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年間事.一】王妃歸來》 楔子.太古妖祟 她这几百年来,过得很是窝囊。曾是尊高的四象之一,镇守西天,而如今,仅仅剩下一缕游魂。要捋清这其中缘由,恐怕还得将时间挪回女媧补天那会儿。 太古之时,妖祟俱出。有虎妖,毛似雪白,兇残好斗。 她自知她得了天赐,还是一头虎崽子时,便教百兽莫敌,然而她却不乐意将精力摆在潜心修行,倒是对容貌之事颇为上心。她费百年修出的人身,美则美矣,看着湖里的倒影,好似还缺了点什么。 她要的是惊心动魄的美,她要做这天地间,最够资格祸害天下的女妖精。 后来有一日,行经人间时,看尽那鶯鶯燕燕,她方悟了。自己长在林间,原是缺少了些女子娉婷的韵味。于是她又修磨了百年,学成各种婉转妙姿,总算是朱脣皓齿,媚态横生。那回眸一笑她练得最好,从无男性能敌她半睁的杏眼,也就在那几年,她的名号在大荒广为流传。不少雄性活物见了她一面,便相思成疾。大荒生灵因而给她取了个称号,唤做斩男顏。 这是她不知长进的少时,如今要知道自己变作这惨样,想来,却有些羞耻。 她在魅惑雄性方面,确实称得上天赋异稟,然而却从没有一个男性得以近她的身,她成年后,一直是独来独往,纵然身后有一群追随者,她从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唯一例外,便是她捡到的一隻人族幼崽,这天上地下唯有他能近身侍奉她。 过去她曾随手救了条让人欺凌,残存着一口气的小黑蛇,她最看不惯恃强凌弱者,便多嘴了几句,要那黑蛇勤加修行,方能自保。这黑蛇倒还有些悟性,嘶嘶吐着蛇信子,对她恭敬点头后,便摇着尾巴爬走了。 这件事情她不怎么上心,活得久了,救的生命也多得去了,要一一记下来,她容量不大的脑袋终要炸开来。然而在她受天庭封神那几日,有一玄色衣袍的男子来访。他自称原身是黑蛇,曾受她恩惠,如今欲来报救命之恩。她自是不解,自己何时曾施恩于这位与她同日封神的男子,想来又是一位衝着她美貌来的。她礼数做足,用她擅长的小伎俩,将那男子迷得七荤八素,再正正经经的婉拒他。男子败兴而归,却不依不挠,连访数日。 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虽给了她极大自信,却也招蜂引蝶得很,这么几万年过去,男子的爱慕眼神递得她好生厌烦,她是有些倦了乏了,想想还是她从前捡到便一直养在身旁的小男孩要顺眼些。 那男孩,长开了些,风度翩翩,沉稳内敛,她怎么看怎么喜欢。奈何人的一生太短,她却早已寿与天齐,她总不想让这孩子,过早离开她。她用尽各种方法延缓他的衰亡,然而那一天终归要来。于是她为他入了冥司,破天荒以四象之尊,乞求阎王,免去他一碗碗孟婆汤。 她只希望漫漫生涯中,能有一朵解语花常伴她身侧。 然而这朵解语花前往转世之际,那玄衫男子再度来访。他只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想要拱她造反,共同做这天下的主。她从前虽然善战,如今天下太平,她万分不想再掀一场腥风血雨,便仗着辈分将那男子训斥一番,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几天过去,男子称是自己失格,邀约她共饮佳酿以示赔罪,她不疑有他,便如期赴约。不曾想到她堂堂战神,竟然栽在这修为不及她十一的蛇妖手里。他的酒里添了些化功散,软了她身子,对她一番强佔后欲夺她神力,却使错了方法,反将她肉体摧毁,她被迫脱离身体的魂魄,还来不及感到剧痛,只能马不停蹄逃往封地,躲进其一下属的身体里。 失去神体后,她的灵魂长眠难醒,一缕魂魄还能屯什么修为,她如今脆弱得连一隻寻常妖兽都不如。而这下属滋养着两份灵魂,身体衰弱得快,不日便归了天。她只得另寻魄形相符者,再将灵魂镶嵌进去。这般窝囊的靠着族人滋养,她过了好几百年。好在,她的男孩,一直陪着她。 几百年过去了,她从族里找到一个与她魄形十分相合的女婴,她嵌进她灵魂里,注定了她不凡而短命的一生。 而这女婴的一生,确实是高潮迭起。 一.慘遭拋下 我醒来的这一天,腰疼得险些挺不过来。依据我往日经验,今天必有大事发生! 我黎小墨,今年大约芳龄十五,据传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故出生日期不明。然而如今,我一把老腰,疼得难直起来,这恐怕代表着,内裤将有血光之灾。 「司乃尔定律是用入射角和折射角的sin值来求的,光在介质中的速度和角度大小无关,但与sin函数值有关……」 突然咚的一声,我托腮的手滑了,额头顺势撞击在物理讲义上。瞬时间,我周围九宫格全醒了。 「黎小墨,你别老是熬夜。」老师无奈一叹,让我出去洗了把脸,而我自告奋勇要上走廊罚站。走廊的空气新鲜多了,老师的声音从刺耳的麦克风传出墙来,我舒爽得伸了个腰。 「……光的折射率是V分之C,在空气中其实是1.03,与真空中光速仍有些差距。」 物理课是週五的最后一堂课,是以我站了不怎么久,教室里便已鸟兽散去。 放学后,我打着哈欠,往回家的路上走。说起我的人生,那是极为普通,就与大部分的人一样,每天七点出门,五点回家。曾经谈过自以为轰轰烈烈,实际上却单纯又单蠢的恋爱,然后理所当然的分手。 好容易熬到了深夜,我依旧擤着鼻水,裹着棉被写起小说。当灵感进展到肉体大战时,我突然打了个喷嚏。由于我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长其熬夜导致一年中有六个月在生病,但我依旧乐此不疲。 为了不让家人发现,我偷偷把门掩上,灯也不敢开,抱着电脑躲在棉被里继续笔耕。 我写得正认真,头一抬竟然撞到柜子,肿了个大包,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 是以眼前出现角斗场时,我便明白了七分。也许是近来看太多穿越剧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由于是梦,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忽然有个……白袍甘道夫向我走来,瞧他一脸倨傲,鬍子漫天飞舞云云,真是个有型的甘道夫。 我瞧着他过了十几分鐘有馀,终于忍不住一扯他那把白鬍子。 「放肆刁民!吾乃是汝的接引人,竟待吾如此不敬!」他气得赐我两拳,我吓了一跳,连忙收手。 噯,还动粗? 「这位……甘道夫大爷,如何称呼?」我尽量作小伏低,想套出他的底细,以釐清他跟我的关係。 他狠狠剜我一眼,然后绕到我身后。 他用力踹了我的屁股! 「唉呦!很痛你知不知道!」把我踹上他那朵云之后……他开始唱起诡异的歌。 「哎唷我的大妹子啊咿呀呀嘿唷!被陛下看中了啊咿呀呀嘿唷!发配边疆作苦力啊咿呀呀嘿唷!妄想登上枝头当凤凰啊咿呀呀嘿唷……」 先不说他那首破歌唱得有多难听,他竟然还手舞足蹈了起来,这朵看起来如此憔悴不堪的破云,让他踏了几下之后,开始摇摇欲坠,我看不下去,当然也听不下去,妄图阻止他,没想到却让他踩了一脚。 「甘道夫大爷!别跳了唉呦!」我这一扑可好,这朵云终于散了,咱们唯一一朵通行工具让我毁了,眼下不知几千公尺,我不摔死也剩半条命! 「傻逼!谁让你扑我的!就知道出来带你一定没好事!」唔……这位穿得像罗马教皇的白袍甘道夫骂我傻逼? 咚的一声,我摔上一片软软白白的不明物体,痛是痛,身体好像还安然无恙,但随后摔往我身的白袍甘道夫,却压得我内脏都快吐出来。 「大妹子,你干什么不挪走些,你害得我一把老骨头多不舒服!」 我不服气,朝他一骂:「哇,这事还能怪我吗?然而在梦里,竟也能感受到痛。」 他听了我的话,古怪闪过小眼神,便开始大笑。笑什么笑,找抽是吗?我此时是真的很想抡他两拳。 等他笑完,一把拉起我,故作严肃的将我带往一座巍峨灵殿。 一路走来,彷彿身置天宫,有浮云,有仙鹤,左边是月亮,右边是太阳,仙气繚绕,想不令人感叹都难。 经过九弯十八拐后,他停下脚步,恭敬的作了个揖,眼前恰有一位俊美熟男,豪迈地侧躺于一把金光闪闪的龙椅上。 「陛下,人已带到,将发配何方?」 「等等!我什么都没做吧,发配何方是几个意思?」 他俩同时瞪了我一眼:「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那位陛下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讲了些不明所以的话。「留用!不妥不妥……给范王作妃!嗯,也不恰当……扔到下界王都去,先让她把债还清。」 他最终下了决定。 「等一下,你们总要先解释吧,不要这么快就把我撵走!」我肥起胆子,抓着那位陛下的手臂晃啊晃,让他一定要告诉我。 「你真是烦人,信不信我一下子让你灰飞烟灭!」 「大叔,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厚道?我遇见你家白袍甘道夫之后就没好果子吃,你还要让我灰飞烟灭,至少同我解释解释嘛!」我愤怒的指着甘道夫,故作可怜的看着眼前这位陛下。 「真没礼貌,你看看我是谁?你看我哪里像个大叔?我这么英俊瀟洒!」他用力将我拽下他手臂,「梦仙!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把她给弄下界去?」 「是。」瞧那甘道夫贼笑呢,他施了个术法,我周身幻出缚绳将我綑紧。甘道夫拎着我的衣领又飞到了某座古城的上空。「喂,汝自求多福。」他说完这话之后,手还没松开,就补了一句话:「哦,汝以为这是梦呢。」 然后他松了手。有了前车之鉴,我想我摔下去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我才感不妙,再加上他刚才所说,我以为自己在作梦……不对,我怎没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 啊啊这下什么都不好了啦!早知道一定要缠着他们问个明白,他要我死,这就是他要我死的节奏啊! 喀! 瞬间停止了坠落,我的胃不停翻搅,终于呕的一声,吐了出来。我泪流满面,我怎会有这么悽惨的下场。 吐完才感觉背上一股强烈疼痛,我仔细观察周遭环境,发现我离地大约叁公尺,衣服让树枝鉤得几处撕裂,我正让一支较粗的枝干高高掛起。 这严重程度,已经不是普通小伤了。我浑身带血,简直兇案现场似的,不知情的人也许会猜测,我是让人弃尸荒野。 我尝试将自己弄下树去,这树枝摇摇欲坠,我心里一面祈祷一面咒骂,等会儿我掉下去的时候千万别再遇上什么烂事。 我用力一挣,终于落下树枝。 但当我凄凉摔在地上后,发现自己爬不起来,而脚踝处隐隐作痛。 我泪流满面,白袍甘道夫到底对我有多么深厚的怨念,非要这样子折磨我! 忽然听见野兽的低咆,心里惊跳了好几下,心脏擂得简直要跳出胸膛,我一都市小住民,怎知遇上野兽该如何脱困。 果真是红顏薄命,我这么快就要交待在此了吗? 那条不知是究抵什么的野兽正快速靠近,草丛里的沙沙声越响越大,我能明显感觉牠离我已经没多少距离了。我拖着伤脚,卖力往牠反方向爬,边爬边哀嚎。 这时隐约能从草堆看见是一隻豺狼!我心里暗叫倒楣。 我跟他四目相望,看牠从原本站的位置,一步一步向我踏来。一个扑腾,我这下子要没戏了!呜,我正值青春年华,为和马上便要死于非命? 咻的一声,嗷嗷狼嚎与箭矢声以及我的惨叫,齐齐发出,我是不是捡回一条狗命了? 前方草堆里有动静,貌似是个人。 「小姊姊,你没事罢!」听着是个细嫩的声音,分不出男女。等他的头鑽出草丛后,原来是个漂亮的小男童。 瞧他一身劲装打扮,手里还握着弓,大概是附近猎户家的孩子吧。 「姊姊你为何浑身是血呀,是让野兽伤到了么?」他眨巴着大眼,红扑扑的麵团子脸,唔,真想揉上一把! χγūsんūωЁ.còм 二.皇室逃妃 「我?我……那个……」我脑中组织着文字,想着要怎么解释我的遭遇才不至于光怪陆离。 「要不姊姊跟我走?」他说完就要拉起我,我的伤脚又让扭了一次,疼得我冷汗直流。 「唉呀,姊姊你怎么了?大哥,大哥!快来啊,这里有个浑身是血的姊姊!」 我眼冒金星,隐约见着远方来了另一身影,估计便是这奶娃儿的兄长吧,兄弟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姑娘!姑娘麻烦你先将衣服穿好……」他见我手臂与大腿外露,便红着脸背过身去……我虽是知道古代女孩子比较麻烦,原来这问题的严重性忒大。 这位兄长秒脱他外衫扔给了我。然而我怎么瞧,都觉得这位兄长恐怕不会比我安全,尤其他长得那样婀娜多姿,秀色可餐。 即便如此,我还是满怀感激的披上外衣。 「姑娘,这里经常有野兽出没,十分危险,你一个人……唔,你是离家的叁小姐!」嗯?什么的叁小姐? 原来我是有被安排身份的吗?「这位漂亮小哥哥,你能确定你没有认错?」 「姑娘,实在对不住了!」他一个手刀把我劈得晕头转向,昏死前听见小萌娃儿惊呼:「呀,哥哥,怎么这般打晕姊姊?」 ……⒳yцzⒽāιщц.ⅽⅬц♭(xyuzhaiwu.club) 我醒时,身处于一张陌生大床。这花里胡俏的阁间摆设不俗,雕花綺窗外还有个精緻小院子,看来是个大户人家的闺房,而眼前有侍女一位。 「你是谁,我好像失去记忆了。」 她脸色惨绿,倒抽叁口气之后,高声疾呼:「小姐啊,你害我害得可苦了!」 「不成体统!遇点事便敢离家出走,果真应验了你阿爹给你改的离姓!」 侍女应声而跪,「夫人!」 「等等,我就说我失忆了,求个解释!你们是谁?」 「你这把戏玩过几次,老娘早看透了!莫要再耍这些小聪明,给我乖乖的听着!」 我被她的怒吼震輒得当即闭上了嘴。 「夫人莫要生气,小姐一向与罗儷最亲,罗儷会劝劝小姐的。」她说她叫什么来着?萝莉? 这位太太不再说话,临走前朝我递来一锐利眼神,彷彿要杀我千刀似的,我摸了摸脖子,这小命我还是要的。 「小姐啊,您就别再装了!」萝莉俏脸扭曲,手中捣股着几张巾帕。 「我真的没有装傻,我真的没有,我真没有……唔唔唔!」嘴里让她卡进一块布团,她……她想做什么! 等我想起该挣扎时,已错失良机,让她五花大绑,且衣衫不整了。 她将我猛地翻身,惊抽一气,「您怎会受这般严重的伤?这一定是画上去的。」她说完便将湿巾帕往那裂伤狠狠搓洗,疼得我哼哼哀哀。 她伸手来揉我的头,揉上一块肿包,又刻意加重力道。「唔,该不会真摔傻了?」说完她便停下手边动作,「小姐,咱们还是先洗洗吧?」兴许是看我这凄惨的模样儿,她良心发现。然而她眼底瞬间闪过的不怀好意,却也不是假的。 …… 「小姐就别躲了,身子不洗乾净怎么成!」她一掌朝我胸袭来,我惊吓大呼。 「小姐的身子如此娇弱,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伤呢?」一条腿让她狠狠扯起,使我跌个狗吃屎。 「小姐,罗儷会好好疼爱你的!」我抱着身子,瑟缩在墙角。 就知道不能相信她! 「小姐,别急着走啊,不穿衣服会受寒的!」她满脸邪佞,活生生的一妖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同这女人共处一室了! 「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叫人了!」我抓着浴巾,缩在床边瑟瑟发颤。 「小姐,您不是最喜欢罗儷替您搓背了?」她立于我身前轻声哼笑,她的阴影全然笼罩住我。 我试图製造出野兽似的低吼用以壮胆,显然并没有用。 她从胸前掏出一柄软鞭,朝空中甩了两甩,破空声啪地吓人,好似我身上多了两道口子,这……这是要玩SM的前奏吗? 她朝我扔出鞭柄,我紧闭双眼,然而她竟只是点了我几个穴,我感觉全身脱力,动弹不得。 「小姐,我的姑奶奶,别再折腾我了,你究竟要装傻装到几时?」她将我扛回床上,粗暴的上着药膏,我再次放生哀嚎。 「呜……我不知道……女侠你才是,你到底是谁,求解释……唉呦轻点!」 「你自己瞧这是什么。」她拋出一卷金光闪闪的卷轴,卷轴落地散开,我探了探头,好奇上面写得是什么。 唔,这是一道圣旨。 「奉 天承运 皇帝詔曰:故国师离兑叁女行姝,辞采斐然,精通音律,功于诗画,性行温良,淑德含张。朕甚欣喜,将纳此女。 定下月十五入宫,不得有误。 钦此。 天禧二十二年 叁月 初八」 慢着,这个熟悉的年号是什么情况? 「你可否告诉我当今皇子们的大名?」 「太子齐青綋,二皇子齐青霜,叁皇子齐青枫,还能有什么问题?」 听闻叁位大名,我又惊又喜! 原来搞了半天,我是穿越进了自己写的小说里。但这下可好,天禧二十二年的皇帝并没有纳新妃呀,是我改变了故事的走向吗? 说来这个世界观是我一时兴起所捏造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立了他孙子惠帝朱允炆后,朱元璋之子朱隶不服,起兵造反,是为明成祖。朱允炆流亡在外,后来失踪了,皇城再也没有他的下落。 然朱允炆是无意间越过时空罅隙,进入另一世界。在那世界,原先起兵造反的朱隶已让禁军平定,朱允炆復辟后,继续当着他的皇帝,但是他畏惧朱隶军权并无杀之,反还他原先爵位。再后来,朱隶上奏,建紫禁城,惠帝欣喜,便将此案交由朱棣全权负责。 然由于建造紫禁城,工程浩大,国库资金短缺,朱棣由此上奏,增加税赋,但此时国家日渐衰颓,百姓们自然叫苦连天。 紫禁城竣工后,朱允炆同其妃嬪大行享乐,引发民怨,官府课税日益加重,人民无以负担,终于形成了起义势力。有直隶军、川南军、粤军,其中以直隶军势力最为壮大。烟硝几年后,直隶军大获全胜,明朝被推翻。直隶军大元帅齐嵬武,便是律朝开国太祖。 「你说你叫萝莉?二字怎么写?」她听闻,沾了我的血,在纱布上大大写下二字「罗儷」,我嘴角连抽叁下,敢情是我YY过了头? 「这圣旨里的『叁女行姝』又是谁?我话得先说在前头,我姓黎,蚩尤那个九黎族的黎,名小墨,不是什么离行姝。」 「小姐,您闺名墨,行姝是您的字。这名女子千真万确就是指您!」 难道我真与这个离墨行书的女人的脱不了干係?我一来这世界就没遇上什么好事,到现在还要为逃婚的她收拾烂摊子? 「闺女儿!你够了没有!」太太在我俩交流的时候走了进来,低声怒喝。 罗儷福身,「见过夫人。」然后退下。 「你莫要以为你装疯卖傻就骗得过老娘!」她掐住床上动弹不得的我,下顎让她捏得生疼,「皇上圣旨都扔进咱府了,你胆子可真大,逃跑不说,还胆敢给我失踪十五日!」 啊,好熟悉的剧情。不对,好痛啊! 我吃痛得嚎叫,一边组织着言语。 「呃,老娘!你也不为女儿的幸福想想!皇上年纪都一大把了,我做他孙子都差不多,你想让我独守半辈子的空闺吗?」 「那是圣旨,你要狡辩自己同皇上狡辩去!」她气急败坏的将手甩开。哎哟!这一下子我的脸成猪头了,又肿又痛又红! 「阿娘,你看我现在这样凄惨,您说嘛,要如何进宫?」我翻身跪起,开始做小伏低装可怜,却不小心拉扯到脚踝,才安抚好的伤这时又刺痛了起来。 …… 是以我进宫的事便这么不了了之。我乖乖待在家养伤,时有亲友前来探望。 我下不了床,罗儷便随侍在身旁,她逮着机会便要一番作弄,在亲友面前也不好发难,我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偶尔,会有一个身穿蓝衣的男人,站在窗帷外边,默默的与我相望。他脸上总是带着面具,唯一可见的下巴线条很是好看。有时与他面具后边的眼对上了视线,我贪婪想多瞧一瞬间,他便会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 我直觉这名男子跟我这个凄惨模样定是大大相关。 「闺女,你醒着没有?」一天下午,太太亲自来探视。 「呃,阿娘,您先别过来……」我手忙脚乱的藏起东西。 「干什么别过去,你这死丫头又偷偷摸摸做些什么鸟事!」衾被让她一把掀开,然后,我才点好的满床银子都让搜刮走了。 我心里淌着血。好气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 我整整困于床上两週,裂伤已调养得差不多了,肌肤在高级药材的滋补下也恢復了吹弹可破的白皙,连带肚子也胖上一圈。 于是我同罗儷一番商量,让她放我出去晃晃。 她起先是不同意的,理由是我会惹上大麻烦,我不服气的怒嗔。后来我灵机一动,以购买黄本子为由去诱惑她,她便答应要助我翻墙。 当我爬上梯子最高处后,她脚一踢,我惨烈跌了个倒栽葱。 我忍着痛爬了起来,隔着墙往里边大骂,「没心没肝,不知道是谁养的丫鬟!」 -- Ⓟōzнàīωυ.īΠfō 三.不講武德 街上吆喝声不断,车水马龙,委实热闹。 「小姑娘,买点胭脂罢?」 「看看我的水果,这是塔里木来的哈密瓜和葡萄,很甜嘞,不甜不要钱!」 「要不要买支簪子啊?」 血液中购物欲让满街摊商唤起,然我摸遍全身却没摸出个影儿来。 然我在市集上间晃之时,有好几股视线朝我扫过来。 是谁,我应该很低调的啊? 有个俊俏书生立于茶馆门口,还有个有大胸汉子端坐在麵摊前,又有个唱戏的小生在路中央,全都直愣愣的朝着我看。虽然他们都长得很不错,但这,这不对吧! 再回头一看,好大的反差!方才是雌雄莫辨的小生,现是刀疤大叔群,为首的那位,眼神很是不善,我搜索了我脑海中的人像记忆,确定自己并无见过他们。 「臭婆娘,走路不看路啊?挡到大爷俺了!」刀疤首领一刀转下肩,鏗鏘一声狠插进地。 「你才老匹夫!」那男人一脸猥琐,我光逞口舌之快,还是快走为妙,口中嘀嘀咕咕:「我大概遇上採花贼了。」 「大哥,这小妞说得不错耶!您和她认识么?」我傻眼,这小贼会不会说话呀??⒳yцzⒽāιщц.ⅽⅬц♭(xyuzhaiwu.club) 「你这死傢伙!」丝毫没意外,他登时趴在地上哀嚎。「你这小婊子说俺是採花贼,本大爷就把你带回去做压寨夫人!」那首领淫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唔,糟糕,刚刚嘴贱了一把,现在可好了!我让刀疤大叔的小弟一人一边抓住,古装剧里女主遇上採花贼通常是怎么演的? 「实在不好意思……」是刚才那个茶馆前的小书生!他?他要来救我吗……「大爷,可否借个路?」 在场眾人错愕了片刻,「哦,可以。」这不对吧! 待他走远后,我朝着他的背影落下一滴饱含感情的泪珠。 「快,胖叔叔!看那里,有飞机!」我往上随便一指,他们全都朝天空看来看去。 我藉着他们找飞机时,先朝左右各赐一脚,两男哀号着拋开了我,我获得自由后拔腿就跑。至于会带来什么后遗症,要不要赔偿,这年代应该是没有律法规定的吧? 「臭婆娘,该死!」 刀疤首领大喝:「站住!你别跑!有种就过来挨揍!」我又不是傻,还愣着让他们抓啊。 我期待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当下,正好出现了一位愿意助我的男子,他一把将我扯到身后,厚实的身量全然挡住了我。 方纔匆匆一瞥,我并未记上他的长相。虽然从背面见不着他的脸,但是这个身高,这个叁围,这个蓝衣,总感觉特别熟悉,我一定有见过他。 「当街欺侮离家的千金,你们腾云寨好大的胆子。」哦,这个声线,要不要让人耳朵怀孕! 「不识相的小白脸闪一边去,少在本大爷面前装英雄救美!」山贼们气呼呼地吹鬍子瞪眼,我探出一颗脑袋来,朝他们吐舌挑衅。 「斗不过一个十几岁姑娘家,传出去你腾云寨还不顏面扫地?」 「你少囉嗦,本大爷的事轮不到……」他还没开口,那贼便哑了。我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山贼们身上几个大穴便让封了。贼群脸上只馀惊恐,我扶着下巴讚叹男子武功之高强。 「在我报官之前,滚回你们的地盘,我便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斯文的威胁尚未说完,贼头子便领馀党呜呜逃窜了。 贼群走后,蓝衣男子转身。见他紧拧的剑眉,还有那对寒星般的眼,我真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他。再仔细想想,哦,原来是那个下巴精緻的面具男,他倒是眼睛鼻子也十分好看。 他却一脸纠结的对着我:「怎么还是一样爱惹事?」 我应该要赶紧拜师! 「不惹事,你就不理我了。」再朝他吐了吐舌头,「大侠,请收小的为徒!」 他剑眉拧得更紧了,「你是真失忆?」 唔,莫非这人还是我熟人?那我恐怕……得逃…… 「唉呀,这说来话长……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无期!」我一口气说完,甩头便要跑。 「墨儿且慢。」他宽厚的手掌扣住我的肩,毫不费劲,将我扭回去。「……你,真要嫁给皇帝?」 「那怎么可能呢!」我拍掉他搭在我肩上的爪,「今天谢谢大侠出手相救,我走了。」 留他一人悵然若失。 我一路跑回我与罗儷约好的那面墙,放了她给的暗号拉砲,只见她一颗头探出来,十分鄙夷。 「我的书呢?」 「实在抱歉呀,我身上似乎没钱。」我两手一摊,表示无辜。 她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一鞭子将我捲了上去,抱着我窜回闺房里,我不禁讚叹,侠女就是不一样,会轻功当真了得。 她粗鲁将我摁在了床上,用力撕扯我身上的衣衫。 虽然她一向如此,我还是不能习惯她挟带腥羶色的粗暴。 「没有书,就用身体来还!」她享受着我惊恐。 「等一下!你不要这样子!」我越是挣扎,她抓得越紧。 「叫罢,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谁是破喉咙,你不要开这种烂玩笑啊,哈哈……啊不要啦!」她上下其手,挠着我的痒,我快让她弄得断气,腹部的肌肉笑得痠爽,恐怕再也无法直起。 「小姐不要蜷着,罗儷得为您上药。」呜,这根本不是上药好吗?她摆明是在占我便宜! 几经缠斗,我让她十分难堪的摆弄在床,一会儿扭成S一会儿扭成B。我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武功练成了,便要她双倍奉还! 让她一番凌虐完,我不敢耽搁,立时穿妥衣服,离开这鬼房间。「小姐,不要乱走!」却让她重新用鞭抽了回来,紧紧压上床。 「小姐,您失忆,究竟是真是假?」头一次见她正经说话,我也不敢再跟她胡闹。「您似乎什么都忘了。」 我做吹口哨状表示无辜。 「您记得十五日前是为何失踪的么?」 我摇头。 「您破坏皇轿,打晕一竿子的侍卫,还当眾脱下嫁衣,撕了个粉碎。」 我差点没呛到,当眾脱衣就算了,撕碎嫁衣等于是撕皇室的脸,我这都回来了,还上街蹓搭过,我我我是不是要害这一家被诛九族啊! 「有个看热闹的文人还做了首诗,曰:天无梁祝地无双,毁弃喜事一大桩。红凤不愿入金笼,瀟洒自如往天方。」 唔,其实这首诗还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这位文人的下场如何。 「皇上盛怒一场,夫人可吓得半死,当时这首诗传开来,大街上的人不会唸个两句也会念一句,当真实足的笑柄。可后来皇上仍然下旨,要夫人把你交上去,说这种不畏权贵的女子他忒喜欢。现在您被寻回之事大约已传进皇宫。我看您好日子也不多了!」 我冷着脸推开她的额头,偏偏爱拿嫁皇帝的事来噁心我。 真要论嫁人的话,我直觉今天救了我的男人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情急之下忘了问他有未婚配了。 一整夜苦思苦想到底怎样才可以开溜,然而一夜过去,我失眠了,仍想不出堪用的法子。 这次来的队伍显然比上次还要大规模。与其说是迎亲,不如说是押解犯人,瞧宫里连武官都派了。 大约是怕我作乱吧,两位公公在我下轿之后立时一左一右的缠住我,朝皇宫狂奔。那些礼节能省则省,我直让他们扔进一宫,人到之后,两位公公则毛毛躁躁的跑了。 「全都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皇帝将厅房里的人全打发走后,宫门未掩上便扑了来。「你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我要怎么跟他说,那个女人不是我啊! 他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些,一隻手摩娑着我的下顎。「怎么?这便害怕了?」我悄悄的往后缩了缩。 「您……呃,对,我很害怕。」皇帝大约有些失望,我立马抱紧脖子,这颗头我还是要的。 「先将人带去丽景轩,朕晚些会去。」外头的公公稍稍交代另一位小公公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嘿,他好像对我失去兴趣了吧? 而那个张有福小公公跨门进来,「娘娘请随小的来。」一开始就喊我娘娘,也不知道这离墨被摁了什么头衔,然而我并不想受皇帝恩宠。 「娘娘有什么事便吩咐小的,小的这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听他奶生奶气的语调,倒是挺新鲜。 「欸,公公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好玩儿的事。 「娘娘有何吩咐?」 我翘起莲花指,「你跟我说一遍,江湖人称母夜叉。」我刻意学他的嗓子,配着不标准武旦的姿势。他一脸莫名奇妙,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关爱智障,便訕訕的走了。 干嘛不学一下呀,我闷闷的走进丽景轩。 唔?怎么都没人?我作为新进妃嬪应是得同一大堆人一起住的呀。难道我给皇帝设定的「后宫空虚」是真的生效? -- 四.攻略太后 为了准备逃跑,我在房间里东翻西找,然而真正有用的东西并不多。 我需要一些诸如飞镖、绳索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有,但没关係,我自己来。 绣花针总该有了,我虽然找不到毒药可淬,但翻找到了一包粗盐,绣花针浸过盐水,多少有点用处吧。 接着我将一条凉被剪成索状,绳索的问题也解决了。 再来带点油,几块糕饼,一包麵粉,几个青花瓷杯,一把摺扇和一条手巾。 我竟意外翻出皇宫地图,于是决定先来研究逃跑路径。这个地图非常之大,看得出来它已经是简化版。传说紫禁城有九千九百九十五点五个房间*,如果没能在第一时间便逃脱成功,恐怕还是会让抓进来。 我谨慎规划起了路线。 我现在身处储秀宫,离玄武门最近,从储秀宫出去,会先见到千秋亭,后见到重华宫。 这个重华宫在「还珠格格」里有另一个名字,唤作漱芳斋,就是两位格格的住所。 万事具备后,我到丽景轩外探勘路况,拿着地图作对比,小心的往玄武门移动。 忽然眼前来了一顶华丽的轿子,可能是某位衝撞不得的大人物,我得多些留意。 这顶花轿子镶金带银,样式庄严,而其后尾随的阵仗可真是大呀,这位的阶品定是不俗。 一路偷偷跟随其后,我猜她的目的应是重华宫吧?然依她队伍这种速度,大约得走上一个小时。 我终是沉不住气了,决定绕过万春亭直接衝去玄武门,这条小路就让给他们慢慢走吧! 但是我想得太美了,我不知皇宫里是有宵禁的,眼前有个站哨小兵,见我鬼鬼祟祟的跑,便要来挡。 我手忙脚乱,往包袱里随意掏,正好掏到那袋麵粉,想也不想的就朝他们扔了出去。 趁着站哨官兵咳呛之际,我拐了个弯继续跑。 甩掉一部份的侍卫,轿子的主人已经发现我了,我正好对上她探出头的双眼。唔,糟糕! 「元……元明?」 「太后娘娘。」我身边的人全部都刷刷跪下,真是不妙,竟然竟然撞上太后的仪仗。 太后的眼神不对劲,我得先保住我的脑袋。我一路洒胡椒扔麵粉,不甘撤回了丽景轩。 在丽景轩,我终究坐立难安,时不时去瞧外面乱七八糟的惨状。 然而我还未往阁子里去,「皇上驾到──」咦,怎么来得那么快! 暖阁里东西还来不及收,只能全扔被子里藏。我抹掉满身大汗,故作镇定的跪到皇帝面前。 「民女参见陛下。」 「随朕来。」他让宫女太监们都站远远的,自己直直往寝室走去。 他走一步我停叁步,我还紧张的咬手帕,别这样……呜呜呜,我还年轻,我真的还年轻,皇帝别辣手摧花呀! 「怎么了,为什么又停住了?」这会子才发现皇帝除去岁月痕跡,倒也是英俊瀟洒。 「民女不敢。」 他见我一副委屈样,自是冷笑,復伸出手背擦了擦我的脸。 「床上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那个……」我心一横,掀开被子,让皇帝瞧清了里面的东西。「我……噢,我在整理物品,可巧了,皇上这时便来,还没收好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于是就藏到这里来。嗯,就是这个样子!您瞧,我现在还在喘呢!」 他斜睨我一眼,大手一挥,床上登时让他清个乾净。不,不要啊,那些杯子这么值钱,摔碎了让我怎么办! 「整理物品?」他捡起我散了开的小包袱。「叁秋杯,象牙块,这些贡品,你说你在整理?」 「啊呀,我……我说错了!」鬼知道这是贡品啊,那他还摔! 「女人,你想逃跑,打包这些东西要出宫去卖?」 我的脸皱得难看,心里有股火气,却苦于不能发作。 「朕喜欢征服女人。」皇帝见我呆立原地,他又有了动作。我让押上刑台似的床,幸好床上的绣花针也让皇帝甩到地上去,否则我还不遭捅成刺蝟。「尤其是桀驁不驯的女人。」他将我扯上他的腿,在我无可抵御之下便强行咬住我的脖子。 我粗话差点没忍住,我让他啃得好痛啊,这皇帝心里究竟是想嘿咻还是吃肉? 「所以,别让朕失望……」 他松口后,开始激烈的撕扯我一身。瞧他这么飢渴,是几年没有开过荤! 「陛下,等一等!唉呀,别!」情急之下,一脚狠狠踹上他的脸……天啊! 「太后娘娘到──」嗯,方纔打过照面的太后,该不会是依着满地的麵粉寻来的吧? 「陛下,太后,太后。」我见机不可失,膝盖紧夹,立时就要翻身下床。 「只是母后而已,怕什么呢?」他笑得清冷。 正巧我脸是面向门口的,见太后一进门便放声大喊:「太后娘娘救命!」 她瞟了我一眼,走到床边,出乎我意料之外地,用力将皇上提起:「陛下方才是说不怕哀家?」唔,他娘亲竟然骂他,我是该逃跑,还是留下来看戏呢?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此时的皇帝看起来狼狈不堪,我努力憋着,就怕笑出声音。「你看清楚她的脸!」 唔,我的脸怎么了? 「她是有些像你心里那位,可更像我那宝贝孙儿!」我再次靠这张脸捡到一条狗命。 皇上嘴一扁,理了理襟口。「儿臣知错,母后责骂的是。」 「回你乾清宫去!」 太后拉起凉被披上我身:「你定是离国师的女儿了。方才陛下可有伤着你?」 「谢……太后关心,民女没事。」希望这次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看你挺聪明伶俐,既然已进了宫,也难送你出去,不如便留在哀家身边,哀家让陛下册封你为公主。」 唔,我没听错吧?太后说要收了我……作孙女儿! 我又惊又喜,「民女多谢太后抬爱!」然后回忆着古装剧里行大礼的姿势,给太后跪了磕头,她先是点点头,再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最后还附赠一个微笑。……我是不是行错了礼? 「请问太后,民女有何不当之处?」 她慈爱笑道。「哀家本来有个孙儿元明公主,忒古灵精怪,行跪拜礼也是像你一样,没模没样。」 「那位公主殿下现在在哪儿?噯,民女该死。」我这口无遮拦的习惯得改改了,冷汗涔涔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元明啊,还未满七足岁便夭折,算一算距今也有十五年过去。」太后略显悲痛,但她很快又恢復往常庄严。「时候不早了,哀家不扰你休息,早些睡,明日得早起接旨。」 我送太后至丽景轩门口,等她走远后,靠着墙长吁一口气。今日委实惊险,我难得在生死交关上走一遭。 现下丽景轩空旷得令人无言,连个小宫女都没有。想来这西六宫一定间置很久。 窗帷外忽有簌簌风声,似乎有人靠近,且这声音听起来并非等间之辈。 我躡手躡脚地接近窗边,被一股忽然灌入的冷风颤得哆嗦。眼前只见枝叶晃动,但远一点的柳树却丝毫没动。瞬时间脖子一阵冰凉,这人好功夫! 我头一扭便是涌出一柱血,抵在我颈上的,竟是一把极寒的匕首! 「不许出声。」刺客低声威胁我道。 「我不喊,你是谁?」我也低声地问他。一边思考着到底是谁会想要我的命。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下一秒,房里的烛火被他熄灭。再下一秒,我被他扔到床上。 这个傢伙想做什么!我当真愤怒,才刚送走一个皇帝,现在又被人盯上! 「与其同皇帝行欢作乐,不如让我来满足你。」 哼,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我往他胯下一抓,只听他「啊」的一声,便摀着小宝贝儿在地上打滚。 「不要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趁现在我还没喊人,快给我滚!」我扯下他蒙脸的布,想把这个人的长相看个清楚,但是他轻易便挣脱,迅速破窗而出。 我重新燃起了蜡烛,发现地上有片小小的银蛇饰物,做工十分精緻,也许是方纔那刺客落下的。 这个玩意儿不知道有没有毒,我用巾帕谨慎包起,仔细藏好。 这时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夜晚过分安静,以前在我的时代活得好好的,现在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孑然一身,没有朋友,还处处受人怀疑。顶着一个麻烦的身分,帮这位姑娘收拾着烂摊子,代她入了后宫,还让皇帝啃了一口。 突然怀念起有手机滑,有漫画看的日子,我如果真的回不去,会不会在这里无聊到死呢。 -- 五.巧遇恩公 「离姑娘,您该起了。」忽有一吴儂软语将我唤醒。「太后懿旨刚到,让您去见皇上一面。姑娘赶紧起身梳洗打扮,奴婢好带您过去。」 我从案上爬起,眼前是位漂亮可爱的小宫女,柳眉星目,我没忍住,伸手捏了她的小脸。 「哇!好软喔!」 「……离姑娘,时间不多。」她朝我投来关爱智障的眼神,那眼神与有福公公相似度达八成。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好色的老毛病一犯,便管不住这手。 随后进来了一列宫女,恭敬端着一盘又一盘的华服与饰品,为首的那位服侍我穿戴整齐之后,可爱小宫女便让我坐于梳妆檯前面,为我梳起了发髻。 大约是存着报復心态吧,她这头梳得很是惨烈。 「嗯……这位可爱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唉呀,轻点!」 「奴婢小云,是太后娘娘让小云过来服侍您的。」原来是太后的人。 她很快便梳妥发髻,连带上好妆,起身之后,我却发现自己走不了路了。 「娘娘,您先搀着小云罢。」我吃力往前跨出一步,不料踩到裙襬,险些跌个四脚朝天。 「呵呵,没事,你继续啊。」但至少淑女风范要维持住。 出了宫门便是顶轿子,所以即便穿着一身不良于行的大裙子,也不是太过麻烦。 我原先以为要去太后的慈寧宫,结果不是。下了轿之后,远远看见眼前闪金叁大字题「奉天殿」,而朝臣们跪在殿前广场,今日早朝尚未结束。 唔,看来皇帝虽然不解风情,朝政倒是办得不错。 我稍微瞅了瞅几位皇子,太子青綋应是最高的那位吧,二皇子青霜肯定是最俊美的那一个。叁皇子青枫嘛,不用说,长得最漂亮的那一位。 我一面欣赏着貌美如斯的他们,一面等待皇帝散会。 这时倒巧,一熟悉的嗓音响起,我随着声音的主人看去,是那日在街上救了我的那位! 「……臣以为,如今东北边防不济,罗剎扰民,盼陛下能加派军队,编组团练;且当地文教不昌,需得兴办学堂,并立人之向学,惩人之斗殴。」 皇帝抬起一隻眼:「这个,是你父王让你来告诉朕的?」 哦,看来这位恩公还是位世子。 「回陛下,是微臣的意思。」 「哦,朕知道了,往后几年,他的职责,你要多担待了。」 这古装剧的既视感,现场气氛还真澎湃。 我在远处旁观他们的朝会,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终于散会了。 然后小云拉扯着我往奉天殿里面走,一见皇帝那臭脸,我马上跪伏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在这里跪久一点,等太后来。」他一声冷哼。 我想他八成在拿我出气,然我敢对天发誓,昨夜与太后会晤,我真的没有说出什么不得体的东西。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太后才慢悠悠的磨蹭进来。 「母后,您来了。」 「拜见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雍容华贵的走到我身旁,「陛下,」她道。「离家小姑娘,哀家甚喜欢,想让陛下封她个公主养在身边。」 「母后,此女来自民间,规矩不好,恐入不了母后的眼。」 「陛下勿要忘记,当年昭妃是为何而丧命的。」太后眼神凌厉,在场人士无一不倒抽一口气。 这位昭妃是怎么死的,我自然明瞭。昭妃入宫时,恰逢皇帝叁十而立。一个花季一般的少女,能歌善舞,又通棋艺,善奏琵琶,更是难得一见的贤德之女。一朝翩翩飞入后宫中,便深深的抓住帝王之心。 但是那时的皇后,却是位善妒的主儿。眼见枕边之人日日临幸昭妃,妒意使然之下,便使了非常之手段。 昭妃身怀六甲之时,身子虚弱,一日竟严重血崩,引发早產,腹中两血脉仅仅保住女胎。皇帝慟失爱子,镇日颓靡,宣了罢朝叁日,举国哀祭。 然而昭妃休养身体期间,突然暴毙,其中故事,人人皆知却不敢言,皇帝盛怒之下,杀了皇后替昭妃陪葬,贬太子为庶人,悉数拔除朝中皇后的势力。 再说昭妃那名公主,跟她娘亲像极,皇帝由此将对昭妃的爱尽数转移到她的身上,除了摘星摘月,只要她开口,皇帝在所不辞。 但由于早產的缘故,她的身体如她母亲,长年虚弱,又因为昭妃怀胎时遭人下毒,让她落下病根子,是以不过六岁有馀便夭折。 现今的文颐皇后,是后来从颐贵妃抬上来的。 「母后考量得是,是朕疏忽了。」皇帝眼里的悲哀寂寞,我算是能理解。这种宫斗戏,我也看过不少。 不过这位的逝世对皇帝打击可真大,皇帝死了一个爱妃,就再也没有选过秀女,由此可看得出他的痴情。 在我慨叹红顏薄命之际,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宣道:「故国师离兑,护佑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么女行姝,慟失慈父,感念国师劳苦功高,赐其么女华姓,封号长寧,为皇室异姓公主。」 「陛下!」我慌忙站起身来。「这个身分民女承受不起!」皇帝如果愿意,大可以私下保我一命,用不着大费周章将我纳入皇室。且说这个华姓,是随太后的,这年代姓华的人不多,每一个身分非尊即贵,要是搅和了这个世界的歷史,我还有办法脱身吗? 「谁准你站了?」糟了,一时情急。我赶紧重新跪下。皇帝将视线转向太后:「母后,朕这么作,不知合不合您的心意。」 「谢陛下,陛下万福,哀家这就退下了。」太后优雅地离殿,我不知该跟着下去还是继续跪。 皇帝看了我一眼,「既然没事了,你便滚罢。」这才得了机会离开。 然后,我让小云拖着上了轿子,小轿子摇摇摆摆回到丽景轩。 「姑娘,您方纔那个样子可真是失态。」 「可以问问吗?」我回了神。「皇上态度转变那么快,是因为什么?」 「这个小云不能说……」不能说?吊我胃口! 「你不能说是因为你不知道吧?」 「谁说小云不知道了?还不就是因为昭妃娘娘!」哦,这么好套话! 「昭妃娘娘又怎么了?」 「小云绝对不会说是因为姑娘您长得与亭子里那昭妃娘娘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哦,原来是这样子,真乖。」 「糟糕,我怎么自己讲出来了呀,真是嘴笨!」她掌了自己两嘴,又道:「姑娘,这事往后千万不能再提起,那位是陛下心中的白月光,妄议昭妃娘娘的人,下场都不好,也就只有太后敢当陛下的面提起。」 门外传来几声轻叩。 「公主殿下,奴婢是前来接您去长安宫的。」几声清脆的小姑娘音叠合在一起,听起来很是可爱。 「哦,那就进来吧。」 领衔的宫女身高最高,她一见我,便和后面几位一同矮下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我有些惊愕,经小云提醒才紧张道:「全部免礼了。」 「殿下,奴婢是琬明,这叁人分别是琬元、琬宋、琬唐。」唐宋元明,好个一组四姊妹。 她一一为我介绍后,我发问:「夏商周秦汉隋呢?」 琬清却道,「秉公主,琬夏在皇后娘娘身边,琬商、琬周、琬秦、琬菡、琬隋则是在长安宫服侍雩贵妃娘娘。」 我可不可以十个都要啊。 「殿下,当朝规定,异姓公主只能配五名高级宫女。」 呃,是这样子的吗? 因为我原先让皇帝分配到的永安宫长年间置,需得一番整理,所以太后先让我挪去月见公主那处,也就是长安宫。 前脚还未踏进长安宫,就知今日热闹非凡。 「你就是父皇新封的公主?」唉呀,好可爱的小姑娘!看她与我年龄相仿,应该就是小月见吧,「快进来罢,琉綵姊姊、小叶姊姊、靖儿姊姊和皇兄们都在呢,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诸位哥哥姊姊,这位便是长寧公主,华墨。」 「见过……呃,大皇子,二皇子,叁皇子。」我给他们行了个姿势诡异的礼。 「好可爱的小娃娃!」小叶首先抱住我,一张粉脸往我身上蹭个不停,让我又惊喜又害羞。 「小叶,不得无礼,赶紧放开公主。」听到靖儿一声斥喝,她这才松了手,我亦得以长长吁出一口气。 「小叶总是这样,你千万别害怕她。」青霜道。 「没事,这样的小叶我完全不打紧!」我忙摆摆手道。 「墨儿墨儿,你今年几岁?」月见抓着我的手臂晃,眨巴着一双大眼。 「嗯……好像是……十五?」 「讨厌,本公主又是最小的了。」她噘起那可爱的小嘴。 「长寧妹妹,有位熟人,指不定你认识。」青綋忽道。 是谁?琉綵的哥哥?靖儿的哥哥? 「便是他。」从屏风后方走出了一位俊美儿郎……咦咦咦! 「是你!」我惊呼,这位不就是那一日的救命恩人吗?「恩公,你怎会在这里?」 「右贤王世子在这里,应是不怎么奇怪。」青霜接道。 什么?右贤王柿子?原来这位恩公竟是出身那个蓝家! 说起这蓝家,自开国以来一直是齐家的左膀右臂,当年太祖爷打天下,蓝家先祖便是他的大将军,太祖爷称帝之后,封蓝将军为右贤王,领地东北,享永世荣华富贵。 所以右贤王还有一个威震天下的美称:大律之侯。这尊异姓王的尊位还超然于所有同姓亲王。 「正巧我同墨儿久未见面,你们慢慢聊,我先带她走了。」 以下紧扣主线的小段子: 「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说不明道不清的关係呢!」琉綵望着两人背影,轻轻的笑。 青綋泯了一口茶:「据我所知,长寧公主同嗣瑛,自小是有婚约的。」 青枫大呼:「怪不得父皇下旨那一日,表哥便急急忙忙从东北赶着过来!」 「自小便有婚约……但愿他们不会走上我这条路……」靖儿眼神黯淡,彷彿想起什么陈年往事。 青霜心疼,将靖儿搂入怀中,「别怕,那些都过去了。」 小叶看得鼻血直流,月见忙递手帕。 一些关係: 琉綵太子青綋 靖儿二皇子青霜 小叶(靖儿婢女) -- 六.未來夫君 「蓝柿子,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你别扯这么用力嘛……」我訕訕甩了他的手。 「你究竟是谁?混入宫中又是为了什么?墨儿呢?」他欺身上前,咄咄逼人的质问。 我转头环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肥起胆子,誓死如归地在他面前将领口扯开。 「住……住手!你色诱本世子,又图什么!」 呃,他的眼神黏在了我胸上,掛着两条鼻血,抵死顽抗。 「我这梅花印,足够证明我的身份吗?」我胸口有一个梅花形状的小疤痕,从我一出生就有了,我一直以为那是胎记。 「你真是墨儿?」他一隻手扶上额头,一副苦恼模样。 他的墨儿已经没了,我顶替这身分是多么不好受。「那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般,喊我的名字?」 我随口扯道:「我这不是失忆吗,不然像你这么英俊瀟洒风流倜倘的男子,谁想忘记?」心想这失忆的藉口还真让我使到烂了啊。 「两年。」他看来却不是个好糊弄的,「我不过离开两年,你便成了这样子。」 「嗯……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我有些不耐烦的拢了拢襟口。「不说?那我走了。」 而他并没有追上来。 「哦,有姦情!」突然听见两人细细碎碎的交谈,我停下脚步,转身看见两颗大头。 「我们不是故意的……」小叶同月见从梅花盆栽后走了出来,一身梅花花瓣儿和泥土都还留在身上。 「……算了,你们跟他熟不熟?」我比了比还站在原处的蓝柿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看得见离墨,会对我好也是因为离墨。 「嗣瑛表哥嘛,熟得很熟得很!」 我倾身,咬牙切齿的压低音量:「速速把他的来歷与我道个明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颗柿子将我这般耍着玩,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位兄弟姓蓝名嗣瑛,字珩,名字听起来是不错。今年二十有四,未婚。 当今右贤王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的姑母我知道,便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雩贵妃。 月见说他在武略上天赋极高,六岁即能背诵孙子兵法,十四岁那一年领了军令代父出征,第一次上战场,漂亮的平了西北民乱。 她又说,这么好的货色,我可别浪费了。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急于把他们家的千金小姐塞进右贤王府。 我满脸疑惑,他的确是个高富帅中的极品,但那又与我何干?我相信方才会晤,绝对没表现出对蓝嗣瑛感兴趣的模样吧? 「难道你不晓得,表哥是你的未婚夫?」月见同小叶,两人四眼直愣愣盯着我。 哦,便宜我了,原来这个高富帅是离墨的小相公。 我思来想去,伸出手搭在月见肩上:「妹妹,我可否从家里调一名近身过来?」 「你的表情这么恐怖,该不会是想做什么不法勾当霸?」她搔了搔头,「可以是可以……」 我当即飞奔而去。 我让小云张罗一顶轿子,回了老家一趟。路上行人见我马车经过,纷纷自主让开,我第一次享受到特权阶级的快感。 「等会儿我下轿之后,你们都在这里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回到国师府后,我匆匆跳下轿子,提着罗裙往我闺房里衝去。 「罗儷!罗儷!」 奇怪,怎么会找不着人呢? 「是谁在叫我?」 转头一看,有个颓废的身影躲在庭院里喝闷酒,可不就是罗儷吗。 但是当她才见到我,二话不说马上飞身过来抱住我。 「小姐!小姐不在的时后,我真是日思夜想寂寞难耐啊!小姐你终于来了!」 我奋力将她从身上拽下来,一身华服沾满她鼻涕,当真噁心。 「快快快,随我来!」 我想在惊动我老娘之前,将她从国师府带走,但我俩声音大,还是让发现了。 「闺女儿一路好走,伴君如伴虎,你自个而小心一点。」等来的不是破口大骂,而是她一脸放松的欢送,这离墨还是不是她女儿啊。 「老娘你放心吧,你女儿可不是个好打发的!后会无期!」 拉她上轿之后,我狠狠的拍了她脑门。我挨近她耳边,「你给我清醒点!」然后换得她拽都拽不下来的拥抱。 反观小云一脸委屈,泪汪汪的看着我:「公主这是嫌弃小云……」然后又是一个喘不过气的紧贴。 我被迫在一左一右的挤压,狭缝中求生存,回到宫中之后,我们叁个同时跌下轿子。 「小姐,罗儷再也离不开你了!」 「殿下,小云再也离不开你了!」 我艰难的挣脱出一隻手,只为了扶额:「在轿子里胡来就算了,现在你们可以松手了吗?」 但那两人的眼神间,好像传出了什么特别的意味……此文确定不是GL吧? 我竖起寒毛,我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求月见的保护。 是以,罗儷同小云,便这么搭上了线。 …… 我一早清醒,看见床前的罗儷那又骚又媚的眼神时,彻底从床上滚下去。 「小姐,这么叫怕是要吵醒月见公主。啊,突然忘了,您现在也贵为公主呢!」她难道不能好好说话吗,这语调,着实令人汗毛直竖。 「皇宫中美人多,被选中的宫女也多为美人吧?」她媚眼如斯的瞧着我,我直冒冷汗。 「你想干什么,我不准你去调戏宫女!」 「殿下,那么该由谁来填满我飢渴的心呢?是小云?还是琬明?还是……」她漂亮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圈,轻落下点在我唇上。「还是你?」 妈呀,我从来没遇过这么糟糕的生物! 「公主今儿是怎么了,以前这游戏我们不是常常玩吗?莫不是怕我对付你?」她抖开一件红纱,「给我起来!换衣服了!」我只得乖乖照做,当然少不了让她上下奇手。 我欲哭无泪,带她进宫是为了多一个能对付蓝嗣瑛的助手,然她如此死性不改,我真不知她还有几集可活。 她服侍我穿衣时那一双乱碰的手,可让我想起,刚来皇宫的那一晚,有个刺客溜进丽景轩就要与我一夜风流。 「罗儷,你不是会武,可以教教我吗?」 「想学武功?可以,你终于发现自己有多么欠调教!」她将手叉于胸前,豪不客气地打量起我。 「想练好武功,下盘的根基一定要打好。来,扎个马步我看看。」 扎马步又有何难。 「不对!你看看你,腰挺直,手揹在背后!」鞭子指上我的腰。 「错了!你这娇生惯养的蹄子,给我好好做呀!」然后是腿上。 「不对不对不对!头抬起来,看前方!」再者是胸前。 我在她的咆哮声中让她摆弄成各种奇异姿势,她还是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鞭笞我。 「蹲好!」她环着我兜圈子。「不要晃,不要晃!」见她眉头越锁越紧,接着气沉丹田,在我的耳朵边大吼:「你给我站好──!」 「嚶,我干什么自讨苦吃……」我双眼泛泪,不敢再多动一下。 她无视我的泪眼汪汪,「你在这里蹲到用晚膳,不许偷懒!」 「墨姐姐快出来,有个英俊男子要见你!」自从我被封公主,又住进长安宫后,这两天来凑热闹的人多如浮云,我已深感社交疲劳。 「月见公主,咱们主子在练基本功,奴婢进去通报一声。」这什么差别待遇,对我就那么兇,对月见却是如沐春风。 「她在练武?我去瞧瞧。」 我是想溜,可双脚已经蹲到麻痹,动不了了。 刷地一声,门被拉开,这不正是那颗蓝柿子? 「墨儿?」他试探性地唤我一声。「长寧公主。」然后做了个揖。 「世子。」我同他也做了个揖。 然后咱们沉默了好些时候。 「墨儿,你……」他开口准没好事,我心里冷汗直流。「你在这处过得好吗?有没有遭人欺侮?」 「没,没有。」我别开视线,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现在是在……?」 「可能是,蹲马步。」 「哎……墨儿。」他似乎忍着笑,我转头瞪他一眼之后,羞窘的跌了一跤。「马步可不是这样扎的。」 我他妈又被罗儷作弄了! 我伏趴在地上,一刻都等不了的往前爬行,我可不能跟这尊大佛同处一处,心里面压力山大,是以用爬的我也要爬走。 他却轻轻一捞,将我拎起。 「你不练武功了吗?」放我站好之后,他又道:「再蹲一次吧。」 我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且做了。 他绕到我前方,二指点我锁骨,纠正了姿势。 「这样,你的腰不会那般痠疼。」 「唔,好像是……」这会儿蓝嗣瑛似乎没恶意,至少跟罗儷比起来,他是更加君子。 明明都少不了肢体接触,可罗儷往往故意碰那些曖昧的地方,我也不好找人哭诉。 「你需气沉丹田。」 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让我坐下休息。 他伸出手,我下意识地往后仰。随后他的手掌覆在我天灵上,摸了又摸,摸了又摸。 「若我没记错,你今年应是十五,笄礼应该过了吧。」他俯身仔细端详我的脸,「……果真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已经可以嫁人了。」 我警戒的看着他,他这句话想要暗示我什么? 「……听说我是你未来娘子?」 「家父与令堂早早便订下婚约。」他从胸口拉出一块雕工精细的玉珮,「这块龙玉,同你那块凤玉,便是婚约信物。」 我摸遍全身,我可不记得我身上有这个玩意儿…… 他突然抽出我头上步摇,我一头及腰长发如瀑布一般散了下来。 唔,他这是要干什么? 「凤玉在这里,不用找了。」我瞧了瞧发簪,这不是我昨天戴的那支,应该是罗儷带来的。 「就算你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罢,你……」见我脸色不对,他硬生生的住了口,「你莫不是,讨厌我?」 「呃,那倒没有。」我悄悄拉出他手中的步摇,紧紧攥在手里。 虽然是不讨厌他,且与皇帝相比,这明显是更好的安排,但我直觉此人有些阴暗,似乎不似他表面上的那个翩翩君子。 「墨儿,你可还记得秦良洛?」 「唔,你说的人,是秦乐师?」 -- 七.社會性死亡 「墨儿,你好薄情,记得他却独独忘了我。」他无奈笑道。 原案中的秦良洛,字京荏,乃当朝乐官中的后起之秀,好穿红衣,对音乐很是痴迷。我对他的了解不过如此尔尔。 「听你的语气,我与秦良洛也算是旧识了?」我不解的是,离墨怎么就和他有了关联。 「你和你家那罗儷,以前总爱作弄他。」他眉间有股阴沉戾气,「你总爱把秦良洛扒光扔我面前……这些事你也敢忘?」 啊,这种丢脸事!离墨这个女人竟敢让我替她揹这种锅。 「我……我真记不得了!那个,蓝家世子,我以前脑子有洞,现在保证好了,保证好了!」 「休息够了,快起来继续扎马步吧。」他再次拎起了我,「罗儷来了,接下去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腰挺直一些,重心再放低一点……」 「世子,没想到您在这儿啊?」果真是罗儷开门,她那眼神彷彿在剜我的肉。 「……快来人哪!公主欲对世子不轨!」 罗儷这廝,叁天两头非礼我不说,蓝嗣瑛难得来一趟,她便一顿乱喊,闹得闔宫皆知,让我社会性死亡,究竟怀的是什么居心! 是以经她这么宣传后,我无端成了一女登徒子了。如今只要太监们一听是长寧公主,个个面带惧色,有时那些朝中官爷们撞见我,还会摀着脸快速避过。我心中当真气得牙痒痒,我这头形象是毁得彻底。 在这种节骨眼上,唯有小叶不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她还私下塞给我一叠书,里面尽是爆筋猛男绣。 这对我而言实在太过重口味,我告诉她,我欣赏不来,有没有娘气一点的。 她讚赏的点了点头,隔日塞给我另一叠书,里面尽是纤细的俊美儿郎。嘶,她倒懂我胃口。 蓝嗣瑛每日下朝后,总爱来找我间话家常,在我同他聊开之后,他的确是个适合嗑嘮的对象。 「墨儿,你不用太介怀罗儷对我的态度,她向来是不喜欢我的。」 我为何要介怀,她喜不喜欢蓝嗣瑛与我何干,我比较在意的是她坏我名节。 然而他日日教我习武,一个极品俊男在我面前晃转不说,还带嘘寒问暖,我实在无法掐住自己的内心。每日在分别之后,便期待起明日的到来。 我深知这男人并不是个表里如一的主儿,一发现自己似乎动心了,便赶紧扼杀了代替离墨与他结婚的妄想。 「这几天下来进步不少,明儿我们打打架吧?」未等我答话,他便离开。 我混身是汗,正适合洗澡。 「小云,我要沐浴,帮我同浴房说一声,不用侍候了。」 等了许久,不见回音。唔,怪了,通常她是随传随到的呀,难道今儿她休沐,我给忘了? 无奈只好去她的卧舖找,一拉开布帘子,我马上拉起。妈呀,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然而小云的细喘声时不时传出,听得我春心荡漾。犹豫着掀开还是不掀开,最终仍是敌不过好奇心,掀了。 我一直以为罗儷缠女人身子是胡扯的,但瞧她深情款款,我才不得不相信。然而小云可千万玩不起,她可是太后的人啊! 我几乎是尖叫着的逃跑了,留她们俩,一人得意,一人仓皇。 「琬明,你让人莫要靠进卧舖那儿,还有,我想沐浴有那么难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琬明让我扭曲的脸一吓,立刻和唐宋元张罗好我的需求,并且严严实实的防堵任何一人接进婢女卧铺。 我心里不安,罗儷老是这样,早晚要出事的。即便如此,眼下我最想做的,是洗去我一身臭汗,其他的事情等我洗好再说吧。 等我洗完澡之后,唐宋元明四人助我穿衣后,我不禁一声长叹,为什么我家罗儷不如她们一般温婉体贴。 我定了定心神,回卧舖那儿找这一对……狗女女,心说过了这么久,她们总该散了吧。不想我一拉开帘子,却同我临去前看到春景一般相似。 「我说,你们也玩够了吧?」我头疼得厉害,「小云,是我管教不当,求求你可别跟太后告状,我家这蹄子忒好色又大胆,我会好好罚她的。」 「公主别跪……」我欲欠身,小云要爬出罗儷的怀中阻止我,那小香肩赤裸着,才又鑽回被子褥里。 「云儿,别管殿下了。快点儿,咱们继续……」 「不……罗姊姊!小云不敢……」 「那个,罗儷……」我才正要发难,她却抢先一步打断我。 「真是错怪我了!我只是心顰的毛病又犯了,只请她帮忙听心跳而已。」是以我站在原处,彷彿裂开。罗儷说她心顰,她拿自己是西施吗? 「殿下,罗姊姊没有胡说,只是……只是……」 「……算了!总之你们快些出来,这样子让人看见多不好……」我为难的说。 「公主,春宵一刻值千金!」罗儷却这么噎我一口。 我有些生气了,几步上前,揪住她的耳朵:「谁管你春宵不春宵,反正我说现在不许调戏宫女!」 她才气呼呼的爬出被子。 「罗儷,」我摆出公主架子,「等会儿随我来。」 等她穿好衣服之后,我将她带回房。 「从今以后,你不可随意向人暴露你的性癖。」 她正欲辩解,我立刻打断她。 「此外,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旁。」 她更是一脸悲催。 「小姐,你不能这么待我!」 我让她不要吵了,跟着我回房睡觉,她故意大声嚎哭以表达她的不满。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大家会习惯她的无理取闹。 这廝是真的惯不得了,以前国师府任她作威作福都没有关係,但这里是皇宫,我怎么也得安分守己。 ?? 「喂,小姐,该起了。」我整夜让她吵的,醒来自然精神耗弱。 「你要再不起来,我就鑽进去同你一起睡了?」我一巴掌挥过去,啪的打在她身上……依照这个触感,应该是胸部…… 我于是洩恨的又抓了一抓。 「离墨!你别以为你身分高贵我就会怕你!」她的手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是这里,还是这里?」 「啊哈哈哈哈!好痒!快住手!阿哈哈哈哈!」 我被她挠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变本加厉,直接扯开我的领口,又要袭击。 我怕极,忙扯嗓子大吼。 「非礼啊!有变态啊!」 不想我一喊,卧房外面聚集了一群人,有护院,有宫女,有月见,有雩贵妃。 月见似乎刚醒,起床气颇重:「为什么一大早就吵个不停!」我和罗儷一上一下的姿势对她刺激定是过大,我看着她站在原处,僵硬了十来分鐘。 「对不住……打扰到你们了……」她红着脸转身,匆匆离去,离墨再次大型社死。 罗莉一派轻松,而我这个受害者无言以对。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对我,罗儷!」 一大清早,我顶着黑眼圈子,在院子里盘腿打坐。 但随着精神渐渐耗尽,后来便垂着头打瞌睡。 「墨儿,你累了怎不回房睡去?」这声音是蓝嗣瑛吗?我睁开双眼,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哦,大约是没睡饱,所以幻听吧。 我继续闭目养神,却突然有腾空之感。很明显,有人把我抱起来了。一张眼,吓得我从他怀里滚出来,怎么是……蓝嗣瑛! 可怜了我的小脑袋,唉呦! 「墨儿,你可有摔伤?」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彷彿早已预料倒我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他伸出手,倒像是个风度翩翩的。 我恼怒的拍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嚶嚶乱哼。 他等我冷静才开口说话。 「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你。墨儿先起来吧。」他拉起了地上的我,「十分对不住,因为墨儿是我的未婚娘子,我才……」 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方才我半梦半醒,且让罗儷闹腾几晚,本就不太爽快,讲话便没有经过脑子。 「那个婚约,你先暂时把它忘了吧。」 他脸色遽变,面露凶光。据我推理,既然他会有如此反应,这个婚约怕不是包含亿点东西,我不能再擅自改动故事的走向。 我的声音弱了下来,「我不是要毁婚的意思……」 怎么说,离家和蓝家的地位实在不等,其中盘根错节的关係我也许一时之间无法弄懂。蓝家地位崇高,这国家里面还真没有与之相衬的世家,尤其我家国师府,放在官家里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门小户。 -- χγūsんūωЁ.còм 八.遇刺 处于这种超然地位的蓝家宗主,每每选亲往往得费尽心神,比武招亲是他们最末的手段,由于蓝家是军人世家,对媳妇儿的基本要求便是要会操枪驭马。 我听罗儷说,右贤王早早就同离家的阿娘定亲,是以离墨不似她的大姊二姐,生下来就以嫁入豪门作为目标。她自幼即拜入天罡谷,类似于唐代的天策府,学习文韜武略、各路枪法,吃过的苦头比许多人还不一般。 「我不是说要取消婚约,只是我现在就像是刚认识你,我们总要先熟悉彼此吧。」他点头称是。「所以囉,我拿你当朋友,不是正好?」 等他真正的未婚妻离墨回来了,我自然会离开。要能离得瀟洒自如,我就不能对他抱有太多非分之想。 所以,当朋友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好吧,墨儿说当朋友,那就是朋友了。」 约莫是我脸上的安然模样令蓝嗣瑛不解,他似乎有些不悦,道:「要不,你接着练功吧。嗯,试试看软功如何?」 不待我答腔,他便强压着我弯腰。 骨头喀拉作响,我头仰得高,伸直颈子,叫声凄厉,他不会是藉机报復吧。 「你这一声喊得透彻宏亮,左右这几天下来,这般锻鍊着总能回收成果。」⒳yцzⒽāιщц.ⅽⅬц♭(xyuzhaiwu.club) 唔,瞧他真是个心机boy。 前前后后遭他拉扯几回合,我两腿早已站不直,走起路来颠颠簸簸,也没能换取他的同情心。 当我酝酿好情绪,抬起那张酸梅脸时,他竟仔细的与我四目相望,曰:「你同她,确实长得挺像,可惜……」他顿了顿,清明的瞳仁中,有一股海波。 他要说的,不过寥寥几字罢了:你无法取代她。 我有些气恼,又想起根本没人问过我的意愿,将丢在这里,强迫我扮演着一个陌生的人。 「我必须好生叮嚀你,你既然代了墨儿的身份,就给我好好装下去,不要害她遭人轻贱。」 「我当得不好吗!」面对这个冷漠的人,我也不想跟他讲道理了。 他讚赏的点了点头,我心里打了个寒颤。「就凭这股傲气,那还是一模一样的」。他继续自顾自的说,「她对音律颇为自豪,小时后便拉的一手好二胡,其实私下她还有个兴趣,便是奏梵铃。」 梵铃是什么佛法无边的乐器吗?离墨的兴趣太特别了吧。 「梵铃前不久才从海外传入,皇上颇好这种乐音,近几日还在徵招善于演奏此乐器的能人。」 「你想让我在皇帝面前露一手?你图的是什么?」我戒备的瞪着他。虽然小时后学音乐时,老师常夸我有天分,但他应该知道,能让一件乐器随人上得了台面,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达成的吧? 他笑笑,两手一摊,「也并非图什么,就为了赌你究竟是不是墨儿。万一你让我相信了,我就真拿你当墨儿。」 他对离墨,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我真无法从这叁言两语中悟出。也许他很了解她,但肯定不是爱她的。 又或者,他快结婚,但未婚老婆跑了,只好找一个长得像一点的重新培养。 「依墨儿的个性,她会让自己在皇上面前的表演,尽善尽美。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至少,她会让皇上挑不出缺点。」 「好吧,我的确也会这么做。」我点头道。「只是,你总得先让我瞧瞧梵铃是什么玩意吧?」 「你不必操心,隔几日我问良洛借一把来给你瞧瞧。」 「哦……那你没事了?」我问。 「随我来。」 自然,我没有拒绝的馀地,手被他跩着,一路跩回叁皇子齐青枫所居之永寧宫。 他无视四周所有人,强行把我带进他暂居的客房里边,「坐这儿,别客气」。 我自然不好跟他客气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席上。 他不一会儿便捧出一张九霄环佩琴,我的注意力全被那一张好琴给吸引住了。 这是何等的作工,何等的气派!我向来只能从游戏或是图片中看见它的身影,却不想今日竟有这个荣幸可以亲自拜謁! 蓝嗣瑛坐姿端正,双手架在琴弦上,先是拨弄了一声,再则开始乐曲。 我细品着他灵巧的指勾挑拨画,双手在十叁徽位间翻来腾去,真真令我感到惊讶。因九霄环佩不好驾驭,仅仅有缘之人才能令它重现天籟之音,我对这蓝嗣瑛的钦佩又增加了一些。 他自小又要练武又要习琴,还习得这么精良,当真天才。 但,这曲子是……《凤求凰》!当年司马相如便是靠这一曲,赢得卓文君的美人心。 我越发不明白蓝嗣瑛这等令人迷惑的行为了。我知道他当墨儿是他的小新娘,可是他竟然随意对一个陌生人弹奏凤求皇如此求爱之曲,如果墨儿在场,她会做何感想。 然儿,听得久了,我浑身筋骨不对劲,我渐渐明白他是想对我不利。 琴曲虽为求情之曲,暗中却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使我彷彿被抽了筋一般,动弹不得。 不想他年轻却有黄药师般的功力,果真不可小覷。 见我已经瘫软在席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随后伸出指头,顶起我的下頷,「怎么不反抗?」 我琢磨着该如何回答才能安全脱身,他倒也耐心得很,陪着我瞎耗。 他的手指轻薄一般的抚我的脸,还能够脸不红气不喘的衝着我笑。 「……我们可以不打架,好好交谈吧?」冷汗直流的我,考虑了半天,才拟好草稿。 「哦,我看起来像是会同女人动手动脚的男人吗?」他脸上带着一惯的笑容,虽然好看,我却觉得这简直是在凌迟我。 「呃,那你要不要先把手拿开,然后好人做到底,顺便把解药给我?」 他的脸色又变上一变,伸手往我后颈一按,轻而易举便能够陷我于不义。 「莫要乱动。」 「蓝嗣瑛,你……」 「闭嘴,不许出声。」 他火速抱起我,把我夹在腋下,立马飞身逃跑。 唔,瞧他紧张的,该不会有刺客? 他逮着我,飞进了茂密的树林里,不知是在宫里宫外。因为枝干浓密的关係,光线明显不足,他又不慎将我摔落,疼得我七荤八素。 「唉呦!」 不想我哀嚎一声,却引来数十刺客团团围住,蓝嗣瑛纵然武功再高,他恐怕也无法俐落清除这些敌手。 他拉我站起身来,蛮横地把我压进怀中。自小到大从没与男孩子如此亲近,让他这么一按,我心中慌乱得不知所措,伸脚就要踹他。 「他们是来抓你的,现在同你站在一条船上的人只有我而已,而你还要攻击我。」被他如此一说,我反倒不敢乱动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别看,只管靠紧我。」 我听话的勉强自己把脸埋在他怀中,他为了确保我看不见,又狠狠按住我的后脑,险些把给我闷坏。 虽然我被他拢着,却能清楚感受到好几次毫不留情的剑气,眉梢突有一阵拉力,似乎是扯裂了半边的发髻,我可以感受到头发便这么的散了下来。 这种临场感,真是刺激又可怕,不禁怀疑起我是否今日会命丧于此。只是我同这极品贵族死在一起,未免太糟蹋了他。 好几声兵刃交错之后,打斗的声音渐渐减少,大约是刺客被清理乾净了,听他收剑入鞘的最后一声金属声后,他带我飞离现场。 「蓝嗣瑛,你要不要放开我了呢?」至今仍被他揉在怀里,我有些愤怒的提出抗议。 说完之后,他嗯了一声,随即松手,我便从高空坠落,不幸头撞树干,终于昏了过去。 暗林中的光线不佳,原先横躺在地,理应死亡的黑衣死士,却一个又一个如鬼魅般地爬起。 身着白衣的高挑男子优雅的踏入林中,缓缓取出怀中令牌,并且打了个响指。 「谨遵少主之令!」低沉而中气十足的十几个嗓音同时响起,十几个男人俯身行礼,作忠诚状。 「少主,如今少夫人已疯,要不您便……」其中一名死士按捺不住便道。 「呵,疯了才好。要是不疯,难道还由着她胡来?」长袖一甩,他接着道:「这次你们做得挺好,回府之后,重重有赏!」 然另一死士却道:「少主,属下以为趁着少夫人体虚之时,强行劫之回府,可以省去更多麻烦。」 「不,时机未到,况且少夫人是否真为少夫人……你们难道能确定吗?」白衣男子的锐利眼神扫过在场每个人,几乎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够了,你们先退下吧。」 遣退一竿黑衣刺客后,白衣男子在林子里又踅了几趟。 「我知道,其实你没疯……」那声音着实凄凉。「这般狠心忘记我,也不意外。」 我醒在永安宫里。当我预期着看到自己一身血污时,却是白白净净的。 头痛剧烈,且有点想吐,我想我大约让他摔得脑震盪了。 「唷,这么快就醒了?」罗儷慢吞吞的蹭了过来,「御医说你有机会躺一辈子了呢,什么时候身体素质变得这么好?」 -- 九.惹禍上身 想来我会那么凄惨,全该算在蓝嗣瑛头上,现下我醒了,自然要去找他讨个说法。 「蓝嗣瑛那浑球呢?」我咬牙切齿,想到他便来气。 「唔,皇帝训话他呢,你要不要看去?」 「如此,甚好。」 于是我顾不上脑袋肿痛,便这么由着罗儷搀扶过去了。 「……早几年便让你莫要逞凶斗狠,你怎的至今还改不掉这戾气!现下长寧昏迷不醒,你要如何同太后交待!」 考虑再叁,还是露个脸得好:「那个,嗨,陛下?」我稍稍露出脑门,小声的打了个招呼。 「你竟下了床?不可胡闹,快回去歇息,等会儿朕让人派些补药过去永安宫。」如我所料,皇帝自是吃惊,且摆出一副慈父样儿。 而那蓝嗣瑛,仍然跪在那里,头低着,不愿瞧我。 「长寧谢过陛下。」我怕皇帝亲临关切,赶紧扯上罗儷,逃回了永安宫。 回宫后,皇帝虽未亲自来访,补汤丹药却是不要钱似的往永安宫里堆。公主皇子们亦叁天两头前来探视,就像我刚来这里的那些小日子,在所有人的关爱中度过。 这几日吃得甚好,用得甚好,听得也甚好,生活品质直上人生高峰。 蓝嗣瑛那廝,每日下了朝,便捧着他那张绝世名琴来我这儿弹奏,初时奏些《广陵散》、《雁落平沙》等古琴名曲,末了却转为《霓裳》、《绿腰》等靡靡之音。 我过去对国乐涉略不深,他几日下来也教我学了不少,可最令人受不了的,却是他总还要弹上一次《凤求凰》,附带一抹魅笑,才肯心满意足的离去。 也不知他是否暗施内力,他弹的《凤求凰》,屡屡使我经脉逆行,浑身燥热。有好几次,我都想下床叫他别弹了,我怀疑他在用音乐逼我慢性自杀。 不想他今日还大开金口,唱了一段: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通遇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此方,室邇人遐独我伤。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字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兴俱起翻高飞,无感我心使予悲。」 「呃……蓝嗣瑛!你可别唱,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离墨。」我脆弱的心肝一经他这般折腾,却是受不了了。 他没看我,专心致志的弹着他的曲。好话不说第二遍,他既然选择了无视我,我再吵闹他也不是个办法。 曲目一终,他的睫毛如漆黑的蝶展翅:「如今……你以前说的话还做不做数?」 「啊?离墨又答应你啥了?」天哪,可别又是来坑我的。 「……」他一度陷入沉寂。许久,他背向我,收起九霄环佩,转身离去。「……没什么。」 话说一半,真是最讨厌了啦!哼! 「换药囉!」罗儷见他走远后,才颠颠跑了进来。 「我说,那傻蛋是不是近来过得不甚好?」罗儷点头称是,眉宇间有一股得瑟之气。 这便不能怪他了,他反覆试验我是否真是他小娘子,可能很是精神崩溃,被自己的魔障折磨得夜夜吐血。只是苦了我这路人,陪着他逢场做戏也就罢了,偏偏我一身伤有半数是他搞出来的。 突然想起一件不算要紧的事,我正好同她问问。 「罗儷,你知不知道有种乐器叫梵铃?」 「那不便是你最珍惜的东西唄,想前不久国师府花了多少箱银子才弄来这一把洋玩意儿。」 离墨忒么的爱这印度铃儿,连这么昂贵的东西都要弄到手,想必一定是一心向佛了。 我立刻磨好墨汁,修了封家书,问阿娘借这个梵铃。 不想隔了几日,阿娘却郑郑重重的差了几个婢女入宫答覆我,说我初时进宫便带着梵铃作嫁妆。离墨那时顾着逃跑,这个几箱银子贵的东西,自然是弄丢了。 我大呼可惜。 然我今日运势说起来仍算是不错,过了不久,蓝嗣瑛便带着厚礼来向我赔不是。 他将将捧着一个乌漆麻黑的盒子,上面镶着几个烫金的洋文字。 If I know ; love is, it is bebsp; of you. 原,原来这个年代英文很是畅行无阻吗?蓝嗣瑛他真的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我前些日子托人买的,你用用看称不称手。」 我用力掰开漆黑的盒子,乖乖不得了,里面稳妥的躺着一把小提琴! 「这就是梵铃,你之前很喜欢演奏,记得吗?」 梵铃,梵铃,violin,唔,原来是这样音译来的。 我随手摆弄了几下,调好音,心满意足的拉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蓝嗣瑛已痴痴呆呆,魂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想必他受到极严重的刺激。我略得瑟的收了琴,谁让他之前把我当成傻瓜一样耍着玩。 收琴之际,他方回过神来。「这梵铃就赠你了,凡是乐器都需觅得有缘人,才能奏出天音。」 收他如此贵重的礼物,当真不好意思。不过,他真的会这么好心的,把琴送给我?嗯,看他这副扭捏模样,便知道一定没好差事。 「我要你在皇帝面前露一手,可还记得?」 我点了点头。 「可实话实说,现在又不大想了。」他有些落寞的一笑,「我真不该怀疑你。」 终归向皇帝自荐这事,总算谈了下来,我趁着早朝将尽,在有些远又不甚远的地方欢快拉琴,吸引皇帝注意,让皇帝讚许的狠狠封赏我。 我心里觉得奇怪,他之前对我如此这般有意见,现在干什么花大把的钱让皇帝打赏我,反正他们学阴谋的,我还是不过问得好。 是以这个天降大任,经过他得推算之后,便定在五日后的夏宴。 早朝结束、夏宴开始之前,我依着蓝嗣瑛的指示,乖乖站在太和门外边,开始了我的表演。 果真皇帝闻乐而来,自是惊喜万分的望着我。 「陛下日理万机,劳心治国,今儿正逢夏宴,儿臣准备了几首应景的曲子打算呈给陛下。」我难得便正经了一回,全是按蓝嗣瑛吩咐的。 跟着人群移至交泰殿后,皇帝坐定,嬪妃坐定,皇子公主坐定,我微微的福一福身,感觉忒彆扭,「长寧这便献丑了。」 我略略有些紧张。好巧不巧对上蓝嗣瑛的视线,心脏惊得扑通了两下。 我年轻的时候学琴甚讨厌看谱,是以这读谱能力实在不佳。而蓝嗣瑛给我的那些曲谱,註解似乎是用法文写成的,我这种没文化的人怎么可能读得懂,所以并不是我故意要顶撞他,才将那些曲子弃置一旁。 我一边儿享受自己的魅力,一边儿偷瞄蓝嗣瑛,瞧他脸色略怒眼神略惊的。 表演完之后,我甚有风度的下台一鞠躬,然后慢悠悠的蹭到蓝嗣瑛身边去。 「怎么样?比你给我的指定曲目还厉害吧?」 不想他却突然发狠似的抓住我的手,粗暴将我跩走。我自是百般挣扎,他的手劲却奇巧无比,待我力气耗尽时,已然身在暗巷中。 「为何擅自改动曲目?你从小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 被他这样一吼,我的好心情全散了,也不甚记得同他吵了些什么,总之结果不太愉快。 我与蓝嗣瑛不欢而散之后,接连着几天同他呕气,然我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无聊,因为永安宫外,十二时辰,总立着一位花季少女。 长寧公主工于音律的消息不脛而走,这几天我出门进门都困难重重,许多乐师们间官儿们小宫女们小太监们把我永安宫包围得里叁层外叁层,我一夕之间变成皇宫里的大红人。 我心虚一笑,他们都忘了我就是之前被谣传好男色的公主。 然而吹捧称讚自是受用,原来被当作天才是这般的爽快……初初确实如此。 几天之后,我门口前面那位花季少女,不得了,也夹着一把小提琴,欢快地拉着,而且还拉得挺不错。 离乡背井的我,听到乡音的瞬间,激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努力挤开人群,想与这位少女结为好友。 不想我才突破重围挤到她面前,正要搭訕,她双眼睁得浑圆浑圆,却随后啐了一声,很是不屑的走了。 唔,我做错了什么吗? 拉小提琴的心情忽然便没有了。事后为了打发时间,我决定上街买戏折子啃。 我携了罗儷同行,碰巧遇上盈香馆花魁每叁个月一度的游街。然而他们馆的豪华加盖大轿子,把花魁的身姿挡得严严实实,普通路人是只能见到一抹剪影的。 突然眼尖尖瞧见那位老是站在我家门前的姑娘,不会错的,一定就是她!她也来凑花魁的热闹吗? 匆匆买完本子,赶在交通严重堵塞之前回宫,不料却撞上我这几天一直躲避着的对象。 他顺手掏出我怀里的本子塞给罗儷,仅靠一句话便将她打发回去。 我灰溜溜的挽着罗儷的手,想赶在蓝嗣瑛发难前,远离他。 蓝嗣瑛察觉我想逃的意图,粗鲁的将我拦腰扛起,阴沉沉的对罗儷说:「你晚上不必等她了,她不会回去。」 罗儷满脸惊惧又同情,朝我做了个口型:小姐,保重。她便这么负心地弃了主人而不顾。 我又气又怕,保你妹夫啊保重。 -- 十.春色撩人 迷香,红烛,芙蓉帐,房里满是旖旎的春色。他身上还残存着些许曖昧的气息。我头有些犯晕,身上仅剩一件白色单衣,昏暗的光线,使我看不清眼前的人。 我来不及细想怎么会变成这样,便在恍惚间,看见一些有些陌生却熟悉的过往。 不远处有个小少爷,看起来应该是年幼一点的蓝嗣瑛,瞧他小时候便那样老成,真不可爱。他身边蹲着一团幼小的娃儿,看那装扮应是个女娃娃。那娃儿旁还立着个秀气的孩子,一袭红衣,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爹说你是我的小媳妇,我自然要对你好一点。」小蓝嗣瑛紧紧牵着女娃娃的小手,自以为成熟的说。 「谁是你家媳妇儿,你又没有小红听话,也不会唱歌跳舞,我才不要嫁给你。我以后要娶小红!」 「喂喂喂,你们两个吵架就吵架唄,干什么扯到老子身上来?」那个红衣小子原来是男孩,他彷彿脚底板被针扎了几下,惊慌跳起。 画面渐渐地变了,原先的女娃娃长开了,漂亮了些,与我现今这副模样,还不是十分的像。若我没猜错,她便是离墨。 而蓝嗣瑛已成年,堂堂的像貌,比上一幕又俊上叁分。 「什么时候走?」她问。 「明天便要起程。」他答。「我定会力排眾议,回来娶你。你一个姑娘家,少舞刀弄枪,也该为大婚做准备了。」 她朝着他的背影,走近了两步。「珩哥哥,其实你真不用娶我来着,我知道我们国师府高攀不起右贤王府,你若是遇到合适的姑娘……」 「墨儿,你还小。」她的话被打断,「右贤王的命令,岂是你我可以违抗的?」 烛光摇曳着,彷彿随时会熄灭,她和他的故事,便这般淡淡的展开,淡淡的褪去。 下一秒,我的眼睛让黑布条矇住,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感觉颊上被什么液体滴着,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滴滴答答的声音。 特殊且陌生的味道不时传来,难道这是,他想玩顏……顏…… 「啊啊啊啊啊──!」使尽全力坐起身后,却发现矇着眼睛的黑布条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唉呀!」耳朵忽然疼了一下,湿漉漉的舔拭混杂着一丝情慾的气息,我摀住双耳,躲开他刻意营造的色情场和,却不慎撞上墙,疼得我溢出眼泪来。 「我认为你欠我一个解释。」他的声音与平时有些不同,低沉了一些,沙哑了一些,还有点喘。 显然这个人没当声优太过可惜,可我现下没时间思考其他事情,只知道再不离开恐怕有事要发生。 「帮你解开布条后,你能不能乖乖的回答我几个问题?」与此同时,他很顺手地拂下我一身白色单衣,将头埋入我的肩窝。 他的气息,碰触,吮吻,舔咬,无一不刺在我筑起铜墙铁壁的感情上。 我无法确定这挑逗的行为算不算得上情场高手,是不是真足以使女人迈向高潮,然而对上经验全无的我,已属游刃有馀。 我不晓得他这样戏弄我,为的是什么。 他的手掌已然攀上我的左胸,从轻握转为捏揉,不过短短一瞬。 「啊!」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酥麻。 岂料他更加过分,手指勾开了我身后抹胸的结,将头偎上我的胸。 这般戏弄纯情少女,简直欺人太甚。他却不觉得自己过分,张口咬了胸上软肉。 「啊啊啊我招,我招,我通通招!」 我算准了时间,眼睛重拾光明的一剎那,我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扑倒压制他。 「你……你好大地胆子,竟敢挟持本公主……」我鼓起勇气,摆出最兇恶的表情,朝他齜牙咧嘴。「不要以为本公主不发威,就可以把我当哆啦A梦!本公主不管你跟离墨先前的是是非非,你怎么能背着她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天还亮着!」 「好墨儿,若我说,你就是她,你信吗?」 「妈蛋,我知道我跟她长得一样,可是你忒么这样说,我不会开心,她也不会开心!」我揪起他的衣领,抵着额头,咬牙切齿骂道,然后一把丢开他,摀脸伤感,「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轻薄过,虽说我思想是开明了些,可是你这混蛋,侵犯我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渣啊?」。 「你说话可得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侵犯了你?」 「就算你没侵犯我,我被你囚禁了一天,传出去之后,岂不又是社会性死亡?我本来还可以凭身分嫁给高富帅,一辈子想福,现在呢?你要怎么赔我!」 「你要嫁给别的男人,想都别想!」我闷闷的呜了一声,回过神来,我反而遭他压在身下。 「方才你从幻觉中,看到了些什么?」他怎么知道我被迷幻了?「看到你小时候的事情了?」他又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说!」他的双手架在我里衣的襟上,我有些害怕的掐着他的腕,可终究是敌不过他的力气。 「嗯……讨厌啦,明知故问!」我刻意模仿从电视里学来的娇声媚态,学完自己恶寒了好一会儿。 他随手抄起一个小瓷瓶,滴了几滴涂在手上,又把他的手摆到我鼻子前。这可不是……那个陌生又特殊的味道吗?原来不是男人蛋蛋才有的东西啊。 「现在醒了?」 「呃……大概吧。」我一手跩紧衣襟,另一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刚才……为什么要用滴的……还滴我脸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 「什么?」 「以为你把你的……那个,嗯,琼浆玉液,射在我脸上,以为你想玩SM羞耻play什么的……多让人难为情啊……」我摀脸。 「……那是你想像力忒丰富了好吧?」 见他眼神不甚好,我连忙改口。「不是,噯,我老实告诉你,我以前曾经看过……一本戏折子,里面……嗯……很流行这样子玩的……嗨呀,你不是有事情问我?既然你不问了可以放我走吗?有没有骑在人家身上挪都挪不走的八卦呢?」 「谁说我不问了?」 既然他仍不肯移动,我只好撑着他的腿,把自己从他身下揉出来。搓揉之间难免擦出了点火花。我可以感觉有物体正渐渐膨胀。 我别开视线,手指着他的两腿之间,「蓝嗣瑛,那是什么?」 「……我认为你自该知道。」 才在想他的定力为什么如此差,他已将我扛起,狠狠扔往床上。 「睡。」 「你真要让我睡?」我大叫试图壮胆。 他的气息不甚稳,甚至有点儿颤,「叫你睡就睡,再敢说半句话就莫怪我对你狠!」 男人狠话一撂完,便花容失色的跑了,兴许是去消磨他过剩的慾望。是以,我高枕无忧的霸佔他的床位,睡了一宿。隔日天还没亮完全,我起了个大早,房里不见蓝嗣瑛。 穿戴好之后,却在门口碰见那位冷傲美人,「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互相用惊叫问候了彼此。 「你……阿瑛呢,你把他怎么了?」他娇俏的红着脸喘着气,结结巴巴的质问我。这个口气,活像是个逼问小叁的大老婆。 「哇,你声音好低沉啊,其实你是条汉子吧?」我老脸一红,「你该不会……你该不会是他的秘密情人吧?哇,蓝嗣瑛真真重口味,我都还没给他设定官配,他就已经……」 「喂,离墨,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是谁,你还认不出来?」 唔,这位是离墨的老熟人吗?她认识这么一位不男不女的傢伙,还挺熟,我倒也不意外。 「哼,你上回拉的那什么曲子,乱七八糟的,皇宫里那些人,竟然还被你唬得一愣一愣。」 「咦,你不错啊,竟然知道我在乱拉。走走走,你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吃去。」蓝嗣瑛这个小情人,比他好沟通多了。 「谁要吃你请的饭!」他妖嬈的拨了他一头秀发,「本大爷是来找你比划比划的!」 「我瞧你会奏梵铃,着实颇稀奇。若与本大爷比划,你赢了我便收你当弟子,我赢了你便拜我为师,如何?」 瞧他一脸得瑟,我不以为然:「怎么瞧都是我吃亏呀……」 「噯,怎么会吃亏?要知道我天生精通音律,在皇宫里自称音乐造诣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还……」 「你还要不要比?就此打住吧。」 「哦哦哦,对对对,你来,你跟着我来!」他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拉着我跑过九弯十八拐。 「等等我啊,我马上来。」我于是扭着身子在不远处等他。 不一会儿,他盛装打扮,脖间架着一把琴,整体而言十分俊美,我差点没跌个狗吃屎。既然好好穿搭是个蓝顏祸水,他干什么没事要着女装? 「承让了,离墨。」 嗯,姿势不错,八十分。 显然他们古代人都喜欢欺我孤陋寡闻,他的曲子一开始到现在大约叁分鐘,我还没懂。 咦,好像走了一个音,扣五分。 唔,节奏好像不太对,再扣五分。 「离墨,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你为什么拉一半不拉完?七十分,还有你这曲目是什么?」 「这首《汉宫秋月》,你竟然不知?」他作吃惊貌。「取自元朝杂剧『汉宫秋』,取中道尽宫女的心酸幽怨,我詮释得很得体吧?」 「用小提琴拉感觉颇具创意,你琴学多久了?」 「我……我干什么要告诉你,你先同我比划完再说!」 他既然如此坚持,我只得接过小提琴,夹在肩上,随手拉了我那时代很经典的《青花瓷》。 「你……你……我……我……」他支吾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你等着,我爷教了我更高明的曲目之后,我绝对不会输你!」 -- ⅩγūsんūωЁ.ℂòм 十一.力大無比 我便这么让他遗弃在这不知名的地点,他的小提琴仍在我手上。唔,我现在手里似乎拎着好几箱银子是吧,这个冒失鬼逃跑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的家当还没带走吗? 可巧这里挺清幽,半个人影也没有,不晓得是不是先前某个装嬪妃的院落,到了这个皇帝手里,都养蚊子了。 我绕来绕去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却意外撞见一幕惊人画面。有位貌美如花的公子,正在褪衣服。脱衣对我来说也没算什么,但他脱完之后竟穿起一身粉亮亮的女装。穿罢,他轻解头上冠帽,乌黑长发倾泻而下……不消半刻,他已经从一位堂堂汉子变为纤纤弱女子。 这男人,咳,就是我们倾国倾城的青枫美人,当今叁皇子殿下。 虽然他喜男扮女装的设定是我给他加上的,但亲眼见着,还真真哆嗦了两下。 我知道偷窥别人更衣是不对的,偷窥叁皇子扮女人更是罪该万死,但是……他那个仪态,如果在更加优雅婉转,绝对会更好的,我一时没忍住,喊了出来。 「那个,叁哥哥,你可以走慢一点,然后屁股顺势轻摆,那样就更美了。」 「咦,竟是小墨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点也不讶异我的出现,许是身经百战,让重多姑娘指点过了,且每回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虚心受教,这样的孩子,不知福兮祸兮…… 「叁哥哥,我走丢了……」 「唔,你竟然迷路,不过这也没甚关係,我幼时也花了好几年才清楚各宫各院的分布。走罢,我领你回去。」 「呀,等等!」我拦住了他。他穿女装这般花容月貌,总不适合在皇宫里瞎晃。「叁哥哥现在穿成这样子很美,然而回去让贵妃娘娘瞧见了不好。」⒳yцzⒽāιщц.ⅽⅬцв(xyuzhaiwu.club) 他与我对视一阵子,「嗯,还是你思虑周全。」 这位俏哥哥甚是可爱。 「你手中那玩意儿,是秦乐师的吧?」唔,秦乐师? 「请问这秦乐师……是不是那位男生女相的年轻小伙子?」想到他们两属性有些相似,也许还会手牵手去竞选花魁,我有些心花怒放与不自在。 「唔,你认识他?他为人很风趣罢?」 我苦苦一笑,「我会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他一早把我劫来这里拉琴,拉完后撇下这个就跑了。」 美丽的叁皇子边间话边更衣,聊着聊着我便让他送回了永安宫。 而今日这永安宫竟热闹非凡。饭桌上,蓝嗣瑛、秦良洛已坐定,罗儷随侍一旁,这光景委实不常有。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快快快,请上座!」看罗儷殷勤的招呼着我,嗯,果然今天有事发生! 「小姐呀,近日我得了个好消息,你道是什么?」罗儷拉我上坐后,一脸眉飞色舞,倒是蓝嗣瑛一脸,堵得不太得体。 「过几日阿瑛就要走了……噯你手上那傢伙,还给我!」我瞧了瞧手上那把琴,什么话也没有说便递给他了。 「哎呀我的小心肝,继母有没有虐待你啊,嗯?」就因他称我为继母,蓝嗣瑛的脸色便得更加难看。 我不忍看他这般糟蹋那一张英俊的脸,便道:「世子爷要回东北是嘛,怎么不多留个几天?」 「家父身体微恙,祭祀先祖一事自然是由我主持,再过两日便走了。」他起身转了半圈背对我。「你,随着我来」。 我岂敢说不,乖乖地随他走去,心脏突突跳着,几乎要撞破胸口。 「少和罗儷玩些不正经的把戏,然后离秦良洛远些。」他面色凝重,思忖着还有什么话好说。 「噯,你这么讲就不对了,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不正经的事,至于秦良洛那傢伙,我自然是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别忘了你将来会成为右贤王妃,你是该自觉点。」他说话的姿态,如往常一般尊爵不凡,贵气十足。 隔了几日,他走后,我生活略显无聊,秦良洛每日来我永安宫蹭饭吃,一待就是半天,我不想与他正面衝突,故而也不常外出。 然而太后得知我成为一无所事事的宅女之后不甚欢喜,安排了礼仪老师、音乐老师、舞蹈老师、古文老师、女红老师,每天得上六个时辰的课,比义务教育还累,我总想着有一天要逃出去。 跟在我身边的罗儷自然也不好受,逃学失败的我往往拖她下水,几个月下来,她对我的怨气水涨船高。 倒是生活中有些小插曲。 欠缺关爱的秦良洛,有一日踹开我闺房的门,大呼「离墨,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见我!」 我吓了一跳,毛笔都摔了,古文先生勃然大怒,将他狠狠扔出去。 还有一回我上美姿美仪课的时候,嘴咬筷子头顶茶壶,他不长教训,同样踹我房门:「离墨,速速把你会的曲子都教予我!」礼仪先生年纪一大把,他这冒失鬼一吓,心脏差点停跳,回过神后怒将他轰出去。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常往永安宫闯的小娘子原来竟是个男人,是当朝第一琴师的关门弟子。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谣传,秦良洛是野公主长寧的小男宠。说我是野公主便罢了,皇室礼仪繁多,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但说秦良洛是我的小男宠我委实无法苟同。 有一日下了课堂,我到院子里散心,身旁一时没人跟着,没想到便是这么地天时地利人和,有一蒙面人将银亮亮的刀子抵在我喉咙,双脣挨在我耳边擦了几下,但几个片刻过去后才发现不是他轻薄我而是我自己扭给他轻薄的。 他沉沉的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张嘴,吃药。」 我自然不敢反抗,一边张着嘴,一边想着他怎么威胁人都这么逗趣,不待我想完,一颗金鸡蛋已滑进我喉咙,又是几个片刻过去之后,我头疼欲裂,终于昏死在地上。 我是被宫女捡回来的,昏睡叁日才醒。据说我脉象平稳,为什么昏睡,连御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据说太后震怒,整个太医院几乎都给掀了。 然我醒来后便觉通体舒畅,面色红润,太后一听闻我醒,拥着我的肩,口中喃喃念着「我的乖孙儿、我的乖孙儿」,想来是把我看作元明公主了。 「太后,那个……您有没有错认我呢?」 「你这小丫头片子,除了是长寧还会是谁?」她摁一摁我的被角,续道:「你刚醒,身体还欠调养,这几日莫要下床,好生给哀家躺着,啊?」 我点了点头。 太后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千万别下床」。 为什么特地嘱咐我不要下床呢,她明明知道这样子会让我更有下床的慾望,而且我也不知道躺几天了,身体又黏又湿,这个时候真想洗一桶热水澡。 太后走后,我把罗儷喊了进来。 「你这傢伙,担心死我了!」她作啼哭貌,然后一掌劈了下来。 二话不说便是一道杀招,让我吓得不清,然而我的双手竟自发接了她那一掌,还带反击,震退她好几个碎步。 「看来太后说得是真的……」 哇,这手劲,怎会是我能够拥有的? 「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没事吧?」 她怒不可遏的朝我走来,「你!」后竟然作小伏低,「奴婢叩见公主殿下。」 我吃了一惊,是我的力气突然变大,才让她对我态度转变,还是别的原因呢? 「我明明让你不用跪我的,快起来。」唔,我什么时候让她不要跪我的?突然有一种恶俗的预感。 「小姐啊,你终于回来了……」她再也忍不下去,跩住我的双腿哭的呼天抢地,彷彿那孟姜女一般。 她一声高过一声,好比重峦叠嶂,一层一层的压上去,总共拔高了好几个调子。我听她哭着哭着竟然陷入一片迷茫幻境。 眼睛渐渐适应那昏暗的环境,我依稀可见两个俊美风骚的男子,各自骑着一匹马,在草原上奔驰的景象。 一人身着龙袍,应是当今皇上年轻时候的样子,另一位穿蓝褂的男人,长得与蓝嗣瑛七八分相似,应该就是其父右贤王了。 画面突然转为喜庆的迎亲队伍,右贤王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其后跟着一顶华丽的大叫子和敲锣打鼓的伕子们,队伍行至皇宫前,右贤王下马,单膝跪在风姿绰约的皇帝面前,「臣妹就交给陛下了,望陛下珍重待她」。 这个新娘应该就是今日的雩贵妃,也就是双胞胎和月见儿的母妃。 看到这里,我不免疑惑,为什么罗儷的哭声会成为科普我这朝代大事记的工具呢? 画面又转到国师府,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抱着一个刚出世的婴孩,她满脸倦容和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一手紧紧握住一个妙龄少妇,「妹妹,她……就拜託你了」。 她油灯枯尽的身形,怕是撑不了多久,这时一个晶莹可爱的丫头捧着一盆水进房。 「夫人,您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您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那丫头如是说道。 说起来那少妇形同我娘,这丫头长得还有点像罗儷,那着个娃子会是谁呢? 「呵……呵……不行了。」她说完这句话,突然寂静一片。 在场的眾人哀慟。 「姊姊,我会将她视如己出,定护她一生周全。」 这个段子我看得莫名其妙,等到视线全暗后我便转醒。 罗儷挨在我床边睡,然而她旁边又趴了一个人,头发看着是挺滑顺,衣着看着是挺精緻,身后那一张琴看着是挺名贵,可是这个人却是挺恶劣。 我下了床,绕开他们,直接往浴房的方向走去。然而今日是多么的好景不常,我竟与洗澡水如此无缘。 今夜的永安宫必不安寧,因为长寧公主让人劫走了。 -- 十二.白劍門 劫我的那个女人,一身白绸缎,她御剑一路西行,我让她拦腰夹在腋下,很是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让我摔死了。 不知她飞了几个昼夜,终于有稍作歇息的打算。眼前是一脉连绵青山,她停在山脚下的一间客栈。 「你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吃东西,应该饿了吧。」她淡然道,我这才真真切切得看清了她。 她那双眼睛,与离墨有叁分相像,然而她与离墨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她冷艳得就如寒冬中一束梅花。 不知道这位姑姑又是离墨的谁。 店里的小二布好菜,提来两壶淡酒,又去招呼别桌的客人。 我饿得双腿发软,筷子一时半刻没有停过,虽然只是普通的薄酒小菜,我却感觉这顿饭是我生平吃过最好的一次。 酒足饭饱之后,这位姑姑指着门外巍峨的群山,看她那正经八百的小模样,这不会是要我爬吧。 「山上,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她道。 「可若我没有想要知道呢?」我夹着鸡腿的筷子一抖。 她目光一沉,不理会我。 「想要知道,就骑着牠上山来。」她牵来一匹棕色的马,然后一个转身,便幻没了。 我心里臆测着,若我不想上山,应当可以骑着这傢伙回去。我往回走了两步,这才发现我身后竟然有一堵气墙,任我怎么捶打,都无法通过。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窘境,她直截了当的断了我的后路,我没办法后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摸了一摸袖中荷包,里面只剩几个铜钱,无能为力的我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便是骑这匹破马上山找那位姑姑。 然而这匹马看着虽笨,脾气却是一等一的恶劣,我被他甩下叁次后,终于哭了。牠反倒舔拭起我的脸,我心里堵得发慌,这年头连一匹马都可以欺负我。 我又假哭了一会儿,牠终是不想理我,逕自上山去了,我发现牠离开后,才连滚带爬的跟上。 这座山真不是一般的荒凉,从客栈离开后没见半个人影,天色也阴沉,总之令人浑身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西沉,许是山的这面长年没受阳光照射,入夜后的森冷不是叁言两语就能交代。 就怕是我今天要栽在这儿了。 棕马倒是熟门熟路的样子,我牵着韁绳,由着牠带领,不过多久牠便停下来了。 抬头看了看天,幸而有月光稍稍照亮这漆黑的一片,这寂静到连声虫鸣都没有的山头,原来是片墓园。 我看清后,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紧紧拽着韁绳,欲往下山的路走去,我是绝对没那个胆量敢睡在墓边的。 棕马让我扯得不耐烦了,呼斥呼斥的哼了两声,我决定放弃和牠一起下山的念头。 「过来。」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吓了我一大跳,回头一望,原来是那位姑姑。她自带发光特效,站在那片墓园间,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让我很难不把她往怪力乱神的方面想去。 「快过来。」见我不动,她又喊了我一声。 我壮起胆,视死如归的走到她身边。 她突然抓起我的手,往最大的石碑摁上。 这石碑上隐隐约约摸得出几个字:「剑门……华山……白……华山白剑门?」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门派。 「啊──」突然间有股强大的吸力,将我的手狠狠嵌上石碑,我体内彷彿有一股力量源源涌出,一直到我的手没了知觉,这股吸力才不见。 石碑抽乾我的身体后,裂成了两块,里头落出一把长枪,白衣姑姑见状便向我行了个大礼。 「白刃圣女。」 唔,圣女?白刃又是什么东西? 荒凉的坟场一时间热闹了起来,随后有四位中年男子齐齐跪拜,后是十六名成年男女,再后来是六十四个小童,天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恭迎圣女回归,恭迎圣女回归,恭迎圣女回归──」他们整齐划一的齐齐大呼,呼得我不知所措。 「圣女,且听白尹娓娓道来。」原来这位姑姑名为白尹,她福了身,很是恭谨的准备为我解惑。「这片墓,是祭悼我白族战死的英灵。」 唔,白族又是什么? 「圣女,烦请朝西跪下。」眾目睽睽之下,我不得不照做。 「第一磕,祭神君。第二磕,祭先祖。第叁磕,祭父母。」 「圣女,您可以起了。」四周长跪不起的群眾,开始呜咽啜泣。 「我们白族,是监兵神君的臣民,然而神君已经消失数千年,失去了神君的庇佑,我们便不具神性,无法再天界存活,前两任族长是以带着族民们迁往下界,他选定的暂时据点,便是这山。」 听来是挺凄凉,和北欧神话中的阿西尔神族是一个道理。 「然而下界浊气使得失去神性的族民难以生存,故而我白族除了修为较高的长老、护法们得以存活,体弱与伤残的族民渐渐在这里故去,白族是大不如以前的繁盛了。」 我不禁同情起他们。 「所幸今日我们迎来了圣女,十五年前便有星官预言圣女的出现将改变我白族的气象,这柄长枪,便是先主留给圣女的法器,还望圣女引白族眾部将,恢復昔日辉煌!」 见我面有难色,白尹又重申了一次:「还望圣女引白族眾部将,恢復昔日辉煌!」 「还望圣女引白族眾部将,恢復昔日辉煌!」长跪不起的人们亦喊。 我的叁观算是被狠狠的洗了一番,这世界给我摁的是什么身分啊! 「等等等等,你们怎么能确定我便是那什么圣女?」 「那石碑,是您的父亲以血液封印的。十五年前,圣女出生时,西天云彩齐至,这可是千年以来没有的胜景。」 唔,这藉口扯得也太厉害了。 「那么我的父母呢,他们去哪儿了?」 「您的父亲,已在西源之乱中丧生了,而您的母亲为了不让您被歹人谋害,藏身国师府,生下您后将周身修为渡给您,亦故去了。」 难道我之前看到那画面是离墨的生母? 「这么说,我生母与国师夫人又有什么关係呢?」如果我看到的那画面是真的,罗儷跟离墨的生母应该是有关连的,莫非她也是白族的人? 「您的母亲曾有恩于国师夫妻二人,藏身离府是他们的回报,而那罗姑娘,是您母亲的随侍。」 说到这而,这位白尹姑姑便默不作声了,看上去还有些哀戚。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们需要我作些什么?」短期之内他们也不会放我走了,只能暂且留在这里。 「近来同为白虎旧部的风族蠢蠢欲动,我们需要圣女的统领。」需要我领队?总有不好的预感。 「白剑门的四位堂主会分别传授您心法与剑法,您只管安心住下,有什么需求,白尹会尽量为您达成的。」她恭敬一礼。 因夜深了,白尹姑姑闢了一处客房后,唤两名小丫头服侍我沐浴更衣,便离去了。两个年轻的丫头手脚倒是仔细,这澡洗得很是舒畅。 接连着几天,日子过的是很单调刻苦,白日习心法,晚间练剑,我几乎忘记自己原先是想逃的。 仰德堂的展堂主负责全族教育事宜,据传他的教育理念是源于监兵神君座下的言行书记,是以他编纂的白剑心法全集忠实刻画着监兵神君的兵不厌诈、阴损诡譎、善斗的本性。他们白族,倒是挺信奉这样一尊战神。 四海堂的岳堂主掌天下各地白族事业,同时岳堂主还身兼培养眼线的职责,从右贤王势力范围的东北,以及西域荒漠,到海外他们可触及之所在,都有白族的人驻点。 景行堂顏堂主则是全族的武学啟蒙,通晓各类武器,而白族祖先是监兵身边一名侍剑小童,因而白族人多善使剑。 恪己堂的李堂主司赏罚,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其实善于蒔花弄草,以至于恪己堂的美学超出整个白剑门一大截。此外他熟习製药,亦通医理。 而那位白尹姑姑,在白剑门的地位好似超越四堂主,她是离墨生父的妹妹,实实在在的确是离墨的姑姑,平时她待我毕恭毕敬,不知道是不是这劳什子圣女的关係。 经几日操练,我竟能够打稳了武学底子,若这身体是离墨的,倒也没甚意外,然而这对我一个好吃懒做的现代人而言,可说是丝毫不可能。我不得不相信我的确是一个武学奇才。 然而顏堂主改让我拿剑后,这个武学奇才的外像却将将破了功。在肉搏方面颇具天赋而对剑法无能为力的我,改随岳堂主使暗器,然而依旧被嫌个不行。 我仔细思索为什么会如此,若我用着离墨的身体,她自小拜入天罡谷,习的就该是长枪。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偷偷顺走当日破石而出便被贡在祠堂的那把枪,那枪到手后彷彿与我融为一体,无师自通,神采飞扬。 顏堂主看我这么有出息,也不逼我了,但他要求我至少得有初阶弟子的程度,才不至于无顏面对我那祖宗,我这时才知道原来那侍剑小童竟是离墨的直系血亲。 为了帮助我更加出息,顏堂主找来一俊美少年陪伴我练剑。 「这是梧璟,乃在下最得意的剑学弟子,您有什么剑术上的问题可以问他。」顏老头丢下这么一句话便逍遥离去,留我与这俊美少年大眼瞪小眼。 -- 十三.少年梧璟 我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小哥哥,他的发色实为墨绿色,很是罕见,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瞧够了他的头发后,一路顺着额间,眼睛……这眼睛好似在瞪我。 「抱歉啊,你生得这般好看,一不注意便多看两眼了。」 他维持一贯高冷的性子,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看样子我不大受他欢迎,我捡起木剑,自己走一边去,翻着剑谱,随之而做。 这本剑谱写的是白剑门的入门剑招,里面一共只有五式,每一招美的都像是一段舞姿。然而这些姿势由我来做便显得蠢笨,我甚至能感受到高冷的梧璟递来的恶意。 剑又脱手而出之后,我狠狠剜他一眼。 「顏堂主说你略为不善使剑,我看却未必。」他终于开口说话,音色倒还不错,「你此生皆无法通晓剑道。」 「若非没有悟性,我这还要你做甚。」我气恼丢下木剑,背对他坐在一旁石堆上。 听他的声音像是拾起那破剑。 「式一,虎戏于林。」他似乎颼颼舞起剑。 「式二,虎腾于空。」我捡起那剑谱,研究起虎腾于空是怎么个使法。 「式叁,林中窥日。」终究是摁不住心里的好奇,转头看他舞剑。这姿态,刚中一巧劲,虚中一实招,奇哉奇哉,我第一次看男人舞剑能舞得这么漂亮。 「式四,雉虎猎兔。」他说了些什么我也听的不那么真切了,一双眼只愿停留在这个人的身上。只见他将木剑一拋,两个前翻,剑又回到手里,这些招式入门弟子能办到吗? 「式五,遁地走。」他将剑舞为防具,似是周遭潜伏诸敌,而这密不透风的剑网恰成为掩护的最佳武器。 「好,好呀!」忍不住鼓起掌欢起呼来,这五招入门剑法被他舞得像惊世神功,也是一绝。 「这五招你且先练,若明日还是这么不知长进,我可不会宽容你。」他凌厉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哆嗦,这小哥也不是那么温顺啊。 细细分析这位梧璟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在跳舞,偏偏于我而言就是难如登天,尤其是这种左右不对称的动作,怎么做怎么滑稽。 「唉呀!」突然一个石块砸向我的头,「你干什么!」原来是梧璟丢的。 「方才那动作,你若是不挺直脖子,便准备让自己削脑袋罢。」 接连着又是几个石子,打在我的手肘、小腿、屁股,甚至胸上,我终于忍无可忍,愤而扔下木剑,衝上前去揪起他衣领。 「很好玩吗?把人当猴子戏耍很好玩吗?」 「若你有时间教训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改进比较实在。」他面无表情,「你得感激纠正你的人并非景行堂主,他对弟子的严苛不是你能想像的。」 我咬牙切齿,「那也不能够合理化你这些举动!」我一拳挥下,却让他接住,这少年好大的力气,我如何化劲都化不掉他的掌握。 一股内力从他的手掌传来,在我四肢百骸中汹涌流窜,密密麻麻的痛包覆住我所有的神经,我一惊,他想对我做什么! 「即便你是圣女又如何,我白族日日在刀口上舔血,说不准明天又得战上一战,你出生后便没过过多少苦日子,与那东北小王爷一般紈裤,若你无法復兴我族,我要你这个圣女做甚!」 一声声指控骂的虽是离墨,却听着颇不舒畅,他们何时过问我的意愿,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不停地被人摁上身分,我难道就乐意待在这里当什么破圣女吗? 「你最好有点圣女的自觉。」他收力的同时,亦放开了我的拳头。已经痛到麻痺的身体就这么倒下。我何曾这样狼狈过,不过第一次见面他就要这般发狠,这白族的小辈们,莫不是个个都这么神经吧。 胸口好似蓄积着一股闷气,吞不下去也吐不上来,尝试了两叁次后,我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手脚早已不听使唤。 最后是让白尹姑姑捡我回去的,对于我被伤成这样,她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推着我的瘀血。 「姑姑,您说那梧璟为什么这么做?」 白尹姑姑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也是为白族好。梧璟自小在族里就是这个脾气,而他习武又拔尖,朋友自然少了,他不太会说话,还请您多多担待些。」 为族里好就可以打我出气吗?我虽是不如他成材,可是我也很努力了啊,况且我本来还不需要在这里让他们折磨。我越想越气,白尹姑姑赶紧给我顺毛。 「您就别和璟儿计较了,打伤圣女也是得按族规处置的,他已经去恪己堂领罚了。」 最终我是能动了,隔天练剑时梧璟依旧站在一旁,他看起来脸色依旧沉闷,没什么变化,不知道他受了怎样的罚。 「白尹姑姑让我别与你计较,我当昨天是被狗咬了,你今天就站那里,要看不看随便你,但若你敢靠近我一尺,我马上自戕。」我冷若冰霜的朝他烙下狠话。 「诚然我的工作是纠正你练剑上的疏失,然若你不愿我靠近,亦无关係。」于是他便盘坐,「你自当小心,现在所持木剑无甚危险,并不代表将来改拿真剑亦会如此。」 「不用你说。」 我安静地练了一下午,然而仍是力不从心,却又不想让那梧璟看扁去。 想来想去还是再练个几次,梧璟突然走了过来。 「你想怎样,莫忘了我方才说了什么。」我戒备的瞪着他。 「你从式一开始,完整舞一回。」 我无法从他表情猜出他的意图,便决定见招拆招。 我舞到式叁的时候,他眉头皱了一下,之后便一直是皱的。 「这套入门剑法虽是枯燥,却十分有用,咱们白族的子弟在外仅靠这一套剑法也能过得安稳,你是我族圣女,自然是要会的。」他道,的确我也看得出这五个招式已足以在外行走。「正因为十分有用,所以一点差错也出不得,方才式叁里面你的肘没湾过来,式四起跳时膝不够弯曲,式五里旋剑处手腕放得不够灵活,所以足足少了两圈。」 我没说话。 「以你的资质能在今天达到这程度已经很不错了,然而你毕竟身分特殊,还盼你能勤加练习。」 今天倒是没说啥伤人的话,合计是昨天伤我太重。 「最好在还未习惯错误前就能改过来。现在你从式叁再来一次。」 我照着他点出的缺陷改了改,他仍是皱眉。 「动作改是改了,可是发力的时间与量度都不对。」他思索了一阵,道:「你过来这里盘坐。」 接着他把双掌贴在我背后,他又想干什么,传功吗? 起先是如涓涓细流般的真气,随之而来的气却越来越强,与昨天那股骇人之气越发相似。察觉不对劲后,我起了逃跑的念头。 「不许动!」他喊。 难道我要被他这样弄死吗? 但他迅速的封了我周身穴道,那气还卡在我脖子间,上不去下不来,跟有人想活生生摘掉我头颅一般疼痛。 他用力一推,血气闯破颈间,直衝脑门,瞬间疼得像遭雷击,我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后,便没有了意识。 醒时,我躺在一处卧室,耳边嗡嗡嗡的,没办法听清楚其他声音,这耳鸣也忒严重了些。 我侧头看见梧璟跪在角落,垂着头,不发一语。 我想起身,却被白尹姑姑按住,看她嘴形应是叫我别乱动。这时门外来了一群仰德堂的执墨小童,他们手里各自捧着不同大小的瓷瓶,以及那位展堂主。 我拉了白尹姑姑的袖子,笔画着我现在耳朵听不见,别耽搁这群人太久。 我又瞅了瞅梧璟,他依旧垂着头。 展堂主摇了摇头,便来把我的脉,然而他的表情瞬息万变,时儿拧眉时儿惊讶,我以为我在看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 她与白尹姑姑交谈两句后便离开,那一批执墨小童放下手中的瓷瓶,亦跟着退出。 白尹姑姑又看了我最后两眼,眉宇间的担忧闪过亦离开,留我与梧璟在这卧房。 我思索片刻,我与这闷油瓶处在这里过了十年也不会说话,便翻了身,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而这一觉睡得十分甜美。 醒后,梧璟坐在桌前,好似在磨什么东西。 「你听得见了吗?」他头没抬,问了一句,应该是在问我吧。 「你在磨什么东西?」我反问。 「你的药。」他继续磨,「我会负责你的起居,直到你能行走。」 这当真让我吃了一惊,做这安排的人难道是白尹姑姑吗?还是四位堂主? 「你这工作算是惩罚吗?若是,你交给别的女子来做吧,你另外领一个处分不是也比较恰当吗?」 「你不必担心,我对你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我急得跳脚,这跟他是没什么关係,但我却是不想同他日日夜夜相处啊,这究竟是处罚他还是我呢? 「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好了药,但这碗汤药委实不像药,这刺鼻之味倒是有些像消毒水。 我皱起眉,没有接过的意思,他皱得比我更加厉害,眼神中泛出阴狠的光,着实吓人,我最终妥协。 这黑压压的汤汁流到肚子里后便开始发烫,谁知他又端上第二碗。 「先缓缓,现在肚子不舒服。」我略做抱歉貌,心里算计起应当逃跑还是乖乖留下。 「脱下衣服。」 他说的话真是惊世骇俗啊。 「你想干什么,不就是喝药吗,何至于脱衣服。」 -- χγūsんūωЁ.còм 十四.來信 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取过一块黑布条蒙上眼睛,随后长剑出鞘,没叁两下便把我衣服除个一乾二净,我冷汗直流,一阵后怕,若是方才我乱动一把,便得遭他削下好几个肉块了。 「趴下,莫要等我亲自动手。」看他这狠劲,我断然不敢再挑战他了。我趴在床榻上,突然一阵冰凉袭上后背。 感觉是那膏药,他虽蒙着双眼,却能准确找到我的穴位,经他按压后一阵痠麻,蒙着眼睛亦能对我的身体瞭若指掌,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衣服穿上。」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彷彿他方才对我做的举动不值一提。 我穿好衣服后,他已经离去了。 使了点力,下半身还是不太能动,但手掌间却感觉异常轻盈,手指也变得十分灵活,然而感觉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突然脑子里闪过个念头,若是我佯装重伤,实则壮大我体力,我倒是认为我有点本事可以摸下山去。 愉快的决定后,我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丑时叁刻,我醒了。 点上一根小蜡烛,拍了拍大腿,嗯,看来是能动了。我提起木剑在房里颼颼舞起,虽然下身仍然不太好使,上身却彷如灵蛇一般,这是谁给我加的buff啊。⒳yцzⒽāιщц.ⅽⅬц♭(xyuzhaiwu.club) 接连几天我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强身健体,我的双腿经过一週的操练也康復得差不多了。 是夜,我计画着逃跑。 正当我一脚跨出窗户,房间突然来了人,吓得我卡在窗台上。 「原来你早好了。」是梧璟,「那你为何要装病?」 他是代表谁来的呢?我现在又该怎么糊弄过去呢? 「我想家,」我抽噎,「我想家嘛。」我努力地酝酿情绪,就为了挤出两颗眼泪。 「你想回去可由不得我。」他不为所动,「况且现在你离开恐怕也回不了家。」他近了一步。「想要你命的人很多。」 我抖了抖,这狠戾眼神怕不是装出来的。 我思索我平日为人厚道,又怎会得罪了人,然而这梧璟看似不像在说胡话,我心里也没个谱。 「难道是你们给我摁的身分害的?」 「还不算太笨。」他顿了顿,「白族圣女,可是神君的引子,见不得白虎子民安生的人自然想要你死。」 「什么神君的引子,你莫不是在胡说吧。」 「白族能够扬眉吐气,立一个假的圣女又何妨……」 这太阴显了,他们白族也忒过分了。把仇恨引到我身上,然后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想都别想! 「梧璟,那你觉得豢养魁儡需要做些什么准备?」我朝他冷冷一笑,若想利用我,那也得看看我好不好拿捏! 「自然是要抓住他心里的弱处。」 「若是这个魁儡没有弱点呢?」我依旧笑着,「顶着离墨的身分活到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说出来不怕你不信,我根本不是什么离墨,她所需要牵绊的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的眼依旧淡漠。 「我谁都不爱,蓝赐瑛是离墨的未婚夫,不是我的,你无须拿他来威胁我。至于生命,我早就不在意了。我能活到今天也算是我跟老天爷偷了这些日子,你们能要一个假圣女,我为什么不能自裁?」 「你这是在找藉口。」 「我倒是不需要什么藉口,只要你愿意保我平安,我可以继续作白族的圣女。要想找到生辰相同,长相相似的人,也需要一段时间,不是吗?没有圣女庇佑的白族,会遭到什么侵扰呢?」 我看见他的拳头握了握,随后松开。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终究是妥协。 「另外,我想问,你梧璟是代表白族还是你个人的意思来的?」 「我是来给你送药。」他递上一个包裹。「你的伤还没好全,每十日仍须服用一次。」 我愣了愣,这小哥还是能屈能伸。 「走罢,我送你下山。」 刚刚还威胁我来着,怎么现在说变就变? 「你这样放我走,堂主们不会怪罪?」 「他们早知你有去意,让我护你回京。」 「那你刚才是吓唬我的?」这男人莫不是心机太深。 「……」他避而不答。「还走不走?」 他牵来一匹棕马,好像就是第一天白尹姑姑给我的那匹。「这马从白族祖宗那一代便是一脉单传,这便交予你,好生供养着。」 「……你可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想我们之间再无诚信可言。」 这马的臭脾气一个也见不着了,好似听话许多,不消几日我便顺利回了王都城西门。 「我就送你到这里,记得十日需服药一锭,且务必要练习剑法。」他下了马。 「咦,马就这么给我了,你怎么回去?」 「我可以御剑。」我瞧见他的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我简直爆炸。跳下马,牵牠回了紫禁城,再也不想去理那神经男子。 进城时我果不其然让城管拦了下来,提交宫牌后他们才放行,并且以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忙着闪躲着站哨的侍卫,终于回了永安宫,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啊,不晓得罗儷那蹄子还在不在。 然而我还没跨进我那宫门时,便遭一不知名人士拖走。 「说!这大半年来你哪里去了?」她嫌恶的瞅着我。「晒得那么黑,又瘦了那么多……你竟然有伤疤!」 「没那般悽惨吧……」 「且先不管你变得多丑,你知不知道右贤王府的聘礼都堆破永安宫的府库了!到时候验身嬤嬤一验,查出你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整个国师府怕是都要不保!」她急的一串话都吼了出来,我却不是听得很懂。 「你说啥,聘礼?」 「蓝嗣瑛的爹的向皇帝提亲了,婚期原本议在明年元月,我谎称你大病不起,皇帝说要给你冲喜,便把婚期改到下月叁十,这几日来看你的人多得像洪水,假冒你的宫女都快顶不住了。」 哗,他怎么会突然提亲啊,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爹的意思啊? 不待我说话,罗儷便急不可耐的把我搬回闺房,恶狠狠的撕扯我的衣服。嘖,瞧瞧这手劲,这眼神,彷彿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多飢渴。 「停,停下来!」我叫。 「我的天啊,你怎么变得这般难看!」她倒抽一口气。「你要是不仔仔细细交代清楚,我便撕了你一层皮!」 被这讨命般的恶鬼这般威胁,我不禁颤了两颤。 「您,您大人有大量,有话好说嘛!」 「哼!只让你说太便宜你了!」 她迅速绑住我的四肢,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不是要说,快说啊!」 「我是被一个叫白尹的女人带走的。」 她拔开瓶塞,倒了些液体在手上,便往我身上抹,我倒抽一口气。 「你抹这什么鬼东西,还有你手在抓哪里!」 「你以为你有资格让我回答么?」罗儷斜睨,双手在我腿间游移,我情不自禁的喘了一声。「好噁心,你能少点这种声音么?」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叫啊?」我咯咯笑喊,挣扎了会。 「继续说,别停啊。」她粗暴的将我翻面,食指在我背上画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圆。 「她说我是白族什么圣女。」我必须咬紧我的下唇,否则让这女人得逞了我也不会快活。「她说我不是国师的亲生女儿。」 「想不到他们动作那么快。」 「你倒是停下来放开我啊!」我面色潮红,耳根子发烫,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我享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以后每日都得抹这药。」罗儷松了绳子。「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又添上什么新的伤口,白族的事你也暂时别管了。」 「罗儷,你与那白族是什么渊源,说来我听听。」 「没什么可说的,我只负责保护你与你母亲。」她面色难看,总感觉其中有猫腻。 待她出去后,我独自穿起了衣服,经罗儷那么一摆弄,我浑身都不是那么的舒坦。 现在最困扰我的还是蓝嗣瑛要娶我的事,虽说这年纪不嫁人以后便不好嫁,但我与他并未处得特别好,右贤王府怎么会突然搬出这一纸婚书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发现梳妆台上有张字条,写着「案前笔墨,几上凉茶」八个小字,罗儷应该还没发现。 我掀开灯罩,烧了这张字条。 却说这案前笔墨,指的应该是书房里那张书桌吧,而几上凉茶,可能就是卧室这张茶几。 「没什么不对啊……咦!」我发现杯底有刻许多字,然而太小了,一时半会看不出来。 我蹭到书房,笔墨都没有异常,但墨汁与笔架中间有一个放大镜。 我调整角度,使得杯底足以接受到光源,吃力地读着文字。 这是一封警告信,估计是蓝嗣瑛写的。右贤王的人遍布各地,而这王府里,很可能有着两条心。 他说,小时候订下的妻子,绝对没办法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知道我被带去白剑门。这个在江湖上没有任何名气的低调门派,他也能查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我不得不提防。 他在监视我。 我不晓得他究竟图我什么,但是此时我是绝对不愿意代替离墨嫁给这个心机的男人了。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能信,长得好看又变态的男人更是不能碰。 -- 十五.倉皇 我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再也不能靠近我! 我回到卧房,狠狠摔碎那瓷杯,刺耳的破裂声使人畏惧,房外的琬元琬明闻声闯入。 「公主,公主!您有没有伤到?」 我喘了喘气,定了定神。 「没事,去把罗儷叫来。」 琬元便告退离去。我捡起一块碎瓷,那碎瓷划破了我左手的食指与中指。 「公主,您这是何苦,即便不满意右贤王世子,也不好拿您自己置气啊!」琬明哭道。 「谁说公主不满意他了?」是罗儷的声音。我看了琬元琬明一眼,她俩低头告退。 「你!谁给你的狗胆子!」罗儷的脸扭曲如修罗一般可怖,「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乾脆把你这隻手拽下来!」 「你让人去散播消息,就说长寧公主想在皇太后跟前尽孝道,自毁容貌,不愿远嫁东北。」我瞇起双眼。 「你……!」她没再说下去。 「琬明,你进来吧。」我唤。「替我拿副面纱与绷带。」 罗儷帮我包扎好之后,接连十几日我都带着面纱,且鲜少跨出永安宫。 「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我的?」 「茶馆编成了个故事,你若想知道,便自己听去。」 当下我便作足了打算,梳妆成了公子,带着罗儷扮成的书僮翻墙出去。 王城被四条大街包围,东侧青龙,南侧朱雀,西侧白虎、北侧玄武。四条街中又以稗官野史盛行的玄武大街最为热闹。 玄武大街上熙熙攘攘,茶馆热闹的情形超乎我的想像。 刚好赶上了这一场的说书。 我与店家包了桌雅座,上了一壶瓜果酒,两碟下酒菜。 「小二哥,你说这舆论方向是怎么着?」 小二微笑,摇了摇头道:「公子不妨自己亲身体会。」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感谢今天捧场咱们这小茶楼,却说洒家前些日子得了个宫闈密辛,想必各位也是奔着长寧公主与右贤王世子而来的,那么话便不多说,咱们这就开始。」 我问罗儷,「右贤王知道这回事吗?」 「我咋晓得呢,但听说蓝嗣瑛气得咳了一地的血。」罗儷漫不经心道。 「故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故去的昭妃娘娘產下元明公主后,遭前皇后暗算毒死,可怜这小公主才出生就失去亲娘,太后不忍便亲自抱到身边抚养,用最好的补药吊着她一口气,渐渐几年过去,倒也好转不少。然而就在她五岁那年的一场春宴,小公主不慎落水,救起来后高烧叁个月,终是没能挺过去,在她临去前一直喊着皇祖母皇祖母,那小声音简直令人心碎。 前不久皇帝这不封了一位新公主长寧么,诸位可还记得,这位原先是被抬进宫做妃的,但是太后见了她一眼便认定她是元明的转世,还赐了太后母族的华姓,据说那眉眼与昭妃有七分相似,自然也可以见到元明公主的影子了。但这长寧公主原是故国师离兑之女,进宫前早与右贤王之子有婚约,太后虽是不捨倒也不为难两年轻男女。 然而长寧却不愿意结这婚,在王府多次求娶遭拒后,公主表明愿伴太后一生,世子实在气不过便亲自进了宫要人,长寧穿上她最好的华服,一步一步地走向宫门与世子对峙,她道:『太后含辛茹苦养育我,待我恩重如山,长寧早几年无法平安长大,伤透了太后的心,如今重活一世竟连陪伴太后的资格都没有。』几句话便将世子噎的哑口无言,随后她拔下珠釵,往脸蛋上一划,又道:『如今长寧容貌已毁,也就配不上世子了。』」 听眾纷纷叹息,一是叹右贤王世子这么优秀的男人竟也吃得上这种亏,二是叹长寧公主太过执拗。 「右贤王世子何许人也,除了几位皇子之外便是我朝最尊贵的男子,这世间哪有他失败的道理,而今竟然栽在未婚妻手里,怎可能嚥得下这口气。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我感觉我好像被自己坑了,舆论竟不是按我所想的发展。 「要我说,蓝嗣瑛如今也急不得,倒是你这样编排他,他若要教训你有的是办法,自己多加注意罢。」 仔细想想,他的警告信特意提到白族,难道这正是他执意娶我的原因吗?他要的是善战的白虎族遗民,还是圣女的力量?再者,我来到这里便被太后赏识,真的只是因为这张脸吗?这些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罗儷,你告诉我,我背负着什么?」 「奴婢希望您快乐,仅此而已。」她答非所问,却意有所指。「我不喜欢蓝嗣瑛,便是他心思太深,谁都能算计,奴婢不想见到您被他伤透了心。」 她的回答坐实了我的猜测,我失声喊道:「我没办法!」 「不管你有没有办法都由不得你,你、离府、白剑门,都没有实力与右贤王府抗衡。」罗儷转头瞪着某个方向,我好奇随她目光看去,似乎是蓝嗣瑛的护卫。「世人都道『寧进阎王殿,莫挨大律侯』,你既然被他盯上,无论你做什么把戏都是无谓的挣扎。」 大律之侯,是右贤王的代称,与其他王爷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封地,可说是皇帝之下权力最大的人,而任何搬不上檯面的骯脏事,都由右贤王替皇室完成。 有这样的权力与地位,怎么可能娶一个平凡普通的官家女儿。 我与罗儷浑浑噩噩回到永安宫,实在没什么胃口,便没有吃饭就睡了。 在梦里,我身处在来到这里第一天,那金光闪闪的大殿。眼前吃着葡萄的这位,正是白袍甘道夫所喊的陛下。 「你这女人,债还没还完呢,怎么回的这里?」他豪迈地躺在金灿灿的龙椅上,继续吃着葡萄,没看我一眼。 我感觉到我太阳穴勃勃脉动,忍着气说:「你这老狐狸,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就把我丢在那种地方?」 「唔,我看你混得风水起啊,有什么不满么,小姑娘?」 「我不想再替离墨收烂摊子了!」我大声吼出。 「唉,小姑娘讲这什么话,你就是离墨,这些事情可不是别人该负责的,正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大爷你可别胡说,快点放我回我的时代!」我气急败坏道。 「你这小姑娘怎么那么顽固,罢了,本王今天心情好,让人给你解释来龙去脉。」 他说完,便命人传来了司命星官。 司命双手一摊,出现了一幕巨大的影像,好像是离墨逃出婚轿的那天。 离墨逃跑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就急着把里面的液体灌入口中,然后她变成了一个婴儿,竟然就此消失。 然后画面一转,变成我生活的年代,垃圾堆里有一个不哭不闹的婴儿,这不就是离墨吗。 「司命,把这个婴儿取出来。」那陛下道。 司命伸手一捞,就把离墨从垃圾堆拎出来,这什么操作! 「姑娘请过目。」他接着就把离墨递给了我。 婴儿一动不动的,可能是脱离画面就会静止。我发现她胸前上有一块梅花胎记,这位子与形状倒是跟我的一模一样…… 我把婴儿还给司命,他一拋把婴儿丢回画面里,接着出现一对夫妻,我仔细看,这不就是我爸妈吗! 「还要接着看?」陛下斜睨我问道。 「看,为什么不看!」我咬牙切齿,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捏造的剧情。 这些影像,的确是我的一生,陛下似乎看出我的困惑,他答:「你从这个时空逃跑,带有点印象也是不意外的。那还童药只有咱们神仙才炼得出来,你如何搞到手的我也不知,但副作用则是失去记忆,至于你会到那个世界,也许是偶然进入了时空罅隙。」 他继续解释,「那个时空的事情也不归我管,但那边的管理者较没用,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你并将你送回,你也不用再想着回去了,你在那里并无身分,反倒会搅和那儿的秩序。」 我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又道:「明白了就快滚吧。」随后手一挥,我吓醒在床上。 双手紧抱着自己,感觉到一阵后怕。 我离不开这里了。从来都没有什么黎小墨,只有离墨。 我下了床,点上蜡烛,写了封回信给蓝嗣瑛,告诉他因为我的不成熟伤害了右贤王府的名誉,告诉他我不会再作怪了,以及……我愿意嫁给他,但是希望他听听我的请愿。 然而怎么写都不满意,刷刷地作废了好几张纸,最后才在天色微亮的时候写出一封还算得体的信。 我摘下从不离身的凤玉,严严实实地和信一併封好,传来守夜的宫女,交代她务必让驛站加急送去右贤王府。 但是才交出去没过多久,我又觉得我写得不够妥当,他会不会觉得我态度否变很可疑,会不会觉得我不配与他谈条件,会不会…… 「打住,别再想了。」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说。 -- 十六.洞房花燭夜 宫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我原先没怎么注意,琬唐才来告诉我,太后派人接我到慈寧宫,我不知来的事是好是坏,便没敢多加耽误,就要跟着派来的太监走。 琬唐摇了摇头,坚持要将我一番梳妆打扮,与原先我憔悴的面容相比,事实证明她考虑得更加周全。 一到了慈寧宫,我便老老实实地给太后请安。 「长寧也到婚配的年纪了。」太后说。「哀家听说了,你愿意一生陪伴哀家,但哀家可不愿意耽误你的未来。」她笑得慈祥。 我什么话也不敢说,抬头便撞上太后的慈眉善目。 「哀家最疼爱的孙女没能长到你这年纪便歿了,但纵使哀家再喜欢她,她终究是一朝公主,就算顺利长成也无非是与外邦和亲,但你不一样。你不是齐家的血脉,却有公主之衔,嫁到右贤王府也合适,而东北与王都亦非遥不可及。」 太后伸手,将我拉进自己。 「哀家的元明,若长到你这年纪也是这般机灵可爱吧。长寧就当是圆了哀家的念想,哀家希望你风光大婚,而哀家,与华府,会是你的后盾。」 每回谈到元明,太后的眼里便有藏不住的哀伤。 说起来我也是有条好狗命,生得像元明公主让,我得了不少便宜,结婚对象也非是他国的陌生皇室,想到这里,我劝自己一切都还有救。 「太后,孙儿明白了,前几日是长寧不懂事,长寧会听从太后和陛下的安排的。」 我伏在太后膝盖上,「虽然太后并非长寧的亲祖母,但是太后待长寧,却是真真切切地好,长寧离开紫禁城后,太后也要身体安康,长命百岁,长寧若是得空,会常常回来的。」 「你这小丫头,你在右贤王府过得好才是更要紧的事。」 和太后间谈过后,我被送回了永安宫。罗儷赶紧出来关切,我告诉她太后的态度以及我自己的意思后,她若有所思。 「是什么原因让你一夜改观呢。」 我总不能告诉她梦里那些破事,便叁两句话忽悠过去。罗儷半信半疑,也没再多问。 几天之后,天官重新算好了日子,婚期便定在下个月十五,距离出嫁还有四十来天。教养嬤嬤们也一併被派到了永安宫,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间暇时间。 琴、棋、书、画全部都得学个七七八八,此外礼仪、女红、舞乐也不能落下,因为太后知道我武学基础尚可,便没有再安排武术课。要命的是每隔五天便有教传房中术的嬤嬤深夜加课,拿那春宫绣讲解得我血脉賁张。 因此每日的安排便是天没亮就要起来上课,晚膳结束后便要泡美体浴,一连四十日过去,我脱胎换骨成为一个精緻的猪猪女孩,但我的心灵却是枯竭的。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社交了!甚至连罗儷都没法来吵我。有一回我上礼仪课的时候,头顶茶壶嘴咬筷子,秦良洛一脚踹开门闯入:「离墨你滚出来跟我比试!」,把礼仪老师吓得够呛,马上抄起傢伙将他轰出去,我那时不知怎么着,恨不得自己可以同他一起被扔出永安宫。 每晚睡前我都掰着手指算这样高强度训练的日子何时到头,尤其剩下最后十天的时候,简直度日如年。 婚服在教养嬤嬤们离开永安宫的隔一天送到,唐宋元明帮忙张罗着收拾嫁妆,罗儷和小云则仔细校验着婚服与首饰。 「公主想要试试吗?」小云捧着大红色喜袍,对着我比了比。我有点心动,便答应了。她和罗儷指挥着我要如何穿,这衣服型制复杂,穿了小半时辰才算是着装完毕。最后罗儷捧着那一顶凤冠扣到我头上来,我顿时觉得身体横生了十斤重。 「这样还真不好活动,我就想问去东北这一路上都得这样穿着吗?」 小云答:「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然而远嫁他乡毕竟要走个百八十日,因此先前和亲的公主只在啟程与最后一程才换上喜服,歷代陛下体恤公主,也没有反对。」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半年前陛下新赐了世子一座王都的府邸,明日应该是在那里完婚,等公主婚后进宫谢恩后才啟程去东北。」 幸好是如此,要不然这么穿,脖子不被压断才怪呢。 脱下喜服后,便到了沐浴的时间,我泡在浴桶里,心灵手巧的琬宋替我按捏着肩颈很是舒服,闻着玫瑰玉露的香气我有些恍惚,想着明日我就要离开永安宫嫁做人妇,虽然没有早十几年的印象,从我回来后不满一年的这段经歷也让我足够记上一辈子。 「殿下,您该出来了,再洗皮肤都要泡皱了。」琬宋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揉了揉太阳穴,踏出浴桶。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但很早便被罗儷唤起梳妆。出嫁前,必须先告庙,也就是拜别皇室宗庙,此外因我勉强算是太后的母族人,拜别皇室之后又被送到华府祭拜一番。仪式结束之后,我回了永安宫,仪仗队已经收拾妥当,就等我上檐子。 檐子骨干是金棕色的,体部则是喜庆的朱红色,檐身贴满装饰用的凤鸟、云朵,轿顶与四个角掛着红色罗纱。再看那马队,每匹马皆为赤红,面部照着金色的面罩,胸前系着红色彩球,好不壮观。 代皇室主婚的人,是太子青紘。 看到这么大阵仗,我有些紧张,罗儷让我宽心,「这么多风雨之事都过了,小姐身边不还有我吗?」然后她缠上罗纱,插上发釵,嘿的一声跨上领头的马,「小姐快上轿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我应声进了檐子,这轿里大约可以乘坐六人,小云亦跟着我进了轿檐,负责照顾我的需求。 不久后仪仗队便动了起来,我往窗外看去,视线被整个队伍挡得严实,只能见得到其中一顶红伞。 因为这是天禧帝在位后第一个出嫁的公主,围观的群眾很多,仪队前进速度并不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停止。 车外传来礼官宣唱的声音,等他说完我就得下轿了。 「长寧,小心脚下。」青紘小心翼翼的扶我下轿并走到新郎面前,将我的手交给他,「妹妹这就託付给世子了,望你珍重待她。」 「那是自然。蓝珩必当照护她呵护她一生。」 那声音动听,却让我心中一阵刺痛。 接着我和他拜过天地、高堂,到了对拜的时候,他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对我说:「喜房里有茶点,你饿了便先吃,等我回去你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我让吓得虎躯一震。 我被侍女簇拥着进房,蓝嗣瑛则遭皇子们拉回宴厅。 侍女将我摁在床上,觉得屁股处搁得有些疼,掀开被角看,原来是枣子与桂子。依稀听得见宴厅觥筹交错的呼声,独留我这可怜人在这里顶着沉沉的凤冠,腰带勒得很紧,我只能小口小口的呼吸,但最要命的是我已经快累死了,从寅时到现在戌时都没能歇会。 我倚靠着床柱,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总之清醒时这房里还没有人进来过。 我掀开红盖头,眼前茶几上倒是有几块甜糕,我难忍飢饿吃了两块。啊,虽然只是块凉糕,我却觉得如若珍饈。我满足到几欲流泪,再配了口茶。 第二块还没嚼完,宴厅里宾客的声音已经散去,一股酒气从房外窜了进来,我赶紧盖上红盖头,回到床前正襟危坐。 来的人是蓝嗣瑛,也不知道他神智是否清醒。 透过红纱仅仅看得见他的身形,他沉默地捡起玉如意,轻轻挑开盖头,我大气不敢喘一口,挺久一段时间没见他,我有些紧张。 「公主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不过必须等等。」他从容不迫的解了我头上的冠,高高盘起的头发顺着凤冠的离去如黑瀑般散了下来,他坐在我身旁,解开发带,接着将他一綹青丝与我的缠在一起,从床上摸出一把剪刀,剪下我与他纠缠的那束发丝,然后谨慎的收入一只香囊里。 「往后你我便是结发夫妻,」两盏同心结綰在一起的酒杯,他塞了其中一盏到我手中,「喝下这合巹酒,我们便是一体了。」 我在与他对望的同时,将酒一饮而尽。 「好了,接下来公主有什么话想说的?」他问,同时温柔的解下我身上的配饰。 「我很抱歉。」我动了动喉头,思量了半天只说得出这句话。 「还有呢?」他的手没有停,解着我最外层红袍上的每个盘扣。 「蓝嗣瑛,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抓住他的手腕,逼迫他直视我的双眼。「你是喜欢我,还是想娶个身分适合的妃子?」 他的双眼透露笑意,但我读不出别的情绪。 「那么你,离墨呢?」他欺身上来,我毫无办法地往后倒。「你要告诉我,你这段时日对我玩欲擒故纵是为了什么。」 现在这个姿势太不妙了,我要怎么回答才正确啊。 「我有个天大的祕密一直没告诉任何人,但你必须发誓你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倒是轻易就发了誓。 「我失踪那段时间,用记忆作为代价换得一次重生,在另一个世界。」他挑眉彷彿不相信我还能掰出什么藉口。「不过后来我被那个世界的神送回来,但我刚刚说我失忆了,虽然偶尔会闪过几个片段,但我真没有对这里明确的印象,也就不相信我是离墨。」 「那么现在呢,你还这么认为吗?」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我的发丝,将之绕在手指上。 「后来有一次神又入了我的梦,告诉我前后因果,我才不得不相信,但实不相瞒,我丢失的记忆却是找不回来了。蓝嗣瑛,我真的很抱歉。」我诚恳的又道了一次歉。 他却恶狠狠的揪住我的头发,痛得我眼泪直流。 「你敢发誓你没有说一句假话?」语气兇恶彷彿要将我吃吞入腹。 「离墨发誓今日对蓝嗣瑛说的话句句属实!」他这才放开了我,又变成了方才温柔的样子。 啊,本来要谈的条件看来是一个也谈不上了。 「墨儿,只要你乖,我是挺喜欢你的。你不会想知道忤逆我的下场。」他起身,脱下上半身的喜服,又要来解我的扣子。 我想躲开,旋即想起他方才恶毒的态度,便不敢挣扎。 恍惚间我已一丝不掛,双腕分别被他的左右手扣在床上,他在我耳边呢喃,彷彿是对爱人最深情的倾诉。 「你是将来的右贤王妃,这个地位在我朝已是数一数二的了,希望你别做死自己,好好活到那时候。我会对你好的,歷代右贤王都对他的妻子极好。」 听他笑语盈盈的威胁,我突然想到罗儷说的「寧进阎王殿,莫挨大律侯」,便不寒而慄。 两腿间卡着他的一只膝盖,无法併拢,他刻意用膝盖顶我最私密的地方,我吓得全身紧绷,眼泪直涌,想叫出声又怕他更加放肆,只能咬紧下唇。 「墨儿,你看着我。」我不敢不听他的话,颤抖着转过头来。 他紧抿着双唇,眼中慾望氤氳。 但出乎意料,他退开了身体,扯过喜袍罩在我身上。我撑起上身,恐惧但狐疑的询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还不是时候。」然后他披上惯有的藏蓝色外袍,背着身对我说:「把里衣穿上,入秋了,夜里冷。」说完便踏出房门进了院子。 亏得他临时找回理智,至少目前我还没有心情与这个男人做那样的事。 我穿上衣服便睡了过去,梦里面,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环住我的腰肢,转过头去,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我一觉睡到自然醒,但浑身痠麻。 奇怪了,昨夜应是什么也没发生才对。回过神来,发现抱着我的人竟然是蓝嗣瑛,他睡得比我更沉,他的心跳缓慢而规律的敲在我背上,我无论如何也没能挣脱开他紧紧圈住我的双臂。 捣鼓了小半刻,也敌不过他过大的力气,我挫败一叹,于是放弃挣扎,躺回他怀里决定再睡会。凭良心说,这个位子是很舒服,但他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太恐怖了,还是少去招惹得好。 刚要睡去,我便感觉耳廓一阵湿润,「蓝……!」灵巧的舌代替手指滑到耳垂,双唇轻轻含住。 「墨儿,早安。」是他含糊不清声音。 -- ⅩγūsんūωЁ.ℂòм 十七.新婚 这昨天发狠威胁人的傢伙,此刻竟然在调戏我!我顺手就要推开他的脸,他好整以暇地撩开我的前襟,大掌探入揉握着我的左胸。 「唔……你!」我脖颈上是他的吐息,胸上因他灵巧逗弄而產生刺激,他另一隻手握住我的下巴,强迫着我转过头。 「你忍耐的表情太可爱了,会让我更想欺负你。」他那双妖孽的眼中有一丝戏謔的意味,我突然来了气,往他肩上咬了一口。 「我的小白兔被逼急了,都学会咬人了。」他呵呵地笑,我更生气,大力扭开他的环抱,然而摔下了床。 他笑得更放肆,我气恼得背过身去,这时门外的侍女通报,蓝嗣瑛允了,她们便端着两盆热水进来。 侍女放下水盆与毛巾以及换穿的衣服后便被蓝嗣瑛遣退,他下了床,将我拉近他,用湿毛巾仔细擦拭着我的脸,再撩开我的头发,连脖子一併擦拭。他的动作轻柔到彷彿在对待一件珍宝,我的视线从他的眉梢开始,抚过那双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他的薄唇,再往下滑过锁骨、胸膛。 他毫无疑问生得十分英俊,身材精实,虽然宫宴时他总是能吸引女眷的目光,但鲜少听说他有什么风流史。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吗?再说他昨天突然就退开了,该不会真的有某些隐疾? 「墨儿在想什么,那么认真。」他收起毛巾,换擦拭他自己。 「我只是在想,你那么优秀,为什么现在才要结婚。」他听了这句话,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旋即继续擦拭。「你如果早一年就与国师府下聘礼,也不至于有后面这么多破事了,不是吗?」 「……我去年随父亲远征西北,原想着征战结束后就回来娶你,却不曾想过你竟招惹了皇帝。」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见他满脸怨懟,好像真是我做错事一般。「这么说来,先背信忘义的人,是你才对。」⒳yцzⒽāιщц.ⅽⅬцв(xyuzhaiwu.club) 怕他等会儿又要发作,我赶紧将他的逆鳞给捋顺:「好嘛,都是墨儿的错,是墨儿不好,世子爷大人有大量,就别同我这小女子计较。」两隻手在他肩上揉捏,极尽讨好之色。 「我胡诌的你也信,怎么这么笨!」他笑道,随即起身,「会替人穿衣吗,过来服侍为夫。」……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得意。 我不语,揭下他身上那件藏蓝色外衣放在一旁,捡起里衣抖开,他精壮的双臂穿过两袖,后背结实的肌里微微隆起。 啊,这么性感的身体,怕是怎样都看不腻。我咕的嚥了一口唾沫。 系上里衣的绑带后,我再帮他穿妥外衣,站在他身前整理翻领。唔,他的身高原来这么高,我得踮起脚尖才能勉强触碰到他的后颈。 就剩下腰带了,他的玉製带鉤上镶着几粒圆润的宝石,看起来要价不斐。我环过他的腰,将带子扣在鉤上,再掛上金色的鏤空香囊,便算是穿好了。 「马马虎虎吧,娘子还得多加练习。」他倏然将我抱起,让我坐在他左手的臂弯,我低呼一声,他单手抱我不觉得沉吗。他走到贵妃榻上将我轻轻放下,捧着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嘴唇。「这张小嘴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以前总要嘰嘰呱呱吵个不停。」 他靠得太近了,几乎要吻上我,我反射性的闭上双眼。双颊上热气蒸腾,被触碰的皮肤烫得不像话。 「夫人在期待什么。」垄罩我的热气散去,他已起开,正在别他的耳钉。「为夫今日情好,想带夫人去游湖,夫人意下如何?」 我打回到这里,没几次外出游玩的经验,他这么提我自然愿意。他出了房门,吩咐车伕去了,这时外头侍女才进来。 「小姐,奴婢来服侍您穿衣。」是罗儷,她笑得猥琐,肯定没在想什么正经事。「快说你昨夜如何度良宵!」 「罗儷!你昨天死哪里去了!」我原以为我往后得独自跟那个男人生活,没想到他还愿意将我的人留下。「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是吗,我可是来取那白帕子的,如果还真真是白色,你可不好同王府交代。」她跩开被子,我吓得大呼,床单竟是一片猩红,这可不是处女膜破裂能交代的血量。 「你俩太刺激了……唉,我一手养大的小姐竟然成了一纵慾崽……」我仔细回想昨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啊,下体也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还是蓝嗣瑛把自己劈了? 「小姐,把衣服脱下来吧。」她没等我动手,就伸手来扯。「倒是没留下什么痕跡。」 她仔细瞧了半天才让我穿上衣服,我在镜前绕了圈,鸭黄色抹胸,象牙白的齐腰繻裙与艾绿色的长褙子,衣领边缘绣着精緻的兰花。唔,他们王府品味很是不错。 罗儷替我梳了个单髻,简单簪上几朵金花,又掀开我的首饰盒,掏出两只玉绿耳坠掛在我耳垂上。 「小姐去玩吧,奴婢拿床单覆命了。」她拆下床单就要走,我紧跟其后。 才出房门,便见蓝嗣瑛立在门口,他朝着我看,不客气地打量着我。 「我多次幻想墨儿嫁做人妇会是个什么样子,不想却是如此这般。」他玩味的笑道,然后挨近我耳边,「就算打扮成新嫁娘仍是这般稚气未脱的青涩模样,真想好好教你何谓成年男子的游戏。」这轻声细语,撩得我老脸一红,他又在说什么混帐话。 我低头推开他的胸膛,「蓝嗣瑛打住,你别再戏弄我了。」从早就被他捉弄至现在,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刺激。 「好好,知道娘子娇羞,为夫怎捨得再欺负。」说罢,他牵起我的手,「咱们出发吧。」 他扶着我上了马车,自己再上来。行驶中的马车有些颠簸,他用手护着我的肩让我少些磕碰。 我安安静静的坐着车,身旁那人也沉默不语。 「娘子,咱们到了。」 我随他下了车,虽然今天不是特殊节日,但来游湖的人仍是不少。 「墨儿挽着我的手吧,这里人多,可别跟丢了才好。」他朝我伸出手臂。 远处山峦倚着湖缘,寺院亭台蔓生在湖畔,湖边柳树被微风吹起拂,微微晃动,湖中画舫彷彿没有目的般的漂流,湖水清澈,随风扬起一道一道的波痕。 「这湖有名字吗,我总觉得这景观颇有江南水乡之色。」我问。 「说的不错,这里的人也称它西湖,许是与杭州西湖的景色相仿。」 他租了一艘画舫,付清银钱便偕我上船。 船伕摇船的速度极慢,在舫上行走也不至于太晃,我靠在窗缘欣赏大好湖光山色,蓝嗣瑛则是坐在案前读他的书。 「你看那船有歌伎和舞姬,你王府里也养着几个吧,下次带出来一起玩啊。」我指着一艘金碧辉煌的大船说。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是盈香馆的画舫,自然非比寻常。」目光又转回去看他那书。 盈香馆?好像是青枫常去的那个地方。 「咱们王府虽然富裕,却不奢靡,家中没有养任何艺能人。」他将我带进他怀里,「但是墨儿如果愿意,可以跳舞给我看,唱歌给我听。」 又讲这些没羞没臊的话。我虽背着他,他看不见我的表情,但我早已红了耳根。 突然间他的手指靠近我的嘴,下一秒一颗浑圆之物被推入我的口中,原来是颗葡萄。 我嚼了嚼,有点酸。 「好吃吗?」 我摇了摇头,「还太生。」 「真可惜。这葡萄,每年不过进贡百斤,大部分都进了皇宫的酒窖,我也是托关係才弄到小半斤。刚才你吃进去的那颗,差不多要一锭黄金。」 我听了价钱后瞪大双眼,「你还说你们王府不奢靡,花那么多钱买酸葡萄。」 「哈哈……墨儿你呀,还真是好捉弄。」他都笑出眼泪了,原来又寻我开心。 我愤恨垂他胸膛一拳,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四处参观画舫去。 这艘画舫虽然不及盈香馆的那般大,却低调而雅致,以白色为主色调,樑与板上绘製着浅色装饰,多为植物与鸟,楼台分为上下二层,各有一间舱房。上层舱房外是露台,下层的则是半开放式的宴厅。 我离开蓝嗣瑛后,便上了二层的舱内,这个房间与普通卧室并无区别,床、梳妆台、全身镜、衣柜一应俱全,床头柜上放了盏香灯。 我踢掉鞋子,跳上床,躺起来很是舒坦,不过来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倦意,便决定去露台吹风。 「娘子终于肯出来见为夫了。」啊,他什么时候上来的。眼前的人笑盈盈地坐在凉蓆上,喝茶看书。他朝我招招手,「过来。」 我不知哪根筋不对,听着他的声音就鬼使神差的过去了。又坐回他怀里后,我气得捏了自己的腿。 他轻笑,「何事惹夫人烦心?」我不答,抢过他正在看的书扔在一旁,瞪着他,气呼呼的不知道要从何骂起。 反正我怎么骂,到最后都还是坑到我自己。想到这里,我洩气的撇过了头。 「生什么气要说出来,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呢。」他抱着我,伸手理了我的头发。 「你太坏了。」我皱着眉头不愿与他对视。「你明明不是真心喜欢我。」 「怎么会?夫人这么可爱,为夫怎么会不喜欢。」他的声音很温柔,但却让我更难过。 「我不说了,省得你又欺负我。」 「看来不解开误会,夫人就不愿意对我笑了。」他说完,便将我放倒,我呀的一声,他已欺压上身。 这时天色已暗,唯有摇曳的烛光罩在我们身上,凭添几分曖昧。 -- 十八.遊湖 「你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怕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在这里将我吃乾抹净,我肥起胆子吼了他一声。 「意思是别的地方就可以了?夫人喜欢哪里?花园?书房?饭厅?」我双手用力摀住他那张语出惊人的嘴。天啊!我以前怎从未发现,他竟是如此无赖的人! 手掌上忽觉湿润,竟是他在舔舐,我又火急火撩地连忙将手抽走。 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都是他害我忘记的。 「墨儿想不想与我打个赌,若你赢了,我便放你自由。」天很黑,但他的双眼晶亮着,时刻提醒着我是他的猎物。 我戒备问他:「赌什么?」 「就赌,」他邪魅一笑,「你对我的心意。」 「什么意思?」 耳边传来鬼魅般诱人的低醇嗓音:「若你一个月内皆未对我动心,就算你赢,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放你走;但若你对我生出情愫,你就必须留在我身边,永远。」 「不过是一个月,好,我跟你赌。」 「那么,从现在开始,守好你的真心。」他将我横抱起,沉稳的步伐走向房里。 不对,我又双叒叕被自己坑了! 「等一下!」我失声尖叫。「你不能……不能用这种赖皮的方法!」我激烈扭动着身体,差点没把自己摔下去。 他置若罔闻,不受影响的脚步持续朝床迈进。 他轻轻将我放在床上,在我额头烙下一个吻。 我的脑子乱得像团浆糊。 「你放心,在你确定心意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他跪趴在我身上,扯开自己的腰带,弄乱前襟。「但是墨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想用别的方法,教会你男女之事。」 他的手盖住了我的双眼,在黑暗里,我能感觉到他更加炙热的鼻息,好近,几乎要将我烫伤。 他犹豫了一会儿,脸和手都退开了,我还没来得及疑惑,他便狠狠将我翻了过去,揹子被扯到腰间,后肩上传来一个烧灼的触感。 他在啃吻我,但比起疼痛,更多的是满溢的爱怜。 他的手也没间下来,隔着衣裙描摹我身体的曲线。 「墨儿,」他带着颤抖,用着近乎乞求的语调。「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逃。」 我想转头确认他的表情,但他在我行动前便先按住我的双肩。 「不要看我,我不想吓到你。」 衣裙一件一件离了身体,滑下了床,两个交缠的身影让微弱的香灯映在了墙上,春色旖旎。 我只听得见咿咿呀呀的媚叹与粗喘的低声咆哮。 他将我身体每一处爱抚个遍,亦教会我如何使他失控癲狂。纵然他没有真的索取我,我却彷彿嚐过了名为性的禁果。 我们汗水淋漓,相拥睡去。 隔天不知怎地,我醒在天色微亮之时。身旁的男人仍合着双眼,平稳的呼吸。 「你真好看。」我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男子,对着熟睡的他说。「和你相比,我简直差的远了。」 我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眉骨与鼻樑,再轻轻搓揉他的脸颊,我只敢趁现在触碰他。 突然间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双凤眼微睁,我的手遭他拉至唇前。 照他惯于做弄人的个性,一定又要问我是不是想继续昨夜之事,然后弄得我又羞又气。 但他就只是闭着双眼,随着他一吸一吐,气息从我的指间流进又流出,良久也没有别的动作。 我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惊觉自己有些过分在意他。或许他在打赌时已经预见结果了,他这是在逼我正视自己的心意。 这个男人真是坏透了,他明明不爱我,却可以让我以为他深爱着我,然后夺走我的自由,身体,和心。 我强迫自己去想他讨人厌的地方。 「我知道你只是在演戏,我不会上当的。」说完,我抽开手,下床穿衣服。 看着满地的衣服,我无法控制的回想起昨夜的事,以及他抚遍我身体那双温柔的手。 我没出息的红了脸,赶紧挥开那些画面,转头恶狠狠瞪着他,却对上一张溢出寂寞的脸。 「我没有演戏。」他嘶哑的说。「墨儿,我捨不得你伤心,又怎么会骗你。」 他的身体离开被褥,朝我走来。此时我应该要头也不回的逃开,双脚却彷如千金重一般,无法动弹。 他勃发的慾望昂首挺立,不加遮掩,我慌忙别开脸,故作镇定。他的那傢伙我可没有看过实体,怎么也不先穿衣服。 下一刻,我已跌入他的怀中。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环住我的肩颈,他的下巴靠着我的头顶,那处抵在我的腰上无法令人忽视。 「我在墨儿心中是如此没信用之人么?」 我不知回答什么才好,便默不作声。 「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戏耍你。」他略带委屈的声音,几乎让我以为错的是我自己。 他将我抱回床上,拾起我未穿完的襦裙与揹子,交给我后便穿起他自己的衣服。 我呆坐在床前,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明亮,失神许久,到他离开房间都没发现。 一直到湖边的要喝声此起彼落的响,我才回神,穿好衣服离开舱房。 那个人跪坐在席上看书,案前有一只红漆木食盒。 「墨儿,过来。」他温文儒雅的招呼我,打开食盒,夹了两样菜给我,都是我爱吃的。他的眉目沉着冷静,彷彿房里那人不是他。 我内心有些复杂,这个男人到底有几张面孔。 但一切都敌不过飢饿的肚子,我和他很快便有说有笑的吃着饭食。 「这船上好像没有厨房啊,你怎么有办法弄到热食?」 「这是府里的厨子一早做的,影卫快马加鞭送来的。」他笑着抿了一口茶。 「唔,你王府的厨子还真是辛苦。」我说完,又夹了一块肉。「但他的手艺还真是不得了,甚至堪比御厨。」 「那是,」他夹了一块酥饼放到我的碟子里。「这厨子是从京城最好的酒楼带出来的,若是不好吃怎么行。」 我低呼一声,「你花了不少钱吧,不用吃得这么好,我随便吃也行。」 他笑道:「夫人怎么总想着替我省开销。放心罢,就算把整个酒楼的厨子包下天天做菜给你吃,咱们王府也负担得起。」 然后他将我抱到他腿上,「知道墨儿爱吃,不抓住你的胃,怎么得到你的心。」 「你别动不动就这样宠我。」我低头羞喃,「你又不是真心喜欢我。」一边唾弃自己太没节操。 「夫人值得这样的宠爱。」他抱得更紧了。 不行,这个男人太会说骚话了。才一天过去,他的赢面变得这么大。 「蓝嗣瑛,你这些话到底从哪里学来的?」我大声地说,试图掩盖方才的心动。「你怎么变得跟青霜没两样?」 「倒是猜得不错,是他教我的。」他愉悦的哼声。「看夫人害羞的样子,我想应该是效果拔群。」 「那??床上的技巧呢??」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你不是童子鸡吗??」 「也是二皇子教的。」他皱眉,「难道夫人瞧不起童子鸡?」 「当然不是!」我急忙捏住他的双唇。「这个话题不宜继续,吃饭吃饭!」然后塞了颗荷花酥到他嘴里。 他虽然没再戏弄我,我总觉得他心情更好了。 吃完饭后,果真有影卫现身,带走了食盒。 「他一直在这里吗?」我回顾四周,不晓得他的影卫消失后去了哪里。 「是啊,影卫不能离主人过远。」他起身,朝我伸出手,应该是要拉我起来。 「那昨晚??他岂不是??」啊,想到我夜里胡乱哀号,就头皮发麻。 「这你倒不用担心,咱们府的影卫教育得很好。」 他回舱房取出一顶帷帽替我戴上,我不解。他看出我的疑惑,笑而不语,指了指脖子。 ??好的我懂了,我可谢谢你啊。 「好了,咱们该下船了,可有漏拿什么东西?」我摇头,挽着他的手离开甲板。 在马车上,气氛比之昨天改善了许多,他揭下我的帷帽,道:「娘子给为夫的表现评个分罢。」 「哼,满分十分的话,勉为其难给你个六分吧。」 「啊,看来为夫还得更加努力。」他解开我随意缠绕的发髻,捧起我一綹黑发,低头亲吻。 唔,这是乙女游戏,一定是乙女游戏,他是NPC,我这样催眠着自己。 「蓝嗣瑛,昨天出门前,床上一滩血是你做的?」我不知怎地忽然想到那凶案般的血量,顺口问了出来。 「啊,那其实是顏料。」 我眉尾抽了抽。唔,看来得好好教育他正确的性知识。 「首先呢,初夜并非都会流血。处女膜只是片很薄的肌肉,有可能在女子小时候激烈运动便破了。你想啊,我幼时在天罡谷习武,十之八九已经裂开。」他听得认真,但眼带疑惑。我继续说,「而健康女子就算是初次也不该流那么多血,一张小方巾都嫌多。」 「你不也没经验么,怎么知道的这些。」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生活。你可能难以想像,但男女多超过二十岁才结婚,甚至到了而立之年,而性教育在求学时期便有。」虽然还没有被每个人认同。「唔,那里的女子也与男子受相等的教育。」 见他听得津津有味,我继续说,「虽然晚生的确对身体不好,不过十几岁產子也对低龄產妇不太好。女子的骨盆发育要超过大约十八岁才比较稳定,到那时再生子也比较不会难產。」 「夫人此话当真?」他挑起一隻眉毛。 「虽然我无法证明,但我可没骗你。」 「你说的倒是在理。」他若有所思,「不过我也不想太早有孩子去分你的神。」 还好他算是明事理。他一手覆上我的头顶揉了揉,「下车进门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