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娘子太嚣张》 【001】遇到白莲花。 “呜呜!你这个臭坏蛋,不准打我娘亲!你们把我娘亲都打得不动了,你们是坏人!呜呜呜……你再打,我咬你!” “啊!” 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你敢咬我!小杂种!跟你娘一样不识好歹!我今天不但要打你娘,我还要打死你!” “嘭”的一声,温婉被惊醒。 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迷糊中听到好像有大人在和一个小孩争吵,温婉一边疑惑,她不是在实验田里做嫁接实验吗?怎么会突然脑袋痛成这样,实验田里又哪来的小孩? 艰难的地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头上摸到的液体是什么,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我的天呐! 终于知道那“嘭”的一声是怎么回事了。 破旧的茅草屋里,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孩,被重重地抛到地上,小身板疼得抽搐,三个穿着古装的女人,正围着那小孩使劲打,其中一个还操着一根柴火棍往他身上抽。 “小贱种生的小杂种!让你咬我!看我打不死你!” “哇!疼!娘亲……玉儿疼,救命!” 小孩被打得缩成一小团,白嫩嫩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口齿不清的哭喊着,光是听那哭声就知道定是疼得钻心。 然而这根本没有让那几个女人停下来,反而是一下一下打得更狠了,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 “住手!” 温婉一声尖啸,撑着莫名痛楚的身子站起来,冲过去大力一脚将两人踹倒,又甩了一个耳巴子。 抱起那个小孩,看着他手腕和脸上的伤痕,温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莫名扯动着,疼得钻心。 “呜呜……娘亲,你醒了,玉儿好疼呜呜……” 小孩张开手扑入温婉的怀里,可怜的小身子紧紧扒拉着她,哭声渐渐变小。 温婉奇怪地皱眉,娘亲? 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因为考入农业大学,紧接着考研读博,经过重重考核进入袁隆平团队,连谈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娃? 还有,她不是在实验田里做嫁接实验然后突然昏倒了吗? 仿佛在映证她的疑问,突然间,一股新的记忆汹涌灌进脑海,让温婉本就疼痛的脑袋像要炸了一样的似的,有关于眼前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快速地掠过。 再次艰难的睁开眼,看着怀中穿着古代粗布衣的小孩,再看着眼前的破房子,温婉直想挠墙。 老天!要不要这么玩她!居然让她穿越了! “温婉!你竟敢踹我!” “她还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啊我的脸都肿了!我要打死你们两个小贱种!” 尖锐的声音将温婉拉回神,没时间给她臭骂苍天,抬头,温婉看向三人的目光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伸手,摸到刚刚头上那粘稠的液体一看。 果然是血! 从脑海中翻出眼前三人有关的记忆,温婉愤怒的同时,也哀叹原主真是够凄惨,活成这样,简直就是个悲剧! 原来她是村里温家的闺女,原本因为长得可人儿挺招人稀罕,但在几年前父母双亡之后,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虽是住在爷爷奶奶家,但这时候都不兴分家,一大家子人住一起,饭一起吃,活一起干,干的活多就多吃饭,那时候温婉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根本干不了多少重活,基本就吃白饭。 于是奶奶开始想着给她说亲,早点嫁出去,换点彩礼回来补贴家用。 温婉凭着张可人的脸,给看的人家也还不错,是镇上教书先生的大儿子,梁子沐。 那梁家公子虽然家里清贫了点,但在这年代,教书先生的儿子,那是极有前程的,加上他相貌也好,是镇上很多姑娘家称心的对象,当时温婉能讲给他,让村里好多人羡煞了一番。 结果就在两家都看对了眼,要开始张罗亲事的时候。 温婉肚子大了。 温家人给吓傻眼了! 九峰村一下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人前人后都有人吐着唾沫星子。 看不出来啊!温家老三那大女儿平时看着是个乖巧的,没想到居然会背地里干这种没脸的事!反正都看对眼了,等几个月成亲了再做那事不行啊?非要急着尝那滋味? 那梁家家风也好不到哪去,要娶进门的媳妇都不看着点,现在好了,还没成亲呢,肚子就大了!不跟着丢人嘛! 结果第二天梁家就来人了,说那孩子不是他们梁家的! 梁家公子站在温家大门口指天发誓,说他和温婉从没有过逾距之举,每回见面都是站在一米之外说话,孩子跟他们梁家没半文钱的关系! 这种关键时候,温婉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哭着只求一死。 这不明摆着,孩子是个野种嘛! 讲好了人家还去偷人!温婉差点没被浸猪笼! 温老太爷气得当场就把温婉杖打了个半死,自己也气病了半个月,温老太太更是当着乡亲邻里面前,不顾温婉被打得奄奄一息,直接把她给赶出了温家,断绝了关系。 温婉一没去处,又没个人庇佑,倒在雨地里任人向她扔烂菜叶子,一心求死。 到这儿,事情还没完。 就在温婉快被村里人唾沫星子淹死的时候,九峰村来了位面生的俊公子,长得煞是好看,把村里的姑娘们都看呆了。 结果那俊公子谁也没看,停在了糊了一脸菜叶子的温婉面前。 然后,温婉就这么得了个便宜相公。 记忆中那长得神俊性子清冷的男人,就那么云淡风轻的把她带回了这间破草房,两人一起住了下来,还照顾她把孩子生了下来,惊掉了村里一地的下巴。 温婉擦把汗,真不知道应该说原主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便宜相公把她带回家,可是没多过久人又出去了,每隔个半年几个月的才回来一次,但每次走都会留点碎银子给她,这是运气好吧! 一个男的不计戴绿帽,就因为见她可怜收了她。 可是这温婉自己没用啊! 便宜相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来或抢或偷或讹她这点钱,最后总是自己屁都留不住,反倒留了一身伤。 这次温婉好不容易学聪明了,在便宜相公走后,把钱全部拿给她的好姐妹——同村的夏荷手里,让她帮忙保管。 值得一说的是,这夏荷,如今成了当年跟温婉说亲的梁子沐的媳妇儿。 这些年,唯有这好闺蜜夏荷和自己亲妹妹温宁,不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唾弃她,怕小几岁的妹妹管不住,于是温婉把钱拿给夏荷保管,没钱了就去镇上找她拿。 可前天,她去镇上找夏荷拿钱时,夏荷当着相公梁子沐的面,眨着无辜的眼问她。 “婉儿,你几时给过我银子呀?”#####…… 新书,幼苗需要呵护,求收藏! 【002】当年的丑事。 “婉儿,你若是想来看看我相公,跟荷儿直说便是,我知你一直还是记着我相公的,毕竟当年你们……下次要来看他,就不用找什么拿银子的理由了,你饭都吃不饱了,哪能有什么银子拿给我保管呀!” 温婉还记得,当时夏荷一脸单纯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旁边的梁子沐脸上厌恶愤怒的神情。 就这样,她被梁子沐从梁家赶了出来。 银子没拿到不说,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天,这小小一件事情,就传得好像到处都知道了。 整个村里的姑娘们都骂她不要脸,当年说好亲去偷人,好命地让一个好相公娶了却不守本分,见自己相公出远门,就赶着脚去镇上勾引人家梁相公。 当时温婉告诉他们是夏荷骗了她的银子,邻居们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温婉你真是不要脸!小荷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说她!梁家惹了你都被连累得一身骚,害得梁公子说不到好姑娘,要不是她帮你去赎罪,梁家都被你害惨了!这几年一直都是小荷在帮你说话,梁家才没有找你麻烦,你真是忘恩负义!” 那些人气愤地为夏荷出头,甚至有人不惜出手打她。 眼前这三个,就是借着帮夏荷出气的理由来欺负她的,还想从她身上榨点银子! 身后传来气愤的咆哮,被打了耳光的女人捂着脸,顺手操出一根更粗的棍子,就要往温婉身上抽过来。 温婉扭头,面色骤然一厉,一双眸子迸射出骇然凶光。 “打死我?” 冰冷的声音与凌厉的目光,把周小花吓得心跳一滞,眼前的人给他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这还是被她们打得半死不活吊口气的小贱人吗? 手上扬起的木棍也慢了半拍,就在这时,温婉一个横扫腿过去,抢在她木棍落下之前将人扫倒在地。 “嘭!”周小花直挺挺一脑袋磕到木棍上,差点没开缝! “天呐!打人呐!流血啦!” 李家女儿看到周小花脑袋上流出的血吓得大叫,刚把温婉打出血倒是没见她们谁叫。 旁边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睚眦欲裂地冲向温婉,伸过手要来扯她的头发,嘴里一边骂着。 “果真是小贱人!丢我们温家的脸!看我不代替奶奶教训你!” 温婉冷哼一声,她本农村出身,小时候干粗活,长大了研究农业领域,实验田里天天劳作,再加是业余时间练习搏击术,体能绝对不是这些未出阁的闺女可以比的。 轻轻一侧身,避开她扑过来的双手,纤手一伸,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温雨,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没错,眼前这人,同是温家的人,而且正是她三叔的小女儿,她的堂妹,温雨。 从小就喜欢欺负她,父母走了后更是欺负得厉害。 虽然跟温家断绝了关系,但这几年里,温雨却总是不间断的来找她的麻烦,有什么好处从来没有人想到温婉,讹银子的时候却口口声声说一家人的钱自然要大家一起用,这三年温婉被温雨讹去的银子就占了大半! 现在还帮着夏荷那个白莲花,来要她的命!那就别怪她不顾同宗同姓的情分了! “啊!你个贱人,你给我放开!你敢打我,我要你好看!” 温雨惊骇地发现,扼住她手腕的力道竟是如此的大,根本不像一个柔弱女人的手,龇牙咧嘴地挣扎着,下一秒却听得温婉冷哼一声,于是骨头“咔擦”一声,手腕处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啊啊啊!温婉你个小贱人,你对我干了什么!疼死我了啊啊啊!” 温雨的手在温婉手中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疼得她冷汗直冒,嘴里的尖叫几乎要穿破了脆弱的茅草刻顶,冲上云宵。 温婉扔下她脱臼的手腕,又朝还在惊叫的李家女儿看过去。 “你还要来吗?” 那闪着寒光的凌厉眼神,看得李家女儿心惊胆颤。 明明刚刚还被她们打得动弹不得,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反把她们两个人打得动弹不得,盯着这张脸,李家女儿有种看到另一个人的错觉,虽然不可思议,但她就是感觉得出来,今天她们是甭想在温婉儿这讨到便宜了的, 她猛摇着头,拖住摔得哎哟直叫的周小花,和手脱臼的温雨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小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温婉这才摇晃着身体屁股跌坐到地上。 她伤得不轻,刚刚已经是强撑,如果那李家女儿跟她动手的话,她怕是经不住几下搞了。 “娘亲,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玉儿扶你睡一会儿……” 软软蠕蠕的哭泣声,小家伙不顾自己一身伤痛,居然想用小小的身板儿把温婉扶起来。 温婉心里一暖,她拂起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泥灰,露出他瘦弱但灵动可爱的小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却是硬忍着没掉下来。 温婉顿时一阵心酸,这得是过得多凄惨,才让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懂事到这个地步? 抬头看看眼前这房子,泥土和着茅草的墙又脏又破,墙面坑坑洼洼地掉出好多泥块,她身后是个看起来像床的东西,像是个炕,可前面挨着墙却有一堆柴火垛,也不知到底是卧房还是厨房,潮湿漆黑的泥地…… “哇!娘亲,你流血了!呜呜……娘亲肯定很痛!都怪那些坏人,总是趁着爹爹不在就欺负娘亲!” 小玉儿憋住的眼泪,在看到温婉头下的血后吓得大哭起来,温婉赶紧起身,抱着哭得伤心不已的小孩坐到身后的炕上。 “乖,玉儿不哭,娘亲没事儿,休息一会就好了。” 正在这时,一道带着担忧的声音从破墙外头传进来。 “姐姐!玉儿!你们有没有事啊?” 声音急切而担忧,温婉随即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十三四岁小姑娘,急匆匆地跑进来。 看到温婉两母子凄惨狼狈的模样,小姑娘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们怎么下这么狠的手!温雨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玉儿可是她的亲侄儿!” 【003】算总账来了。 记忆中,除了夏荷那个心机婊装出来的,就只有这个傻妹妹不嫌弃她“偷人”的丑事了。 这几年里温家不管她死活,便宜相公每次留的银子被人抢走,她吃不饱饭时,时常是这个妹妹偷偷从家里带出东西来接济她。 无论记忆中怎么看,这妹妹都比夏荷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要可靠多了。 偏偏原主就是那么蠢,自认为自己小妹管不住银子,傻不拉几地把银子交给夏荷那个心机婊保管。 现在好了,让人讹了银子不说,还反惹了一身骚。 梁家本就恨死了她,这次因为夏荷那几句话,当年沉寂的事情又被挑到水面让人吐唾沫星子,恐怕下次温婉连梁家的门都进不了就要被打出去。 “别哭了,我没什么大碍的,挺得过去。”温婉安慰道。 “这么重的伤,可怎么办啊!”温宁完全慌了,没银子就没法治伤,小玉儿还这么小… 温婉一边检查玉儿身上的伤,问道,“宁儿,你怎么过来了?家里不用做工吗?” 温宁很瘦,非常的瘦。 这几年爹娘走了,她这个长姐又被赶出来,受她的连累,明明是呆在只剩下她一个小丫头在温家当牛做马的,营养根本跟不上,十四岁的姑娘,看起来却跟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似的。 “刚听到桂婶在那说起你前天去镇子里的事儿,又说听到你这儿有声响,我就猜到又有人来欺负你了。姐,你下次别跟夏荷走一块了,我都听到过她说你坏话,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对你好?姐夫这次恐怕要大半年才能回来,可这刚走半个月,你钱就被人讹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才好啊!” 即使这话里明明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是听得出,这丫头是在为她委屈,替她担忧。 看来这原主的悲剧,就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连十四岁的小丫头都看得清的事,她偏生看不清。 “放心,姐姐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经这一次,姐姐终于看明白了很多事,往后,姐姐再也不会让人来欺负我和玉儿了,振作起来,我还要让玉儿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呢!”检查完玉儿的伤,温婉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严重,但没到走投无路的程度。 她决定了,既然接收了这具身体,她就得替她过完剩下的人生。 没钱了没关系,她本就是农村出身,靠山靠水还怕饿死不成? “真的吗?过好日子!吃饱饭,娘亲真好!”玉儿都不顾身上的伤了,挥舞着小手高兴的笑起来。 温宁却当是她安慰自己,姐姐的性子向来都是这样,总觉得她很小不中用似的,每次当着她只捡好事说,有苦有事都藏心里,宁愿背地里一个人发愁抹眼泪,都不告诉她。 但凡多相信她一点,那银子也不会被夏荷给骗了。 温婉看出她所想,不过当下却没解释。 夏荷那个白莲花先搁着,眼下有一堆事儿要解决,等把这些事弄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揭开她的真面目。 “呐,我偷偷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饼子,你伤成这样也不能马上做饭,先赶紧吃了吧。” 温宁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灰扑扑的粗面饼,估计也是猜到了温婉会不好过,难为原主以前对妹妹那副态度她都没放弃这姐姐。 温婉心里暗暗决定,不仅要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要让妹妹脱离苦海。 “谢谢宁姨!宁姨最好了!” 小玉儿开心地接过饼子,那吞口水的声音,明显是饿极了。 冷冰冰又硬梆梆的粗面饼子,一没甜味又没咸味,温婉如同嚼树皮,吞进去胃都搁得疼,小玉儿却吃得很是满足,大眼睛都笑眯了。 温婉又是心头一酸,忍着眼泪一口口咬着。 虽然难吃,但因为肚子实在饿狠了,后面是一口啃得比一口快。 温宁不适应逗留太久,她本也是偷偷溜过来的,温老太太把温婉赶出来后,就勒令温家所有的人不准和她攀亲带故的接济,要是被发现了,她回去又是一顿臭骂,心情不好被打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每每看到温宁那张和温婉相似的脸,温家所有人都容易上火。 “温婉!你个天杀的,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给我滚出来!” 正在温宁提着篮子准备回去时,屋外传来一道叫骂声。 听那尖细的声音,不正是温家三房温有壮的媳妇儿刘氏? 温家老太爷有四个儿女,老大温有实,老二温有勤是温婉和温宁的父亲,老三温有壮,老四温有文,都是儿子。除了温婉这个被赶出来的,其他成家的没成家的都是住在一起,祖孙三代都住一个院子里。 三叔温有壮就像他名字一样,长得壮实,干活厉害,却生性老实,还偏生娶了个要强的刘氏,以前温婉没被赶出来时,刘氏就没少拿捏她们两姐妹。 没事都能找点茬的人,别说这回温婉把她女儿温雨手弄到脱臼,估计刘氏是来算总账的了! 刘氏那厢刚喊完,周家的何氏,周小花的老娘也嚎了起来。 “温老三家的,你来得正好!你们家温婉把我家小花打得脑袋都破开了!可怜我的女儿啊!流了好多血,你们给我个说法!” “你找我?我找谁?没看见我家小雨手都成这样了吗?温婉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两个女儿被打了的,一边嚎哭着,一前一后准备往屋里冲进来。 “怎么办?是三婶……”温宁有点怕,要是让温家看到她来帮助姐姐,她也有得受。 “没事,你呆在里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走出来。” 在温宁惊愕的目光中,温婉抱起小玉儿,便往门外走去。 见温婉真有胆子走出来,刘氏也懒得进她那破屋,拉着温雨完好的那只手,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 “小贱人,你还真敢出来啊!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真是不把我们温家看在眼里了是吧!你看看你把我小雨打得!我的儿,可真是作孽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堂姐啊!我们温家真是造孽啊,生你你这么一个不孝女来!” “可不是呀!我们家小花头都摔破了,你这丫头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啊!她比你小四岁啊!”何氏哭得是真伤心不已。 两人扯着嗓子的嚎哭声,一下把过路的挨得近的邻居都给吸引了过来。 农村里没什么娱乐,碰到点新鲜事惯是喜欢围到一起看热闹,虽是没见到脑袋摔破的周小花,但是看到温雨那只被折得姿势诡异的手,也着实吓了一跳,啧啧地指着温婉骂。 “温老二这大女儿越发不像话了!连堂妹都打!” “不只呢,周小花没带来是赶紧送村头郎中家去了,刚我都在她们家看到了,头上流了好多血!” 【004】就赔一贯钱。 “这都温婉打的?啧啧啧,父母去早了,就是没点教养!当年偷汉子,还命好地遇到个顶好相公愿意要她,却愣是不晓得好歹,前脚楚相公一走,后脚就不安分了,估计是前天去镇上偷偷找梁公子求着给她当小妾,被梁公子赶了回来,心里头窝火,就把气出在小花和小雨身上!”有人自以为的猜测着缘由。 “可是,无缘无故的温婉为什么打人?虽是不安分了点,但她那性子,还是从来不惹别人的。”也有人说公道话。 “什么性子啊!就是个不要脸没教养的性子!我不管那么多!温婉,你把我家小花打成那样,光是请郎中就花了二十钱,还没算药钱,更没算花了这些钱能不能治得好!你赔我五十钱!” 何氏止住哭声,红着眼朝着温婉大吼,显然是气急了。 吓!五十钱? 围观的邻里乡亲咂舌,这也太唬人了吧,请个大夫到家里来,也不过十文钱。 这农村里干农活的,时不时就有些磕磕碰碰,不是大问题,都是搁那儿让它自己好,脑袋砸流血也要看砸的哪,有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伤,哪要得了五十钱? 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温婉牢牢记住每一个骂她的人,心中冷笑。 却是走到刘氏面前,一副良善的模样。 “周小花的脑袋流血了,要赔五十钱,那么三婶这儿,温雨的手脱臼了,要赔多少钱呢?” 刘氏愣了愣,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找这个茬呢! 当年温婉大肚子一事,连累得温家所有姑娘好几年都没讲到好人家,她女儿温雨就是其中一个。 就因为温婉自己不检点,说了媒还去偷汉子,九峰村无人不晓,就连永河镇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温家出了这么号人物,背地里说他们温家家风不正,连带着他们小雨都跟着受累,眼看都要十六了,快熬成老姑娘了还没谈好人家。 为了这事,刘氏可谓是憋了四年的火。 可惜当年温家老太当场就把温婉给赶了出来,弄得她都没得理由来找茬。 终于温婉落了把柄到她手里,正准备要好好整治这小贱人一番,泄掉这憋了几年的怒火,却没想,这温婉一不跟她相骂,又不跟她辩理,当口却是一副认错的口气,问她要赔多少钱? 何氏也诧异地望着温婉,怎么这么好说话? 两人忽然想到,村里有人说那楚相公每回出远门,都得给这温婉留一笔银钱,莫不是是真的?所以才这么大方? 这想法让刘氏一下忘记了要找茬泄火的事儿,听得温婉这么一问,腰板一挺,将温雨推了出来。 “你自己看看!雨儿手成什么样了!手肘都肿成这样了,这是脱臼!请村上大夫都不一定治得好,别说五十钱?一百钱都不够!你赔我一贯钱还差不多!” 那楚相公八成留了不少钱给温婉。 当年他来九峰村的时候,虽然穿得一身布衫,但是那神俊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农村里养得出来的。 温婉那丫头种点菜都种不好,这些年也没见饿死,肯定是那楚相公每回走的时候,留了些银钱给她,而这次,恐怕是银钱留得多,这贱丫头才敢这么嚣张! 温婉心中冷笑,一贯钱,就是一千文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了。 按九峰村这种节省的吃法,都够一家三口吃个一年的了,刘氏也真是开得出口啊! “一贯钱?温家婶子你也太过分了吧!一两银子都够买几个你们家温雨了!” 人群里终于有人说公道话,只见一个方脸男子神色鄙夷地看着刘氏,说的话也毫不客气。 温雨当即气得骂人,“赵瘸子!谁要你说话了!你以为我像你,倒贴银子也没人进你家门!” 旁边人也面色唏嘘,明摆着这刘氏是借着茬讹钱,不过那温家丫头也不是个好的,偷汉子,乱认相公,结果相公对她那么好,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去勾引梁家公子,现在又出手打人,简直就是他们九峰村的一粒老鼠屎,当年就应该浸猪笼! 要不是看在楚相公对乡里邻居都很好的面子上,他们早都把温婉赶出九峰村了! 温婉瞥了眼那帮她出声的方脸男子,没急着表示什么,而是退后一步,慢条斯理地将小玉儿放下,开始掏弄衣服。 小玉儿紧紧地扒着温婉,有些害怕这样的阵仗,温婉拍拍他,示意让他安心。 众人狐疑地盯着温婉,不明白她要搞什么把戏,难道是真有这么多钱拿出来赔? 要是真的,那他们也把女儿送过来给她打一下好了! “周小花被我摔得头流血,要五十钱,而温雨手脱臼要一贯钱,众位都没有异议,想必这也是个公道价了,那么众位乡亲帮我看一下,周小花把我打得头破血流,温雨把我家玉儿打得遍体鳞伤,得要多少钱适合呢?” 说着,温婉把袖管挽上,露出手臂上满是被柴火棍刮出的血痕,很是刺目,粗木棍轮出来的青紫伤痕更是多,然后又将头上的伤口露出在众人眼底,里面凝固的大片血迹结成了痂沾在头发上。 这可是致命的一击,能打死人的伤,会比周小花和温雨的轻? 小玉儿身上更是触目惊心,他小小的脸上就挂着血,手臂上脖子里都是一条条的污血痕,出血的,内里淤血的,大大小小遍布整个小身子,撩起衣裳,一目了然。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温雨带着周小花和李家女儿,冲到我家里,对着我母子俩大打出手,我一个大人被打昏倒地上,不省人事,要不是心里太记挂着孩子撑着一口气,恐怕就从此一睡不醒了,也亏得我醒来了,睁眼就看到我家玉儿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温雨和周小花却还拿着木棍死命往玉儿身上抽……咱们也不扯什么正当防卫的问题了,单来说说,我们这些伤,又要赔多少钱?” 温婉声音沉而稳,不哭不闹,不哀不伤,脸上的神色也淡得看不出情绪,像在述说一件再者普通不过的事情。 玉儿不知道是想起刚刚的事伤心,还是知道现在要示弱,之前忍着不哭的眼泪,刷地一下汹涌而出,扑嗒扑嗒在小脸上冲刷,却是咬着嘴不说半句话。 那可怜的模样太戳人心坎。 【005】四两拨千斤。 刘氏和何氏双双愣住,瞪大着眼,大嘴巴张着半响说不出个字。 看热闹的乡亲也好似被什么压住了胸口,一下说不出话来。 两母女破旧的布衣下面,看不出一块好皮肉,那各种各样的伤口,谁都能一眼看得出,比温雨那肿起来的一包要重了不知道多少。 脱臼不算伤,只要找到会弄的郎中弄回去,就只是个关节处的肿包了。 但温婉母子俩这一身伤,却绝对是不弄药就会出事的,甚至还可能要命。 “咋…咋的搞这样?” 刘氏心里大感不妙,温雨捂着手嚎哭着让她来找温婉时,可没说她把人家打成了这样! 要是没人看见,她有一百种法子不认这账,可先前为了让邻里乡亲压镇,她嚎来这么多人,现在当着十多双眼睛,咋赖? 何氏同样瞪着眼睛,心里把自家女儿骂了个半死,做了这种孽,居然还有脸来叫她讨说法!现在这么多邻居乡亲看着,她从哪找理站? “连三岁的孩子都下这么狠的手!还说人家温婉欺负堂妹,我看这温雨也是个厉害的,三岁的小侄子,差点被打死,还好意思来因为人温婉还手就来讨说法!” 之前的方脸男子又说话了,那语气听得出来是帮着温婉的。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本身就鄙夷刘氏和何氏的人,也禁不住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看温婉像一坨屎,但也同样看不得刘氏这见钱眼开的模样。 “可不是嘛!都是一家调教出来的,差得到哪儿去!” 温雨本就手疼得要命,听得还有人这么说她,又气又急。 “你们胡说些什么!那根本不是我打的!我一开始就被她给扭了手,她身上的伤全是周小花和李杏给打的!我还劝她们来着,是温婉她不识好歹……” “骗子!明明就是你说要打死我和我娘的!是你把我娘亲打晕,打得她头流血的,你不是我的阿姨,你总是欺负我和我娘!” 玉儿瘪着嘴指证温雨的谎话连篇。 小孩的话最真,加上他那惨兮兮的一身伤,就算是厌恶温婉的人,也对这可怜模样升起一股同情。 “温家丫头你莫要乱说!我家小花摔的是头,当场就给摔得不省人事了,还是李家丫头给拖回来的!怎得就成了我家小花打的人了?”何氏急得跳脚,生怕这最重的锅甩到他们家头上。 “我家杏子可是动都没动手!不然为啥人家温婉就只还手打了你们两个,而我家杏子却半点没事呢!不信问温婉,我家杏子是不是没动手,你们也晓得是她把你们两家丫头带回去的,怎得就说到我们头上!” 被强扯进来的李杏她娘张氏不干了,事情是怎么样,她可是听她女儿说了的,她女儿是掺和了进去,却从头到尾没动手。 眼看原本讨伐温婉的事,变成了三家互相掐架,这热闹真是越看越大,好些不怕事大的人躲在人群里看着笑。 “不像话!真不像话!”也有年长点的老人看不下去。 “温家三房的也特不像话了,说是被打得多厉害,却不赶紧带着见大夫,还揪着女儿到这儿杵半天。” “既然这么说,那大家伙儿就一起评评呗,脑袋流血花五十钱,手脱臼花一贯钱,那怎么着温婉母子俩这身伤,也得要个三四贯钱吧!既然温家丫头说头不是她打的,那就周家和李家多出点好了,乡亲们说是吧?” 说这话的,是平时村里比较公正的一位猎户,向来为人爽利,不爱与人起争执,也不怎的管闲事,但今儿个却破天荒地帮着温婉说起了话。 看来玉儿这可怜样儿,着实让很多有小孩的长辈起了恻隐之心。 “我看行!如果前面的公道,那后面的也是公道价了!” “是啊,至于怎么出,周家,温家和李家就分着摊好了!差点要了人命的事……” 出声的大大多是平时看不惯刘氏,却没那本事从她手上讨到便宜的人,现在难得看到有人把她们带进坑里,自然要跟着好好踩一把解恨。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事占理的是温婉这一方。 不然,没了理,嘴上再厉害,脑子再转得过弯,这个帮手,村里乡亲也是不会当的。 “我们杏子又没打人,我出什么出!是周家和温家的事儿!”张氏气哼哼甩手直接走人。 刘氏傻眼了,完全没想到,原本应该是她和何氏来讨要说法的事,却只被温婉三两句话,就给弄得所有人帮着跟她们讨说法了! 没人的时候,她们尽可以不要脸皮的赖,可这么多乡亲从头到尾看着,她们就算丢得起脸,也败不起那名声啊! 三家人合着赔几贯钱? 这么大个坑,居然是她们自己给挖的! 何氏气得不行,这温婉脑筋几时这么厉害了?平时那些嚎哭的功夫,竟是半点也用不上! “这这这……这怎么能这么算呢!我家哪有几贯钱拿得出啊!” “哎呀,先前是我记错了,我家小花送到郎中家抓的药,一共才花了两文钱不到,若真要赔,温婉也只用赔我一文钱就行了,你这伤得重一点,我们周家出两文钱,你找个郎中,定是够了的!” 何氏再也懒得费这脑筋,一边心里把自个闺女骂个半死,丢下两文钱到地上,转身就走。 “嘁!两文钱能治好这么重的伤!” 看热闹的人笑了,脑袋流血有轻有重,她那闺女花个十文钱是要的,却是为了少赔点钱给温婉,硬给说成不到两文钱! “对对对!哪需要那么多钱啊,都怪这何春花说错价,弄得我也糊涂了,不就手脱臼嘛,只要郎中弄一下就好了,肿个包几天就能好,温婉那些小伤休息几天也能好,就玉儿身上的可能要花点钱,好歹我也是你三婶,赔你三文钱,另一钱算是心意了!” 刘氏也立马扔下三个铜板,扯着温雨,逃难似的往家里奔去了。 众人也没再刁难,本来他们就是看个热闹,人多施压,虽说几文钱根本不够买温婉母子俩身上这点伤的药,但好歹温家和周家态度拿出来了,理过得关了,也就差不多了。 况且,她们也不是多想看到这温婉作威作福。 热闹看完,温婉强撑着身子,等该散的人散去,她的虚弱一下露出来。 温宁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扶住温婉摇摇欲坠的身子。 “姐,你真厉害!居然没被他们打,还要到了五文钱!” 温宁觉得好神奇,她在屋里担心得要命,怕姐姐雪上加霜,这自己都还没钱治伤呢,还要倒赔钱,那不是要命吗? 却没想到,姐姐一不哭二不闹,也不争理,仅仅只是说了两三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偏向了她这边。 本以为最好的情况也是一场口舌大战,却没想到,最后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翻过去了。 【006】糟糕的处境。 “娘,我们有钱了!” 小玉儿开心地举着捡起的五个铜板。 五文钱,败家的,只能吃几顿包子,省着点却能买大几斤白面,和成面饼烤了,能管好几天。 这说明接下来几天,他们母子俩不用饿肚子了。 “对,我们有钱了。” 温婉摸摸他的头,虚弱地笑笑。 抬头,看见有个人急匆匆走过来,正是刚刚多次为她说话的那位方脸男子。 温婉记得,他是村里赵老头的儿子,叫赵怀,从小就死了娘,温雨管他叫赵瘸子,是因为赵怀的脚小时候受过伤,一到阴雨天,就会腿抽筋,导致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所以村里人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 实际赵怀长得挺周正,方脸浓眉,面相很有正义感,放现代就是那种警察脸。 他人也挺好,不会像村里那些三姑六婆一样嘴碎,对温婉,从来没带偏见,反而挺同情她,偶尔会送些野菜豆子的过来给她们娘俩。 只是以前原主怕引人误会,所以一直不肯接受他的照拂,拒绝的时候话还说得硬,颇有些不识好歹,却没想,这赵怀还是对她挺上心。 这不,手中又提着几包药和野菜,还从怀里掏出来五文钱递过来。 “温婉,这药是我之前剩下的,你们这伤不能搁着,也得好生养着,我顺便拔了颗菜,明儿个我再给你送点鸡蛋过来……” 温婉忙用手挡住他拿钱的那只手,另一手接过那把莴苣和药包。 “赵大哥,这救命药和菜我收下了,钱就不必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留着好好孝顺赵老爹吧,我这还有食物,够吃一段时间的,没有了我也能自个儿想办法,你就先回去吧。” 这赵怀自己一个时常发病的老爹,家里没有个女人打理,平时的生活也十分艰苦,收颗菜还过得去,而身上的伤确实耽误不得,但钱却是断然没理由收的。 赵怀见温婉这样,还以为她又跟以前一样避嫌,连站都没敢站离温婉一米之内。 不过见她收下了药,好歹也终于收他的东西了,心里还是高兴。 回去的路上,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争气点多赚点钱,多帮衬着温婉母子俩。 温婉没多耽搁,赶紧煎了药,虽然是没生命危险了,但这一身伤也够难受的,刚刚打起精神还没觉得怎么,这会一放松下来,觉得浑身疼得钻心,脑袋还胀着。 小玉儿身上的青紫很多,估计被那三个女人踢出了内伤。 但这小家伙都没怎么哭,除了扯动伤口才会龇下牙,都没要温婉哄哄,好像这种伤是家常便饭。 温婉同时意识到,在这经济落后的时代,人远没有现代的娇贵。 在她眼里这些伤要好好养上好久,但在还只有三岁的小玉儿眼里,即便是带着一身的伤,该做饭还得做饭,该下地还是得下地。 因为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没有娇贵的条件。 除非是要命的伤,不然浪费的每一天时间,都是粮食。 温婉大感庆幸自已是搞农业的,出身农村,吃过苦,考研读博期间,除了呆在研究室,平时也没少在实验田里劳动,而且还定期健身,不像那些天天坐办公室没锻炼过的白领们,不然眼下这糟糕透顶的处境,她绝对会饿死去。 喝了药,温婉感觉人舒服些了,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小玉儿,道,“宁儿,你陪我一起上山吧,我们去摘些草药。” “可是姐姐你还带着伤呢……”温宁迟疑。 “就是因为有伤,血止住了,但没外敷药,不会那么快结痂。” 九峰村背靠九峰山,这种原始山林里尽是宝,找点草药应该不难,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别的吃的,光靠赔的那五文钱可不顶用。 “那行,我回去跟奶奶说我上山挖野菜,明早我来找你吧。”温宁说着准备走。 “你先等会再回去。” 温婉拦住准备要走的温宁,朝厨房走去。 温宁已经错过正常的晚饭时间了,这会子回去,温家也不会给她留吃的,说不准还要骂她一顿。 那两个饼都让她和小玉儿吃了,她得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好歹也让温宁今晚有东西填肚子。 看了看厨房的东西,一个泥土彻的灶,两口大铁锅,一个木质的碗柜,里面放着些小罐子,有丁点儿盐打着底,另一个罐子里面有点儿滑,拿下一看,底下有着核桃大一坨的猪油,那么小一坨还带着点黑渣渣,另一罐里倒有半罐子的菜仔油,黑涔涔的。 放现代那绝对是扔掉的份,可在这里,一滴油都珍贵无比。 还有个大点的罐子里,有小半斤的粗面粉,灰灰的颜色,也不像现代细细白白的面粉样儿,要不是温婉熟悉各种农作物,都认不出这会是面粉,还有一个小矮口的罐子里有两颗鸡蛋,家里没鸡,许是谁送的或者买的。 然后是灶台上搁着一颗焉了吧唧的野菜,这就是家里所有的存粮了。 半斤面粉为主食,加上其它这些,再怎么省也只够娘俩填两三顿的肚子。 温婉一咬牙,就把半斤面粉全部倒了出来。 掺了点水,舀了点盐进去,然后把赵怀送的莴苣洗了剁碎成沫,一起揉进面粉里,然后往里面嗑了个鸡蛋。 “姐!你怎么把鸡蛋给打进去了?”温宁被她豪放的举动吓到了。 这些鸡蛋是前几天温婉在邻居李有花家花了两文钱买的,李家白菜种得多,能养活些鸡,但她们自己家都舍不得吃,下了点蛋就拿到镇里去卖。 鸡蛋可贵了,一斤鸡蛋的钱,都能买三斤细白面了。 不到过年过节,都不会舍得买鸡蛋吃。 更不会有谁败家到把鸡蛋磕进面粉里搅着和面吃! 姐姐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三个女人打傻了脑子! 【007】豪华的一餐。 “这样饼子就会更有嚼劲,更好吃的。”温婉简单解释。 “可你一共就这些粮食了,吃完了明天吃什么呀?那五文钱还要继续给小玉儿买药,我也没有钱,这饼子还是我这三天攒下来的……”温宁秀气的脸眉头皱得紧紧,小大人一样操心得不行。 “没事儿,一顿吃不完,剩下的明天还可以吃,至于之后的我会再想办法的。” 温婉可不想顿顿吃铁饼,胃都要铬伤,先把眼下这一顿吃好点,又不是沙漠里,她还会让自己饿死不成? 农村家里出来的,农活家务都是张手即来,哪怕后来到了大城市,温婉的厨艺也只有进步没有后退,和面她都已经小有技术了,她和出来的面,更有劲道,以前师兄妹们经常夸她做的面都能开馆子卖了。 将大铁锅搬到厨房的灶台上架好,让温宁帮着烧起火,大火把锅烧得滚烫后,她用刷把在锅里刷了层薄薄的菜油,然后将和好的面,麻利的捏出几张薄厚均匀的圆饼,一张张摆开贴到锅里,然后让温宁把火放小。 半斤面粉加了鸡蛋和菜沫,一共贴了十张薄饼,吃个两顿是足够的。 没一会儿就听得煎得滋滋的声音冒出,温婉拿着锅铲,将火候重的饼给挑起来翻面,面饼上泛出了金黄的色泽,饼却没有变硬,而是保持着软软的,一看就觉得这比家家户户烤的硬面饼好吃多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饼被翻开,很快飘出了香味。 小玉儿虽然刚啃了个饼子,但还是被那香味儿馋得搭起个小椅子挨着灶边看,同样是食物,但家里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娘亲,这是明天吃的吗?” 明明馋得要命,小玉儿却是不敢要求,刚吃完饭,就又吃东西,而且还是这么好吃的饼子。 温婉眉目一软,“玉儿若是想吃,等会就可以吃,吃不完的再明天吃。” “真的吗?娘亲真是太好啦!”小玉儿高兴坏了。 温宁一边烧火一边张大眼睛瞧着,她虽然也会做饭,但顶多也只能做得能吃。 管不了饱的条件,根本没有谁家还能管口味,更没人敢把那么好的的菜仔油和那么贵的鸡蛋用来做面饼。 所以温宁也从来没有见过贴得这么好看,模样看着这么馋人,味道这么香的面饼。 两家伙的馋样都落入温婉的眼底,待煎好两块,她首先铲到瓦碗里推给二人。 “快趁热吃吧,吃完锅里还有。” 两只手立即伸了过去,完全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反正温婉转头再翻了个面的时间,就见两人只剩了个亮晶晶的嘴。 “你们这就吃完了?” 这是多少年没吃过好东西了? 哎,古代农民真是可怜,换在现代,路边摊上一块五的葱油饼都比这好吃。 温宁伸出舌头将嘴上的油舔了个干净,“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了,太好吃了!自从娘走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就算是加了蛋,伯娘婶婶们也做不出这么好的味道来,要是天天能吃这样的饼就好了! 温婉笑,“喜欢吃就好,以后在家里吃不饱,就来姐这儿吃。” 虽然听起来身边一堆人都欺负她,但这个妹妹,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她好,明明自己在温家都吃不饱,还时不时地想办法来照拂她。 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很明显温宁特别喜欢吃这面饼,但只吃了那一个,后面的愣死不接了,直嚷着明天你们就没了。 就连小玉儿也只又吃了半个后,就愣是不吃了。眼睛死盯着那另一半,却仍是递到了温婉的手里。 “娘亲,您吃。” 小小的手举着半边的饼,眼睛亮晶晶的。 温婉笑着接过,但又从碗里拿出一张整的给他,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这里还有很多,娘亲够吃,玉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直到吃到饱为止,明天娘亲会给你做更多好吃的,以后每一天,娘亲都会让玉儿吃饱饭,把玉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玉儿要养伤,但家里没钱买药,那至少得把饭给吃饱了,不然营养跟不上,伤很难好。 “真的吗?娘亲太好了!” 小玉儿再也不省着,也不再像前一个那样狼吞虎咽,而是慢慢地咬着,舍不得这么快吃完。 古代农村人睡得早,估摸着还不到晚上八点,就已经万簌俱静了,也就是酉时。 把小玉儿哄睡了后,温婉躺旁边,瞪着头顶灰扑扑的土墙一眨不眨,脑子放空,不知道想些什么,勉强眯了会熬到丑时过,也就是凌晨三点后,她就起来了。 实在睡不着。 那炕太硬了,身上又有伤,翻个身都硌得疼。 生存环境很糟糕,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最重要的是,连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都。 农村人都是靠农作物收成吃饭,除了村里的猎户和一些工匠们,没人有稳定的收入,靠天吃饭,收成好,勉强能储点存粮,收成不好,就只能饱一顿饿一顿了。 而温婉却连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都过不起。 因为她没有田地。 她是被温家赶出来的,又是个女儿家,温家不可能分农作田给她。 赶出来这几年,她全靠那个便宜相公一年半载回来一次,给她些银两吃饭,其实给的数目都挺可观的,要是原主争气一点儿,光凭这些钱,都能过上镇上小姐的生活。 可惜她太没用,每次钱都守不住。 算一算现在的家当,厨房里只剩下一个鸡蛋了,半斤面粉烙剩下的饼子,省着吃还能吃上一天。 而银两,除了昨天周家和刘氏赔的这五文钱,就一个子都没有了。 就算再怎么节省,也只能顶个两三天的,如果不马上开源,真的可能要面临饿死的处境。 不过只是悲伤了一会,温婉就找到了希望。 农村自然资源丰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九峰村里有九座大山,她一个现代农业博士生,就算是每天挖点野菜也不至于饿死! 【008】这个不能吃。 待温婉收拾好心情,规划好人生,天渐渐有了亮光。 她回到屋子里,看了眼小玉儿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去了厨房,将昨天还剩下的六张饼子放进锅里重新贴上,吃了两张后,其余四张热在锅里,然后背着篓子出了门。 天刚蒙蒙亮,但有不少人都起来做事了,温宁也背着个背篓从温家老宅那边过来。 “还好,今早上活不多,青田哥帮我烧了火,不然还要耽误好一会。”温宁笑了笑。 “趁玉儿没醒,我们快些吧。”温婉也背上背篓。 这古代农村里的山,可跟现代那些旅游观光的山不一样,原生态的山林,丛林险峻,一个不小心就要人命的,当温婉建议还要往山里面走时,温宁忙拉住她。 “不可以啊!那里面很危险的。” 九峰村顾名思义,一共有九座大山峰,每一座山都很大,往里面走是很危险的。 一般只有村上的猎户才敢深入山腹,而山腹外围,山的中部则也要成年男子才能进去,否则也是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再往外,才会是女人能去的地方,但也得有男子陪着才敢有人上去,如果女的单独行走,就只能在山脚外围挖挖野菜。 但想也知道,外围既然安全,好东西也都被挖得差不多了。 只有往里面走,才有更大的机率。 温婉道,“这山脚下基本没东西摘了,连野菜都来不及长,有药草也让村里郎中给摘光了,好东西都在人不常走的地方,放心,我们也不走太远,万一感觉到危险了,我们就折回来。” 劝说了一番,温婉再三保证不走远,温宁才愿意跟着进去。 “姐,你认得药草吗?” 昨天温宁忘记问,虽然姐姐以前跟娘亲学过些绣花认字什么的,可又没学过医,怎么采药啊? “呃…上次去镇上,在医馆看了会,没学到啥,恰好就认得了几种外伤药。”温婉随便敷衍了句,其实她认得的药草也不多,只是大学时选修过,没学多深入,懂点皮毛吧。 “咦?这颗好像就是!” 温婉翻着脚下一撮植物,佯装不熟悉,“是哪种呢?这两种都好像…干脆都扯回去吧!有一种有用就行。”其实只有两株才是药,其它都只是长得像的草而已。 “那敢情好,这要是有用,以后皮外伤就不用花钱买药了。”温宁显然是信了温婉的说辞。 温婉的运气一般般,走了半里路,找到好几株药草,但除了外伤药,再没看到别的了。 “呀!这儿有好多苋菜!” 又往前走了不远后,温宁开心地指着一处草丛惊呼,“我好久都没挖到过苋菜了!果然好东西要在人少的地方才容易见到!” 温婉走过去,扒开草丛一看,不过是一窝马齿苋而已。 她不喜欢吃这东西,虽然长得跟多肉植物似的,叶片肥肥的,但味道很酸,在现代一般只用来入药,八九十年代才有人拿来做菜吃,但搁这儿,看这丫头的兴奋样就知道,即便是这么点野菜,也是能养活人的食物。 温婉做为农业高材生,又是正经农村出身,认几个野菜是没问题的。 就在温宁旁边扒拉几下,就让她找到一撮荠菜,一撮全部拔完,目测够吃一顿的。 温婉突然想到,山林里是从来不少菌类的,若是能采到些木耳蘑菇回去,那可是既有分量,又有营养的一盘口味菜。 “小宁,你在这摘,我去周围看看。”说罢,温婉就去找枯木了。 “那你别走太远啊!” 沿着树多的地方没走多远,温婉就找到两个被人砍了的树桩子,一大撮黑色的木耳,排成一圈长着,小碗似的接着一兜兜露水,水灵水灵的可爱极了,旁边那个桩子也是生的黑木耳,不过因为太久没人摘,长老了。 反正林子里不缺这些,温婉便只要了新生的那一撮。 “哎!这个不能吃啊姐!这是有毒的!” 见温婉采这东西,赶过来的温宁大声阻止。 温婉愣了愣,原身的记忆随之浮出。 记忆中,从来没有人从山里采过菌类回去。 因为很早以前有人采了毒蘑菇回去,吃死了人,村里人就记住了,这种从枯木里长出来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不管黑的白的带点的,全都不能吃,久了,便再也没有人打过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小伞帽的主意了。 温婉不由大为欢喜。 村里人认不得,她却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哪种有毒,哪种没毒。 所有人都对它们敬而远之,那不是这九座山的蘑菇都是她家菜园子里的菜了! 【009】要脱贫致富! “傻丫头,这个能吃的!上回我都摘了回去吃过,一没肚子疼又没咋的,不只这个,还有那种像伞一样的菇菇也能吃,不过有些是有毒,但是我经常摘,已经能认出来哪种是有毒的,哪种是能吃的了。” 虽然是胡诌,但这样讲明显比讲一堆理论要更有说服力。 温宁张大着眼睛,“真的假的?可是奶奶他们都说,以前张老汉一家,全都是因为吃这个毒死的,刘奶奶的大儿子不信邪,硬是去摘了吃,结果也因为肚子疼差点去了半条命。” “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偏偏就摘了有毒的。你看,我现在摘的这种像耳朵一样的就没毒,我都吃过几次了,放心吧!” “那,那我也弄点回去试试看。”温宁果真信了,忙去摘旁边那树桩子上的。 “那个长老了,不好吃,我带你去找点嫩的。” 温婉摘完,哟嘿!居然有一小瓦罐那么多,就算等会找不到了,这里分一半给温宁,都还剩下能吃两顿的。 她就说,靠着这么大几座山,怎么可能会饿死? 显然,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做支撑,这么一座山就变成了宝山。 没走多远,两人又发现了几个树桩,这次不仅有木耳,还有平菇,不像现代大棚里弄出来的,没有经过一点污染的深山老林里长出来的,就连长相都要更招人爱,看得温婉都舍不得摘了。 “姐,这些有毒没毒啊?”实践过的是老大,温宁毫无顾忌的相信老姐了。 “没毒,木耳和平菇全摘回去!” 不像野菜有人抢,这么多年,村子里都没人敢吃这些东西,一个时辰不到,两人就找到了八九处长满了的树桩,有两处生的有毒,被温婉认出来,带着温宁避开了,其它的,全数都落入了两姐妹的背篓,压得两人脊背都快弯了。 “我们会不会采太多了,吃不完就焉了。” “不会,先吃平菇,木耳和这些树菇吃不完的可以全部晒干,等到要吃的时候,再用水泡发就行,泡发后就跟新鲜的一样,可以煮汤,也可以清炒,营养很好的。” 还能炒肉炒蛋,不过温婉没说出来,古代的农村,动不动说吃肉,就跟深夜放毒一样。 “黑的这个是木耳,白的叫平菇是吗?” 温宁觉得姐姐取的名字好有意思,木头上长的耳朵,一听她就能猜出来哪个是哪个。 “对!宁儿真聪明!”温婉笑着道。 “嘻嘻,姐姐才聪明呢!以后就不用只吃野菜了!”温宁很开心,虽然搞不清楚姐姐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但是这样的变化是好事。 下山时,天已经出亮了。 “姐,要不我帮你背回去吧,你还带着伤。”温宁不放心的道,两人都采了整整一篓子的菜呢。 “不用,我能行。你赶紧回去吧。” 温婉其实在咬牙坚持,但是她不能让温宁帮忙了。 她被温家赶出来,所有人都被老太太勒令不许与她来往,更不许接济,每次温宁找她都得偷偷的,也不能呆太久,不然被发现了准得挨骂。 出来的时候早,但这会家家户户都起来了,温宁要是送她回去,太多眼睛能看到。 “那好吧,回去后记得再去抓点药,你们的伤得赶紧好才行!”温宁像个姐姐一样嘱咐了句后才走。 温婉吃力得背着篓子,还没走到家,小玉儿就扑了过来,“呜呜娘亲…你去哪了?吓死玉儿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把温婉都给搞愣住了。 “玉儿,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多睡会?”这会估计也才不到七点钟,她以为小孩能多睡会的,才没跟小玉儿说就出门了。 “娘亲,卯时都要过了…” 玉儿睁着泪糊的大眼睛,这个时辰怎么还能睡?就算没农活,也要起来帮着娘亲捡捡柴除除草了。 弄明白原委,温婉是一阵心疼。 这古代农村的小孩懂事也太早了! 这才三四岁的小家伙,刚学会跑跑跳跳呢,说话都奶声奶气不利索,到现代也就刚上幼儿园小班。 这里却每天要早早起来帮着大人干活,伤成这样都不敢偷个懒,难怪这么瘦! 温婉把他抱起往屋里走,“玉儿真勤快,不过你身上还有伤呢,要多休息才会好得快,现在娘亲不忙,家里没多少事,你去吃了锅里的饼子,吃完再去睡会。” 原本还有些不适应突然有个孩子,可是小家伙的乖巧懂事,激起了温婉的母性心理。 “好!玉儿听娘亲的。” 饼子还热乎着,隔了一夜,多少影响口感,但对小玉儿来说,仍然是美味,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仰着脸笑,“玉儿喜欢娘亲做的饼子,香!” “喜欢就多吃点!”温婉越来越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家伙了。 “唔…玉儿吃饱了,剩下的…剩下的咱们中午吃吧。”小玉儿不舍的抹嘴,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瞅着锅里剩下的两个饼子,懂事的强忍着馋,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要省着吃。 温婉看得一阵心酸,她把最后两个饼子拿了,自己吃一个,一个塞到小玉儿手里,“傻玉儿,不用省,这都是早饭,中午咱们会有更好吃的!” 既然老天让她接手了温婉的人生,她绝不会委于原来这种每顿都吃不饱的日子。 现状是很困窘,但她一定会想办法把日子过好起来,她就不信,农科出身的她,在这古代农村就脱不了贫了! 不仅要脱贫,她还要发家致富! 立下豪言壮志后,温婉便开始忙了起来。 首先带着小玉儿去抓药。 拖着一身伤怎么能脱贫致富?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有持续创造价值的可能! 从村里到镇上太麻烦,好在九峰村也有一个郎中,不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没办法及时赶到镇上岂不是要命。 两人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昨天及时吃了赵怀送的药,算是有所缓解,骇人的皮外伤温婉用了采摘的药草外敷,但是内伤还需要些内服药调理,所幸,温婉的致命伤也因为她重生醒过来不致命了,而小玉儿是孩子身体,没伤筋动骨,就不怕有后遗症。 五文钱,买食物能吃上几天,但用来买药就不够看了,四个药包,钱就全部用完了。 【010】这是报复吗? “娘亲,咱们是不是又没钱了?”小玉儿敷了药,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忧心。 没钱了,就又要饿肚子了。 “我们去找姥爷姥姥吧…”邻居桂奶奶说,姥爷姥姥家里有地,每年都有粮食收,每顿都会有吃的。 温婉停住脚步。 “玉儿,你觉得温家会收留我们吗?” 她可是被温家老太太亲自赶出来的。 当时温婉出了那种糊涂事,玉儿在温家的眼里,就是一个耻辱,足以斩断他们同族同宗的所有情分。 这些年,除了温宁,没有人把玉儿当成过温家的后辈看,甚至连整个村子都视她们娘俩如瘟疫,没一个个都来欺辱他们是别人都太忙。 恐怕他们娘俩饿死,温家也不会理会。 看到小玉儿做错事一样低着头不说话,温婉知道,即使玉儿只有三四岁,恐怕也明白他们与温家的关系不好。 会这么说,是他感觉到了绝望。 的确,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很糟糕,除了屋后一块没种出菜的土,她们没有田地,收不到小麦,收不到豆子,除了野菜和柴火,其他吃的用的都要用钱来买,开不了源,无论怎么节流,储存都会越来越少。 没有了钱,下一顿有没有的吃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温婉了,这样的日子,不会再多久了。 “玉儿,咱们不需要投靠谁,日子也能过好,娘亲今天不是采了蘑菇吗?等会娘亲就给你做蘑菇汤吃,不仅是中午,还有晚上,以后娘亲每天都会找到好吃的,让玉儿吃得肚皮圆滚滚!再也不让玉儿饿肚子!” 她没有五星级的顶尖厨艺,但在这个每顿吃饱都是奢侈的地方,她相信,她所拥有的料理知识,足以创造超时代的美味! “像娘亲昨天做的饼子那样好吃吗?” “对!” “那太好了!玉儿想吃娘亲做的么古汤!”被鸡蛋饼子折服的小玉儿,连蘑菇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雀跃起来。 …… “娘亲,这个好像不能吃的……” 看着温婉十分认真的一个个清洗蘑菇,小玉儿艰难的伸出小手,黑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温婉。 “玉儿相信娘亲吗?” “……相信。”玉儿迟疑的咬着手指头,半响,终是点了点头。 温婉笑了笑,把洗好的木耳、平菇和香菇好几种菌菇倒进一个大瓦罐里,她要煲菌汤。 菌汤,在现代也是高档饭店常见的一道营养菜品,多是集香菇、茶树菇、平菇为主,再随意加其他菌类一起煲汤,以清淡、营养、味鲜出名,当然,它们一般都加了鸡肉熬味。 温婉没有鸡肉,不过菌菇本来就是调鲜的,虽然要差点,但也一样能出味,而比现代那些人工培养大棚栽种的菌菇,温婉手里这些纯天然的,味道绝对鲜上一倍。 温婉的动作娴熟,她经常自己做饭,很喜欢把菜做得即美观又美味,每一种菌类搭配不同的量,熟练的掺水,量度也是刚刚好,然后把瓦罐架在小灶上开始烧火。 正宗火柴瓦罐加山泉水熬出来的汤,哪怕什么调料都没有,半个时辰后,鲜香味也从盖檐下钻了出来。 小玉儿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迟疑,变成了亮晶晶的期待。 “馋了吧?” 温婉笑着揭开盖,一股更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闻着味道,温婉就知道熬得怎么样了。 从碗柜里拿出猪油罐,舀了点放进汤里,然后撒了点粗盐,不多,菌汤是靠鲜美出味,盐多了容易压住它们本来的味道,也因此,菌汤除了盐,都不放其他调料的。 香味更浓。 小玉儿已经吞起了口水,看着温婉放完油盐又把盖子盖回去,终于忍不住出声,“娘亲,什么时候能吃啊?” “快了,再熬一会会更好吃。”温婉把火控小下来。 没有主粮,不过这一大瓦罐的菇子和汤喝下来,够她们娘俩吃个两顿饱的了。 在温婉的小屋子里飘香的时候,温家大宅子里也升起了火。 不同的是,厨房里此时充斥着尖锐的骂声。 “你个挨千刀的小蹄子!我们哪点对你不好了?这一屋人可都是你爷奶叔伯婶娘,帮着把你拉扯大,顿顿有你吃的,要衣有衣要鞋有鞋,不过是昨儿个多说了你几句,你就弄些毒菌子回来煮,你这是存心毒死我们一屋人呐!” 只见刘氏拿着锅铲,把温宁赶老鼠一样撵出来,脸色狰狞的破口大骂。 温宁早已哭得泪眼摩挲。 “我只是拿来做菜…它能吃…” 脸上红红的印子,和扯得狼狈的头发衣裳,明显是被打过了。 这刘氏是三房的,三叔温有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实,而刘氏却是村里出了名的泼悍。 温婉温宁爹娘还在的时候,她都没少拿捏欺负二房这边,吵架,争食,干活推卸…爹娘一走,温婉和温宁日子就更苦了,而后来温婉出了丑事被赶出温家,温宁就变相成为了温家的长工。 老太爷看不到的地方,刘氏经常指使她去做本来是分配给自己女儿温雨干的活,干好了,功劳是温雨的,出了岔子,罚不吃饭罚多干活都是温宁来受。 除了同姓温,温宁在温家,完全是寄人篱下的待遇。 至于刘氏说的,要衣有衣,要鞋有鞋,实际情况是,自从爹娘走后,温婉和温宁就没穿过新衣新鞋,隔个几年,堂姐弟兄妹们总有人能换件新衣,而她们姐妹俩,则是捡着实在烂得打不上补丁的破衣继续再穿几年。 就像温宁身上这件衣服,早已经是补丁满身,还有好几个磨破的洞,脚上的布鞋也烂得时不时脱脚。 如果不是看在她还能帮着干活的份上,老太太恐怕早不愿意管她的死活,温宁跟温婉长得极像的这张脸,是老太太的心头恨。 “你还狡!当我是眼瞎了是吧!毒菌子我都不认得了?咱们温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样的白眼狼,温婉那贱蹄子不要脸还败我们一家的名声!你却要毒翻我们一屋人给你陪葬?!” 刘氏脸色狰狞地高声骂着,把房间里的老太太给惊了出来,前堂干完活回来的人疑惑的走过来,正好看到刘氏将一篓子毒菌子倒出来,吓得全变了脸色! 【011】香味的源头。 “怎么回事!这东西谁采的?”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她面色不善的望着温宁,一双老眼迸射着冷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漠然和冷情,半点不像在看自己的孙女,倒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的奴隶。 “不要…不要丢,这是我和姐姐好不容易采到的…它能吃,姐姐说它能吃的!” 看着满篓子新鲜水灵的木耳香菇全部被刘氏当垃圾一样扔掉,温宁心疼得眼泪直掉。 这可是她和姐姐一大早起来花了一个时辰才采到的,姐姐当时都带着伤,咬着牙好不容易帮她采到这么多,要是给姐姐,能让她和玉儿吃上好多天的! “你说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顿时拔高,一院子人都像得知了恐怖的真相一样瞪着温宁。 “这怎么可能能吃!温婉这是要干啥?”温有壮惊悚道。 “鬼话!九峰村哪个人不知道毒菌子吃了要死人,温婉那丫头,这是在报复我们吗?”四叔温有文是又惊又怒。 “天呐!那个小白眼狼这是要毒死我们一家啊!她自己做了那丑事,咱们没浸她猪笼是好的了,她还要恩将仇报!先是把我家温雨打成重伤还讹我的银钱,现在又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来,这是作孽啊!” 刘氏开始哭天喊地的嚎叫起来。 现在她女儿温雨的手还不能干活呢,可这事不仅没讨到温婉的好处,还倒赔了三文钱,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不趁此把温婉剥下一层皮,她决不罢休! “不不是的…姐姐没有要害我们,她说她都吃过了,这些是没毒的……”温宁急得声音都哆嗦起来了。 “你亲眼看到她吃了?” 温向前面色极为难看,温婉这丫头,还对他们用起心思了,够不着他们,居然就借温宁的手! “装啥糊涂!我看啊,指不定是你们两姐妹合起来给我们唱戏呢,你们二房就是温家一坨毒!”刘氏不放过任何把事情闹大的机会,一边嚷着一边偷瞄老太太的脸色。 “我没有!姐姐她也没有要害人…” “够了!” 老太太早已面色铁青,她看着温宁,眼里没半丝温情,“把这些东西给我扫干净了,一点不许漏在院子里!搞完自己去堂前跪着!” 说罢,老太太转身出了院子,显然回头还要跟温宁算账的。 其他人忙跟上,呼啦啦一群气势汹汹地朝温婉家的方向去了。 此时,温婉的小矮灶上,菌菇汤终于炖好了,不断飘出的香味惹得小玉儿肚子咕咕直叫。 “看把你馋的,去洗个手,这就吃了。”温婉摸摸他的脑袋。 “好耶!”小玉儿笑得眼睛弯弯。 其实看玉儿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就知道,今后肯定是个俊小伙,可他太瘦了,一张小脸完全没有属于孩童的红润,这才多大点就肤色蜡黄,走个路都风一吹就倒似的摇晃,要是一直这么营养不良下去,指不定就长残了。 她一定要尽快把日子过好起来。 温婉拿来两个褐色的瓦碗,碗都缺了口子,看起来很是破旧,不过还是能盛汤的,洗得干干净净了也能将就。 因为没有主粮,温婉放了很多的菌菇当主食,就是全吃菜了,不过在这时代的农村里,管它什么,能吃饱就不错了。 汤一舀出来,清香便喷涌而出,一下溢满了整个屋子。 “娘亲!” 在屋外洗手的小玉儿慌慌张张跑进屋。 “怎么了?”温婉刚觉疑惑,就听到自屋外走近的脚步声。 急促,杂乱,气势汹汹。 然后,她就看到了温老太太。 后面还有四叔温有文,三婶娘刘氏,温雨,堂哥温青田,温向前和温青山……除了温宁和身体不好的老太爷,温家人基本都到齐了。 老太太气势威严地踏进门,一张黑沉着的冷脸,摆明了来者不善。 “什么味道?” 一众人还没开口质问,就被小破屋里飘散开来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 正是吃中饭的档口,温家现在饭都没做好,手里事全搁着了,就为了来温婉这儿要个说法,这会闻到诱人的香味,一个个的使劲儿吸着鼻子,眼睛四处搜寻起来。 “看那是什么!” 温雨瞪大眼睛,指着灶上的两个瓦碗。 只见缺口的碗里,盛着满满的食物,那独特的模样,熟了也一眼能看出来,正是温宁采回来的那种毒菌子! 然而,满屋子飘香的源头,似乎也正是它。 汵白色的菇肉吸够了汤水变得半透明,而汤水又融进了菇肉的质髓,交融在一起,泛着诱人的色泽,引人垂涎。 “那是我和玉儿的中饭。”温婉看了一眼,语气淡漠冷然,“温老太太,这饭点你带着一家人冲我这来,有何贵干?” 这群人不会是来抢食的吧? 换了芯子的温婉,对温家人是没什么好感的。 她的记忆里,原主虽然没用了点,但品行绝对没问题,老老实实一个姑娘,这头说了人家,转头又跟野蛮人苟合的事根本做不出来,外面的传言也跟她记忆里的事实不相符。 肚子大了后,温婉根本没有什么“保护奸夫缄口莫言”的情况,而是哭着请求家人帮忙查明真相。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孩子是谁的种! 她压根就没有与任何一个男人云雨过的记忆! 而唯一一点可疑的线索,是她有一次早起在田地里劳作,突然被袭击晕倒,之后被人叫醒时,她茫然又惊疑不定地,发现下身疼得厉害,几乎迈不开脚,回去后还发现裤裆上有血印子。 性教育封闭的农村,当时原主压根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葵水,但不好意思启齿问人,过了两天没了异样,也就忘了这回事。 谁知道,没过几个月,肚子便大了起来。 可是当温婉再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信她,只觉得她是甩罪遮羞。 整个温家的人,没一个把这当回事,或许,不是不相信,而是对温家来说,相信也没用,因为即使查清楚孩子爹是谁,温婉的清白也要不回来了,传流言的人是不会管你这些真相不真相的。 在古代,受害者就该获取同情和原谅的思想,根本不存在,尤其农村。 【012】它好像能吃。 虽然温婉能理解温家人当时的心理,但那是站在以历史背景出发的客观理论上。 而当故事中的主人公变成了自己,她就没那么大度了,为了大家的名声,罔顾她一个人的清誉和生死,这样的家人,作为现代穿越而来的温婉,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这东西是你的中饭?” 温老太太神色怪异的顿了顿,“那你先饭,吃了饭再说。” 一群人便安安静静的站着,把小破屋挤得满满当当,大有看着温婉吃饭的意思。 温婉皱着眉怪异的瞧他们一眼,见他们不像有要抢的意思,便拉着小玉儿坐下,心想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小玉儿看了看围一圈的人,又看了看温婉,小嘴蠕了蠕,一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的纠结样。 温婉却很淡定,“没事,我们吃饭。先喝点汤,再吃菇子。”这样对肠胃好些。 小玉儿马上被香气转移注意力,迫不及待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把老太太看得心肝一颤。 她本是想等揭穿这丫头的做戏,却没想她还真敢吃!居然还让娃子先吃! 温有文大喊一声“不要”,温青田也惊得则伸出了手,所有人都面色惊悚。 温婉再怎么有罪,小玉儿却只是一个孩子,她想死也不能拖着娃一起下地狱啊! 才吃了一口的娘俩疑惑地抬头,望着屏气凝神的一众人。 “姥姥…您要吃吗?” 小玉儿很是不舍的举起碗,小嘴还无比舒爽的砸吧着,一副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的幸福样,眼里还有浓浓的不舍。 老太太面色一僵。 “我不吃。你,你也别吃……” 话还没说完呢,小玉儿却如蒙大赦般端起碗又喝了口汤,好像就怕老太太要跟他分食物,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可以想象到碗里的食物有多美味。 温婉也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劳累了一早上,又马不停蹄忙了一上午,就吃了几个饼子,可着实把她饿坏了。 而且她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村里人都以为菌菇有毒,那她让温宁采回去做菜的好心,又怎么会得到理解? 恐怕温宁反还因此遭罪了。 不过,是好心还是歹心,待她和玉儿吃完这一顿自然会见分晓。 一屋子人瞪大着眼睛盯着这娘俩。 两人吃的很欢,滑嫩多汁又有韧性的蘑菇,香气四溢的菌汤,被两人吃得吸溜吸溜的,光是那吃相都看得一行人口水直吞,好几声肚子打鼓的声响传出。 温家一众人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温老太太哪还有心思质问温婉,他们可是饭都没吃的,那娘俩一顿饭,看得她差点把舌头给吞掉。 回了家,温宁已经把菌菇都扫了出去,红着眼睛跪在堂前。 心里委屈至极。 姐姐是不会害她的,她说能吃肯定就能吃,可是她也不敢忤逆奶奶和叔伯婶娘,她没了爹娘,以后说人家都得要爷奶做主,再委屈,也得受着。 “别跪了,去灶屋帮你伯娘架桌盛饭。”老太太对温宁说道,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追究这事了。 温雨吞下一包口水:“温宁,那个毒菌子真的能吃啊?” 小破屋里那香气仿佛还在鼻尖飘着,只闻着,都觉得比家里每顿吃的那些硬饼子要好吃多了,简直跟镇上的酒楼里传出来的香味有得一拼。 温宁立刻猜到了什么,激动地解释道,“能的!那个叫木耳和平菇,有黑色帽子的是香菇,只是跟毒菌子像,但是没毒…” “吃什么吃!家里饿着你了是吧?”老太太冷喝一声打断。 她不罚温宁不代表她相信毒菌子能吃,只能证明温婉并不是有心害人而已。 但说不定要过两天才会发作呢? 温婉没田没地,自己去采菌子吃没人会说什么,但温雨是她温家的人,让人知道她去吃那些个东西,岂不是要人笑话他们温家养不活人了? 温宁讪讪闭嘴,温雨也不敢再问了。 老太太没有什么官家夫人的威风,但是掌管着公中的一切,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掌握在她手里,那威严自动就出来了。 两天后,温婉的伤基本好全了。 她发现这条件一艰苦下来,人这身体都跟着坚强了,不像现代那么娇气,感个冒都要拖好几天。 现在除了身体营养不良带来的虚弱,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干劲! “玉儿,等会娘亲去一趟山里,你呆在家里别乱跑,把门锁好,乖乖等娘亲回来知道不?” 上次采的菌菇,木耳和香菇晒了些当干货存起了,但新鲜的已经吃完了,整整吃了两天的菌汤,再好吃也把温婉给吃腻味了。 就算没腻也不能这么下去,家里没了一分钱,碗柜里的盐和菜油马上就要见底了,她必须在这之前赚到钱。 眼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去山里找山货了。 “宁儿,这边!” 到了山脚下人少的地方,两姐妹悄悄汇合。 没办法,毒菌子事后,温老太太勒令温宁不许再跟温婉接触,这几天给她安排的活都是放他们眼皮底下干的。 这会是温宁上午拼命干活省出来的空闲时间,才能跑出来。 “姐,我只有一个时辰,不能走太远。”温宁道。 “这么紧啊!” 温婉突然庆幸她被除了族籍了,不然干什么都受人管控,温家再厌恨她,没了同宗的渊源,划清了界限,也管不到她头上来。 “行吧,我们走快点,这次就只挖点药草再顺便采点蘑菇。”蘑菇是个好东西,但是没人买账就只能自己吃,药草却可以卖给别人。 “嗯,我就是过来跟姐姐学着认药草的!” 姐姐的伤能好这么快,郎中那儿抓的药虽然有效,但是皮外伤能几天恢复得这么好,肯定是姐姐敷的药草好。 九峰村里百多户人家,能认药草的,只有一个郎中,姐姐真厉害! 【013】这个叫辣椒! “姐,你不是不喜欢吃马齿笕吗?怎么采这么多?” “这不是马齿笕,是地锦草,仔细看它们长得不一样的,地锦草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利湿退黄的功效,可以用于痢疾,泄泻,咯血,湿热黄疸这些病症。” “是吗?我再看看…那这个呢?” “这是三七,晒干碾成粉,是很好的化瘀止血药,情急的话,直接咬碎敷再伤口处也有点效果的,之前我用的就是这种。” 温宁拿着温婉采摘的两种草药,仔细辨认着,一会放到嘴里嚼一嚼,分别记住它们的味道,样子颇是认真。 抬头,她茫然道,“姐,你在干吗?” 她看到温婉拿着块布,手忙脚乱的在空中扑腾,再一看,空中飘飞着几团白色的东西,好像…是蒲公英。 “姐,别玩了,我们时间紧。”温宁无奈道,姐姐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追蒲公英,这东西她六岁就不玩了。 温婉把所有飞起来的蒲公英都抓到帕子里,才笑道,“傻丫头,蒲公英可不只是小孩们的玩具,它也能入药!虽然不是稀罕物,积多了也能换点钱的。” 啊? 她们小时候经常吹着玩的蒲公英,竟然是药? “可是,谁会买呢?村里人都没见过用过啊!他们都更愿意用郎中的药。”温宁不明白蒲公英怎么换出钱来。 “我们当然不是卖给村里了,这些是能入药,但不是就这么直接吃了就行的,真正做成药还要加工,不懂医术药理的要了也没用,只有去镇上的药铺或医馆,他们才有能力发挥这些药草的价值,只不过,能让我们轻易采到的这些药值不了太多钱,要想挖点稀罕的,肯定得进深山里找才行。” 温婉讲的很细,温宁从小到大就没自己摸过钱,又没念过书,除了干活就是干活,脑子里根本没有賺钱的概念,加上对其他的知识领域完全是一片空白,更加不知道賺钱是个什么模式,这对她来说,是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东西。 果然,她惊讶得瞪大眼,“姐,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东西了?” “呃,我…我跟你姐夫学的,他常在外面跑,懂得多。”温婉搜索记忆,突然发现了这个最合适的挡箭牌。 记忆里,她的便宜相公挺神秘的。 当初温婉挺着肚子被温家赶出门,犹如过街老鼠,就在她准备自求一死时,这个男人一袭青衫缓缓步到她跟前,就像从天而降一般,朝她伸出手。 “没有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然后,就这么把她领回了家。 也就是现在那个简陋的小破屋。 那是以前村里鳏夫王老汉的屋子,王老汉死后,屋子就没人住了,便宜相公便跟里正买了下来,稍加修葺,成了他们的家。 没有聘礼,没有成亲。 但他却让孩子生下后跟他姓,管他叫爹,两口子似的住到了一屋里,组成了一个家。保住了她和肚里孩子的两条命。 这也把村里人眼红坏了,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女人,糟蹋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九峰村没人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去过镇上的人说,福来酒楼里的达官显贵也没有这么好看的。 楚亦长得好看,对人温温淡淡的,却是十分有礼,说话声音也好听,你问他什么他都知道。 温婉像个怀春的女孩,一边深深的迷恋上这个眉目俊朗身姿飘逸的相公,每天要感激一遍上苍垂怜,一边又自卑自己残花败柳的身子,自觉配不上人家,面对俊相公动辄离家一年半载,好不容易回来呆个两三天,却相敬如宾从不亲呢逾矩的态度,满颗心都是患得患失。 “难怪呢!姐夫一看就是念过大书的,肯定比咱们懂得多,难得他居然愿意教姐姐,姐夫真是好人!”温宁笑道。 “对啊,是个好人。” 温婉猜测,那个男人无非是恻隐之心起才收留了她,对她绝对没有半丝动情之处。 算是个好人吧,但是不是她的良人就不好说了。 温婉看了看大半篓子的药草,又采了些新鲜蘑菇挖了点野菜,才和温宁手牵手往回走。 山路上山好走,下山难,因为大部分都是坡路,虽然不陡,但昨晚下过些雨,有些泥泞,往下走有些滑。 经过一个小斜坡,温婉拉着温宁一步步下来。 “姐,快拉我一把……哎哎哎哎哎!” “啊——!” 温宁一脚打滑,连着刚拉住她的温婉也一屁股跌到地上,两人坐滑滑板一样往下滑了两米多远,直到被一颗树挡住,才把她们给截下来。 倒是没伤到哪,可是一屁股的泥水很是显眼。 “姐,你没事吧?”温宁担心道,生怕把姐姐刚愈合的伤口又弄开了。 “我没事…咦?你把脚提开下。”温婉突然道。 蹲下身,她拨开温宁的裙摆,就看到她刚刚脚踩的地方,印着鞋印的泥坑里,躺着一颗果实。 虽然被踩碎了,但依然看得出红红尖尖的形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她最爱的某种东西。 她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拿,就听到温宁急声阻止。 “别动,那东西碰了疼!” “嘿嘿,的确是。”温婉收回手,随手在旁边摘下片大树叶子,然后用叶子把那颗踩碎的东西包了起来,开心地笑,“好东西啊!从哪跑出来的?” “哎呀!姐!你捡起来干啥,这东西碰上一点,等会手就疼得不行,要是弄到眼睛里,更是刺得要命。” 温宁对这红红尖尖的东西有阴影,上回她就是扯野菜时,不小心碰到了个踩碎的这东西,然后又揉了下眼睛,结果没过多久,手和眼睛都疼得不行,弄得她眼泪掉了一个多时辰,而且好了后,手上只要碰到热气,又会开始疼。 “哈哈!你个傻丫头!那不叫疼,那叫辣!” 温婉只想仰天大笑,这些土著们,居然不认识辣椒!这是何等的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