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001 序章
李晓峰百无聊赖的看着飘来飘去的云彩,正了正手里握持着的胶皮棍,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太闷了,天复一天年复一年的守在这里,除了身后牌坊式的门廊,周围别说一个说话的人,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跟鬼片里大boss出场前的死寂一样。
李晓峰又打了个哈欠,更是很没有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看了看了,离他上一次看时间仅仅过去了五分钟,距离交班的时间还遥遥无期。
“他娘的,天上的时间是不是过得慢一些啊!”他牢骚满腹的抱怨道。
没错,就是在天上,更确切的说一点,乃是大名鼎鼎的南天门,传说中天庭的大门口。而我们的主角李晓峰同学正是南天门外站岗的神仙——好吧,如果说天兵也算神仙的话,那李晓峰同学就是神仙。当然天庭的其他神仙并不这么看,就像大城市的市民不会把外来务工的农民工看做自己人一样,天界的大小神仙们也不会认为一
个小小的天兵是神仙,更何况这个天兵还不是正式工,区区一个临时工算个蔡国庆啊!
说实话李晓峰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神仙,而且,哪怕就是在天兵这个圈子里他都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受歧视。无他,什么地方都有论资排辈的习惯,神仙和天
兵、天将也不能免俗。由于参加工作太晚——虽然李晓峰已经干了十年的天兵,但是和那些“老前辈”少说也是几百年的工龄比较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然工龄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问题是李晓峰是个临时工又没啥后台,干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完全是个意外。而众所周知在神仙界,后台很重,君不见《西游记》中没后台的妖怪都被干掉了,而有后台的不过是换了份工作而已。
没错,李晓峰之所以成为天兵源自一场交通意外,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当他高兴的从人才市场里出来准备好好庆祝自己在富士康找了份工作,准备过马路去大排档大吃一顿的时候,一辆飞驰而过撞上安全岛的豪华跑车将他送入了地府。
本来按照地府的规矩,普通的**死了,哪怕就是死于非命,也就是少在地狱受点苦头,少挨两顿板子,早一点在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但是偏偏在李晓峰这里就出了点意外,从生死簿上看,这厮是阳寿未尽,本来应该于十年后在富士康混个过劳死。如今死于非命就是不合天数,不合天数当然不能投胎,不投胎这生死薄也没法交代——说直白一点就是产生了蝴蝶效应,事情不大后果很严重。
虽然天数这东西多半时候都是唬人的玩意,但是没了这唬人的玩意神仙也玩不转,所以它出了问题地府里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吃罪不起。没办法,查呗,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狗胆改变了天数。
这么一通查找下来,阎王爷顿时就坐蜡了,感情撞死李晓峰的那厮不是凡人,也是天上的神仙。肇事的是二郎神的第三十二房小妾生的老儿子,如今天庭南天门副将。事故的原因据说是这小子跟财神爷赵公明的小孙子在下界抢一个妹子比赛飙车所致。
怎么办?阎王爷也无语啊,他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哪里招惹得起二郎神跟财神爷这两尊大神,不说二郎神是玉帝的外甥,就说那财神爷掌握着天庭和地府的所有财政,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不拨款了,他们这一干公务员不说别想出去签单,只怕连工资都没着落了。
神仙那里惹不起,阎王爷自然只能找小鬼麻烦,大手一挥准备让李晓峰还阳,不就是十年阳寿,补给你好了,反正也是十年穷命!办法虽说是好的,但让阎王爷也没想到的变数又发生了,李
晓峰还真没法还阳,他的尸身已经被某强力机构强制火化了!据说一切是为了和谐。
好吧,神仙虽然牛逼,但也不是无所不能,有具尸体还能说是假死状态,但尸体都烧成了灰,从骨灰盒里蹦出人来,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惊悚片了,这还阳自然无从谈起。
可怜的阎罗王除了大骂地界的同行手脚太麻利,也只能跟上面沟通,看能不能想点办法把这事糊弄过去。谁知道上面牛逼得很,压根就不鸟阎王这小科级干部,
更是放出话来让他自己搞定,搞不定就撸了他的乌纱帽。悲催的阎王爷眼看着就要退休了,还想混份养老金,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动用小金库疏通了有关部门,给李晓峰谋了个临时工的编制才算是把这事糊弄过去。
后来李晓峰才知道,天界的大部分天兵和不少低级神仙都是这么位列仙班的,要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么就是小神仙为大神仙擦屁股不得已而为之。
不管怎么说,从这之后,李晓峰就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小天兵,虽说福利不咋地,但总归也算是天界的公务员,旱涝保收不愁吃喝,而且老婆、孩子、车子、房子都
不用愁了,不是说天庭都包了。而是这些玩意都不合天条,身为天庭工作的仙人怎么能够思凡呢?这些都是不符合天界公务员的主流价值观地!所以统统没戏!
不过这并不是说天界就不能发展正常的男女关系了,不思凡哪来那么些神仙们的风流韵事。当然这也是正规合理的,按照天庭宣教部的说法,这些神仙不是思凡,而是去下界体察民情,领导当然要和群众打成一片,不然怎么深入的交流,不然怎么体察下界的民情呢?
至于那些不太和谐的结晶,乃是不可抗力,就跟飓风、洪水、地震、火山爆发一个性质的东西。再说凡事也要向进步和有意义的一面看,光盯着不可抗力说事不符合客观规律啊!
李晓峰也想体察民情,很可惜,他没有资格,说句不好听的,你一个破看门的要体察哪门子的民情,难道要学习下界城管们的先进工作经验。上级可是说了——暴力执法是不对滴!尤其是在天庭这个温暖和睦的大家庭,怎么能够滥用暴力呢?上帝不是说了吗,人家打你的左脸,你就要把右脸也贴过去,让人家爽个够。虽然上
帝算个屁阿,但怎么说这才符合公务员为人民服务的信条么!
所以思凡这事,李晓峰也就暂时或者说永远不用不考虑了,也许再过两三千年,等他凑够了转正的工龄,然后孝敬够了领导能出人意料的转干,并期盼排在他前面的老资格天兵全部嗝屁之后,再去想还现实一点。如今的他最多也就只能在手机上看看骑兵和步兵片锻炼锻炼五姑娘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李晓峰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下班,但盼来的往往不是下班的钟声,而是加班的惊雷。
“小子,下班后去兜率宫报道!”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直接给李
晓峰浇了一头凉水。
看着眼前这个挎着哈雷fat
boy摩托,人却瘦得像竹竿,脑袋上染得一撮红毛、一撮绿毛,眼影黑得像熊猫,小拇指粗的像狗链子一样的大金链子,耳钉、鼻环、舌钉一个不缺,完全一
副嬉皮士打扮的家伙,李晓峰没有一丝好感。倒不是这人打扮得太非主流,让他看不惯,完全是因为这家伙乃是他的仇人——十年前正是这家伙将李
晓峰送上了黄泉路,而如今又是他的顶头上司的那个官二代。
说实话李晓峰很纠结,要说不恨这厮那是假的,但是说要有多恨那也谈不上,毕竟他就算不死,工作单位也不是什么三好企业。虽说这天兵也当得憋屈,当总归没
有生命危险啊!所以直到开哈雷fatboy的这位嘟嘟的上路了,他也没想到该怎么答复人家。不过好像人家也不需要他的答复,根本就是无视了他。
“将军跟你说啥?”
李晓峰正发愣的时候,接班的那位也来了。看着一向跟李晓峰不对路的副将大人破天荒的跟他说话了,这位的八卦之心就给钩上来了,自然要问个明白。
“让我下班之后去兜率宫!”李晓峰没好气的回答。
“兜率宫?”接班的这位明显一愣,谁都知道兜率宫乃是天界重要的去处,太上老君的住所。平时他们这些低等公务员不要说去逛一逛,多看两眼都有罪。这李
晓峰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搭上一直不对眼的副将的门路,而且还能去兜率宫走一趟,这一趟说不定就能转正了!
李晓峰骑着自己从天界二手市场淘换来的凤凰牌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往兜率宫去了。这还是他预支了十年的薪水才按揭到的,别看样式老旧,但也是天工鲁班帐下
亲传弟子的作品,清洁环保不费油,属于低碳型的交通工具。当然说这破车有多好那还就是扯淡,主要天庭核心区域地价实在离谱,在那租房神仙都得卖血,李晓峰也就只能在郊区凑合,然而天界实在大得离谱,从边缘的郊区到核心区随便就是个几万公里,没有个代步的工具上下班还真要迟到,否则打死他也不会买这么个破玩
意。
李晓峰潇洒的去兜率宫报道了,可接班的这位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跟后面接班的兄弟一说,感叹了几句李晓峰的狗屎运,似乎有些后悔十年来对此人太冷淡,不然早点示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搭上顺风车。
这位说得口水与唾沫齐飞,听的那位却很不屑的哼了一声,顺便还给了说话这位一个卫生眼,直接冷笑道:“你以为那小子真是走运了,醒醒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也不算算日子!还转正,只怕如今这会儿那小子已经神形俱灭了吧!”
“算日子?”这位一愣,反问道:“我出门看了黄历啊,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啊!”
“你糊涂了不是,忘了五百年一遇的天劫?”
“天劫!”这位抓抓后脑勺,“距上一次不是才过了二百五十年吗?”
说的这位又冷笑了一声:“你糊涂阿,纸面上的数字能做得了准?上一次还说管一千年,结果五百年不到就捅破了天。再说你还不明白咱们天庭建筑工程的水分,多少神仙就等着这一块发财,这五百你就得当二百五听!”
听的这一位猛的一拍脑门,冷汗都下来了:“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老哥,你说这一回老君和赵星君能落下多少好处?”
说的这位一伸手掌比了个数字:“怎么的也得是这个数!”
李晓峰当然不知道这二位的窃窃私语,进了兜率宫在一个美女仙官的指示下签了一堆用天书撰写的合同之后,就被发给了一粒九转金丹。说实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
好东西,据说一粒就能让凡人脱胎换骨构筑仙基。李晓峰实在想不通自己签了什么,换来了这等宝物,他可是知道就算把他卖了也买不起一点这金丹的药粉。
这傻小子怎么也不知道,他还就是被卖了。自打女娲补天起,整个仙界就算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女娲再大能再牛也不可能逆天而行,如今原装的天都破了,哪里是后天的玩意能补得上的。所以补上的这个窟窿是有使用寿命的,过那么几千年就要再补一回。
当然女娲娘娘是慈悲的大神,她老人家是一心为民,自然不会偷工减料,可后辈这些神仙就没那么好的操守了,五色石乃是上古灵石,是稀罕的宝贝!
既然是宝贝就有人觊觎,于是后辈的神仙们想出了缺大德的偷工减料的办法,五色石因为有灵,所以才能补天,而人为万物之灵,灵性虽然没有五色石大,但也
总归是有灵的东西,当然从下届虏人补天有伤天和,神仙虽然腹黑但不能黑得这么直白。再说了普通人灵性有限,恐怕屠光了人类才能补天。用人不行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神仙是人变的,自然神仙的仙体就更不同于凡人,灵性更大,乃是替代五色石的最好原料。
当然,哪怕是玉皇大帝也不能随便牺牲神仙去补天,这毕竟有点不和谐,容易激起内部矛盾。但是天兵就不一样了,既没有神仙金贵,数量又不在少数,更不会有神仙吃饱了关心他们的死活,还能空出一批编制解决冗员问题,拿来补天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李晓峰刚刚将这粒九转金丹塞进嘴里,他身后那个原本和颜悦色的女天官就变了脸色,顿时手起刀落,一记手刀就砍在他的后脑勺上。可怜的李晓峰还没明白九转金丹是啥滋味,就像个破口袋一样栽倒在地,饶是如此那美女天官还在跳脚骂街:
“挨千刀的王八蛋,你怎么就吃了呢!这下老娘的损失可就大了!”
感情天兵虽然可以补天,但是灵性有限,所以老君就派下了九转金丹补强身子,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九转金丹也是宝贝,自然也有人惦记,本来就是拿出来做做
样子,但李晓峰来得直接,一口吞了。你说她怎么会不气,女人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于是可怜的李晓峰被拖死狗一样的拉进了一间小黑屋收拾得那个惨……
“老李,你这用料也太单薄了一点吧!”财神爷看着太上老君的用料配比,不禁有些担心,“这些天兵的根底都太单薄了,炼出来的灵石太过于脆弱,你总得像上回一样多少意思点好料。天破了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太上老君将长须一捋,轻描淡写道:“老赵,你的胆子就是太小,虽然灵石比不上五色石,但有了老夫的九转金丹总归撑个百八十年还是没问题的。你想想过那么百来年咱们又可以捞一票,做那么结实不是毁了自个的财路?这公家的东西不贪白不贪啊!”
财神爷心想也是这么个理,反正玉帝也没指望一回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过他生性谨慎还是提醒道:“算了吧,老李,你那金丹也是一年比一年假,我只
要你悠着点来,这一回老头子就有些不高兴,说你补的这天,是一回不顶一回了。咱们虽然干的是发财的买卖,但也得细水长流……”
“安啦!安啦!我办事你放心!”言罢,太上老君一摆袖子顺手将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李
晓峰大头朝下塞进了八卦炉,吩咐道:“清风、明月,你们哥俩可不要偷懒,好好的看着炉火。本座和赵神君出去凉快凉快,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回来再检查你们的工作!”
清风、明月相视无语,这丹房里温度可是不低,哪怕是神仙呆久了也受不了,而太上老君又是出了名的小气,上头批下来的购买空调的费用和高温补贴直接被老头塞进了自己荷包,只买了两台破电扇凑数。你说守着锅炉吹电扇能管用吗?
“命苦啊!”清风哀叹了一声就准备去加火,哪知道明月却是比他聪明,一把就将他拉住了,笑道:“兄弟,你这是准备加火?”
清风纳闷道:“不加火如何炼丹?”
明月奸笑道:“兄弟你就是太老实了,咱们在这热死热活的,可谁念着咱们的好了?再说,你又不是没听见师傅刚才怎么说的,能撑个百十年就行了。咱们烧那么旺干啥?这天总是要破的,反正总是要补的,不差咱们兄弟这点火候,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么区别?何必呢?又何苦呢?”
清风一想,这话他妈的太对了!连师傅都不当一回事,何必自找苦吃?就拿文火慢慢熬吧!不差那两年!
都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可老天爷却仿佛跟李晓峰开了个大玩笑,不作为的官僚将他害死,不作为的官僚又准备害得他神形俱灭,但到了最后偏偏是偷奸耍滑的官僚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若是清风明月把丹炉往死里烧,他还真免不了神形俱灭。但偏偏这两人怕热,只用慢火熬,再加上李晓峰幸运的将九转金丹抢到了嘴里,算是撑过了这七七四十九天的煎熬。
虽然三魂七魄都被炼化得残缺不全,但总归是保留了一口气在。和许多不幸的难兄难弟一起被当做“人造水泥”糊上天壁的时候,这个原本心态平和的年轻人已经满腔怒火,说实话,换做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这都不想报仇雪恨,那还真是妄为了一回人。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每一日李晓峰都想着挣脱禁锢他灵魂的灵石,老话说了愚公移山、精卫填海,滴水也能穿石。更何况这本
来还是豆腐渣工程,于是在某人的不懈努力之下,这些勉强糊住天壁的灵石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慢慢开裂,直到那一天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整个天都碎了,万事万物,不管神仙也好、凡人也好,就像一块被摔得粉碎的玻璃,炸得四分五裂,随着天地消亡,这一片天,这一片时空,只留下一个幽深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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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彼得保罗监狱
li晓峰觉得自己就是一粒灰尘,在浩瀚无边的空间中漫无目的的飘来飘去,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头。仅仅是这么随波逐流也就算了,更让他抓狂的是,他似乎丧失了所有的感知能力,听不到、看不见、仿佛在无边的死寂中盲行,就这么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百年、一千年、亦或者是一万年,反正li晓峰只知道很长很长,长得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时候,他的世界忽然清晰起来!
li晓峰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伸伸手、动动腿,深深的吸一口气,最让他欢喜的是眼眸中那久违了的光明,顾不得久不见光明的刺痛感,他像个疯子一样癫狂的扑向了这一团橘红色的光点,如同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啊!该死的小白脸,竟敢抓老子脸!他奶奶的你活腻了!”
橘红色的光点之后一个声音咆哮着,似乎是异常的愤怒,就好像是高潮顶峰被一脚踢下床头的衰鬼。
雨点般的重击落在li晓峰的脸上,在感觉到疼痛的那一刹那,他热泪盈眶,不是疼的,而是幸福的喜悦之泪。当然li晓峰同学性取向正常,没有受虐倾向。之所以如此的欢喜,无非是他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个五感俱全的人!
当然,喜悦是短暂的,在那一刹那的幸福之后,li晓峰同学被打晕了过去,在他倒下的那一刹那,隐约看见一个手持警棍,高鼻子蓝眼睛满脸横肉的大胡子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似乎最后还踢了他的小弟弟两下——他奶奶的,真是疼啊!
“他妈的,这小子就是欠揍!”大胡子狠狠的甩了甩手里的警棍,小心的从瘪囔囔的纸包中掏出一根香烟慢慢的点燃,橘红色的火光又一次燃起,照耀得他那张丑脸愈发的狰狞。
大胡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不耐烦的用警棍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发出一阵沉闷的砰砰声,刺啦一声,他身后的墙面上拉开了一个窗口,一个猴子一样的脸贴着窗口露了出来,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
大胡子用警棍点了点晕倒在地的li晓峰,轻蔑道:“这小白脸不老实,老子收拾了他两下!还有多久才到?老子还急着去黑市买面包呢!都是这些该死的家伙,耽误了老子的正事!”
猴子脸明显露出了一丝冷笑,瞥了li晓峰一眼,讥讽道:“快了,前面就是兔子岛了……等到了地方,再不老实的家伙也会变得老实的……”
说完猴子脸转头向车厢外望去,透过两匹枣红的马儿,街口一条黑褐色的河流历历在目,在这条窄窄的小河后面,穿过那灰蒙蒙的围墙,一座高高耸立的尖塔直刺灰色的天空,在尖塔的顶端,一具金色天使的雕像在俯瞰着这座百年古城。
li晓峰感觉自己像被人拖死狗一样拉过一段不短的路程,在脑袋跟台阶做亲密的接触的时候,他终于又一次苏醒过来,顿时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冷颤,真他妈的冷啊!
“别拖了,这小白脸醒了,让他自己走!”一个声音吩咐道。
li晓峰艰难的从地面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他正想紧一紧衣裳抵御寒气,但身后的两个人却不管不顾的推搡着他往前走。
穿过白雪皑皑的碎石小径,又过了几道门岗,他被推进了一座悬挂着双头鹰标志的房子。
我出国了?虽说是工科出身,但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li晓峰还是认识的,心中有疑虑的他,自然免不了四下打探。但马上呼啸落下来的棍子就让他老实了,一串打嘟噜的鸟语涌进了他的耳朵:“老实一点!tmd欠收拾!”
li晓峰心中满是惊讶,他可以对着玉皇大帝发誓,换做以前的他百分之百的听不懂这一串鸟语是什么意思,天地良心,当年英语四级他是作弊才考了个425分,多一分都没有。所以对于鸟语他是一概两眼发直的,而现在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伙鸟人说的不是英国鸟语,这种打嘟噜的似的鸟语似乎更加的晦涩,但偏偏他还就听
懂了,真是奇也怪哉!
当然,此时此刻li晓峰同学是无暇顾及自己是怎么突然学会了一门莫名其妙的外语的,因为他马上就面临了一个尴尬的现实——他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么给扒光了!
只听得一声犀利的唿哨之后,三个大汉扑向了他,一个首先一把扯掉了他的围巾,把它交给了身后大胡子,紧接着大胡子又把围巾递给了旁边的猴子脸,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li晓峰的围巾就在屋子里消失了,天知道被谁顺走了。
接着摘li晓峰围巾的大汉抓住他大衣的左手袖子,第二个大汉抓住另一只袖子,两人合力从背后将大衣扯下。此时,第三名大汉已经单膝跪地在扒li晓峰的皮鞋了。不到2分钟,三个人就把li晓峰扒得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动作的熟练以及配合的默契令人震惊。
此时,一种极其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了li晓峰的心头,他一手护住小弟弟,另一手护住身后的菊花,生怕在下一刻就被这几个大汉给霸王硬上弓了。
好在这几个家伙不好这一口,脱光了li晓峰的衣服后,大胡子把手搭上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一个家伙用手指和梳子把他的头发打乱,另一个则把头凑近他的耳朵,然后掰他的脚趾,检查他的头发、耳朵和脚趾。然后,大胡子将他的头挟在腋下,另外一人则抓住他的双臂进行旋转,里里外外是把li晓峰检查了个通透。
对于这种检查牲口一样的行为,某人是一肚子的火气,但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刚才被检查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实事,不管是胸口还是手
臂上毛茸茸的体毛,还是下面明显大了两号的小弟弟,都明显的说明这并不是他的身体,此时此刻他的灵魂似乎进入了一个老外的身体!
当然更让li晓峰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三个扒光他的大汉又重新给他换上了衣装,但很明显这并不是他原本的衣服,甚至li晓峰第一眼看见这衣服就吓呆了——这一条黑一条白的斑马装不是传说中的囚衣么!
他奶奶的!
li晓峰要暴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从一片死寂中脱身,竟然后一脚又投在了一个吃牢饭的家伙身上,这真是才出虎口又遇群狼啊!
穿好这套非常经典的囚衣,在li晓峰还浑浑噩噩的时候,一个牢头打扮的胖子故作姿态地举起右手,照本宣科的一字一句的念道:“这里是彼得保罗要塞监狱,你是囚犯,在这里不许大声说话、喧哗、敲物体、吹口哨、唱歌、涂抹墙壁,不许在图书馆提供的图书上写字。违反上述规定者将受到取消读书、停止与前来探监人员
见面、停止与亲人通信、停止放风的处罚,如果这些还不够,你仍旧继续违反监狱规定,我们将把你们关入禁闭室,或以穿拘束衣和戴镣铐等手段进行惩罚。”
彼得保罗要塞监狱!
这个名字让li晓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刚刚学会的外语是哪国的了,他哪怕就是个小白也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去处。这座要塞位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市中
心区域,涅瓦河中的一座叫兔儿岛的四面环水的小岛上。说起来这座要塞跟圣彼得堡城年龄一般大,乃是整个圣彼得堡第一座被修建的建筑物,严格的说起来其历史甚至比它所在的这座城市还要早那么一点。
当然历史悠久只是一方面,更让人毛骨悚然闻风丧胆的是,这座要塞之于俄国的意义,就同巴士底监狱之于法国一样。虽然彼得保罗要塞是作为防御设施修建的,但从它投入使用的第一天起,直到1917年沙皇政府垮台为止,从没有发挥过海防工事的作用。自18世纪上半叶起,这座要塞便成为沙皇关押政敌和敌对势力的专门监狱。
俄国历史上曾与沙皇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进行过坚决斗争的三代革命者——十二月党人、民粹派和布尔什维克的代表人物都被囚禁在这里!
更可怕的是这座监狱建立两百年来无一人越狱成功,反倒是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比如彼得大帝的长子前皇储阿列克谢、当时著名经济学家伊万.吉洪诺维奇.波索什可夫,还有鼓励列宁走上革命道路,因刺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未遂的亲大哥亚历山大.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这么说吧,这座彼得保罗要塞监禁的绝不会是小鱼小虾,坑蒙拐骗偷这个级别的根本就占不到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也没资格,一句话,彼得保罗要塞就是俄
罗斯的秦城监狱!而沙皇对于自己国度里的政治犯一向都不会大发慈悲,如今li晓峰竟然够资格进入这里,可想而知的是前途惨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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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捷尔任斯基
彼得和保罗都是天主教廷追认的圣人,耶稣的十二门徒,本应代表着慈悲和仁爱,但是在这座以两位圣人命名的要塞监狱之中,与仁慈有关的东西是一点也瞧不见。至少li晓峰一路上是没有瞧见一点能让他宽心的东西。
彼得保罗要塞内的监狱按照建造的先后大致分成三部分——佐托夫棱堡监狱、“秘密囚楼”和特鲁别茨科伊棱堡监狱。其中位于要塞西北角的佐托夫棱堡是彼得一世为纪念自己的老师、御前议事厅首脑、贵族杜马秘书尼基塔·莫伊谢耶维奇·佐托夫而命名的,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佐托夫棱堡竣工后不久便在这里建起了要
塞内的第一处牢房。
牢内各囚室的墙面是紧邻涅瓦河水的要塞围墙,流动的涅瓦河水不仅使逃跑绝无可能,也使囚室内冷若冰窖。囚室的房顶呈拱形,罩有铁网的小窗玻璃上涂满白漆,在唯一的出口处安装着包着厚铁皮的沉重木门。
据著名的十二月党人、北方协会成员亚历山大.穆拉维约夫在回忆录中记录了被关押在这里的情景:“在囚室的铁床上铺有肮脏发亮的破布褥子,墙上挂着重达23俄磅(约9.24千克)的惩罚犯人用的镣铐……床面由2块狭窄的长条铁板铺成,这2块铁板不仅薄厚不一,而且中间还留有很大的缝隙;被褥和枕头是塞满
稻草的粗麻包,室内没有椅子,小桌子固定在墙上。墙角放着散发出难闻气味的马桶。室内空间极其狭小,长6步,宽4步……这些牢房的共同特点是昏暗、狭小、潮湿而阴冷,潮湿而发霉的墙面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味,狭小而昏暗的空间使人根本无法活动肢体和分辨室内状况。
当然li晓峰比较走运的是不用去佐托夫棱堡监狱里,他要去的地方是位于要塞西南方向,由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批准新建的特鲁别茨科伊棱堡监狱。到不说他够不上
佐托夫监狱的资格,实在是那里已经满员了,而要塞里那座名为“秘密囚楼”的阿列克谢三角堡又于1895年拆除,如今能收留他的只有特鲁别茨科伊棱堡监狱。
这是一座2层的五角形建筑,虽然整座建筑物的高度略高于要塞的围墙,但由于距离围墙尚有4.5米的距离,因此,在棱堡的外部根本看不到这座阴森的监狱。
li晓峰被两个宪兵夹在中间,押着进入了这座被“民意党”人薇拉.尼古拉耶夫娜.菲格涅尔称作“灵柩”的监狱。说实话,在走进这座监狱的那一刹那,li晓峰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这是怎样的一座建筑啊——阴暗潮湿,地面和墙壁像是刚刚被人泼过水一般,黄豆大的水珠一粒一粒,反射着昏暗的光芒,像是九幽中恶鬼
的眼睛一样。
整座监狱没有一点声音,这种持久的寂静仿佛只在坟地里存在。一路行来,li晓峰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宪兵在走廊里轻手轻脚地巡逻时,不经意间双脚的马刺和挂在腰间的钥匙会擦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但就是这一点动静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大的安慰。
偶尔也会传来一声宪兵插门的声音,但立刻就被四周的静寂淹没。走廊里巡逻的宪兵时常会在牢门前停住脚步,把耳朵贴到牢门上窃听里面的动静,或者透过门
上的“犹大缝”观察犯人的举动,看到的是这个犯人正从牢房的一角快步走向另一角,就好像鸟笼里的鸟儿上蹿下跳,仿佛笼中的困兽焦虑不安地逡巡徘徊。
“五十九号房!”长久的寂静之后,押解li晓峰的卫兵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
旋即他的同伴从皮带上解下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查找了好一阵才摸出了想要的那一片,插进锁孔轻轻的拧了拧,随着嘎吱一声,厚重的大
铁门被拉了开。li晓峰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种状态还是当年玩《生化危机》时才有的,不过那时候的恐惧不像如今这么强烈和真实。
li晓峰还在发愣,但他身后的宪兵却已经是很不耐烦了,用力狠狠的一推,他一个踉跄就摔进这间小小的墓穴之中。紧接着嘭的一声,厚重的大铁门猛的关上了,随着宪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良久,li晓峰缓缓的站起身来打量这间小屋子,牢房内的天花板呈拱形,水泥地面,窗户紧邻天花板,透过窗户只能射进微弱的阳光。昏暗的牢房内配有一张木桌
子和凳子,铺着两块铁板的铁床和被褥。牢门的两侧分别摆放着洗脸盆和马桶。冒着水珠的墙壁上,一盏小小的昏暗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炽灯散发着一点可怜的光线。
“小家伙!”li晓峰正愣神的时候,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嗓音响了起来,顿时吓了他一跳。
li晓峰眯起眼睛,借助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光线才看见双层的铁板床上躺着一个漆黑的影子,这个人仿佛完全被黑暗吞没,若不是他忽然出声,他还真没发现这间坟墓里竟然还有个活人。
虽然是活人,但外貌却也和僵尸差不多,脸色灰暗、眼窝深陷,暗无光泽的皮肤上面布满蓝黑色斑点,这张脸仿佛是用斧子劈出来的,棱角格外分明,配合着围绕着嘴唇的那一圈胡茬子,隐约显露出一种格外冷酷的味道。
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li晓峰情不自禁的想到。虽然他可以肯定前一世的自己除了几个来淘金的外教,压根就没跟其他外国人打过交道,而且那些来淘金的家伙多半都是黑蜀黍。好吧,眼前这人虽然面色发黑,但怎么看都是个白人。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此人,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不会作假。li晓峰不禁怀疑是如今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跟此人熟悉,不过立刻脑子的灵光一闪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认识这个很酷的男人的绝对是他自己,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让.雷诺。
对,就是那个饰演《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家伙!
好吧,恐怕会有人说li晓峰这是疯了,或者脑子抽筋了,这间牢房里关着的怎么可能是让.雷诺!就算要坐牢,影帝先生也只会呆在法国的大狱里,怎么可能被投进专制俄罗斯的黑狱?
当然,li晓峰也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可能是个演员,更不可能是让.雷诺。虽然他们非常像,如果眼前这人的下巴再丰满一点就更像了。当然,长了一张明星脸在后世可能会比较有用,至少可以上上综艺、走走秀,弄得好的话这辈子可能过得比一般人要舒服得多。但是这一切对于眼前这张明星脸的所有者来说,完全没有意
义,也许他在后世的名气没有让.雷诺大,但是在历史中留下的痕迹却更明显!当然,这一切成立的条件是li晓峰没有认错人的话。
“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捷尔任斯基。”明星脸伸出了右手。
li晓峰咽了口吐沫,他现在可以肯定了,自己确实没有认错人,眼前的这一位就是他曾经听闻过的那一位。
对,这一位就是后世三大间谍机构之一——凶名赫赫的克格勃的创始人,苏联无产阶级革命家和红色恐怖大师捷尔任斯基。当然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kgb,甚至格别乌都不存在,那个时候由他领导的这个有着剑与盾牌图案的机构还叫做全俄肃反委员会,简称契卡。
好吧,现在看来,不管是契卡、格别乌还是克格勃,不管名字怎么变,这个组织的名声是坏的,就跟大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一样臭大街。原因大概来源于对国内
民众严格的管制,或者将逮捕的党内斗争失败者左迁到边远地区;要么将不同政见者流放出国或关入特殊精神病医院;将普通民众像政治犯一样关入监狱和劳改营折磨致死。
更可能是因为斯大林时期的大清洗给苏联带来的巨大创伤,大清洗时期的克格勃前身,国家安全总局逮捕并杀害了大量的苏联精英人才,使苏联在二战初期遇到
重大挫折,在苏联的发展历程上造成大倒退,给无数家庭造成痛苦。事实上正是因为拉夫连季.帕夫洛维奇.贝利亚被枪决并冠以背叛者的罪名,国家安全总局为表示和过去的决裂,才改名克格勃。
但是契卡,在苏联建国初期,为苏维埃政权的巩固和国家建设,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契卡扫除了白俄时期充斥的黑帮、流氓、娼妓等社会丑恶现象,镇压了多起城市武装叛乱外。契卡实际上的附属机构国家政治保安总局,保卫包括列宁在内的苏联领导人的人身安全。
甚至,这个纯粹间谍恐怖机构还能干经济和慈善工作,包括修复被战争破坏的铁路线,改善贫困城市工人的生活,设立孤儿救助机构,救助战乱和饥荒造成的孤儿等等。
而这些善意的行为,都可以从捷尔任斯基历任或兼任的职务上得到表现:内务人民委员(人民委员就是部长,可不是小卖部,扎实的正部级干部)、西南方面军
后勤部长、全俄中央执委委员会改善儿童生活委员会主席、改善莫斯科工人生活委员会主席、交通人民委员、全俄肃反委员会主席、苏联人民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安总局局务委员会主席、苏联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主席、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
当然,契卡诞生之日起,徽章就是剑和盾。捷尔任斯基掌握的内务部队,手上自然不可能没有血腥。事实上,契卡的建立就始于捷尔任斯基的一言:“别以为我会寻求革命的公道途径。我们现在不需要公道,现在是面对面的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我建议并请求建立一个同***进行革命清算的机构。”就如捷尔任斯基的名言:“我们代表的就是自我组织的恐怖主义——这话要先说清楚。”
这是何等的坦白,何等的果决,后任者乃至全世界从事类似工作的人,都罕见如此勇气,哪怕是魔鬼般的盖世太保头目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契卡也正如捷尔任斯基所说的一般,“实施恐怖政治,逮捕和消灭阶级敌人,消灭他们在革命前所的扮演的角色,消灭他们的阶级联盟,消灭他们的肉体和精神。”
但事实上,捷尔任斯基本人并不是一个独裁者,更不残忍好杀。他是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人,是一个自制、善良而仁慈的人。他的绰号“钢铁般的费利克斯”正是这一点的最好写照,十月革命的很多回忆录这样评价捷尔任斯基:“他生活下去只需要三样东西:工作、面包和清水。”
捷尔任斯基从不看戏或看电影,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家,只有办公室。捷尔任斯基给许多人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双深陷的眼睛闪烁着狂热信仰的冰冷的光芒。他从来都不眨眼,似乎他的眼皮是瘫痪的。”
而且捷尔任斯基和他的历届后任都不同,他从不是最高权力者的鹰犬,他领导的契卡是独立的,不服务于个人意志的,只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的组织。
对于捷尔任斯基,哪怕是他的敌人,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一把真正的红色惩戒之剑,忠诚于共产主义理想,保卫人民,打击敌人。事实上列宁不喜欢他,斯大林也
不喜欢他,但是都不能不尊敬他。他的地位并不比列宁低,布尔什维克建党选举中央委员时,后来十月革命的实际领导者,红军的创建者托洛茨基得票第三,苏维埃政权的缔造者列宁得票第二,而得票第一者,正是捷尔任斯基。在这三人相继逝世或者被流放之后,苏联领导人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他们一样,能力极强,工作起
来不知疲倦,对革命事业无比忠诚的人物出现了,而更多的则是类似于斯大林这样的阴谋家和腐朽的官僚。
当然,捷尔任斯基不是圣人,虽然后世的kgb不少工作人员就是把他当做圣人来崇拜。他也会犯错,也有问题,在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较量中,他选择了前者。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完全同意斯大林的所作所为。
实际上斯大林在推行个人崇拜,执行恐怖主义统治之前,最为忌惮的就是捷尔任斯基。不知是斯大林的幸运还是捷尔任斯基的幸运,在矛盾即将爆发之前,捷尔
任斯基累死在任上,年仅49岁。而死前三个小时,捷尔任斯基在中央委员会和中央监察委员会进行的演讲中还尖锐的指出斯大林执政以来的问题:“我一看到我们党的机构,看到我们的组织体系,看到我们不可置信的官僚现象、懈怠的工作效率,以及极端混乱状态,我就感到恐惧。”
似乎有所感应的,捷尔任斯基也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说出了自己的信念和力量来源:“你们知道,什么是我的力量所在吗?那就是我从不顾惜自己,我坚信我
做的一切是正确的,我愿为我的事业献身。正因为如此,在座的各位才信任我,爱戴我。我从不反对理智的东西,但只要有混乱无序的存在,我就会全力以赴同他们做斗争。”
对于这样一个人,说实话很难用一般意义上的好人或者坏人加以描述。他出身于贵族家庭却投身于无产阶级革命;他实行恐怖政策,血腥的打击革命的敌人,但
却从未为自己争取一丝的特权。对于敌人他毫不手软、毫不留情,但写给亲友的信件中那些澎湃的感情跃然于纸面。乍看之下他似乎冷酷得让人胆颤,但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好吧,捷尔任斯基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但不管怎么样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至少li晓峰很敬重这个长得像让.雷诺的冷酷汉子。他略显紧张和慌乱的赶紧握住了对方的手掌,结巴道:“李……不……安德烈.彼得洛维奇.斯别洛斯基。”
这个名字倒不是li晓峰杜撰的,而是他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没错!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确实叫这个名字。
“你好,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同志,虽然有些讽刺,但我还是很想说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捷尔任斯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li晓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只能紧紧的握住捷尔任斯基的右手呐呐的回答道:“谢谢,也很高兴见到您,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