也说多收费扯不清，但最后他妥协了对方赠送三颗网球的赔偿。 第36章 他们当时吵得凶，但这三颗网球质量很好，还救了他们两个一命，难道这也是天命？她在百般逆境中也有一线生机？朝雾凛若有所思，对着网球谢了又谢。 切原赤也赖以生存的网球，原来真的能救命。 第33章 奖章（收藏满百加更） 切原赤也将球拍搁在肩膀上洋洋得意，这次的危机全靠他解除，不止是他们两的，更是这片温泉度假村，乃至于整个函馆城市。 他是英雄。 朝雾凛蹲在熊旁边仰头看着他，阳光从他的头上洒下了一片金黄，室外天气寒冷但他们两个现在激动浑身血液沸腾。 真了不起啊，她的男友，她的丈夫，她的切原赤也，朝雾凛眯起眼睛毫不吝啬对他露出笑脸。 切原赤也蹲下来用球拍顶端拨弄着熊的眉眼，死掉的棕熊才安详，眼珠凝固了生气只是两颗玻璃珠一样镶嵌在眼眶里。 朝雾凛刚才蹲着就是在观察这死掉的熊，切原赤也第一球砸进了它张开的血肉大嘴，厚重的皮毛下难掩颌面撕裂的血迹。不过那球并没有卡死在嘴巴里，因为第二球砸到它眼睛吃痛吐出之前那颗。第三球砸裂了它的颅骨，要是法医来分析致命伤也会笃定它确实死于颅骨碎裂。 区区致命伤…朝雾凛看着眉开眼笑，幸好弄死了！ 刚死没多久的熊还没有腐烂味，但它张开的齿缝里有人肉纤维和血腥味让朝雾凛觉得恶心，她起身踢了一脚这畜生。 下半身被完整又厚实的皮毛包裹，踢起来肉嘟嘟的，要不是被切原赤也的网球制裁，朝雾凛面色凝重思考道，那她和熊赤手空拳互殴的话，她会被啃咬得很惨，听说熊喜欢吃活肉。 差点就死了啊！这家伙哪里来的？ 朝雾凛扫视了一圈周围觉得不可思议，这附近可是海啊，要么这棕熊越过津轻海峡，要么这棕熊是函馆本地的，又或者哪家动物园、马戏团逃出来的。 “这没礼貌的熊是从哪里来的啊？”她撅着嘴抱怨。 切原赤也牵着她回室内坐着，漫不经心回头看了眼：“谁知道呢，竟然闯入人聚集的地方，胆子真是大。” 那熊被他们两个检查确实死透了后就搁置在庭院里没管，总不可能突然有人跳进来碰瓷。 “这个季节，就算是熊也该冬眠了吧！” “就是说呢，真反常。” 眼见切原赤也半天憋不出什么意见，一味用着没意义的词回复，朝雾凛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怒斥：“应声虫！” 傻站着的人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懵逼，应声虫？他吗？ 切原赤也没理这种小事，他心下一转念头装模作样道：“我就说该学网球吧，你老推辞不学，现在看到网球的用处了？” 朝雾凛听他的诡辩不免咋舌，那能一样吗？她学得到用网球制裁熊的地步？ 他切原赤也学网球都是童子功，打小学学起的，不仅学校里参加网球部，也打小就去网球俱乐部提升自己，苦练十几二十年当上职业网球选手，这又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她虽然偶尔会挤兑他笨笨的爱冲动，但她也承认他在打网球时无比耀眼，职业网坛是他注定要踏上的路。 她即将十九岁，从网球入门学起，就算学十年也赶不上他在网球上的进度，更不提用网球杀熊。 朝雾凛当即不可思议嚷嚷道：“我学网球杀熊？谁？我吗？” 切原赤也自信闭着眼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找补：“学网球锻炼身体！逃命的时候跑快一点！不是让你用网球杀熊，那多扯。” 呵呵，你也知道你在鬼扯啊。 说实话，要不是切原赤也刚刚真的拿三颗网球横扫一只熊，要不是她亲眼见证，她也会对网球的威力嗤之以鼻不相信的。 说来说去，不会要她早起一块儿跑步吧，这个绝对不行，朝雾凛摇头驳回，不过学一点打球的基本规则和姿势，帮助她更了解切原赤也的网球世界，那她还是乐意的。 切原赤也当即就要教她学网球，朝雾凛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就是数十年如一日对网球一窍不通的形象，学起来也没什么负担，不带着高压目的性的学习还是挺心理上轻松的。 但现在不行。 切原赤也打死的熊被市政府工作人员拖走，三颗网球作为证据也一同收纳，两个人迷茫地对视一眼，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所措。 “我说…那是我们的熊吧？他们拖走干什么？”切原赤也喃喃。 硕大的棕熊被拖上车，他们也不方便和当地政府起冲突，就那样站着等下一步沟通。 朝雾凛摸了一把嘴唇：“…这样收走都没法送到远野前辈那里去做成料理啊。等一下，杀熊需要报备吗？我看用猎人协会用枪猎熊好像需要持证。” 两个人再次对视，目光中划过一丝震惊，不可能怪他们杀了熊吧，没天理，他们这是纯正当防卫！自保！ 朝雾凛催促道：“你不是全球知名网球选手吗，很有名气的，动用你的人脉照顾照顾啊！” 切原赤也气笑：“在这种边远城市能认识谁，财团都不会来这里投资。” ……朝雾凛呆住，这十年里切原赤也你到底努力了什么？！名气仅谁可见啊？ 人突然散空，又突然冒出一堆，代表政府来沟通的，代表酒店来慰问的，还有闻着味就来的记者，七嘴八舌的两人都快处理不过来。 “感谢切原选手为函馆铲除隐形威胁——” 他双手扣在脑后惊异地瞥了一眼政府人员：“你认识我啊？” “您说笑了，全球赫赫有名的职业网球选手切原赤也，怎么可能不知道，很为我们亚洲面孔争光！尤其是您在九月一举斩获美网冠军，这是前所未有的大突破！” 切原赤也得意地朝妻子仰脸，听听，好好听听，这就是他切原赤也的伟大成绩！ “就是最近听说您要退役，这件事是真的吗？”穿着西服打扮严肃的政府人员一直正经沟通着，他突然低声好奇道。 那人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切原赤也呆了下正要回复，朝雾凛啪地将手掌甩到他脸上捂住嘴巴：“没有那回事，都是街头小报编纂的，一切以官宣为准，不要打扰切原选手的休假时光好吗，让我们一起做到。” 说着，朝雾凛俏皮地眨了个眼，切原赤也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政府工作人员满口答应着，又沟通接下来的事项协商：“您是切原选手的经纪人吧，这次他换了个年轻一些的耶，但看您和他的妻子还有些相似，是亲戚吧？” 朝雾凛一懵，这人可真会说话，他见过以后的朝雾凛陪在切原赤也身边的样子？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总不能接着撒谎吧…她也需要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 “不是喔，我就是他的妻子，最近做的医美看起来很年轻对吧，有的时候也烦恼这家医院的技术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哈哈，原来是切原夫人，刚刚多有冒犯请见谅。这里几乎不会有熊出没，所以切原选手及时处理了熊没有酿造惨案真是太好了。根据其他警局通报的消息来看，这只棕熊是从青森来的，越过津轻海峡登陆函馆，早在上个月就已经连伤数人犯下不少命案。” 什么？！真的是漂洋过海的熊？！朝雾凛吃惊又望了望刚才熊躺着的地方回忆，那海峡，切原赤也和她可是乘坐了近四小时的渡轮才穿过的。 熊会游泳吗？或者说，熊竟然这么会游泳。 太恐怖了吧，朝雾凛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现在的熊都超进化了？ 多亏了切原赤也啊，她侧过脸去看他，而他眼神柔和注视着她。 “现在这个场景完全就是切原选手每次在球场接受采访，而切原夫人您在他前面应答，非常熟悉的味道啊！” 听着这吹捧，朝雾凛心里诶了声，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是这样？她飞速缜密思索着，这人说的应该不会是假话，他看的是近几年瘦削的朝雾凛和切原赤也一同接受采访的样子吧？采访她吗？没太大必要，那她一般是作为经纪人或者陪同翻译出现吧？ 公众场合的行为模式，她差不多在心里勾描出来了。 “务必请切原选手再多留几天，函馆市政府准备给您颁奖好好感谢一番呢。” 看着政府代表笑眯眯最后才吐露的来意，切原赤也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他这么辛苦拼命，当然值得被表彰！ “…超感激现役职业网球选手切原赤也为民除害，作恶多起伤人棕熊终落网。”朝雾凛砸砸嘴浏览函馆市新闻报道。 这采访铺天盖地，文字采访，视频采访应有尽有，不仅问了切原赤也什么心情，还拍了海量照片，包括他的自信帅照，熊被击毙的模样，市长给他颁发奖章的时刻。 切原赤也现在是函馆市荣誉市民了，朝雾凛感觉迷茫，不知道这称号有什么作用，现实世界又不是通关游戏累积npc好感，对于他们来说最有用的恐怕是大幅度的正面报道狠狠刷新了切原赤也的负面舆论。 第37章 那些隐隐暗示切原赤也退役的消息都不做数了，函馆市政府官方发的通告可是现役职业网球选手。 朝雾凛满意了，可切原赤也隐隐苦恼着。 “有什么不开心的？荣誉市民切原赤也～”朝雾凛促狭看着他，安稳坐在沙发上迎接刚回来的切原赤也。 连同网球拍一起带过去接受采访的切原赤也烦得揉乱卷发自暴自弃道：“不知道啊，就是烦，哦对了，那青森老头补给我的三颗网球收不回来了，被函馆市政府征收当纪念了。” “最重要的网球拍没有被收走就好啦。” “哼！他们敢？我的网球拍可是参加过世界比赛的。” 切原赤也骄傲地翘起尾巴，朝雾凛眼眸中透露惊讶，切原赤也至今都对他的网球拍爱惜得紧，一点也不像心甘情愿退出职业网坛的样子啊。 “不过函馆市政府也太小气了吧，这么大的危机就给你颁发一个奖章和荣誉称号就打发了？” 听着朝雾凛为他打抱不平，他平静从网球包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什么？函馆市政府竟然送了你一套房子？？？” 望着手中的房产证明，朝雾凛难以置信大叫，她本来觉得人家小气得不得了，现在又觉得函馆市太有格局。 切原赤也到底什么狗运啊？是不是被上天偏爱？他就这样轻易地，给堆在保险箱里的那些房产合同又新添一处。 第34章 小樽 函馆虽然静谧美丽，但呆两三天也足够看遍风景了，朝雾凛和切原赤也慢悠悠生活才驻足了一个多星期，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车一路北上，开到一半雪又簌簌落下在车窗上安静无声，雨刮器有韵律地拂去挡住前窗视线的雪。 “别开那么快啊！” 雪路容易打滑，切原赤也还开那种速度绝对不行，朝雾凛抓着车顶侧面的拉手只觉惊心动魄，不熟的路不要乱来好吗，她还年轻不想死！ 在妻子的抱怨下，切原赤也切换成保险的龟速，慢到和路边的人走起来快不了多少。 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灯光下是雪飞驰着坠落，有人撑起了伞拽着行李，有人只戴着帽子就对抗风雪。 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的看起来是同伴的年轻人冒着风雪前进，走起来不容易，但他们脸上不见愁绪，好像跟朋友在一起连苦也变成甜。 “真羡慕啊…”这样的青春，她朝雾凛也有过，咦，奇怪，她干嘛说有过，她明明现在就是！和他们差不了多少！是切原赤也自己一个人年纪大！ 切原赤也谨慎开着车，只瞥了一眼欢声笑语的学生们漫不经心道：“你想这样啊？那我们也可以…” 幸好他没说让她下来一个人体验，朝雾凛扑哧笑着，那样就真的是十年前笨笨的只有一个思维想到底的切原赤也了。 她摆了摆手拒绝：“才不要，下这么大雪，能坐车干嘛走路，我又不是傻子不懂好坏。” 切原赤也切了声，好像很失望她识破。 他们两个的东西把车装得满满当当，对这几个人也提供不了帮助，这辆车没法容纳更多，只能在朝雾凛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小樽，北海道最著名的地点之一，曾是无数影视歌曲mv的拍摄地点、灵感来源。 “你说它有名在哪呢？”切原赤也坐在便利店嚼嚼嚼，他成名后一点也不娇气，丝毫没有显露出对这些普通店铺的介怀，不像一些有钱人只出入高级场所。 朝雾凛喝着关东煮的热汤才觉得活了过来，大冬天的只有喝热的看窗外的雪才有气氛啊！ 不过也有人严寒的冬天吃冰的。 她转过头看着切原赤也，有人被盯着坐不住一脸奇怪地问干嘛这样看。 朝雾凛长吁一口气：“有名在切原赤也会在这里的冬天吃冰的？” 一听就没有认真回答，切原赤也不开心地眯起眼睛，而且这个话是在取笑他吧！早知道他就不说了！不就是有一年冬天和丸井前辈一起吃碎碎冰吗，有什么好笑的，值得被取笑的是当时钱没带够的丸井前辈吧！ 他气哼哼侧过身去，顺便把零食朝他那边拢了拢。 朝雾凛没在意他突然的别扭，满脑子想着小樽的美，这座城市的雪落下覆盖了每个角落，白色的精灵守护无处不在。 河流并没有结冰冻上，它还是缓缓流动着，带着融入它身体的雪一同汇入下流去。 红色的木质围栏上堆叠了厚厚一层雪，这片白的红的交错构成了运河冬景。 说着在小樽玩，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拍照打卡而来，对于切原赤也来说，他欣赏文艺景色的细胞很有限，但只要朝雾凛喜欢，他做什么都可以。 她踢了踢切原赤也的小腿：“你想去哪玩？” 切原赤也从零食堆里探头：“你决定就好。” 朝雾凛气急败坏，真是毫无参考意见的答案，看来这个家一点都不需要民主。 她决定？她决定—— “好大的雪啊。”她趴在窗前感叹。 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就覆盖了门前路，飘飘洒洒还不见停，落到了地上也不融化。 小樽纬度比神奈川高，所以雪比她人生前十八年看的雪更多更大，这是地理位置决定的不同风景。 她本来决定出门拍照的，看有没有和在函馆时那样的漂亮打卡地点收集，但是此刻这么大的雪阻拦了她出门的脚步。望着旁边手抓捏网线感受松紧度的切原赤也，朝雾凛无声叹口气，她还是决定不出门吧。 就像很多男生走在路上会莫名其妙做出投篮动作，切原赤也也会在家里莫名其妙摸出自己的网球拍挥动，没球也挥。 现在好了，她的心情也莫名其妙低沉。 讨厌的天气。 当冬天降落初雪的时候，心里只有激动，充满着浪漫的幻想，在热呼呼的拥抱中欣赏漂亮的雪花降落幸福；当冬天降落小雪的时候，心中只有期待，充满着清新的幻想，在如画的风景里拍下雪来过的痕迹；当冬天降落大暴雪的时候，心中只有郁闷，充满着低落的幻想，在屋内望着阴沉的天空模糊了视线寸步难行。 她可以不出门，但她不喜欢这样被迫无法出门！ 难得的旅行就这样被糟蹋心情，也许早该选择马尔代夫、新西兰这种地方？ “啊，说起来北海道的雪季快要来了，到时候就基本不方便出门了。” 朝雾凛立马回头盯着说话的人，这家伙在说什么，不方便出门是要困在这里一个冬天吗？绝对不行啊！ 那就绝对赶不上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 看着一脸轻松的切原赤也，好像完全放弃这场即将到来的公开赛，朝雾凛咬着手指沉思，为他好的话就得背着他筹划啊。 他准备放弃，她可不要！ 该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里？总不能说我们现在就飞去澳大利亚吧，这太奇怪了，而且算了算时间还有十几二十天的空余来准备。 她咬了咬牙决定遵循脑中那灵机一动，在沙发上开始打滚：“我不要困在这里，离开，赤也你快想办法离开北海道，我不要看雪了。” 切原赤也一脸狐疑看着作妖的妻子：“离开？那你想去哪里？” 澳大利亚！朝雾凛紧急住嘴差点咬到舌头，她耍赖道：“哪里都好，总之不要被雪困住，尽快！” “可是开车怎么说也得两天以上…” 两天？！那车还没开到港口，他们在路上就被大风雪埋住了！到时候新闻报道上大标题一对苦命鸳鸯就此殒命！ 她说了尽快，切原赤也耳朵聋吗，想点别的办法啊！ 切原赤也欲言又止：“再快就是飞机了，趁着雪才下不久没有形成暴风雪之前紧急起飞，可最近的一班照常按计划飞行的只有飞大阪。” 他吞吞吐吐似乎怕朝雾凛不乐意去大阪。 大阪？她也没去过大阪啊！朝雾凛喜滋滋点头决定：“那就去大阪呀，快点收拾，车就留在小樽等风雪过了再回来拿？” “嗯车子无所谓，我找人帮忙开回来也行，正好白石前辈给我发line说聚一聚。” 白石前辈？这又是他的哪个好前辈，他们同在立海大的前辈她都知道，没印象的名字肯定是校外结交的。 朝雾凛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前辈是打网球的，性别为男。 说到大阪…她也有想见的人呢。 朝雾凛打开手机又看了眼近一个月前和忍足的对话，他温和的问候静静流淌总让她回忆起初次心动的甜蜜，即使现在对忍足侑士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了，可是回忆起初恋的滋味还是会心跳加速，那可是她的情窦初开。 初恋总是美好的，但不代表她现在还喜欢忍足学长想再续前缘，只要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就足够幸福了。 没错！虽然他们在神奈川结缘，忍足侑士只是浅逛了下对她施以援手就触发了春心萌动，她也会坦荡承认那就是喜欢！ 心动是一种感觉，仰慕像个英雄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朝雾凛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就像喜欢奥特曼和各种特摄战队打败怪兽的感觉。 第38章 她不会扭捏不敢见初恋的，毕竟这是在她脑海里拥有美好回忆的人。 忍足学长、忍足学长，朝雾凛心情很好地哼着自编歌词的小曲收拾东西，嗯、衣服都要折叠好，切原赤也的内裤和袜子怎么乱丢？手表也不好好带着，怎么了，左手除了护腕什么都不习惯吗。 收拾着收拾着，朝雾凛现在满脑子只有不知道蹿到哪里去的切原赤也了。她在这里辛苦提升效率，他留下一堆垃圾去干嘛了？万一他们没赶上飞机怎么办啊！ 朝雾凛心里毫不客气评价道，拖后腿！麻烦精！闯祸怪！ “哒哒～凛！我们做的玻璃圣诞树和网球不能忘了啊，带上吧带上吧？”切原赤也一手一个兴冲冲跑她面前晃悠。 圣诞树在他手中滚来滚去，朝雾凛的瞳孔忍不住放大，她做的东西正顺着一处小小的裂纹绽开。 “赤也！快放手！” “诶？”切原赤也呆愣住，笑容逐渐在脸上消失，他的动态视力捕捉网球的轨迹很好使，但不容易注意手中的东西正在碎裂开，直到感觉疼意才低头看去，“凛的圣诞树…碎了。” 他无助地站着甚至有点可怜，似乎在责怪自己怎么把东西弄碎了。 傻瓜吗…朝雾凛咬牙切齿看他站着不动呵斥：“松手把碎玻璃渣子丢掉啊！” 她急匆匆翻箱倒柜试图找到这民宿主人留下来的家庭急救箱，玻璃渣入手清理起来可麻烦了，切原赤也的手心已然被划出伤口见血。 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受伤傻站着不动，朝雾凛有些生气，怎么照顾自己的？在国外打比赛时要是受伤了也不赶紧处理而是发呆？ 切原赤也他怎么长这么大的？他怎么一个人在国外打球的？这手不赶紧处理还想不想要了？ 她的怒火肉眼可见，切原赤也可怜巴巴低头看着掌心。 他把妻子辛苦做的圣诞树捏碎了，她会不会不想和自己一起过圣诞了。他自己做的网球怎么用劲也捏不碎，该死，这网球就不能自觉一点陪圣诞树一起进垃圾堆吗？切原赤也有些恼怒地想。 第35章 大阪 “幸好起飞了…” 朝雾凛望着窗外，也许这真的是近期最后一班离开北海道的飞机了，离他们最近的是札幌新千岁机场，这个在北海道也是规模最大的机场敢于起飞。 飞机穿越到云层才没有见到那么多雪，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阪。 切原赤也的掌心被她简单处理了下靠着完好的右手顺利开车抵达机场，而到了大阪也正好有人来接，不需要他再劳累。 “你找的谁来接机啊？”望着神秘兮兮的切原赤也，朝雾凛忍不住好奇。 是那个白石前辈吗？不过切原赤也认识的应该不止于这些。 他左手掌心还缠着绷带，右手帮忙推车，朝雾凛把他们的行李都堆上小推车来到地下停车场等候。 切原赤也有些期待，划开手机屏幕发语音催促道：“白石前辈，到哪里了？快点啊，我们已经在停车场等了！” 果然是他提到的这位前辈来接吗，朝雾凛若有所思，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人呢，和切原赤也志趣相投的性格也会是争强好胜的？ 滴滴叭叭，面前的车停了下来降下车窗，朝雾凛来不及打量开车的人就急匆匆搬运着行李，切原赤也老实站着指挥，幸好这位白石前辈很细心地也下车将行李都放进后备箱。 温柔可靠，朝雾凛有些惊讶切原赤也信赖的这位前辈给她的第一感觉是这样，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调理好切原赤也，唯一的问题只有这样的人能选择的朋友很多却好心能看上她的丈夫切原赤也。 反正她要是这位前辈的话，她不会这么照顾切原赤也的！ 她分出心神打量了下，白石前辈看起来很亲切友好，嘴角是轻快的笑容，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潮流而不油腻，五官仔细看来更是帅哥行列，切原赤也竟然认识帅哥！ 他帮忙搬行李时都是主动拿又大又重的，还很绅士地让她等着全让他来搬。听听！多有礼貌！ “我叫白石藏之介，你好，赤也终于舍得把你带到我面前认识了哈哈。” 白石气定神闲开着车，主动开□□跃着气氛，朝雾凛和切原赤也都坐在后座。 果然是帅哥，手很好看，腿也很长，男模级别的，朝雾凛心里欣赏赞叹着，讲话也好听不像切原赤也那样不会说话。 “白石前辈，你好，我是——” 切原赤也扬眉打断：“不用介绍了，我已经在手机上都跟白石前辈说过了。” 诶？什么时候？朝雾凛都没注意到切原赤也什么时候偷偷打字发消息了。 白石爽朗一笑，从容调换着方向：“朝雾さん，别担心，我是有执照的医生，现在就开车去我上班的医院拜托同事再检查一下赤也受伤的地方，用仪器扫描过会更放心吧？没关系的，不用紧张。” 他的声线低沉透露着可靠，朝雾凛都没想到的部分也被他细致考虑着，她很想说，虽然她是很紧张切原赤也的手伤没错，不过需要仪器扫描吗？她不确定… 这样的大帅哥竟然是医生，朝雾凛为此感到错愕，他穿的不是十分日常的衬衫牛仔裤吗？ 像是捕捉到朝雾凛的困惑，白石藏之介补充道：“外出的时候我们都会把医生的白大褂外套脱下来挂在柜子里，总不好穿着那个就出来接你们吧？” 嗯…说的也有道理呢！ 朝雾凛望着眼前的大阪综合医院发呆，哇，不愧是综合医院，超大的几栋建筑，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白石前辈就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吗？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医生啊。 回想下车前他的叮嘱，他把他们两个放在一楼直接去挂号，如果导诊台问有没有预约就说和白石医生已经约好了，而他则先去停车免得切原赤也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他走之前还特地调侃，要不是需要仪器拍摄以及打了招呼，他们两个只能去小诊所看。 “我真的需要拍片子观察吗…”被引上楼的切原赤也跟在焦急的妻子身后弱弱问。 啊？那不然呢？你的手可是已经受伤至少五个小时，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玻璃渣随着手动混进伤口里，朝雾凛担心地想。 “切原先生，你的伤口——”看着和白石藏之介一样年轻的医生松弛拖长尾音，“再来晚一点就自己愈合了，开玩笑的，你的妻子当时紧急处理没有问题，也很幸运清除掉了所有玻璃渣，片子上没有异物残留，只不过最好重新清创包扎一下。” 听着这大喘气，朝雾凛的心一上一下，她真是服了大阪人的乐观松弛感。 切原赤也得意地炫耀道：“那当然了，我妻子超厉害的！” 现在是夸她的时候吗？朝雾凛叹气看着两个人有来有回地吹嘘着。 白石适时地进来一拍切原赤也肩膀，他套上了医生的白大褂，搭在肩膀上的手沉稳有力，温和又不失坚定地带着切原赤也去隔壁房间重新清理手心。 “不觉得痛吗？”白石手插在兜里问。 切原赤也一脸懵逼抬头：“白石前辈，不是你给我清理伤口吗？” “哈哈哈哈。”白石藏之介立马不遮掩笑道，“我又不是外伤科室的，我是内科，血液科的。” 切原赤也更加吃惊了：“血液科？是干什么的，治什么病？会分析吸血鬼的口味吗？” 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朝雾凛听着有些受不了切原赤也的胡思乱想，她视线聚焦在房间里的陌生医生给切原赤也快速拆开绷带又擦着碘酒清理。 此刻能解答他问题的也只有白石藏之介了。 “最新研究发现，吸血鬼爱喝o型血，好巧，这就是赤也的血型吧？”白石一抬手，宽大的白大褂下摆随之波动，他脸上逗趣的表情过于明显。 朝雾凛转头一看，可切原赤也真的被吓到了。 不是吧？！都二十九岁了怎么还会信前辈的这种鬼话？你又不是十九岁的时候！ 切原赤也脸色发青，手脚软成面条瘫在椅子上，声音都有气无力显得可怜巴巴：“白石前辈都说对了，我就是o型血…” 这跟血型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世界根本就没有吸血鬼啊！朝雾凛无奈看着，血液科的医生才不研究那些吧？ 白石轻笑一声，知道用切原赤也能听懂的话来解释自己的工作比较费劲就算了，外人对医生总是了解颇少的，更何况他还是更冷门的血液科，一般的病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出现在他面前的病人状态都不会太好。 “我是中午休息稍微请假一会接你们的，东西都还在我车上，等我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再给你们送过去？” 竟然打扰白石前辈上班了？朝雾凛一阵不好意思，切原赤也怎么这样的情况下都找他来接，没考虑过别人吗？ 切原赤也一转换话题就恢复元气：“好呀好呀，晚上一起吃饭，还有财前也在这附近吧！” 第39章 白石藏之介意味深长地看着兴奋的后辈：“原来和小光也还有联系吗？怎么上飞机前没问小光有没有空来接？” 小光…？很中性的名字，朝雾凛呼吸一滞，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人，那八成也是个打网球的男孩子吧，她真是多余去猜！ “财前现在可是知名网红博主，从博客转型到twi发布vlog超受欢迎！”切原赤也语气骄傲地就好像这是他自己一样，赤诚坦荡，为朋友而真心高兴，“不过他说他没有车，也不方便出那么远的门。” 听起来有点像有怪癖的人啊，朝雾凛心里点评着，超级大网红是什么，twi上能轻松千转的那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轻易不出门避开粉丝好像也人之常情哦。 “小光是这么跟你说的啊，…也不算撒谎，他确实没有买车，这几年偶尔的聚会也是搭电车来的。”白石藏之介托着下巴沉思，看着迷茫的朝雾凛照顾解释道，“财前光是我的学弟，和赤也是同级生喔！我们在网球场上交手过，现在倒只有赤也还在坚持网球了。” 说到这里切原赤也有些忿怠：“白石前辈的网球也很厉害，后来竟然没有继续了。” 白石藏之介和财前光，以前和切原赤也一起打过网球的朋友，现在都没有接着打网球了？ 朝雾凛看了一眼切原赤也，心无旁骛的执著于一个目标的，好吧，确实不多见。 可是看切原赤也的表情似乎很为白石藏之介惋惜，当初他们一起打网球的样子一定闪闪发光，可惜她之前对网球没什么兴趣，没有去了解这些之前和切原赤也结缘的人们。 清理伤口重新上绷带并不难，在他们随口聊了几句的时候就完成了，白石藏之介似乎也要回自己办公室接诊了，他的手插在兜里朝切原赤也挥手。 “那就晚上见咯。” 送走白石藏之介的两人空着手坐走廊座位上发呆。 现在做什么呢？要等着白石前辈下班，在此之前能干嘛。 “喝咖啡吧？除了飞机上喝水，这一路都没东西喝，刚刚在车上看见有咖啡厅在医院不远处。” “都听凛的～” “喝杯东西有什么好听不听的！咖啡对你的伤口恢复没阻碍吧？” “不知道啊，区区咖啡而已。” 看着嘴硬的切原赤也，朝雾凛一乐，她的精神更加放松想着等下喝什么。 那间咖啡厅在大阪综合医院不远处，店面不大，人气倒是挺高，买咖啡的人很多，远远的望着玻璃窗里面排队买单的人一个接一个。 坐在这里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白石藏之介下班吃饭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切原赤也低着头给财前光发消息约定在这医院见面，而朝雾凛牵着他的手往咖啡厅走去。 只是在门口就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朝雾凛更坚定在这里喝一杯的念头，品尝好喝的咖啡也是件幸福的事！ 眼见着点单的人逐渐减少，朝雾凛连忙带着切原赤也加入点单的队伍里，她看着头顶的菜单栏扬声道。 “你好，我要——” 她前面点单完的人惊讶回头，朝雾凛迷茫看了会也惊讶。 这个人—— 略长的头发过了发尾，蓝灰的发色低调深沉，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带框眼镜，即使吃惊他也颇具风度地欠身致意。 他认识她。 他当然认识她，朝雾凛微微张开了嘴巴。 “忍足学长！！” 第36章 忍足学长 朝雾凛对着忍足侑士开心地打着招呼，这是她记忆里美好的人，她毫不遮掩着自己的欢喜。 忍足也淡淡回笑着，他拿了自己那杯就到一旁等着朝雾凛点完喝的，也没对她身旁牵着的切原赤也感到惊讶。 夫妻一体，他们两个一起出现理所当然。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只有切原赤也拉着个脸不乐意被朝雾凛拽了半天袖子。 喔对呢，他在不高兴，朝雾凛恍然大悟，为什么不高兴？因为她对着忍足学长打招呼吗，可是这打招呼也很普通啊，难道问题出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上？ 切原赤也他，认识忍足学长吗？ 朝雾凛委婉地低声附在切原赤也耳边：“你俩有仇吗？” 在她的注视下，切原赤也缓慢地点了点头。 天杀的，她怎么遇到这种修罗场？而她还根本不知道他两为什么有仇！她还以为切原赤也不认识忍足学长呢。 小时候的朝雾凛在自家神社附近玩，她趁着春意正在放风筝，高高的假山上显露一个男孩忧郁的背影，也许他只是在思考问题，面无表情想出了神。可朝雾凛为他驻留一秒，这一分神就让风筝坠落在树枝间，那树好高，小小的朝雾凛握着手中的线发呆，完全拽不动，而且再拽会拽断。 她去不了这么高的地方，朝雾凛又望着男孩的背影一声不吭。 风筝在树枝间被拖拽的声音很明显，忍足侑士再装听不见也没意义，他逆着光转身，跳到假山旁边去抓住树枝晃动直到风筝滑落在他手里。 就这样，他又坐了下来，一条腿曲起膝盖，另一条垂下来晃荡，他的手托着风筝，朝雾凛一跑就能让那风筝重新飞入天空。 朝雾凛没跑，她看着高处的人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她可是遇到了行侠仗义的英雄，一句话不说就帮了她！好酷！ 她当时和忍足学长说了些什么？忘了，只知道这位冰帝学园的学生是来神奈川散心的，朝雾凛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转学去那所贵族学院的，可她隐秘地希望能和忍足侑士距离更近，她决定偷偷叫他学长，就好像他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前后辈。 她叫他学长，她只叫他学长。 那段时间她能在同一个地点频繁地见到忍足侑士，他们也互相交换了邮件通讯地址，但他回学校之后很少再来神奈川，朝雾凛也渐渐把他忘记。 她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忍足学长了吧？朝雾凛竭力回忆着，也没有再提起过忍足学长，更没有从切原赤也口中听过忍足侑士这个名字。 所以，切原赤也说的有仇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有过交集？她应该知道吗？朝雾凛呆坐在座位上赶紧遮掩性喝了口咖啡润润喉，她根本不敢抬头接收两边的眼神暗示… “好久不见了，切原。”忍足礼貌招手打破沉静，他想了想又补了句，“朝雾也是。” 切原赤也硬邦邦回应道：“忍足前辈，你该说切原夫人的，我们已经结婚多年了，你早该改口。” 忍足侑士哑然失笑，用手托着下巴饶有趣味看着坐一块的两人。 切原赤也的话也太生硬了，朝雾凛心里偷偷抱怨道，这不是故意给别人脸色看吗，忍足学长看了还以为切原赤也多不待见他呢！ 她偷偷看一眼切原赤也的脸色，呃，确实不太待见。 “好吧，切原夫人，好久不见。”忍足侑士改口道，隔着一个桌子礼貌地伸出手要握。 朝雾凛战战兢兢看着这手，她都没空去评判这手指好不好看，她现在很纠结要不要握上去！ 答案好像不需要她来回答了。 切原赤也挑衅地横眼看着，一声不吭代替妻子握上忍足侑士的手。 两个男人在暗自较劲，即使忍足侑士对此只觉得一头雾水也保持了翩翩风度。 这个情况真是…朝雾凛闭眼不愿再看，她连忙换着话题：“忍足学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忍足侑士定定看着眼前这对夫妻各异的神色无声叹口气，他指了指窗外，朝雾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忍足私立医院」的招牌让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一遍。 忍足学长不光是曾就读于冰帝学园这样的贵族学校，而且家里竟然是开私立医院的吗？！好有钱… 那他现在是… “我目前就职于家里的医院，出来买个咖啡就回去，你们呢？如果看胃病可以来找我，我是消化内科的。”他没有递名片，但好像他忍足侑士的名字就是最大的通行证。 切原赤也闷闷道：“我们等白石前辈下班一起吃饭。” “噢，白石藏之介啊，我知道，他现在是隔壁大阪综合医院血液内科的，那你们在这里等也挺不错的，位置合适。”说完，忍足低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抄起手中的咖啡杯就走，“没时间了，有空手机联系。” 忍足侑士飘然起身，对着两人眨了眨眼。 切原赤也当即表达出情绪，他抱着自己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恶寒。反应好激烈啊，朝雾凛又低头啜饮一口，看来他真的、真的很讨厌忍足学长！ “人都走了，你还想着他。”切原赤也磨牙的声音清晰可闻，朝雾凛迷茫抬头，想他？想什么？哦哦初遇的心动感觉是吧，她早就想完了啊… 比起那个，她现在更想知道切原赤也为什么那么讨厌忍足学长，脸上的表情都不带遮掩的，明明学长是那么好的人。 而且忍足学长知道这一点，也没生气也没介怀，这个反应也很奇怪！ 第40章 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 朝雾凛慢吞吞道：“我在想你们两个怎么结仇了，忍足学长不是那种容易和别人起冲突的类型。”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种类型？” “我可没这么说。”朝雾凛连忙摆手道，她真搞不懂一直表现出十年后沉稳成熟模样的切原赤也，偶尔流露一些少年意气和幼稚也就算了，现在怎么针对忍足侑士全面退化成原始公鸡斗气。 切原赤也气呼呼的，憋不住自己什么都说了。 “忍足前辈很讨厌的。小时候有一年我打听到一个大卖场有特价网球，真是你想象不到的便宜价格，我就跑过去想要买到。 正当我拿着网球想结账时，旁边有人捣乱闯祸了，分明是忍足前辈和他的搭档向日前辈闯祸，警察问的时候，忍足前辈竟然把手指向了我？！ 我被捆绑住一头雾水挣扎，忍足前辈还在那里装事不关己… 真是太过分了啊！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错就被卷进来了！都怪忍足前辈当时指我让我背锅吧？！” 切原赤也愤慨地想拍桌子，咖啡厅内人很多，朝雾凛立马用脸压住他的手。不能拍，拍了得多少人回头看啊，要拍就拍她的脸吧，朝雾凛生无可恋地想。 在切原赤也的眼里，忍足侑士是个陷害他的超级大坏蛋，朝雾凛沉默都没法辩解，那是独属于切原赤也和忍足侑士的故事了，充满着意外。她只能找补着，忍足学长当时可能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就因为这个而仇恨至今吗？份量会不会不够？ “而且在立海大和冰帝的练习赛对战中，忍足前辈和向日前辈的双打赢了丸井前辈和玉川的双打，啊啊啊啊玉川那个家伙，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进了立海大网球部怎么可以打这么烂！一点都没有我的风范！”说着说着，切原赤也给自己说急眼了抓狂挠着头发。 诶？都是没太听说过的事呢？朝雾凛抬头思索，如果是她不知道的事，那应该就是切原赤也国中时候吧。 她笑眯眯安抚道：“因为赤也是独一无二的啊，其他的人怎么比得上你？” 会因为学校之间的对战输了而气愤记仇，好吧，这也很切原赤也，那还有吗？ 切原赤也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判断她现在情绪稳定才小声道：“忍足前辈最可恶的是，夺走了你心目中初恋的位置。我知道的，你最开始喜欢的不是我。” 他垂着眼眸，神色恹恹，似乎不知道讨厌谁才好。 呀，朝雾凛惊呼，就连这都知道了吗，她记得自己没有跟切原赤也说过啊？好吧，未来的自己肯定坦诚地和自己丈夫切原赤也交代过。 问题不大！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早就过去了，朝雾凛一脸坦荡，她现在又不喜欢忍足侑士，真不知道切原赤也在不高兴些什么。 “那个时候还不懂事，懵懵懂懂的，做不得数，那我问你，我最喜欢的人是谁呀～” 朝雾凛托着脸颊装可爱凑到切原赤也脸边看他。一秒，两秒，三秒，切原赤也竟然还没接住她的话回答？！给他脸了是吧？ 她立马抬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 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切原赤也大叫道：“是我、是我，凛最喜欢的人是我！” 哗——整个咖啡厅的人回首，喧闹的声音太过于引人注目，朝雾凛当即把脸躲在杯后在心里咒骂，切原赤也，真是丢脸大王！ 吸引了全场目光的人还在洋洋得意，他习惯了在聚光灯下，习惯了在球场被数万对眼睛盯着，这样的视线聚焦于他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 而此人仍不自知地看着妻子，扬眉用眼神问着，如何，我回答的好吧？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朝雾凛咬牙切齿回应。 第37章 白石前辈 丢完脸的两人安静玩手机等白石藏之介下班，朝雾凛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发呆。 她记得那天晚上查看消息时，忍足侑士那几天给她发了好多条短讯，他说，他好像在医院看见她了？东京第一综合医院？他在那里干什么，他不是大阪的在职医生吗？而且她记得切原赤也说自己父母病逝前是前往东京求医了的，无能没有治好她家人的就是这个医院吗？ 朝雾凛蹙着眉头翻看后来和忍足侑士的通讯记录，她当时一头雾水也没敢多说什么，用嗯嗯、好的这种敷衍大法随口应和着，她没指望和忍足侑士多说两句。 “你还说没想他！”切原赤也挤过来愤慨指着她的手机屏幕，脸都快贴到她鼻尖上。 冰冷的屏幕亮着，赫然是私聊的对话窗口，朝雾凛这才回神自己打开这个窗口发呆迟迟没有点下一步。 她应该说点什么的，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切原赤也如海藻般茂密的短发在她侧脸扫过，他的脸好白…朝雾凛忍不住出神。 看见'情敌'固然令人不爽，但更叫人不安的是妻子堪称冷漠不理人的态度，难道是最近自己惹她生气了吗？切原赤也不安分地扭动，心虚回忆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可她确实没有在想忍足学长，朝雾凛有点憋屈，但承认自己在沉迷切原赤也的美色也挺拿不出手。 “他是谁啊？我不知道。”朝雾凛按下锁定键黑屏，转移话题道，“你觉得你和白石前辈，谁更帅？” 她刚才看了看聊天记录，既没有暧昧，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信息，简而言之，她和忍足侑士的关系十分淡薄，不过是普通朋友。 再去想这些只是徒劳浪费时间，毫无意义，朝雾凛张口就抛出问题让切原赤也动脑子想别的去。 呃，切原赤也喝了口水，他吞咽了下滚动喉咙，这个问题…好难。 嗯？竟然沉默了半分钟都没吵着说话？朝雾凛看切原赤也纠结的脸色，还真在认真思考？这种问题会这么难回答吗？ 如果切原赤也问她，她和当红女星谁更美，她朝雾凛可是会毫不犹豫回答自己的！ 切原赤也怎么慌神不理直气壮说他自己更帅了？这只是口头上说又不需要负责。 行，她懂了，白石藏之介帅到切原赤也没法违背良心吹捧自己。 “白石前辈是赤也很重要的人吗？纠结半天都没法抉择呢，只是问谁更帅，又不是问我嫁给谁更好。”朝雾凛趴在桌子上对着他笑。 他低着头看像猫一样狡猾逗趣开玩笑的妻子隐隐不爽地抿嘴：“白石前辈是很重要。但要是问凛的丈夫是谁，那只能是我的，凛是我的，不会让给任何人，死神都不行！” 真是夸张——不知道切原赤也最近看的什么漫画会想到死神。 但他认真说话的样子好迷人，朝雾凛想，那双森绿瞳孔牢牢盯住她，隐隐的下颌线显得锋利，十年后的他更帅了。 要她来评选的话，嗯，她会闭着眼睛违背良心选切原赤也更帅的！ “…白石前辈和我一起参加过u17世界赛，就是我参加的第一届，那个时候关系亲近起来的，是很难得的温柔的外校前辈，比立海的前辈们都温柔的多——”切原赤也回忆道。 “哇，你竟然会觉得他好到超过立海的前辈们！” 朝雾凛知道他网球部的前辈们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甚至高中时她也见到了那些闪闪发光的人，没想到他对白石藏之介的评价这么高！ 切原赤也否认：“我可没这么说，白石前辈非常温柔非常照顾我，是我最喜欢的外校前辈，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立海。” 这样说来的话，那位白石前辈就是温柔细心又和切原赤也关系很好吧，朝雾凛勾描着帅哥的形象。她没觉得高中他们在一起时切原赤也没跟她介绍这个前辈有什么问题，升上高中后他肯定也和白石藏之介联系频率低了下来，而且他认识的人太多，她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充分了解他所有的社交情况。 白石藏之介在切原赤也心中是这样的人，朝雾凛听着也对白石增添几分好感和信任，能被切原赤也这种直觉系天然动物信赖的是经过严格挑选的！ 白石一下班就脱了白大褂放在休息室的个人柜子里，他里面穿的衣服简约又干练，走在路上真的会以为他是演员或者模特，一双长腿惹人注意，当然最招人的还是那一张帅哥脸蛋。 财前光也已经到了咖啡厅坐着等，他单耳打着耳钉，头发有些翘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和切原赤也夫妇打着招呼，好像切原赤也是个麻烦一样不乐意，但一叫他就巴巴的从家里赶过来值得玩味。 在切原赤也的预先介绍下，朝雾凛也对即将见到的财前光有一定的了解，比如其实他会笑，只是习惯性冷脸，但切原赤也猜测他绷着个脸只是习惯性不要被逗笑，不然就在和他们四天宝寺的前辈们的斗争中落入下风。 没错，大阪人就是这样松弛爱说笑，偏生出了个财前光这样低调冷淡的性格的人。 按道理说财前光这种性格应该和切原赤也玩不到一块去，但u17世界赛和集训营选拔里他们当过室友，日夜增进了解之后—— 第41章 不必多说，朝雾凛知道，没人会不喜欢切原赤也这样单纯又强大的家伙。 而切原赤也不愧是被称之为没有心的天秤座，他丝毫没有在意过人际关系，财前光最初的那点冷淡被他几个晚上就收拾不见了，虽然财前光嘴硬坚持说是不想看切原赤也接着犯傻才理他。 “晚上去吃大阪烧吧？还能喝几杯。”白石的外套折叠在他手上，尽管只是进来咖啡厅把人叫出去也修整着细节。 财前光老老实实打着招呼后劝道：“好久不见，白石前辈，你晚上可还是要开车的，不能喝酒，总不能指望我开吧？我没考驾照。” 白石藏之介被这个貌似恭敬却隐约吐槽的后辈逗笑，他拍了拍财前的肩膀领着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财前光见这样又不乐意吐槽道：“白石前辈就应该下班了直接开车从停车场出来，打电话叫我们在路边等着就行了，不用浪费时间特地来咖啡厅找吧…” 见状，白石藏之介无奈叹气，捏着后辈的脸颊逗弄：“财前这几步路都不愿意陪前辈走了吗，我好伤心啊——” 他夸张地演着心痛的画面，尽情挥霍着自己的那张帅脸不在意形象。 财前光一边嘟囔一边安分跟着走，显然就是老实的吐嘈役。 朝雾凛看着耍宝的两位大阪人，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搭配了，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吧！她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切原赤也，嗯自家这个完全没有当搞笑艺人的天赋，上台了只能当丑角。 切原赤也认真跟她解释：“那个地方不能停车的，财前自己不开车就不知道。我刚才观察了下附近没有允许停车上下人的地方，白石前辈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才带我们去停车场。不然就是在医院门口等着上车，可是那样人来人往的我们找白石前辈的车也不方便，只有下车才方便。” 但你的白石前辈也没有跟财前解释啊，只是装作伤心把事情糊弄过去了，难道是怕后辈尴尬？朝雾凛不确定地想。 “那你今天晚上喝酒抽烟吗？” 听着冷不丁的问话，切原赤也涨红着脸看她：“我、我从不抽烟！白石前辈说的喝酒也多半是客套，大概率不会喝的，晚上我们还要去办理酒店的住宿，醉醺醺的不方便。” 喔——很好，切原赤也，这十年里也没有染上抽烟的恶习，朝雾凛勾起唇角，偶尔应酬喝酒应该是避免不了的，对酗酒没什么兴趣才安全，身为运动员应有的自我身体管理。 “白石前辈喝酒开车太危险，你不喝，财前不喝，那他就不会坚持喝了。明明大阪烧这种食物和可口可乐、可尔必思更搭配啊。” 切原赤也点点头，对妻子的提议深以为然，就算是财前光这种大阪人也会更喜欢肥宅快乐水来搭配吧！ 角落的四人座里，昏黄的灯光照着有点油腻，周围倒是许多下班族聚会一边用着铁板煎炒一边喝冰啤酒，这种时刻喝多了也没收敛声音的人比比皆是。 白石藏之介皱着眉头担忧问：“赤也，坐在这个位置没问题吧，会不会有人认出你然后有麻烦？” 切原赤也摆摆手：“哪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人，是粉丝就给个签名，是狗仔就让他们滚。” 白石藏之介似乎也很难再进一步劝阻，他笑了一下准备点单。 “说起来，有十几年没见过白石前辈那个绷带和黄金护臂了。” 财前光也附和着：“白石前辈后来再也没戴过那个黄金护臂了，这都是因为谁啊？” 嗯？这都是因为谁啊？朝雾凛好奇地竖起耳朵听。 两双目光都投注在切原赤也身上，朝雾凛愣神，这错，又切原赤也？ 他怎么这么能闯祸？ 第38章 拜托 “白石前辈当时为了切原牺牲很大。”财前光冷淡描述道。 铁板吱吱作响冒着热气，屋内也都是人呼吸出的暖和的二氧化碳，但眼前这个讨伐的场景有点冷。 十五年前，白石藏之介为了阻拦切原赤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恶化而解开了手臂上绷带的束缚，那是他当时教练赠予的黄金打造的护臂，既能保护又能锻炼力气。 “那场比赛后来赢了吧？我都快不记得了…” 切原赤也一脸迷糊，财前光毫不客气吐槽道：“这么重要的比赛你竟然不记得赢没赢，当然是赢了。” 他一摸后脑勺兴高采烈：“我也觉得是赢了，这十几二十年里的比赛，赢了谁我可能不太记得，但每一次输给谁我都记得！” 超级记仇啊—— 切原赤也这一番话引爆了财前光讨伐他的欲望，吐槽的言辞方方面面都有涉及，但朝雾凛能看出他们关系都很好，虽然说着切原赤也大大小小的问题，但都是无奈神色还有着不自觉的纵容。 白石藏之介给两人的杯子里倒了八成满的气泡饮料，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对后辈们的爱护。切原赤也对着白石勉强还有几分敬重，对着同辈的财前就开始放飞自我互相回怼。 他们回忆着青春，又说近些年的现状。白石藏之介和财前光成绩不错，都考上了大学，白石更是了不得读的医学，挑战难度最大。 切原赤也没头没脑问着：“白石前辈为什么最后去了血液科？我以为前辈会当植物学家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血液科和白石藏之介心爱的植物研究有什么关系，他勉强还记得白石前辈喜欢那只叫加百列的天牛，还喜欢养育毒草和幸村部长、不二前辈交流着植物种植心得。切原赤也突然抖了抖身体暂停探究，再想下去就是曾经幸村部长让他种他不认识的植物的鸡飞狗跳二三事。 “植物学家？”白石藏之介怔愣了下爽朗一笑，“那是爱好，不是工作，现在也会研究植物根茎、汁液，这就像人类的血液一样奇妙无穷。” 财前光无奈帮腔：“不是所有人爱好和工作都是同一个的。” 眼前，爱好和工作能是同一个的俨然只有切原赤也，而且没有读过大学的也只有他一个。 不。朝雾凛挣扎探头，也许没读过大学的还有她，只不过她屋里肯定有大学毕业证书… 糟糕，一朝变成人下人，和切原赤也一起当文盲了！ “财前竟然也读了大学，你这家伙去了哪里啊？”切原赤也不可思议叫道，难以置信大家都是高知识分子。 财前光忍不住又吐槽：“你喝个饮料都能断片吗？还是故意转移话题突然说这个？我读的是大阪教育大学的日文文学专业…” “真的假的？！你看起来也不像会读文学会讲话的样子…” 财前光忍无可忍：“总比你会说话。” 讲着讲着又好像要吵架的样子，朝雾凛提心吊胆睁大眼睛注意着两人的举动，白石藏之介也给她倒了杯喝的宽慰她安心坐着。 “打不起来的，放心吧。” 风度翩翩的白石前辈嗓音也这么好听，就算递过来的是毒药她也会喝的… 切原赤也悻悻然住嘴只是和财前光一起动手制作着大阪烧，四个低垂的脑袋中突然抬起一个，白石藏之介从容起身说离开一下。 朝雾凛迷惑看着白石藏之介的背影，这是她目前遇到的看起来最靠谱和切原赤也关系最好的前辈，之前见过的大曲龙次、远野笃京都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勉强可以说是关系还不错的前后辈，但远远不如和白石藏之介来的亲切。 她要信任他吗…？ 他会帮她吗？就像不二前辈那样，提供些许的帮助也好。 朝雾凛开始思索假使暴露自己是十年前的，对于白石藏之介来说也没任何分别，不管十年前的她还是十年后的她在白石眼里都是后辈的亲密对象，从这一点来说坦诚的风险不大，她可以进一步思考她想拜托白石藏之介的事情… “我也出去一下。” 朝雾凛起身，切原赤也迷茫看着她，她指了指厕所暗示，并没有打算在财前光面前说更多向切原赤也解释的话。 只是去厕所啊——切原赤也点点头。 “白石前辈——” 白石藏之介在门口结完账准备出去透会气，他听见朝雾凛的叫声将讶异压进眼眸深处不动声色回头：“是你呀，怎么了吗？他们两个在里面没出什么事吧。” 明知故问，朝雾凛心里浮现这个评价，他回头就能看见他们坐的那桌，切原赤也和财前光只是会斗嘴，连站起来都没有过。 他想的很多，但没有恶意。 朝雾凛看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的样子就好像时光倒退了十四、五年，少年意气被安放在成熟面孔里，不像周围那些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反倒像结束社团活动大吃一顿的国中生。 白石前辈他现在也，非常爱护切原赤也吧。 想到这里，朝雾凛往旁边走了两步确保里面的人看不见她。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拜托赤也超级信任的白石前辈你，但希望白石前辈不要和赤也说。”朝雾凛满脸认真恳求道。 第42章 “什么事啊…”白石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明所以，他飞速回忆判断着能有什么事。 白石藏之介还是想让他们两个暴露在屋内人的视线里，他往门口又走近两步，以免等会有什么意外他说不清。 真是谨慎的前辈，爱惜自己的羽毛，这样更好了，切原赤也一定看不出来，朝雾凛更加有信心自己找对了人。 她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在黑夜里：“白石前辈也听说了最近的小道消息吧？传出切原赤也选手选择退役之类的标题报道。没错，赤也是有这样的打算，可是这毫无缘由的，而且他还真心喜欢着网球，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退役。” 朝雾凛叹息着，始终想不通，这件事横在她心里像一个心结，还没有办法轻易试探解决。 “我想拜托白石前辈的事是，试探出赤也想退役的真正理由，可以吗？我看得出来赤也非常、非常信任前辈你，也看得出来前辈是真心爱护赤也的，所以…我觉得前辈有办法问出来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落，似乎勇气都快耗完了，因为白石藏之介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他噙着微笑的脸越来越严肃，在门口的灯影下好像是面部精雕细琢的石膏，建模无比优越。 他问：“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赤也怎么说这个的？他应该不至于瞒着你。” 朝雾凛望着他冷酷的侧脸犹豫：“是我一厢情愿吗？所有人现在都质疑他为什么退役——” “可你身为他的妻子，没有赞同他的意见，反而和外人站在一起反驳他的意见吗？” 白石藏之介毫不留情打断道，他的眼神里不是厌恶，而是理智的思考。 新的思路涌入朝雾凛的心里，这段时间的困惑只是她的庸人自扰吗？是她对切原赤也的不信任吗？ 怎么会——！她不是那些对切原赤也不了解的人！ 她倔强地坚定自我主意补充道：“…我本来也觉得赤也退役很好，可是最近我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和大曲前辈、远野前辈一样还是有关注网球，他每天都会锻炼身体维持着打网球的手感，他根本就不是出自自己意愿放弃网球！” 切原赤也的一切表现都高度自律，维持着他当职业网球选手时的作息和锻炼计划，只是训练强度没那么大也没有相应的理疗放松。 如果他只是想退役当个网球爱好者，更没必要这样严格要求自己。 朝雾凛深吸一口气，在她心里这件事一直是一团乱麻，她都找不到从哪里开始总结陈述，在白石藏之介的追问下才把直觉理成一个结果。 她觉得切原赤也放弃职业网球不是出于本意，她觉得他是被迫的，有苦衷的，她想拜托白石藏之介的其实是打探出这个苦衷是什么。 “多谢白石前辈，我知道了！我想拜托前辈的事是——”朝雾凛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白石藏之介，她发觉眼前这位前辈更帅了，既有温柔搞笑的外表也有坚定强大的内核。 白石藏之介流露出温柔笑意：“旁敲侧击问赤也被迫放弃职业网球的理由是吧？我会尽力的，赤也果然是打网球时更闪闪发光啊，轻易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网球实在奇怪。” 见白石也赞同切原赤也反常的这一点，朝雾凛连忙点头，就是说啊，切原赤也，大家都觉得你突然选择退役放弃职业网球很奇怪呢！ 白石前辈果然是值得信赖的前辈…既关爱赤也，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又愿意亲自下场提供帮助，朝雾凛崇拜地跟在白石藏之介屁股后面。 “你们两个出去地也太久了吧。”切原赤也毫无察觉地抱怨道，“我亲手做的大阪烧都要糊了…” 财前光一边录视频一边点评：“自己手艺差就不要赖在老婆身上，切原，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没有担当的人了？” “谁没有担当了？！财前你别乱说也别胡乱剪辑上传！！” “放心，我的vlog一定会揭露你的丑恶嘴脸，主题内容就是知名职业网球选手切原赤也怒斥大阪美食难吃。” “喂——这标题党也太过分了，我哪有说难吃。” “糊了还不难吃啊？切原赤也你是垃圾桶吗？” 切原赤也和朝雾凛诡异地对视一眼，朝雾凛心虚想着，好像…在一起之后她一直把男朋友当垃圾桶用的，结婚后应该还是这样吧？ 切原赤也哼哼唧唧回应着，嗯。 第39章 约战 “才几点啊…又要起来跑步吗？”朝雾凛用手背遮挡住眼睛，她听见动静含糊抱怨着，切原赤也这样一起来她就也被惊醒了。 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七点，天都没亮，朝雾凛翻个身更不愿意起来。 依旧早起锻炼的切原赤也难得多问了她一句要不要一起，他丝毫没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七点已经是他赖床后的时间了。不赖床的话，他会六点就起来，但那已经是之前的事了。 见鬼，谁要一起啊？朝雾凛撅着嘴，她同意跟着他学网球，没同意每天早起跑步！更何况他们昨天很晚才安顿好睡下。 昨天吃完饭后，白石藏之介开着车把财前光送到车站，然后再把他们两个送到酒店。到酒店入住后还要把行李铺开放到豪华套间的各个地方装点好，朝雾凛咋舌这房间太豪华了他们两个用不完这么多空间，切原赤也一脸无所谓觉得空间越大越自在。 好吧，看来曾经的职业网球选手切原赤也没少享受高端房间，现在是由奢入俭难了。 朝雾凛又翻了个身睡去，等着切原赤也练完回来再一起吃早饭。 今天要做的事有？空荡荡的房间里，朝雾凛起床梳着头发，人还有点迷糊想着行程。 白石前辈昨天答应她会帮忙打探的，会是什么时候出手呢？她还补充了切原赤也的说法是想退役好好陪着她，白石藏之介摸着下巴没有表露出是否相信了这个说法，不过这会是个很好的话题切入口。 「忍足学长：今天我休息，既然来了大阪，就该让我尽地主之谊招待吧，有空吗？」 手机嗡嗡提示着，朝雾凛摸上去一看就解锁回复道：有空，哪里见面？我们住在迹部酒店。 还没想好今天做什么，就有人主动邀约，朝雾凛喜滋滋看着忍足侑士的头像，还是曾经喜欢过的忍足学长呢！怀念青春～哎不对，自己现在也还很年轻，那个时候得叫童年？ 「忍足学长：迹部酒店？好，我知道在哪了，那位大少爷家里开的啊，切原订房应该有折扣吧。」 折扣？不知道啊！朝雾凛想了想迹部这个姓氏，这种大豪门和切原赤也认识？好像大曲前辈是有提过迹部财团赞助职业网球选手，那也就是切原赤也的金主爸爸赞助商之一吧？！ 她家切原赤也在抱大腿这一方面运气很好也很擅长。 既然忍足学长那样的口吻，那应该切原赤也和迹部财团的关系仍旧不错，不会是撤资要求赔偿违约金那一列吧… 她突然住的有点忐忑。 不对！要是关系不好了，切原赤也不会选择这家酒店！ 正想着，切原赤也刷着门卡进来，他看着妻子满脸纠结团团转像追着自己尾巴跑，搞什么鬼？ “切原赤也，你说啊！” “说什么？” “你和迹部…”财团什么关系？ 切原赤也听到关键发音就心里补全了朝雾凛的问题，问他和迹部景吾的关系？这怎么描述呢？ 他沉吟道：“迹部前辈也是个很好的人，有机会你会见到他的，可能有点夸张，但有钱人都那样吧？” 诶诶？直接认识财团的掌门人吗？！切原赤也都是从哪里结交这些朋友的，一个个看起来在社会上来头不小各有一番成就，而且和他关系都很好。 不得了…朝雾凛大惊失色，切原赤也好像…和她高中时的印象不一样。 他们两个不是平平无奇小情侣吗？十年后，切原赤也和他的朋友们都变得这么厉害，那她呢？ 可恶…朝雾凛咬牙切齿，一群狼里，只有她像那个混进去的哈士奇。 切原赤也不太理解妻子在想什么，但他立马交代接下来要做的事：“白石前辈突然约我今天打网球，我同意了，等会就准备去球场，你要一起去看吗？” 他知道妻子对网球没什么兴趣，所以还是问一下意见。 白石前辈好快的执行力！朝雾凛眼前一亮，这么快就要约切原赤也单独试探了吗？她好期待白石藏之介会得到的结果。 切原赤也挑眉，妻子眼中闪过的光亮被他动态视力轻易捕捉到，难道她终于对他打网球感兴趣了？ “一起去吧。” “一路顺风～” ？截然相反的意思让两个人彼此怀疑看着，朝雾凛心里大喊冤枉，她什么都没说，切原赤也怎么会叫她现在一起出门啊？ 她看不懂网球—— 而且她答应了忍足学长出去玩的。 朝雾凛警觉起来，到大阪免费玩可不能被切原赤也打断！那可是忍足侑士自己主动开口说的，请她玩，招待她，那肯定是纯免费的。 第43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切原赤也，你安心地去吧。 朝雾凛挥了挥手重复道：“一路顺风～” “你真不去？那你在酒店一个人不无聊吗？”切原赤也被她推出门外纳闷回头问。 “我有手机——” 很好，无须多言，切原赤也知道她可以沉迷刷一天twi、ins、2ch，一步都不会挪动。 “想吃什么就叫客服，别饿着。”切原赤也不放心地嘱咐了又嘱咐。 她看起来像笨蛋吗？用得着这样像她妈一样叮嘱些废话？朝雾凛怔愣，她突然想起了温柔的妈妈总说这些关心的话，并不是没有其他话题，并不是不知道她自己饿了会吃饭，因为她爱她。 切原赤也爱她。 切原赤也去迎战白石藏之介了，带着他心爱的网球拍，朝雾凛也利落穿好衣服准备去见忍足侑士。 她知道切原赤也可能不喜欢她单独见忍足侑士，但她现在闲的无聊，切原赤也那边也有着重要的事走不开。 没关系吧，朝雾凛漫不经心想着，她又不喜欢忍足侑士了，切原赤也是知道的啊。 “上车吧，朝雾。”忍足侑士开着车在酒店门口接她，他抬头看了眼迹部酒店的招牌下意识笑着。 朝雾凛坐进车后座，系好安全带才开心问着：“忍足学长，我们去哪里玩？” 大阪有什么玩的？她没来过大阪，但对大阪的一切都很好奇！遥远神秘的关西，和神奈川截然不同的口音和风情。 忍足侑士漫不经心道：“难波八坂神社或者四大天王寺？我猜你会比较喜欢这样的景点。” 神社她确实会好奇去看看，可是忍足学长凭什么说她会对四大天王寺感兴趣呢？ 去看看就知道了。 朝雾凛捧着杯热饮看下午三点放学的四天宝寺中学，来往的少男少女并不是想象里的和尚，一切都那么正常—— 就是太正常了才诡异啊！！忍足侑士凭什么说她会对这里感兴趣？ “这是白石藏之介曾经就读的学校，很无聊吗？” 朝雾凛猛的回头：“白石前辈的学校…？” 她突然想起忍足侑士昨天在咖啡厅知道他们在等白石藏之介下班一起吃饭，好吧，如果这样的话，他认为她会对白石藏之介感兴趣也并非没有道理。 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镜无奈：“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带你去玩什么，我觉得大阪没什么玩的。” “就像我觉得神奈川没什么玩的。”朝雾凛补充道，冲他笑了笑，她理解的，本地人都对自己所在的地方玩腻了不理解有什么好玩的，忍足学长应该是大阪本地人吧…可是他国中是东京的冰帝学园。 “但是忍足学长了解白石前辈的学校也很少见。” “这个嘛，国中时我堂弟和白石是一个班的，我放假了会经常来探望他。”忍足侑士优雅站立着，他对四天宝寺也有一定了解所以觉得不好玩，只是对大阪的这一处地方印象更深刻。 他们都是互相认识的，世界就这么小吗？朝雾凛目瞪口呆。 今天的太阳很好，晒得暖洋洋的，朝雾凛抿了口杯中的热咖啡想切原赤也现在是和白石藏之介正打得不可开交吧，谁来当裁判？他们两个彼此都是公正的吧。 她闭着眼睛感受轻柔的风，突然想起一行字，那是忍足侑士在一个多月前给她发的，在东京第一综合医院见过她。 可她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在十年后的世界，所以他看到的是十年后的她，还没消失的未来的她？！ 朝雾凛倏地睁开眼好奇：“忍足学长说在东京第一综合医院见过我，什么时候？什么样子？学长那时候怎么会在那里出现？” 一连串的问话也没惹得忍足侑士牵动情绪，他只是花了点时间回忆着：“九月底吧，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切原那家伙还在美网的时候。我只是隔着很远好像看见你，你就诊的科室是…我可没打探你隐私，我当时去东京第一综合医院进修，难得的学习机会。” “我”就诊的科室是？怎么不接着说了？朝雾凛一顿着急，她好想知道未来的自己生了什么病，她记得行程本上好几次和医院的预约，那绝不是感冒这种小事。 她勉强笑着：“忍足学长很有做医生的道德，维护病人的隐私呢。” 忍足侑士调侃道：“是啊，我消化内科的医生专职做大少爷的御用医生。” “诶？” “少爷不都是有胃病吗？我就是那个负责在他胃疼时赶过来的医生朋友。” 朝雾凛认识的能称之为少爷的只有他们提到的迹部财团掌门人，尽管她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代入忍足侑士描绘的小说场景还是扑哧一笑。 她是焦虑忧心着看病的事没错，但不耽误她眼下被逗笑。 像两个纸片火柴人一样互动的小剧场，朝雾凛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忍足侑士倾泻笑意，她笑起来是那样青春灿烂，和四天宝寺放学的女子高中生毫无差别，忍足侑士甚至能想象出她飞扬的裙角。 他抿了抿嘴控制不住自己也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第40章 别看了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切原赤也满是怒气大声质问着。 他背着网球包走过来，背后是一轮太阳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风吹动他的卷发难掩怒容。四天宝寺的学生们说笑着走远，好似一个背景板，只有他站在眼前是鲜活的。 在笑什么—— 朝雾凛突然被问懵了，她刚才笑什么来着？不对，切原赤也在问什么，怎么连笑都不可以了吗？！ 她收敛了脸上轻松畅快的笑意：“没笑什么。” 切原赤也当然不信，他面上肌肉都紧绷着透露出不愉快，一手扶着网球包单肩背带一手将妻子搂入怀中。 他面无表情平视着忍足侑士。 “哈哈，肯定是看着我们四天宝寺的学弟学妹们感慨青春真好～赤也。”白石藏之介按住他肩膀，笑眯眯暗示，“刚巧遇上了是吧。” 诶？没有刚好遇上啊，朝雾凛正奇怪，她明明是被忍足侑士接出来逛逛大阪。 “刚巧遇上的，本来准备找谦也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切原夫人。”忍足侑士一推眼镜，捕捉到了白石藏之介的意思。 切原赤也没完全打消怀疑，但也没冲动再出声有所动作。 比起注意面露古怪暗地交锋的三人，朝雾凛看到切原赤也走过来更好奇的是—— “谁赢了？” “当然是我啊！” 切原赤也简直难以置信妻子怎么会有1%的可能觉得白石藏之介赢，就算他是前辈，他也断然没有放水的道路。 职业选手和爱好者之间隔着天堑，即使十五年前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那时候也许和白石藏之介互有胜负，但如今是决计没有意外，不要拿爱好来挑战他的职业。 朝雾凛悻悻然，她又不懂网球，怎么知道每个人的实力水平，也许白石藏之介打网球很厉害呢？ 切原赤也眼神都透露着危险，控诉她竟然不相信他！朝雾凛心虚地回避着他的视线，网球嘛，说不好，她不管看什么比赛，在打之前都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忍足侑士三言两语就问清了白石藏之介是开车来的，可以带切原赤也和朝雾凛两个人回去，他放心地朝着朝雾凛的方向点头准备离开，临走前突然想起：“听迹部说你最近舆论不好，需要帮忙辟谣一下你肾功能很好吗？” 有些轻佻的玩笑，切原赤也知道是好意。这是忍足侑士故意编造的理由，没提到那些恶意的难听的话。 切原赤也挥手道别：“迹部前辈还注意这个？算了，不想欠人情。” 看着切原赤也大大咧咧的举动，忍足侑士不动声色确认他状态还不错就准备离开，顺便给好友迹部景吾通个电话。 “人都走了，别看了。”切原赤也忍不住酸唧唧道。 真服了，朝雾凛毫不心虚接着看：“我没看他，我看的是四天宝寺放学的女子高中生们！” 那有什么好看的，切原赤也撇嘴顺着视线扫过制服下裸露的腿，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运动起来，就算现在露着小腿也不会冷的。 朝雾凛慌忙捂住他的眼睛：“你、你不准看了！看别的女生小腿！太过分了啊切原赤也！” “搞什么…”就她可以看，他就不能看了？真霸道。 白石藏之介静静站着现在也禁不住笑着感叹：“学弟学妹们放学的样子真令人怀念啊～” “噫！白石前辈你没走啊？”切原赤也被突然的出声吓一跳，他浑然忘记白石藏之介是和他一起来的。 白石摸了摸下巴假装沉思：“我走了谁开车送你们两个回去？” “今天不是上学上班的日子吗？” “调休…”白石幽幽道，他跟这个不需要上班的切原赤也根本说不通。 第44章 自由职业？不需要按时打卡的人？说话可真嚣张啊。 两个人看起来打完比赛后精神也比较疲倦，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玩别的，白石藏之介准备直接把后辈夫妇两人捎回酒店。 在开车之前，朝雾凛大大方方地加了白石藏之介的联系方式，切原赤也不会阻拦着她和自己信赖的前辈交际。 大阪的道路很通畅，都没什么堵车，开车也不如神奈川那样野蛮，要知道神奈川的交通事故率多年蝉联全日本第一。 白石藏之介突然出声：“看，那是大阪府警察总部，有的时候真田会来这里，可能是联合办案吧，不过最近我没太注意。” “真田副部长吗？他真的当了警察啊！”切原赤也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我出国后跟前辈们几乎都没什么联系了…” 白石藏之介沉下目光轻笑：“职业网球之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你一个人在国外挣扎成长，没空联系我们也很正常，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赤也，不必介怀，这没关系的。就算很久不联系，可是一见面就好像时光从来没变，还停留在那个时候对不对。” “对！”切原赤也毫不犹豫答道。 即使十几年没再见面，这次重逢也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他们的网球交锋一如既往。 “白石前辈，如何如何？”趁着切原赤也去上厕所的时间，朝雾凛偷问道。 她又紧张又迫不及待，一边警觉看着切原赤也转身进了男厕所，一边张望催促着白石藏之介。 什么如何…白石藏之介花了一秒解读，真是和切原赤也如出一辙的急性子，怪不得两个人在一起，性格里就有几分相似。 他也很大方吐露：“赤也没说太多，我现在的网球是没法把他逼到绝境说出来自本能的反应，所以仅供参考。 我问他，是不是已经满足于现在的成绩，网坛积分排名男子单打第九，他否认了。 我又问那为什么现在没有去澳大利亚做准备，他沉默了一会说不打了。 他最近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应该是赶不上了，完完全全放弃，我就趁机追问是暂时休息一轮吗，他说以后都不打了。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所以最后问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比职业网球比赛更加重要，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情况下才这样做。这一次，他点头了。” 他点头了，有更重要的东西胁迫他做出选择，而且不能选择全都要，在这个选择里，他放弃的是自己作为职业网球选手的生涯。 白石藏之介的语速温和又轻快，在切原赤也出来之前就交代完毕，他面如常色搭上洗手的切原赤也肩膀寒暄两句。 如果白石藏之介猜想的都是对的，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无法违抗的理由，照目前切原赤也的表现来看，他的猜想有七八成可靠。比如他随口编的理由，旁人一听就不太信任的理由，用来遮掩事实，遮掩他无法说出口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呢？ 切原赤也都已经是世界顶级职业网球选手之一了，还有谁能威胁到他？资本？赞助商？还是说有人看上他了想包养或者打压？ 朝雾凛实在想不透，她觉得十年后的切原赤也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怎么还会有束缚？ 他怎么会妥协？他怎么会怕？ 这很不可思议，切原赤也不是这样的存在。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张扬的嚣张不可方物的，他没有惧怕过什么，再难的挑战都迎面而上，输了也不迷茫到一蹶不振。 他是开心的坚韧的，同时也是自我的坚定的，百折不挠不会轻易改变，但现在为了什么而改变他的网球之路。 白石藏之介也没有办法问出来，只能探知到有那样的一个隐秘的存在导致的，这也映证她心中的感觉，什么放弃职业网球只为了和她享受生活纯粹是胡说八道！骗子！撒谎！竟然把她当作扯谎的由头了！ 不能原谅—— 她就说很讨厌这样，把道德压力都丢她身上，挂着为她好的名义也没有问过别人想不想要，自以为是的做完决定，如果别人不接受还要被骂不知好歹。 切原赤也怎么变成这种人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是情侣同居的时候也彼此交友、人格、职业规划等等方面是独立的，不会擅自给对方做主，怎么十年后就变了？因为他们两个结婚了么？ 可是她又没有签卖身契！！！ 婚姻原来是牢笼啊？！ 朝雾凛咬住下唇盯着切原赤也不爽地思考着，也许是目前在日本遇到的切原赤也的朋友们都没有再继续进行网球的深造，关系逐渐疏远了，察觉不到切原赤也后来的变化，她该再试探观察下切原赤也和职业网坛的竞争对手们之间的交互吗？ 不行！朝雾凛回神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一跳，那些人一听就得去国外的网球场才能见到吧？澳大利亚？英国？法国？美国？ 全是外国人，她该怎么交流啊？她就只会英语！ 指望切原赤也吗？不是朝雾凛要蔑视自己丈夫，而是他怎么看都没有天赋，都高中了还不能流利自我介绍的人，除了讲tennis时是流畅的，难道指望这样的家伙一起在法语环境呆着吗… 但是怎么想也知道，未来的朝雾凛陪在切原赤也身边，应该是不需要翻译的，那个她精通律法，翻译英法语毫无压力，而现在的她还欠缺了十年的经验。 她现在没法去看切原赤也在职业网坛打球的样子？！能不能…她也用肢体语言沟通算了，不、速成日常交流单词勉强也能活…？在对方想进一步沟通时，词汇量不足听不懂直接装高冷！ 拜托了，切原赤也，去你习惯的场地尽情地享受打网球吧。 第41章 还愿 朝雾凛认真学习起来，连她自己都害怕，沉迷的网络世界说放…还是放不下，学一会就摸鱼刷一下互联网，但语言学习是会有进步的！ 他们在大阪呆了几天，附近奈良的鹿喂了，京都的石板路走了，但大曲龙次所提到的种岛修二此时并不在京都。到处流窜的前辈，没见到就算了，以后会有机会的，切原赤也爽朗跟她解释着，大抵总是这样想着，才会成年后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们这些国中时通过网球结交的朋友们吧。 都是打网球很厉害的前辈们，切原赤也诚心赞叹道，不过职业这条路下定决心走的人很少。 临近新年了，切原赤也和朝雾凛回到了东京自己的住宅里，北方的暴风雪已经过去，切原赤也请了人把车开回来顺便送进车厂里保养，朝比奈阿姨也隔几天就来打扫浮尘维持房间的干净。 关于新年去哪里，朝雾凛坐在自己的书房幻想，不知道十年后的新年有什么变化呢，红白歌会对战还是一如既往吧？但是主持人、演唱的歌好多她都没听过见过了。 她买了新的日程本，旧的2018年剩下的日子都堆满了学习计划，尽管那没有几天了。 2019年的元旦，要去哪里才好？ “很久没有回你家的神社看看了，新年回神奈川吧？”切原赤也突然从门口探出脑袋，他刚从外面回来。 神奈川啊…朝雾凛托腮发呆，这么久以来她没有提起过回神奈川，一个是太熟悉了，另一个是那里没有人在等她。 那里不是她的家了，现在有切原赤也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会不会回去的时候突兀地流泪，会不会看见熟悉的房间和物品难以抑制感伤，那是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 回去吧，回去看看，尽管那里空无一人，只是旧地重游，朝雾凛眨了眨眼，在新的日程本上写下第一天，朝雾神社。 新年的第一天是个晴天，有一点点冷。朝雾凛望着蓝天白云发呆，这样澄澈的天空搭配神社就好像神明真的会降临。 切原赤也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忐忑，他也会有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吗？ 朝雾神社，神奈川非著名地点，朝雾家私家土地财产，距今有长达百年的历史，具体多久朝雾凛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这里每一处布置。 鸟居、手水舍、参道、拜殿、本殿一应俱全，规模虽然小一些但应该有的设施朝雾神社全都有，甚至那株神圣的御神木也就在一旁静静生长着，存活了不知多少年，在神社建造之前就已经存在。 被注连绳围住一圈的御神木偶尔会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树叶声响，朝雾凛幼时爱抚摸着这树，坐在树下看书、和弟弟玩。 本殿里供奉的是时间之神，传说中这位神明能随心所欲操控时间，无论是前进还是回溯都易如反掌，只是这等神通也就仅限于神话故事了，朝雾凛摇头，他们家祖祖辈辈可从没记录过有什么奇迹！ 她踩上阶梯放眼望去，鲜红的鸟居后面是玉白色的参道，天气太冷还没有鸟停留在这神社范围里，开阔的视野里这些颜色提醒她这和记忆里有所差别。 “重新粉刷了？” 十年前她从家里搬出去和切原赤也同居的时候，这鸟居还是掉了些许颜色的，经年累月的风霜也侵蚀掉了一些色彩，记忆里的鸟居是高大的但也灰扑扑沉静的。 第45章 参道上她经常扫去御神木掉落的叶子，但也有些砖块被踩了几十年碎裂开，现在全都换上新的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朝雾凛狐疑地转头看着切原赤也，他之前说是他拜托别人来照看定期打扫的—— 在妻子的注视下，切原赤也如数家珍指着：“鸟居是今年重新刷漆了的，放心，已经干透了不会沾手上，参道是三年前重新铺的，你说原来有碎的地方踩着不平稳崴脚了，围着御神木的注连绳越久越有古朴的法力就没动，这树依旧是壮年庇佑着附近。” 他们沿着参道走入本殿，里面没有开灯，门也是锁着的切原赤也刚拿钥匙打开，虽然里面很暗，可朝雾凛还是看见了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宝物。 一枚莹白的玉珠被底座托住，那底座来回旋转好似莫比乌斯环，线条流畅如海洋流水将那闪目的宝珠护在其中。 好漂亮，这么暗的室内，玉珠也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看就不似凡物。 朝雾凛看着切原赤也十分惊喜：“你把这供奉的玉珠擦洗过？我记得以前它没这么浑圆发亮。” 切原赤也一时语塞，他是擦洗过，但不是这枚珠。 他看着供奉在本殿中心的宝物，那东西有着迷人的魅力让人想把它捧起握在手中。 他靠近了一点，手慢慢伸过去。 “你干嘛！这不能碰！” 朝雾凛的声音破开迷雾敲醒了切原赤也让他身形一顿，这是神的化身，不能碰。 在朝雾凛的注视下，他明明听见了仍旧固执地把手搭在底座上拂去了灰尘。 虽然这里常年封锁着，也有灰尘自天花板飘落，他的指腹把那一点轻薄的脏物全都拭去。 他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像是成为了神的信徒一样，但他应该是不信神明的那一派，朝雾凛疑惑着静静看切原赤也用手打扫干净。 像是读到了她的困惑，切原赤也活动了下手指装作要把指头上的灰尘抹到她身上，他幽幽道：“你不碰，我不碰，你家供奉的神明大人可要生气不干净了。” 真受不了他，朝雾凛往后笑闹着躲藏：“碰吧，碰吧。” 蓦地，她脸上就多了一抹灰。 “共享为神明大人清净的功劳，你就偷着乐吧，我特地分给你的，希望新的一年——”切原赤也闭上了眼睛虔诚默念。 新的一年，她会怎么样呢？无论如何不会比过去的三个月更让她震惊了。 面前供奉的玉珠说是本殿供奉的时间之神的化身，每个神社都有自己供奉的神明，不过摆放的宝物化身都类似，剑、玉环、圆珠等。朝雾凛又认真看了看，记忆里的玉珠是蒙了灰的没有这么亮，像是陷入沉睡，现在虽然漂亮了许多终究还是个死物静止不动，只会安静摆在这里。 外面的游客无法深入这里，他们都在拜殿进行参拜。新年的第一天，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批到这里参拜时间之神的，也许会是最后一批。 以前她每年的新年都是穿着巫女服，一大早和家里人一起参拜完本殿，然后去御神木旁边一边清扫一边看附近的居民前来洗手站在拜殿前。 这一天总是很冷，但她穿着宽大的红白相间巫女服也不觉得寒，她的头发平时总是随意披在肩上，如瀑布般倾泻黑亮，在新年这一天也不得不正经地用红绳束缚住长发扎在一块儿。 有些相熟的同学开玩笑叫她“巫女大人”，朝雾凛也不恼，笑眯眯请他们快去祈福，趁着吉时。 那样快乐打闹的日子想起来恍如隔世了。 那是她的飞扬的青春的高中，和现在没半毛钱关系。 朝雾凛闭着眼睛回忆完，又在心里喃喃着许什么愿望好，总是学业有成的许愿有用吗现在还需要吗，她想考的证件已经存放在书房的柜子里；家人身体健康的许愿有用吗现在还需要吗，父母已经病逝，唯一的弟弟在美国求学也毫无音讯，她不信是他不愿意回日本斩断所有联系了，她的弟弟分明是失踪下落不明。 还有幸福开心、万事如意的愿望，朝雾凛在心里问自己，现在幸福吗，和切原赤也在一起…是幸福的，虽然有的地方还不习惯，虽然还会有争吵分歧和互相隐瞒，但他们是相爱的为彼此着想的。 回顾这三个月在十年后的世界的体验，日本有很多变化，可在生活出行上也有很多没变，维持着近些年或上世纪的习惯，比如传真机比如翻盖机，比如一成不变的街景，很多维持着她记忆的形象，就像她的家、她们家的神社也屹立在这里百年不会动摇。 但十年后的世界的陌生对于她来说也是显著的，大家都从学生时代摇身而变工作多年的成年人，她还没看到切原赤也站上职业网球场打比赛就已经职业生涯濒临结束，她还没见到父母弟弟最后一面就已经分散。 小时候爱吃的糖果勉强还能买到，最流行的零食换了一茬又一茬，哦什么是不变的？或许是可口可乐和可尔必思这样的存在。 朝雾凛漫无目的想了很多，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也不过才十秒，可身边的切原赤也闭着眼睛还没有睁开。 他还在祈愿。 切原赤也虽然没有睁眼，没有动，但呼吸是平稳的，睫毛会随之抖动。他虔诚的、认真的，在心里默默念着，不知道他和神明的对话有多长，但朝雾凛觉得只是单向朝着神明许愿说这么久也挺了不起的，话真多。 有什么好跟眼前供奉的这个神要说的呢，朝雾凛不能理解，一般受欢迎的需要念了又念的可是财富、学业、健康啊！ 切原赤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爱好？不理解，但尊重。 他许愿的时间格外长，刚睁开眼的瞳孔在灰暗室内也凝成两颗黑色的珍珠，绿色在这一刻都看不见。 他长舒一口气，看了看一旁等他的妻子，走过去搂着她的腰抱得紧紧的。 干什么——！在神明面前这样？！ 朝雾凛还在惊惶想遮住神台上的玉珠，切原赤也已经深深地吻了下来，好像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 第42章 头等舱 天气太冷，朝雾凛关闹钟的动作都摇摇晃晃，她不是不起来学习，是迟学、缓学、有计划调学。 新年的气氛还是很浓厚，让人格外懒洋洋躺在家里，她已经习惯切原赤也陪在她身边，所以在他问要不要一起飞法国的时候她下意识先答应了。 他要去法国？她当然得跟上，不然留她一个人在家啊？这太过分了，朝雾凛迷迷糊糊在被窝里想。 呼吸了几秒，她正准备接着睡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啊？你要去法国？怎么那么突然？” 切原赤也沉静地给她盖好刚挣脱的被子：“突然有点事，不得不去，你要去我就一起订票了。” 好吧，他都这样说了，朝雾凛抓抓睡乱的长发，硬着头皮也得去啊…不然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总觉得体验的这个新婚之旅太过于惬意所以整个人都陷入云朵一样松散，朝雾凛打个哈欠收拾东西半眯着眼睛想，总而言之玩完了得开始工作？她的工作是什么？她还从来没有工作过！好兴奋！ 以前看晨间剧的女主角们充满朝气去公司干活，朝雾凛以为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但她摸索了一番，未来的她好像——没有需要打卡上班的公司。 一长排聊天消息里完全没有催促她来公司，诸如此类字眼的窗口。 诶，她是干什么的来着？朝雾凛迷惑，按照证书以及其他人反应来看，自己的工作是当富家太太吗？ 不，不是这样的吧！ 应该是切原赤也在国外的采访翻译？兼经纪人？不知道，这个切原赤也不主动提的话，她也不好去询问。 暂且这样猜测吧！ 那她现在跟着切原赤也一起飞法国是算工作哦？陪着切原赤也就是她的工作—— 这样说起来也还挺简单的嘛，而且日本飞法国的这趟航班，切原赤也竟然买的是头等舱？！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头等舱的不凡之处。 在机场候机时就有专属空间休息，切原赤也在闭着眼睛养精力，朝雾凛则好奇地四处打量。 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整个空间被打扫到一尘不染，中间是接待客人的大厅，两侧则是洗手间与餐厅等。踏过走廊去吃免费餐品时能看见空置的房间里放着大大的会议桌和座椅，底下铺的全是厚重的地毯，天花板吊着的大灯和地面距离有三四米高，像雍容华贵的城堡内壁。 也不知道这样的房间会提供给谁用？ 朝雾凛只快速瞥过便到餐厅点了些吃的，时间还算充裕，等会他们会被专车直接送到飞机登机口，所以不必像经济舱的乘客早早就候在那里。 这全靠俊男美女乘务员在一旁不住提点，朝雾凛觉得自己好像也身经百战一样放松，她只负责吃，怎么登机全有别人引导。 第46章 免费提供的餐品不算太差，饮料酸奶还能摸一瓶带到飞机上，朝雾凛擦擦嘴巴坐上专车去登机。 这次出行更加紧张，切原赤也和她来不及慢慢挑选东西，只带了些最需要的随身物品，仅两个28寸行李箱早早被乘务员带去托运。 “你说会不会行李箱弄丢了啊。”朝雾凛拍了拍在闭目养神的切原赤也。 她第一次坐飞机，就算有头等舱附带的再高级的服务也难免有些担忧。 切原赤也下意识就张口想说头等舱的乘务员怎么会有这种低级错误，他转念又想到法国那边的戴高乐机场难保不出这样的纰漏… 咳，但是要说有可能的话，看朝雾凛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不安分的样子，得纠结一整个飞行时间，切原赤也及时地闭上嘴巴。 那点纠结在朝雾凛上飞机坐下来之后被完全遗忘，这豪华的头等舱可以探索的地方也太多啦！！ 单人的空间就已经比她想象的大多了，她扑到舷窗边看外面，附近整齐停了好几辆飞机，还有检修的小车进进出出在飞机的体型衬托下像玩具车一样有趣，人在这个高度看过去就像一只会站直的蚂蚁。 看完了窗外井然有序的景象，朝雾凛一屁股坐下来惊叹，这座椅也好舒服！软绵绵的也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底下支撑，太妙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她第一次见识这些，兴奋地到处看，更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最亲近的人，朝雾凛揪着切原赤也的脸强迫他一起看，尽管切原赤也一脸懵逼不知道妻子要他看什么。 不就是——飞机？ 真扫兴的一张脸，朝雾凛没好气地松开，她才不稀罕手心刚才触碰的热乎乎的脸蛋的温度！ 去去去，别挡着她摸这方小天地，朝雾凛驱赶着切原赤也。 他们两个的座位最靠前连在一起，朝雾凛再怎么让他离远点，切原赤也的长手长脚缩在角落也很有存在感，他手环一圈放在膝盖上蹲着看妻子，像被抛弃的大狗狗露出可怜眼神。 刚刚还在亲昵地摸他脸，怎么这么快就弃之如敝屣。 切原赤也的眼眶盈不出泪水，他只会委屈巴巴缩在角落意识不到自己的可怜，撅起的嘴立马被朝雾凛捏指夹住。 怎么这么会卖惨？ 朝雾凛心里惊叹着，忍不住想到十年前，切原赤也去的也是法国吗？忘记问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年少的他没有坐头等舱。 十九岁的切原赤也，孑然一身，背着网球包和简单的行李箱就准备飞往陌生的国度，一个人也勇敢闯荡。 他那个时候应该坐的是经济舱，她刚刚看了一眼，不算宽敞的座位，那时就已经发育高大的他得缩着挤大约十四个小时才落地活动手脚。 十四个小时！一天的一半还有多！这得多煎熬啊？她这种不爱运动的人都坐不住，更不提爱上蹿下跳的他。 十九岁的切原赤也独自坐在后面，语言不通，在飞机上惨不堪言，唉！朝雾凛想着想着都忍不住落泪，当年的他吃了多少苦头才来到心目中的圣地—— “苦头？我没吃啊？”切原赤也在起飞后高度稳定了将头等舱的床铺开，两张床拼在一起显得跟酒店一样舒适，他看着沉浸在自己幻想里落泪的朝雾凛纳闷出声。 他抖了抖床单：“那时候我虽然坐在经济舱，但是航班里一半日本人一半外国人，我周围都是自己人，很好聊天的！ 十四个小时？感觉时间过起来也很快，跟前后左右的聊天说我要去法国参加职业网球比赛，他们还不信，啧啧啧要不是在飞机上，高低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实力，可惜网球拍在托运。 睡一会吃一会，旁边的人都邀请我下飞机后一起出去玩，我可是有事才来的，哪里能像他们这样松弛？不去不去！” 啊…？十四个小时的航程被切原赤也演绎成搞笑大会？朝雾凛一脸无语坐在床上。 她躺了下来，头发散落在床上，这床不软不硬，睡的不算差，在万米高空上能这样躺下来还有什么要享受的。 切原赤也小心翼翼爬上床接近，将人搂进怀里，他伏在她的胸前静静呼吸。 “让你靠近了吗？有监控的！”那张脸在胸口的存在感十足，朝雾凛羞恼地踢了他小腿一下，空间大也不能在这里乱来。 被踹一下立即躺倒在旁边的人严正声明：“没有监控的，这侵犯隐私！” 朝雾凛一顿，这好像是她应该说的台词！什么时候连切原赤也都会说这些法律权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她者…话术形似。 在头等舱的十四个小时好像熬起来也不难，有wi-fi不至于断网，她可以选择玩手机、看电影或者打游戏，最新的ps4在这飞机上竟然也有提供。 吃饭的选择也不少，看好了菜单可以让厨师现场弄，虽然没有寿司之类的，但牛排、甜点等料理的选择还算丰富。酒水饮料也不做限制，朝雾凛扫了一眼酒品的名字决定放弃，一个也不认识，不喝了，以免误事。 切原赤也应该坐过很多次这趟航班了，他兴致缺缺只想在床上多睡会，也不知道他在法国有什么事，在飞机上依旧心大地呼呼大睡，完全没有牵挂着为此难以入睡。 整个飞机安静了下来，只有发动机依然轰鸣，朝雾凛打开了遮阳板看窗外。 她趴在床头，舷窗外是一片星河，璀璨到夺目，万千颗星星同时亮了起来，照亮了半边星域。哇，那声惊叹几乎要出口，朝雾凛及时捂住自己嘴巴，回头看切原赤也睡得香甜。 算了，他累了，就不打扰他起来看，朝雾凛柔和低垂着视线，突然来法国有事也让他心事重重很累吧。 同时闪烁的星光转瞬即逝，天空又恢复那片暗沉，偶尔几颗会擦出银白色亮光，没事的，虽然他没看见，可是他在身旁。朝雾凛趴在床头侧过身去就能认真地看见那张睡颜，那是毫无防备的、俊美的脸。 和心爱的人一起坐头等舱，也是幸福吧？ 第43章 路易斯安娜庄园 下飞机后，朝雾凛担心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行李没有丢，也不需要她在机场讲话，唯一有点困扰的是不可避免的在一个空间呆久了还是会累。 切原赤也轻车熟路地带她领了行李就出去，他看着接机的人群挑了挑眉就走过去找到自己的司机。 是的，他在这里有司机。 朝雾凛紧紧闭着嘴巴遮掩自己的惊讶，她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没见识！不能暴露出自己的不熟悉！ 在法国的生活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难嘛…有司机会日法双语呢，还有他们住的是… 车开了近半小时才停下来，朝雾凛这次不需要闭着嘴巴，因为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天啊！她面前的是什么？城堡吗？庄园吗？童话书上才有的风景，她今晚住的就是这里？！ 黑色繁复铁栏杆在他们的车驶入后自动关闭，沿着一条直路还要开一千多米这车才在屋子门口停下。 朝雾凛下了车，背后是喷泉欢快的水流声，她抬头望去，这城堡就如她想象，古典、豪华，外墙有着岁月的痕迹，建造地格外高大又很有气势。 行李都不需要她拿，门口还有管家和仆人迎接，那面孔显然是欧洲人种但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请他们进去。 这，是她和切原赤也在法国的家？ 不确定，揉揉眼睛再看。 里面的灯都亮着，蜡烛也都点燃只为了迎接主人回家，朝雾凛艰难吞了吞口水，这排场也太大了，她现在承认她是乡下来的还来得及吗。 “夫人，坐这么久飞机一定累了吧，洗澡水已经放好，还撒了今年新采的玫瑰花瓣，请跟我来。”引导她的仆人也不过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干练。 切原赤也朝她眨眨眼，让她安心地去。 安心…她怎么安心，她现在只有忐忑不安！ 朝雾凛硬着头皮先去洗澡，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这些安排。头等舱虽然也有淋浴的设施和空间，但终归还是在房间里痛痛快快泡个澡会更舒服。 欧式风格的洗浴间里，幸好浴缸看起来模样、大小是现代化的，贴着洁白的瓷砖，上面冒着蒸腾的热汽还飘了许多花瓣。 真的有用吗？朝雾凛伸手去试探水温又拈了片在指尖，微不可闻的花香幽幽弥漫沁入心间，如果不是凑这么近就没用啊！ 她僵硬回头，被她面无表情看着的女仆适时退守在门口。呼，装面瘫真好用，她决定了，在国外得一直装冷酷无情！ 等房间空无一人了，朝雾凛脱去衣服慢吞吞潜入水中，她坐着沉浸在浴池里，鲜红的玫瑰花瓣漂浮围绕着露出的手臂和肩膀。 朝雾凛抬起手指，水滴簌簌抖落下坠，她的指甲是光洁的裸粉色，没有涂任何指甲油进行装饰。这就是她的身体，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是她熟悉的不曾改动。 她将脸埋入水中只露出眼睛，脑后的长发如海藻般茂密散在水面，艳丽的花瓣飘在墨黑的发上。 第47章 切原赤也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看见精灵一般的女人。 朝雾凛憋不住气了浮起来张嘴：“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洗澡，变态！” 不分青红皂白被骂一顿的切原赤也撇撇嘴，他心目中的巫女变精灵，现在一开口就变他的妻子了，幻想真是不靠谱。 切原赤也悻悻然：“我不是也没洗澡。” “呃，你冲个澡就行了，难道你也用花瓣洗澡？”朝雾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想象着切原赤也在飘着花瓣的水池里开朗地浮起来扮演小美人鱼。 不行，不行，这个装修风格明显就是欧洲女伯爵的，朝雾凛举起坚决反对的牌子，她现在手握的剧本是传闻中会采集少女鲜血用来给自己沐浴以便皮肤紧致的吸血女伯爵。 至于切原赤也这种男的，在旁边用淋浴喷头随便淋一淋就可以了，打网球的男的，要那么精致干嘛？洗完了再打个球不是白洗了？ 切原赤也垮着个脸，难以置信自己的待遇被调到最低级。 他站着的样子看起来过于可怜，朝雾凛沉进水里不好意思邀请道：“要不，你也进来，但是禁止鸳鸯浴！” 禁止鸳鸯浴！禁止动手动脚！禁止在水里扑腾！ 眼见三条禁令发行，切原赤也摇摇头觉得算了，他还是冲个澡稍微睡一会养精神。 这沐浴在冬日里让骨头缝都热起来，朝雾凛换好不太合身的衣服后，趁着切原赤也正在睡的时候到处逛逛。 颇有职业操守的仆人并没有对朝雾凛的样貌生疑，未来的她之前留在法国庄园的衣服对于现在年轻健康的身体来说都有些尺寸偏小，仆人预先找出准备的衣物都不太合适。朝雾凛尴尬着让人从行李箱里随便找了件放在最表面的，再裹上她自己带过来的外套。 这种低温最容易感冒了，她可不能病怏怏地陪在切原赤也身边使绊子。 这座庄园出乎意料的大，不仅包括这城堡一样的房屋，还有一大片草地上种植了鲜花，又另有一块地窖储存着酿造的葡萄酒。不配备车辆和佣人是绝对管理不过来的，她自己一个人没法打扫这么大的空间。 朝雾凛顺着走廊研究，脚下踩的全是厚重的皮毛地毯，墙上挂的都是笔触细腻的油画，她可以肯定这不是切原赤也自己采买布置的，就算给切原赤也十年、二十年，他也不是那种艺术鉴赏大师！ 上帝在创造切原赤也的时候，倒入了网球天赋、争强好胜、坚定心性，但绝对没有倒入一点艺术相关。 这庄园是怎么来的？不会是和击杀熊一样的奖励吧？朝雾凛疑惑着探头打量每一间房。 大部分房间空荡荡的，或者看起来很少有人进出，也是，她和切原赤也的东西并不多，不算是有购物癖好的那种人。聘请的管家和仆人也不过是堪堪够用的人数，一个管理，一个种植，一个打扫，一个收纳。 说起来——她在保险柜里翻到的《路易斯安娜庄园转让合同》就是这个地方的契约吗？名字听起来和这个装修风格很符合呢，也许曾经是属于一位女王的。 走廊尽头有楼梯上去，那墙面悬挂了一幅巨型人物油画，黑发黑眸冷冷凝视着前方，穿着轻便的法式长裙并不是从前繁复的古典样式，朝雾凛看了许久才发现，这竟然是自己，过于清冷的表情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而且，这谁请的画师啊？西方人画不出东方面孔的神韵！完全是打好了面容骨架的底稿，再放飞自我肆意涂色！ 怪不得她认不出自己，画的不像。 朝雾凛牵着裙角以免绊倒，她拾阶而上来到了二楼，这里窗户都开着，空气是流通的清新的，但也意味着大西洋吹来的风湿冷钻过她的衣袖。 二楼的房间大多数也都维持着上一个主人遗留下来的模样，因为朝雾凛知道切原赤也是没有任何心思去将房间打扮成欧洲风格，他更偏爱的是未来科技或者说游戏世界的风格。 她站在窗口远望，一大片连绵的绿草地，远处隐约能看见蓝色的海水在翻滚波浪，风吹来的时刻，这片脚下的土地像活了过来一样飘动。 头顶走着几朵云，用油画来定格就是宫崎骏的世界。 但这里是切原赤也的世界，朝雾凛哑然失笑，在城堡的另一边，她看见了绝对是切原赤也要求建造的网球场。 以高大的城堡作为遮挡风的工具，避免太过于影响网球在风中飞的轨迹，这网球场看起来还很新，建造使用没几年，恐怕仅供切原赤也和他的朋友们切磋。 谁家城堡特地建个网球场啊，朝雾凛手撑在窗口木栏上低声笑着，也只有切原赤也、只有他们这群爱打网球视作生命的才会执着于自己居住的场所附近有个练球的地方。 这座城堡是如此美丽让朝雾凛不敢相信这竟然属于切原赤也，可有了网球场就轻易确认所属权确实归切原赤也独有。 二楼最大的房间应该就是他们两个的卧室，朝雾凛钻进来打量转一圈，她站在房间独属的阳台上一眼就能看见网球场，这属于切原赤也的小巧思昭然若揭。 卧室里没有摆放什么油画，但新鲜的花束堆放在墙角，除了正中间超大的床，房间两边也贴心地留出空间可以工作、谈话、存放网球拍，阳台上还有一个超大的摇篮椅是给谁的也不必多说。 他们是巴黎时间下午三点到的机场，她洗完澡借着四点正好的太阳光线欣赏他们在法国的住所，鼻间呼吸的都是轻扬自由的空气。 如人间仙境的风景，如被宠爱的公主站在塔楼上，朝雾凛拎着裙角下楼，此刻迫切地想撞入一个怀里，一个温暖的载满阳光的地方。 他睡着了吗？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是闭着眼睛静静呼吸，还是和她一样也正在想她？ 她欢快地欣赏完自己的地盘，扑入还打着哈欠的人怀里，他白衬衫下的身体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热气。 朝雾凛抱紧切原赤也的腰满心欢喜。 “我好喜欢这里。” 第44章 最后期限 切原赤也稳稳地接住她，虽然刚醒来听见表白有点突兀，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至于喜欢后面的发音是什么，不是他的名字还能是什么？！ 他穿着白衬衫，没有喷香水，脸上的困意逐渐消失。 朝雾凛松开手，看切原赤也接过管家递来的黑西服一穿，不知何时他下身也是配套的黑色西装裤。 浑身都是黑色，只有胸口露出的衬衫是白的，他要去干嘛？这么严肃？ 朝雾凛灵机一动，从兜里翻出她的发夹往沉闷的黑西服领口上一别，浅绿色的小圆球在切原赤也胸口圆滚滚的挂着灵动许多，她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的搭配多有活力！ “现在就要出门吗？我要不要换衣服？”她检查了一圈丈夫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褶皱，尽管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切原赤也停顿两秒开口有些微妙：“我现在就去，你…可以不换，没关系的。” 这是什么话？好奇怪，朝雾凛一头雾水，但她的丈夫切原赤也可是个坦率的人，说了她可以不换，那她就不换吧！ 现在是怎样，休息好了可以出门去法国的市区逛逛吗？朝雾凛忍不住心情很好地吹起了小曲。 外面太阳还没有消失，但朝雾凛坐在车后座没多久就感觉到寒意，全拜一条讯息所赐。 「miss lynn：切原赤也给你买了机票一起来巴黎了吧？怎么办啊，肯定是lacoste给他下达了答复的最后期限通知，他不能再装消失逃避了，不然对方公关部会准备下一步打官司的。」 啊？这位lynn小姐，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结交的比较投缘的一个普通朋友，竟然连切原赤也给自己买机票一起来法国都猜到，朝雾凛小小惊讶一下。 lacoste她知道，logo是一只小鳄鱼的品牌，给赤也设置的最后期限就在今天吗？什么意思？朝雾凛蹙起眉头思索，这是他的赞助商之一，今天必须要他给出一个答复？那在今天之前呢，他在陪着自己到处玩。 他有没有改变过一丝心意。 这条消息让她感觉心烦意乱，切原赤也早早摆出一副坚定退役的模样，逃避现实不去理原来的生活，强行塑造一个真空状态，她不想要他这样。 他明明还深爱着网球，怎么能轻言放弃，lacoste也是信任这一点特地给了近三个月的思考时间吧，不像有的赞助商着急逼着打官司，朝雾凛靠着后座椅背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这个赞助不能丢。 朝雾凛突然睁眼看了下身旁面色冷硬的切原赤也，他一身超正式的西装显得整个人严肃优雅，裁剪得当的布料将运动员常年锻炼的身形完美勾勒，宽肩窄腰下一双长腿休闲随意安放坐着，切原赤也就算再没刻板姿态也在衣服的衬托下宛如参加晚宴的贵公子。 穿上西装好帅—— 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还有个疑问。 「朝雾凛：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第48章 对于这位朋友的好意，朝雾凛能感觉到，可是她实在无法理解。 对面似乎情绪激昂，朝雾凛的消息一发出去就能看到对方状态是正在输入中蹦跳着。 「miss lynn：？？ miss lynn：我有朋友在lacoste公关部工作，但我不能透露消息来源。 miss lynn：凛，你疯了？我才没有关心你老公，我只求他的合同要是违约了不要牵连我的，你忘了？我和他的合同是你身为经纪人一起谈下来的。」 …要命！原来她的工作真的是经纪人！怪不得lynn这么积极给她发消息，那这几个月内她岂不是对lynn来说是在消极罢工？也还好合同都在期内不需要去续约谈判。 小时候看着那些穿黑西服白衬衫的都市丽人穿梭于高楼大厦间上班很是羡慕，朝雾凛看了眼同款打扮的切原赤也无声叹气，轮到自己第一次面对工作场景就是超紧急情况谈判？！ 她可什么都不会。 尽管如此她也要安抚着大洋彼岸的另一个人，lynn是注册在美网的选手，现在也还待在美国度假，她去澳大利亚近并没有准备提前飞过去适应。 「朝雾凛：我向你保证，切原赤也的合同不会牵连到你的，保持积极沟通。」 「miss lynn：ok，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你的专业和能力，不要坑我，please。」 朝雾凛关闭手机屏幕往侧面一甩，这可真愁人，专业和能力？现在的她有这玩意吗？信任这种东西，她一点也不想辜负啊！ “怎么了？”一直闭目养神的切原赤也感觉到手机硌在自己大腿，他的腿上肌肉发达，坐着时能将布料撑满明显探知到一旁朝雾凛丢过来的手机。 说没什么也太虚假，朝雾凛苦恼看着装扮成大人模样的切原赤也，他会在面对lacoste代表时回答地更成熟一点吗？ 她静悄悄摸上切原赤也大腿一本正经道：“我们两个快没命了，死之前多摸两下以免去另一个世界就摸不到了。” 切原赤也无语，虽然接下来的场景很重要，但也不至于会死啦！ 他难得拍掉朝雾凛主动的亲近：“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你要是真的跟lacoste代表说你要退役，合约期内的要求你都履行不了，lynn会跋山涉水过来让我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朝雾凛努努嘴，她也不算说谎，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她赌切原赤也知道lynn是谁，赌切原赤也相信lynn的性格做得出这样的事。 看样子她赌赢了—— 车子一直平稳前行着，切原赤也却浑身紧绷咬牙切齿：“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他知道自己的这番作为也有可能影响同时签的另一个人。 但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还是要切原赤也在代表面前否认退役，洗刷最近的负面舆论。 会议室内，切原赤也和朝雾凛坐在一块，明显是欧洲人种的管理人员坐在另一边，对于朝雾凛来说，欧洲人长得都差不多，她实在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她认识，比脸熟这件事更可怕的是她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速成日常法语交流一个月，可那毕竟是速成，只听得懂寥寥几个词组，关于网球代言方面的专业词汇她人都听晕了。 她倒下了，切原赤也怎么办。 朝雾凛扶着脑袋，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欧洲佬滔滔不绝，可恶，听不懂，头好痛。 十九岁的切原赤也孤身一人来这里，遇到的都是讲着德语、法语、西班牙语的网球选手吗？他听得懂吗，他听不懂。 他的懵逼，绝不在她之下。 朝雾凛也知道，心疼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但鲜少外力支持，靠着自己在职业网坛打出一片天的切原赤也，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看他，都逼得说一口流利法语和别人对接了。 什么？！！ 切原赤也会说法语？！ 朝雾凛难以置信，她用手遮了一半的脸掩盖自己的惊讶。这是换了个人，还是吃够了苦头磨练成的？ 他就坐在她身旁，眼神沉稳对答如流，面对lacoste代表他没有丝毫心虚，切原赤也到底哪来的底气和人家说话…就靠着语言沟通流畅吗？ 诶等下，一般这种大公司会配备和外国选手商谈的翻译吧？朝雾凛悄悄挪开两根手指观察对面的人，都拿着文件，衣着严谨干练，只有敞开的领口边别着装饰的胸针透露出法式浪漫风情。 没有一个像翻译啊。 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切原赤也根本不需要吗？那是信任有未来的朝雾凛作为翻译兼经纪人，还是觉得切原赤也的法语已经足够好？ 想不明白，但结果就这样，他们不需要翻译也顺畅沟通。 聊着聊着，严谨的场景里泻出一丝笑声，切原赤也指了指自己胸口别的小绿球展露笑颜叽里呱啦朝对面说。 诶？这是在聊什么？朝雾凛凝神去听，完整的句子又快又冗长，听不懂，不过刚才有个单词飘过是可爱吧？ lacoste代表在夸切原赤也可爱？这个态度应该是缓和的松弛的，这就代表着—— 这场会见接近尾声？她在听不懂的时候发呆了多久啊！怎么就快进到thank you环节了！ 切原赤也勾着嘴角自信拿着递过来的合同签下名字，不是，你看清这是什么了吗你就签，现在的文盲·朝雾凛抓耳挠腮暗恨全世界的语言为什么不能统一。 “hte de rencontrer la prochaine fois。”明显作为主场人的那位起身和切原赤也握了握手，他在走远之前又特地转向对朝雾凛说，“tu devrais rire plus。” 朝雾凛冷凝着脸，绷紧了呼吸，听不懂，只能装严肃挥挥手道别。 等着lacoste代表几人走远了，朝雾凛才憋不住问切原赤也别人说的是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该暴露不会法语的事实，但她真的好奇！ “他说，你该笑一笑的，你一直冷着脸，他以为你对他有意见。” “我怎么敢对他有意见？你的合同都握在他手里诶！我不是听不懂，我是刚才出神没注意听他对我讲什么！”朝雾凛愤慨道，又欲盖弥彰地添一句。 哦——切原赤也拖长尾音懒懒的，他不置可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双手交叉扣在脑后就好像他现在穿的是休闲装一样在走廊里。 这不对吧，朝雾凛眨了眨眼，穿着一本正经的西服，骨子里还是不习惯被束缚，这分明就是穿着人类衣服扭来扭去的猴子啊。 多说多错，朝雾凛不敢再多问关于刚才的场景，她感觉自己再很难用分心没注意听来掩盖了，她总不能一整场全都没注意听吧！那种症状叫身体不舒服，切原赤也会带她看医生的，诶，看就看呗，这好像是个绝佳的借口啊！ 朝雾凛在心里说服自己，难掩好奇：“我当时没太注意听，你为什么指着你胸口别的发夹啊。” “那个时候？他说他今天搭配的胸针很优雅，又说我的胸针很可爱，我说我的是你搭配的，他说这很法兰西，不必那么紧张。” 这怎么能不紧张，朝雾凛暗暗腹诽，她还不知道谈判的结果是什么样，他们谈了多久？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度秒如年，不过结果看起来是好的吧？ “他准备了两种合同，一个是含有惩罚的警告条款，一个是继续合作但调整了福利待遇的，所以我看了一下能接受就很快签字了。” “没有针对细节进行更多协商？” 切原赤也突然笑了下：“全靠你在旁边，他写出的条款退让余地很大，我就直接同意了。” 第45章 伊莎 欧美的床总是松软，这让偶尔睡榻榻米的朝雾凛还不适应，她醒了后没有睁眼，顺势往另一侧滚去以为会跌进一个怀抱。 耶，是空的？ 床的另一半早就没有了温度，切原赤也起床出去了没有叫她。 不叫就不叫吧，反正这太阳光线已经入侵到腰际，朝雾凛也没法装看不见接着睡，窗户是关着的避免熟睡的她着凉，即使这样阳光也穿透了大半个屋子。 阳台外的绿草地还是会随着风轻微摇动，欢快的小狗被切原赤也牵着一同坐下。 什么狗坐下时是先折下膝盖然后趴倒？朝雾凛大惊失色，她刚才远看了一眼，现在才看清楚那是一匹马，和切原赤也差不多高。 这里怎么会有马？ 她洗漱完哒哒下楼就去找绿草地上的一人一马，切原赤也悠哉悠哉像放牧的直接倒在草地上闭眼休息，那匹白色的马也乖巧依偎在他身旁。 两颗透亮的眼珠上是卷翘的睫毛，看起来无限温柔，马鬃也是洁白的很干净，马身上的毛很短摸起来不是很舒服但非常齐整，肉眼可见的肌肉绷紧了能爆发无穷潜力，这是一匹性格温驯且被养护的很好的马。 朝雾凛半蹲下来去摸它，这匹马都不见生气，没有不耐烦的鼻息音。 “这马是哪里来的，我昨天从阳台看只有网球场啊。”朝雾凛奇怪，这庄园竟然还隐藏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大的面积。 第49章 切原赤也眼睛都没睁，他光靠耳朵就能听出是自己妻子的脚步声：“就在网球场的另一边，房子的阴凉转角处盖了间小的马厩，不然味道太大了影响打球。” 马儿乖巧又漂亮，朝雾凛摸着只有惊喜：“就只有这一匹马吗？” “你又不喜欢骑马，所以马厩里暂时只有伊莎它自己。” “啊，那它岂不是很可怜？平时都没人和它一起玩，你不经常呆在这吧。” 切原赤也闭着眼睛也伸手抚摸着伊莎：“伊莎有很多朋友啊，有的人会带着他们的马过来玩，比如迹部前辈和他的伊丽莎白。” 迹部前辈？那个财团的掌门人？和切原赤也关系很好的样子？ 朝雾凛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马友。” 切原赤也听着觉得怪怪的，他睁开眼坐起身来将人拽入怀中：“马友是什么鬼形容，我和迹部前辈一起在u17集训营待过，后来都决定踏入职业网坛才关系一直密切的。他的伊丽莎白已经很老了，国中时就陪着他的一匹马，现在骑着是比不过我的。” “啊，那岂不是伊丽莎白至少十五岁了，甚至更接近二十岁吧，怪不得人家骑马会比不过你！你这是欺负人家的马年老！”朝雾凛在他怀里为伊丽莎白打抱不平。 他气笑，捏着她的两侧脸颊。 “我骑马本来就能赢过迹部前辈！” 昨天解决完合同的问题，虽然朝雾凛还是满脸迷茫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不仅切原赤也讲的她听不懂，陌生的语言音调她也几乎要忘光，总之暂且能放松一下，因为在最后期限前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新的共识。 早上切原赤也带她骑着伊莎稍微走了几圈，只是摇摇晃晃朝雾凛都觉得受不了，身体东倒西歪的需要花力气去在马背上平衡，这到底哪里好玩了？ 她要去城区逛现代化！ 2008年的巴黎她都很少在画报上见识，2018年的巴黎她竟然能亲自脚在上面踩几圈，未来的生活这么好。 车将他们放在繁华的街边，等要回去的时候提前说接的地点，朝雾凛才不管这里是什么街第几号，她只知道，她呼吸着巴黎的空气！ “你昨天不也呼吸了巴黎的空气？”切原赤也对此很费解。 那能一样吗？昨天她提心吊胆地跟着，本来上车时还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还以为可以轻松逛一下，lynn的消息让她脑袋都炸了哪有心思想着其他。她甚至在车上反思自己穿的太过于随便，都怪切原赤也当时吞吞吐吐也没阻拦着，早知道她就也会穿着像大人一样的黑色西服套装啦！ 不解风情的男人，怎么能理解她来到新世界的新奇感。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没什么空多逛啊，我在这里又不认识什么人。不对，当时好像是有点迷路，忘记跑哪里去了，还是幸村部长找到我的。” 切原赤也回忆着，还有点洋洋得意，带着些许怀念和骄傲的口吻。朝雾凛知道他的骄傲不是因为迷路，而是为他国中时的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她所就读的立海大高中传奇人物之一，据说天才锋芒自国一开始就显露闻名。她眼中的幸村是高他们一届的学长，有没有在高中担任网球部部长她不记得了，因为她几乎不关注网球，更因为她还是高一才入学没多久，对很多人不熟悉的时候，幸村精市就已经踏上职业生涯。 他办理了休学手续，没有在立海大高中再出现过了，他在这里就读高一的时候，朝雾凛还在女子国中为了考上立海大高中而奋斗。 虽然不见其人，但切原赤也不会少提起，他国中时的网球部前辈们大多数选择直升高中部，朝雾凛也借机熟悉了几个，并牢记总在被他们口头上挂念的传奇人物——神之子幸村精市。 朝雾凛若有所思，十六岁的幸村精市已经坚定成为职业选手，那她家的这个怎么回事？磨蹭到十九岁才下定决心？ 高中时，学校就已经有意识引导学生未来做什么，比如想成为精英的就补课考上好大学，又比如毕业后只想继承家业的就可以随意混日子到时间就离开学校，成绩不上不下的又没有想好以后做什么的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切原赤也的意向书写的是什么？未来要—— 见鬼，朝雾凛回忆起来，还真是开一家拉面店，不会是他的真心话吧？不打网球的话就去当拉面师傅，那还真是要多谢网球给了他一口饭吃。 高中时的切原赤也还在摇摆不定，虽然他在网球之路上大放异彩，但迟迟下定不了决心当职业选手，直到他们毕业后同居不久。 朝雾凛边想边拐进街边一家冰淇淋店，她望着冰柜里并排靠着的不同颜色大桶，手胡乱点了几个喜欢的颜色，看不懂法语没关系，她看得懂颜色！ 粉色是莓果类，草莓或者车厘子味，绿色是开心果或者抹茶味，白色多半是白巧的甜，黑色是苦一点的巧克力，黄色是芒果还是菠萝？ 她舔了一口堆叠起来的圆球，切原赤也跟在后面掏钱，刚才想到哪儿来着，噢对，幸村精市，在他的影响下，切原赤也才最终下定决心前往欧洲成为职业网球选手。 是谁发起了邀请吗，嗯这个也要职业队的认可吧，她现在脑子还有点晕晕的不太明白当时的流程。 咿——这也太甜了，难吃。奇妙的口感打断了朝雾凛的思绪，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纸杯，一、二、三，幸好只是三个圆球而已。 切原赤也看她递过来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想吃了，一边搓手一边抱怨：“知道这会冰到吃不下，干嘛还要尝。” 朝雾凛摇摇头：“太甜了，比我以前吃的任何一个冰淇淋都甜，不过水果味的风味很浓郁很好吃，你把甜的吃完把水果留给我好了！” 那些新开的好看的售卖芭菲的店已经调制得超甜了，没想到这里的更甜，欧洲和亚洲的甜度不是一个级别，他们这里是甜食天堂吗？但对于不太能吃甜的人来说就是地狱了。 只是叼着长勺尖端那一点残留的味道都够她品味好几分钟。 他们从冰淇淋店出来继续往前走，十字路口的哒哒马蹄声很难让人不在意。 朝雾凛抬头，前面是红灯，陪着她一起等待的是高她好几个头的马儿，一个身着警服的人骑在上面没有越过线一步。幸好英语起码是全球通用的，衣服后背上印着的police就算让十年前的切原赤也来都能轻易认出！ 人坐在高大的骏马上挺直腰背看起来格外威严，更吸引朝雾凛目光的是那匹马健壮颇有精神喷着鼻息站在她身边，天啊，她真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在马路上还能看见马。好吧，马路，马走的路。 人和马，一同接受着红绿灯的管辖，共同进退，它像友好的邻居维持着风度，相比之下只有初次见到它的朝雾凛惊讶到差点叼不住口中的勺子。 amazing。 红灯并没有太久，哒哒马蹄声也随之走远，朝雾凛好奇道：“伊莎也可以这样上街吗？” “不能吧…我不知道。”伊莎可是只幼小乖巧的宝宝马，切原赤也不确定，他从没想过骑着马在街上招摇过市，现在又不是中世纪。 “马要是在街上拉粑粑怎么办？” “呃…这属于市容市貌吗？流浪狗会去舔干净？”切原赤也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冰淇淋冻傻了，在讲些莫名其妙的话，街上哪里有流浪狗。 朝雾凛用奇异的眼光看他：“你怎么这么恶心？竟然逼迫狗去打扫。” 那不然怎么办？切原赤也大喊无辜，还能有更体面的方法吗？ 不是，他们两个担心这干嘛？ 朝雾凛摇头唏嘘：“你果然不怎么在法国待，完全没有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的自觉嘛！面对生活环境都没有疑问！” “谁要在这种地方逛了，我都是在车上和网球场里啊！” “你就不会看看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店，然后想着带我来吗？” 呃…切原赤也挠挠脸，完蛋，他好像还真没这样想过，为什么来着，… 因为他都是被拽来拽去强迫的那个？ 比如…他就被丸井文太强迫去品味了甜品店，诶？他怎么好像在这里看到了丸井前辈？！ 第46章 甜品店 “啊！是丸井前辈！”切原赤也眼前一亮惊喜叫着。 朝雾凛透过橱窗看见一个厨师帽下罩着的是红色柔软短发，切原赤也所提到的丸井前辈正满脸认真的在透明玻璃后的厨房，他有条不紊制取着巧克力凝固定型又裱花，手法干脆又利落。 切原赤也笑了笑，给妻子介绍着情况：“丸井前辈国中时明明拒绝了比利时料理协会的进修邀约，后来还不是到比利时当巧克力职人了！哼哼，前几年被我在比利时抓到了，出尔反尔的丸井前辈！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法国？虽然说法国和比利时离得很近就是了。” “什么时候啊，你去比利时了？”这又是近些年她不知道的事，朝雾凛忍不住问。 第50章 什么时候？切原赤也沉默了下，收拾好心情用轻松的口吻道：“前几年，有一次在法网成绩不太好，你也不在我身边，我就一个人去法国旁边的城市散心。没刻意选什么城市，碰巧在路上闲逛看到丸井前辈开的甜品店。” 不是太美好的回忆，朝雾凛可以笃定，切原赤也对于成绩、对于胜负是很执着的，他淡淡回忆的成绩不好那时候情绪状态应该是很糟糕。 她握住他的手，刚吃过三坨冰淇淋的人手指还冻得泛红。 切原赤也翘着嘴角继续回忆：“当时我冲进他在的店和他打招呼，欢呼雀跃叫着丸井前辈请我、请我！” “那你很吵诶——”朝雾凛立马笑出声。 那画面可以想象，他乡遇故知的切原赤也有多兴奋，而且还是他喜欢的熟悉的前辈。 切原赤也没否定妻子的嘲笑：“是哦，丸井前辈也这么说，他当时说‘啊赤也呀，你还是这么吵耶，像个小孩子一样闹个没完’。丸井前辈一脸很受不了我的样子，从窗口递了块刚做好的手工巧克力。我接过来嚼嚼嚼，开心果风味的好好吃，跟你刚买的开心果冰淇淋差不多的味道。” 朝雾凛用手指按着嘴巴思考：“那我还是觉得开心果味的巧克力要比冰淇淋好吃多了，香脆的口感更明显。” “这不是重点吧！” 切原赤也无奈，不知道妻子的脑袋思考到哪个宇宙去了。 “总之，前辈竟然真的在比利时进修了了不得的手艺！后来我觉得丸井前辈应该一直在比利时吧…” 这下朝雾凛听明白了，就连丸井文太都很少联系，看来切原赤也成为职业网球选手之后社交圈几乎只和同期活跃在职业网坛的有交流，或者是生活上交集比较多的，比如他的赞助商兼马友迹部。 切原赤也还沉浸在回忆里有些开心：“巧克力职人丸井前辈成熟了好多，在厨房也不吹他的泡泡糖了而是带着隔绝用的口罩一丝不苟，不可思议，当时我这样感叹着，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他回过神来，望着正专注于自己手上裱花的丸井文太。 那认真工作状态下的人写满了不要打扰我，同时也充斥着别样的魅力。 丸井文太，在朝雾凛的印象里也是立海大高中的风云人物之一，网球水平她看不懂，但她能看懂对方的超高人气，在女生中的。每年情人节的巧克力收获数量应该是第一，因为没有人具体统计过，但他抽屉和桌面摆放着的不同品种巧克力肉眼可见。 性格开朗平易近人，也很容易通过食物而有共同话题，朝雾凛回忆着高中时和丸井文太有过的几次接触，嗯是个很好的前辈，怪不得切原赤也这么喜欢，他就像家中会捉弄你的兄弟，对你亲近地做着恶作剧也会在有事的时候站在前面维护你。 踏入社会的丸井文太依旧和她记忆里闪闪发亮的人一样，还是很耀眼，又或者说围绕在切原赤也身边的就没有不厉害的人，闪亮的星彼此之间会互相吸引。 他似乎做完了自己手中的，正弯下腰去指点旁边的学徒。 “我们进去吧，外面有点冷，你的手都冻红了。”朝雾凛贴了贴切原赤也的指尖，还是吃完冰淇淋之后的冷。 玻璃门一推就开，上面悬挂着的铃提醒有人进来，丸井文太穿着厨师围裙惊喜地看着他们。 他从厨房里出来打招呼：“赤也，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你女朋友吧，哦不是，你当时跟我说结婚了的。你们结婚时我怎么没去啊，想起来了，切原赤也你竟然敢不举办婚礼！！！” 被两道目光谴责的人笑不出来，切原赤也被逼到墙角吭哧吭哧拿不出解释，只能咕哝两句：“没时间，忙，…” “忙什么？忙着接网球私教大师课啊？”丸井文太毫不客气挤兑着后辈，又友好地冲着朝雾凛笑，“我记得你，和赤也同届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诶？年轻吗？朝雾凛嘴角压制不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滑滑弹弹的。 在丸井前辈的印象里，她还是那个青春无敌美少女～ 被忽视的切原赤也一脸不满：“我呢我呢，我也很年轻好不好。” “你真的要我说你还像上学时一样幼稚？” 丸井文太不愧是了解切原赤也的前辈，一句话踩住他闭嘴。 这间甜品店闻起来很香甜，角落也都看起来很干净，是用心经营的小店，厨房和接待的餐桌之间用玻璃隔开，售卖的成品都在冷藏柜里五颜六色。 看起来很诱人，朝雾凛的视线粘了上去。 她绝不是为了吹捧丸井文太，这些蛋糕、巧克力都在灯光下有着流动的光泽，这衬托出新鲜度勾引人想吃。 丸井文太手搁置在玻璃柜上：“怎么样？要不要照顾一下我朋友的生意？” 切原赤也和朝雾凛一同看了看玻璃窗后还在辛苦劳作的外国人异口同声问：“那就是你的朋友吗？” “嘛…算是吧，赤也你见过我在比利时开的店，这次是特地过来帮朋友改进一下招牌巧克力的。” “啊，那我要开心果味的。” “还有我，还有我，那我要薄荷巧克力味的好了！” 丸井文太忍无可忍摘下口罩，以免是隔着一层这两人没听清他的意思：“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啊，搜集一下改进灵感，不是让你们两个点单来的。” “可是丸井前辈做的比较好吃，很难得才遇见你，还是在国外，也没有提起相约——”朝雾凛扑棱扑棱着眼睛。 “听见了啊，丸井前辈你做好了我才好提出改进建议，现在我想品鉴开心果味的。”切原赤也理直气壮坐了下来。 丸井文太揉了揉眉心，这两个贪吃鬼，后辈的样子和当年一样丝毫没有长大！ 他认命地准备去厨房里搜罗一下原材料，忽然又想起：“那个，幸村联系你们了吗？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快要开始了，他这次准备过两天和手冢国光一起飞过去。” “他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切原赤也惊讶，险些弄翻水杯。 丸井文太同样困惑：“是吧，你也这么觉得，那看来不是我太少和幸村联系的问题。” “那个、手冢前辈每次不是自己一个人飞过去吗，或者和德国的博格选手一起。” 又出现了！没太听说过的名字，手冢是谁？博格又是谁？朝雾凛掏出手机紧急搜索，之前不认识的一直愣着忘了随时随地用智能机查找。 朝雾凛一时着急，将两个名字发音全都输入搜索框。 「‘手冢博格’搜索结果如下： 手冢国光，现年三十岁，国际网坛排名第三，籍贯日本。jurgen borisovich volk，现年三十三岁（已退役），国际网坛排名第两百四十八名，籍贯德国。」 万幸…虽然她没有搜索到准确的字母，但搜索框很了解她想搜什么人嘛。 他们两个提到的手冢是日本人啊，博格是德国人，怎么会关系很好？真奇怪，朝雾凛纳闷着将疑点记入心里，而且一个还在打，一个已经退役，排名相差也很大。 “可能因为博格退役了，今年不去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了吧，手冢就正好和幸村一起去，他们两个都在德国，离得不远。”丸井文太从玻璃柜里取出蛋糕和巧克力给两人先稍微品尝一下。 切原赤也撑着下巴一想：“那岂不是离这里很近？我也想见幸村部长！” “你又不去澳大利亚。” “我…”切原赤也不吭声了，朝雾凛叉一口蛋糕静静观察，他脸上隐约还有纠结之色。 唉，不就去澳大利亚，多大个事。她叉一口蛋糕喂在切原赤也嘴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一张口的事。 切原赤也张口吃掉，突然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从日本飞法国的时差倒过来没，再去澳大利亚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嗯？朝雾凛愣住，丸井文太已经进厨房了，那切原赤也的话很明显就是对着她说的，他这是在问什么？ 他们两个呆在一起，他能不知道她有没有倒过时差来吗？难道他以为她会不舒服也憋着不说？朝雾凛沉默了半响，脑海中的云雾逐渐散开，她好像摸到了一点什么。 她低头捏了捏掌心，昨天是提心吊胆不舒服的，今早骑了马让大腿也不是很舒服，可这些都是正常活动范围内，她是健康的，身体可以承受。 切原赤也想问她现在飞澳大利亚会不会不适应，朝雾凛敛眉凝气，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如果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去吧，朝雾凛想，切原赤也该和他在职业网坛的朋友们恢复正常交往，他不能避开那个世界。 第47章 职业选手 果然如丸井文太所说，手冢国光和幸村精市呆在一块。 他们本来在德国碰面，幸村精市接到丸井文太的消息时，决定回法国的家一趟再直接飞澳大利亚。他当时挂着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跟手冢国光说自己有东西落在家里忘拿了，手冢国光像没听懂他的借口一样从容建议不如一同改签，左右不过是从德国飞澳大利亚改成法国飞澳大利亚，这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无所谓。 第51章 这些年，手冢国光定居在德国，而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买了位于法国的房屋。幸村精市购置的是市区的大平层，交通便利，可切原赤也买的是被拍卖的庄园，地处郊区。 幸好这被拍卖的庄园只是无力承担修缮费用，本身并没有额外的债务与纠纷，切原赤也稀里糊涂就拍下了，房子够大够漂亮，能修建网球场养马，地理位置不好就开车嘛！他乐观地想着，也邀请过幸村精市来做客，风景是无可指摘的，幸村精市也说不出后辈投资眼光有问题这种话。 就算是郊区，那也比法国到德国近，幸村精市显然更愿意和同校的后辈亲近，但在网球上他也喜欢挑战和他同辈的手冢国光。 “啊，幸村前辈邀请我们去他家吗？”朝雾凛坐在车上问了又问，那可是传奇人物，竟然可以去参观他的家！ 切原赤也看不懂妻子的兴奋：“对，你那么高兴干嘛。” “拜托，那可是幸村精市，立海大高中的传说级别存在！”朝雾凛雀跃完立马住嘴，她心虚地看了看切原赤也，都这么久过去了，他会不会都忘了以前这样的校园传说，不行，得找个近一点的借口，“那可是职业网坛的两位不得了的亚洲选手！” “嘁…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这样扭来扭去，不就是…幸村部长和手冢前辈…”切原赤也酸溜溜，又用食指在鼻子下蹭了蹭。 切原赤也怎么这个态度！朝雾凛狐疑看着，她这几天通过搜索恶补职业网坛的选手，没办法认识全部的，但也推送什么刷什么认识了十几个比较有名气的，其中大多数都是欧美面孔，亚洲选手由于体格、体能上的天然劣势冒头的寥寥无几。这种情况下，她夸一下亚洲选手突出重围还排名不错怎么了？！ 切原赤也又吭哧吭哧小声道：“我也刚拿了美网冠军，积分排名上窜了很多。” “哦？到哪了？”朝雾凛挑眉。 她是真不知道，但切原赤也好像不堪羞辱气哼哼不说了。 幸村精市的家位于市中心，切原赤也的车很顺畅停在了楼栋下，他来过很多次，司机也熟练地停在合适的地方。 这是比较新的楼房，电梯也很干净，平稳运行几秒就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 “赤也，和凛，欢迎，门口已经准备好你们两的拖鞋了。”开门的是幸村精市，一头蓝紫色秀发，即使现在是在休赛期也习惯额头上有一抹护额，肯定和切原赤也一样天天停不下来打网球锻炼，朝雾凛打量猜测着。 她惊讶：“幸村前辈也准备了我的拖鞋？” 幸村精市真人比她搜到的照片更加美丽，切原赤也结交的朋友们各个都网球实力不俗且外貌超群。朝雾凛只是粗略扫了几眼室内客厅餐桌便足以判断这里没有任何女人的用品，但幸村精市细心准备了女性的拖鞋，单独的特地的为后辈的妻子而采买。 他用手背掩着嘴角轻轻弯起眉眼笑：“是啊，所以凛以后要和赤也多来。” 都、都这么邀请了…朝雾凛难以遏制地想，那自己之前有没有来过？应该是有的，切原赤也和幸村精市关系这么好，自己作为切原赤也的妻子肯定也有一起登门拜访，也就是说，幸村精市是知道未来的自己什么样，那她岂不是在此人面前很快暴露？！ 怎么办…刚才完全没考虑过拒绝和切原赤也一起来幸村精市家的事啊，现在她要装可爱一点？装冷酷一点？但这样会不会太没礼貌… “切原君，上午好。” 她脑子里还乱糟糟，陌生的男音又打断她的思路，嗯这个、这个，看脸的话，应该是？ 深褐色的短发，金丝边的眼镜框，他就静静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饮茶一动不动，他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做不出主人的姿态。 他是——也来幸村精市家做客的那位职业网球选手手冢国光吧！ “手冢前辈啊！上午好！这是我的妻子朝雾凛，请多指教！”切原赤也换好拖鞋后也坐茶几边，毫不客气拿起一杯茶水满满的应该没有人动过的喝。 被简短介绍过，手冢国光这才打招呼道：“朝雾，上午好。” 他的表现堪称冷淡，却又不失礼貌，挑不出错处，看他和切原赤也的相处，朝雾凛也知道手冢国光的个性恐怕是天生冷淡自持，并不是刻意针对她才冷脸。 他也许纠结过要不要叫她为切原夫人，疑惑切原赤也的介绍为什么还是她本来的姓氏，算了，不多想了，朝雾凛拘谨回了下弯腰鞠躬礼：“手冢前辈，上午好，多谢这些年对赤也的照顾。” 她随口想的寒暄话，却又触动手冢国光的眉头好像是在困惑，完蛋，是不是这位前辈根本就没有照顾过切原赤也，正在疑惑她怎么随口乱说！ “呵呵，凛不用紧张，手冢君就是这样的个性。”幸村精市泡的花茶，早早就拿出四个杯子摆在茶几上，她的那杯已经倒好还冒着热气，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又给其他的空杯添满。 朝雾凛点了点头，左右打量着，幸村精市的家看起来亮堂温馨，没有佣人候在一旁，应该也是和他们在东京的家一样，有需要时再叫个阿姨上面打扫。东西摆放都很简洁，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酒柜旁放了很多张纪念意义的合照与奖杯，她暂时还不太认得出来是些什么比赛的。 幸村精市的家布置井井有条，不空旷也不杂乱，让她感觉这个人，这个家的主人是很有生机很有力量的霸道利落派。 朝雾凛抖了抖身体，她怎么会这么想？明明幸村前辈看起来很温柔… “对了，我和手冢的飞机改成明天下午从巴黎飞墨尔本了。” 他们三人，主要是切原赤也和幸村精市在开心地聊一些网坛趣事，手冢国光和朝雾凛在默默地听，偶尔手冢国光会说两句，但她是完全不了解插不进嘴。 幸村精市轻轻抛下的话像一枚炸弹引爆切原赤也，他立马放下杯子：“不是说你们原来买好了慕尼黑飞墨尔本吗？” 明知故问，幸村精市呵呵笑了笑也没戳破后辈闪躲的目光，他都是为了谁才立马从德国返回法国的：“慕尼黑飞墨尔本航班太少了，还是巴黎飞能选择的航班更多，而且转机的停留时间更短，赤也，你觉得呢？” “我觉得…”切原赤也心虚低头，幸村精市没点破他是听说自己现在在法国才特地过来看看的，但他昨天决定听妻子的话一起去墨尔本来着，“幸村部长说的对！我们也要去，就买明天下午的票！” “胡闹。”一直没吭声的手冢国光眉头一皱很是不解。 听着沉默的手冢国光都提出反对意见，正逗弄后辈玩的幸村精市讶异投过去目光。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是强烈的情感和表达欲促使他开口：“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即将开赛，报名时间早结束了，你现在去是要别人主办方临时加名额更改对战选手和顺序吗？” 朝雾凛听着手冢国光的解释越来越震惊，她不可思议看着切原赤也，没想到她家这个这么任性！ 怪不得说是胡闹呢！这得给工作人员造成多大的麻烦。 就连幸村精市也隐隐蹙眉露出不赞同的意思。 面对三双反对的眼睛注视，切原赤也汗如雨下，他干巴巴开口解释：“我、我没…凛和我一起去当观众看比赛的。” 切原赤也这个解释更让手冢国光不理解，据他所知，切原赤也目前并没有足以导致休息的伤病需要疗养，他的竞技状态正佳，去年的九月还在美国拿下了美网冠军，击败了无数强敌，可以说是近十年的摸爬滚打，切原赤也这两年才来到个人竞技实力的巅峰状态。 而且，他还应当在这当打之年珍惜比赛机会，书写一个又一个传奇，不然再往后身体机能下降就会像博格一样无奈退役，手冢国光平淡看着切原赤也。 “是逃避吗？”手冢国光的声线低沉又冷淡，他讲话总让人觉得很严肃，“切原赤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逃避这次的澳网，之前你每场比赛无论规模大小无论遇到的对手是谁都会全力以赴的。” 切原赤也咬牙，感觉嘴里一口苦涩。 “我也听说了最近几个月你要退役的舆论，我不认为你到了需要退役的地步。”手冢国光顿了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言辞犀利，他缓了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的律师团和赞助商可以介绍给你。” 哇，面冷心热的前辈，朝雾凛瞪大眼打量，这样看来手冢国光真的超帅，明明他和切原赤也的交集并不是很多，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同为日本选手的关系，他竟然这么推心置腹地为切原赤也考量。 切原赤也收起苦大仇深的表情，又恢复那没心没肺的心态：“谢啦，手冢前辈，以后有空我再教你打游戏，听说新的ps5未来一年要发售！嗯…就一起到我家玩！幸村前辈也是，大家一起来玩～” “也不用这样，手冢，或许赤也自己想休息一轮。”幸村精市披着外套沉思。 第52章 手冢国光察觉了自己的多言，僵硬了下身体还是解释道：“切原去年和我在法网交手时还说着想冲击更多积分上升排名。” “喔，那赤也现在的行为却像逃兵要失约是吗？”幸村精市依旧玩味地笑着，手冢国光沉默了下承认，是。 朝雾凛用眼神好奇问着，你觉得你是吗？ 没有人问出声，但僵持的氛围都问着同一个问题。 切原赤也你觉得你像网球场上的逃兵吗？ 第48章 休息 飞机落地的的时候，朝雾凛觉得这场酷刑终于结束，她踩着地面也腿软像做梦。 诚如切原赤也所担心的那样，她的身体会发出警告，需要在陆地休息。 东京飞巴黎尚且有直飞，而巴黎飞墨尔本则全是转机，折腾的时间更长。她即使睡在头等舱，欣赏窗外的星空和霞光交替，二十多个小时下来也会变脸驳斥这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好累，明明什么也没做都觉得好累，她才十九都想在地上打滚耍赖太累了太累了，以后不要这样紧急飞行。还在调理上一波的时差，晕乎乎的又不知道变到哪个时区，只能看着手中的手机显示的时间度日。 头等舱已经尽可能提供较大的空间了，可呆上那么久也觉得闷，万米高空上是不可能开舷窗兜风的，追逐着太阳的光线往前飞都失去了一些乐趣。 下飞机后她明显焉巴巴，可一同飞行的三位男士精神奕奕和她形成鲜明对比。朝雾凛试图逞强展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一秒后又无精打采觉得承认抱歉、俺太弱了也不错。 在澳大利亚呆的时候都比较短，即使是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也没有在澳大利亚去购置房产，四个人都选择下榻星级酒店，这样生活起居上会更方便，去澳网公开赛场地也迅捷。 切原赤也决定来澳网观赛的时间很迟，附近性价比高的酒店都已经订完，幸运的是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选择的这家酒店还有个套房空余，贵就贵点，切原赤也不在乎。 两位要参赛的职业选手也不像年轻时需要标间合宿，他们各自有自己相熟的教练、理疗师等一同行动，住的也都是更方便谈话、安全的套间，这次单独从法国巴黎飞澳大利亚墨尔本纯属意外凑巧，而团队则是提前独自集结。 安顿好入住后，切原赤也坐在大厅看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分别被簇拥着进了电梯，朝雾凛也顺着视线看过去，嗯…这有什么好看的？ “赤也，你在看什么？”看人多吗？朝雾凛费劲地猜想着。 切原赤也幽幽叹口气：“是啊，得等电梯上去两趟再轮到我们。” 噗，朝雾凛闷声笑了下，她还以为切原赤也是看着人家被簇拥而感伤。不过…如果不出意外，他本来也应该是那个自带教练和理疗师团队的参赛选手。 现在他们只是普通的游客夫妇二人组。 从寒冷的北半球到炎热的南半球，气温跨度相当之大，他们本来紧急飞去巴黎带的衣服就不是很多，现在到墨尔本的衣物也只有简单的t恤和长裤，从冬季内搭里勉强抠出的两件，还需要在这里买点换洗的。 朝雾凛从没觉得自己收拾行李如此之快过，可能因为里面的东西着实不多，她没考虑着床上用品都需要自带，就只拿了些最紧要的衣服、眼罩、充电器之类的。 她躺在床上，腰喀啦喀啦几乎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响声，她赶紧翻个面趴着。 呼，太软的床睡着是很舒服，像陷进云朵，但腰好像不太能适应长期睡太软的。 切原赤也进屋之后就脱了鞋，他坐在床下的地毯上正曲起膝盖在发呆。 他在后悔没有报名吗？早早在去年十月扬言决定退役，这段时间更没有考虑过参加今年的澳网公开赛，他这是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他是真的不打比赛而已？ 朝雾凛抱着枕头盯着切原赤也，他把网球分成职业和爱好两个方面，很好的割舍了职业那部分？ 他到底怎么想的？ “男子单打的比赛这几天没什么好看的，你先倒时差休息，身体好一点了我们再去观赛？” 诶？切原赤也回过头来摸着她的手认真地说，害得她立马忘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身体不舒服也被他看出来了吗？怎么知道的啊…朝雾凛抿了抿嘴想自己真的表现那么明显吗，明明那会儿还强撑着能笑着送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进电梯告别。 是挺不舒服的，头在发晕昏沉沉的，身体尚且能走动，但再有活力一点、开心一点的动作她就不能发自内心自然地做出来。 他现在，几乎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这副身体。 “嗯，我想多睡觉，醒了就吃点东西，时间合适的话去商场买点衣服，同款应该两件有点优惠吧。你要是无聊就去旁边找幸村前辈陪练，你不是只不参赛，但还没放弃打网球这件事吗？” 切原赤也如遭雷击喃喃：“我没放弃打网球这件事？过这么久也没惩罚啊。” 惩罚？什么惩罚？为什么会有惩罚？朝雾凛疑惑，但她还来不及去想就昏沉又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朝雾凛看眼手机时间惊吓到跳起来，这是什么鬼故事？她只是想睡一两个小时，怎么醒过来都第二天了？！ 看她睡这么久，切原赤也不得吓死？ “我差点就要去找医生来看看了，幸好你只是身体在自我修复调节。” 朝雾凛转过头去，切原赤也依旧坐在地毯上幽幽地观察她，厚厚的窗帘都拉上了只俏皮地露出一丝光亮。 她睡了几个小时来着，朝雾凛有点懵算不清时间了，她又疑惑：“你怎么一直在床下，昨晚没上来睡吗？” 切原赤也叹气：“昨天你睡着后我就去陪着幸村部长训练了，酣畅淋漓打了一局，虽然7-5但也很开心。回来后你还在睡，我洗澡的声音都没惊醒你，我也打得很累就钻进被窝睡了。早上你还在睡，我出去和手冢前辈跑了几圈热身，稍微练了几球回来。” 他身上还带着清凉的水汽，头发应该也是刚才洗过的还没完全干，朝雾凛抓起被子有点不好意思了，切原赤也像个勤奋的像素小人在游戏地图里跑来跑去，而她在床上一直呼呼大睡。 “还好你没找医生来看，不然人家过来后说你虐待我不给我睡觉！”朝雾凛本来还有点内疚，但莫名想到有趣的点越说越理直气壮。 切原赤也搓着脸嘟囔没天理啊，他担心着竟然还要被倒打一耙。 “那你和手冢前辈的那几球怎么样？” 妻子的问话让切原赤也有些苦恼，有来有回的网球，他该怎么解释到听得懂？ 他站起身来比划着：“我先发球，来回试探了几下，但手冢前辈有那个秘技领域，打出的球会被他吸引，他就站在后半场脚在圆圈一定范围内不用大幅度跑动，你看就这样，站着不动。” 朝雾凛跪在床上站直了身体看切原赤也模拟的动作，她听不懂网球相关的技巧和术语，但切原赤也像动作演员一样给她展示就完全能看明白了！ “手冢领域算是手冢前辈招牌特色了，他打职业这些年也持之以恒地研究这个加以改进，不过我也隐约能摸清楚原理倒不是很惧怕，算是和他对打里常规的开场。 他有进步，我自然也有进步，施加了回旋力的球更容易被他捕捉进手冢领域，所以我后面都打的是快速直球。 手冢前辈当然不止有这个秘技，他的削球也很厉害，总是引导对面接下这带有回旋的球或者过网后回滚到网线边，狡猾至极。” 勉强、勉强能听懂！尚且是人类的语言！朝雾凛攥紧被角一脸严肃表示自己有在听。 切原赤也的形容多惊险啊！她这不是就沉浸在那个气氛里了！ …… “…总之就是这样，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就和手冢前辈说不打了，差不多热身就这样，又不是要分出个胜负。” 切原赤也语气趋近平静，他看朝雾凛让出一半的位置才趴倒上床。 被很多人围着，那岂不是两个人都被认出来，有很多粉丝吧？想到这，朝雾凛主动想知道当时还有什么情景：“你现身和手冢前辈练了几球，大家就会知道退役是谣言，lacoste那边也会相信你在谈判时给出的承诺是可以做到的，对吧？” “嗯…对。” 有戏？！朝雾凛眼前一亮，这还是切原赤也第一次没那么抗拒提到关于不退役这件事，果然回到熟悉的环境，他就会有所触动想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当职业选手的生活，切原赤也明明就很喜欢，既然他喜欢，她就会支持。 喜欢就是愿意看到对方开心，朝雾凛想，前几个月他虽然和自己到处玩也很开心，但和现在那自信的笑容是不一样的，明显职业网坛才是他的舒适区。 即使直到今天她还是不完全明白切原赤也放弃的理由，但他内心的那种挣扎，他眼神流露出的渴望，他更偏向于哪种生活，她全看得清。 第53章 切原赤也就是不应该退役。 也幸好，他最近态度有所松动，是白石前辈所探知到的威胁切原赤也的那个理由放宽了条件吗？那真是好事一件。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做选择，a和b不能兼得，往往得到一个就要失去另一个，但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切原赤也得到全部，她喜欢的人值得整个世界偏爱。 第49章 梦开始的地方 “哇，这就是墨尔本公园。”朝雾凛望着不远处一栋超大场馆惊叹，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室内数个硬场地练习，另有露天场地还配备着移动顶棚照顾观众。 这里就是melbourne national tennis club，切原赤也第一次踏上的四大网球公开赛之一的球场。 那是他国中二年级的事了，那时候他作为立海大国中正选接到u17世界赛邀约，经过近一个月的集训才获得前往世界赛的资格，并在澳大利亚的这个球场见证它所代表的日本队捧杯获得冠军。 无上的荣耀，对于任何人都是，在此之前，日本u17世界赛的成绩远在二十名开外，这次一跃从一众如云高手中取胜。 朝雾凛高中时是有听说过切原赤也这些过往经历，后来在高中时的切原赤也依旧接到了u17世界赛的征召，那似乎是两年一届的。 高三那年切原赤也在报名时也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才没有再次参加。 望着这栋建筑，两个人反应各异，朝雾凛是初见的新鲜赞叹，切原赤也眼底透露的是怀念之色，他来过这里太多次了。 国中时很兴奋来到这网球圣地之一，还在这里留下血和泪交织的故事，奋战过激动过。后来成为了职业选手更必不可少，一年至少来一次，每年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他都不会缺席，今年还是第一次。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尽力转换着心情，然后一耸肩露出轻松的笑容。 已经是男子单打的四分之一决赛了，再不需要去想更多未知的可能，他现在要做的是为场上的两人加油。 非常不幸运的，在这八强赛就遇上的是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两位实力强劲又关系不错的选手。 “怎怎怎么办，门口还有检票？！”朝雾凛顺着人群往前走，看见别人掏出票都惊呆了，这些天她完全没听切原赤也提起过票的事情，她还以为这么大的场馆是像草地音乐节一样大家随意进去，座位先到先得。 她敲了敲脑袋，天啊，出售票也是应该的，这么大场馆需要门票收入来维护，她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不需要花钱买？ 她最近拿东西不看价格，让切原赤也收尾都习惯了—— 切原赤也笑嘻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门票：“嘿嘿，好幸运，今早出门在我们房间门口捡到的耶。” 朝雾凛狐疑看了看，强忍不舍道：“那这是你捡的别人的吧，别人丢了票得多难过啊，要不你还回去吧……” 她也很难过，让到嘴的票飞出去。 切原赤也拿着票呆住，他看妻子的面露不快，磕磕巴巴安慰：“也、也不用这样吧，我到哪儿去还给他啊。” 可是这是别人的东西呀，朝雾凛想不明白，她该占为己用吗？在明知道这个东西不属于自己的情况下，强行使用总有一种七上八下的忐忑，好像随时都会被发现。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就用吧，这是别人特地放我们房间门口的，你想想谁会来套房这层楼？”切原赤也这下不敢再逗她了，连忙解释着。 谁会来套房这层？当然是也住在这一层的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会是他们两个谁送的？朝雾凛恍然大悟，一个看起来温柔，一个看起来冷淡，没想到对切原赤也都很热心嘛！ 被切原赤也随意对待的票竟然还是很了不得的座位，他们两个来到了很靠近球场的第一排，正中间的座位，不偏不倚。 就算在他口袋里待得皱巴巴看不清票上标注的座位序号，但切原赤也轻车熟路地带她入座，这岂不是切原赤也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坐哪里，什么都安排好了？！ 那还故意逗她？真可恶！恶劣！ 朝雾凛忿忿踩了一脚他的鞋面，幸好都是新买的鞋子再怎么踩也没脏，面对妻子的这点小报复，切原赤也直接将人抱进怀里避免她发脾气。 她歪着身子倒在切原赤也怀里看场地内，干净宽阔，鼻尖甚至能闻到硝烟弥漫的紧张味道，如果站在这地面上打比赛该多么得意，有着上万个座位的欢呼。 而这本来切原赤也今年也该享有的。 “居中的两个座位就这样被你们两个家伙占据了？” 丝毫不客气的话，但只有亲近的人才这样说切原赤也，朝雾凛一骨碌从他怀里坐直身体去看说话的人。 半边留长的刘海，一头紫灰色的短发，眼眸下还有滴泪痣，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他自信的神态和挺拔的身姿。 疑似切原赤也朋友的存在就这样挡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虽然倨傲，眼睛里写满趣味，但这一身西装衬托这人格外优雅帅气，穿衣显然经过了精心打扮，配色都是和谐的且特地挑选过手表、胸针进行搭配。 “嘿嘿，迹部前辈，谢谢～”切原赤也捉着朝雾凛的手，提点她去看，“这就是把票放在我们房间门口的神秘好心人啦。迹部前辈，凛还以为你把票弄丢了，急得要哭。” 迹部景吾轻哼一声：“本大爷才不需要这票，收起你的眼泪。” “好别扭的解释，怪不得迹部前辈现在都没有结婚。”切原赤也摇头唏嘘。 会不会聊天啊切原赤也，朝雾凛瞠目结舌，他怎么心这么大胡乱说话，这是超级相信别人和他关系好不会翻脸吧？ 叫他迹部前辈的话，那眼前这个人就是——迹部财团的当家人！ “谢谢迹部前辈的票，是特地送给赤也的吧。”朝雾凛好奇地望着，这可是财阀豪门级别的人物，活的，还会走来走去耶。 “不必多谢，每场都有一些专门留给迹部财团的赞助商票，正好切原给我发消息，我就派人特地送了一趟，赶上了就好。”迹部景吾抚了抚发丝，居高临下指责，“不回消息装消失好几个月，我还以为去年给你过完生日后，你卷着我送的礼物逃跑了。” 切原赤也哈哈装着傻笑试图逃避。 真是有够胆大的，装消失…也就是他们出去玩的那几个月吗？赤也隔绝了全部的社交消息。 “lacoste那边我也打电话说了让他们尽量再给你机会，这个赞助代言对你来说挺不错的，能留住最好还是留住，听明白了吗啊嗯？” 又一个面冷心热的前辈…朝雾凛在心里惊叹，虽然脸上都是生气斥责着，但真见了切原赤也好好地坐在他们面前，那种心态是安心的舒缓的。 就连lacoste都能说松动，这样才给了lynn口中所谓大概三个月的考量时间直到前不久的忍无可忍吧，迹部前辈和lacoste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知道切原赤也现在只会说谢谢，迹部景吾也懒得多听这种废话，他自如脱下西装外套折叠搁置在自己的手臂上，随后优雅落座在切原赤也身边。 “诶，迹部前辈竟然要看今天的比赛吗？哦对，幸村部长和手冢前辈的比赛应该很激烈好看的，这次在八强就遇上，注定有一个早早淘汰啊。”切原赤也张开腿，双手按住凳子边大大咧咧点评。 迹部景吾不置可否点点头：“这两个家伙的对碰，看一看也是极为有趣的。今天的票很火热，你可要珍惜好好观看。” “哈哈，我就知道，迹部前辈是特地抽时间过来看的吧，不然忙得根本见不到人影。” “切原你现在有够多嘴的，我可是在他们两个身上都进行了投资，总该看看他们今年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切原赤也又忍不住放飞自我：“因为迹部前辈选不出投资谁，所以全都要嘛，甚至都不是挑两个，而是所有的日本选手——” 迹部景吾打断道：“别说得好像本大爷是做慈善的，投资的效果不好，看不到天赋和成绩的进步，我可是会立马终止合作的。愿意帮一把是一回事，但也得让我看见是有利益可图的，本大爷固然欣赏认真打网球的对手，但也是个合格的商人。”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贵气和矜傲，朝雾凛托腮欣赏着，比对一番，切原赤也即使通过职业网球赚了很多钱，也不像迹部景吾这样一眼看过去就是有钱人。 她的切原赤也还像少年时那样，心无旁骛走在网球道路上。 不过像迹部景吾这样也很好，年轻帅气多金，是她少女时也曾幻想过的形象。 “迹部前辈说的这么严肃，但还是帮了新入职业网坛的日本选手很多。”切原赤也眨了眨眼，“我这可是从大曲前辈那里听来的，这样的话，日本的网球发展会越来越好，这是良性循环啊。” 这是良性循环，他们这一代日本职业选手有了赞助能更好地进行训练、理疗康复，尽可能长延续职业生涯打出成绩，日本国内的青少年们看见职业网坛有日本选手的一席之地就会更感兴趣渴望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这就是偶像所带来的效应，喜欢、想要，然后成为。 第54章 投身于此的孩子们越多，在增加的基数里涌现的天才就会越多，迹部财团会赞助这些愿意踏上职业之路的人们成为闪闪发光的网球明星。 迹部景吾对于他的吹捧可有可无，这些年的酒会上他听了数不胜数的，这都已经很无聊了，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正准备进场的两个人，他曾追逐过的对手们，幸村精市，手冢国光。 “下面有请选手入场。” 第50章 神之子vs手冢国光 宛如明星登场一般，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转身向四面八方的观众挥手致意，而上万名观众座无虚席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应援声。 “真热闹啊，是吧，手冢。”幸村精市站在网前，和手冢国光礼貌握手，他并不期待这么早遇到强劲的对手，但也不惧怕，此刻他眼中满是盎然的战意。 他的目标是冠军，手冢国光也是，既然迟早都要为此分个胜负，那就看今天谁更技高一筹。 手冢国光早在国三末尾时被德国职业队看中，招揽过去培养，当年的u17世界赛就已经代表德国出战，自此半步迈进职业之路一直留在德国。 幸村精市在u17世界赛代表日本队初中生出战的表现同样精彩，在场的不少赞助商认同他的潜力无限值得投资，仅仅晚于手冢国光半年多也投身于职业网球的发展。 可以说，两个人在近十五年的职业生涯里交手不下百次，不像国中时寥寥几次碰撞，他们对彼此更加了解与尊重。 两名腾飞的日本选手，早已经名声大噪，在职业网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嗯，让我们都全力以赴地上吧，你想这样说是吗？”眼见手冢国光给予反应太慢，幸村精市忍不住先逗弄他。 手冢国光绷着一张脸，认真握了手后夹着怀里的网球拍转身：“诚如你所说，幸村，希望我们能打一场精彩的比赛。” 这场八进四的比赛就此拉开序幕—— “哇，为什么只是四分之一决赛就这么热门？”朝雾凛坐着扭来扭去观察背后与对面的人海，几乎没有空座位，来的人也太多了，喜欢网球比赛的人竟然可以这么多？就好像决赛的气氛！ 她的话都快要被听不清的嘈杂音淹没，切原赤也甚至要俯下身凑在她唇边才听得清。 “有必要这样吗，切原，你这职业选手的听力又不是听不见你夫人说什么。”迹部景吾挑眉点破，在这装听不清越靠越近是干什么，玩情趣吗？ 切原赤也不满回头：“迹部前辈，你自己没空体会就不要拆穿别人品味幸福！” 真是胆子大，竟然这样顶撞前辈，不知道该说是关系太好，还是知道他性格直率便从来如此纵容。 朝雾凛抓着切原赤也的袖子阻止他继续拌嘴，努努嘴示意底下的第一球已经有结果。 “15-0。” 裁判员冷静地宣布着幸村精市的开门红，第一球不代表最终结果，但很涨士气，有些心态不稳的选手在丢了第一球之后也会懊恼到想摔坏球拍。 但手冢国光不在此之列，他的脸色平稳没有被扰乱过，也不会说多余的话为这球注解。 “不愧是幸村部长和手冢前辈的比赛，一上来对抗的火药味就十足。这场比赛热门可能因为到这个阶段都是淘汰赛了，谁输了谁就离场结束澳网征战，还有最大的原因是幸村部长太帅了吧？！”切原赤也兴奋起来，一边解说一边夸赞道。 诶？切原赤也竟然在夸人帅？ 朝雾凛低头看向网球场，努力半天只能承认她1.2的视力也没法看清此时在场上的幸村精市的脸。不过前几天在幸村精市家的时候，她壮着胆子去直视他的外貌，比起帅她更愿意用秀美形容，可是看幸村精市打球的姿态，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切原赤也的用词是帅了。 下盘稳定，右手挥拍绷紧了手臂肌肉坚定而有力，动作干脆利落就是很帅啊！ 温柔的面孔下是不容拒绝的坚定霸气。 “啊啊啊啊！加油！幸村前辈！”朝雾凛闭着眼睛加入周围的观众一起嚎起来，这样融入观众的世界才有看比赛的氛围。 高亢的应援声让切原赤也无法忽视，他一脸残念：“为什么给幸村部长加油，不给我，不应该无条件第一支持我吗？” 迹部景吾嗤笑出声：“谁让你没报名不在场下打呢？切原，现在后悔是来不及的，该把握的机会还是要趁机抓牢。” “就是说啊！又不是你在场下打比赛！”朝雾凛附和着。 切原赤也憋着不敢反驳妻子，他顺势左转指责旁边的迹部景吾：“迹部前辈怎么不支持手冢前辈？你们两的关系也是挚友级别吧？！” “咳咳…”迹部景吾呛到了没承认也没否认。 场下的比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冢国光先丢一球的情况下也不急不躁引诱着幸村精市打出带有旋转的球，他的手冢领域立足之点就是施加了旋转力的网球。 有趣，幸村精市思忖着，这招并不少见，而且对手冢国光来说，现在的身体完全能负担长期使用，这几年里更是练习到得心应手，该如何破解才好？ 手冢国光请他入局，幸村精市低低笑出声，不以身入局不礼貌呢。 “啊！幸村部长不该打这球的！完全陷入对方的节奏了！”切原赤也紧张叫着。 迹部景吾抱胸观看若有所思：“是吗…” 是吗，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我很期待这结局，手冢，幸村精市无情地想。 手冢国光在球拍一接触到球时就感觉一股凝滞，奇怪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忽视这一点异样，对面的幸村精市意欲为何，他防备着。 呵呵，你成长了许多，身体臻于巅峰状态，刚巧我也是，幸村精市挥拍，他闭上了眼，下一秒突然睁开盯着手冢国光的四肢关节观察。 果然，如他所想，关节流畅度已经出现一点卡顿，灭五感的招式正在一点点侵蚀着手冢国光的感官，不过这很快会被发现也是他的意料之内。 如何，手冢国光，你会怎么接招？ “幸村这是主动求战，准备打破手冢领域并用灭五感称霸？这只是布局，但并不是能取得胜利的办法啊，毕竟都职业选手了，早已领悟天衣无缝的极限。”迹部景吾安稳坐在座位上抚着下巴观看战局沉思。 朝雾凛听着一头雾水，灭五感是什么？手冢领域又是什么？天衣无缝的极限这种名字就好像孙悟空要使龟派气功放大招一样厉害啊！ 切原赤也这时不跟着迹部景吾硬杠了，他满心站在幸村精市这边：“手冢前辈当然不会被灭五感困住，不过这球他输定了，他输在入了幸村部长的局。1-0了，不出意外。” 如切原赤也所说，裁判很快宣布幸村精市1-0手冢国光，这第一局只是互相简单试探一下彼此今天的状态如何，却足够现场观众为之疯狂。 趁着这个时机，迹部景吾也立马大胆下判断：“第二局手冢不会再走入同一条河流，他会变。” 如迹部景吾所说，手冢国光第一局只是想看看幸村精市的意图，在洞察之后便不动声色换了打法，知道对手的想法后反击会变得更有针对性更简单。 幸村精市陷入了泥泞挣扎，不使出全力是无法打破名为手冢国光的城墙。 他还是带着笑意，面若春风，即使局势不利依旧心态稳定。 “幸村部长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吧？”切原赤也纳闷，不然怎么解释一面倒，他绝不会承认幸村精市是不如手冢国光的。 朝雾凛扯了扯切原赤也的衣袖小声问：“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这真不是朝雾凛发呆错过了什么，而是她看不太懂，在她的眼中只能简单分辨吊高球、扣球、快球、慢球这样，至于网球技术得自己学过之后才能有所感悟。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该好好学一下网球了，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打得这么激情，可她好似站在网球比赛的门口能观赏到血脉喷张的气氛却领悟不到技术的精妙。 切原赤也的心神都被快速击打来回飞跃的网球牵住，但妻子的问话让他身体下意识回答：“手冢前辈稳扎稳打，局面对他来说很有优势，第二局恐怕要拿下了。” 他眼里有着遗憾，似乎恨不得现在在场上的人是自己，他没想到什么计谋去破解，只想挥拍，也许在网球拍触到网球那一刻，他身体的本能会告诉他怎么才能赢。 光芒万丈的网球场地好像舞台中央，他也对此充满渴望。 网球分为爱好和职业两种对于切原赤也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他喜欢挑战强者，绝不满足于只当一个网球爱好者，他要登上高点，打败遇见过的每一个网球强者。仅仅只是网球爱好者的身份没办法让他有机会去挑战他心目中认可的强者，他一路成长，实力越来越强，只有职业网坛才是他钟爱的环境。 朝雾凛眨了眨眼，切原赤也没有抗拒过把网球当爱好天天锻炼，这一次观看的比赛也会重燃对职业网球的渴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