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 001 时来运转 我上五年级那会,我爸领着我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他便跟我妈离了婚,然后去了南方打工,再也没出现。 我爸走了后,我妈也失踪了,要不是二叔,我早饿死了。 二叔那会还当着兵,隔一两月给我寄来生活费,钱很少,日子很紧巴,因为没钱买衣服,一件旧衣服翻来覆去的穿,脏了也没人洗,跟个要饭的差不多,那时候同学也不爱跟我玩,时间一长,我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 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明白,自己可能得了抑郁症了。 上高中时,我们班有个女生叫周晴,三朵金花之一,长得很好看,特点是皮肤白,说话甜软,这种女生很容易让男生心痒,每天晚上我都是想着她入睡的,有时候还把怀里的被子当做是她,抱着被子睡。 反正对她这种不要脸的想法,我足足想了高中三年。 当然,这都是我一厢情愿,我这种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也只和一些家境不错、长相帅气的男生来往。记得快毕业的时候,我从她座位旁路过,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桌子,把她的钢笔撞掉了,当时给我吓不轻,赶紧捡起来递给她。 周晴当时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我,她摇摇头,说了一句让我记了很多年的话,她说:“这笔我不要了,拿去扔了吧。” 这支笔,看起来九成新,应该是她新买不久的,但她为啥不要了呢? 我自己很清楚,她看不起我,八成觉得这笔我碰过,觉得脏。 这话其实很伤人,很伤我自尊,让我当时愣了好久,脸还发烫的厉害,至于这支笔,我最后也没有扔,一直藏在家里,主要是想激励自己,将来一定要混好一点,堂堂正正地把笔还给周晴…… 高中毕业以后,我没继续念书,选择混了社会,在餐馆洗碗,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像一条狗。就是那支钢笔,我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混出个人样来。 也是时来运转,有天晚上下班,回去的路上,有辆奔驰车出了车祸,我将满脸是血的奔驰车主送到了医院,结果到第二天,车主的家属找到我,给了我十万块钱作为答谢! 十万块钱在当年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能在我们县城买一套房子!但当时的我还小,也不知道该去干点什么,正好这时候我二叔当兵转业回来了,当即拍板决定用这笔钱做启动资金去做生意。 我从小是二叔看大的,当然很听二叔的话,当时就想,他全赔了也没有事,大不了从头再来,结果,在军营里打拼那么多年的二叔,很能干,很快就用这笔钱做出了一些成就,几年下来就成立了一个小型的服装厂,账面上的流水也有几百万了,还成为了县里的明星企业,总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作用并不大,因为我啥都不会,只能跟着二叔打打下手,但二叔并未亏待我,把我列为厂里最大的股东,每年给我的分红也是最多的。 虽然有了钱,但我这人还是没多大变化,沉默寡言、性格内向,几乎不和别人交流,甚至厂里的人都以为我就是个普通司机。 后来因为业务需要,二叔花五十多万买了一辆中配奥迪a6,因为我比较闲,平时就让我开这辆车送送客户、跑跑腿啥的,别看奥迪a6现在满大街都是,但在当年也算了不起了,绝对是身份的象征! 不过我这人不爱张扬,也没开车到处显摆,每天忙完公事就回厂里待命,有次我送完客户回来,路过人事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我做梦都想见到的女孩。 周晴! 几年不见,她成熟了许多,比以前更漂亮了,一袭紧身白色风衣,将她衬得窈窕有致,不过她当时脸色难看,眼睛有点红,从我身边匆匆走过。 我当时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跟她打招呼,说不定她都不记得我了。 后来去了人事部,人事部经理乔大姐告诉我,周晴是来应聘的,想在财务部上班,财务部现在满员,她就让周晴去流水线试试。结果周晴很不乐意,嘴里还嘀咕了几句,说她来这不是当工人的。 乔大姐随后说了她几句,让她别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这里不是看脸的地方,不招二奶,因为这两人还吵了几句。 乔大姐嘴巴挺毒,但也说得没错,财务部这种重要部门,一般都是老总的亲信才能进入。我要是和二叔说一声,把周晴弄进去也没问题,不过此时我只是好奇,周晴怎么到这应聘来了? 我记得她和几个家境不错的男生关系挺好,那几个男生的家里普遍都有公司,给她安排一个工作轻而易举啊。 不过想想,这时我高中毕业有五年了,可能这么多年过去,同学之间发生了许多变化吧。 日子继续一天天过着,很快到了过年,二叔除了正常分红的几十万外,还另外给了我挺大的红包。大年初一那天,我在街上闲逛,无意中碰到了以前的高中同学李磊,他家里以前也很穷,那时候跟我算是“臭味相投”,算是我一个朋友吧。 几年不见,李磊对我还是蛮热情的,跟我聊了半天,后来说大年初五有同学聚会,让我到时候过去,我本来想拒绝的,毕竟这么多年,也和他们没有什么联系,但架不住李磊的盛情邀请,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回到家后,我还找出了当年那支钢笔,依然还在,我觉得,可能是时候把这支钢笔还给周晴了吧? 大年初五很快到了,聚会地点是一个中等档次的饭店,门口的车位不够,我把车停得稍微远了一点。 后来步行走到饭店门口时,看到几个老同学围着一辆车聊的火热,有个叫吴云峰的男同学,正和别人讲解这车的功能和优势,那是一辆本田雅阁,得要二十多万。在那个车辆都很稀少的年代,能开一辆雅阁出来,也确实很拉风了,其他几个同学都很羡慕,时不时地摸摸车门,还亲自上去坐坐。 在我上学那会,吴云峰家境就挺不错,人家是我们班带头大哥,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 至于我这样的边缘人物,恐怕吴云峰都不记得我了。 果然,我走过去的时候,压根没人注意到我,他们都还围着吴云峰的车子说话。我也不会主动和他们搭话,刚进了饭店的门,就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吴云峰,你买了新车啊,这车叫雅阁吧,可真漂亮!” 声音陌生又熟悉,我回过头一看,正是周晴。 和几个月前比,周晴没有太多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还多了几分妩媚和动人。周晴一来,几个男生都沸腾了,纷纷夸赞周晴太漂亮了,吴云峰也得意地说是啊,这是他刚买的车,还让周晴上去坐坐。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熟络,吴云峰又问周晴找到工作没有,周晴明显神色一暗,摇了摇头说还没有。吴云峰还想说点什么,周晴似乎不愿多说,摆摆手让他们先聊,然后转身进了饭店,一抬头正好看见了我。 周晴似乎认出我了,眼神有点惊讶的样子,冲我“哎”了一声,然后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这一瞬间,我也挺紧张的,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那支钢笔…… 002 同学聚会 其实这一刻我已经等很久了,但当周晴真正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把钢笔还给她。很快,周晴来到我的面前,但她显然忘了我叫什么名字,迟疑了一下之后,才出于礼貌说老同学,很久不见啊,同时把手伸了出来。 我苦笑了一下,松开口袋里的钢笔,握住了周晴的手。自己眼巴巴等了这么多年,结果人家根本不记得我了,只能称呼我为老同学,想想挺可笑的。不过周晴变化也挺大的,以前她都不会和我们这些人说话的,现在不仅和我打了招呼,还主动和我握手,看来她已经成熟不少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来个自我介绍,突然旁边有个女生叫了一下周晴,那也是我们班一个同学,和周晴关系一直挺好。周晴冲我笑了一下,便朝那个女生走了过去,我还听见那个女生悄悄问她那是谁呀,周晴小声说不知道,就是觉得眼熟,才打了个招呼。 两个女生很快朝着楼上走去,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正准备也上楼的时候,又听见饭店外面,吴云峰他们也在讨论周晴,有人问吴云峰搞定周晴没有,吴云峰不屑地说早玩烂了,一群人立刻嗷呜嗷呜地鬼叫起来。 以前在班上,吴云峰和周晴关系就挺好的,大家都猜到他俩以后会搞对象,但当这话从吴云峰嘴里说出来、还形容这么不堪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但是除了难过,我也没有其他能够做的,只能叹了口气,朝着楼上走去。 聚会是在二楼的一个大厅,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看着还挺热闹。当然没人注意到我,我的到来也没引起谁的侧目,仿佛我是一团空气似的,不过我也早就习惯,并没觉得有啥不舒服的,李磊很快看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有李磊在,我的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不过这家伙也是个交际花,根本就坐不住,满大厅里乱窜,和这个问好,和那个聊天,大多时候都晾着我。但交际花也分褒义和贬义,有的交际花手腕很强,有的交际花惹人生烦,李磊明显就是后者,像他这种家境不怎么样,毕业也没混出个名堂来的,其实并不受人待见,过分热情反而让人讨厌。 有句话说得好,圈子不同就别强融,但是李磊没有自知之明,还是硬往别人跟前去凑,没少受人的白眼和揶揄,肯把他当朋友的估计就我一个。为此,我也没少提醒李磊,但他反而说我不懂,说他这是在为将来铺路,仍旧乐此不彼地到处和人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除了在外地回不来的,其他同学基本都到齐了。让我意外的是,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竟然也来了,后来才知道这是同学聚会的标配,严格意义来说算是谢师宴,我是第一次来所以并不清楚。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我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就记得是个老好人,对谁都笑呵呵的。 人都到了以后,大家就按次序坐下,能和班主任坐在一桌的当然都是精英,以前班上的风云人物或是现在发展不错的,比如周晴、吴云峰等人,我和李磊这种的就在其他桌子上了,不过李磊心有不甘,一直往那桌去看,显然很是向往。 吃饭的时候,还是挺其乐融融的,大家的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经常逗得班主任哈哈大笑,当然像我这种不善言谈的,基本就一句话都不说了。随着吴云峰端起酒杯,率领大家一起敬班主任,感谢班主任的栽培之恩,整个饭局终于进入高潮,班主任的眼睛都湿润了,连声说着谢谢,还说希望每个孩子都好。 后来就是随意发挥,大家互相敬酒,有的敬吴云峰,有的敬班主任,也有往美女同学身边凑的,看能不能发展一下,反正各怀鬼胎。我这种不善交际的当然坐在原地没动,倒是李磊又开始到处窜了,尤其是往班主任那桌窜,挨个跟那桌的人敬酒,还说什么“同学情谊永存”之类的废话。 可想而知,吴云峰根本看不上李磊这样的人,不停拿李磊开玩笑,句句都带着刺,还让李磊去跑腿,拿酒拿烟什么的。看着李磊点头哈腰那样,我心里挺不舒服,但是我也管不了他,最后还是周晴说了一句,让吴云峰别再为难李磊了,吴云峰这才消停了点。 不得不说,毕业几年,周晴变化是挺大的,起码不像以前那么刻薄,还知道设身处地的为别人考虑了;吴云峰就还是那样,天老大他老二,唯他独尊。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在周晴、吴云峰等人的陪同下,一桌一桌地向我们敬酒,顺便和大家说说话,问问大家最近怎样。到了我这一桌,班主任照样依次问了过来,问到我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但她很快沉着下来,随口问我在哪工作? 我说我在奇峰服装厂,负责后勤方面的工作。我倒也没谦虚,我在厂里确实负责后勤,有时候还接待一下客户。但是班主任显然会错意了,以为我是打扫卫生的保洁,随意“哦”了一声,又说工作不分贵贱,哪行哪业都需要人手,就转头去问其他人了,显然没把我当回事。 问了一圈,班主任好像想起什么,回头和吴云峰聊了起来,说她儿子今年也毕业了,问吴云峰能不能给安排个工作。吴云峰说没问题啊,正好周晴也在找工作呢,到时候一起去他父亲的公司里吧。 班主任连忙说了几句谢谢,周晴倒是低着头没有吭声。这时候,又有好几个同学毛遂自荐,说想去吴云峰家的公司上班,吴云峰笑呵呵说他家庙小,装不下这么多的大神,又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大家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吃过饭后,大家又去ktv里唱歌,这里就没什么好说,反正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几个麦霸拿着话筒不肯放手。在这过程之中,李磊还教育我,说我性格太腼腆了,应该多和大家交流,指不定有人就能帮上咱们的忙,我也一直保持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如此,我也挺感激李磊的,因为他仍然是唯一愿意搭理我的那个。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班主任讲了几句客套话,才说散吧,来年再聚。 大家簇拥着班主任往外面走,有人甚至掉了几滴眼泪,上演着一出师生离别感情大戏。我还想把钢笔还给周晴,但是始终没有机会,而且我也适应不了这个场景,就打算等大家走了以后再往外出。 我在包厢喝了会儿茶,等到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步行出了酒店,又往前走了几百米,找到自己的奥迪轿车坐了进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开始下雪,而且越下越大,几乎连路都看不清了。我开着车,开了雨刷、打着双闪,慢悠悠地往前走,远远看见一个公交站台,下面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依稀认出正是周晴。 站台边上,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正是吴云峰的那辆雅阁。 吴云峰下了车,想把周晴往车上拉,但是周晴不断摆手,显然不愿上车。最后,吴云峰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坐车走了,周晴还站在原地等公交车,冻得她直打哆嗦,但是这么大雪,公交车恐怕不会发了。 我不知道周晴为什么不上吴云峰的车,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朝着周晴开了过去…… 003 吴云峰的威胁 我肯过去,不是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是抱着什么目的过去献殷勤,只是一场同学聚会下来,让我觉得周晴现在人还不错,尤其是她帮李磊说话,让我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就想过去问她搭不搭车,搭车就载她一程,不搭那就算了。 我把车开到公交站台下面,放下副驾驶的车窗叫周晴的名字,周晴一开始都没想到这车是冲她来的,我连叫了两声,她才惊讶地弯下腰来,看到驾驶座上的我,才说:“呀,是你……” 显然,周晴还是不记得我的名字,我有些无语,但还是说上来吧,去哪我送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没指望周晴能上我的车,毕竟她连吴云峰的车也没上。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犹豫了一下,就说她去复兴小区,问我顺不顺路? 我说顺路,周晴“嗯”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我把车窗合上,又把暖风开到最大,便继续打着双闪往前面走。说实话,和以前心里的女神坐在一起还是挺紧张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周晴也有点局促不安,拍了拍头上的雪,四处打量了下,才问我什么时候买的这车,看着挺不错的。我说没有,公司的车。这时候,周晴也想起来之前我和班主任说我在奇峰服装厂工作的事了,就问我是不是司机?我点点头,算是承认,周晴有些低落地说:“那也挺不错了,我去奇峰应聘过,可惜人家没要我。” 这事我当然记得,她从人事部出来的时候我就在门口,还知道她和乔大姐吵了一架,不过我没提这茬,而是说下次你再去,给我打个电话,没准能帮上你。那个时候,司机也是份挺体面的工作了,一般只有领导的亲信才能担任,所以周晴也没怀疑我在吹牛,而是很开心地说好啊,又拿出手机要记我的电话。 我说了一遍我的号码,周晴记了下来,却不知道该存什么名字,有点尴尬地看着我。 我也没当回事,笑着说我叫张龙。 提起我的名字,周晴终于有点印象了,说:“原来是你啊……”又上下看了看我,不可思议地说:“你变化可真大!” 我的变化确实是大,毕竟以前我连一件干净衣服都没,整天邋里邋遢的,现在好歹穿着体面,不过我不爱说以前的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转移了话题,说我刚才过来,看见吴云峰准备载你,你怎么没上他的车呢? 周晴沉默了一下,才轻轻说了一句:“吴云峰不顺路。” 一看她这样,我就知道她在撒谎,但是我也没有追问,毕竟我俩不熟,她也没有义务向我交代实底。我心里想,可能以前她俩搞过对象,觉得坐在一起不太好意思吧,接着又想起吴云峰说把周晴玩烂了的事情,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一路沉默,很快到了复兴小区门口,我打算把周晴送到楼下,但周晴说不用,直接就下了车,并跟我说:“张龙,谢谢你了,回头我要还去奇峰应聘,一定会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周晴就冒着风雪进小区了。自始至终,我也没把那支钢笔拿出来,因为我感觉周晴已经忘记那件事了,实在没有必要旧事重提。至于周晴的最后一句话,我也当是客套,没当回事,毕竟吴云峰说了要给她安排工作,人家不一定能看上我那。 但我没想到过了几天,周晴真就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想来奇峰上班,问我能不能帮忙。牛都吹出去了,也不能不办,就给我二叔打了个电话,把周晴的情况和他讲了一下,并说周晴想去财务部。 二叔沉默一下,问我这个同学重不重要,重要的话可以安排到财务部,不重要还是去其他部门吧,毕竟财务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我本来想说重要,但是想起周晴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以及她和吴云峰的事情,就改口说一般吧,也不是很重要。 二叔就说,既然这样,让她去销售部锻炼一下,随后看情况再说。 销售部也是个挺重要的部门,厂里订单全靠这个部门在拉,而且很容易出成绩,厂里好几个经理都是销售部出来的,当然缺点是累,需要经常加班,而且需要厚着脸皮去拉客户,很多脸皮薄的都做不了这事。 不过我没反对,作为同学,我算挺仗义了。挂了二叔的电话,我又给周晴打过去,说进财务有点难,只能去销售了。我以为周晴会不愿意,毕竟她也挺心高的,否则不会和乔大姐吵架,结果周晴一口答应下来,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报道。 我说合适的话,你现在就过来吧。 周晴行动很快,半小时后就过来了,看来是真的想找工作。周晴对厂里不熟,我就领着她去报道,还带她参观了一下厂子,车间、食堂、宿舍、办公楼等等。周晴是本地人,不需要住宿舍,但是可以午休。虽然厂里没人知道我和二叔的关系,不过我是司机,大家还挺卖我面子,所以一路都很顺利。 最后,我把周晴送到销售部,就回宿舍候着去了。 想到上学时候的女神,这会儿在我名下的公司上班,这种感觉还是挺神奇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晚上下班以后,周晴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请我吃饭表达谢意,我也没有拒绝,欣然赴约。 能和心目中的女神一起吃饭,是我多长时间以来的梦想啊,但是现在真的实现,我反而很淡定了,可能也是我长大了。但要说我对周晴完全没有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我暗恋了很多年的女生。只是,我懂得克制自己,当然也可能是自卑心理作祟,仍旧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去过多幻想。吃饭的时候,周晴不停说着谢谢,我说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接着又问了一个让我疑惑很久的问题:“你怎么没去吴云峰家里的公司上班,凭你俩的关系,很容易吧?” 周晴淡淡地说:“我想靠自己。” 和之前问她为什么不上吴云峰的车一样,我还是觉得她在撒谎,不过我也没有追问。吃过饭后,出于礼貌,我提出送周晴回家。周晴挺惊讶的,问我厂里的车,难道能随便开? 我说是的,张总不在乎这点油钱。 在厂子里,我叫二叔一般都是张总,一来国有国法厂有厂规,二来我也不愿意把我和二叔的关系搞得人尽皆知。周晴笑了一下,说你俩都姓张,不会是亲戚吧? 我说我倒想呢! 周晴本来也是开玩笑的,所以并没继续深究,而且这会儿也没公交车了,就同意我开车送她。在路上,我俩又聊了会儿,她问我怎么当上司机的,我说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无意中认识了张总,一直熬到现在,混了一个司机。 周晴听了非常感慨,说时机太重要了,像她这种念了大学出来的,反而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其实那个时候,大学生的含金量还蛮高的,可惜周晴学的专业比较偏门,才导致后来的焦头烂额、求路无门。 从这天起,周晴就在厂里上班了,对她来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所以她还挺珍惜的,工作起来也比较拼,加上她本身是个美女,在和客户谈判的时候有着天然优势,所以业绩还挺不错,不到一个月就拉了好几个大单,就连二叔都听说了她的事迹,私下说我的眼光不错,给厂子里拉来一个干将。 周晴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少了那股子尖酸刻薄,变得很是稳重成熟,每天穿着制服,里里外外地跑,看到我后会很热情地打招呼。她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又请我吃了顿饭,再次向我表示谢意,说没有我就没有她的今天。 我说你这话言重了,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周晴挺开心的,还喝了几口酒,可惜她不胜酒力,没几杯就晕晕乎乎了。吃过饭后,我又照例送她回家,车子不能进她家小区,所以我把车子停到外面,扶着她往她家楼底下走。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周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她身上好闻的香味不时侵入我的鼻间,搞得我有点头脑发热,不过我也没有因此想入非非,毕竟我都二十多了,不是十六七岁,没有那么容易冲动。 而且因为吴云峰说过的那句话,其实我对周晴是有点排斥的。把周晴送到单元门里以后,就转身往小区外面走了。 但还没有走上几步,旁边的树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一个高大的身躯扑到我的身前,像是饿虎扑食一样,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说:“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他妈是活腻歪了!” 当时的我十分震惊,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是借着路灯的余光一看,才发现面前这张狰狞的脸,竟然是吴云峰! 吴云峰卡着我的脖子,又说:“张龙,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抢我的女人?” 再接着,吴云峰又“呸”的一声,往我脸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004 我是冤大头 吴云峰竟然知道我叫张龙! 这还挺让我意外的,我以为除了李磊,我们班已经没人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吴云峰刚骂出第一句的时候,我还准备好好和他解释一下,说我没打算和周晴怎么样,只是帮她介绍了份工作而已,但是吴云峰骂出第二句话后,一下就把我的火激了起来,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这样说我?等他往我脸上吐痰,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份侮辱实在是太大了,也真的是太恶心了,我哪里能受得了啊,当即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去你妈的!”我几乎咆哮一样骂了出来。 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我的体格也比以前健壮太多,所以这一拳直接打出了吴云峰的鼻血,还让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吴云峰估计都没想到我敢还手,反应过来以后,又叫骂着朝我扑了过来,很快和我厮打在了一起。 两个成年人干仗,不像小孩子那样容易分出胜负,上学那会儿大家发育的不均衡,有人个子高,有人个子低,有人很胖,有人很瘦。现在不一样了,成年以后哪怕是个子低的、瘦的,也有一把子力气,更何况我不低也不瘦。我和吴云峰扭打了一会儿,算是各有胜负,他把我嘴巴打破了,我也给了他一熊猫眼。但我是第一次打架,不像吴云峰很有经验,上学那会儿他就是混子头了,经常带着一帮人出去打架。 最终,他把我一脚踹到地上,才骂骂咧咧地走了,还说就算他和周晴闹分手,也轮不到我去插一脚,我要再敢缠着周晴,就把我给废了。 因为我们俩的厮打,也引起了小区里的注意,不少住户出来围观,还指指点点的。周晴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看清是我以后惊叫一声,冲过来把我扶起,问我怎么回事? 其实我伤不重,但是因为满脸是血,身上也灰土土的,看着十分狼狈。最关键的,还被人吐了口痰,别提我心里有多恶习了。我擦了擦脸,又回头看周晴,心里还是有点窝火的,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跟吴云峰打架,我要真和周晴有点什么也就算了,可是我俩什么都没有啊! 她和吴云峰不清不楚,还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有点厌烦地把周晴甩开,说了声没事,便往小区外面走了。回到家里,我把脸上的伤清理了下,又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才躺下去睡了。今天晚上还是挺恼火的,一想到吴云峰那副嚣张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还是上学那会,整个班都是他说了算的? 大家都长大了,怎么就他还是那么幼稚! 第二天早上,我戴了口罩才去上班,我怕二叔看见我脸上的伤,以他那个火爆的性子,估计能把吴云峰给干废。到了厂里,二叔还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有点感冒。混过去后,我就回宿舍了,打算有事再出去,没事就不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周晴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当时我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就说我在宿舍。也就十分钟的样子,周晴就来了,还带了包子和豆浆,问我吃过早饭没有。我还真没有吃,就拿着吃了起来,但也没和周晴说话。周晴站在一边,叹着气说:“张龙,昨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了……真是对不住啊,吴云峰就是个神经病,你别理他!” 听了这话,我的气又有点上来了,说你俩闹分手,能不能别带上我,昨天晚上我也太冤了点!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有点明白了,估计两人闹分手,还没分干净,让我当了个冤大头。结果周晴一听,立刻解释说:“我没和吴云峰在一起!” 这话把我给听迷糊了,我问周晴到底怎么回事?周晴沉默了一会儿,才给我解释起来,说她和吴云峰上学那会儿,关系是挺好的,吴云峰也确实追求过她,但当时周晴觉得自己还小,就对吴云峰说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吧。去年下半年,两人都毕业了,但是事情有了变化,吴云峰家里给他另外找了一门亲事,据说能给他家的生意带来很大帮助,对此,吴云峰也没有表示反对。 到此,吴云峰和周晴两人算是有缘无分,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分道扬镳就行。但是吴云峰还不死心,想脚踏两条船,想私底下包养周晴,还承诺给周晴找工作。周晴当然不干,严词拒绝了吴云峰,也不去吴云峰家的公司上班,结果吴云峰仍旧对她百般纠缠,常常堵在她家楼下……才发生了昨晚的事。 按说,以我和周晴的关系,她是不会和我说这些的,毕竟她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这也就是她之前一直隐瞒的原因。因为发生了昨晚的事,周晴看我有所误会,才给我讲清楚的。 听完以后,我都气不打一处来,连骂了好几声人渣。吴云峰实在太不要脸,家里都给他安排好亲事了,还对周晴死缠烂打,还想包养周晴,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但我气归气,心里其实也有点窃喜,在我的想象里面,周晴这种漂亮女生,肯定是不缺男朋友的,或许都谈过好几次恋爱,甚至连处女也不是了……现在才知道周晴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和吴云峰也没有过实质性的发展。 照这样说,吴云峰说把周晴给玩烂了,看来也是吹牛逼的。不知怎么,我知道这一点后特别高兴,或许还对周晴有想法吧,当时我就说:“他要再纠缠你,你就报警!” 周晴却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报警不管用的……” 我有点哑然,吴云峰家大业大,报警确实难不住他。我又说:“那你就去告诉他家里人,就不信他家里人管不了他!” 周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有点着急,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被他给纠缠吧? 我也不知道周晴的性格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上高中的时候多凌厉多霸道啊,看来社会把她的棱角给磨平了,才让她现在这么软弱和小心翼翼。我正想给周晴出出主意,周晴已经站起身来,说道:“张龙,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你不用再送我回家了……这件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说完这句话后,周晴就转身出了宿舍,我也没阻拦她,毕竟我也不是她的什么,没有义务掺和她的事情。 不过,她刚走出去后,我才发现桌上放着两份早点,想来其中一份是周晴的。我赶紧拎起一份,准备给她送出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周晴在外面打电话,语气有点着急:“吴云峰,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和张龙什么关系都没,就是他在奇峰工作,也介绍我过来而已,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龌龊……他就是个普通司机,没你那么有本事、有背景,你别再为难他了行不……算我求你,只要你不找他的麻烦,什么事都好商量……行吧,晚上见面再说……” 虽然我听不到吴云峰的声音,但我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么无耻,又对周晴提出了多么肮脏的条件! 这人,简直不配称之为人。 随着周晴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最终还是没走出去。 而我拎着早点的手,却是握得越来越紧…… 原来,吴云峰还想找我的麻烦……既然他找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黄昏时分,奇峰服装厂的大门口熙熙攘攘,大家都下班了,有人骑着自行车,也有人去坐公交车。这个年头,私家车还不多,所以并没出现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的场面。 人群里面,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从中走出,上了一天的班,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不过,相比工作的劳累,另外一件事情显然让她更加烦心,一会儿就要和吴云峰那个混蛋见面了,还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年轻女孩走向公交车站,准备坐公交回家的时候,一辆洗得明晃晃的黑色奥迪轿车突然开到她的身前。看到这辆车子,周晴惊讶地张大嘴巴,与此同时,驾驶座的车窗也放了下来,一张充满坚毅的脸带着不容拒绝的声音说道:“走,我送你回家!” 还是那句话,我这么做不是想要英雄救美,我也没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和周晴发展,我就是单纯地想去碰碰吴云峰,看看他到底多有本事。都成年了,还是这么幼稚,我就让他知道一下,现在已经不是上学的时候了,这个县城还轮不到他耀武扬威! 当然,我的心思,周晴是不知道的,她看我开车过来,连忙说道:“张龙,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吴云峰还在小区门口等我,你是惹不起他的……” 我有点不耐烦:“让你上车就上车,我倒要看看他想怎样!” 夕阳的余晖下,我的面色愈发坚定,充满了雄壮的男人气概,周晴看得都有些呆住了。最终,她还是没拗过我,犹豫了一下之后,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005 今非昔比 车子一路飞驰,前往周晴家的小区。 虽然我是自信满满,开车时也潇洒惬意,但周晴还是忧心忡忡,不停劝我不要去了,说我不是吴云峰的对手,还说我惹不起他等等。我则淡定地说:“你放心吧,现在已经不是上学那会儿了,吴云峰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上学那会儿,吴云峰确实厉害,在年级走廊吹下口哨都能叫出几十号人,当时的我没背景没能力,看到他只能绕道走,但是现在今非昔比了! 周晴摇了摇头:“就是现在你也惹不起他啊,你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吗?” 这我还是知道的,吴云峰家里经营着几家小厂子,还豢养了一些打手,在我们县里据说是黑白通吃,他爹吴老邪也是横行霸道。周晴说我惹不起吴云峰,主要是忌惮吴云峰的背景,怕吴云峰会报复我。看我不说话,周晴继续说道:“张龙,可能这几年你挺顺的,奇峰老总对你不错,还让你当了他的司机。但是你要知道,张总不会为了你去和吴家斗的!” 听了这话,我反倒笑了起来,说那也不一定啊,咱们就走着瞧吧。 我的底气,当然来自于我背后的二叔,我知道二叔这几年开厂,也没少和黑白两道的人来往。我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但吴云峰也别想骑到我的头上,更不能让周晴为了我的安全去牺牲她自己的身体。 看我还是这么固执,周晴也没办法了,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车子很快开到周晴家的小区附近,远远地就看见吴云峰的那辆雅阁停在门口,吴云峰就靠在他的车前盖上,抱着双臂耍帅。我一点都没畏惧,直接把车开了过去,距离他几米远才停下。那个时候车子还不流行贴膜,所以车子里面什么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挡风玻璃后面的我和周晴,吴云峰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而周晴立刻跳下了车,紧张地说:“吴云峰,你别误会,张龙就是送我回来而已!” 可想而知,吴云峰根本不信这套,指着周晴鼻子就骂:“婊子,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而且还他妈是张龙!卧槽,张龙以前是个什么德行,你都忘记了吗?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张龙,你不觉得很丢人吗?” 从头到尾,周晴都没得罪过吴云峰,而且两人上学那会儿关系还特别好,就因为周晴不肯答应吴云峰的无理要求,就被骂成婊子!这也就算了,毕竟他骂周晴,我也不好插嘴,可他后面骂我,就让我受不了了,我知道他一直看不起我,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张龙也不是以前的张龙了!只是,我都这么大人了,也不会去争这些口舌之快,我压着火下了车,冲着吴云峰说:“你有订亲对象了,就老老实实结婚去,别再缠着周晴了吧!” 到这时候,我也没想把事闹大,如果能把吴云峰劝回去,那么这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别再提了。但是吴云峰横行霸道惯了,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劝解,还把炮火转移到我头上,又指着我说:“去你妈的吧,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说老子?是不是开一辆奥迪a6,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车是你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奇峰的一个司机而已!我告诉你,周晴早被我玩烂了,你要想接盘的话,也得问我愿不愿意!” 周晴气得脸颊通红,大叫着说:“吴云峰,你别胡说八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都不知道吴云峰哪来的底气在公众场合大吼大叫,他就不怕他这番话传到他订亲对象耳朵里去?他这一喊,四周确实围过来不少的人,真是他不要脸,我还要脸,我没好气地说:“吴云峰,你真是条疯狗,你快滚回家吧,地球已经不适合你了!” “操你妈!” 吴云峰大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这人以前经常打架就是不一样,冲上来的气势就显得不同凡响。在来之前,我就想到我俩可能要干一架,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周晴吓得不轻,立刻冲我大叫,让我快跑。我也有点无语,吴云峰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动不动就跟人打架,感觉他一点都没长大。但我既然来了,之前还吹了牛逼,就不可能临阵脱逃,而且我也早有准备! 我计算过了,虽然我和吴云峰体格差不多,但我真不是他的对手,打架经验没他丰富,要想干倒他,非用家伙不可。在吴云峰冲上来的瞬间,我猛地一拉车门,从后排座上抽出一条钢管,狠狠一下抡在了吴云峰的肚子上,吴云峰“嗷”的一声,整个人弯成了虾米状,接着我又高高举起钢管,朝着吴云峰的脊背砸了下去,就这一下,吴云峰“砰”的一声趴倒在地,发出一连串哀嚎,爬不起来了。 但这并不算完,我又狠狠踢了一脚吴云峰,说:“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纠缠周晴,否则下回就不是这么轻了。”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吴云峰现在倒在我的脚下,这种感觉还是挺惬意的,确实有种咸鱼翻身的感觉。 当然,我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是因为心里有底气。放到以前上学那会儿,我看到吴云峰都恨不得绕道走,生怕他会找到我的头上。但是现在,他在我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周围的人看到动了家伙,当即吓得远远避开,周晴也吓得面色惨白,嘴唇不停发抖。 吴云峰虽然倒在地上,但他还不服输,一边惨叫一边冲我骂着:“好你个张龙,你连我都敢打,有能耐你别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我根本没搭理他,把钢管重新放回车里以后,又打120说复兴小区门口有人受了伤,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来,接着才对花容失色的周晴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但是周晴哪里还能挪动步子,一张脸无比惨白,一双腿也瑟瑟发抖。我拉着她的胳膊,说没事,走吧。我扶着周晴往小区里走,周晴边走边回头看,吴云峰的惨叫声还不断传来,周晴这时候缓过一点劲儿来,哆哆嗦嗦地说:“张龙,你捅大篓子了,吴云峰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家认识好多道上的人,你还是去外地避一避吧……” 相比周晴的紧张,我却云淡风轻地说:“没事,你回家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我把周晴送到楼下,让她先回家去,周晴抓住我的手,无比紧张地说:“张龙,你一定要跑,跑得远远的……真的,你会被吴云峰给弄死的!” 虽然长大以后,我对周晴的感情淡了很多,但她突然抓我的手,还是让我的心砰砰直跳,一张脸也跟着发起烧来。周晴曾经多看不起我啊,被我碰过的笔都不愿要了,现在却主动抓着我的手,让我怎么淡定得了? 这可是我曾经抱着被子想了三年的女神! 但我还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周晴上楼以后,我才闲庭漫步般朝着小区外面走去。来到小区门口,吴云峰已经不见了,但他的那辆雅阁还在,估计是被救护车给接走了。直到这时,我才拿出手机,给我二叔打了个电话,说事情都办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来之前,我就把情况一五一十都跟二叔说了,虽然这些年我接待客户也认识点人,但要真的碰到事情还是首先想到二叔。吴云峰的背景不凡,所以我要和二叔商量一下,二叔当时就拍板说干,必须干,人家都骑到咱的头上来了,不干行吗?我说干完以后呢,吴老邪来找咱们怎么办,二叔说那没关系,他会帮我处理好的。 正是有了二叔的保证,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去干吴云峰。 包括打吴云峰的那两棍,都是二叔教给我的手法,果然干脆利落、效果出众! 现在干完了,就得问问二叔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二叔先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我没事,是我把他给打了,二叔这才放心,让我半小时后直接去公安局自首,他把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我当然很相信二叔,所以我也没有任何疑问,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小时后,便开了车子朝县里的公安局开去。在我的想象里,二叔应该都给我安排好了,但我刚把车开进公安局的大门,就感觉大院里的气氛很不寻常,四周站着不下三四十个社会青年,有染黄毛的,也有戴墨镜的,看着都很彪悍。我刚把车停下,就听见有人大喊:“就是这辆车,就是他打伤了云峰!” 话音落下,那三四十个社会青年便气势汹汹地朝我围了上来…… 006 滴水不漏 但我一点都没有怕。 二叔说安排好了,那就一定是安排好了,我相信我二叔。更何况,这里还是公安局,我不相信他们敢在这里动手。虽然这几年里我没干什么,但也养成了一副沉稳的性格,我目光冷静地下了车,盯着四周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的青年,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仿佛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但是没过多久,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 这个声音很平淡,却拥有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那些看似疯狂和不要命的青年果然停下脚步。接着人群分开,一个近五十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手里把玩着两颗明晃晃的铁球,脸上的表情则阴晴不定,看不出来悲喜。我认识他,他就是吴云峰的父亲吴老邪,当初吴云峰在学校里惹了事情,这老家伙没少去擦屁股,溺爱儿子也是出了名的,我尽力挺直腰杆,盯着慢慢朝我走过来的吴老邪。 “你就是张龙?”吴老邪很快来到我的身前,上下打量着我。 我点了点头。 “你胆子很大嘛……”吴老邪轻飘飘说了一句,我正纳闷他怎么还夸上我了,就听他继续说道:“连我儿子也敢打。”随机,他目光之中露出一丝狠厉。与此同时,四周的人也都叫了起来,嚷嚷着要把我给大卸八块。身处这种环境之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吴老邪——我相信,二叔已经和他谈过。 很快,大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喝骂,有人叱问吴老邪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打算在公安局里闹事了吗?那是一名面色威严的警官,吴老邪迅速回过头去,面色讨好地说不敢、不敢,警官哼了一声,这才返回去了。等到风平浪静,吴老邪才摸出一张纸来递给了我,让我在上面签字。 我看清楚,是一份协议调解书。 上面写着,我和吴云峰的事情纯属私人恩怨,现在已经私下调解,不再经公等等,吴云峰已经签了名字,现在到我签了。我不知道二叔是怎么办到的,但我看到这份协议确实惊讶,心想二叔真是神通广大,连吴老邪都臣服了!我接过笔,在上面签了我的名字,吴老邪接过去后,冷哼着说:“这次也就是张总出面,我儿子也没有伤得很重,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告诉你,绝对没下次了,除非你不打算要命!” 吴老邪的声音冰冷,几乎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我也没当回事,吴老邪吃了这么大亏,让他过过嘴瘾也没什么。吴老邪拿着调解书,转头朝着公安局里走去,四周的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后,也都纷纷退散到了一边,我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回到车里,从容淡定地离开了公安局。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我还是迅速给我二叔打了一个电话,惊喜地问:“二叔,你怎么办到的?” 要说二叔的势力已经大过吴老邪,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在我们县,二人最多平起平坐,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二叔是怎么让一向溺爱儿子的吴老邪就范,还乖乖签下那份协议调解书的?二叔得知我已经平安离开公安局,嘿嘿笑着说道:“这世界嘛,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 钱? 我的心往下一沉,问二叔赔了吴老邪多少钱。 “一万!” 听到这个数字,我的心中再次生疑,一万块钱就能让吴老邪就范,那他儿子也太不值钱了点。二叔继续说道:“当然,还加了点威胁,如果他敢揪着这事不放的话,我就把他儿子的丑事告诉宋大鲵。” “宋大鲵?” 我知道宋大鲵,那是我们县里另外一个企业家,名下有着铁厂和矿厂,能量比我二叔和吴老邪都大,这事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吴老邪的儿子和宋大鲵的闺女订了亲。”二叔立刻给我解惑:“吴老邪最近走背字,几个厂子连番赔钱,只有宋大鲵才能帮他渡过难关。” 我明白了。 原来吴云峰的订亲对象就是宋大鲵的闺女,如果宋大鲵知道吴云峰还和其他女人纠缠不休,肯定会很生气,这事也就黄了,那么吴家就会彻底倒台。二叔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吴老邪拿了一万块钱就乖乖休手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二叔做事就是滴水不漏。 “这么一闹,吴家那小子应该消停多了……”二叔沉沉地说:“不过,也要防着他出阴招,知道没有?”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上学那会儿,吴云峰就挺阴的,确实不得不防。 “还有。”二叔继续说道:“从明天起,你要保护好周晴,接送她上下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那可是咱们销售部的宝贝疙瘩,不能让她有一丁点的闪失,知道没有?” “好的!”我很开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开心……或许,我潜意识里也希望接近周晴,现在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这一晚上,对周晴来说也是个不眠之夜,她很担心我的安危,作为吴云峰曾经的好朋友,没人比她更了解吴家的本事和能量。 在她看来,吴家想收拾我一个不起眼的司机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周晴始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冲动,要去得罪吴云峰呢?周晴心底里面隐隐猜到答案,但她不愿去往那方面想,也没心思往那方面想。她只希望我能好好的,不要被她所牵累,可她知道这太难了,吴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就这样,周晴在担惊受怕、半梦半醒中度过了一晚上,但到第二天还是迷迷糊糊地起床了,对她来说哪怕天塌了也得去上班啊,而且她也想到单位看看我怎样了。草草地收拾了下,周晴拿着包就出门了,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小区门口,准备坐公交去奇峰服装厂的时候,却看到了让她倍感震惊的一幕。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这车别提多熟悉了,就是厂里的车,她都坐过好几次呢。此时此刻,奥迪轿车的门前站着个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并且对她说了一声:“上车!” “张龙?!”周晴实在又惊又喜,迅速扑了过来:“你没有事?” “当然没事。”我靠在车前,轻轻笑着说道:“昨天就和你说过了嘛,我没事的。我是来接你的,先上车吧。” 周晴没有客气,迅速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因为她也有一大串的问题想要问我。车子开出去后,周晴果然连珠炮一样地问了起来,当然话题始终离不开吴云峰和吴家,她很好奇我究竟是怎么逃离吴家的魔爪的。 我当然不会和她说太多了,只说张总帮我搞定了这件事情,还说张总让我以后负责接送她上下班,省得再遭到吴云峰的骚扰和纠缠。 “张总真是人太好了!”周晴两只眼睛几乎布满星星,一脸崇敬地说:“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一定要为奇峰好好效力!” 我笑呵呵的,没有说话。 总之从这天起,我就做了周晴的专职司机,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相比她对奇峰做出的贡献来说,这点油钱实在不算什么。就像二叔说的,她可真是销售部的宝贝疙瘩。而对周晴来说,她本来就感激我给她介绍工作,还帮她摆平吴云峰的麻烦,现在又每天开车接她、送她,就更感激我了,常常请我吃饭。 一来二去,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熟络起来,周晴会大剌剌地拍我肩膀,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叫我名字,还会把吃不完的冰淇淋交给我来解决,而我也会假装云淡风轻实则心潮澎湃地吃完;我很期待每天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能和曾经梦寐以求的女神如此接近,放到几年之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我也知道了周晴家里其实挺困难的,她父亲前几年就病逝了,母亲也常年有病在身,家里的负担几乎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所以她工作起来才这么拼命。有时候我会买点水果送到她家里去,还帮她家里换过煤气罐、修过水龙头等等,久而久之,连她母亲都熟悉我了,常常握着我的手说谢谢,还说我是个踏实靠谱的好男人,就好像把我看作女婿一样。 有过几个瞬间,我也会很恍惚,感觉周晴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心里想,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梦想成真,昔日女神真的能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对她、对她母亲好的。在生活中,我俩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关系也一天比一天好,有时候会感觉自己捡到宝了,周晴连恋爱都没谈过,而且还是个处女呢,这一点是在太难得了——原谅我的迂腐,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拥有完璧之身呢?至于那根钢笔,早就被我抛到脑后去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不提也罢,再说周晴根本不记得了,提那干嘛? 不过可惜的是,我始终没有勇气表白,也迟迟不敢跨出那一步去,因为我不知道周晴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虽然我俩现在关系挺好,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但也没有脱离正常交往的范畴,周晴似乎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好朋友来对待的。 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折。 这期间里,吴云峰虽然没有再找我们,但周晴还是有了新的麻烦。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呆着,二叔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周晴被人打了,让我迅速赶到销售部去看看情况! 007 这是一头巨鲸 周晴被人打了?! 这个消息确实让我震惊,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周晴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成为了奇峰服装厂当仁不让的风云人物,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是老总眼里的红人,谁会不开眼地去为难她,谁又敢在厂里打她? 以及,周晴如果被人打了,应该是保安部要管的事情,二叔为什么要让我过去呢? 但我已经没时间思考这些东西了,二叔的电话一挂,我便迅速飞奔出门,朝着销售部跑了过去。销售部是个独立部门,在办公楼占着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我跑到销售部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各个部门的人都探着头往里面看,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安也在其中,但是他们并没进去,而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里面的人很让他们忌惮。 我立刻询问他们怎么回事? 我在奇峰虽然没有什么职务,但是人人知道我是老总的司机,所以也不敢小看我,立刻告诉了我前因后果。原来,是宋大鲵的女儿来了,点名道姓地说周晴勾搭她的未婚夫,进来就扇了周晴两个耳光,还说要撕烂周晴这个婊子的嘴,现在两个女人还在对峙。因为宋大鲵身份不凡,大家不敢随便去动他的女儿,所以及时请示二叔,二叔则说叫我过来处理。 “张总说了,周晴的人身安全是由你来负责的……”保安部的王队长一脸紧张地说:“张龙,你可要小心啊,那个叫宋小鱼的娘们太泼辣了……” 宋小鱼,就是宋大鲵的女儿,也就是吴云峰的未婚妻。 办公室里果然传来两个女人争吵的声音,听上去确实相当激烈。 与此同时,二叔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侄子,到门口了吧?”电话里面,二叔笑呵呵说:“我知道你对周晴那小丫头一直情有独钟,努力抓好这次机会,争取一次把她拿下!” 我明白了。 二叔多老辣啊,还能看不出来我的心思?虽然宋大鲵身份不凡,但是他的闺女到厂里闹事,我们这边就是把人赶出去了,宋大鲵也不能说个什么。但是二叔想把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给我,顺水推舟地促进我和周晴之间的感情,也真是难为他能这么快就想到我了。 为了我的终身大事,二叔确实不遗余力。 “不过你要注意,也别伤了咱和宋大鲵之间的和气,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是最好的……” 我“嗯”了一声,表示明白,挂了电话又对王队长说:“行,这里交给我吧。”这才抬腿迈入办公室里。 根据我的想象,宋小鱼和周晴打架,必定是互有胜负。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周晴也不是个轻易会服软的主儿,当初上学的时候她的作风也挺强势,起码没人敢欺负她。但我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周晴已经被逼到角落,一张脸通红肿胀、布满指印,眼睛里也噙满泪水,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再看宋小鱼…… 看到宋小鱼,我就知道周晴为什么会吃亏了,宋小鱼这名字听着乖巧灵动、天真可爱,实际上本尊长得十分意外,足足有一米七的个头,以及至少一百七十斤的体重,稍微一动就浑身颤抖的肉,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并且发自内心觉得她应该叫张巨鲸,而不是叫宋小鱼。 这绝对是一头巨鲸,而不是一条小鱼! 就宋小鱼这体格,我都不敢保证能打过她,更别提周晴了。只有一米六,顶多九十斤的周晴,就算曾经是个太妹,也不过是跟着别人狐假虎威,在如此“硕大”的宋小鱼面前,确实只有被碾压、被殴打的资格啊! 突然之间,我开始同情吴云峰的遭遇,并能理解他为什么有了订亲对象,还要没脸没皮、死乞白赖地纠缠周晴了……我都能想象出来两人结婚以后,吴云峰是如何一夜又一夜地被凌辱、被蹂躏,如何抱着被子哭到天明的可怜场景了…… 谁能想到从上学起就备受众人羡慕,一直都是风云人物的富二代吴云峰,私底下还有如此凄惨、苍凉的一面? 那些一聚会就可劲拍吴云峰马屁的同学,如果看到宋小鱼后,还会羡慕他吗? 此时此刻,“巨鲸”宋小鱼已经把周晴逼到角落,还用手掐着周晴的脖子,恶狠狠地骂着,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婊子、小三、不要脸……而周晴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她的目光里满是恐惧和害怕,只能流着眼泪不断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但是她微弱的否认,在强势、巨大的宋小鱼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我不知道宋小鱼是听谁说的这件事情,但她显然有点没脑子了,哪怕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吴云峰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至于来为难周晴啊! 看到周晴这样,我的心里当然很疼,上学那会儿的周晴多么意气风发,谁不给她三分薄面,现在却被欺负成这样子了,这才几年啊……学校和社会,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场所。 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周晴在我心中已经无比重要,甚至我已经偷偷把她当做女朋友了。就连二叔都看出来了,所以才会给我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现在看到周晴被辱,我当然不会无动于衷,甚至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个宋小鱼给一脚踢飞! ……虽然可能难度大了一点,如果我真的一脚踢上去,没准是我被弹回来了。 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而我是个男人,雄性在武力上还是有优势的。 不过,我还是迅速冷静下来,没有去对宋小鱼动手,因为二叔之前告诉过我,尽量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不要惹到宋大鲵了。所以我虽然愤怒,但也强迫自己不要冲动。我稍稍静了静心,立刻计上心头,往前跨了一步,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叫道:“宋小鱼?!” 那头巨鲸,哦不,那条小鱼,听到有人叫她名字,缓缓转过头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你是谁啊?” “真是你啊……”我笑起来,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道:“我是吴云峰的同学,我听他说过你,在他手机上看过你的照片,所以认出你了。” “什么,吴云峰手机上有我照片?”宋小鱼的神色明显激动起来,手也松开了周晴的脖子,着急地问:“他是怎么介绍我的?” 周晴脱离束缚,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接着抬头朝我看来,眼神里满是无助和悲伤。我一边用眼神示意她没事,一边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刚才那一番话当然是我瞎掰出来的,我和吴云峰的关系可没好到那个程度,吴云峰也没有给我看过她手机里的照片。我说这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吸引宋小鱼的注意力,但我明显能感觉到,宋小鱼平时应该备受吴云峰的冷落,所以她在听到我的话后才会表现这么激动。 我则就坡下驴地说道:“是啊,吴云峰的手机里有你照片,还说你是他的未婚妻呐……” “还有呢?” 宋小鱼显然更加激动,甚至朝我这边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她也挺单纯的,单纯到有些没脑子了,所以才会对我深信不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黑了,我假装回忆的样子,继续说道:“其他就没什么了……就说你家能帮上他家的忙,他是为了家里才和你订亲的……哦对了,吴云峰还说你配不上他,等你和他结婚以后,他还要找十个八个小老婆来弥补自己……” “什么?!” 宋小鱼瞬间瞪大眼睛,一张圆盘似的大脸也充满愤怒,这头巨鲸显然要爆发了。 果然,这个女人很没脑子,轻而易举地就上当了,怪不得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来这里找周晴的麻烦。而我装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赶紧摆着手说:“没有没有,你别当真,刚才都是我瞎说的……” 但我这副样子,在宋小鱼看来反而是欲盖弥彰,宋小鱼瞬间就气炸了,狠狠跺了下脚,恨恨地说:“吴云峰这个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他的!”接着,她便从我身边窜了过去,气势汹汹地冲出门,又横冲直撞地挤开众人,一瞬间就没影了。 这头巨鲸愤怒起来确实可怕,而且身法也是如此灵活……可以想象得出,吴云峰今天晚上要吃苦头了! 不过……活该!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终于把宋小鱼骗走了,一场危机也消弭于无形之中,我也长舒了一口气,迅速奔到周晴身前,伸手就去扶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周晴突然跳起,一头扑进我的怀里,趴在我的肩头哭了起来…… 008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晴的泪水很快打湿了我的肩膀。 看得出来,周晴是真的吓坏了,她的身子都在不断发抖。或许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挨打,尤其是面对宋小鱼那样可怕的女人,简直能够成为终生不可磨灭的噩梦。这样的周晴,当然是让我心疼的,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说没事了,不要再害怕了。 但这显然没什么用,周晴仍在不断发抖,像是一片不断被风吹着的纸。办公室外,众人还在小声议论,我意识到应该换个地方,让周晴好好地休息一下。我想扶着周晴离开,但她已经走不了路,一双腿软得像泥一样。我心一横,拦腰把周晴抱起,迈步往外走去,众人纷纷让开。 我的这一动作,把周晴也吓了一跳,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小声说道:“把我放下!”但我装没听见,仍旧迈步往前走着。面对我的强势,周晴没办法了,只好把头埋到我肩膀上,不敢去看沿路两边的人。实际上,我的心里也砰砰直跳,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公共场合就把周晴给抱起来,看来“色胆包天”这个成语真是没有说错,男人色心犯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来到办公室外,我对保安部的王队长说:“以后那个宋小鱼再来,直接把她拦在厂区外面!” 从职务上说,我并不是王队长的上级,但我是奇峰老总的司机,厂里人人都会卖我面子。王队长立刻点了点头,说行。 我便抱着周晴继续往外走去,这是继我上次把喝醉酒的周晴送回家后,第二次和她有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周晴柔软的背、滑嫩的腿,都在我的双臂之中,而且她的人也在我怀里,浑身上下的香味直扑我的鼻间,一时间让我有些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曾经的女神就这样被我抱着,我都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我把周晴带到宿舍,并把她放在我的床上,我们两人的脸都已经红扑扑的了,但我还是假装很淡定地说:“你休息会儿吧。” 周晴点了点头,扭到一边去了。 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了,周晴一直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也有色心,但是没有色胆,只能看着周晴的侧身怔怔发呆。我心里想,要是换成其他有经验的男生,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更进一步了吧,至少也会拉近一下两人的感情,可惜我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去,面对周晴还是有点自卑……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周晴的身子微微有点发抖,而且还有轻微的抽泣声传来。我惊了一下,立刻上前去看怎么回事,只见周晴的脸上布满泪痕,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害怕。我意识到,周晴还没有从之前宋小鱼的惊吓中走出来,顿时,我为自己刚才的“想入非非”感到羞愧,周晴还处于无助之中,我还在想怎么去得到她,实在有点太下作了! 我赶紧安慰起了周晴,让她不要再哭了,说:“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周晴不说话,还是兀自流着眼泪,泪水像珍珠似的一颗颗落下来,看得我是心疼不已。我心里一热,又抓住周晴的肩膀,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周晴,我张龙发誓,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了,你就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整个事件之中,周晴真的是太冤枉了,先是被吴云峰那个渣男无端纠缠,又莫名其妙地被宋小鱼扇了几个耳光,换成谁恐怕都想不开。周晴越是可怜,我就越是心疼,所以这一番话我并不是冲动,而是真的想要去保护她、爱护她。 面对我的誓言,周晴很明显地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最终还是被我坚定的面容所感染了,泪光闪烁地慢慢点了点头,并且由衷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在我的安抚之下,周晴终于渐渐不再哭了,但她的情绪仍旧不是很好。她和我要了镜子,查看脸上的指印,她的皮肤实在是太细腻了,宋小鱼这几个巴掌打下来,没有个两三天恐怕是好不了的。为了不让妈妈看到,周晴打算不回家了,在厂里宿舍住上几天。 但她妈妈有病在身,常常需要人去照顾,这件事情也就落到我的身上。 好在周晴的工作平时就挺忙的,说要出差,她妈也没怀疑。我分别在中午、晚上去她家里一趟,看看她妈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有了就帮一帮,没有就出来了。 好在几天下来,风平浪静。 那几天里,周晴还是正常上班,但是平时爱说爱笑的她,现在情绪格外低落,一天下来话都说不了几句,就更别说投入到工作里去。毕竟那样的事情实在太丢脸了,即便周晴是清白的,可谁知道同事之间怎么说她? 都被“正房”打上门了,就像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啊,谁会听她辩解,听了又有几个人信? 这就是人言可畏! 而且,周晴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儿,常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长吁短叹,一天下来常常一个单子也做不成。二叔私下里和我说这样可不行啊,一个好苗子不能就这么毁了,生活中的事情不能带到工作里来,这可是每一个职场中人的常识! 我则说没事的,我相信周晴慢慢会好,只要再多给她几天时间。 那段时间,我一直陪着周晴,提防她会受到二次伤害,还时不时地讲点笑话给她听。对于不善言谈的我来说,能讲几个笑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效果也不怎样,但我确实已经很努力了,我希望周晴能好起来,别再受到那件事的困扰。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个礼拜,有天中午下班,我照例到销售部去接周晴吃饭,但是周晴竟然不在。一问,才知道周晴和另外一个女孩吃饭去了,而且是个美女,模样姿色都不输给周晴。 美女?谁啊? 我一头雾水,赶到食堂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程依依来了。程依依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当初的“三朵金花”之一,模样确实不比周晴逊色,成年以后更是出水芙蓉,比起上学的时候更有气质。而且程依依还是个富家女,家庭条件相当不错,打扮非常时尚靓丽,像只骄傲的孔雀,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在学校的时候就不乏人追,估计现在追她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程依依,因为她嘴巴特别毒,比起当初的周晴来还要胜上三分。毕业这么多年,周晴已经改了很多,程依依却还是那个样,上次同学聚会,她和吴云峰一样,动不动就对别人指手画脚,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当然,我喜不喜欢她都无所谓,关键是她和周晴的关系很好,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好,两人就跟黏在一起似的,上厕所都要相跟着去。现在,她们两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时不时地咬着耳朵,还发出嗤嗤的笑。 是的,时隔一个礼拜,笑容终于又出现在了周晴的脸上,看来程依依的到来起到了很大作用! 看到周晴的情绪好了不少,我也松了一大口气,不过我不准备上去打招呼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和程依依说话。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可惜已经迟了,周晴已经看到了我,并且冲我这边挥手:“张龙,这里!” 我也没法装看不到,只好走了过去。果然,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程依依立刻就开了炮:“张龙,你跑什么,难道不敢和本公主说话?” 上学的时候,程依依就喜欢自称本公主,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公主。她要是去迪士尼乐园,估计就赖到城堡不走了,非被工作人员用大棍子赶出来不可。我一看到她就头大,但还是赔着笑说:“没有没有,我没看到你们两个……” “胡说八道!”程依依叉着腰说:“我们两个这么漂亮,堪称整个食堂的焦点,哪个人进来不看看我们,你敢说你没有看到?除非你眼瞎了!” 这个程依依还是说话不饶人,我又笨嘴笨舌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一时间显得十分尴尬。放到以前上学的时候,周晴绝对不会管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周晴立刻推了一下程依依的胳膊,有些抱怨地说:“依依,你别为难张龙啦,他哪里能说过你啊!” “哟,你俩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开始帮他说话啦?”程依依瞪着眼睛,显得很不满意。 周晴的脸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依依,你胡说什么……” 程依依反倒“咯咯”地笑起来,冲我说道:“张龙,我听说啦,最近你挺照顾周晴的是不是?不错不错,本公主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还是个蔫货,没想到现在长了本事,都敢和吴云峰对着干啦?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帮了周晴几次,就有资格追求我们家周晴啦,你还不够格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来两个女孩的关系是好,周晴把什么事都告诉程依依了。得到程依依的夸奖,我本来还挺意外的,结果她后面一句话又原形毕露,直接不客气地说我是癞蛤蟆……但她偏偏说得没错,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我这几天没少对着周晴想入非非! 程依依一句话就戳穿了我的本质,顿时让我有点无地自容,如果现场有个坑,我都想跳进去了。 我以为毕业以后,我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不说涅槃重生,起码也是判若两人,但程依依的这一句话,一下就将我打回到了原型,如同一把锋利的刃,狠狠插进我的心头,顿时让我心凉如雪、万念俱灰!仿佛我又回到了高中那个班上,回到了那个活得像个孤魂野鬼、所有人都不正眼看我、把我当做一团空气的环境之中…… 正当我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的时候,周晴又推了程依依的胳膊一下,轻声说道:“依依,你别这样说张龙啊……”又像是转移话题,接着说道:“对了,你不是还有事情求张龙吗?” 有事求我? 程依依有什么事情求我? “周晴,你别扯了,我怎么可能有事求他?”我还一头雾水,程依依就加大了几个分贝:“是的,我爸那边资金遇到一点问题,所以让我过来这问问张总,看货款能不能迟两个月再给,但张龙就是个破司机而已,怎么可能做得了这样的主……” 周晴有些无语,摇着头说:“依依,张龙和我们老总关系很好的,没准就能成呢,你别这样说他……” “是吗?”程依依的眼里满是不屑,回头看着我说:“张龙,我问你,能帮我这个忙不?你要能帮,本公主以后就高看你一眼!” 009 真不是个东西 我明白了。 看来,程依依她爸欠了奇峰一笔货款,并且已经到了清账时间,但是她爸最近资金有些紧张,所以才派女儿过来谈谈,看能不能推迟两个月。程依依到这以后,显然碰了个壁(毕竟我们厂子也要回笼资金),所以周晴建议程依依来找找我,因为她知道我和奇峰老总的关系不错,没准能帮上忙。 不过可惜的是,程依依根本看不上我,并不认为我有这么大的脸面,还说如果我能帮到她忙,她以后就高看我一眼! 就算抛开我和二叔的亲戚关系不谈,我也是奇峰最大的股东,建议二叔迟收一笔货款,简直轻而易举。但关键是,我凭什么帮这个忙,就凭程依依能高看我一眼? 我又不是傻逼! 程依依的高看一眼,还没那么值钱。 既然她看不起我,那就让她看不起好了,我也根本就不在乎。所以,我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哼一声,沉着张脸直接转身走了。程依依立刻得意洋洋地对周晴说:“看吧,我就知道他是个纸老虎,不过是运气好才当了奇峰老总的司机……” 周晴小声说道:“依依,你别这么说话,张龙人还是很好的。” 程依依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人好有什么用,人好能当饭吃吗?周晴,我不得不劝告你一句,凭你的长相什么样的富二代找不到,千万别被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给迷了眼,趁早让那些华而不实虚有其表的家伙滚远一点。别看他开个奥迪,那可不是他的!你要和个司机在一起了,传到咱班同学的耳朵里面多丢人啊,这么漂亮的一朵鲜花可就插在牛粪上了……” 我本来不计划搭理程依依的,但她说话越来越过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的性格虽然稳重,但也毕竟是个男人,也有点年轻人的火气,尤其是被程依依这么一激,我觉得我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也太窝囊了一点。 我一咬牙,又转过身,来到程依依和周晴面前。 我的脸色铁青,看上去像个快要爆炸的锅炉,周晴吓了一跳,以为我要揍程依依,毕竟她见过我用钢管暴打吴云峰的样子,连忙站起身来劝我:“张龙,你别冲动,依依她没有恶意,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有恶意? 程依依的恶意都溢出来了,还叫没有恶意? 什么刀子嘴豆腐心,在我看来程依依的嘴和心一样恶毒! 与此同时,程依依也站了起来,同样用手拉住周晴的胳膊说道:“周晴,你别管他,有本事让他打我,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难道我说错了?他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问道:“程依依,你爸叫什么?” 程依依猛地愣住,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一脸莫名其妙地说:“你管我爸叫什么呢?” 周晴却是恍然大悟,拉了程依依一下说道:“张龙这是要帮你忙呢!” 程依依也明白过来,“哟”了一声,戏谑地说:“我爸叫程广志。张龙,还是那句话,你要真能帮上我忙,本公主以后肯定高看你一眼!” 程依依那副嘴脸,我真是越看越讨厌。我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二叔的电话,并且当着她俩的面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拨通,二叔接了起来:“怎么了龙?” 二叔叫我,一向都是一个“龙”字,但也足以体现他对我的关爱。我说张总,有个叫程广志的老板,欠着厂里一批货款吗? 当着外人的面,我一向都叫张总,二叔也知道我的这个习惯,知道我身边还有别的人在,便说:“是的,怎么?” 我说:“程老板的女儿程依依,是我高中同学,找到我这来了,说她父亲资金有点困难,看能不能推迟两个月再给货款?” 这句话一出口,程依依立刻紧张起来,嘴唇咬得很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估计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就听二叔说道:“咱们厂里的资金也很紧张,要给工人发工资,还要不断补充材料,而且这个程老板欠得不少,足有好几十万……” 二叔说到这里,程依依的表情已经不屑起来,“嘁”了一声之后便对周晴说道:“看到了吧,他就一个破司机,哪里可能有那么大脸……” 周晴也是一脸无奈,冲着程依依默默摇头。 但也就在这时,二叔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是你高中同学的父亲,推迟两个月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利息要按业内规矩来走……” 业内的利息,一般比银行高,都快赶上高利贷了。但是程依依一听,立刻兴奋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光,急不可耐地冲我说道:“行、行,没问题!张龙,快告诉张总,就说我答应了,利息再高一点都可以的,只要能让我爸熬过去这两月……” 显然,程依依在来之前,她爸就把条件都开好了。 但我并没搭理程依依,而是继续冲二叔说:“那就是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你同学嘛……” “耶!”听到这里,程依依兴奋的都快蹦起来了,还抓着周晴的胳膊使劲摇晃,周晴也露出欣慰的笑。 但她们显然开心的太早了。 “好的。”我继续冲电话说:“张总,立刻向程老板要这笔钱,千万不要给我面子,一天都不要拖、一分都不能少!” “嗯?” 二叔显然都懵逼了,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而我不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同时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看向程依依。 程依依傻眼了,周晴也傻眼了。 程依依咧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边,她完全呆住了、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说句实话,如果程依依来找我,不需要她多好的态度,只要她能正常和我说话,我就愿意帮她一把。但是现在,想都不要想了,我要帮了我就是个傻逼,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让她看看我有这个能力,接着再拒绝她才能泄我心中之怒——看上去挺幼稚的,但我不管那么多了,我能爽了就行。 程依依还处于错愕的状态中,而我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走出去十几步,才听到程依依杀猪一般的叫声:“张龙,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我根本没搭理她,径直回了宿舍。 我还没有吃饭,不过我吃不下去,真是气也气饱了。 刚到宿舍,二叔的电话就打过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没有隐瞒,直接一五一十地说了,二叔听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说:“我现在就和老程要账,一分都不能少,一天都不能拖!” 过了半个多小时,周晴又打电话过来,毫无意外,是向我求情的,说程依依她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把程依依骂得狗血淋头,还说程依依已经知道错了,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帮帮她这一次吧。 按理来说,周晴都亲自求情了,我该给她这个面子的,但我一想到程依依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凉,当即冷冷地说:“她不是看不起我吗,她那么大的能耐,让她找别人去啊!” 我已经下了决心,无论说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去帮程依依的。 挂了电话,我便躺下睡了,慢慢消磨心里的气。 与此同时,厂区宿舍楼下。 程依依坐在台阶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嘴巴也一撇一撇的,显然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也正常,毕竟一向宠她的父亲,刚才冲她发了很大的脾气,甚至连“你脑子里可以养金鱼”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让她怎么能不委屈、不难过? 但这还是其次,程依依知道这几十万对父亲来说很重要,能不能扛过这段时间就看奇峰老总肯不肯放一马了…… “张龙真不是个东西……”程依依抽泣着说:“还是老同学呢,连这点忙都不忙!” 旁边的周晴无奈:“这事啊,你真怪不上张龙,之前你确实过分,说得也太难听了,我都看不下去,不让你再说了,你还偏偏要说!我都说了,张龙和我们老总关系很好,你还不信,闹到这步你怪谁呢?” 其实上班时间早就到了,但是周晴专门请了个假,就是为了陪着程依依。 “我还不是为了你!”说到这里,程依依更来气了:“你长这么好看,我不是不想让你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嘛!” 周晴一耸肩:“人家张龙根本没说要追我,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好吧!” “大姐,张龙想干什么,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否则人家疯了啊对你那么好,不仅帮你打吴云峰,还每天接送你上下班?”说到这里,程依依倒是想起来什么,抓着周晴的手说:“周晴,张龙肯定是喜欢你的,你再行行好,帮我求求情行吗,不然我爸真是要骂死我了……” 周晴摇头:“我刚才试过了啊,你不是没看到!依依啊,这次你真是搞砸了,本来凭我和张龙的关系,你爸这事肯定没问题的,都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臭骂一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程依依也知道这次得罪我太深,估计一时半会儿难以取得我的原谅,只能叹了口气,松开周晴。但是很快,程依依的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趴到周晴耳边说了起来。 听完,周晴疑惑地说:“这样行吗?” 程依依肯定地说:“行的,肯定行!” 周晴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帮你试试……不过我的依依小公主,这次千万别搞砸了!” 010 想要和解,门都没有 不得不说,程依依实在是太气人了,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一个下午,我的心里仍旧很堵。恶语伤人六月寒,说得就是这个意思。我在宿舍躺了几个小时,气也没顺过来,到快下班的时候,周晴突然打电话来,问我还生气呢? 我当然生气。 不过当着周晴的面,我也不想说太多,就握着手机没有吭声。周晴又劝了我几句,说程依依就是那样的人,其实心地挺善良的,让我不要和她计较。程依依或许对自己的朋友是很不错,但对外人也太刻薄了,我也不想和周晴继续聊这个,就说咱们换个话题吧。 周晴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你来接我下班吧。” 这段时间一直是我接送她上下班的,今天当然也不例外。我便起身,开车到办公楼下去接周晴。程依依不在,估计已经回家去了。我也懒得去问,直接载了周晴去她家里。 路上,周晴说一起吃个饭吧。 这我当然没有意见,我也愿意和周晴多呆一会儿。 吃过饭后,周晴又说想去唱歌,让我陪着她一起去。吃饭和唱歌的性质不同,朋友之间吃饭十分正常,唱歌就有点暧昧的感觉了,这也是周晴第一次提出要和我去唱歌。我的心里砰砰直跳,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至于要不要去,那不是废话吗,当然要去,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我又驱车,按着周晴的指示,来到一家装修还挺气派的ktv前。虽说是周晴叫我来的,但我肯定不能叫她付钱,就主动到前台去开包厢。我记得这个ktv的老板和我二叔关系还挺好的,没准提下二叔名字还能打折。就在这时,周晴却上来说包厢已经开好了,直接过去就行。 包厢已经开好了? 我的心里有点奇怪,感觉周晴早有准备似的,但也没来得及多想,跟着周晴往包厢走去。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里面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我们高中时候的同学,程依依竟然也在其中! 我和周晴一推开门,程依依立刻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张龙、周晴,你俩可算来啦,等你们半天了都,快进来吧!” 她那模样,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 一看这个情况,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显然是程依依设下的局,骗我过来想要跟我和解,周晴显然也是参与者。没有周晴,我是不会来的,我回头去看周晴,周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是程依依的生日,同学一起玩下,你也别生气啦!” “对对对,今天是我生日,一起高兴下哈!”程依依走上来,笑着扯住我和周晴的胳膊。 我一看茶几上面,果然放着一个生日蛋糕。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算了,已经到门口了,总不能甩胳膊离开吧,显得我也太小气了,便和周晴一起朝着包厢里面走去。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不是程依依的生日,但是准备还挺充足,来了七八个同学,还有彩带、气球之类,气氛算是蛮热闹的。 ——没有吴云峰。 程依依和吴云峰的关系其实还行,按理来说生日该叫他的,但程依依和周晴的感情更好,当然要做取舍。 只是,程依依显然没和其他人说我会来这——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把她爸欠钱的事公之于众,更不会说现在有事求我。所以,看到我和周晴一起现身,程依依还对我那么热情,其他同学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几个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还没认出我来,说这是谁啊,怎么和咱们班的大美女周晴在一起。 有人悄声说道:“你没听见程依依刚才叫么,这是张龙啊!” 另外一人特别吃惊,说:“张龙?以前那个邋里邋遢、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的张龙?” “对啊,就是他,前段时间同学聚会他还来了,你忘记了?” “我天,我还真没注意……他变化也太大了,他现在干什么呢,什么时候和咱班的两大美女关系这么好了?” “我记得同学聚会他说过的,好像在什么服装厂管后勤吧,反正就是打扫卫生那类的杂活!” “干这个的,会和周晴一起过来,程依依还对他那么热情?” “听说周晴也在那个服装厂上班,好像是销售部的,两人或许是顺道吧。至于程依依,今天毕竟是她生日,俗话说来的都是客,热情一点也很正常!” “哦……我就说嘛,张龙以前那个样子,实在不像会有出息……” 众人杂七杂八地说着,有的我听到了,有的我没听到,但我充耳不闻,不动声色地坐到角落里了。几年下来,我的性格愈发沉默,一般情况不爱和人说话。周晴则被其他几个女生拉过去悄悄问话,时不时能听见“司机”这个字眼,显然是在介绍我的工作。至于程依依,等我坐下以后,便立刻喊服务员上酒,别看她家里已经欠了几十万,但她出手依旧大方阔绰,白的、洋的、啤的都有,粗略估计怎么也得上千块钱。 真是太败家了,我在心里暗叹。 不过,对程依依来说,用上千块钱来换取我的原谅,同时能让她爸度过这个难关,似乎还是蛮划算的。 但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就是把天给说破了,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别说我心眼小,换你被她这么骂骂试试! 酒都上齐以后,程依依就开启了自嗨模式,拿着话筒站在包厢中央,一束聚光灯打在她的头顶,那上面有个熠熠生辉的皇冠,使得她看上去还真像个从迪士尼里走出来的公主。 别的不说,程依依这模样,这身材,确实万里挑一。 上学时候是小美女的,长大以后往往是大美女,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周晴和程依依都是这样。 程依依拿着话筒,她化了淡淡的妆,再加上灯光的照射,让她看上去格外的迷人。包厢里安静下来,程依依深情款款地说:“首先,感谢大家今晚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你们是我程依依永远的朋友!” 众人欢呼起来,有人鼓掌,有人大叫。 当然,角落里的我是无动于衷。 接着,程依依继续说道:“今晚,我也没有别的可说,就希望大家能好好吃、好好喝、好好唱、好好跳!” 众人再次大声欢呼起来,尖叫声几乎震穿我的耳膜。程依依以身作则,主动献上劲歌热舞,一首韩国女团的歌,又唱又跳,一下就把场子给搞热了。别的不说,程依依这歌喉、舞姿也是上品,稍微包装包装都能出道,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也就是她长得漂亮,一般模样差点的姑娘要是像她那么嘴巴恶毒,早就被人拖出去给打死了吧? 好看和有钱,确实是她作的资本。 不过,她再好看也和我无关,甭管别人怎么大吼大叫,我也始终面色冷漠、冷眼旁观。 一曲舞毕,众人足足吼叫了一分多钟,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程依依从桌上端了一杯啤酒,竟然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笑脸盈盈地说:“张龙,咱俩喝一个呗!”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子。 她就是想跟我和解,然后让我帮帮她爸的忙;她觉得当着大家的面,我不会让她下不来台的。 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别人看到程依依主动向我敬酒,而且还是跳完舞后第一个向我敬酒,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目光错愕、嘴巴张大!除了周晴,谁都不知道程依依这是怎么了,两个姑娘也不可能去向他们阐述原因。 包厢里面突然之间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莫名其妙。 刚刚跳完一支舞的程依依,脸颊上面还有尚未来得及擦去的汗水,就连胳膊和胸口处也有一点被汗浸的透明,不过这样一点都没影响她的形象,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朦朦胧胧的性感,再加上她或许刻意训练过的甜美微笑,是个男人恐怕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但是我能。 我永远不会忘记面前这个看似真诚热情的女人之前是多么看不起我,又是多么尖酸刻薄! 想要和解,门都没有。 所以我冷冷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开车。” 程依依端着的杯僵在半空,放也不是、喝也不是,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 其实以程依依的性格来说,能够这么低姿态的向我道歉已经很不容易了,换成别人或许也就踩着这个台阶下了。但我忍不住就想,这也就是我能帮到她爸的忙,所以程依依才这么对我。 ——如果我帮不到呢,程依依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我要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司机,还不识抬举地跟着周晴过来参加生日宴会,程依依会不会大笑着把酒浇到我的头上以示轻蔑,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把我贬得一无是处、无地自容?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我就更坚定了绝不心软的信念,别人待我怎样,我就待人怎样,这就叫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端着酒杯的程依依一动不动,眼圈都微微有些发红了,周晴也是轻轻叹气,其他人则都鸦雀无声,谁都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我也不会去解释的,只是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车钥匙,心想自己要不就先走吧? “砰!” 就在这时,一个啤酒瓶子突然狠狠砸在我的脚边,雪白泡沫、金黄液体瞬间淌了我一裤子。 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站了起来,冲我这边恶狠狠地骂道:“张龙,你他妈不就是个破司机吗,拽什么拽?不喝酒你来干什么了,再在那里叽叽歪歪,下个瓶子砸在你脑袋上!” 011 谁都别想离开 我认识他,叫胡海东。 仗着个子高、块头大,以前在班上也是一霸。他和吴云峰是两种风格,吴云峰是靠家里有钱,胡海东是靠纯武力。这两个人,我以前见了都是绕道走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连吴云峰都不鸟,会鸟胡海东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胡海东的脾气还是霸道,一言不合就把啤酒瓶子摔过来了。不过也能理解,他是程依依的忠实追求者,虽然一直没有追到,但也始终痴心不改,看到程依依受了委屈,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一瓶子摔过来,除了周晴比较紧张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玩味的表情,显然在等着看好戏了。不过我还是无动于衷,根本没把胡海东放在眼里,他要真敢对我做点什么,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哟呵,我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昏暗的包厢里面,胡海东“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看我还是没有反应,胡海东掳起袖子,骂骂咧咧地朝我走来,显然准备给我一点教训,而我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周晴赶紧站了起来,伸手去拉胡海东,不过根本就拉不住,胡海东猛地甩开了她,继续大步朝我走了过来,其他同学则都无动于衷,反而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甚至有人悄悄说道:“活该,连程依依的面子都不给,看胡海东这次怎么收拾他吧……” 眼看着胡海东就要走到我面前了,一声清冽的“站住”突然传来,是程依依的声音。胡海东可以谁的话都不听,程依依的话却不能不听,不过他也挺惊讶的,说道:“依依公主,他对你不尊敬,我帮你收拾这王八蛋!” 程依依虽然偶尔自称本公主,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只有胡海东把这当真了,言必称依依公主。程依依冷着脸说:“我的事不用你管!还有,张龙是我朋友,不许你对他不尊重,立刻向他道歉!” 这是程依依的生日宴会,她不想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劝阻胡海东别冲动也能理解,但她后面这一句话却让众人都震惊了。 张龙……是她的朋友?! 高中三年,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胡海东虽然没追到程依依,但也做了程依依三年的保镖,两人关系还是挺不错的,现在程依依竟然为了我,当众训斥胡海东! 众人大眼瞪小眼,心中充满了莫名和惊奇,当然谁也不会直接去问,只是一个个的交头接耳,互相打听这是怎么回事。胡海东正在气头上,本来想打我一顿出出气,结果程依依竟然让他道歉!胡海东一张脸都憋得通红,但还是冲我说了声对不起,才喘着粗气坐回去了,很是不服不忿。 整个过程之中,我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这件事情和我无关似的。 赶走胡海东后,程依依呼了口气,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端着酒杯冲我说道:“张龙,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了,希望你原谅我!” 完全不明真相的众人这回更惊讶了,谁也不知道程依依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主动和我道歉。但关键是,程依依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和人道歉,上学那会儿她和多少人吵过架,什么时候见她跟谁低过头啊! 太震惊了,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胡海东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但让众人更惊的是,我还是一脸冷漠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了,我要开车,不能喝酒!” 这就是侧面拒绝了程依依的道歉。 程依依的眼圈再次红了,还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张龙,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要为难我到什么时候?都是同学,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你没必要这样子吧……” 周晴也走了过来,说是啊张龙,依依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周晴一边说,一边拍着程依依的脊背,又扯住我的衣袖,悄声说道:“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行吗?” 我是真没想到程依依会哭,在我印象里她特别霸道,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过她。当然,这也说明她爸那事确实麻烦,不解决就抗不过去了,否则她肯低头才怪。程依依一哭,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的心是有点软了,再加上周晴也来劝我,我的信念也跟着动摇了,心想要不算了,老是揪着这事不放,显得我也有点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我便拿起酒杯,准备跟程依依喝一杯酒。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胡海东那个疯子,竟然把面前的茶几一脚给踹翻了。不光桌上的酒瓶、杯子摔了一地,就连玻璃做的茶几也粉碎了,好像还连累了两个麦克风,共同淹没在了一片狼藉的世界里…… “操,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胡海东一声大吼,站了起来骂道:“依依公主对你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依依公主你听我说,你没必要跟他道歉!就他那个身份,跟他说话都是抬举他了,那王八蛋要还是不知好歹,我就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胡海东这么一带头,其他同学也都纷纷窃窃私语,说是啊,也不知道张龙牛什么呢,不就一个破司机吗,程依依对他都那么客气了,他还把尾巴翘上天,就是欠胡海东收拾! 作为程依依的忠实追求者,看到女神这么低三下四,甚至眼泪都流出来了,胡海东显然压不住心里的火,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也顾不得之前程依依的劝阻,怒火中烧、气势汹汹地朝我走了过来。 他要给自己的女神出一口气,他不允许自己的女神受一丁点委屈! 但他哪里知道,就因为他的举动,让差点成功求和的程依依,再一次到了失败的边缘。不过,胡海东的一句“就他那个身份,跟他说话都是抬举他了”也彻底让我清醒过来,是啊,就我这个身份,如果不是能帮程依依的忙,她会正眼看我一下吗,会邀请我来她的生日宴会,会低三下四地求我喝杯酒吗? 之前在食堂被程依依侮辱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面前! 以至于刚刚软下来的心,又硬起来。 所以,我不仅不怪胡海东,反而要感谢他帮我认清现实。 我把面前的酒杯一推,冷着脸说:“这酒我不会喝的。” 从前到后的变化,程依依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是胡海东坏了事,气得回头就冲走过来的胡海东骂:“你有病啊,我都说了不关你事,你还来插一脚干什么,今天晚上真不该叫你!” 准备动手揍我的胡海东都被程依依骂得懵了,站住脚步结结巴巴地说:“依……依依公主……” “你给我滚!”程依依一指门口。 胡海东是为程依依出头的,现在程依依却让她滚。 胡海东完全傻住,一张脸无比错愕,不可思议地看着程依依。这一次,其他同学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站了起来说:“依依,海东也是为了你好,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呀!” “是啊,我们也看不下去了,那个张龙算什么东西,值得你去这么对他好吗?” “就是,胡海东不发飙,我们也要发飙了,恨不得揍他一顿呐!” “依依,就算你很善良,也不应该由着别人欺负你啊!” “要滚,也是张龙滚,酒都不喝来干嘛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种场合就不应该让他过来!” 众人他一句你一句,全是谴责我的,说我身份卑微,不该来这场合,更不该甩脸子什么的。但无论他们怎么说,也没改变程依依的初衷,她仍指着门口冲胡海东说:“我让你滚,听到没有?” 周晴则小声说:“胡海东,你先走吧,随后再跟你解释!” 这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青年,气得嘴角都在微微颤抖:“好,我走、我走!” 接着,他又冲我恶狠狠道:“张龙,这事没完,别让我在外面碰到你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说完,他便挺起胸膛,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但他还没走到门口,门便“砰”的一声被人给踹开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脸色黑峻峻的中年男人,左脸颊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他一进来,便霸气地指着包厢里面所有人说:“砸了我的场子还想走?不给我个说法,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砸了他的场子? 众人面色惊愕,一起看向地上那摊碎掉的茶几、酒瓶、麦克风…… 恍然大悟! 012 坏透了的赵王爷 显然,胡海东之前惊天动地的一脚,曾引来过服务生在门口的张望,看到包厢里的一片狼藉之后,立刻汇报给了上级。接着,才引来了这个黑峻峻的刀疤男人和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 但他们显然是误会了,胡海东并没有想砸场子,他只是想吓唬我而已。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对方要的是交代,不是解释。 无论什么年代,能开这种娱乐场所的人都有背景,随着这群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到来,刚才还一脸凶横、气势汹汹的胡海东,顿时整个人都蔫了,目光里全是畏惧,面色也惨白起来,胆战心惊地看着对面,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一步也不敢再动了。 我还当他有多大本事,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还有刚才对我百般指责、咄咄逼人的高中同学,现在也一个个都哑了火,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也就程依依还算见过一点世面,立刻冲了过去,摸出钱包对为首的刀疤男人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生日,同学喝多了造成一点误会……”一边说,一边拿出一茬人民币来,看样子有个三千多块,递了过去。 刀疤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冷哼着说:“就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程依依咬了咬唇,小心地问:“那你看需要多少钱?” 刀疤男人歪了歪头,在他身后立刻闪出一名汉子,走到包厢中央仔细打量起来,接着说道:“损失大概有一万多……” 听到这个数字,我就觉得不对,那个玻璃茶几最多几百块钱,就算它是什么名贵牌子,顶多也就上千。还有那两个麦克风,就算都是进口的吧,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杯子,三千块钱怎么也都够了,一万多是怎么算出来的? 但是对方既然说出这个数来,谁也不敢表示异议。 做这行的,又有哪个是善茬呢? 一万多! 对于我们这群刚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的人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不过大家凑凑还是能凑起来的,始作俑者胡海东这时候也犯过劲儿来了,连忙掏出钱包,拿出了一千多块,其他同学也都摸着钱包,准备把这一万块钱凑齐。 还好大家都上班了,有点经济能力。 不过就在这时,刀疤男人突然又开口了:“一万多只是损失,精神赔偿还没给呢,敢在我的场子闹事,传出去了让我赵王爷还怎么混?” 赵王爷! 这个刀疤男人竟然是赵王爷! 在这个小县城里,没人不知道赵王爷,我们上学那会儿他的名字就如雷贯耳,据说这人最辉煌的时候有百来号兄弟跟着他混饭吃,囊括了这个县城里至少一半的地盘和势力,不过前几年打黑行动之后他就金盆洗手了,原来在这开了个不大不小的ktv。 听到“赵王爷”这三个字,包厢里所有人的心都颤了一下。 显然,赵王爷不止要一万块。 这真是个黑店…… 可赵王爷本来就是黑的,不黑反倒奇了怪了。 没有人敢说什么,大家停下了掏钱包的动作,战战兢兢地看着不依不饶的赵王爷。赵王爷似乎很享受这种别人恐惧他的感觉,轻轻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旁边立刻有人为他点燃。 赵王爷慢条斯理地喷出一口烟后,才缓缓说:“十万块,一分钱都不能少。拿不出来,一个都别想走。” 十万块! 我打吴云峰也才赔了一万,胡海东摔了一个茶几竟然要赔十万!赵王爷说出这个数字以后,我想起网上那个流传已久的段子,说某部队领导去洗浴中心里面洗澡,不甚摔碎一个杯子,对方和他要一百块钱,这位领导一怒之下喊来手下,当场把这洗浴中心砸了个稀巴烂…… 可惜段子始终是段子,不会发生在现实中的。 听到这个数字,现场的人全部都傻了眼,一万多大家还能凑凑,十万怎么可能凑得起来,在我们这都相当于一套房了啊!程依依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虽然她是个富二代,但十万块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更何况她爸还欠着几十万的货款…… 现在的程依依,能拿出来几千块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包厢里面一片鸦雀无声,谁都知道十万块钱这个数字太过分了,但是谁也不敢忤逆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赵王爷。赵王爷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是他的余威犹在,江湖地位也在,说出的话依然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但是十万块钱实在不是个小数目,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出来——就算有人家里还算小康,可谁愿意把钱扔到这呢?程依依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爸的事还没解决,又摊上了赵王爷这事,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程依依红着眼圈,冲赵王爷说:“赵叔叔,我爸是程广志,能不能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程广志,程老板,在我们县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九十年代就倒腾煤炭、钢材,本来赚了不少,可惜嗜赌如命,还有个败家女儿,有多少花多少,落到现在也挺捉襟见肘。程依依的话还没说完,赵王爷就打断了她,颇有些惊讶地说:“你是程老板的闺女啊?” 程依依以为有了希望,立刻点着头说:“是,是……” 赵王爷却冷哼一声:“你爸那个滥赌鬼,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拿你爸的名字来吓唬我?我告诉你,十万块钱,拿不出来就别想走!” 赵王爷的黑,那是全县都闻名的,迄今为止无人超越。 听到这一句话,程依依顿时如坠冰窟,浑身都冰凉冰凉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也往下掉着。其他同学也都哑口无言,一个个唉声叹气,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闹出这场祸事的胡海东,这个时候突然把心一横,咬牙说道:“赵王爷,茶几是我踢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他们走吧,留我一人就行!” 胡海东虽然欺软怕硬,但在关键时刻终于豪气了一次,像个男人样了。 但可惜的是,迎接胡海东的是一巴掌。 啪! 站在旁边的一个汉子狠狠扇了胡海东一耳光,骂道:“赵王爷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叫赵爷!” “是,赵爷……”胡海东捂着自己的脸,低三下四地说着。 直到这时,赵王爷才慢悠悠道:“我不管你们谁拿钱,今天晚上我必须要见到钱,否则谁也走不出这个门去。” 赵王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心狠手辣、穷凶极恶。 现场再次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程依依低头抹着眼泪,胡海东也不敢说话了,一脸的自责和惭愧,都是他的冲动才遭致这个恶果。包厢里的其他人,更是沉默如金、内心惶惶,不安和恐惧的气氛,弥漫在这不大的房间中,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拿不出来?” 赵王爷突然打破了沉寂,冷笑着说:“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程依依的眼睛里也露出希望的光。 赵王爷突然一把抓住程依依的衣领,将她拖到自己身前,满脸淫光地说:“小妞,今天晚上陪我睡一觉,这十万块钱就算了,怎么样?” 看到这幕,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震! 赵王爷的年龄都能做程依依的父亲了,现在竟然让程依依陪他睡觉!赵王爷和程广志是一辈的人,程广志当初还算有钱的时候,赵王爷就算不怎么鸟他,也不至于做出欺负他闺女的事啊! 赵王爷的坏,确实已经突破天际。 程依依当然吓得不轻,眼睛里露出恐惧的光,大叫着不要、不要!想脱开赵王爷的束缚。赵王爷连拉带拽,骂着说道:“陪我睡上一晚,就能抵十万块钱,上哪找这么好的美事,快跟我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包厢里的众人都是震惊不已,但是谁也不敢上去阻拦。 唯有胡海东,这时候像疯了一样扑向赵王爷。 “放开她!”胡海东嘶吼着,像一头发狂的狼。 胡海东表现的确实像个爷们。 但可惜的是,他哪里是赵王爷的对手,甚至都不用赵王爷出手,一个汉子就把他给踢飞了,接着又冲出去一群人,冲着胡海东又踢又打。在普通人里,胡海东算壮实的,但是遇上这群正儿八经的打手,那就只有躺下挨揍的份。 赵王爷则继续拖着程依依往门外走,惊恐的叫声不断从程依依口中传出,其中还夹杂着隐约的求饶和哭腔,显然程依依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是现场无人敢拦,无人敢阻,所有人都哆嗦成了一团。 唯一敢拦、敢阻的那个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坐在我旁边的周晴抓住了我的胳膊,用恳求的、快哭出来的语气说:“张龙,拜托你,给张总打个电话,救救依依吧!” 昏暗的角落里,我也适时地站了起来,叫道:“赵叔!” 013 江湖老恶棍 我二叔,奇峰服装厂的老总,这两年越干越红火,绝对是县城里的大名人,周晴坚信我二叔能搞定这个赵王爷,才求我“给张总打电话”,但我觉得不必,我能搞定这个场面。 我是认识赵王爷的。 二叔和这个赵王爷私交匪浅,两人经常坐在一起喝酒(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开服装厂的和一个ktv的干嘛老凑一起),但是两人见得多了,我也避免不了要和赵王爷接触。而且,赵王爷算是县城里面屈指可数的知道我和二叔什么关系的人了,有几次赵王爷喝多了,我还开车送过他呢。 在我印象里,赵王爷这人挺和蔼的,见了我总是笑眯眯的,让我以为这个曾经的道上凶狠人物不过是个纸老虎。直到今天晚上,我才见识到了赵王爷真正可怕的一面,原来他是如此的狠毒,甚至卑劣和无耻! 摔了个茶几就要十万块,还要让程依依陪她睡上一晚! 不就是程依依她爸落魄了吗,赵王爷就这么落井下石,简直渣到骨子里了,二叔怎么会和这种人来往的? ——当然,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其实我也知道越是想在这种小地方做好生意,越是要和赵王爷这种人物保持良好的关系才行,不然麻烦会很多,很多…… 本来,赵王爷刚进来的时候,我都不计划管这事的,反正是胡海东自作自受,程依依也是罪有应得。我打算找个机会,和赵王爷打个招呼,就带周晴离开这里,所以我一开始都没说话,全程保持沉默,又因为坐得挺偏,赵王爷也没看到我。 但是,当赵王爷要强行拖走程依依的时候,我也看不下去了,我是不喜欢程依依,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侮辱。 这是人的底线。 所以我及时站了起来,叫了一声赵叔。 听到这个称呼,赵王爷“咦”了一声,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并且朝我这个方向看来:“谁啊?” 包厢里面实在昏暗,我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之中往前走了两步,说赵叔,是我。 其实这一刹那我也挺忐忑的,虽然我和赵王爷见过几次,他也知道我和我二叔的关系,但是今晚见到他的另一面后,我都不确定他会不会卖我这个面子。可想而知,其他同学更是一脸错愕,没想到是我这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司机站了出来,不过他们也只能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了,程依依也泪流满面、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恐惧已经使她到了想要抓住任何救命稻草的地步了。 已经被揍成一滩烂泥、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胡海东,都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赵王爷看着我,稍稍辨认了下,才说:“是小龙啊……” 就连语气都变得缓和许多了。 二叔叫我龙,赵王爷叫我小龙,这都是他们的习惯。 不管叫什么,还认识我就好。 我长舒了口气,点点头说,是我。接着,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搀住赵王爷的胳膊,说赵叔,咱们上外面说…… 赵王爷放开程依依,撇下一屋子胆战心惊的人,跟我来到包厢外的走廊上。 “赵叔,刚才那个是我高中同学,今天晚上……” 一出来,我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也不指望赵王爷能卖我多大面子,起码别睡人家程依依了,最好能再少赔点钱。但我话还没有说完,赵王爷就打断了我,笑眯眯说:“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我面色错愕。 “知道。”赵王爷点了点头:“你刚来ktv,我就看见你了,但你没来找我,我也就没去找你。不过我让服务生盯着你们包厢,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补上,结果就……” 说到这里,赵王爷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来。 显然,赵王爷对包厢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也就知道我曾经的同学们是如何对我的了。 赵王爷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把我给气得啊,老张的亲侄子,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当时我就给你二叔打电话,问你二叔这是怎么回事,用不用帮你出出气。但你二叔说你这人比较低调,不太喜欢过分张扬,让我用其他法子帮你一下,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一出戏,不就是想让你同学面前露露脸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真是难为我二叔和赵王爷的一片苦心了…… “我要不管那个程依依呢?”我疑惑地问。 “那不可能。”赵王爷一摆手:“你二叔说了,你这个孩子天性善良,肯定不会不管,再说了……”赵王爷压低声音,“你要真的不管,我就真把她给睡了呗,反正这种事我也没有少干……” 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激灵。 还好及时制止赵王爷了,不然程依依还真的凶多吉少啊…… 我又问:“那胡海东要是没踢翻茶几呢?” 赵王爷笑着说道:“找茬……永远是我们这种人的必备技能。” 我又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哆嗦。 突然发觉,像赵王爷这种人,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 我苦笑着说:“赵叔,谢谢你的好意了,这回可真是露大脸了!” 这么一闹,那帮同学谁还敢看不起我,以后还不得把我吹成神啊——连赵王爷都肯卖我张龙面子! “行了,进去吧,戏得继续演下去呢。”赵王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谢了赵叔,回头再去厂里找我二叔,我也陪您老喝几杯。” “你二叔啊,这段时间可忙坏了,一大批货等着他出,还得一直盯着,一天才睡几个小时。我们哥俩也有好些天没见面了,等他忙完这几天了我再过去好好喝上几杯……” 赵王爷随便和我拉着家常,我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原来二叔有这么忙,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有时候真恨自己无能,怎么就不能多帮帮二叔呢……但是生意这种东西,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我也没办法啊。 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我走进了包厢之中。 赵王爷也随之走了进来。 程依依、胡海东、周晴,以及包厢里的其他同学,全都面色紧张地朝我看来,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我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赵王爷则站在包厢门口,声色俱厉地说:“王八蛋们,也就是小龙在这,帮你们说了下情,否则你们谁也好过不了!下次要还敢砸我的场子,卸你们每人一条腿!” 赵王爷的演技确实厉害,完美呈现了一个江湖老恶棍应该是什么样的。 ——或许,他不用演,本来就是。 赵王爷放完这句狠话,便带着那群凶神恶煞的汉子离开了。 一场疾风骤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包厢里的气氛虽然依旧凝重,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得多了,在长达足足三分钟的时间里,大家谁都没有说话,还沉浸在刚才赵王爷所带来的恐惧中,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事情已经解决掉了…… 仍旧是程依依最先反应过来。 在这起事件中,其实是程依依受到的伤害最大,甚至衣领都有点被撕破了,露出肩颈处雪白的肌肤,连内衣都若隐若现。但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最先来到我的身前,轻轻说了一声:“张龙,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程依依再次泪如雨下,显然确实受到了惊吓和委屈。 与此同时,胡海东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作为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他实在被揍得不轻,鼻子歪了半边,脸上都是鲜血。不过我心里明白,这是赵王爷故意为我出气的。胡海东也来到我的身前,我以为他也会说声谢谢,结果他开口就说:“张龙,你既然认识那个赵王爷,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说话,非得等我被揍一顿,等依依公主快被拖走才肯出来?你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就想显你,好让我们都感激你?” “砰!” 我是真的出离愤怒了,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包厢里面一共三个茶几,最大的那个被胡海东踢碎了)。我是真没想到胡海东会这么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还是刚才被打傻了? 我没好气地说:“行,要不我再把赵王爷叫回来?” 胡海东还想再说什么,程依依已经喝住了他:“胡海东,你够了,你就是个没脑子的搅屎棍!” 周晴也说:“胡海东,张龙帮了咱们,你还这么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胡海东一摆手:“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们爱咋咋地吧,我是不管了!” 说完,胡海东便迈步往外走去。 赶走了胡海东,程依依又端起了一杯酒,诚恳地说:“张龙,今天晚上真的谢谢你了,说什么我也要敬你一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杯酒,说道:“喝杯酒没关系,但是之前那事,恕我还是无能为力。” 我说的是她爸欠款那事,程依依也知道,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我一仰脖,将酒灌入脖中,说了一声告辞,然后起身就走。 身后响起脚步声,显然是程依依追了上来,为了她爸的那几十万,她能豁出所有脸去。我也没搭理她,继续往外走着,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那边传来“啊啊”的惨叫声,原来是胡海东正被几个大汉殴打。 显然,胡海东的所作所为,又被服务生及时汇报给了赵王爷,所以才会换来这么一顿殴打。 报应来得太快了点。 我从胡海东身边走过去,还以为这小子会向我求救,那我肯定目不转睛地从他身边走过,但这小子还挺硬的,愣是一个字都没说。我也就旁若无人,直接走到ktv的外面,本来打算开车走的,但是想起自己喝了杯酒,便决定步行回家,明天再来开车。 走出去十几米,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急促。 “张龙,张龙!” 果然是程依依追上来了。 014 真正的狠角色 程依依追上来不是意外,毕竟她爸的事只有我能帮忙,但我还是不想理她,愈发加快脚步。但是我走得快,程依依走得更快,她几乎一路小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说:“张龙,你等一等!” 我站住脚步,正准备再拒绝她,却发现她肩颈处还敞开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虽然没有看到重点部位,但也几乎若隐若现,忍不住就瞅过去。程依依也意识到了这点,“啊”的一声,赶紧用手去挡,但是根本就挡不住,衣服领口已经被赵王爷撕烂了。 我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才说:“程依依,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说完,我又继续往前走去。但是程依依又追了上来,说她可以付我报酬,事成之后给我五千块钱,又说:“我听说了,你当司机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五千块钱相当于你小三个月的工资了,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吧!” 如果我真的只是个普通司机,没准真会被这五千块钱诱惑,但是现在不可能的,每年我光分红都有几十万块,而且这还是我自家厂子的货款,我怎么可能干出监守自盗的事? 二叔要是知道,得多失望? 我摇头说:“程依依,你看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又继续往前面走,程依依还是不肯放弃,边追边说:“张龙,你要帮了我这个忙,我就帮你追到周晴,怎样?” 程依依知道我对周晴有心思,这也没有什么意外,连我二叔都看出来了。但我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恼火:“你把周晴当什么了,交易品吗?为了让我帮忙,连你朋友都能出卖?” 看我生气,程依依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看周晴好像对你也有那个意思,但是你们还差一点火候,如果我能帮忙说说,成功几率还蛮大的!毕竟我是周晴最好的朋友嘛!” 听了程依依的话,我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的甜,原来周晴真的对我有点意思。也是,如果没有意思,干嘛每天和我呆在一起?要是真的能和周晴好上,对我来说肯定求之不得,估计做梦都能笑出声来,那可是我高中梦寐以求的女神啊。但我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太像交易,就一本正经地对程依依说:“如果我和周晴两情相悦,那就不需要你的帮忙,如果我俩还差一点火候,那就代表缘分还没有到,总之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你插手了。再说,你不是说我配不上周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你干嘛还撮合我们两个?” 我已下了决心,程依依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同意帮她的忙。可惜我的冷漠并没换来程依依的退缩,她一直紧跟着我,不断向我道歉,不断说着好话,希望我能发发慈悲。 “张龙,通过赵王爷那事,就说明你这人心地不坏,你还是愿意帮别人忙的。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会想办法弥补的,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程依依一边说,一边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我的衣服在她身上有些宽松,让她看上去像只南极来的企鹅,“你看,你连衣服都肯给我,说明你这人很善良啊!” 善良? 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也叫善良? 程依依给人戴高帽的技巧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我走了一路,程依依就说了一路,她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鬼,始终围绕在我身体左右,怎么甩都甩不开。这样一个美女跟在身边,换成别人肯定美滋滋的,对我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因为我不是一般的烦她。 不知不觉,就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两边都是黑黝黝的树林,路灯还一闪一闪,看着阴森森的。程依依果然有点害怕,看着前面的路畏畏缩缩,不太敢继续走了,趁着这个机会,我就说道:“行了,你回家吧,跟着我也没用!” 程依依却咬着唇,说:“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跟着你。” 我指着前面的路,说你还敢走吗,指不定蹦出个抢劫犯来,捅我一刀也就算了,你长这么漂亮万一…… 我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盯着程依依。我也不是故意吓她,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像她这种姿色的美女,出门在外的危险系数都高一些,不久之前赵王爷还打过她的主意。程依依果然有点怕了,但她犹豫了下,还是一挺胸膛,抓住我胳膊说:“有你在呢,我不害怕,你是个男人,肯定会保护我。” 程依依的逻辑还真是无懈可击。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吓唬她说:“不会,真有抢劫的了,我肯定跑得你比还快!” 程依依沉默了下,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固执地说:“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我还真是那种人,你不相信就跟着来吧。” 我甩开她,继续往前面走,程依依有点害怕,但还是跟了过来,倔强地说:“你肯定不会!” “我肯定会……”我冷笑着。 “别吵了,你俩一个也跑不了!”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道路旁边的树林里面竟然走出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一脸的凶煞之气,更可怕的是,他手里还有一柄匕首,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寒光! 我去,还真碰到抢劫的了? 我和程依依全都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的黄毛青年,没想到我随口一句玩笑竟然成了现实,真是堪称当世最强之乌鸦嘴了。这个地方十分偏僻,半个小时也不一定有人经过,没想到真的有个抢劫犯藏在这里。 我和那个青年的体型差不多,单打独斗未必会输,但他手里有把匕首,这就太要命了,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个程依依。虽然之前我说我会跑的,但是真的碰上这事,怎么可能抛下她不管呢? 程依依也吓坏了,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我的胳膊。今天晚上她也确实倒霉,先是在ktv里被赵王爷刁难,好不容易从虎口里逃出来了,现在又碰上这个拦路抢劫的家伙。 我稍稍分析了下形势,确定自己这边十分不利,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一般情况下,我还是蛮理智的,不会像毛头小子那样冲动。我立刻拿出钱包,从里面摸出一千多块钱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低声说道:“兄弟,你也是求财的,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你拿去吧,放我们走。” 我倒不是怂了,只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法子。 程依依反应也快,同样摸出钱包,将之前准备给赵王爷的那三千块钱放在地上。对方如果只是求财就好办了,我就怕他还有其他想法,尤其程依依还长得这么好看,对男人来说简直就像行走的春药……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护着程依依的安全,这是身为一个正常男人的本能。结果,对面那个黄毛看都不看地上的钱,而是不停地在我和程依依的身上来回打转,接着阴沉沉说:“我还真不是为财来的……” 我的心里一紧,皱着眉说:“那你?” 黄毛青年冷笑着说:“两位,一个叫张龙,一个叫周晴是吧?有人花钱,让我给你们一个教训!我可跟踪你们一路了,终于在这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黄毛青年目露凶光,一边说,一边持着匕首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他是道上的人,身上有种独特的戾气,那是常年争狠斗勇才能熏陶出的气质。 有人花钱,让他给我们一个教训?! 我的心中吃惊,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来。是吴云峰,一定是他,同时和我、周晴结仇的人只有吴云峰了,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找来道上的人报仇。我和吴云峰打过两回,第一回打了个平,第二回我用钢管砸翻了他,虽然二叔帮我搞定了吴老邪,但吴云峰的心里肯定还很不忿,找我报仇也是迟早的事。而且我前两天还摆了他一道,宋大鲵的闺女宋小鱼肯定也闹过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但是,吴云峰雇来的这个打手显然搞错了,和我在一起的这个女孩不是周晴。 我稍稍定了定神,冲着那个杀气腾腾的青年说道:“兄弟,我知道是谁让你来的了,不过这个不是周晴,你让她先走吧,咱俩有事再慢慢说。” 这是我和吴云峰之间的事,连累程依依就不好了,所以我想先让程依依走,剩下我一个男人,那就什么都好说了,挨顿打也没有什么。但是青年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反而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并且口中喝道:“少废话,还想骗我?她要不是周晴,你会把外套给她穿吗?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答应雇主给你俩一人一刀,今天晚上你们谁也跑不了!” 显然,吴云峰和这个青年说过我在追求周晴,所以他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以为穿了我的外套就是周晴。天地良心,我只是帮程依依遮下胸口而已,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青年已经疯狂地冲了上来,并且举起手里的匕首就刺。 娴熟的手段、凶狠的气势,无不证明这是一个真正的狠角色,捅人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吴云峰确实找来了硬茬子。 我还打算再和这个青年谈谈,看能不能用双倍的薪酬让他放弃任务,但是这个青年似乎非常敬业,根本就不和我多谈。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完全可以撒腿就跑,跑不跑得过虽然另说,但是起码还有机会。 可惜的是,我的身边还有程依依,而我又不可能不管她。 女人真是麻烦,可男人生来就是保护女人的。 我一咬牙,猛地转身,用力推了程依依一把,同时大喊:“快走!” 程依依被我推出四五米远,与此同时,我的腰部一凉,已然中刀…… 015 姜,还是老的辣 砍刀是用来砍的,菜刀是用来劈的,而匕首这种东西,是用来捅的。 一旦捅了,就有可能危及生命。 我相信这个黄毛青年不至于要我的命,吴云峰也不可能会让他要我的命,黄毛自己也说只是给我一个教训,但是挨这一刀还是太难受了。匕首从腰捅入,疼痛由点到面,迅速扩及全身,冷汗瞬间淌了下来,力气也在源源不断地流失。 不像电影里面挨了好几刀还能飞奔的大侠,我只挨了一刀就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与此同时,被我推出四五米外的程依依还站在原地,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显然已经被这场面吓到,就连逃生的本能都失去了。 黄毛青年搞定我后,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便阴沉沉地朝着程依依走去,手中闪着寒芒的匕首还在滴血,显然要把程依依也给放倒。我已经站不起来,但还是伸出双臂,努力抱住了黄毛青年的小腿,同时冲着程依依歇斯底里地大吼:“走啊,走啊!” 我的声音狂躁不安,瞬间响彻整个夜空,也精准地传递到了程依依的耳朵里。 直到这时,程依依才如梦方醒,转身撒腿就跑。她的速度本来不慢,但她穿着高跟鞋,又因为太过慌乱,没跑两步就摔了一跤,鞋也飞到一边去了。黄毛青年狞笑一声,想要把我甩开,继续去捅程依依。 我是不喜欢程依依,甚至看到她就嫌烦,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放任不管。 我死死抱住黄毛的腿,不停冲程依依大吼:“快走,快走!” 黄毛挣了两下没有挣开,顿时大怒,转过身来狠狠踹我的头,我就感觉像被一把大锤狠狠击打,还没几下就晕头转向,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尽管如此,我也用尽力气,死死抱着黄毛的腿,当时就想什么都不管了,哪怕拼上这条小命,也不能让程依依受伤。 成年男人的潜力是无敌的,雄性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抱着黄毛的腿死不撒手,任由他一脚又一脚地踹着。趁着这个机会,程依依终于爬了起来,没命似的光脚往前狂奔,渐渐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与此同时,我的潜力也耗得差不多了,终于松开了黄毛的腿,软塌塌的倒在地上。黄毛往前奔了几步,显然已经没希望再追上程依依了,再往前就到了人多的地方,想下手也没机会了,黄毛气得转过身来狠狠踢了我一脚,同时又用匕首架住我的脖子,恶狠狠说:“小子,以后长个记性,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你这种卑贱的蝼蚁,只配活在别人脚下!” 这一番话,显然是吴云峰教他说的。 在吴云峰的眼里看来,我确实没资格和他斗,上次只是奇峰老总帮我,还有宋小鱼和宋大鲵做把柄,才让我能顺利逃过一劫。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我,尤其我前两天还摆过他一道,宋小鱼回去以后肯定没少闹他,所谓新仇加旧恨,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意外。 说完那几句话,黄毛才悄无声息地潜入旁边的树林里面溜了,临走之前还把地上的那五千块钱也全拿了。 妈的,不是不图财吗?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后腰仍在不断发出疼痛,地面上也湿漉漉的,显然都是我流出的血。我心想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多久才能来一个人,我又没有力气去掏手机,流血也要流死我了。当初我打吴云峰,起码还帮他叫了救护车,那个黄毛竟然没有管我,他就不怕背上人命官司? 随着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里也越来越绝望,心想自己或许真要挂了。但是后来又想,程依依都跑了,再不济也会帮我叫人或是报警吧,所以我肯定还有活路的…… 就怕程依依被吓破了胆,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那我真就完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叫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程依依跪在我的身边哭着。她那张本来精致的脸,哭得妆都花了一片,看着像个花猫。程依依用手堵着我的腰,似乎想要帮我止血,但是鲜血仍旧不断从她指缝留出,她就是再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她吓得浑身发抖,不断哆嗦着说:“张龙,你醒醒,你醒醒啊……” 不知道程依依是什么时候返回来的。 她还能返回来,说明这人还是不错的,但她眼神显然不好,我都睁开眼了,她还继续哭天抢地。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醒了,你叫救护车没……” “哦,哦……” 看我醒了,程依依一脸惊喜,经我提醒之后,赶紧去摸手机,同时还和我说:“我这就叫救护车,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我无奈地看着程依依,这可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要不是我生命力顽强中途醒了一次,难道她还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吗?算了,看在她还返回来的份上,也不跟她计较这个了,尽快叫来救护车就行,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电话终于拨通。 “麻烦你们快点过来……”程依依带着哭腔说清楚了地址。 看到程依依叫了救护车,我也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现在安心等人过来救我就好…… “张龙,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程依依再次扑到我的身上,抓着我的胸口使劲摇晃,这姑娘真的快崩溃了,眼泪鼻涕淌了一脸,鬼哭狼嚎地叫唤着。 我估计她也不是多担心我,而是怕我死了以后她爸那关就过不去了。 我无奈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你少摇我一会儿,或许我还死得慢点……” “哦,哦……” 看我又睁开眼,程依依稍稍松了口气,但她不断和我说话,转移着我的注意力,像是怕我昏迷过去,估计是从电视里面学的。 但她能和我说什么呢? 我俩可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啊。 唯一的交集,就是她爸那事需要我来帮忙,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方便提起她爸,搞得好像程依依救我就是为了她爸似的。说周晴吧,也容易让我上火,想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来。所以程依依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一句:“张龙,你看我好看吗,好看你就多看几眼,可千万别再睡着了啊……” 我努力地看了她一眼,她妆都哭花了,看着像个厉鬼。 “丑死了……”我说。 “胡说八道!”程依依恼火地说:“从小到大,就没人说过我丑!” 似乎她丑不丑,比我死不死重要多了。 “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 程依依还真的随身带了化妆镜,掏出来一看自己的脸脸,当时就吓了一跳。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大方便补妆,只好对我说道:“丑就丑吧,你凑合看看,总之别睡就行!” 也只能这样子了。 我看着眼前的程依依,其实即便她妆花了,也还是比大部分女生好看,无愧当初“三朵金花”之一的称号。但我还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弱,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闭上…… 程依依试着用其他方法唤醒我,比如拍我的脸,叫我名字,但是都没什么效果。程依依突然一急,猛地一扯自己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虽然没露什么重点,但也差点晃瞎我的眼睛。身为一个年龄虽大,但没有经历过什么人事的男人,这种场面确实叫我无法淡定,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同时开始剧烈地咳嗽,脑子也迅速地清醒了,再也没有丝毫困倦之意。 程依依的脸颊飞上两朵红霞,显然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却又有些骄傲地说:“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整天在想什么!” 我吃力地冲程依依竖了下大拇指,表示我很服气。 上学那会儿,程依依的作风就很大胆,经常和男生在走廊打打闹闹,成年以后显然更豪迈更放得开,做出这种事情简直跟小儿科似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 虽然我的后腰还在不断流血,疼痛也在不断持续,但我竟然希望救护车能慢点来了,这样的话一定能够看到更多旖旎风光……可惜天不遂人愿,程依依刚和我说了会儿话,救护车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划破了整个寂静而又漫长的夜空。 “来了,终于来了!” 程依依哭着将我抱入怀中,再次泪流满面。 而我就一个感觉,好软啊…… 016 做了一个梦 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也来了,我终于被抬上车,呜哇呜哇地送往医院。 我的伤势虽重,但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就是普通刀伤,所以县级的医院就能处理。整个过程之中,程依依始终陪在我身边,而且一直拉着我的手,不停给我鼓励、安慰,搞得我像快死了似的,当然我还是很感激她的,没在关键时刻把我抛弃。 到了医院,程依依跑上跑下,缴清了需要的费用,手术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打了麻药,也没感觉到疼。从手术室里出来,程依依又陪着我到病房里面,这时候已经确定我安全了,程依依才松了口气,又忙前忙后地照顾我。 因为手术完了不能喝水,我又渴的难受,她就用棉棒蘸水,一次次擦拭我的嘴唇。 当时已经过十二点了,突然来了两个警察找我笔录,原来是医院方面报了警,这种刀伤都要有备案的,所以道上的人受了伤,一般都去找无执照的黑医。警察问我,我也就照实说了,将整个过程讲了一遍,并说怀疑是吴云峰找人干的。他们表示会查这件事情,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只能当做普通的抢劫案来处理。 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吴云峰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肯定安排好了一切。 警察走了以后,程依依又把吴云峰骂了一通,说他真是心狠手辣,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说这还不正常吗,上学那会儿吴云峰就没少干这种事。吴云峰阴人的事迹,我们那届的学生基本都能讲出两三个来。 程依依说:“不是,吴云峰找人偷袭你挺正常的,可是他连周晴都不放过,实在太过分了!” 这话说得没错,就因为周晴不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他就这么对待周晴,实在是太混蛋。 程依依越说越来气,当场就给吴云峰打了电话。但是可想而知,吴云峰根本就不承认,在电话里面百般抵赖,程依依气得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吴云峰也不是个善茬,说:“程依依,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你爸欠的货款还清没有,你家马上就落魄了,也好意思跟我叫板?” 程依依骂道:“你家不一样吗,你爸为了挽救你家那点破产业,都把你‘嫁’给宋小鱼了,你还嘚瑟个啥呢,快搂着你的胖老婆睡吧……” 那个年头经济萧条,生意普遍都不好做,大环境就是这样,能不亏本就不错了,赚钱的是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赔着钱干,吴云峰和程依依这两个落魄贵族只能互相伤害。 两人在电话里骂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吴云峰扛不住了,率先气得挂了电话。 没办法,程依依实在伶牙俐齿,牢牢抓住吴云峰的把柄,左一个宋小鱼、右一个宋小鱼,刺得吴云峰那叫一个暴跳如雷。我第一次觉得,程依依这嘴上不饶人的作风还有点用处,起码能把吴云峰气得黑夜睡不着了。 当然,我也劝告程依依,让她别太得罪吴云峰,小心也被阴了。 程依依一挺自己胸膛,两只白兔扑扑乱颤,同时霸气地说:“他敢!” 我心里想,你拉倒吧,你当你还是以前呢,你爸现在都罩不住了,赵王爷都不把你爸当回事。当然,当着程依依的面,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这时,程依依想起什么来,问我:“对了,你受了伤,要不通知你爸你妈一声?” 我的心里一痛,把头扭了过去,过了许久,才轻声说:“我爸我妈早就离婚了,失踪也很多年了……” 我爸我妈这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块伤疤,这么多年我都没和别人说过,就连我唯一的朋友李磊都不知道。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我的二叔。二叔知道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他是我爸的亲弟弟,和我也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他还拿我当亲侄子一样看待,对我一如既往的好。 有时候我也挺恨我妈,怎么就做了对不起我爸的事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好奇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他要站在我的面前,我只会想掐死他,他就是个孬货。这件事情,二叔也没主动和我提过,成了我俩心照不宣的禁忌话题,所以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二叔。 听完我所说的,程依依轻轻“啊”了一声,显然很是意外,接着又回忆了下,才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你高中那会儿……”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会儿没人管我,吃饭都成问题,替换的衣服也没,每天都是脏兮兮的,像个要饭的一样。那是我人生中一段不堪的回忆,我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直接打断了程依依,说没事,都过去了。 程依依轻轻“嗯”了一声,又说:“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毕竟你受了伤,该通知下吧。” 其他亲人,当然就是我二叔了。 一般情况下,我出了这种事情,肯定第一个通知二叔,他会马上帮我安排报仇事宜。二叔的脑子聪明,报复吴云峰绝对轻而易举,怎么阴过来的就怎么阴回去,绝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还让吴老邪没有话说。 但是我想起赵王爷说的,二叔这段时间很忙,常常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所以我也不想让他再分心了。而且我都这么大了,总是事事都找二叔,自己也觉得惭愧啊,所以这次还是不告诉他了。 于是我又摇了摇头。 看着程依依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说道:“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能照顾得了自己。” 在我看来,程依依一直问我有没有亲人了,就是想换其他人来照顾我,毕竟我俩也没什么矫情,她没必要留在这的。但是程依依却摇头:“不,你误会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毕竟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要走了就太没良心了……我就是觉得你很可怜,身边竟然一个亲人都没,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苦笑着,说我早习惯啦! 其实我和程依依非亲非故,她能把我送来医院已经仁至义尽,确实没有必要还照顾我。而且她一女的,我一男的,很多事情也不方便。但无论我怎么说,程依依就是不走,执意要留下来照顾我。 这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也不可能去推她走,只好同意她留下来。 当然也就一晚,医生说到了明天,我就能回家养伤了,换药的时候再来就行。 大概十二点半的样子,程依依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周晴发过来的,问她到家没有。显然,周晴还不知道我的事情,只是照例问候程依依一声。程依依当时就要回过去电话和周晴把事情说说,但是我制止了她,不让她说。 “为什么?”程依依奇怪地问我。 我告诉她,因为吴云峰的事情,周晴已经烦好久了,前几天宋小鱼又来找麻烦,周晴心有余悸了一个礼拜,干什么都不在状态。昨天因为程依依的到来,周晴才稍微好一点了,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如果再把这事和她说了,估计又会把她吓得不轻,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程依依听完以后“啧啧”了两声,说道:“还是你啊张龙,考虑事情滴水不漏!长大了就是不一样,显得成熟多了,周晴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啦。” 我“嘁”了一声,说你昨天不是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这么快就变口风了? 程依依不好意思地说:“哎呀,那个时候不是不了解你嘛,担心周晴被你骗了!现在我了解啦,你这人是真好,能配得上周晴!” 虽然知道程依依是奉承我,目的还是为了她爸那事,但我听了这话还是蛮开心的,毕竟我喜欢周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我俩真能在一起了,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托程依依的吉言,希望那天能够真的到来! 总之,因为我的制止,程依依并没告诉周晴今晚的事,而是随便和她聊了两句,就互道晚安了。 程依依说留下来照顾我,但她睡得比我还快,病房里没有空余的床,她就趴在我的床边睡觉。昔日的三朵金花之一,目空一切的女神程依依,追她的人也是不计其数,现在却在我的身边睡觉,据我甚至不到一米,就连呼吸都能听到,这种感觉有点难以形容,不过我的心里只有周晴,对程依依并没有过任何想法。 程依依睡着以后,我也渐渐地睡着了。 到后半夜,麻药的劲儿渐渐过去,疼痛再一次侵袭我的腰部。我汗如雨下,刚开始还强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轻轻地哼哼着。朦朦胧胧中,有人拿湿毛巾擦着我的额头,虽然没有缓解什么疼痛,但也起到了一定安神作用,慢慢地又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睡觉之前聊过周晴,竟然破天荒地梦见了周晴,梦见了高中的那段时光,我把被子当做了周晴,紧紧地拥在怀中。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怀里好像真有个人,温温的、暖暖的,还香香的、软软的,让我情不自禁就越抱越紧…… 等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了,我的怀里竟然真的有人,不过不是周晴,而是程依依! 017 没事,一点小伤 一点没错,程依依真的在我怀里! 这个发现差点让我魂飞魄散,我说我咋梦得那么真实,觉得又是香又是软的,原来怀里真的有个女人。我不知道程依依是什么时候钻到我怀里来的,但她肯定是无意识的行为,估计是晚上梦游,或是趴着很不舒服,不知不觉就到床上来了,又不知不觉有了现在的姿势。 总之,不可能是她自愿的!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关键我还把她抱得很紧,一条胳膊枕在她的头下,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就连身体都贴在了一起。程依依则靠在我的胸口,像只恋家的小猫咪,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气息都喷在我胸膛上,撩得我心里直发痒痒。 老天作证,我和周晴都没这么亲密过! 昨天晚上睡觉以前,程依依已经把妆卸了,现在的她完全素颜,可还是美得惊人,从眉毛到鼻子、眼睛到下巴,每一处都完美无瑕,还有白皙的脖颈,微露的锁骨,以及芬芳的秀发,足以令任何男人疯狂! 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这个状态确实没法叫我淡定,当时就觉得血气上涌、浑身发颤,心里又是紧张又是享受,十分矛盾。 搞什么鬼,我明明很讨厌她啊! 难道我和那些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是一样的? 沉迷这种状态的我迅速清醒过来,虽然我还没和周晴正式在一起,可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更何况这还是她最好的朋友。我轻轻呼了口气,先把放在程依依腰上的胳膊收了回来——虽然她的腰肢又纤细又柔软,让人一碰就舍不得放开,但也不得不这么做。 接着,我又去收枕在她头下面的那条胳膊,但这实在有点难度,稍微一动就会影响到她,但也同样不得不这么做,我很努力地往外抽着胳膊,同时尽量不要去惊到她。 可惜还是事与愿违,我的胳膊稍稍一动,程依依就皱了皱眉,眼珠也在转着,显然快醒来了,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沉睡。程依依果然醒过来了,并且很快发现躺在我的怀里,先是很吃惊的“咦”了一声,接着迅速坐了起来,急匆匆下了床。 我稍稍松了口气,幸亏不是同时醒来,否则那可太尴尬了。我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看到程依依站在床边,正紧张地查看自己衣服,发现一切完好无损,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张龙,张龙?” 程依依轻轻叫了两声,看我没有什么反应,才彻底放松下来。 接着,她又把手放在我的唇边。 我:“……” 我靠,她这是在干什么,检查我有没有死? 我是被人捅了一刀,但也没那么容易死啊! 确定我还有气,程依依彻底放了心,又稍稍整理了下妆容,才推开门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可能是去买早餐了,也可能是去上厕所了。总之,这是个起床的好机会,我也睁开眼睛,吃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腰上的伤依旧很痛,但是已经能够勉强站起来了,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依旧疼的我冷汗直冒,眼泪几乎都要挤出来了。 昨天那个黄毛下手真狠! 我用手托着床,先给二叔打了一个电话。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二叔肯定已经起来了,这些年他一个懒觉都没睡过,一心扑在我们的服装厂上。我不是想让二叔帮我报仇,我知道他很忙的,并不想多打扰他。 我打算让二叔推迟征收程依依她爸的货款。 就在昨天晚上,我还下定决心不帮程依依这个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俩也算共患难过,而且她还不离不弃,照顾了我一晚上。就冲这份情谊,我也该帮帮她这个忙的。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瞬息万变、白云苍狗,昨天决定的事,今天又会改变。 打通二叔的电话,我把程依依的事说了一下,二叔也很好奇,问我怎么改了主意。我说昨晚程依依专门摆酒给我道歉,一时心软就答应她了。二叔听后也是笑笑,答应了我的请求,但也说道:“龙,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我笑着说:“我不怕,不是还有二叔你么。” 二叔也笑着说:“对,只要还有二叔,这辈子都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听着二叔的话,我的心里真的很暖,其实我俩没有血缘关系,我爸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但二叔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还是那句话,如果我这辈子只有一个亲人,那就只能是二叔了。 我可以不认我爸,也可以不认我妈,但不会不认二叔。 挂了电话,我又在房间里活动了会儿,其实医生让我静养几天的,但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后腰依旧很疼,毕竟被人捅了一刀,麻药的劲儿也完全过去了,疼得我不停往外冒着冷汗,但我还是努力地活动着,希望自己能够习惯这种痛苦。 就在这时,程依依回来了,手上果然拎着早餐。她看见我下床,先是“啊”的叫了一声,接着急匆匆奔过来,让我赶紧上床休息,说是医生说的,我至少要卧床一个礼拜。 程依依绝口不提之前和我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事,当然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假装没发生过就好,也避免了尴尬。我摇摇头,说:“不行,我必须得走了,我还得去接周晴上班。” 程依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又无语地说:“大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去接周晴啊?你这演得是哪一出,痴情小王子还是苦情大少爷啊,我知道你很喜欢周晴,你想无时不刻都对她好,可你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啊,你连自己都不爱惜还怎么去爱别人?少接周晴一次,天也不会塌下来的!” 程依依不愧是我们班以前的毒嘴天后,每一句话说出来都带着刺,扎得别人体无完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人生在世应该先爱自己,接着才能去爱别人,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接周晴,怎么看怎么愚蠢、不可理喻。 但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演苦情戏,只是我每天都接周晴,如果今天没去接她,难免她会胡思乱想。因为吴云峰和宋小鱼的事,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还是别再让她多想了吧。而且,昨晚那个黄毛未必休手,有我在她身边也能安全一点……” 说到这里,我顿了下,才继续说:“放心,我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说完,我便托着自己的腰,一步一步往外走去,每走一步都疼得要死,不过还是忍着一声没吭。走着走着,又想起什么来,回头对程依依说:“对了,你爸那事我已经和张总说了,延迟两个月还款吧,按照业内规矩付息……昨晚辛苦你了,不用再跟着我了。” 本来就在发呆的程依依,这次彻底愣住…… 我也没时间和她多废话了,尽我自己的最大努力尽快出门,打了辆车赶往昨晚的ktv门口,接着开了我自己的车去接周晴。过程之中当然很痛,尤其是往车上坐的刹那,简直像被千万把刀插着,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泉涌,但我还是咬牙忍下来了,一直把车开到周晴家的小区门口。 我擦了擦汗,又揉了揉苍白的脸,让自己看上去有点血色,起码得看着像个正常人吧。过了一会儿,周晴如约而至,今天的她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穿了一条纯白的棉布裙子,头上戴着顶花色的遮阳帽,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周晴越好,我就越是不能露出马脚,越是不能让她看出我的异状。 周晴拉开车门上来,笑着说道:“今天来得好早!” 真的,周晴一笑,就好像千树万树梨花开,我都要沉醉在她温暖的笑容里了。 我觉得,这样的女孩值得我去守护。 我也努力露出一丝微笑:“平时就不早吗?” 我一边说,一边重新发动车子,并且调了个头,准备去厂里了。 就在这时,周晴突然低声说道:“张龙,你看路边那个男人,眼神好可怕啊!” 我的心里一紧,如同芒刺在背一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迅速抬头朝着路边看去。果然是昨晚的那个黄毛青年,他就阴恻恻地站在路基上面,眼神冰冷地盯着我们的车…… 018 追女生的门道 果然是他来了! 昨天晚上捅过我的那个黄毛,双手插兜站在路基上面,裤兜里面肯定还藏着刀。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一夜过去,他也明白自己找错人了,今天才会找上真正的周晴。还好我过来了,否则周晴已经遭殃,那就不仅是身体的伤害,精神也会遭到极大摧残! 我永远都忘不了周晴被宋小鱼打过以后的呆滞模样,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了。 吴云峰也太狠了,就这么不依不饶地要对付周晴? 曾经关系那么要好,至于下这样的死手吗? 得不到她,就毁了她? 简直心理变态! 如果是我一个人在,我肯定立刻报警,让警察来抓这个黄毛,但是身边还有周晴,我也不想吓到她了,所以就假装轻松地说:“没事,可能是个神经病吧,不用管他!” 我开着车,而且自动落锁,所以我不担心那个黄毛会冲过来。就算他真的冲过来了,我就敢拿车子撞他,看是他硬,还是车硬。果然,黄毛没有动作,而是眼睁睁看着我的车子走了,当然眼神之中始终充满杀气。要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呢,我们的车都走了,周晴还回头看了黄毛几眼,忧心忡忡地说:“张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看他就感觉心里很慌,总觉得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则安慰周晴,说她想太多了,这种神经病到处都是,喜欢站马路上盯着人看,以后离他远点也就行了。 其实我也通过后视镜看那个黄毛,他一直都没走,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我心里想,这几天不能放松警惕,接送周晴也要更勤快、更准时点。远离那个黄毛以后,周晴随便和我聊了几句,问我和程依依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程依依从包厢里出来追我,后面的事周晴就不知道了。我说你放心吧,我和程依依已经和解了,她爸的事我会帮忙。 周晴听完笑了起来:“我就说嘛,程依依没你想的那么坏,她就是嘴巴毒了一点而已,其实心还蛮不错的。” 要是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我肯定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我只能暂且表示同意。 程依依确实还行。 得知我和程依依和解,周晴的心情更加好了,甚至一路哼起了小曲儿。说起昨天晚上的事,周晴也是连连夸我,说没想到我脸这么大,就连赵王爷都给我面子,昨天晚上要不是我,那么大家都遭殃了。 我当然要谦虚,说没有,张总和他吃过几次饭,都是我开车送过去的,所以赵王爷算认识我,说到底还是给张总面子。 周晴点着头说:“是的,张总确实厉害,据说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是咱们县里近几年最出风头的人物了……” 听着周晴夸奖二叔,我的心里也很得意,要不是腰上的伤依旧很疼,估计我都笑出来了。 别看二叔只是经营一个服装厂,但在我们这种“皇权不下乡”的小地方,黑白两道上的人脉十分重要,二叔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绝对是个能人。周晴的心情确实不错,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着,相比之下我就很凄惨了,腰上的伤不时发痛,而且痛的离谱,冷汗都下来了,面色也很惨白。 周晴终于发现端倪,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我点点头,说昨天晚上喝了点酒,可能是出来以后受风,有点感冒了。 周晴说:“到了厂里以后,你就回宿舍休息吧。” 我说行。 到了厂里就安全了,保安也不是吃素的,肯定不会让那黄毛进来。周晴去上班后,我就把车停到宿舍楼下,准备回宿舍去休息会儿,但腰上的伤实在太痛苦了,因为之前坐着开车,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咬紧牙关也承受不住,半天才挪了十几米远,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一会儿就浑身汗津津的了。 也就是在这时,突然有人搀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回头,竟然是程依依。 “你怎么来了?”我吃惊地问。 “找张总签字……”程依依撇撇嘴说:“先送你回去吧,看你难受那样!” 在程依依的搀扶下,我终于回到宿舍躺下。程依依还把早餐带过来了,我实在是起不来了,就说我不吃了,让她放在一边。程依依说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尤其我受了伤,更得吃饭补充营养。 她也不让我起来,就让我躺在床上,亲手喂我吃饭。 她先喂我吃包子,接着又喂我粥喝。 程依依做这种事我还挺惊讶的,我说:“程依依,你不用这样子的,张总那边我都说了,你去签字就行。” 在我看来,程依依所做的一切,包括昨天晚上照顾我,都是为了她爸的事。谁知程依依还生气了,把粥往床头柜上一放,说道:“张龙,你把本公主看成什么人啦,我照顾你就是为了我爸那点事?你受伤还是因为我,我照顾你也理所应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全倒了啊!” 程依依这暴脾气,还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赶紧说吃、吃。 程依依就继续喂我。 “烫!”我刚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粥是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所以还是很烫。 “矫情!” 程依依“嘁”了一声,但她再喂我的时候,就放在嘴边吹吹,等凉了再放到我嘴里,一口一口,很有耐心。 在我印象里,程依依就是那种霸道、张狂的性格,没想到还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实在让我开了眼界。但我估计,我是这世上第一个享受这待遇的,她老爹都未必喝过她亲手喂过的粥。 而这一切,都是我用刀伤换回来的。 吃过了饭,我以为程依依就要了,没想到她反而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看起了电视,自由的就好像这是她家,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我忍不住问:“你不走啊,不去签字?” 程依依翻了个白眼:“签字不着急的,反正张总已经同意了,什么时候找他也行。再说我能走吗,你现在连翻身都困难了,本公主肯屈尊来照顾你,你就背地里偷着乐吧!” 程依依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不过她也说得没错,现在的我确实需要人来照顾,否则我给自己倒杯水都挺困难了。 而且我也知道,程依依肯这么做,还是她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弥补我下。 这样一来,我也就默许了这件事情。 算是各取所需。 当然,因为整件事都是瞒着周晴的,所以程依依在这照顾我的事情也不能告诉她。 不过,也没什么需要程依依做的,也就渴了帮我倒一杯水,就算是上厕所,她也只要把我扶到门口就行。我住的是单人宿舍,有独立的卫生间,甚至还有厨房,一切都很方便。 程依依最大的作用,就是陪我聊天,免得我会无聊。 程依依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话。 她问我平时就在宿舍住吗? 我说是的。 我在城里有家,但我一回到那个家,就会想起我爸和我妈的事,所以大部分时间就在宿舍住着。 程依依又问我:“你爸和你妈是为什么离婚的?” 程依依还挺八卦的,但是这种事情哪能启齿,难道告诉她说,我妈给我爸戴了绿帽子?所以我闭着嘴没有说话,程依依也知道她的问题越界了,便说:“好啦,不问这个了,咱们说点其他的吧,你想不想聊聊周晴?” 周晴!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女神,而且我和周晴最近还有谈恋爱的趋势,我当然愿意聊聊她了。 能从程依依的口中获取一点信息,也是我期望的。 看我来了兴趣,程依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告诉我说她和周晴聊过,感觉周晴对我并不讨厌,甚至有意向和我试试看。正是因为如此,程依依才对我特别反感,因为她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觉得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根本没有资格做周晴的男朋友,可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嘛,所以昨天才会对我说那么狠的话。 当然,一夜过去以后,程依依对我的看法有了改变,认为我算是个蛮有担当的男人,现在也很看好我和周晴了。 这些事情,其实程依依昨天和我说过,只是今天描述的更详细一点而已。 “不过,我不建议和现在就和周晴表白,你俩中间还差了一点东西,需要你再努努力,增进一下感情。等到时机成熟,确定她也喜欢你了,你再表白也不迟啊!”程依依明显是个老手,说起这些事来头头是道。 我则像个虚心进取的小学生,认真努力地听着程依依给我讲课。 来自周晴最好闺蜜的建议,我当然非听不可! 程依依巴拉巴拉地给我讲着,教我如何做一个好男人,如何提升自己的魅力,如何去追周晴;从衣着打扮、言行举止,一直讲到生活品味、绅士风度。别看我年纪都不小了,但是这些东西我都没接触过,听起来也十分新奇,感觉非常受用,足以受用一生。 原来追个女生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我真是坐不起来,否则非得拿着纸笔记录一下。 程依依越说,我越佩服,到后来甚至改口,直接叫她程老师了。 我像看偶像一样看着程依依:“程老师,你的经验这么丰富,一定谈过很多恋爱吧?” 程依依骄傲地说:“那当然,我处过的男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我冲她竖大拇指,说厉害、厉害! 接着我又随口问道:“那周晴呢,周晴谈过恋爱没有?” 程依依说:“周晴不是和吴云峰谈过吗,两人甚至都谈婚论嫁了,你不知道?” 019 善意的谎言 我没有怀疑周晴的意思。 我发誓,我真的是随口一问。 但是程依依的回答却让我出乎意料,就像脑袋狠狠挨了一闷棍似的,当时我就傻了、木了、呆了、愣了,怔怔地看着程依依,半晌说不出话。 看到我的脸色变化,程依依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紧张地问:“周晴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她没谈过恋爱……” 我有些木然地说着这一句话,周晴确实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说吴云峰曾经追求过她,但是吴云峰后来有了结婚对象,两人之间也就没可能了,是吴云峰一直死缠烂打。其实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不太在乎女方的感情经历了,毕竟我们都已经二十出头,谈过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我想不通,周晴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的脸色十分难看,几乎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十分了解男人的程依依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努力地往回找补,紧张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估计是我猜错了吧,我看他俩以前关系挺好,还以为他俩在谈恋爱呐……” 可惜无论程依依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猜错? 身为周晴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猜错这种事呢,“谈婚论嫁”这四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说出口的! 看我脸色并没什么变化,程依依也明白补不回来了,又生气地说:“张龙,因为这个你就不高兴了?你到底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喜欢别的什么?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皇帝老爷选妃啊,非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才能入你的眼?你放弃了拉倒,喜欢她的人多了,追她的人也多了!我一开始就看不上你,觉得你配不上周晴,你退出了更好!” 程依依是真急了,之前为了她爸的事,她哪里敢这么和我说话,但是现在因为周晴,又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为了朋友,程依依一向都是这么仗义。 只是,平白无故承受这份谩骂,我当然是不愿意的。 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不以为自己是什么,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没要求周晴必须干干净净,我生气的是她骗我这件事!” “她为什么要骗你,你想过吗!”程依依加大了几个分贝:“她不就是想在你面前有个好形象吗,再说了你俩又没真的在一起,她凭什么一切都实话实说?张龙,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上赶着巴结你吗?你要因为这事不高兴了,说实话我看不起你,你一个大男人,真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程依依气呼呼的,电视也不看了,不停指着我骂。 在程依依的骂声下,我也渐渐清醒过来。 确实,我和周晴什么关系都不是,她没义务对我实话实说、交待一切。而且就像程依依说的,周晴之所以撒谎,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说明她很看重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啊! 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了。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我是周晴,或许我也会选择隐瞒这件事情。 一天慢慢过去,天色渐渐变暗。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并且穿上外套。 “你去哪里?”程依依疑惑地问。 “去送周晴啊,她下班了。”我淡淡地说。 就这一句话,程依依就知道我心意未改。程依依笑了起来,冲我赞许地说:“对嘛,这才像个男人!张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把周晴交给你我很放心!” 程依依这变脸的功夫实在厉害,前一秒还说看不起我,后一秒又说欣赏我了。 当然,我也早习惯了。 我穿好外套,一步步往外挪,同时说道:“你可以回家去啦,我送完周晴也就回来睡了。” 腰上的伤依旧很疼,不过比起早晨已经强一些了,起码伤口不会再裂开了。我艰难地开了车,假装面色如常地去接周晴。我琢磨着,如果那个黄毛还在小区外等,倒是个报警抓他的好机会,哪怕判他抢劫也够他喝一壶了。这么想着,我就给昨晚找我做笔录的警察打了个电话,他说有情况就向他汇报的。 等我接到周晴,赶到周晴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昨天晚上捅我一刀的那个黄毛青年正被押上警车。 这个二货竟然真在小区门口等着! 什么叫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真把我当死人啊,一点不会反抗啊? “啊,是早晨那个盯着咱们看的神经病!”周晴也指着那个黄毛说道。 “嗯,看来骚扰了不少人。”我点着头,差点没乐出来。 黄毛被抓,我觉得安全一些了,但也防不住吴云峰会派其他人来,所以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周晴下车的时候,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怎……怎么了?”周晴的脸“唰”一下红了,但也没挣脱开我的手。 我看着周晴那张微红的脸,认认真真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这相当于是半表白了。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但我确实说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程依依告诉过我,周晴对我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让我有了现在的底气吧。 周晴的脸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匆忙转身走了。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我在心中轻轻呼了口气,调头开车走了。等我捂着腰伤,艰难地回到宿舍,赫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厨房还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去,什么情况,难道家里来了田螺姑娘? 我吃惊地往厨房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程依依,正系着围裙摆弄锅瓢,声音就是这么来的。 “哎,你回来了?”程依依回头看了下我,又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挥舞着铲子说道:“饭菜马上就好,你先去休息下,咱们一会儿开饭!” “你怎么还没走?”我吃惊地问着。 “嘿,你伤成这样,我走了你吃什么啊!”程依依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总不能一直吃食堂吧?” 过去的许多个日子里,我还真就一直吃食堂的,偶尔跟着二叔去外面改善。 我愣了一会儿,靠在了厨房的门边,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饭菜的香气不断飘出。我这间单人宿舍,仿佛第一次有了家的温暖、家的生气,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又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这种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二叔虽然待我不错,可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而且还一心扑在事业上,不会照顾到我那么多的细节。 看着不断挥动锅铲的程依依,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很多往事逐渐涌入脑海,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我爸,还有厨房里忙活着的我妈,曾经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 现在,他们都在哪里? 虽然心里有恨,但不想他们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我对我爸和我妈的下落一无所知,但我觉得二叔和我爸肯定还有联系,两人毕竟是亲兄弟么。不过,二叔从没在我面前提过我爸,我也默契地从来没去问过,毕竟我爸都不一定认我这个儿子了。 至于我妈,估计更没什么消息了,二叔还肯联系她才怪了。 我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人,是李磊。 之前说过,这家伙是个交际花,虽然自己混的不怎么样,但是特别喜欢往人堆里凑。李磊对我还算不错,但他从来没有联系过我,不知道好好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接起来,问他有什么事,他紧张地问我:“张龙,你在哪呢?” 我说我在厂里宿舍。 李磊又说:“这几天你小心点啊,吴云峰可能要找你麻烦……” 020 也是个可怜人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李磊告诉我说,今晚他和几个同学吃饭,是听那几个同学说的。李磊唉声叹气地劝着我:“张龙,你可以啊,都敢和吴云峰抢周晴了,以前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本事啊,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吧,一来你斗不过吴云峰,二来周晴也不可能看上你啊……不能你俩在一起上班,你就觉得自己有希望吧?张龙,咱们应该有自知之明呀,周晴那种女人不是咱们能征服的!” 显然,吴云峰把我和周晴的事告诉几个同学了,李磊又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才打电话提醒我的。不过他迟了一步,吴云峰找来的黄毛已经捅完我了,而且还被警察给抓走了。 虽然李磊很不看好我,但他毕竟是为了我好,和吴云峰还是不一样的。我对李磊说了谢谢,让他再有情况记得告诉我。挂了电话,程依依一边炒菜,一边问我是谁,我说李磊,程依依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他找你干什么啊?” 我知道,程依依看不上李磊。 没办法,李磊就是那种自以为很聪明很圆滑、和所有人都玩得来,其实大家都看不上他的类型,尤其是程依依这种眼高于顶的性格,就对李磊更不屑了。但我知道李磊人挺好的,我把刚才李磊说的内容,还有那个黄毛被警察抓走的事,一股脑都跟程依依讲了,程依依有点担心地说:“以吴云峰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的。张龙,不行你和你们张总说说,让张总找吴云峰他爸谈谈,不然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我们县,很多人都知道奇峰老总是个能人。 如果放到以前,我被人捅了一刀,肯定早就通知二叔了,但我知道二叔现在很忙,不太想打扰他,就说:“没事,我自己会小心的。” 程依依已经了解我的脾气了,知道我倔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摇头叹了口气,继续炒菜。 系着围裙的程依依,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 看过她这样子的应该不多,我算蛮幸运了。 饭菜很快都弄好了,并且端到了饭桌上,三菜一汤,而且色香味俱全。程依依这种大小姐竟然还会做饭,实在让我感到意外。我夸了她几句,程依依反倒低落起来,叹着气说:“我爸是个滥赌鬼,我妈也天天去打麻将,我要不会做饭的话就饿死自己了……” 我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程依依,原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也是个可怜人啊! “知足吧,我连我爸妈在哪都不知道……” 我倒了两杯橙汁,递给程依依一杯,说来,走一个。 程依依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快就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一边吃饭一边和我嘻嘻哈哈的聊天。昨天还互相瞧不上、见面就龇牙的两人,现在竟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而且像老朋友一样有说有笑,想想还挺神奇。 当然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能帮她忙的基础上,否则她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我们两人的主要话题还是周晴。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程依依几乎把周晴夸上天了,说周晴不光长得漂亮,而且还特别善良,绝对是恋爱、结婚的最佳人选,还说我的眼光实在太好了,能够追到周晴绝对是我八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在程依依的口中,周晴浑身都散发着光辉,简直能和圣母玛利亚相提并论了。 当然,我也并未表示反对,周晴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女神般的存在。 “张龙,原谅我昨天的鲁莽,我再一次向你道歉!”程依依再次端起杯子,微笑着说:“我看到你对周晴的态度了,我觉得你能配得上她,希望早点吃到你俩的喜糖!” 能够得到程依依的祝福,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也有点心虚地说:“我俩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我在周晴面前,到底还是多了几分自卑。 “放心吧,八九不离十了。”程依依笑着说道:“再多吃几回饭,去看几场电影,保证你俩能在一起!” 听了程依依的话后,我的底气愈发足了起来。 我认认真真地说:“谢你吉言。” 两杯饮料碰在一起。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程依依确定我一个人确实没问题后,就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我照例开车去接周晴,腰上的伤还是很疼,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强一些了。开车的时候,我还是脸色惨白,额头上有冷汗流出,周晴担忧地说:“张龙,你没事吧?” 我笑着说:“没事,一点小感冒。” “要不你晚上别送我了……” “没事,我真没事。”我咬着牙说。 一路上都没危险,可能那个黄毛被抓,乱了吴云峰的手脚。 把周晴送到厂里,我又照旧回宿舍了,还是寸步难行,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就在这时,有一双手搀住了我。 我一回头,竟然还是程依依。 我很惊讶:“你……” “刚找张总签完字,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程依依摇着头说:“走吧,别逞能了,这伤是因为我才受的,就让我来负责到底吧。” 我没嘴硬,由着程依依搀我回去了,现在的我也确实需要人来照顾。 这一天,程依依又是在我这度过的。 接下来的好几天,程依依都是在我这度过的。 以前,我中午会和周晴一起去食堂吃饭,现在因为身上有伤也不方便了,就跟她说我和张总去外面吃,其实是和程依依在宿舍吃的。程依依手艺不错,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饭,每天和我一起吃过晚饭以后才会离开,然后第二天早晨再过来。 药,也是她帮我换的。 伤在腰上,所以也没什么可敏感的。 在照顾人上,程依依确实挺尽责、也挺有心的,算是之前没有白帮她爸的忙。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是我俩从来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一般都是我在床上躺着休息,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给我倒倒水。 另外,程依依也信守承诺,没把这里的事告诉周晴,每天都是偷摸着来、偷摸着走。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什么都不知道的周晴,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彻底从之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了,听二叔说表现还挺好的,这点让我觉得特别欣慰,总算没有白受罪啊! 我做的这一切,周晴虽不知道,程依依却是看在眼里的,每天都冲我竖大拇指,夸我是个好男人,说把周晴交给我,她很放心。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吴云峰那边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当然也可能和我十分谨慎有关,每天车进车出能出什么事?另外,我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已经不需要人再照顾我了。这天中午,程依依帮我换过最后一次药后,又把饭菜端了上来,这是我俩的告别宴,吃过这顿饭后就分道扬镳了。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我又倒了两杯橙汁,递给程依依一杯,伤还没有完全好透,只能以饮料代酒。 “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程依依端起饮料,笑嘻嘻说:“也祝你早日追到周晴,梦想成真!” “谢谢!” “教给你的招儿都记住没有?” “放心吧程老师,全部记在心里,保证追到周晴!”我拍着自己的胸膛。 “好嘞,等你好消息啦!” 这几天,程依依没少传授给我泡妞绝活,尤其周晴还是她的闺蜜,更是告诉了我不少秘密,比如周晴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甚至大姨妈什么时候来,我全部都知道了,以后肯定能用得上。 程依依虽然以毒舌出名,但是和她做朋友还是蛮不错的,有她帮忙,我觉得我更有信心追到周晴了。 两只杯子碰到一起,接着一饮而尽。 喝完饮料,就该吃饭了。 我们刚拿起筷子,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传来。 “谁啊?”我疑惑地问。 谁会大中午的来找我呢? “是我,周晴。”外面的人说:“张龙,我刚才碰见张总了,才知道你没和他去吃饭,所以我从食堂打了点饭给你送过来……” 021 就当我,认识了两条狗 周晴来给我送饭了! 因为身体原因,这几天我没和周晴一起吃饭,总跟她说我和张总到外面去吃了。万万没想到,周晴会碰到我二叔,还把饭给我送到宿舍来了。知道外面的人是周晴后,我和程依依顿时面面相觑,有点懵了。 按理来说,我和程依依清清白白,完全没有必要畏惧周晴的到来。但我们整件事都是瞒着周晴的,程依依在这呆了好几天,照顾我、给我做饭,周晴完全是不知情的,如果进来看到我和程依依在这吃饭,她会怎么想呢? 还能解释清吗? 对我和周晴之间的进展,对程依依和周晴之间的友谊,无疑都是巨大的打击! 天,怎么有种偷情被抓的感觉? 还是程依依反应快点,迅速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既然瞒了,不如就瞒到底,这也是个善意的谎言。接着,程依依又站起身,迅速藏到了衣柜里。与此同时,敲门声又传来:“张龙,张龙?” “来了!” 我赶紧叫了一声,回头看了一下衣柜,确认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才走向门口,把门打开了。周晴站在外面,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微笑着说:“干嘛呢,半天都不开门?”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刚才在卫生间,没有听到。” “没和张总出去,怎么没去找我呢?” “有点累了,回来睡一觉。” 我一边说,一边从周晴手中接过塑料袋,笑着说道:“谢谢啊,还记得我。” 我琢磨着,周晴把午饭给了我就能走了,但她竟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说道:“怎么,不让我进去呀?” 听了周晴的话,我的心里砰砰直跳,一方面是有点心虚,毕竟程依依还在衣柜藏着,一方面也是有点感慨,程依依教给过我,当一个女孩主动要求去你家的时候,八成就是对你有意思了,应该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该上手就上手,争取一举拿下! 放到平时,我估计开心地要跳起来了。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啊! 我赶紧说:“啊,房间里有点乱……” “你们男人啊,哪个不乱,我帮你收拾下就好了!” 周晴一边说,一边闪身走了进来,我连拦都没来得及拦。周晴一走进来,就微微皱了皱眉,还用鼻子吸了两下,说道:“你这有人来过啊,怎么有女孩子身上的香味?” 我去,女生鼻子都这么灵的吗? 我不知道衣柜里的程依依是什么情况,但是我这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我也只能打着哈哈,说怎么可能,你闻错了吧…… 话没说完,我就看到周晴眼睛盯着饭桌。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 饭桌上面三菜一汤,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大不了说我饭量大呗,关键是旁边还摆着两副碗筷、两个杯子。我也是急中生智,赶紧说道:“我刚做好饭,正准备叫你过来呢……” 我一边说,一边把周晴拉到饭桌边上坐下。 幸亏我和程依依还没开吃,不然真是说不清了,看来我反应还挺快的。周晴坐在程依依之前的位子上,看着面前的碗筷怔怔发呆,我赶紧给她倒饮料,说来吧,先喝一个,前几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终于好得差不多了,能和你一起吃饭啦! 我端起杯,要和周晴碰杯,周晴却一动不动,怔怔看着面前的杯。 “怎么了你?”我好奇地问。 周晴慢慢抬起头来,说道:“张龙,咱们只是普通朋友,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我明白周晴的意思,虽然我俩之间很暧昧,有点要往情侣方向发展的意思,但是现在还什么关系都没有,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有权利另外寻求真爱。周晴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定,所以才这么问我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周晴,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啊……” “那你今天中午和谁一起吃饭了?” “没有。”我立刻摇头:“真是给你准备的,这些饭菜都是我亲自烧的。” 我发现撒谎是男人的天赋,像我这样一向性格腼腆的人,撒起谎来竟然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没有办法,有些事情不得不瞒,就好像周晴也有事瞒着我一样。 周晴不再说话了,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心也几乎快跳出来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混过去没,又试着拿起杯,说来啊,先喝一个。 周晴终于拿起了杯。 我松了口气,心想这样就算混过去了吧,只要顺利地吃完这顿饭,再把周晴送走就好了。只是辛苦程依依了,要在衣柜里呆一个小时,不过只要不被周晴发现,我想她会很愿意的。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周晴端起杯后,却没和我碰杯,而是盯着杯看,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周晴没有说话。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发现她手里的那只杯子边缘,有一点淡淡的口红印。 显然是程依依的口红印。 这姑娘,不化妆要死吗? 简直是自掘坟墓啊! 我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怎样说才能混过这关?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晴已经开口说道:“张龙,我不是要抓你,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但你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让我……” 周晴的声音充满伤感,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但我明白周晴的意思,她让我有喜欢的人就告诉她,不要让她再傻傻地等下去了。 因为,她还在等着我告白。 程依依说得没错,我和周晴之间的关系,真的就差那一层窗户纸了。 “所以,到底有没有?”不知什么时候,周晴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努力直视着我。 看她这样,我当然心疼,本能地就说:“没有……” 是真没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人。 “你还骗我?张龙,你和吴云峰一样,都是垃圾、渣男!” 周晴突然猛地站起身来,眼睛不再发红,声音也不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愤怒的脸。 她迅速走到衣柜前面,猛地一拉—— 在我这个小小的单人宿舍里面,能藏人的只有这个衣柜了,周晴也不是个傻子,当然猜到人在这里。周晴拉开衣柜,就是不想被我当成傻子,彻底戳穿我的谎言。但她拉开衣柜的一刹那,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以后,就傻住了、呆住了。 周晴猜到衣柜里面有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程依依。 程依依站在衣柜里面也很无奈,一脸无语地看着周晴,说道:“周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晴根本不听程依依说的,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张脸变得无比惨白,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周晴,你听我说……”程依依从衣柜里面走了出来,试着去拉周晴的手。 这事虽然不太好解释,但只要认真解释,还是能说清的。 可惜的是,周晴根本不听,她看了程依依一眼,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泪水很快从她眼睛里面流了下来。 相比我的衣柜里面藏着一个女人,更让周晴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女人叫程依依,是她最好的朋友。 而且她的这个朋友,还是通过她才和我有了联系。 让一个女人最绝望的,就是被自己的闺蜜挖了墙角,那简直比天崩地裂还要让人难受。 “好,挺好的……”周晴擦了擦眼角的泪,竟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容带着一丝绝望,“祝你俩幸福吧,就当我认识了两条狗!” 说完这句话后,周晴便往门外奔了出去。 “周晴,周晴!” 程依依大叫了两声,正要去追周晴,但是被我给拉住了。 “你干什么?!”程依依着急地说:“我们要和周晴解释清楚,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她说!”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否则我会失去一个爱人,程依依会失去一个挚友,对我们三方来说都损失巨大。 但我还是没让程依依去追。 “现在就说清楚,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我说:“我永远都忘不了周晴被宋小鱼打过以后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不想再让她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了,必须让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才能对她解释一切!” 一开始隐瞒周晴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陷入那种状态,现在不能为了我和程依依的一己私利,就把一切都告诉她。 程依依问我:“那要怎么让她彻底安全?” 我没说话,而是趴在地上,开始做伏地挺身,一下又一下。 程依依吃惊地看着我:“张龙,你在干什么啊,你是不吃吃错药了?” “没有。” 我一口气做了二十几个伏地挺身,接着站了起来,眼睛之中爆射精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我的身体完全好了,现在要去干掉吴云峰!” 022 埋伏,吴云峰 我被吴云峰找来的人捅了一刀,不可能不报这个仇的。 我的性格虽然内向,但不代表我就软弱,周晴那支钢笔我都记了好几年,何况在大马路上被人捅了一刀!之前没有报仇,是因为我身上有伤,行动尚且不便怎么去找吴云峰呢,不过现在好了,伏地挺身十几个都不带喘气的。 也是时候出击了。 只要干掉吴云峰,周晴就彻底安全了,就能和她解释一切了。 程依依听懂了我的意思,疑惑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吴云峰?” “当然是打到他不敢纠缠周晴为止。”我一边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直响,一边淡淡地说:“一次性打服他,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从此见了我就绕道走,不敢再找我的麻烦!” 我的声音虽轻,气势却冷,浑身上下也散发着煞气,旁边的程依依有些吓到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找赵王爷帮忙吗?” 发生过那天ktv的事后,程依依已经认定了我的面子很大,连赵王爷都能被我找来帮忙,但事实是不可能的,赵王爷是看我二叔面子的。如果二叔找他,或许他会帮忙,我哪里有这个脸啊。 我摇了摇头:“我还没那么大面子,我打算自己去。” 二叔很忙,所以我先不打扰他,等这事情解决了,再让他来擦屁股——对付吴云峰没问题,对付吴老邪就有点难了,非得二叔出马不可。 我一点都不觉得找二叔帮忙有什么丢人的,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更何况这是我亲人。 二叔这几年在县里崛起,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但也全部看在眼里。不像法制健全的大城市,我们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想要起家总会伴随着血腥和暴力,在这上面二叔从来没有服过输,当过兵的他发起狠来比谁都可怕,我就亲眼见过他收拾几个竞争对手,场面那叫一个残忍可怕…… 被二叔收拾过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滚出县城,没有一个敢留下继续争的,甚至有人得了后遗症,听到二叔的名字就会尿裤。 所以我想效仿二叔,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吴云峰。 这事不用和二叔商量,因为我太了解二叔了,如果他知道我被人捅了一刀,他能马上冲进拘留所去弄死那个黄毛,接着再把吴云峰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不过,对付吴云峰这种杂鱼还不需要二叔出手,我自己去对付就行,后续再让他来处理。 所以这几天我也没有闲着,一边养伤一边在心里规划这事,虽然已经规划的差不多了,但是程依依并不知道。程依依一听说我要自己去对付吴云峰,当场就叫了起来:“不行啊张龙,如果你找不来赵王爷帮忙,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去动吴云峰,你知道吴云峰他爹是干什么的吗,你这样是自寻死路!当然,你们张总要是帮你,就当我没说!” 在程依依的眼里看来,无论赵王爷还是我二叔,都是神通广大、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们才有资格和吴家掰腕子。 但我也不可能把底牌全部透露给她。 我还没有那么幼稚。 “这你就不用管了,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往外面走。 饭也不吃了,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赶紧收拾完吴云峰,还要去给周晴解释一切,我估摸着现在她也挺伤心的。我很快下了楼,不过并没开那辆奥迪,而是另外开了一辆皮卡,我们厂里车挺多的,身为“司机”的我,想开哪个都行。 皮卡低调一些,不像奥迪那么扎眼,对付起吴云峰来也方便点。 我刚坐上车子,副驾驶的门就开啦,程依依也跳了上来。 “你干嘛?”我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犯傻。”程依依说:“你会惹来大麻烦的!” 我一脸无语的表情,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啊,我做事情还能没把握吗? 我都二十多了,要是做事连点规划都没,都对不起自己这个年龄。 ——我在感情上面或许胆小一点,但在其他方面绝对符合一个成年人的作风。 “真有把握?”程依依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当然!”我自信满满。 “好。”程依依坐直身体,并且拉上安全带,“既然你有把握,就带着我一起去,让我见识一下你是怎么对付吴云峰的,我也看那小子不爽很久了,如果他能倒霉的话,我很乐意踩上一脚!” 程依依能有这个态度,也是因为她现在不敢小看我了。 而且看这情况,是赶不走她了。 “随便。”我打着了火,“你别害怕就行,场面略微有点血腥。” “开玩笑,本公主什么场面没见识过?”程依依坐得更直。 想到还在难过中的周晴,我觉得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只好同意带上程依依。我刚开出去几米远,又一幕让我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周晴站在路边的一棵柳树下面,怔怔地看着车里的我和程依依,眼神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难过。 树影婆娑,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更加凄凉。 显然,周晴没走,或许是在等我解释,结果又看到我和程依依坐一辆车,一副准备“私奔”的样子。 “这么倒霉的吗……”程依依都无语了,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但她很快摇下车窗,冲着外面的周晴喊道:“周晴,我俩去办件事,回来以后再和你解释,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一定要等我们啊……” 周晴什么都没有说,仍旧木然地看着我和程依依。 看她这样,我快心疼死了,但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必须得尽快干掉吴云峰,到时候一切都能真相大白!所以,我只是冲周晴点了点头,表示程依依说得没错,便迅速地开车走了。 不能让周晴伤心太久。 必须要快、快! 我想好了,办完吴云峰的事情,就回来和周晴告白,正式和她在一起! 这事我和程依依也说了,她表示同意。 皮卡当然没有奥迪舒服,更何况我还把皮卡当飞机开,一路过减速带都不带刹车的,震得咣咣响。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我就把车开到了县城一座豪华小区的门口,随意停在了一处有树荫的路边,没人会注意一辆破旧的皮卡。 吴云峰就在这个小区住着。 这事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程依依也是这个小区里的。 程依依问我这是干嘛,在等吴云峰吗? 我点点头,说是。 程依依无语地说:“这你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把握?” 我说:“吴云峰有个习惯,每天下午四点会出来遛弯,至少要溜两个小时,足够我下手了。” 程依依很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说话,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实际上,这些事我都是听李磊说的。李磊虽然特招人烦,没人看得起他,但是他脸皮厚,总是主动和人交流,所以也掌握了不少信息。——所以你看,周星驰有部电影说得没错,哪怕是一条内裤,一块卫生巾,也有它的用处。 这几天我和李磊一直保持联系,让他帮我搞清楚吴云峰的事情,他问我打听这个干吗,我让他别管了,告诉我就行。 李磊对我还是挺仗义的,真就全部和我说了。 但我不能告诉程依依,这样如同把李磊给卖了,所以只能假装神秘。 看我不说,程依依也就不问了。 现在才中午两点,还有两个小时吴云峰才出来,我也趁这机会把周围的地形好好看了一下。这几年跟着二叔,还是学到一点东西的。等到下午四点,吴云峰果然从小区里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一条白色的萨摩耶。 “我去,你也太神了!”程依依一脸惊喜,再看向我的时候脸上写满服气。 我也松了口气,伸手去摸藏在座位下面的钢管。 这次,我要把吴云峰一次打服。 不过再接下来,我和程依依的脸色都僵住了。 因为吴云峰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黄毛青年。 对,就是捅过我一刀的那个黄毛青年…… 023 说曹操,曹操到 黄毛青年竟然出来了,这才一个多星期啊! 不管是伤害罪还是抢劫罪,都不足以让他这么短时间就出来吧?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录我口供的那个民警问问情况,但是刚把手机拿出来又放弃了。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吴家把他给捞出来的,在我们这种执法不严格的小地方,有权有势往往就能只手遮天,吴老邪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如果换成二叔,看到黄毛和吴云峰一起出现肯定会很兴奋,顺手就把两人一起给收拾了,对他来说叫做一箭双雕。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对付吴云峰还没问题,对付黄毛就有点困难了。 之前通过李磊,我也知道了黄毛的身份。 黄毛有个外号叫锥子,以好勇斗狠闻名县城,是道上近几年来比较拔尖的年轻人,也是看守所的常客,最近跟着吴云峰混,算是吴云峰的保镖。吴云峰他爹吴老邪就是个半黑不白的人,手底下常年豢养着些无所事事的打手,吴云峰有点要走他爹老路的意思,锥子就是被吴云峰挖掘出来的。 听李磊说过锥子的一些事迹,知道他一个打五个都不是问题,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手里握着钢管也是徒劳。 本来是来对付吴云峰的,半路却杀出来个锥子,这就让我有点犯难了。 这时候,程依依也认出锥子来了,说:“哎,那不是……” 我点了点头。 “快报警啊……”程依依赶紧去拿手机。 我又摇了摇头。 程依依虽然偶尔会犯点胸大无脑的毛病,但她并不真的是个傻子,这种事情并不用我多说,她就很快明白过来,皱着眉说:“那怎么办?” 她也知道,有这个锥子在,我就很难下手了。 “再等等看。”我说。 锥子,总不能一直跟着吴云峰吧? 但凡他有一丁点懈怠的时候,我就立刻出手干掉吴云峰! 打定这个主意,我就观察起吴云峰来,程依依也不敢打搅我,一样坐在车里静静等着。 李磊的消息没错,吴云峰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出来遛弯,而且一次至少溜两小时,心情好了还会加长。那条白色的萨摩耶走在最前,吴云峰走在第二个,锥子跟在最后,看上去形成了两条稳固的隔离带,身处中间的吴云峰十分安全,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尤其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戾,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彪悍气息。 那条萨摩耶看着倒是挺可爱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太阳渐渐往西落下,大地洒上一片昏黄,吴云峰已经领着一人一狗绕了小区八圈,还是没有逮着他落单的时候。锥子就像他的影子,始终寸步不离,他快锥子就快,他慢锥子就慢,比那条萨摩耶还忠诚。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否则吴云峰那个草包怎么征服桀骜不驯的锥子? 眼看天就快黑了,厂里也快下班了。 按照我最初的计划,干掉吴云峰后就回去跟周晴解释清楚,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又不想离开,我打算继续盯着吴云峰,没准什么时候就有可趁之机了,所以我给周晴打了个电话,让她下班自己回家,我就不送她了。 吴云峰和锥子都在这里,她不会有危险的。 可惜,周晴没接我的电话。 我叹了口气,只好放下手机,知道周晴还在生我的气,只能尽快干掉吴云峰后再找她解释了。 与此同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过吴云峰并没回家,而是和锥子在小区门口的一个烧烤摊前坐了下来,看样子准备吃点东西了。这样挺好,他在外面的时间更多了,总能让我找到下手的机会。 我就不信,他上厕所锥子也跟着? 所以我还是没走,继续坐在车里盯着吴云峰。 颇有一种狩猎的感觉。 烧烤摊距离我们的车大概有二三十米,能看清楚吴云峰和锥子的一举一动,甚至能看清楚他们点了什么东西,有羊腰、羊排、生蚝、韭菜、金针菇。不过吴云峰并不吃,而是撸下串来喂狗,那条萨摩耶吃得很香。 锥子也没有吃,他只喝酒,超大杯的啤酒,一口气能干一杯。 看得出来,锥子是个很沉默的人,甚至很少和吴云峰说话,当然吴云峰也不搭理他,就好像是吴云峰的另一条狗。 不是好像,就是。 我很仔细地观察着二人,琢磨着照锥子这个喝法,一会儿肯定得去上厕所,那时候就该我动手了。就在这时,两声微弱的“咕咕”突然传进我的耳朵,我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不知道声音从哪来的。 程依依红着脸说:“不好意思,我饿了……” 我:“……” 原来是程依依的肚子在叫。 也是,我们中午就没吃饭,饿了也很正常。 我说:“旁边有个小店,你去买点吃的,注意隐蔽行踪,别让吴云峰发现了。” 程依依说:“我想吃羊腰、羊排、生蚝、韭菜、金针菇……” 程依依一边说,一边吞了几下口水。 我:“……一条狗吃东西,也能勾起你的馋虫?” 程依依使劲点了点头,还真好意思承认。 我说再忍忍吧,等我干掉了吴云峰,咱们另外找个地方吃烧烤。 “好嘞!”程依依兴奋起来,眼睛发亮:“叫上周晴,咱们一起去吃烧烤,最好再来个不醉不归!” 对程依依来说,吃烧烤显然比干掉吴云峰更重要。 我正准备奚落她几句,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正朝吴云峰那边走过去。 看到这个人,我和程依依都呆住了,因为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那个熟悉的人就是周晴! 周晴竟然来了,还朝着吴云峰走过去! 看到这个情景,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想下车拉住周晴,免得吴云峰或是锥子会伤了她。但是已经迟了,周晴已经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吴云峰的对面,而吴云峰和锥子不仅没有对她动手,反而见怪不怪,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这。 怎么回事? 我正疑惑,旁边的程依依已经大呼小叫起来:“张龙,快去救救周晴……” “你安静一点。”我无奈地说:“你没长眼睛吗,他们显然是约好的。” 程依依安静下来,也朝那边看了过去。 一个多星期前说要教训周晴、并且埋伏在周晴家小区门口的锥子没有动作,恨周晴恨得牙痒痒的吴云峰也没动作,几个人反而坐着聊起天来。准确地说,是周晴和吴云峰两个人聊天,锥子坐在旁边一语不发、沉默是金。 “他们在说什么?”程依依疑惑地问。 “我怎么知道。”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唇语。” 但说实话,看着这幕我心里有点酸,虽然见谁是周晴的自由,可吴云峰毕竟是周晴的前男友……虽然我和周晴还没正式在一起,可还是有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 确确实实是很不爽的。 我很担心他们两个会旧情复发。 当然,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吴云峰已经快结婚了,周晴不会去当他小三的。 要是会当,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果然,还没几分钟,就看到周晴和吴云峰的神色都有点激动起来,两人仿佛是在吵架。吴云峰气得把几串烧烤都丢到了地上,锥子也杀气腾腾地盯着对面的周晴,仿佛随时都要动手。 显然是谈崩了。 难道吴云峰还想和周晴搞地下情,结果周晴拒绝了他? 按照吴云峰的尿性,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怕吴云峰和锥子会对周晴动手,连忙去车座底下抽钢管,哪怕我打不过锥子,也不会让他动周晴的。程依依和我一样激动,也要去救周晴,但她手里没有家伙,顺手从手套箱里抽了两条毛巾出来。 我:“你拿毛巾干嘛?” 程依依:“蒙上脸,显得有气势点!” 我:“……” 但还不等我们下车,周晴已经站起身来走了。 锥子还真想追上去的,但是被吴云峰拦住了,吴云峰盯着周晴的背影,眼神狠得像要吃人。显然,吴云峰还是不会放过周晴,这就更坚定了我一定要干掉他的想法。 周晴走了以后,吴云峰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气势汹汹地牵着狗走了,锥子也跟了上去,还真是寸步不离。 当然没有给钱。 烧烤摊老板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把桌子扶了起来。 碰上这样的恶霸,谁有办法? 吴云峰回家了,我就彻底没机会了。 “怎么办?”程依依问我。 “明天再说。”我说:“你先回家。” “那周晴怎么办,让她伤心一晚上吗?” “这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行。”程依依下了车,朝着小区门口走去,她家也在这住。 我也发动车子,但我没回厂里,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刚开车走掉,程依依就返了回来,迅速跳进一辆出租车里,指着我的车说:“师傅,快跟上他!” 024 越来越服你了 我不可能让周晴伤心一晚上的。 虽然吴云峰已经回家了,但我还没放弃,我得想个法子,今天必须搞他。其实我有办法把吴云峰引出来,但是锥子仍旧非常棘手,不解决他是不行的。接下来可能有点危险,所以我让程依依先回去了。 来到县里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我找了家烧烤摊子坐下,随便点了些串,然后坐着等人。 确实饿了,从中午开始就没吃饭,待会儿等人来了可以边吃边谈。 “好啊,我就知道你背着我来吃烧烤了!” 就在这时,一声大叫突然在我背后响起,顿时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串都差点摔了。 我回过头,发现是程依依,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程依依一脸气呼呼的模样:“说好了一起吃烧烤,你却把我赶回家,一个人来吃了!有你这么抠门的吗,我能吃你多少钱啊?还好本公主机智,打了个车跟踪你,不然就被你骗了!” 程依依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坐下,拿起一串羊排大口大口啃了起来,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程依依一连吃了好几串,仿佛过足了瘾,才叹着气说:“张龙,不是我说你啊,之前我还觉得你挺不错,什么事都想着周晴,但是今天晚上你就不对了,周晴还在家伤心难过呢,你一个人跑这来吃烧烤,你有点对不起她啊!” 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也来这里吃烧烤了? 面对程依依的指责,我无奈地说:“哪儿啊,我来这是等人的,我还想收拾吴云峰,所以找人来商量一下。” 程依依一听,眼睛顿时放出光来:“谁啊,赵王爷吗?” 在程依依的心里,赵王爷那绝对是无所不能的,作为道上曾经的巅峰人物,只要赵王爷能出马,吴云峰当场就得跪下。那天晚上的ktv事件过后,程依依认定我的背景很深,找来赵王爷是轻而易举的。 但她还是想多了。 我摇摇头:“不是赵王爷,是另外一个朋友。” “谁啊?” 程依依很好奇,但也没怀疑我这个朋友的能量,毕竟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惊讶过了,我就是找来马王爷、宋王爷都不稀奇。 我正准备告诉程依依,一个人就往我这边走来,我指着他说:“来了!” 程依依一抬头,当场就傻住了,目光之中充满震惊。 不是来人的来头有多大,而是程依依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个人,也难怪程依依会这么震惊,因为——来的人是李磊。 没错,就是我的那个好朋友,走到哪都跟人自来熟、却总是不受待见的李磊。 “呀,依依小公主也在呀!” 李磊目光灼灼,也发现了程依依的存在,迅速朝着这边奔了过来,并且发挥了他厚脸皮的本色,套近乎地说道:“依依小公主,好久不见你了,还是这么漂亮啊!” 李磊就是这样,甭管对方是谁,一顶高帽先戴过去,他自以为情商高,其实对方烦得都不行了。 会说话这东西,其实也要讲天分的。 可想而知,程依依怎么看得上他,不屑地撇了撇嘴,根本就没说话,同时用眼睛瞟我,显然在问我怎么把他给找来了,他能帮上什么忙啊?但是李磊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仍旧嘻嘻哈哈地和程依依说话,把程依依从头夸到了尾,说她衣服好看、气质出众,我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李磊的作风比较烦人,程依依也不好随便发作,而且人还是我叫来的,只能“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我也听不下去了,说行了李磊,快坐下吧。 “好嘞!” 李磊这才走了过来,和我坐到了一起,同时小声说道:“张龙,你可以啊,泡周晴没成功,又来泡程依依了?怎么把这小孔雀约出来的,教兄弟我两招呗,我越来越服你了!” 在李磊看来,无论周晴还是程依依,都不是我这种人能随便勾搭上的,所以他好奇心爆棚的都快突破天际了。 我也不想和他说这个,就说行了,赶紧吃点东西,然后咱们谈谈正事。 “行、行。” 李磊埋头苦吃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串串、喝着啤酒。我看不够,又让老板送了一些过来。我知道李磊挺苦逼的,高中毕业以后上了个三流大专,这会儿在一家修理厂当修车工,一个月也就赚一千多块钱,除了自己吃喝还得攒钱买房,日子过得很紧,难得吃这一回好的,所以让他多吃一点。 这时候,程依依又凑过来,低声说道:“张龙,你搞什么,怎么把他叫过来了,他能对付得了吴云峰啊,吴云峰打个喷嚏都能把他吓死!” 我说你就等着看吧。 程依依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乖乖坐在一边。 不管她以前怎样,这会儿在我面前听话多了。 李磊终于吃饱喝足,拍着肚子说道:“张龙啊,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能办的都给你办了!” 这是李磊的口头禅,跟谁也是这么说的,显得他很仗义很能耐,但实际上他除了修车,其他什么事都办不了,所以他越是这么说,别人越瞧不起他。 当然,不包括我在内。 在我看来,李磊还是优点很多的。 我说:“锥子放出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吴云峰他爸多能耐啊,不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吗!”李磊果然无事不知,堪称行走的县城百事通。 我说锥子出来了,还跟吴云峰形影不离的,这对我来说有点麻烦啊…… 李磊顿时瞪大了眼:“张龙,你还真打算对付吴云峰啊,我劝你千万别冒这个油,你俩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你能被吴云峰给玩死……” 我摆摆手,让李磊别再说下去了。 “你不用劝我,我肯定要对付吴云峰,但是锥子实在有点棘手。我问问你,县里有谁能对付得了锥子吗,我愿意花钱,只要能干掉锥子,吴云峰交给我来收拾就行。” 在我看来,李磊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他知道的事多,认识的人也多。 “有啊!”果然,李磊说道:“锥子近几年是挺出名的,好多人都很怕他,但他也不是无敌了,还是有几个人能干他的。比如大飞,那是个老流氓,收拾锥子跟玩似的!” 大飞,我知道他,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挺出名了,钟楼、珂溢市场那一带就是他罩的。虽然大飞不能和赵王爷比,但也确实担得上“老流氓”这几个字了,据说手底下有十来号兄弟给他卖命,和单打独斗的锥子可不一样。 大飞出马,确实干得过锥子。 旁边的程依依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结论。 我立刻问:“那你和大飞能说上话吗?” 我知道大飞能干过锥子,但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去找他呢。 李磊得意地说:“那必须的,我和大飞什么关系?大飞前几天还叫我吃饭,但我忙,没去……” 旁边的程依依轻轻“嘁”了一声,显然不相信李磊说的,觉得他在吹牛逼。 其实我也不信。 李磊这个身份,大飞肯叫他吃饭才有鬼了,但是李磊一向这样,喜欢自抬身价,活在自我幻想的世界里,其实别人背地里都在说他傻逼。 但我却说:“好,现在你就带我去找大飞。” 李磊站了起来,说行,走! 我回过头,正准备让程依依先回去,程依依却抢着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苦着脸,说你去干嘛? 我就是觉得带个女人不方便(不是歧视女人,而是这世界上狼太多了,女人在外确实挺危险的,尤其她还长得这么漂亮,简直就是行走的祸水),之前才让她先回去的,怎么还要跟着我们? 程依依指着李磊,说道:“我不信他和大飞能说上话,本公主今天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出丑的!” 其实程依依不信归不信,直接这么说就有点埋汰人了,但她性格一向这样,谁也没有办法。李磊虽然脸皮挺厚,但也不是没有尊严,当时就胀红了脸:“程依依,你不相信,就跟我去看看!” 程依依说行啊,现在就走! “走啊,走!” 李磊回头就走,程依依也迅速跟上。 看这两人都杠上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025 凶猛的大飞 别看程依依在我这里挺安分的,但她的本性其实并没改变,对待她看不起的人仍旧非常刻薄。 李磊往前走着,程依依退回来小声和我说:“张龙,你还真信他和大飞能说上话啊?” 我说:“信不信的去试试呗。” 程依依也无话可说了,只能摇着头往前面走。 来到我的皮卡车前,李磊准备上副驾驶,程依依把他给叫住了,说副驾驶是你能坐的位子吗? 李磊虽然很不满意,但他知道自己惹不起程依依,只好去后面坐了,程依依如愿以偿地坐到副驾驶。其实后面才是老板椅,才能体现身份的尊贵,不过大家那会儿并没这个概念,就觉得副驾驶的位子好。 而且,一辆破皮卡就不说什么老板椅了。 按着李磊的指点,我驾车往钟楼一带的方向开去。 路上,程依依的嘴也没闲着,不停地说李磊没有那个本事,让我不要去浪费时间了。这话都是当着李磊说的,一点都没给李磊留面子,李磊红着张脸,但他不敢骂程依依,只能不断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和大飞是铁哥们。” 换来的也只有程依依不屑的一哼。 一定意义上说,程依依和吴云峰是一类人,他俩都特喜欢瞧不起人,记得之前同学会的时候,也属他俩最能埋汰李磊,指挥李磊干这干那的。要不是因为周晴,我和程依依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来往。 我心里想,李磊啊,一会儿你可得争点气,争取打了程依依的脸。 我们县城还挺大的,而且近几年开始改造,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钟楼就在老城区的某个市场里面。 和新城区的高大上不能比,老城区的房子大多破破烂烂,街道也窄,不过人还挺多,到哪都挺挤的。到了钟楼附近,车都不好进了,李磊指点着我,一直开到某个台球厅的门口。 “大飞就在这里。”李磊跳下了车。 这就是李磊,虽然他和大飞谈不上关系多好,但他知道大飞的一举一动,整天尽琢磨这些东西了。 我和程依依也下了车,跟着李磊进了台球厅,台球厅里烟雾缭绕,站着很多光膀子的青年,头发也五颜六色的,一看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程依依进来的一瞬间,很多青年都把眼睛挪了过来,并且露出不怀好意的贪婪神色。 这绝对是一群狼。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身边站着一个美女,麻烦总是源源不断。所以往往只有强大的男人,才能拥有美女,否则真罩不住。但是既然来了,那就不能怕事,我假装不经意地叉了下腰,露出挂在腰间的奥迪钥匙,四个圈圈在灯光下闪着光泽。 我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展露实力。 在那个年代,奥迪绝对是身份的象征,一般处长级别以上才有资格去坐;就算不是当官的,也绝对不好惹。 再加上身边的美女,谁心里不犯点嘀咕,猜测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没人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也一个个收回目光,不敢在程依依的身上打转了。 大大咧咧的程依依和寻找大飞的李磊并没注意这些,也不知道一场危机已经被我悄然化解于无形之中,比起心思细腻来两人明显都不如我。李磊在台球厅里搜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大飞的身影,对我说道:“张龙,你等一等,我先去和大飞打个招呼。” 我点了点头,伸手递给了李磊一盒烟。 中华,软盒的,得要六十多。 李磊抓着中华朝大飞走去,我和程依依则站在原地等着,程依依仍旧很不屑的看着李磊,说道:“你瞧着吧,大飞认识他才怪了。” 但我相信大飞认识李磊。 因为李磊是那种即便你不认识他,他也会主动和你打招呼的人,尤其是那些有本事的,李磊见了会更亲热。像大飞这种,李磊在街上见了肯定会说一声大飞哥好,大飞一开始或许不认识他,但是两次、三次……也就认识了。 不客气的说,李磊就是见了市委书记,也会主动上去打招呼的,说一声x书记好,他就是这么脸皮厚。 大飞或许会觉得李磊是个傻逼,老子又不认识你,你打什么招呼?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大飞也不会为难一个主动跟他问好的人。 以李磊的身份,大飞肯定不会卖他面子,但我相信大飞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钱,只要李磊帮我搭个桥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去做。 吴云峰能雇锥子,我当然也能雇大飞。 所以我想,程依依这次要失算了。 烟雾缭绕之中,我看到李磊走到一个光膀子的大汉身前。大汉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脖子上系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金项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标准社会人的气息。 桀骜、彪悍、眼高于顶。 他就是大飞,老城区钟楼一带的老流氓。 “大飞哥!” 李磊叫了一声,满脸堆笑地递过去一支烟。 大飞转头看了看李磊,轻轻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但还是把烟接了过来叼在嘴里。 毕竟是中华呢。 “你看看,大飞根本不待见他。”程依依撇着嘴。 “好歹说上话了。”我微笑着。 李磊又毕恭毕敬地给大飞点上了烟,接着在大飞身边说起话来。 自始至终,大飞都没吭声,自顾自地打球,直到李磊全说完了,他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李磊大喜,立刻返了回来,冲我说道:“张龙,大飞让你过去!” 接着,他还故意看了程依依几眼,意思是说怎样,我能和大飞说上话吧? 程依依哼了一声,还是十分不屑,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我让程依依先到车上等着去,程依依同意了,她也有点害怕。 她害怕是对的,ktv那天晚上该让她长个教训了,大飞要是再对她起了什么心思,我都不一定能护得住。程依依回车上后,李磊便引着我来到大飞身前,我也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飞哥!” 大飞是个很壮实的男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头发短到只有几毫米,一看就是那种很精干的人。 在大飞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得比程依依暴露多了,一头大波浪卷,红唇妖冶诱惑,胸前波涛汹涌,几乎要跳出来。 大飞回头看了看我,用叼着烟的手挠了挠头,说道:“你是奇峰老总的司机?” 看来李磊已经给他介绍过我的身份了。 我点点头,说是。 大飞笑了一下,从旁边女人的胸口里拿出一块枪粉,擦了擦手上的台球杆枪头,接着又把枪粉放了回去,用一种很帅的姿势打了一杆。 砰、啪! 没进。 大飞直起身来,微微摇了摇头。 旁边的老板立刻冲了出来,胆战心惊地说:“大飞哥,你可千万别砸台子,这个月都第八个了……” 大飞笑呵呵说:“我怎么会是那么暴力的人呢?” 看上去真是人畜无害。 可他话音刚落,突然举起手里的台球杆子,将有大头的那一端狠狠戳向台球案子。 咔!嚓! 质地坚硬的台球案子硬生生被戳出一个洞来,台球杆子直挺挺地立着,像大海里的定海神针,旁边的老板唉声叹气。 直到这时,大飞才斜坐在台球桌边,顺手把旁边的女人拉过来摸着,冲我问道:“说吧,你想打谁?” “锥子。”我说。 听到这个名字,本来喧闹的台球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面露惊讶地朝我看来,在大飞怀里的那个女人,更是紧张的哆嗦了下。 人的名、树的影。 看来锥子确实挺有名的。 “妈的,你怕什么?!” 大飞突然发怒,一巴掌把怀里的女人扇倒在地:“不就是锥子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女人龟缩在地,战战兢兢。 接着,大飞才慢悠悠冲我说道:“锥子,不好对付啊……” “三千。” 大飞哼了一声,满脸不屑。 “五千。” 大飞又哼了一声,甚至还打了个呵欠。 “一万!” 我一发狠,咬牙说出这个数字。 虽然我有一些积蓄,但要拿出一万块来去打个人,还是有点心疼的。 “成交!”大飞咧开了嘴,嘿嘿笑着:“早他妈看锥子那王八蛋不爽了,仗着年轻在老城区里屡屡冒油……妈的,谁没年轻过,不就是不要命吗,老子混的时候他在哪里?又能赚钱又能收拾锥子,简直两全其美!说吧,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我一字一句地说:“现在。” 026 吊出吴云峰 没错,就是现在! 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大飞干掉锥子,我干掉吴云峰,就能回去找周晴了。 听我说现在就要干锥子,大飞也挺惊讶,说:“哟,这么着急,仇不小啊!” 我摸摸后腰,说那是,他捅了我一刀呢,此仇不报非君子! 大飞本来拿钱办事,不会过问我和锥子的私人恩怨,但我这么一说,他也来了兴趣,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没有隐瞒,将我和吴云峰、锥子之间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大飞立刻说道:“我跟你说,我可以干掉锥子,吴云峰我可不管啊!” 别看吴云峰他爹吴老邪现在走背字,但在县城仍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大飞绝对不敢轻易招惹。 我说:“你干掉锥子就好,吴云峰交给我来收拾。” 大飞盯着我,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你敢揍吴云峰啊,你不怕吴老邪报复你?” 我说:“大飞哥,这就不用你管了,我肯定有我自己的办法。” “可以。”大飞快人快语:“先交钱,后办事。” “先出一半,完事后再付另一半。”我也不傻,给了他钱,他跑了怎么办? 大飞同意了。 我来的时候就取好了现金,直接交给大飞五千块钱。 大飞点完,塞到包里,乐呵呵说:“行,你把锥子引出来吧,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我看了地上的那个女人一眼,说:“还要借你的马子用用。” 自从大飞把女人一巴掌扇倒在地以后,女人一动也不敢动。 大飞一脚把女人踢给了我,说随便用。 这个女人在大飞眼里显然一文不值。 女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蹲下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告诉我,她叫杜小兰。 “好,你跟我来。” 我往台球厅外面走去,杜小兰跟在我的身后,李磊也出来了。 我让李磊先回去,说改天再请他吃饭,李磊也知道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就先走了。台球厅外,只剩下我和杜小兰,皮卡车停在四五米外,程依依坐在车里往这边看。 杜小兰还是浑身发抖,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她有没有手机? 她说有,掏了出来。 我让她打电话给吴云峰,并且告诉她该怎么做。 按照我的指示,杜小兰给吴云峰打了电话。 “赵伟你这个王八蛋,上完我就把我给甩了,你还是不是个东西……哦,打错了啊,不好意思……打错了有什么好聊的,我在找赵伟那个混蛋呢……我不信,你们男人都油嘴滑舌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请我吃饭行啊,我这会儿在钟楼呢,想请我吃饭就来吧……” 前后也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杜小兰挂了电话,有些害怕地看着我,说搞定了。 我笑起来,说谢谢。 吊个男人,就是这么简单。 尤其是吴云峰这种好色的男人,我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看来我对他把握还挺准的。 而且杜小兰表现的也很好,完美展现出一个惨遭渣男欺骗,又迅速投入下一个男人怀抱的脑残女形象,很多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上完了就能甩,一点麻烦都没有。 我从包里摸出一百块钱递给杜小兰,算是她的劳务费,杜小兰连声说着谢谢。 接着,我便和杜小兰回到台球厅,告诉大飞说搞定了,吴云峰和锥子一会儿就到。 以今天下午的情况来看,吴云峰和锥子绝对形影不离,吴云峰如果要来,锥子也肯定会来。大飞也挺惊讶,问我怎么搞定的,我便把电话的事说了一下,大飞听完以后哈哈笑了起来,冲我竖了下大拇指,说兄弟,你这智商可以的。 接下来,安心等着吴云峰和锥子来就行了。 我和大飞说我到外面盯着,人来了再通知他,大飞说行。 我便来到台球厅外,坐进了皮卡车里,程依依已经等很久了,立刻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等着吴云峰和锥子过来就行。 程依依也挺好奇,问我是怎么办到的,我便把之前的事又和她说了一遍,程依依听完也后也是连连称赞,说我真是太厉害了,又说:“照这么说,今晚就能和周晴解释清啦?” 我说那必须的。 解释清楚以后,顺便再表白一波,我的人生算圆满了。 程依依也挺开心,如释重负的样子,直接把座椅放倒躺了下来,两手插在后脑勺后,嘻嘻笑着说道:“那就提前祝你马到成功啦!” 我看着程依依窈窕有致的身材,光滑如玉的小腿以及白皙的脖颈,忍不住有点心慌意乱,赶紧把脸扭了过去,心想这姑娘也太不注意了,这要换个男人哪受得了这个…… 吴云峰来的还真快。 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样子,一辆黑色雅阁便开到了钟楼附近,接着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正是吴云峰和锥子。吴云峰左右张望,显然是在找人,接着又拿出手机打电话,显然是打给杜小兰的。 锥子也在左右张望,不过他不是找人,而是查看四周有没有什么情况,这家伙做事还挺谨慎的。 “来了,真的来了!”程依依坐了起来,一脸欣喜。 我也乐坏了,这钩下的不错,轻易就把吴云峰吊了上来。 今天晚上可比下午顺利多了。 我正准备偷偷摸摸下车去叫大飞,却见锥子突然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天黑,路灯昏暗,我不相信锥子能看清楚车里的人,但他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目光竟然如电一般,让我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锥子看了一眼,便在吴云峰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吴云峰一脸惊讶的样子朝我这边看来,接着两人又耳语了几句,然后一起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程依依吃惊不已:“难道认出我们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又没有千里眼,怎么可能认出我和程依依呢? 但两人又确确实实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锥子的心很细,下午吃烧烤的时候就见过我这辆车,结果来了钟楼又是我这辆车,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就让他起了疑心,所以才要来看看的。 锥子年纪轻轻靠着单打独斗就在老城区这片混出名堂,不会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 眼看着二人越来越近,程依依愈发紧张起来,问我该怎么办? 我皱着眉,沉思起来。 现在,我有三个选择。 第一,直接开车走掉,他们是拦不住的,不过这样计划就全毁了。 第二,下车冲到台球厅里寻求大飞的保护,但是显然来不及了,他俩能追上我,伸手又是一刀,我就完了。 第三…… 必须用第三个法子了! 我低声对程依依说:“我下车,吸引他俩的注意力,你去台球厅里叫大飞!” “那样太危险了……” 不等程依依说完,我就立刻推开车门,朝着吴云峰和锥子走了过去。 吴云峰和锥子觉得这辆车有蹊跷,所以才来看看,却没想到竟然是我。 我朝他俩走过去的时候,他俩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都站住了。 “原来是你个小王八蛋……”吴云峰乐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敢跟踪我,你想干什么,偷袭我啊?” 与此同时,锥子手里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睛也阴沉沉地盯着我,像是一头即将下山的猛虎,随时都能朝我冲过来。 看到锥子手里的那柄刀,我的心里就是一寒,后腰已经愈合的伤口仿佛又疼起来。 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看我眼神有些慌乱,吴云峰更加开心起来,手舞足蹈地说:“张龙,看来上次的事没让你吸取教训啊,竟然还敢跟着我,你小子是活腻了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你在我面前只是一条臭虫的现实?” 在吴云峰的眼里,我始终是不值一提的,即便我是奇峰老总的司机,也掩盖不了我卑微的身份,在他面前只能低头服输,毫无和他作对的资本。 但是我的眼睛一瞟,看到程依依已经偷偷下车,溜进台球厅里。 我的心稍稍安了一点,变得底气十足起来,冲吴云峰说:“你和宋小鱼什么时候结婚呢,我可等着吃你俩的喜糖呢,你不会不叫我这个老同学吧?” 如同巨鲸一般的宋小鱼是吴云峰心里一块难以启齿的伤痛,无论什么时候提起都像利剑一般狠狠戳向他的心窝,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飞扬跋扈统统都击碎了。 听李磊说,上次我把宋小鱼骗回去后,宋小鱼很是闹腾了一阵子,甚至在吴云峰的脸上抓了好几道疤,这也是吴云峰极其恨我的原因之一。 果然,我一提宋小鱼,吴云峰就像疯了一样大吼着说:“弄,弄死他!” 锥子也真听话,立刻扬起匕首朝我冲了过来。 我连忙就往后退,心想大飞怎么还不出来? 027 天堂有路你不走 我以为程依依进去以后,大飞马上就能带着兄弟出来,但是锥子都冲到我身前了,身后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搞什么鬼? 与此同时,锥子的匕首已经刺到我的胸口,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否则怎么往我心口上扎?这家伙是疯了吗,虽然他是以狠出名的,但也不至于当街杀人吧,真当警察是吃干饭的了? 我赶紧就往后退,凭借本能连续躲了好几刀。 吴云峰还大喊着:“弄死他,弄死他!” 看来真是恨我入骨了。 锥子的匕首始终形影不离,距离我的胸口只有几公分远,我心里一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竟然猛地往后栽倒。锥子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扑到我的身前,狠狠一刀朝我刺了过来! 看着明晃晃的刀锋,我的心里暗叫完了,刚才下车该拿钢管的,就算打不过锥子,也能抵挡一阵子啊! 就在这时,身后的台球厅里突然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多个光着膀子的青年冲了出来,而且个个手里拿着台球杆,还伴随着大吼大叫。我也长呼了一口气,心想大飞啊大飞,你总算是来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锥子明显也吓了一跳,迅速收刀后退,警惕地看着这一众人。 十多个青年把锥子和吴云峰包围住了,长长的台球杆挥来挥去,似乎随时都能抽到他们身上。钟楼附近人还挺多,但是一看这个场面都避开了,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热闹。 锥子比较冷静一些,目光始终冷冽沉着,吴云峰就吓得不轻,紧张地直哆嗦:“怎……怎么回事?!” 而我则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冷笑着说:“吴云峰,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吗?” 前后不过一分多钟,形势彻底翻转。 吴云峰终于明白这些人是我叫来的了,顿时有些恼火地说:“张龙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显然,吴云峰并不认为我有能力叫来这些社会上的混子,觉得肯定我是花了钱的。 他猜测的没错。 谁闲着没事,会跟这些人物来往? 吴云峰的策略没错,要花双倍的钱来买这些人叛变,好在我和大飞也提前约法三章,他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即便是个老流氓,也该有老流氓的职业道德,否则以后谁还敢花钱找你做事呢? 果然,吴云峰的话音刚落,一阵阴沉沉的笑声响起,大飞搂着杜小兰从台球厅里走了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大飞光着膀子,胸前的大金链子一晃一晃,确实很有一些江湖大哥的气质。被他搂着的杜小兰也很美,妖冶的红唇带着风情和诱惑,虽然大飞几乎不把她当人,但也不能否认她中等之上的姿色。 程依依则不见踪影。 挺好,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她出现了,她就躲在一边看热闹好了。 “大飞?!” 吴云峰吃惊地叫了出来,眼睛都瞪大了许多,显然没想到是他。 锥子则还是纹丝不动,目光阴沉地盯着大飞。 大飞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吴云峰,就算你爹吴老邪很能耐,但你也该尊称我一声大飞哥吧?” 吴云峰虽然为人比较高傲,但其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听了大飞的话立刻谨慎地说:“大飞哥,张龙花了多少钱请您来的,我出双倍行不行啊?” 大飞摇了摇头:“不行啊,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要这时候改了主意,以后谁还找我办事?” 说话之间,大飞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没事吧?” 大飞对我这么亲热,不是说他真的把我当兄弟了,而是看在那一万块钱的面子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交易就是交易,没必要掺和别的。我说我没事,接着又用下巴指指锥子和吴云峰,说大飞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大飞笑了起来,又重新看向锥子和吴云峰。 看到金钱诱惑不行,吴云峰有点着急起来:“大飞哥,你可考虑清楚,你要真动了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不假,吴老邪是个半黑不白的人物,虽然主要是做生意的,但手底下也有几十号的兄弟,收拾一个大飞不是问题。不过大飞摇了摇头:“吴云峰,我见了你爸也得叫声老哥,总要给老哥一点面子,所以我肯定不会动你的……我的目标嘛,是他!” 大飞一边说,一边看向锥子,露出深不可测的笑。 吴云峰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锥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只要自己没事,他才不管锥子的死活。 吴云峰刚要走,我则大声说道:“吴云峰,大飞哥放过你,我可没说要放过你。来,咱俩单练一回,好好算算前几天的帐!” 吴云峰被我用钢管砸过,看到我还是有些害怕的,脸上顿时露出慌张的神色。 哪怕我手里没拿钢管,他在我面前也彻底废了。 我正准备朝吴云峰走过去,锥子则“唰”一下亮起匕首,对准了我的方向。都这时候了,锥子竟然还护着吴云峰,真不是一般的忠心耿耿啊。我有些为难地看向大飞,大飞则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淡淡地说:“锥子,你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别人?” 大飞一边说,一边朝着锥子走过去,四周那些青年也都慢慢靠拢过去,不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显然内心还是挺畏惧锥子的,不过在大飞的带领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锥子,你个小王八蛋……”大飞咔咔捏着手指:“听说你最近在旧城区挺跳啊,到哪吃饭都不给钱,玩完小姐打老鸨,还跟别人说不把我放在眼里?来来来,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我就让你知道知道钟楼附近谁是老大!” 看来大飞和锥子的恩怨也挺久了,这次因为我才彻底撕破了脸。 就像大飞说的,既能赚钱,又能报仇,真是一举两得。 这老流氓,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锥子还是十分沉着,把匕首横在胸前,冷冷地盯着周围的人,显然准备殊死一搏。 不过我并不觉得他能斗过大飞这十多个人。 别说这十多个人,就是大飞,就够他受的了。 大飞真是神力,一般人哪能把台球案子戳个洞啊? 锥子和我的身板差不多,两个都不够大飞打的。 眼看着一场恶战就要开启,吴云峰吓得脚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锥子,你先把那个张龙干掉……” 只要能干掉我,吴云峰就能顺利脱身,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可惜锥子并不会移形换影,也并不能瞬间突破大飞等人的包围冲到我的身前,我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吴云峰,只要现场混乱起来,我就马上把那小子给揪出来暴揍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一向沉默是金的锥子突然开口:“大飞,你真觉得你能斗过我?” 大飞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个意思,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呢? 锥子冷冷地说:“大飞,说实在的,你没资格掌管钟楼这带,还是老实一点交给我吧,留在你手里也迟早要完!你知不知道,新城区那边的骆驼一直都想杀过来呢,到时候你能扛得住他?” 骆驼,我知道,县里另外一个挺黑的人物,在新城区那边堪称只手遮天,据说是赵王爷隐退之后最出名的人物之一。 原来骆驼不满足于称霸新城区,还想把脚踩进旧城区来。 以前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和我这种小老百姓也没关系,但是随着我和吴云峰的恩怨越来越深,不可避免地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放你妈的狗臭屁!”大飞的神色激动起来:“我会怕骆驼?你尽管让他过来!还有,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和我要钟楼?老子今天晚上就弄死你,看看你以后还怎么狂!” 大飞是真的怒了,急不可待地想要干掉锥子。 大飞狂吼一声,大步朝着锥子扑去,周围的人也都一哄而上。 吴云峰吓得脸都白了,虽然他以前也经常打架,但那都是上学的时候小打小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 相比之下,我就好很多了,因为我见过二叔发狠的样子,那场面可比现在可怕多了。 我紧紧盯着吴云峰,只要大飞和锥子一开战,我就立刻把他抓住! 看着周围的人群,锥子轻轻叹了口气,阴沉沉地念叨了句:“大飞啊大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看着这幕,我都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个锥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还淡定如风? 他是龙傲天吗? 就在这时,我的身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去。 是杜小兰。 此时的杜小兰一改之前窝囊软弱的形象,竟然变得迅如疾风、矫若游龙,瞬间窜到大飞背后,并从大腿根部摸出一柄尖刀,胳膊轻轻往前一伸,就抵住了大飞的脖子。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028 钟楼,易主 包括吴云峰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傻了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唯有锥子依旧淡定,冷冷盯着一动不动的大飞,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件事了。 一开始,大飞还有点懵,不知道谁用刀顶住了自己的脖子,但他稍稍回头发现身后的人是杜小兰后,顿时变得怒火中烧起来,面色狰狞地说:“你他妈是不是疯啦,敢用刀顶着老子?!” 大飞是一点都不害怕杜小兰,伸手就去抓她的头发,但杜小兰稍微一用力,刀就刺进了大飞的脖子,一抹鲜血瞬间流淌下来。 “你他妈……” 大飞还要再骂,杜小兰再次用力,鲜血顿时淌得更多。 周围的人都傻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谁都知道这个地方有多恐怖,要命的气管和大动脉都在这个位置,大飞随时都有可能命丧西天。大飞终于有点怂了,低着声说:“杜小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其实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杜小兰是大飞的女人啊,她到底在干什么,吃错了药? 但是杜小兰并没答话,仍旧用刀顶着大飞的脖子,表情冰冷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和她之前在大飞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杜小兰其实是我的人吗?” 就在这时,锥子突然开口,并且一步步朝着大飞走了过去。这回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锥子身上,怪不得锥子自始至终都那么淡定,原来是有能要大飞性命的底牌。 看着这幕,我的心也凉到谷底,我以为我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没想到半路蹦出来个杜小兰,这实在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 谁能想到大飞身边还有卧底! 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锥子很快走到大飞面前,并且一手抓住大飞的头发,一手用刀抵住了大飞的脖子。 “小兰,辛苦你了。”锥子和杜小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杜小兰往后退了两步,隐藏在了黑暗中。她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锥子和大飞两个人的事了。 四周顿时起了一些骚动,那些光着膀子的青年蠢蠢欲动,想要上去帮他们老大一把,但是被大飞给喝住了。 这个时候,大飞终于展现出一个老流氓该有的风范,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锥子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锥子的嘴角撇出一丝冷笑:“我说过了,你没资格掌管钟楼这带,你根本对付不了即将到来的骆驼,旧城区也会因为你的存在彻底坍塌!我把小兰安排在你身边,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动手的,结果今天晚上你先找上我了……也好,咱们就算算总账,你也是时候退出旧城区了。” 本来是大飞跟锥子算总账,现在成了锥子跟大飞算总账。 谁是主导,一目了然。 大飞咬着牙说:“我不行,你就行吗?你就一个人,你怎么对付骆驼?” 锥子又撇了撇嘴,显得十分不屑:“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把你干掉了,你的人不就归我了吗?” “你做梦!”大飞目眦欲裂地说:“锥子,有能耐你现在就把我弄死,否则你永远别想踏进钟楼!只要你弄不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他妈的就和你没完!” 大飞的吼声响彻钟楼一带,附近看热闹的人们啧啧称赞。 有骨气,够硬气。 老流氓就是老流氓,风风雨雨多少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一把刀子就想把他吓倒? 有本事,锥子就当街杀人啊,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是一代老流氓和一名后起之秀的赌注。 看看谁先犯怂? “好,这是你说的。” 锥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然后将刀高高扬起,朝着大飞的脖子扎了下去。 快速、果断、狠辣、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仿佛他就是想要大飞的命,至于当街杀人后果如何,并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 宛若一代杀神。 在刀尖即将刺入大飞脖颈的时候,大飞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大吼:“住手!” 锥子停了下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大飞。 大飞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我输了,请你放了我,钟楼这带以后是你的了。” 最终,还是大飞怂了。 四周光着膀子的青年微微叹气,但是谁也没有责怪大飞,这种情况之下谁能不怂,要怪只怪锥子实在是太狠了,仿佛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跪下。”锥子冷冷地说。 “噗通”一声,大飞跪了下去,三十多岁的他,在二十出头的锥子面前彻底输了。 钟楼一带,也在今天彻底易主。 锥子站在大飞面前,一张脸仍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着这幕,我的心也彻底凉了。 锥子和大飞之间的争斗本来和我无关,他俩就是互相捅一百刀也和我没有纠葛,但是中间还夹杂了个吴云峰,那就和我有关系了。 “哈哈哈哈哈!” 从惊吓到惊喜的吴云峰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三两步就窜到锥子旁边,一脚把大飞踹倒在地。 “你他妈刚才不是挺狂吗,现在你再狂一个看看?” 什么叫做小人得志,吴云峰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飞倒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吴云峰还想再打大飞,但是被锥子给拦住了。 “别打了,留着他还有用。”锥子沉沉说道。 大飞虽然输了,但他仍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战将,发起狂来十多个人都拦不住,锥子显然看上了他的战斗力,还想让他给自己卖命。 “大飞,愿意跟着我吗?”锥子继续问道。 “愿意。”大飞低头沉沉地说。 他不愿意也不行,他干了一辈子这个,如果就此退出的话能去干吗,也去街边摆个烧烤摊,定期给锥子交份子钱? 跟着锥子,起码能捞个“二哥”的名头,生活质量也不会下降多少。 “很好。”锥子拍了拍大飞的头,像拍一条狗似的,“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干,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每一个老板对新入职的员工都是这么说的。 “是。” 大飞站了起来,很乖顺地退到锥子身后。大飞都这样了,四周那些光着膀子的青年也都纷纷退到锥子身后,跟着大飞一起认可了他们的新大哥。 其实这个时候,大飞一声令下、一哄而上,也不一定斗不过锥子,但他显然没有这个胆子了。 他只敢把锥子揍一顿,而锥子敢要他的命,这就是两个人的区别。 他已经彻底服了锥子,甘心做锥子的马前卒。 大飞已经成了自己人,吴云峰肯定不能再为难他了,但他很快想起了今晚的始作俑者,指着我说:“那我能揍他吧?” 锥子沉沉地说:“当然可以,杀了他都没问题,那小子看着不声不响,肚子里的道道还挺多的,要不是我提前安排了小兰,今晚真就栽了。总之,今天必须把他干掉,否则以后恐怕还有麻烦。” 真是难得锥子对我评价这么高了。 但是有什么用呢,败了就是败了,司马懿的评价再高,也是诸葛亮的手下败将。 “嘿嘿,杀了他我可不敢,不过废他两条腿还是没问题的……”吴云峰一边说,一边捏着拳头朝我走了过来。 我知道自己完了,今天晚上算是彻底栽了,就算现在给我二叔打电话恐怕也来不及了,锥子那个疯子肯定不会给我二叔面子——谁的面子他都不给。 但我还是握紧了拳头,心想我弄不过别人,难道还弄不过你吴云峰么? 我今天就是被人打死,也要拖吴云峰当垫背的! 但吴云峰还没走过来,就被锥子给拉住了。 “你别去。”锥子盯着我,阴沉沉说:“你看他的眼神,他想要你的命!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别去了。” 吴云峰抬头看了一下我的眼睛,似乎被我凌厉的眼神给吓到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飞,交给你了。”锥子稍稍偏了偏头,对身后的大飞说道。 “是。”已经成为锥子小弟的大飞立刻走了出来,并且举起手里的台球杆,朝我踏步而来。 半个小时以前,他抽着我的中华,告诉我说安心,锥子交给他了。 十分钟前,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没事吧? 但是现在,他已经倒戈了,目光也对准了我。 “还你的臭钱!” 大飞骂骂咧咧的,从口袋里摸出五千块钱,“哗啦”一下朝我这边甩了过来,红色钞票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锥子是我大哥,你竟然让我弄我大哥,你看我今天弄不死你!” 大飞眼神凶狠,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也明白他的心理,他刚跟了锥子,急需表现一下自己,用个文词表达,叫做纳投名状。 我就是个投名状的好对象。 所以大飞不会饶了我,甚至对我会格外凶狠,才能证明他的忠心。 大飞凶猛、彪悍,块头有我两个,一拳就能把我打飞出去,我绝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弄死他、弄死他!”吴云峰手舞足蹈地叫着。 看着逐渐朝我走过来的大飞,我的额头也顿时汗如雨下…… 029 锥子的目标 我绝对不是大飞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虽然我的性格一向沉稳,可是面对这种情况还是紧张起来,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看着大飞一步步走过来,我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叫道:“大飞,你拿着家伙,这对我不公平!” 之前我还叫大飞一声哥,现在叫他妈的大头鬼吧,这个怂包,真丢老流氓的脸! 大飞愣了一下,说怎么,你还要和我单挑? 我说是啊,难道我还不能还手? 吴云峰在旁边起哄,说给他个家伙事,看看他能掀起多大浪来! 锥子直接把他手里的刀丢给了我,说:“来,给你个硬家伙,你要干过大飞,我们就让你走。”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我的脚边,那群光膀子的青年也都鬼吼鬼叫起来。 这一群人明显是在耍猴,其实这会儿除非给我把枪,否则我是不可能翻身了。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肯看这个戏。我一咬牙,弯腰把地上的匕首拿了起来,有家伙总比没家伙好吧。 可想而知,大飞完全不鸟我手里的匕首,晃动着手里的台球杆,说来来来,老子教你一下怎么做人! 我一个没怎么打过架的普通人,能打过身经百战的大飞才有鬼了,这时候的我有点后悔平时没跟二叔学两招了。二叔在军营呆了十几年,听说还入选过什么尖刀兵,到现在还保持着每天早晨起来锻炼身体的习惯,我要是多跟着他练练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我紧握着匕首,死死盯着面前的大飞,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战略。 真打,肯定是不行的…… “小子,你刚才不是挺硬吗,现在怎么没声啦?你也有家伙了,来啊!好,你不来是吧,那我过去找你!”大飞挥舞着台球杆朝我走来。 “弄死他!”吴云峰愈发兴奋起来,两只眼睛都冒着光。 我可以说是吴云峰最恨的人了,不仅“抢走”周晴,还“撺掇”宋小鱼回去闹他,而且也是史上第一个把他打进医院的人。他让锥子捅了我一刀还嫌不够,因为今晚我把大飞找来对付他了,还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这让他觉得很是憋屈,巴不得大飞把我弄死。 这种时候,我们谁也不提之前签过“和解书”的事了,因为这是新仇! 呼—— 大飞猛地往前一跃,庞大的身躯已经朝我扑来,手中的台球杆也朝我头上劈了过来。 别说我没胆子和他拼,就是有胆子和他拼,手里的匕首也不够长,暂时还够不着他。所以,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更稳妥的法子,脚步迅速往后退去,并从黑暗中拉出一个人来,将匕首顶在了这个人的脖子上,同时大吼:“别动!” 大飞瞬间就不动了,台球杆高高扬在空中。 大飞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锥子。 锥子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一向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他,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因为被我劫持的人,是杜小兰。 从刚才锥子对杜小兰的态度来看,我判断杜小兰对他来说应该挺重要的,他们就算不是情侣,也至少是挚友。否则,杜小兰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在大飞这里当卧底,还任打任骂、任由凌辱? 花钱可请不来这样的人! 所以我决定赌一把,赌杜小兰在锥子心里的地位,从锥子的表情来看,我好像赢了。 杜小兰刚才“完成任务”以后,就退到旁边的黑暗中了,情急之下我又把她拉了出来,并且把刀顶在了她脖子上。从之前一系列的行动来看,这个杜小兰应该也是个狠角色,不过一来她全无防备,二来一个女的在身体上还是不如男人的,所以被我轻而易举地掌控了。 杜小兰也很吃惊,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但是因为我的刀还在她脖子上,所以她也并不敢动,一双眼睛盯着锥子。 不过这个女人够可以的,神情十分镇定。 大飞也不敢动,因为他知道杜小兰是锥子的人,要听锥子的后续安排才行。 “把她放了!”锥子大声叫着,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愤怒。 他越这样,我越肯定杜小兰在他心里很重要,所以我愈发抓紧了手中的杜小兰,冲着锥子说道:“你当我傻吗,我要把她放了,今天还有没有活路?我告诉你,我不会为难她的,只要我能平安离开这里,我就把她放了!” 我一边说,一边劫持着杜小兰,往身后的皮卡车退去。 锥子没有说话,目光如刀一般盯着我。 “不能放他走啊!”吴云峰着急地叫了起来:“以后想逮着他就难了!” 这话没错,我天天呆在服装厂里,出门就是开车,谁能逮得住我,这次要不是我主动出击,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结果。 锥子还是很听吴云峰话的,毕竟是他的大财主,当即就一摆手,大飞等人一哄而上,再次把我包围起来,拦住了我的退路。我用刀顶着杜小兰的脖子,冲锥子大声叫道:“难道你想让她死吗?!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要命!” 我一边说,一边把刀往里刺了一点,一抹鲜血从杜小兰白皙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杜小兰是真可以,愣是一声不吭。 “住手!”不过锥子就没那么镇定了,再次咆哮出来,眼睛都变红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锥子越疯狂,我脱身的几率越大。 “放不放我走?”我问。 锥子还没说话,旁边的吴云峰倒叫了起来:“我放你妈!张龙,我告诉你,今晚你哪也去不了,老老实实废到这里!” 接着,吴云峰又对锥子说道:“锥子,不就是个女人吗,赶紧把张龙干了,你想要多少女人都有!再说,你给张龙十个胆子,他都未必真敢杀人,我以前和他一个班的,实在太了解他了,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其实他就是个窝囊废!” 锥子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杜小兰。 杜小兰也不说话,和锥子四目相对。 吴云峰更加着急:“锥子,你搞什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你还想不想得到你要的东西了?” 你要的东西? 锥子想要什么东西,在吴云峰那里? 不过,我也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当然,我也没有闲着,趁着这个机会,我冲旁边的大飞大吼:“大飞哥,趁现在干了锥子啊,你人多势大,只要把他干了,钟楼一带还是你的,不用在他手下卑躬屈膝!” 我真觉得这是个大飞翻身的好机会。 可惜的是,大飞已经被锥子吓破了胆。 大飞冲我骂道:“我去你妈,我已经拜了锥子当大哥,你这是在教唆我背叛大哥?我大飞忠肝义胆,绝不是那种人,老子和你没完!” 我是彻底的无语了,完全没想到名声在外的大飞会是这么怂包,真是看错了人! 大飞这边没有结果,我只好继续冲锥子说道:“我告诉你,既然我这么干了,就一定会干到底,你要不放我走,我保证要她的命。” 其实我真不敢杀人,但我得做出气势来。 我一边说,一边把刀尖又往里刺了一点。 鲜血流的更多。 刚才杜小兰就是用这一招,让大飞彻底安静下来的,不过杜小兰始终都很安静。 我以为锥子会更疯狂,但出乎我意料的,锥子这次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手里的杜小兰。 杜小兰也一样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许久,杜小兰才缓缓说:“没事,你上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也知道你为了这个事情一直努力到了今天……真的很开心,看到你收服了大飞,现在就差得到吴家的帮助了……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甚至愿意做你脚下的一块踏脚石!锥子,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朝着你的目标前进吧!” 目标? 什么目标需要得到吴家的帮助? 钱吗? 吴家也没什么钱了啊,吴老邪自己还挺困难,需要宋大鲵帮助他呢。 “好。”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锥子已经答应杜小兰,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之中冒着火光,浑身也散发着冲天的杀气。 因为杜小兰,锥子显然已经恨透了我,就是不用吴云峰指挥,他也不会放过我了。 但我又不能真的杀了杜小兰。 我一着急,冲着锥子大叫起来:“你有什么目标可以告诉我啊,吴云峰能提供给你的,我也能提供给你!” “卧槽,你他妈真能吹牛逼啊!”吴云峰瞪大了眼睛:“张龙,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啊,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锥子一边走,一边阴沉沉说:“新城区的骆驼一直觊觎旧城区,不久以后就要展开行动,我想把他给打出去,捍卫整个旧城区,需要用人、用钱,你能提供给我吗?” 钱,我有一点,但估计不够。 人,是真没有。 吴老邪手下倒是有些打手,原来这就是锥子所需要的。 但是捍卫旧城区是什么鬼啊,明明就是地痞流氓之间抢地盘,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上,还努力到了今天,朝着目标前进? 我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当海贼王呐! “不能,就闭嘴吧!” 锥子一声大叫,杀气腾腾地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弄死他!”吴云峰再次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总不能真的杀了杜小兰吧,只能把杜小兰往旁边一推,打算和锥子决一死战。 好歹手里有把匕首,总得拼一把啊! 眼看着锥子就要冲到我身前了,一阵发动机的引擎声突然响起,接着两道雪白的灯光在我身后亮起,锥子情不自禁地用手挡住了眼。在我身后十几米外的那辆皮卡车,竟然轰轰轰地朝我冲了过来,顿时把大飞等人吓得四散而逃! 我也吃了一惊,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的皮卡车成精了吗? 一瞬间的功夫,皮卡车就窜到了我的身前,程依依坐在主驾驶上冲我大吼:“张龙,上车!” 030 该有个了断了 原来是程依依在开车! 真没想到,关键时刻是她来救我了,看来之前带她过来还带对了,这小姑娘竟然还能派上一点用场。 趁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迅速扑向车子的副驾驶,接着程依依一个急转弯,把油门轰得震天响,四个车胎燃起青烟,四周烧出一股焦味,迅速扬长而去。 身后当然大乱起来,隐约还能听到吴云峰的叫声:“追上他,追上他!” 但哪里还能追得上呢,车子到底比双脚跑得快,而且程依依还开得十分暴力,各种漂移甩尾耍得很溜,难为她把皮卡还能开出这种效果。 女赛车手啊这是! 虽然没有经历什么恶战,但是对我来说也够凶险,我像瘫痪一样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喘了好长时间的气才缓过劲儿来。程依依开了一阵子车,才问我说:“现在去哪?” 我神情低落地说:“回厂里吧。” 锥子、吴云峰他们肯定满县城抓我了,现在的我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不回厂里又能去哪?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做点什么,没想到就以失败告终,实在让我倍感气馁。 难道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程依依没有再说话了,开着车一路朝服装厂而去。 看我似乎好一些了,程依依才小心翼翼地说:“张龙,今天晚上过后,锥子、大飞、吴云峰肯定都要抓你,不行你让你们张总帮忙说说,有他出马肯定能够化险为夷……” 程依依说得没错,以前我的对手只有锥子和吴云峰,现在又多了一个大飞,以后连出门都难了,除非一直呆在厂里不出去。 如果我二叔出马,肯定能够帮我摆平这些事情。 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啊! 我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几乎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怎么就连一个吴云峰都对付不了呢? 我很郁闷,非常郁闷,被打击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看我沉默,程依依轻轻叹了口气。 很快就到了服装厂。 厂里实行三班倒,二十四小时都不停工,所以现在依旧灯火通明。看到是厂里的车,门卫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就放行了,程依依直接把车开到宿舍楼下。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什么,说:“程依依,你先回家吧,这辆车你开着。” 程依依说:“我去哪呢,你以为吴云峰就不找我的事了吗?” 也是,程依依开车把我带走的时候,吴云峰可是全看见了,肯定不会放过程依依的。以前程依依仗着她爸还不鸟吴云峰,现在她爸也落魄了,出去以后也挺危险。 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肯定不能不管。 我只好说:“那你跟我回去吧,我帮你找个宿舍住。” 程依依和我一起下了车,正准备往宿舍里走,就见楼里出来个人,正是我二叔。 这会儿晚上九点多了,二叔好像刚休息了下,准备到车间里面视察。 他还是很忙,快忙翻了。 看到二叔,我愣了一下,程依依则赶紧打招呼:“张总,您好!” 二叔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眼神在我和程依依的身上徘徊,表情有点匪夷所思,估计是误会什么了。 我赶紧说:“张总,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啊!” 说完,我赶紧拉着程依依往里面走,二叔也没说什么,迈步往外走了。程依依问我怎么没说吴云峰的事情,我说他只是我的领导,又不是我的亲戚,老麻烦他也不太好。 其实我就是觉得丢人,我要是得罪了吴老邪、宋大鲵这些人物,让我二叔出马还说得过去,区区一个吴云峰就麻烦二叔,事情好做不好说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难道一辈子不出厂啦?” “明儿再说吧。”我有点身心俱疲。 我给程依依找了个单人宿舍,我们厂里什么不多,就是空房子多。 程依依进门之前,对我说道:“张龙,记得给周晴发个短信,我怕她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我点点头,说好。 回到自己宿舍,我给周晴发了条短信,说我现在有点事情不方便和她说,等我解决完了再好好向她解释,同时也说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周晴回了短信: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对不起的? 看着这条近似无情的短信,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回了一条:明天早晨我去接你。 周晴没有回复。 没有回复就是默许了,否则她肯定会说不行。 倒是二叔给我发了条短信:女朋友换得挺勤啊! 就知道二叔误会了,不过我并没回,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但是二叔并没罢休,而是继续发着。 “以前还担心你性格太闷找不到女朋友,现在我担心你女朋友太多,容易翻船!” “带去高级酒店啊,回宿舍干什么。” “两个姑娘都挺不错,好好选一下吧,别伤了谁的心!” “不用避孕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了娃正好结婚……” “明天不用上班了,给你放一天假!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身体……” 我去,这都哪跟哪的事啊? 因为吴云峰、锥子、大飞的事,我都快烦死了,二叔还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摇摇头,躺下睡了。 但是可想而知,这一晚上肯定没有睡好,我琢磨着吴云峰肯定不会放过我的,锥子现在又收服了大飞,接下来我的日子要难过了。另外我又想到,吴云峰知道我每天会去接送周晴,会不会带人在周晴家小区门口伏击我呢? 不过应该不会是早上,谁也不会闲的大早上去埋伏人,所以晚上的可能性最大了。 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天的时间去考虑该怎么办。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开了奥迪车去接周晴。 到了复兴小区门口,虽然我判断吴云峰不会过来,但还是不放心地左看右看。 过了一会儿,周晴走出来了,我赶紧放下车窗,说这里! 但周晴却视而不见,迈步走向公交站台,准备坐公交车去上班。 我只好开车跟着她,不断地说周晴,你上来吧。 “不用。”周晴冷冷地回着。 我知道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但是现在仍旧不太方便和她解释。 我说周晴,就算你不信我,难道你还不信程依依吗,我俩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周晴说道:“你俩,我谁都不信。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坐公交车。” 我无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风驰电掣的声音,显然有辆车子正开过来。我和周晴同时回头去看,竟然是吴云峰的那辆黑色雅阁! 竟然真的来了! 如果放到以前,我肯定下来跟吴云峰干仗了,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他的车里有几个人,哪怕只有一个锥子,也够我受得了! 我赶紧叫:“周晴,快上车!” 和我一比,周晴显然更烦吴云峰,立刻就跳上了副驾驶。 我也没有二话,立刻加着油门往前疾冲。 吴云峰穷追不舍,并且不停地按喇叭,显然怒气冲冲,引得街上的人都往我们这边看着。我也不跟他斗气,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我开车好几年了,技术还是不错的,而且a6的性能比雅阁好多了,终于渐渐地把吴云峰甩没影了。 另外,吴云峰肯定不敢到厂里闹事,他不是不知道奇峰老总有多可怕。 恢复平静以后,车子里面一片沉默,周晴的脸色非常难看,情绪显然十分不好。 我小心翼翼地问:“吴云峰这几天又缠你啦?” 其实我是明知故问,昨天下午我还见到周晴和吴云峰在烧烤摊上吵架了。 周晴没有说话,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对她来说,这两天肯定太难熬了,一方面是吴云峰持续不休的纠缠,一方面是我和程依依的所作所为让她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一字一句地说:“周晴,你放心吧,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我和吴云峰,也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我知道吴云峰还会来伏击我的,而且这次还会带上大飞和锥子,他肯定铁了心要把我干废,我也是一模一样的心情。 周晴去上班后,我也回到了宿舍。 还有一天时间,我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对付吴云峰。 下下之策,是找我二叔。 找二叔的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但这样无疑证明我真的没用,我心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不找二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身边实在没人能解决这个事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咚咚咚。 开门,是程依依。 “这件事,你真不计划找张总?”程依依问我。 我点点头,说是,不找他了。 其实我也是最硬,如果实在没辙,还得去找二叔。 程依依说:“好,不找张总有不找张总的法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个人,或许能帮上你的忙,肯定比大飞要靠谱……” “谁啊?” “赵虎!” 031 千万别谈钱 赵虎? 一听这个名字,我就觉得是程依依瞎编的,还找赵虎,她咋不找王朝马汉? 看我频皱眉头,程依依说:“我没和你开玩笑,那人真叫赵虎,和咱们差不多大,但比什么锥子、大飞可猛多了!” 在我们同年龄段里,还有比锥子、大飞猛的? 我怎么不知道? 我还觉得程依依是在瞎编,但是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随便说说。 我说那你给我讲讲,这个赵虎到底什么来头? 程依依问我,还记不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旁边有个职校? 这我当然是记得的,职校和我们学校不能比,我们学校虽然也有打架的,但大多数人还是好好学习的。职校就不一样了,全是考不上高中被送过去的,学生质量可想而知,那可真是臭鱼烂虾大集合,天天晚上都有打群架的,110、120经常往那边去,听说还闹出过人命。 不客气地说,那就是一所渣滓培训营,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社会流氓。 那时候随便来个职校的学生,都能把我们学校的人吓得够呛,在我们学校称王称霸的人,去了职校也只能给人当孙子。 程依依告诉我,这个赵虎,曾经做过职校老大! 嚯,来头这么野吗? 职校那是什么地方,堪称藏龙卧虎啊,一个比一个不要命,能在这种地方当老大简直不敢想象,那得需要多大的能耐和本事啊。程依依还告诉我,这个赵虎本来很有机会进入社会以后,像大飞一样掌管县城里的某块地方,甚至有可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但他快毕业的时候捅了个人,那人背景还挺硬的,所以直接给他整到牢里去了,前不久才放出来。 程依依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说那人外号是不是叫虎子? 程依依说对,就是虎子! 说起虎子,那也真是个传奇人物,我们上学那会儿没人不知道他的,打架那叫一个猛啊,威震附近的好几个学校,是当之无愧的职校老大,随便招招手就能叫出上百人来。 因为他也姓赵,甚至有人说他会是赵王爷的接班人,可惜就像程依依说的那样,临毕业的时候得罪了大人物,坐牢以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他的消息了。 这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区别。 原来他大名叫赵虎。 我叫张龙,他叫赵虎,听上去还挺搭的,就差个王朝、马汉,再凑个展昭、公孙策,就能一起去开封府找包大人了。 不过我心里明白,我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当初人家横扫数所学校、威震四面八方的时候,我还破衣烂衫、可怜巴巴的吃不上饭呢。 总之,赵虎确实是个猛人,坐完牢后估计更猛,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或许真能干过锥子他们。 最起码的,也能底气稍壮一些。 但是,人家凭什么帮我呢,看程依依说得那么坚定,难道他俩还有什么故事? 我有点匪夷所思地看着程依依。 程依依多聪明啊,还能看不出来我想什么?立刻说道:“张龙,你可别乱想啊,我是以前上学那会儿和赵虎吃过几次饭,我有麻烦的时候他也出手帮过我几次,但是我俩什么事都没有!前不久他刚出来,我也去看过他,感觉交情还在,所以就想试试,成不成还不一定。” 上学那会儿,谁有麻烦要是能请到赵虎,那绝对分分钟就摆平了,程依依以前特拽不是没道理的。 当然,程依依和赵虎到底有没有故事,其实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话说回来,赵虎再猛也只做过职校老大,没有半点社会上的基础,还坐了这么多年牢,现在还能罩得住吗? 不过,试试总比不试的好。 所以我对程依依说:“好,现在就去找赵虎!” 我问程依依,需要准备点钱吗? 这是我跟二叔学的经验,二叔办厂几年,除了暴力以外,经常用钱开路,摆平过很多麻烦的事。 但程依依说不用。 “你跟赵虎谈钱,赵虎会翻脸的。”程依依说:“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钱了,觉得那玩意儿特庸俗。” 嚯,这世上还有看不上钱的人啊? 那和我可不一样,我上学那会儿穷怕了,所以现在特别抠门,一分钱都不愿多花。 我问程依依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就不带钱了。 程依依说:“真的,你放心吧。去见赵虎,带着诚意去就行了,只要让他觉得你是靠谱的,他就一定会帮你的忙,他为人就是这么仗义!” 感觉程依依对赵虎评价还蛮高的,能让程依依这么认可,确实挺难得的。 但赵虎真有程依依说的那么好吗? 我对此持保留态度,只能亲自去看看了。 没有二话,我和程依依立刻出发,毕竟赵虎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如果不行,还得去找二叔。 照旧开了那辆奥迪,按着程依依的指示,一路驱车来到县城郊区一点的地方。 程依依告诉我说,赵虎自从出狱以后,就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据说是和他家里闹翻了,住在某个村上的老房子里,自己种地、自己做饭,偶尔还去打两只野鸡。 听程依依的介绍,赵虎这是金盆洗手了啊,还好意思麻烦他吗? 程依依说:“你放心吧,只要是朋友的忙,就没有他不帮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还真的是个村庄,街上没什么人,偶尔能看见扛着锄头去上地的。 程依依让我把车停到某个老房子的门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千万千万别和赵虎谈钱,否则人会翻脸。确定我知道了,她才第一个跳下车去,推开两扇木门就叫:“赵虎、赵虎!” 看这架势,她和赵虎关系是挺好的,不像李磊是吹牛逼。 最起码的,李磊不敢这么喊大飞吧。 我也跟了上去。 院子挺普通的,连水泥都没铺,就是纯黄土地,左右两边各有一片菜园,种着韭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再往前还有一口水井,还是古老的压水井,上面锈迹斑斑,能当文物使了。 这位赵虎的生活,确实够“深居简出”的。 水井旁边,还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树底下趴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看着和我、程依依的年龄差不多,就是身上的衣服太破烂了,几乎全是补丁,像是套了个麻袋。 这应该就是赵虎了,看着确实挺虎。 赵虎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程依依一边叫一边进去,赵虎立马急了,冲程依依挤眉弄眼,低声说道:“你小声点!” 程依依倒也听话,立刻闭上嘴巴,脚步也不动了。 我也站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 赵虎,则往头顶看去。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赵虎手里拿着个弹弓,似乎在瞄什么。 那棵大槐树挺高,至少有十五六米,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树顶站着一只大斑鸠,至少是平常鸽子的两倍大。 这么远的距离,还枝繁叶茂的,能打中吗? 我刚这么想着,就听“嗖——”的一声,一颗石子激射而出,穿过重重树影,直奔斑鸠! “啪”的一声,斑鸠急坠而下,还打落了不少树叶,落到地上的一瞬间,被赵虎一把抄在手中。 真是好准头! 要不是和赵虎不熟,我都想拍手鼓掌了。 “哈哈,依依小公主,你来的真是时候,我还发愁这大斑鸠吃不完呢,你来了咱们可以一起吃了!”赵虎乐呵呵的朝程依依摆手,接着又发现了身后的我,疑惑地问:“这位是谁?” 不等程依依介绍,我赶紧往前迈了一步,说我叫张龙。 赵虎的脸拉了下来:“你咋不说你叫王朝马汉呢?哥们,你这没什么意思了啊!” 得,和我刚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反应一样。 我说我真叫张龙。 程依依也帮我作证,说是,他真叫张龙,我俩以前一个班的,他叫这名很多年了! 赵虎这才信了,嘿嘿地笑了笑,说有意思,缘分啊! 赵虎这一笑,我也松了一大口气,感觉他这人还是挺好处的。 接着,赵虎的眼睛往我身后一瞟,说咦,有钱人啊! 我知道他是看见那辆奥迪了,赶紧说不是,这是我们单位的车,我是给我们老总开车的。 赵虎点点头,说进来吧,我把这只斑鸠杀杀,咱们一起吃了。 我和程依依跟着赵虎一起进了厨房,赵虎手法熟练,先把斑鸠杀了放血,接着又放进开水里面烫过褪毛。趁着这个时间,程依依把我和吴云峰、锥子、大飞之间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今天晚上他们几个肯定还要找我麻烦,问问赵虎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得出来,程依依和赵虎的关系是真好,根本不整那些虚的,上来就说事情,说完就问赵虎咋办。 不是好朋友,真做不到这样。 过程之中,赵虎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听完,赵虎才点了点头,接着抬头问我:“张龙,你有钱吗?” 032 赵虎摇人 “张龙,你有钱吗?” 看着赵虎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回忆。 “你跟赵虎谈钱,赵虎会翻脸的。”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钱了,觉得那玩意儿特庸俗。” “去见赵虎,带着诚意去就行了。” “千万千万不要谈钱。” 回忆着程依依三番五次的告诫,我现在只想问她三个字:打脸不,打脸不! 我还以为赵虎有多曲高和寡,原来也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可能他对朋友比较仗义一点,但是对我这样的陌生人就不客气了。还好我对赵虎也没抱多大期望,直接就说:“有,需要多少?” 我琢磨着,有个几千块钱应该够了,他要狮子大开口那就算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已经被大飞坑过一次了。 赵虎刚要说话,程依依就说:“赵虎,你干嘛呢,这可是我朋友,你还和他要钱啊?” 赵虎说:“你想哪去了,我这锅破了个洞,想让你朋友去帮忙买个新锅,不然咱们可吃不成这大斑鸠了!” 赵虎一边说,一边举了一下灶台上一口黑漆漆的锅,锅底果然破了一个大洞。 “张龙,有钱的话,到旁边小店里买口锅呗?”赵虎笑呵呵地说。 “好。” 一口锅倒是要不了多少钱,我立刻回头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我并未走远,而是伏在门边听了起来。 难道我不过来,赵虎还不吃饭了? 所以我断定,他是想把我给支开,要和程依依单独谈谈。果然,我刚离开,赵虎的声音就响起来:“程依依,这是你的什么朋友,怎么都找到我这来了?” 程依依说:“特别好的朋友,你就帮帮他吧。” 赵虎说:“扯,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样的朋友。” 赵虎显然精的很,程依依要是不说实话,他就不会帮这个忙了。没有办法,程依依只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几天的事讲了一遍,从她到服装厂里想帮她爸拖债开始,讲到在ktv里被赵王爷为难,是我出面帮她说情才幸免于难,又讲到我俩在半道上被锥子截住,我被锥子捅了一刀,而她跑了,最后讲到昨天晚上去找大飞,结果大飞不中用,被锥子给收服了,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程依依讲完以后,说:“赵虎,我和张龙结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你就帮帮他吧,就当是帮我了。” 赵虎说:“他都认识赵王爷了,还需要我出马啊?” “赵王爷是看他们老总的面子,不是看他的面子。赵虎,别扯这没用的,我就问你帮不帮吧。” 赵虎说道:“听你说的,你这朋友人还不错,那就帮一回吧。” 程依依开心起来:“谢谢你啦!” 赵虎又说:“这么多年啦,还没见你对哪个男的这么上心,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程依依说:“你可别胡说啊,他和周晴才是一对,我就是觉得欠他才帮他的。” “行吧,只要人靠谱了,我都愿意帮忙……” 说到这里,赵虎突然顿了一下,说道:“张龙,听够了吧,听够快去买锅吧,除非你不想吃那个大斑鸠啦!” 原来赵虎知道我在门外听着,我脸一红,赶紧往外走去。 这个赵虎,别看穿得不咋地,住得也不咋地,人是真的精啊,精似鬼了都。 我到外面的小店里买了一口新锅回来,赵虎已经把斑鸠全杀好了,别看他这挺简陋的,倒是五脏俱全,什么配料都有。各种香料和斑鸠一起下锅,接着又用木柴生着了火,咕噜咕噜滚了一锅鸟汤出来,浓香扑鼻。 “吃、吃。” 赵虎给我和程依依每人盛了一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端着到院子里,边吃边聊。 这是纯正的野味,别提有多香了,比我在饭店里吃得山珍海味还好。 赵虎一边吃,一边让我仔细讲讲锥子,说他坐了几年牢,还真没听过锥子这个人物。 我便给赵虎讲了起来,其实就是把李磊跟我说的那套,又给赵虎说了一遍。我说锥子比咱们大两三岁,是近几年才崛起的,一向喜欢单干,一人一刀行走江湖,从来没有败绩,是个典型的独行客,但是最近开始招兵买马,据说是要阻止骆驼踩进旧城区。 锥子收服大飞,以及投靠吴家,都是基于这个目的。 赵虎听完笑了起来:“这个锥子野心挺大,这是要一统旧城区、归拢新城区啊!赵王爷都没做到的事,他倒想来做了,有意思、有意思!” 最后又问:“他很能打?” 我说挺能打的,关键是特别狠,大飞都快被他吓得尿裤子了。还有,能不能打倒是其次,这人主要特别聪明,心也很细。 昨天晚上要不是那个杜小兰,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但是这也说明锥子的远见,知道大飞是自己的强敌,提前就把钉子插在大飞身边了。我和赵虎在聊天的时候,感觉赵虎这人还是挺骄傲的,有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感觉,所以我想一次性给他讲清楚,避免他犯了轻敌的错误。 赵虎很强,这我承认,不强当初也做不了职校的老大,但是绝对不能眼高于顶,这是大忌。 因为,锥子绝对是个强敌。 赵虎听完以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呼噜呼噜喝起汤来。 我问:“用不用再讲讲大飞?” 大飞现在和锥子是一路的了,对付锥子就得对付大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但是赵虎摆了摆手:“不用,大飞是我手下败将,他看见我要叫爹的。” 我吃了一惊,大飞是成名多少年的老流氓了,竟然还是赵虎的手下败将?赵虎职校快毕业就坐牢了,顶多也就十八岁吧,前不久才放出来的,岂不是说赵虎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干倒过大飞了?!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怎么就不敢信啊! 不过赵虎并没多说大飞的事,而是轻飘飘道:“这么说来,最难缠的就是锥子了,咱们赶紧吃吧,吃完了摇人去。” 摇人是方言,意思就是喊人。 一听这话我就兴奋起来,别看赵虎坐了几年牢,出来以后也过得很简单,看来人脉还是有的。毕竟是当过职校老大的人,就算毕业很多年了,当初的小伙伴也能一招即来。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他的那些兄弟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战斗力绝壁更彪悍啊! 我的脑海里顿时展出一副画面,我和吴云峰即将开始最终决战,他那边也就锥子、大飞等十多个人,而我这边则是赵虎和程依依,但在赵虎身后,则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太痛快了! 想到这个画面,我就激动不已,感觉这次真是来对了,程依依给我介绍了位大牛人啊。 程依依也挺高兴,小声跟我说道:“放心吧,有了赵虎帮忙,这事肯定能成。” 程依依对赵虎的期待也蛮高的。 一锅斑鸠汤,很快就被我们喝光了。 “走!” 赵虎把弹弓往怀里一塞,大大咧咧地往外走去,我和程依依也立刻跟上。 坐进我的车里,按着赵虎的指示,我们又往城里奔去。 在车子里,赵虎不断左摸右摸,说哎呀,好车,真是好车。 程依依说:“你是不出来了,你要出来的话,道上哪有什么大飞、骆驼的事,开个这车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赵虎摆着手说:“依依小公主,你太抬举我啦!我毕竟做了几年牢,有些事根本不敢沾啦,这次也就是你来找我,不然我肯定不出去的。” 赵虎明显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但是因为程依依的到来又出山了,我挺不好意思,说道:“赵虎,事成以后,我肯定好好谢谢你……” “哦?怎么个谢法?”赵虎嘬着牙花问我。 我本来想说物质补偿,但是程依依在旁边给我使眼色,让我千万别提钱的事。可是除了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赵虎,一时之间有点哑然,只说:“反正我欠你的人情,以后你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虎笑笑,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兄弟,我帮你忙,不是图什么的,就是看你人还不错,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而已。你要再说什么谢谢,可就见外了啊。” 我点着头,说好。 按着赵虎的指示,我们来到县城一家屠宰场的门口。 “走吧,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赵虎头一个往屠宰场里走去,我和程依依也立刻跟上。 这么多年了,赵虎的那群哥们肯定各自谋生,有个在屠宰场干活的也不稀奇。 这场景不禁让我想起《少林足球》里的剧情,周星驰就是这样一个个把他那些身怀绝技的师兄弟们找出来的,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啊,这种事情让我也碰上了。 屠宰场里很脏、很臭,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黝黑的污水四处流淌,还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都是猪,全是猪,开膛破肚的猪,五马分尸的猪,心肝肺肠子堆积如山,一个个穿着工作服的屠夫横穿其中,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剔骨钢刀。 最终,赵虎带着我们来到一个档口前面,一个面色惨白、看着病恹恹的青年正在杀猪,他的黑色围裙上面已经浸满鲜血。和他虚弱的外表一样,下起刀来也慢腾腾的,别人几刀就能完成的事,他都十几刀了还没把猪杀死,案台上半死不活的猪嗷嗷直叫,仿佛在说: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嘿嘿……”看着这个青年,赵虎笑了起来:“二条,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好的刀法!” 033 职校,第一刀客 这么好……的刀法?! 我看着面前挨了十几刀还没死透的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赵虎是在讽刺这个叫二条的青年? 二条果然不理赵虎,继续慢条斯理地杀着猪。 确定是嘲讽无疑了。 赵虎也不以为意,继续看着二条的刀,啧啧地说:“这么好的刀,不用来砍人,却用来杀猪,实在太浪费啦!” 二条还是不理赵虎,仍旧一刀一刀地捅着猪脖子,猪也仍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看了程依依一眼,程依依也是一脸迷茫。 “二条,我他妈和你说话呐!”赵虎终于怒了。 “啊?”杀猪的青年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赵虎,一双眼睛里面像有大雾,一点都不炯炯有神,看着像个智商低的傻子。 “是我呀!”赵虎抬起手来,晃了晃二条的肩膀。 二条仔细看着,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终于认出面前的人,笑了起来:“虎子,是你呀!” 这人笑得时候,就更像个傻子了。 “对,就是我!”赵虎伸出双臂,给了二条一个拥抱。 二条慢悠悠的,也抱住了赵虎。 得,敢情现在才认出来! 我算看出来了,赵虎来找的第一个人,这个叫二条的年轻人,根本就眼神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连反应都慢半拍,指望他去打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总之,赵虎找到的第一个人,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过我也安慰自己,这才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呢,肯定更强。 二条耳朵是真不好使,赵虎还得大声和他说话:“吃了没?” 二条回答:“吃过了。” 赵虎又说:“跟我去砍个人呗?” 二条:“行啊。” 二条也不废话,连衣服都不换,直接把刀往腰里一揣,就从档口后面走了出来,显然要跟我们一起走了。 别管二条本人能力如何,这份义气确实令人赞叹,当然赵虎面子也大,这就把人叫出来了,比《少林足球》里的周星驰可顺利多了。赵虎转身往外面走,二条就跟在他后面,我和程依依也赶紧跟上。 二条眼神也不太好使,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不是碰了这里就是碰了那里,我看着他实在有点头大,忍不住和赵虎悄声说道:“用不用给你这个朋友配副眼镜呀!” 赵虎说:“不用!我这朋友火眼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二条被一条板凳绊倒,一头栽倒在地。 赵虎赶紧回来把二条搀起,大声说道:“你跟紧我呀!” 二条点头,说好、好。 赵虎继续往前走着,二条就在后面跟着。 这时候迎面走过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看就是领导,趾高气昂的。汉子看到二条,立刻大声喝道:“二条,上班呢你去哪,杀了几头猪啦?” 二条并不答话,继续跟着赵虎往前面走。 汉子一把抓住二条的领子,说老子和你说话,你他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飞了出去,跌倒在一片臭水洼里。 赵虎慢慢收回自己的腿,一字一句地说:“对我兄弟客气一点,你的脏手还没资格碰他。” 赵虎虽然穿得破衣烂衫,气势却很凌人,汉子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充满惊恐,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我的心中也很骇然,这个汉子至少二百斤重,直接就被赵虎一脚踹飞,确实很恐怖啊。不过赵虎能打,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是很意外,就是想不通他干嘛那么器重二条,二条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帮上忙的人啊。 当然,这事还轮不到我来逼逼。 赵虎继续往前走,二条继续跟在后面。 出了屠宰场,外面是一片荒地,我拉开奥迪车的门,问赵虎下一步去哪? 据我估计,赵虎还要摇很多人。 但是赵虎看看天空,又摸摸肚子,说道:“不着急,肚子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这时候快中午了,确实到了吃饭时间,而且我请人家帮忙,管人家一顿饭也正常。 我说:“那咱们到县城里面,我知道‘好又来’酒店的菜还不错……” 话还没有说完,赵虎突然奔向荒地! 我吃惊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的身影在荒草之中起伏,速度奇快,有时候能看见他,有时候看不见他。偶尔能听到几声砰、砰,像是赵虎在打弹弓。 旁边的二条问道:“虎子,你去哪了?” 二条是个半瞎、半聋,看不到虎子的身影,也听不到虎子的声音,茫然地来回看着。 我忍不住提醒他:“虎子去地里了!” 二条吃了一惊,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 得,敢情咱们同行半天,你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啊! 旁边的程依依说:“我们是赵虎的朋友。” 二条又吃惊地朝程依依看去:“你又是谁,什么时候来个女人?” 程依依:“……” 场面正尴尬的时候,好在赵虎提着两只野兔回来了。 赵虎大声说道:“二条,咱们烤兔子吃吧!” 二条说:“虎子,我旁边站着俩人,说是你的朋友,是不是真的?” 赵虎说:“是真的,刚才忘记给你介绍啦,一个叫张龙,一个叫程依依。” 和二条说话还得靠吼,就是赵虎也受不了,没一会儿就缺氧了,一张脸胀得通红。 二条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对我说道:“程依依,你好。”又转头对程依依说:“张龙,你好。” 我和程依依都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赵虎则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好啦,咱们烤兔子吃。” 说干就干,赵虎是野外生存的行家,没一会儿就把篝火生起来了,还用二条的杀猪刀把两只兔子杀了。赵虎随身带着盐巴,不一会儿就把兔子烤的喷香,直接撕下来一条兔子腿递给二条,然后才给我和程依依分。 赵虎对这个二条确实挺好。 我低声问程依依:“你和赵虎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个二条吗?” 程依依摇摇头,说没见过。 二条的耳朵不好,赵虎的耳朵倒是贼灵,直接说道:“依依没见过的,二条跟我打架的时候才出去,不打架的时候一般就在宿舍睡觉。他眼睛不好使嘛,出去外面容易迷路,我带着他也不放心。” 我实在想问问赵虎,二条都这样了怎么跟你出去打架? 但是我又问不出口,只能“哦”了一声。 不过赵虎多精,还能看不出来我想什么?笑呵呵说:“别看我兄弟这样,但他是真厉害,当年号称职校第一刀客,我花了老大劲才把他弄到身边的。” 这个半瞎、半聋,连头猪都杀不死的青年,竟然是职校当初的第一刀客? 我觉得我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赵虎嘿嘿笑着:“我知道你不信,随后你就知道啦!那个锥子不是也玩刀吗,让二条去会会他,看看谁更厉害。” 赵虎一边说,一边啃着兔子腿,吃得满嘴是油。 二条……去会锥子? 我看了旁边的二条一眼,他已经把一条兔子腿啃干净了,不过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仍在啃着剩下的骨头。赵虎见状,又递过去一条兔子腿,说二条,吃这个吧! 二条这才把手里的骨头给扔掉了。 我的脑门子上满是冷汗,仿佛已经看到锥子把二条按在地上摩擦的场面了…… 职校第一刀客…… 赵虎真不是开玩笑的吗? 锥子的厉害,我可是亲眼见识过啊! “程依依,你好像对我有意见。”就在这时,二条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说:“要不,咱俩打打?” 我赶紧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相信你……另外,我叫张龙。 二条老是喊错名字,这不是个事啊。 二条疑惑地说:“刚就有个张龙,怎么又来了一个张龙?” 我:“……” 旁边的程依依几乎笑倒过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李磊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事?”我立刻接听电话。 “张龙,我听说昨晚的事了……”李磊沉沉地说:“吴云峰还不肯放过你,说是今天要去堵你,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知道了,谢谢。” 吴云峰不会放过我,这我早猜到了。 挂了电话,赵虎和程依依都问我怎么回事,我便把吴云峰的事情告诉他们。赵虎听完,大手一挥说道:“你现在就给吴云峰打电话,让他别去堵你了,直接约个时间、地点,和他来个一次了断!” 看到赵虎这么自信,我也底气十足,直接问他几点、约哪? 赵虎说道:“你下午六点不是还要送周晴回家吗,咱们早点完事,就约三点吧,至于地点嘛,就在永泽公园!” 永泽公园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过去那边,确实是个打群架的好地方。 我也立刻给吴云峰打电话。 我没他的号,但是程依依有。 拨通以后,吴云峰还不知道是我,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张龙。吴云峰一听,直接乐了起来:“哟,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要求情吗?我告诉你,迟了,老子不卸你两条腿,就不姓吴!” 身边有赵虎,我气势万千地说:“行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下午三点在永泽公园见面,好好了结一下咱俩的事!” 034 我,你爹 我和吴云峰是该有个了结了。 从我用钢管把他干趴开始,从他找来锥子捅我一刀开始,从我想雇大飞干掉锥子开始……我们之间的仇越来越深,注定了我们会有今天的一战。 下午三点,永泽公园! 听我主动约架,吴云峰还愣了一下,随即张狂地大笑起来:“老子还愁没地儿堵你呢,你还自己送上门了。好,那就下午三点见,你小子可千万别当缩头乌龟啊!” 挂了电话,我对赵虎说:“约好了。” 赵虎点了点头:“咱们吃完东西就出发。” 我和赵虎、二条,还有程依依,把两只野兔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赵虎又把火灭掉,说走吧。 我们几人都上了车,赵虎和二条坐在后排,程依依还坐在副驾驶。 我问赵虎,接下来去哪里? 我以为赵虎还要继续摇人,结果赵虎说道:“去永泽公园啊,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我有点蒙,说现在就去吗? 赵虎说去啊,提前勘察一下环境,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百战不殆。 我说就咱们几个人啊? 赵虎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乐呵呵说:“放心吧,有我和我兄弟二条就足够了。” 这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以为赵虎大手一挥,随随便便就能来上百人,收拾锥子、大飞他们跟玩一样,黑压压一片吓也吓死他们了。结果赵虎只叫了一个二条,虽然号称职校曾经的第一刀客,却是个又聋又瞎连头猪都杀不死的青年。 我觉得玩得有点大了。 我很想告诉赵虎千万别看轻锥子,大飞昨天就是犯了这个毛病才落败的,可是看到赵虎自信满满的样子,又实在不好意思提出来。 算了,大不了就是再败一次,不行就老实的回去找二叔吧。 我心情复杂地开车前往永泽公园,感觉赵虎比大飞还不靠谱。程依依倒是无所谓,还和赵虎开着玩笑,显然十分信任赵虎。二条迷茫地看着窗外,说咱们这是去哪? 赵虎揪着他的耳朵,大声说道:“永、泽、公、园!” 二条“哦”了一声,说道:“多放点盐。” 什么玩意儿就多放点盐? 没人知道二条在说什么,也没人问。 看看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赵虎,又看看既聋且瞎、眼神空洞的二条,我的一颗心真是跌到谷底。 到了永泽公园,才中午两点多,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钟头。不过赵虎有他自己的打算,领着我们在永泽公园里面转了一圈,最后指着一处假山说道:“就这里吧,待会儿锥子他们来了,就让他们过来这里。” 假山前面有块空地,确实是个打架的好地方,赵虎说完以后便刺溜一下爬到假山上了,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场只剩我和二条、程依依。 二条仍旧迷茫地看来看去,似乎还没分辨出来这是哪里。 我有些无奈,感觉这次是输定了,我想让程依依回车里去,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情况不对立刻过来接人。但程依依不肯,说她要呆在这,亲眼看着吴云峰吃瘪。 我也不知道程依依怎么就对赵虎那么大的信心,对方至少有十多个人啊,赵虎和二条行吗? 当着赵虎和二条的面,我不好把话说得太明,刚打算换个方式劝走程依依,就听到公园里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有人正往这边走着,至少有十多个人,还说着话。 “锥子,不是约了三点吗,怎么两点半就过来了?”是吴云峰的声音,化成灰我也能听出来。 “是啊,来这么早还得等,多没意思!”这是大飞的声音。 一个冷漠的声音接着响起:“张龙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能主动来约时间地点,肯定是有什么把握,或许找了什么了不起的帮手,所以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提前过去看看总是好的。” 这是锥子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冷静、理智,而且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大飞和吴云峰,确实不能和他比。 这群人里,表面上吴云峰是老大,其实真正的核心是锥子。 回想自己不久之前还以为锥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真是惭愧! 因为公园里面小桥流水、七折八拐,还有许多枝繁叶茂的大树,所以他们起初并没看到我们几个,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锥子,你太看得起那个张龙了,我以前和他同窗三年,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根本没你说的那么神!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以前我们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怎么样,不代表现在还怎么样。云峰,那个张龙绝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吴云峰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们一群人已经来到假山附近,并且一眼看到了站在这里的我和二条、程依依。 “张龙?!”吴云峰瞪直了眼:“是张龙,他们来得更早!” 锥子和大飞他们当然也看到了,并且一个个站住了脚步。不出我的所料,他们来了十多个人,都是大飞那群手下,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有钢管也有砍刀。收服大飞以后,锥子那边一下壮大不少。 我们中间隔着七八米远,彼此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锥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显然在看有无伏兵,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任何时候都很谨慎。 没发现什么人,锥子又看向了二条,目光定格在二哥腰间的杀猪刀上。 看样子,我们这一战要提前半小时开始了。 似乎有点摸不清楚我们这边的底细,锥子他们一时没有轻举妄动,还是二条打破了沉默。 二条迷茫地左看右看,疑惑地说:“有人来了?谁啊,在哪?” 程依依指着前方,说那里! 二条看向右边:“哪呢?” 谁都看出来他的眼睛有问题了。 吴云峰直接爆笑起来:“张龙,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吗?!你是不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啊?” 大飞也跟着笑了起来,摇着头说:“还以为张龙找来多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是个睁眼瞎啊。” 看到二条这样,锥子也松了口气,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这时候,二条突然转头对我们说:“我怎么听到狗叫,是不是来了一群狗啊?” 不知道二条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程依依直接笑喷出来:“对对对,来了一群狗!二条,你有信心砍翻一群狗没?” 二条撇着嘴说:“我的刀只砍人,不砍狗。” 程依依说:“长得像人,其实是狗,这样行吗?” 二条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样可以。” 可想而知,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对方的不满,吴云峰直接骂了出来:“程依依,你瞎了心吗,老是帮着张龙?我劝你赶紧滚蛋,不然待会儿连你一起打,你爸程广志都保不住你!” 以前上学的时候,程依依和吴云峰关系还挺好的,属于下课会打打闹闹的类型,但是现在为了我,两人反目成仇。 程依依叉着腰说:“吴云峰,你死到临头了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像你卑鄙无耻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活在世上!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这假山上了,根本不好意思招摇过市!你还好意思提我爸,你爸要是那么能耐,怎么把你许配给宋小鱼啦?” 宋小鱼真是吴云峰的痛点,什么时候提都能气得吴云峰直跳脚。 吴云峰气得哇哇乱叫:“上、上,给我弄死他们!” “交给我了!” 大飞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出来,昨天晚上他就想表现一下自己,结果让我给跑掉了。今天,他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率领着他的兄弟们冲了过来,一时之间永泽公园充斥着他们的吼叫声。 吴云峰兴奋地大叫起来:“程依依,我看你还嘴硬不,你那么喜欢帮着张龙,那就和他一起挨顿揍吧!” 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大飞等人,我本能地就把程依依拉到身后,接着看向旁边的二条。我对他还是有些期待的,希望他是真人不露相,表面看着傻,其实特别牛,杀猪刀随便那么一甩,十多个人就飞出去了。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二条甚至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还在迷茫地左看右看,连喊杀声来自哪里都不知道。 我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大飞冲得最猛,显然是要以身作则,给他的兄弟们打个样。 我撑不下去了,就想拉着程依依逃跑,然而就在这时,就听“飕——”的一声脆响,假山方向突然飞来一颗石子,“砰”的一声正好砸在大飞的脑门上。石子虽然不大,但也打得大飞头破血流,大飞捂着流血的脑门,冲着假山方向愤怒咆哮:“谁,给我滚出来!” “我,你爹。”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穿着破衣烂衫的赵虎出现在假山顶上。 看到赵虎,大飞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爹!” 大飞叫了一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035 锥子VS二条 大飞曾是赵虎的手下败将,这个还是有可能的。 赵虎那会儿虽然只是一个学生,但他仗着人多势众,或许真的揍过大飞。 但“大飞见了我要叫爹的”这一句话,我一直以为只是赵虎的夸张手法! 眼看着大飞真的跪下,而且还叫了声爹,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直接把我给震撼到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大飞可是道上成名已久的老流氓,在我心里地位还是很高的,虽然昨晚被锥子给收服了,那是因为锥子实在太强,不是因为大飞太弱。赵虎只是露了个面,就把大飞吓得跪地叫爹,这确实是我之前没想到的。 面对这幕,站在假山顶上的赵虎却是神态自若,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赵虎满意地点点头:“乖儿子,起来吧。” “谢谢爹,谢谢爹。”大飞点头哈腰地站起,同时表情谄媚地说:“爹,你啥时候出来的啊,怎么没跟儿子说一声呢,儿子好去给您接风洗尘啊!” 赵虎说:“少废话,一会儿再和你算账,先给我滚到一边去吧!” “是,是……”大飞答应着,领着他那十几个人躲到一边去了。 大飞虽然害怕锥子,但是明显更怕赵虎。 锥子身为大飞的大哥,当然恼火不堪,骂了大飞一句,问他搞什么鬼? 大飞为难地说:“大哥,没办法啊,我爹来了……我得听爹的啊!” 大飞这爹叫得非常娴熟,显然不是一次两次,而且早就接受这个事实。锥子肯定莫名其妙,低声询问吴云峰怎么回事,吴云峰则小声地介绍着赵虎。他俩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但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吴云峰当然认识赵虎,没准和程依依一样,还和赵虎吃过饭呢。 趁着这个机会,程依依也给我讲着来龙去脉。 原来,赵虎和大飞真的干过仗,以前上学的时候,大飞把赵虎的一个兄弟打了,赵虎一怒之下带了百来号人去抄大飞的家,不仅把大飞揍得死去活来,还让大飞以后见了他要叫爹。 那次过后,大飞就服了赵虎,见了赵虎真就爹长爹短地叫。 这件事情在当初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惜我那会儿太封闭了,连个聊天的朋友都没,所以并不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飞见到赵虎还是吓得不轻,立刻跪地叫爹,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看来当初的阴影还在,而且要延续一辈子了。 大飞以前在我心里挺高大上的,但是经历过昨晚和刚才的事后,真是一落到底…… 李磊介绍的这是啥人啊! 与此同时,吴云峰也给锥子介绍完了赵虎的来历,锥子的目光便定格在了赵虎身上,那叫一个杀气腾腾。吴云峰也抬着头说:“虎子,好久不见啊,什么时候出来的,回头一起吃个饭呗!” 赵虎冷笑着说:“吴云峰,你少跟老子套近乎,你看你干得都是什么事?” 一向狂妄自大的吴云峰,在赵虎面前也乖得像孙子一样,讪笑着说:“虎子,我不知道程依依和你说什么了,但你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啊,咱哥俩也好久没见面了,不如今晚好好叙一叙,‘好又来’我请客啊……” “去你妈的,老子在乎你那一顿饭吗?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来干你的!”赵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把吴云峰骂了个狗血淋头。 吴云峰还一声都不敢吭,无奈地看向旁边的锥子,低声说道:“碰到硬茬子了,要不咱们先撤?” 可想而知,锥子怎么可能服输,冷哼一声抬着头说:“朋友,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管这闲事了,那就别废话了,下来过两招吧!” 锥子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匕首。 我见识过锥子的厉害,知道他在旧城区这块单挑近乎无敌,担心赵虎有点扛不住他,也默默地从袖子里滑出钢管,准备助上赵虎一臂之力。谁知赵虎根本就不鸟他,居高临下地说:“你就是锥子吧,你还没资格和我过招,能打赢我兄弟再说吧!” 赵虎所说的兄弟就是二条,不过对面根本没人注意二条,以为赵虎说的人是我呢,锥子怎么可能把我放在眼里,但是他也不跟赵虎斗嘴,直接持刀朝我冲了过来。 我一紧张,把钢管紧紧握在手里,准备抵挡锥子的攻势。 但我和锥子的差距太大了,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速度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也就一瞬间的功夫,锥子就窜到了我的身前,举刀就往我的肩膀刺来,而我的钢管还没抬起! 也就是在这时,赵虎突然一声大吼:“二条!” 一道寒光突然在我面前闪过,接着就是“铛”的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二条已经站在我的身前,手里的杀猪刀也横在半空,恰好抵住锥子劈下来的匕首。 好快的速度! 我的心中惊骇,二条刚才距离我还有三四米的,怎么一瞬间就闪到我前面来了? 这还是那个又聋又瞎的二条吗?! 锥子的眼中同样充满惊骇,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他刚才就观察过二条了,没发现二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结果就是这个让他完全没有注意的人,竟然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刀! 二条的眼中还是一片大雾,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抽动了一下鼻子,缓缓地说:“好强的杀气啊,果然是个强敌!” 假山上的赵虎嘿嘿笑了起来:“怎样,没来错吧?” 二条说:“没来错,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无论怎么看,二条都不像个正常人,但是锥子不敢再轻视他了,而是一字一句地说:“旧城区内,你是第一个能挡住我刀的。” 二条则说:“那你还是出来的时间太短了,你要早出来个几年,早就被我给打败了。” 这个时候的二条,好像既不聋了、也不瞎了,对答也和正常人没有两样,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之前是不是装的? 锥子本来已经够狂,结果二条好像比他更狂,锥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气,迅速挥刀再劈! 锥子能在旧城区里单枪匹马闯出一番名堂,当然不是浪得虚名,匕首玩得那叫一个凌厉,一刀又一刀地劈过来,眼睛几乎都跟不上了。但无论他从哪个方向劈过来,二条总能分毫不差地挡住,就听“铛铛铛”的声音不断响起,锥子愣是一下便宜也没讨到! 锥子显然有些吃惊,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 二条嘿嘿地笑了起来,眼中虽然仍是一片大雾,但却多了几分兴奋的色彩:“你也不过如此嘛,那么现在换我来进攻啦!” 说完这句话后,二条猛地往前奔出,朝着锥子的方向攻击过去。 锥子立刻举刀就挡,做好了应敌的准备,然而让人意外的一幕却发生了,二条从锥子的身边窜了过去,又往前疾奔了三四步,才迷茫地站住脚步,疑惑地说人呢,人呢? ……还是眼神不好使啊。 锥子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瞎子手里,立刻举起匕首就往二条背后捅去。 这一幕看得我惊心动魄,让我忍不住就想提醒二条,但我还没出声,二条已经猛地转身,再次挡住了锥子的匕首。 “嘿嘿,原来你在这里!” 二条露出了孩童一般天真烂漫的笑容,好像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开心。 唰唰唰唰唰! 二条挥舞着杀猪刀,一刀又一刀地朝着锥子劈去,锥子一开始还能抵挡,但到后来完全扛不住了,先是肩膀处挨了一刀,接着肚子上也挨了一刀,再后来小腿上也挨了一刀…… 近几年在旧城区崛起,如同神话一般无敌手的锥子,在二条面前像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孩子,除了挨刀还是挨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我和程依依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其实我们都猜到这个二条或许真有两把刷子,不然赵虎不会把他带过来的,但是二条竟然强到这种地步,就是我们完全想不到的了。 “二条是天生的杀手……” 不知什么时候,赵虎已经来到我们身边,眼睛盯着正和锥子鏖战的二条,缓缓说道:“他的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灵光,几乎什么事都做不好,但他对战斗有种天生的敏锐,尤其玩起刀来更是天下无双……” 赵虎似乎陷入回忆:“你们知道,像二条这种人,在学校是最容易被欺负的,但是偏偏没人打得过他,一个人都没有……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反应能力却是一流的,哪怕苍蝇从他眼前飞过,他也能够一把抓住……我在职校那会儿,发现二条的存在以后别提多开心了,简直就像捡到宝了一样。不过可惜的是,二条除了会打架外,其他方面就是一个白痴,根本照顾不了自己。当时我就发誓,有我赵虎一口饭吃,就有二条一口汤喝,不过后来我坐牢了……” 赵虎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显然很为自己没照顾好二条感到内疚。 与此同时,二条和锥子的战斗也进入尾声,二条完胜锥子,一点事都没有,锥子却是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旧城区持续了几年的神话,就这样陨落了。 “唉,也不过就这样嘛……”二条脸上满是遗憾。 脚步声骤然响起,吴云峰发觉情况不对,掉头就跑。 “站住!” 我大喝一声,手持钢管追了上去…… 036 痴情的宋小鱼 赵虎干掉了大飞,二条干掉了锥子,现在该我干掉吴云峰了。 吴云峰想跑,那是门都没有,我提着钢管就追上去。吴云峰本就心慌意乱,再被我一追一喝,吓得浑身哆嗦,脚都站不住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我赶到他的身后,举起钢管就往下砸。 “张龙,你敢!”吴云峰大叫着:“你知道我爸的脾气,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你们那个张总也保不了你!” 之前在公安局,吴老邪确实讲过类似的话,说我要是还有下次,就是张总也保不了我,吴云峰这是把他爸的话复述一遍。 但是,二叔保不了我?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县里还有我二叔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无论吴云峰怎么叫嚣,我这一钢管还是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永泽公园。 这一钢管砸在吴云峰的脊背上,直接把他砸得起不来了,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嘴里也不干不净的。但是这还不够,远远没有把他打服,这次我要一鼓作气,整得他以后不敢再出幺蛾子了。 这就是我的目标,我必须给周晴创造出一个清净的环境,让她不再遭受这个渣男的骚扰。 我回忆着二叔揍人时的动作,狠狠一脚踩在吴云峰的头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狠厉十足,恶狠狠说:“老子跟你说过八百遍了,以后别再纠缠周晴,你他妈的是不是没听到?” 赵虎他们在十几米外站着没有过来,知道这是我和吴云峰的私人恩怨,也要由我和吴云峰独自解决。 被我踩着头的吴云峰还是不老实,嘴巴沾在泥土地里,还骂骂咧咧着:“张龙,你别小人得志,你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斗啊?我告诉你,你今儿最好把我弄死,否则老子回过头来还要干你!” 吴云峰这几句话说得大义凛然、铿锵有力,仿佛真的是个不怕死的超级硬汉。 但他其实没有这么强硬,从他对待大飞、赵虎等人的态度就看出来了,卑躬屈膝的就差给人家跪下了,之所以对我这么硬,还是因为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条臭虫,即便把他踩在脚下也是暂时的,他也迟早能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无所谓,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服气的。 “你不是要废了我的腿吗?”我阴沉沉地说着:“那就看看是谁废谁!” 我举起钢管,瞄准他的小腿。 “你敢!”吴云峰歇斯底里地叫着,眼睛也红了。 “你猜我敢不敢?” 我冷笑着,一钢管狠狠砸下去。 “啊……” 一声惊天惨叫再次响彻整个永泽公园,赵虎面无表情地往这边看着,程依依则吓得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至于二条,还是魂游天外,什么也看不到。 吴云峰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都挤出来了,糊了一脸。吴云峰捂着自己的腿,像条蛆一样不断扭来扭去,就这嘴里还在骂着:“张龙,你他妈的真有本事,老子一定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你先能站起来再说吧。” 我冷笑着,再次用脚踩住他的身体,同时用钢管瞄准了他的另一条腿。 其实我心里挺害怕的,我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而且这还是吴老邪的儿子,我完全靠回忆着二叔的动作来给自己打气。我长长地呼了口气,再次把钢管高高举起,准备狠狠击打吴云峰的另外一条小腿。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大叫突然响起,接着急匆匆的脚步声狂奔而来。 谁来救吴云峰了? 我一抬头,发现是个超级大胖妞,个子有一米七,体重至少也有一百七,正是吴云峰的未婚妻,宋小鱼! 宋小鱼太肥了,一张脸圆滚滚的像张大饼,两条腿也粗的像是两根柱子,跑过来的时候几乎地动山摇,仿佛整座永泽公园都在跟着颤抖。 这不是一条小鱼,这绝对是一头巨鲸! 我再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我不知道宋小鱼怎么会来这的,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在我发呆的瞬间,宋小鱼已经扑到吴云峰的身上,用自己肥硕的身体完全遮住了吴云峰,同时抬头对我吼道:“你打我,别打他!” 宋小鱼的一张脸憋得通红,还有泪水从眼眶里挤出来,显然是急坏了,也吓坏了。 看着这幕,我是有点发愣,宋小鱼出来护着吴云峰,这真是我没想到的。我打她干什么,我和她无怨无仇,再说她老爹宋大鲵,二叔说过不能轻易招惹。我有些懵逼地说:“宋小鱼,你护着他干嘛,他不是个东西,都和你订亲了还去纠缠别的女孩……” “我不管!”宋小鱼大叫着:“不管他怎么沾花惹草,他都是我的未婚夫,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是我,我就一定要护着他,谁也不能欺负他!” 我本来想劝退宋小鱼的,让宋小鱼知道吴云峰的真面目,没想到宋小鱼还挺痴情,对吴云峰不离不弃的。 宋小鱼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一时有点哑然。 我没说话,吴云峰倒叫了起来:“谁是你的未婚夫啦,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这实在太侮辱人,一般女人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气得拔腿就走了,但是宋小鱼没有,她还紧紧抱着吴云峰的脖子,哭哭啼啼地说:“只要咱俩一天没有解除婚约,你就始终是我的未婚夫,我就一定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滚,你给我滚!” 吴云峰还在骂骂咧咧,显然十分嫌弃宋小鱼,但宋小鱼就是不肯离开,始终趴在吴云峰的身上。 我无法形容眼前的这一幕,既对宋小鱼的行为感到无语,也为她的一片痴情感到无奈。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得就是眼前的景象吧。赵虎和程依依也走过来了,他俩也在劝着宋小鱼,说吴云峰不是个东西,让她不要再护着他了。 但无论两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宋小鱼的决心,她就死死趴在吴云峰的身上,声称除非把她打死,否则谁也不准再打吴云峰了。 我还挺无奈的,我总不能把宋小鱼给拉开吧,再说还不知道拉不拉得开呢。赵虎和程依依也是一样,谁也没法对宋小鱼动手,转头问我打算怎么办。我本来计划废了吴云峰的,结果半路蹦出来个宋小鱼,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 我蹲下身劝着宋小鱼,说吴云峰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他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其他什么都没有了,还说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图你家的钱,你别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 但无论我怎么说,宋小鱼也不肯起来,对我说道:“张龙,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俩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不能不管他啊!你就放过他这一次吧,就当我宋小鱼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宋小鱼是宋大鲵的闺女,她的一个人情,还是蛮值钱的。 我琢磨着,今天除非和宋小鱼撕破脸,否则真是没法对吴云峰动手了。可是那样的话,无疑给我二叔又树了一个敌人,虽然二叔在县里谁也不怕,但是我也不想让他有太多的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卖宋小鱼一个面子,没准以后真能用上她呢。 再说,我已经废了吴云峰一条腿,算是够本了吧。 这样想着,我便说道:“行吧,那你就带吴云峰走吧。不过宋小鱼,我还是劝你一句,这样的人渣还是离他远点,否则以后伤的是你!” 宋小鱼流着眼泪,连声说着谢谢,又把吴云峰背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公园外面走去。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吴云峰在骂街,让宋小鱼把他给放下来,但是宋小鱼还是背着他慢慢走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赵虎叹着气说:“这姑娘倒是挺重情义的。” 程依依则说:“就是眼瞎了点……” 宋小鱼和吴云峰走了,锥子和大飞等人还在原地。大飞因为叫了声爹,一点事都没有,锥子就惨了点,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了。赵虎招了招手,大飞立刻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爹,您有啥事?” 赵虎说道:“你大哥伤成那样,你还不赶紧送他去医院啊?” 大飞讪笑着说:“爹,您真会开玩笑,您老人家在这,我哪还有什么大哥!” “少废话,赶紧送他去吧!” “是、是……” 大飞招呼着自己的兄弟,抬着浑身是伤的锥子火速离开公园。 “爹,回头请您吃饭……” “滚!”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园里面只剩我和赵虎、二条还有程依依了。 昨天还觉得棘手的事,今天叫来一个赵虎,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还是程依依介绍的人靠谱,比李磊靠谱多了。我当然少不了好好谢谢赵虎,并说晚上请他吃饭,赵虎大手一挥说道:“我要图你顿饭,今天就不会来帮你了。行了,事办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后续的事你自己处理吧。” 请赵虎过来的时候就说过,他只负责帮我干掉大飞和锥子,吴云峰交给我来处理,后续的事也由我解决。 吴云峰被我废了条腿,吴老邪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现在也是时候打电话给我二叔了…… 037 工厂,声势震天 赵虎和二条先回去了。 我说请他们吃饭,被赵虎拒绝了,赵虎说:“我们吃不惯城里的饭。” 我说送他们回去,也被赵虎拒绝了,赵虎说:“我们自己有腿。” 赵虎又说:“有这时间,你考虑下接下来怎么办吧,吴老邪可不是好对付的。” 接着又低声说:“要是解决不了,你还来找我!” 这语气,其实和大飞没什么两样,都是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不过我知道赵虎比大飞靠谱多了。 二条临走前也和我说了句话:“程依依,有架打了还来找我。” 我的嘴角抽了几下,说我叫张龙。 赵虎和二条走了以后,现场只剩我和程依依了,程依依问我接下来真没问题吗? 我说你放心吧,真没问题。 程依依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我送她回家,来到她家小区门口,我说这几天谢谢你的陪伴,也辛苦你了。 程依依点点头:“那我先回家了,你自己要小心啊!还有,事办完了,记得跟周晴解释清楚!” 我笑着说:“那当然了,等我和周晴表白,还要请你做个见证呢。” 程依依也笑了起来:“万分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周晴说得没错,程依依这姑娘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巴恶毒了点,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看着程依依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也拿出手机,准备给二叔打个电话。然而就在这时,附近突然响起一片嘈杂的引擎声,我一抬头,竟是七八辆面包车停在了我身边,接着车上下来三四十个手持刀棍的青年,喊打喊杀地朝我扑了过来。 “就是他打伤了云峰!” “弄死他!” 众多青年龇牙咧嘴、气势汹汹,显然是吴老邪的人。 好快的速度! 我没废话,立刻踩着油门往前疾冲,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哪敢和我的车对撞啊,立刻就被我冲散了。 得亏我有车啊,不然这次就被围了。 “追、追!” 众人喊着,又坐上面包车,疯狂地朝我追来。 但是可想而知,满载的面包车哪能追上奥迪,轻轻松松就被我甩开了。但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们并没放弃追踪,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大有跟到我服装厂的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给二叔打电话,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当然,没法说得太细,只能挑重点说:我干废了吴云峰一条腿,吴老邪现在正派人追踪我。 二叔还是那一句话:“你有事没?” 我说:“我没有事!” “好,你回来吧,剩下的交给我!” 有二叔这一句话我就安心了。 不过,二叔什么时候没让我安心过呢? 前几天也就是二叔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他,再加上我想证明自己,才没有去找他的。现在,吴云峰终于被我干掉了,吴老邪就不是我能对付的了,找我二叔天经地义、理直气壮! 我开着奥迪车,很快就回到了厂里。 二叔果然在门口等我,他看上去很疲倦,估计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不过看我平安回来,二叔还是特别开心,立刻冲我招手:“进来,进来!” 我把车开进去,二叔又挥手:“关门、关门!” 铁栅栏做的门咔嚓咔嚓地关上了。 我从车上跳下来,说:“二叔,吴老邪的人还在后面跟着,一会儿就到!” 二叔摸着我的脑袋,笑呵呵说:“你没事就行。” 二叔对我的宠爱确实没得说,我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他也会说没事。 趁着这个时间,我也把前因后果都跟二叔讲了一遍,从锥子捅我一刀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大飞也被锥子给收拢了,接着又在程依依的引荐下认识了赵虎和二条,才总算是扳回一局,打败锥子、干废了吴云峰。 听完我所说的,二叔当然心疼不已,问我怎么没有早点告诉他呢,白白受了这么多苦,还掀起我衣服看我腰上的伤,恶狠狠说:“那个什么锥子,竟然敢捅你一刀,老子要他的命!” 二叔这暴脾气,狠起来也真是可怕,我赶紧说:“二叔,前两天你忙,我没好意思和你说,而且我觉得我自己能行!还有,锥子已经被二条砍得浑身没一块好肉了,仇也给我报了……就是吴老邪不好对付!” 二叔点点头说:“你先回去,我来应付吴老邪。” 我就先回去了,不过并没走远,而是藏在厂区里某棵树后往门口看。 过了一会儿,七八辆面包车果然如约而至,纷纷停在了厂区的铁门外面。接着,三四十个凶神恶煞的青年跳下车来,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喊打喊杀,吴老邪不是纯混黑的,他养这些打手纯为自保,但也算得上是一股强悍的力量了。 有时候我怀疑他做生意赔了,是不是因为得养这些闲人,才拖垮了他的现金流? 三四十个人啊,就算一个人两千,一个月也得好几万呢。 但在我们这小地方,能够随时喊来这么多人,也确实挺威风的,门卫吓得都哆嗦了。我们服装厂成立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门口闹事,二叔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不屑一顾地说:“乱鸡毛啊,你们还没资格和我说话,直接把吴老邪给我叫过来!” 就这一句,门口彻底安静下来。 谁不知道奇峰服装厂的老总黑白通吃,这些不入流的青年哪个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没人敢大声说话了,众人窃窃私语,有人开始打电话。 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一辆黑色雅阁疾驰而来,稳稳停在了我们厂的门口。众多青年分开两边,迎接他们的老板吴老邪。车门打开,果然是吴老邪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眼高于顶的样子,手里还攥着两个铁球,摇啊摇。 “张宏飞,我只要你那个司机,你把他交出来,咱俩什么事都没有,也不影响咱兄弟的感情!”吴老邪慢条斯理的,语气之中却隐藏着杀机。 张宏飞是我二叔的大名,吴老邪是县城里少数几个能直呼二叔大名的人。 儿子废了条腿,他能这么淡定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不过,二叔并不鸟他这套,直接说道:“人在我这,你休想带走。” 吴老邪微微皱了皱眉:“张宏飞,我劝你考虑清楚,那小子打瘸了我儿子的腿,我肯定会和他没完的,这事谁说话也不好使了。” 二叔说道:“我考虑的很清楚,不行就是不行。” 吴老邪终于变得有点愤怒起来:“张宏飞,我就想不通了,他不就是个司机吗,你那么护着他干什么?你要为了他,彻底和我撕破脸是不是?” 二叔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说是。 语气虽轻,却重如泰山。 吴老邪彻底暴怒。 “好,那咱们就干一场!”吴老邪嘶吼着说:“给我把这铁门拆了,把那小子给我抓出来!” 有了吴老邪的命令,那干青年顿时一拥而上,分别用手里的家伙咣咣咣咂着铁门。吴老邪是真的怒了,强闯服装厂也要把我给抓出来。看着这幕,我也挺紧张的,我知道二叔挺能打的,但我不认为他能扛得住这么多人。 大门上的铁锁很快被砸开了,眼看着一群人就要长驱直入,二叔突然挥了挥手,厂区之中响起一大片的吼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纷杂的脚步声,至少有上百名穿着制服的工人冲了出来,纷纷站在了二叔身后。 声势震天。 门外那群青年虽然是打架的老手了,可看到这幕还是吓得面色惨白,纷纷退了出去。 吴老邪胀红了脸:“张宏飞,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司机跟我闹成这样?” 二叔淡淡地说:“怎么,你强闯我的厂子,还不让我反抗一下了?我告诉你,只要是我厂里的人,你就休想动上一下!” 二叔身后的工人叫得更凶,他们或许并不擅长打架,但要壮壮声势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有你的!”吴老邪指着二叔说道:“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面子,暂时放过那个小子!不过我告诉你,这事肯定没完,有能耐就让他永远都别出来,只要他在县城露上一面,我就让他五马分尸!” 放完了这些狠话,吴老邪才领着他的那群人走了。 二叔则回过头,冲那些工人说道:“行了,谢谢大家,都回去工作吧,今天晚上食堂给大家加红烧肉!” 众人欢呼着,一哄而散。 从表面上看,二叔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不过我知道这事还没有完,吴老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就是钱也搞不定了。我们厂里的工人虽多,但也不能老让他们壮声势吧。 我走出去,问二叔该怎么办,二叔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吴老邪要玩,咱就陪他玩到底。 接着,二叔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赵王爷吗,忙什么呢……有个事要麻烦你,过来我这坐坐?” 038 赵王爷出马 二叔都给赵王爷打电话了,看来这事确实棘手。 二叔和赵王爷的关系不浅,一个电话过去,赵王爷说马上就到。其实我对赵王爷的印象不是太好,因为那人太狠毒也太下作了,但是二叔既然和他来往,肯定就有二叔的理由。 二叔打完电话,对我说道:“我一会儿和你赵叔坐坐,你先回去休息下吧。” 我知道这种场面不适合我,所以也没什么异议,告别二叔就离开了。不过我并没回去休息,而是到销售部去找了周晴,虽然事情还没全部解决,但有二叔出马,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也是时候和周晴解释下了。 来到销售部的门外,我一眼就看到周晴无精打采地趴在自己的工位上,显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我琢磨着,她还因为吴云峰的事情烦恼,以及我和程依依的事情难过呢。 不过现在好了,这两件事都解决了! 我没废话,立刻叫了两声周晴的名字。 周晴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又把头埋下去了。 得,还生我气呢。 我又叫了她两声,说你来呀、来! 销售部是个很忙碌的部门,员工要么在打电话,要么出出进进,所以我也没打扰到别人。 我连叫了好几声,周晴只好走了出来,问我有什么事? 周晴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有点不太健康的白,似乎没休息好。 我有点心疼,伸手去摸她的脸,说你没事吧? 周晴往后退了两步,说你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因为之前我和周晴已经挺暧昧了,摸摸头发摸摸脸颊根本不叫个事。当然我也知道,周晴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没有废话,立刻说道:“我是来和你解释的,我要把前几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你说一遍!” 周晴抱着双臂,说好啊,你解释吧,我听着呢。 我正准备说呢,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二叔打过来的。我让周晴等等,便到一边接电话了。二叔在电话里问我,帮我忙的那个赵虎和二条,具体是个什么来头? 这个问题,估计是赵王爷让问的。 我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跟二叔讲了,说赵虎以前是职校老大,后来坐了几年监牢,前不久才出来的;二条则是赵虎手下的一个兄弟,当年号称职校第一刀客,看着有瞎又聋,实际上挺厉害的,锥子就是他干掉的。 二叔听完“嗯”了一声,又说:“你来分食堂这边吧,我和你赵叔在这坐着,过来再把情况说说。” 二叔叫我过去,我肯定不能不去,只好对周晴说:“张总让我过去一趟,随后我再和你解释。” 周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进办公室了。 我也立刻赶往分食堂。 分食堂就是小食堂,二叔整了一个私人餐厅,宴请一些重要客人的时候会在这里。到了分食堂,二叔和赵王爷果然在这,赵王爷看着还是凶巴巴的,不过对我挺好,看见我就笑呵呵说:“小龙,这次你惹的麻烦不小啊,都把吴老邪的儿子腿打瘸了?” 我不好意思地走过去,说是啊赵叔,要不能把您请过来吗? 赵王爷更乐了:“老张,你这侄子,越来越会说话啦!” 二叔说道:“没说错啊,这事非你出马不可!” 赵王爷也不谦虚了,正色道:“那咱们说正事吧,小龙这次捅的篓子确实不小,吴老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吴老邪这几年是走背字,不过他的实力还在,前段时间又勾搭上宋大鲵,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真要闹起来挺麻烦的……” 二叔点头:“所以才把您老给请过来出出主意。” 二叔和赵王爷虽然是平辈论交,但是年龄毕竟差了七八岁,而且还是请人家来帮忙的,所以尊称一声“您老”并无不妥。 赵王爷曾经是县城道上头一号的人物,这种事也遇多了,直接说道:“看你想打还是想和了,打有打的法子,和有和的法子。” 二叔说道:“能和的话肯定不打,和气才能生财,打打杀杀的多影响赚钱啊。当然,对方要是执意要打,我张宏飞肯定奉陪到底。” 这就是二叔的作风,不愿和人发生冲突,但也从来没怕过谁。 不过近几年随着事业逐渐走上正轨,能不打打杀杀还是不打打杀杀了,所以二叔才说能和就和。 赵王爷说:“和的话,我就做个和事佬吧,想来吴老邪和宋大鲵还是愿意卖我一个面子的。不过老张,你也不能一点血也不出,毕竟把人儿子打瘸了一条腿呢,怎么着也得出十万块钱吧?” 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我是心惊肉跳,吴云峰一条腿还挺值钱的。 岂料二叔大手一挥:“我一分钱也不出,我侄子还被他捅了一刀呢!” 二叔一边说,一边让我撩起衣服,给赵王爷看后腰上的伤,说你看看,稍微再歪一点,脊椎骨都保不住了,差点得瘫一辈子!也就那个锥子已经受重伤了,否则我现在就去把他弄死。 赵王爷苦着脸说:“这不是没事吗,就以目前来看,还是吴老邪那小子伤更重点。” 二叔说道:“那我不管,反正我一分钱都不出,对方愿意和就和,不愿意和那就打呗,看我张宏飞会不会怕?赵王爷,要是出钱,我就不找你啦,我自己就能解决这事。” 赵王爷也挺了解二叔的脾气,知道二叔决定的事就不会变了,当即说道:“行,就按你说得做,我先给你们说和,说不了你们再打,和我没关系啊。” 二叔说道:“你想得美,要是打起来了,你必须得帮我。” 赵王爷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算计我!我都金盆洗手这么多年了,你这是硬把我拉下水啊。” “那你就努努力,把这事说和呗!” “你一毛钱不想出,还想跟人家说和……” “这不就显出你赵王爷的本事啦……” “去你的,别给我戴高帽。” 两个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像孩子似的开着玩笑,不过我还挺羡慕他们这种感情的。想想自己,我就没有这种朋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感觉还挺悲凉。赵虎倒是人挺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帮我忙也是看在程依依的面子上。 赵王爷最终还是给吴老邪打了个电话。 赵王爷出马,那肯定倍儿有面子,挂了电话说道:“吴老邪同意出来坐坐。” 我和二叔都松了口气,不过赵王爷接着又说:“吴老邪说了,除了带上张龙,还有那个赵虎和二条,也要一起过去。” 吴老邪这意思很明显,还要和赵虎、二条算账。 我有二叔、赵王爷护着肯定没事,赵虎和二条没有背景咋整? 所以我一听就急了,说赵虎和二条是我叫过来的,出了事也由我一个人扛,和他俩没有关系! 二叔说道:“他俩是帮你的,就是我也不能让他俩出事啊。不过谈判就是这样,人得到齐才行,你让他俩也过来吧,我保证他俩不会出事。” 有了二叔的保证,我才放了点心,说行,又问什么时候谈判? 赵王爷告诉我说,明天中午,“好又来”饭店。 说完了事,二叔和赵王爷继续喝酒,顺便谈谈明天的准备工作,我也赶紧去销售部,心里还惦记着周晴,打算给她解释清楚。 不过还是迟了一步,销售部已经下班了。 我给周晴打电话,但她不接。 我正犯愁,想着要不去她家里找找,可我现在还没彻底安全,出去很有可能惹来麻烦。就在这时,程依依正好打来电话,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说我和我们张总说了,张总又找来了赵王爷,打算和平解决一下。 程依依啧啧地说:“有赵王爷出马,事情肯定没问题了。张龙,你们老总对你真好!” 接着她又问我:“周晴那边呢,解释清楚没有?” 我把周晴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程依依气得骂了我两句,说算了,还是她去和周晴解释吧。 程依依解释,和我解释是一样的,所以我说可以。 过了一个多钟头,程依依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和周晴通过电话了,也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说然后呢,她怎么样了?程依依说:“感觉周晴还是心情不好,也没和我多说什么,可能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吧,反正事情已经解释清了,你也别太着急了,先把你和吴云峰的事情料理干净,再和周晴好好说说不迟。” 也只能这样子了,先办正事要紧。 我又和程依依聊了一会儿,说明天中午在“好又来”谈判,需要赵虎和二条一起过去。 程依依一听就说:“张龙,赵虎是我介绍给你的,可不能让他俩出事情啊!” 我说你放心吧,就是我出事,也不能让他俩出事。 挂了电话,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就休息了。 一夜无话,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二叔给我打电话,说一会儿到好又来,让我去把赵虎和二条也接过来。赵虎自己住在村上,没有手机也没通讯工具,我便亲自开了车去找他,打算让他和我一起过去谈判地点…… 当时的我哪能想到,一场谈判下来会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039 暴躁的吴老邪 沿着昨天的线路,我又来到赵虎的住处。 我刚把车停下,赵虎就出来了,还是那身破衣烂衫,怀里还揣着那把特大号的弹弓。我连忙跟他打招呼,问他去哪,他说上外头打点野味,接着又问:“怎么着啊,事情没有解决?” 昨天赵虎就说,事要没解决了再来找他,我赶紧说差不多了,接下来进入谈判的阶段了,需要你和二条都出席呢。 我又把现在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赵虎沉吟了一阵说道:“你这张总对你不错啊,这么棘手的事还管你……他是你亲戚吧,不然不能这么管你。” 我意识到,赵虎和一般人不一样,想糊弄他还是挺困难的,况且他帮我那么大忙,还瞒着他就没意思了。于是我把我和二叔的关系告诉了他,赵虎听完啧啧地说:“你这靠山挺强啊,有你二叔出手就够,昨天干嘛还来找我?” 我说我二叔平时还挺忙的,想着收拾吴云峰就别找他了。 就这样,赵虎成了又一个知道我和二叔关系的人。 赵虎思索了一阵,说道:“我去可以,不过我和二条不能出事,这个你能保证吗?” 我说能保证的,就是我出事,也不能让你俩出事。 赵虎说行,那就去吧。 接着赵虎又说:“以前老听说赵王爷了,今天正好能见见他。” 程依依说过,赵虎以前混得最好的时候,大家都说他是赵王爷的接班人,现在两人算是都退隐了,一老一小估计也有话说。 我说行啊,走呗。 拉着赵虎,又去屠宰场。 二条还在杀猪,还和昨天一样,半天也杀不死猪,别提猪有多可怜了。 我挺纳闷,二条砍人那么利索,杀猪咋就这么费劲? 但没办法,这就是他的特点。 还是一样,我和赵虎都站在他面前了,他也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努力杀猪。赵虎来到二条身前,抓着二条的耳朵说道:“二条,咱去吃饭!” 二条挺高兴的:“虎子,你又来找我啦,你等等啊,我洗把手就走。” 二条蹲下身去,在一桶血水里面涮了涮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还问赵虎:“去哪吃饭?” 赵虎说:“好又来!” 二条说:“好又来是好饭店啊,能带我女朋友一起去不?” 我吃了一惊,心想二条还有女朋友啊? 竟然走到我前面去了…… 赵虎说:“别带你女朋友了,咱哥俩叙叙旧!” 二条说行。 引着二条上了我的车,二条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喜气洋洋地说:“程依依,你也在啊。” 我:“……嗯。” 我都懒得解释什么了。 载了赵虎和二条,车子一路疾驰前往“好又来”饭店。 “好又来”这个名字别看挺俗,但在我们本地还挺高档,比我们同学聚会的饭店还要高档,据说老板当年也是混道上的,后来一样金盆洗手务正业了,不过道上的人有什么事,还是愿意到他这来解决。 没有其他原因,因为老板镇得住,没人敢在他这闹事。 到了好又来的门口,二叔和赵王爷已经在这等我。下了车后,我就给二叔和赵王爷引荐赵虎、二条,二叔对他俩挺客气的,毕竟昨天帮了我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赵王爷就没那么客气了,冷眼看着他俩,像看两个叫花子似的。 当然,赵虎和二条的穿着也确实像叫花子,赵王爷是什么身份,哪能看上他俩。赵虎也看出赵王爷的敌意来了,狠狠哼了一声,还瞪赵王爷。说句实话,这俩也都是暴脾气,赵虎可不会因为赵王爷是前辈就多客气,保不齐两人看不对眼就能在饭店门口干起来了。 还以为能成忘年之交,没想到是一山不容二虎,这回可有点麻烦了。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我赶紧打圆场,说走走走,进饭店吧。 好在二叔对赵虎还挺好的,让赵虎的气消了不少。 进饭店的时候,二叔又看到二条腰上插着的杀猪刀,告诉我说谈判不能带家伙进去。我和赵虎说了一下,赵虎倒也爽快,让二条把刀放我车里面了。 二条小声询问赵虎:“还有其他人啊?” 二条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只知道旁边有人。 赵虎说:“你不用管,一会儿吃饭就行。” 二条说行。 进门的时候,二条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是我手疾眼快,赶紧扶住了他,说二条,你没事吧? 二条挺慌张的,赶紧把我甩开,小心说道:“程依依,咱俩男女有别,你可别碰我啊,我有女朋友了。” 我无奈地说:“我是男的!” “别逗,哪有男的叫程依依啊?” ……你也知道啊? 我知道和二条说再多也是浪费舌尖,所以就没再说话了,反正有赵虎照顾他。 我们一行人往里走的时候,一个满头都是小辫子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笑呵呵说:“老张,老赵,来啦?” 这人我知道,就是好又来的老板,据说当年也混过的那位,外号就叫辫子。辫子和赵王爷是同时代的,据说当年一时瑜亮,也没少闹过别扭。当然现在年纪大了,也都不说那些事了,见面还挺客气,毕竟两人都做生意好多年了,早就深谙和气生财的道理。 二叔和赵王爷也跟辫子打了招呼,问他:“吴老邪和宋大鲵来了没有?” 辫子说:“来了,在楼上呢。老哥几个,谈判归谈判,可别打起来啊。” 赵王爷说:“那不会,都多大年纪了还打架?打架肯定不上你这。” 辫子往前一探,同时往二叔和赵王爷的怀里一掏,就听“咣当当”的声音响起,两柄报纸包着的砍刀同时掉落在地。 我去,我都没注意到! 赵虎也是目瞪口呆,看着两个年纪一大把还怀里藏刀的汉子。 二条迷茫地左看右看:“咋不走了,到饭桌了吗?”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菜上来了没有?” 辫子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这是什么?” 二叔和赵王爷都讪笑着,说这不是有备无患么…… 辫子大手一挥,说那不行,但凡来我这的,都不能拿家伙,否则你们就上别地! 没有办法,既然来到好又来了,就得照这里的规矩办事。辫子把刀收走以后,我们一行人就继续上楼,不过我的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二叔和赵王爷竟然准备了刀,说明他俩也没什么把握啊…… 趁着没进包间,我问二叔是不是这样,二叔则说:“真打起来,你们三个先走,我和老赵殿后。” 听了这样的话,我的心里更不安了。 赵虎倒是无所谓,大大咧咧地往前走着,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弹弓也斜插在他怀里,没被辫子收走,谁会注意这玩意儿呢。 二叔和赵王爷引路,我们很快来到楼上一个包间。 包间挺大,也挺气派,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吴老邪,还是那副很淡定的样子,坐在某张桌子的主位上,手里还把玩着两个铁球。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挺胖的汉子,至少得有二百五十斤吧,浑身圆滚滚的,身上也有一股煞气。 我知道他就是宋大鲵,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父女俩都是如出一辙的胖。 其他还有十来个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其他桌上,也是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显然都是吴老邪豢养的那些打手。没有办法,二叔不混,赵王爷退隐了,哪找那么多人去呢? 虽然对方人多,但是二叔和赵王爷一点没虚,很有气势地坐在了吴老邪和宋大鲵的对面,我和赵虎、二条则站在他们俩的身后。 二条疑惑地说:“咋还站着吃饭?” 赵虎在他耳边说道:“等会儿,就开饭了!” 二条便很安静地站着。 赵王爷作为和事佬,就得拿出一点和事佬的样子来,一坐下就笑呵呵说:“感谢二位还肯给我一个面子,我赵某人真是不胜感激啊!” 宋大鲵的身子往后一靠,两条腿蹬在饭桌上,慢悠悠说:“老赵,怎么哪都有你,你不是退隐了吗,还管这种事啊?” 这语气、这神态,别提多轻蔑了。 确实,赵王爷退隐好几年了,宋大鲵却正当红,底下几家铁厂、钢厂,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物,甚至比我二叔的段位还高。宋大鲵这么一说,赵王爷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旁边的赵虎突然轻轻哼了一声:“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吃瘪了吧……” 我赶紧拉了一下赵虎,让他别再说了。 我知道他和赵王爷互相看不对眼,但我们现在是一路的啊,可千万不能起内讧啊! 赵王爷回头狠狠瞪了赵虎一眼,但赵王爷还是识大局的,没和赵虎一般见识,而是冲宋大鲵说:“我是退隐不假,但老张托我过来做个和事佬,我也不好意思驳朋友的面子,就过来试一试呗,你们能和就和,不能和就拉倒,老子也不想多管闲事。” “好!” 一直沉默的吴老邪终于开口,“砰”的一声拍了下桌,恶狠狠道:“我儿子瘸了条腿,要么赔一百万,要么卸张龙的两条腿,就这两种说和的法子,你们自己选吧!” 呼啦一下,包间里其他青年全都站了起来,凶巴巴、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几个。 040 霸道的二叔 吴老邪的胃口实在太大了,竟然要一百万! 要知道,赵王爷之前给我二叔预估的价格是十万元,二叔还说一分钱都不想掏呢,现在直接出来个一百万! 二叔和赵王爷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之前觉得二叔解决这事不是问题,现在看来好像挺棘手的。 难道我做错了? 二叔和赵王爷不说话,吴老邪和宋大鲵也并不着急,两人慢条斯理地看着我们这边,四周那些不怀好意的青年则都发出冷笑。赵王爷突然有点烦了,指着周围的人说道:“一个个挑眉瞪眼的吓唬谁呢,老子是被吓大的吗,都他妈给老子坐下!” 吴老邪摆了摆手,那些青年都退开了。 “二位,考虑好了没有?”吴老邪的身子微微前倾,以一种攻击性的姿态看着我们这边。 “张龙的腿不能卸。”二叔终于慢悠悠地开口。 “简单,那就给钱。” “钱也没有。” 吴老邪沉默下来,一张脸却变得越来越愤怒,握着茶杯的手也开始慢慢发抖。 宋大鲵替他开口:“怎么着啊二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来说和的还是来当大爷的?” “说和。”二叔认认真真地说:“我想把这件事解决了,咱们一起发财多好,干嘛要打打杀杀的呢?” “有道理。”宋大鲵拍了拍手,表示赞同二叔的说法,接着又说:“可是我准女婿的腿断了一条,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咱们就是去打官司,你们也要赔点钱吧。” “行,那咱们就好好掰扯一下。” 二叔站了起来,将我的衣服撩开,露出我后腰上的伤,说你们看看,这是锥子捅的,差一点点就伤了脊椎,差一点点就瘫痪了,打断条腿还是事吗?要我看啊,这事就算扯平了,谁也别找谁的麻烦,大家以后各不相干、到此为止。 “你做梦!”吴老邪愤怒拍桌,一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张宏飞,你别强词夺理,这能相提并论吗?我就想不明白了,张龙就是一个司机,你干嘛要那么护着他,难道他是你的私生子?” 私生子的说法当然很扯,二叔才比我大十几岁,吴老邪只是表达他的不解,不明白二叔为什么死护着我。 二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简单,因为他是我的侄子——亲侄子。” 二叔很少和别人说我,但不代表不说,尤其是现在,更要说了。 只有说了,才能理直气壮地护着我。 吴老邪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我是这个身份,但他还是很快说道:“我不管他是你亲侄子还是亲儿子,打断我儿子一条腿就是不行,要么赔我一百万,要么卸他一条腿,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老邪还是给了点面子的,原来是卸两条腿,现在是卸一条腿。 二叔闭上眼睛,用手搓着自己的眉毛,无奈地说:“这就有点难办了啊……” 吴老邪没有说话,死死盯着二叔,显然寸步不让。 包间里的气氛再度降至冰点,众人一片沉默,显得十分压抑。 我也有点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赵虎突然瞅着赵王爷说:“你刚不是挺能耐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赵虎今天是怎么了,干嘛老是怼自己人。赵王爷就是涵养再好,也有点压不住火了,更何况他涵养还不好,脾气比谁都爆。赵王爷猛地站起,指着赵虎说道:“小王八蛋,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赵虎哼了一声:“你跟我发火有什么用,有能耐对付他们去呀!” 赵王爷有点下不来台,只好指着吴老邪说:“少他妈废话,你到底和不和,不和咱就开打!” 吴老邪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一摆手说:“给我废了张龙的腿!” 四周那些青年顿时一哄而上,张牙舞爪地朝我这边扑了过来,赵王爷是真够意思,顺手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咔嚓”一下砸在最先冲过来的青年头上。别看赵王爷年纪大了,那叫一个老当益壮,老胳膊老腿一伸,又飞出去两三个人,“咣当咣当”砸翻好几张桌子。 赵王爷是为了我才打的,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当即就要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但是赵虎拉住了我,说道:“你别管他,他不是爱充大吗,那就让他充去,看他能打几个。” 我无法理解赵虎的逻辑,我觉得大家既然是一起来的,起码心得齐吧,当然得一起打。 但让我意外的是,二叔竟然也没出手,仍旧坐在原地不动,还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赵王爷确实挺能打的,不愧是县城道上曾经头一号的人物,但他毕竟老了,没打几下就气喘吁吁,冲我二叔叫道:“你搞毛啊,怎么不来帮我一把?” 二叔笑呵呵道:“我这不是怕抢了你风头嘛。” 赵王爷骂了起来:“娘的,咱俩到底谁来帮谁的啊?” 赵王爷一边说,一边又打飞一个青年。 二叔说道:“这些小鱼小虾交给你了,老怪交给我嘛。” 二叔说着,突然一把抄起桌上的筷子,猛地往前扑出,狠狠往下一扎。筷子穿透吴老邪的手背,把吴老邪的手死死钉在餐桌上面,吴老邪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包间,甚至传遍了整个好又来饭店。 这声音有点熟悉,和昨天吴云峰的惨叫声差不多。 唔,不愧是父子俩,叫起来都一模一样。 “你……” 旁边的宋大鲵见状,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 “咔”的一声,二叔的腿又闪电般击出,正中在宋大鲵的脖颈上,宋大鲵又坐了下去,脖子卡在椅子边上,一张脸瞬间憋红,叫也叫不出来。 就这样,二叔钉着吴老邪的手,又卡着宋大鲵的脖子,两人谁也动弹不了。包间里充斥着吴老邪的惨叫声,冷汗也从他的额头不断滴下,一张脸变得极度扭曲,显然十分痛苦。 场面挺血腥的,但我已经看惯,二叔更狠的一面我都见过。 看着这幕,旁边的赵虎由衷赞叹:“太厉害了,这明显是练过啊,比那个土包子赵王爷可强多了。” 二条则迷茫地说:“包子?哪有包子,怎么还不开饭?” 与此同时,赵王爷还在和那些青年鏖战,赵王爷确实挺能打的,已经干掉了四五个,还剩七八个。 赵王爷到底是老了,一张脸憋得通红,动作渐渐迟缓下来,眼看着有个青年抄起椅子要往他头上砸,一颗石子“嗖”的飞出,把那青年砸得头破血流、连连倒退。接着,又是数颗石子嗖嗖飞出,包间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叫,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但是也给赵王爷分担了不小的压力。在赵虎的辅助下,那十多个青年终于被搞定了,四周散落着哎呦哎呦惨叫的人,我想帮忙都没机会。 可把赵王爷累得够呛,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喘着气说:“好久没有这么大运动量了……你们两个也是,好好谈不行吗,干嘛非得要打,干嘛逼我出手?” 吴老邪和宋大鲵却完全说不出话,一个惨叫连连,一个满面通红。 赵虎在旁边嘟囔着说:“这逼装的,要是没我,他早挂啦!” 有点夸张,但是赵虎确实帮了大忙,我的心里美滋滋的,感觉他很给我长脸。 “两位。”二叔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桌上,一边压着吴老邪的手,一边卡着宋大鲵的脖子,说道:“要和呢,还是要打?” 宋大鲵几乎喘不上气来,但还是从喉咙里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来:“和,和……” “你呢?”二叔又看吴老邪。 吴老邪也吃力地说:“和……” 看来他俩也没那么硬嘛。 我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二叔摆平这件事了。 “早这样不就完了嘛……”二叔把筷子拔了出来,脚也收了回来。 吴老邪捂着自己的手,痛苦地往后退了几步,宋大鲵也搓着自己的脖颈,使劲呼吸着新鲜空气。 二叔从餐桌上翻了下来,冷冷地说:“二位,我知道你们在县里都挺有本事的,或许现在是服软了,但要走出这个门去,可能要找更多的人来对付我。但没关系,不管你们想怎么玩,我张宏飞都奉陪到底,我要眨下眼睛,都算我怂!” 这一番话,冷冽十足、杀气腾腾。 吴老邪和宋大鲵谁都不敢说话,各自面露惧色、冷汗直流。 说完这番话后,二叔冲我使了一个眼色,准备带我离开这了。我也转身,准备拉着赵虎、二条走了,但是就在这时,赵王爷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老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吴老邪和宋大鲵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就这么走了也太不给面儿,传出去了你还怎么混啊,以后谁敢和你做生意呢?” 赵王爷说得一点没错,二叔行事如果太霸道了,以后谁敢和他来往,还想不想赚钱了? 吴老邪和宋大鲵都感激地看向赵王爷,显然认为赵王爷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二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赵王爷说:“怎么着也得给他俩一个交代,这样对外也说得过去。” 二叔又问怎么交代? 赵王爷指了一下赵虎,说道:“昨天打架他也算是主力,不如卸他一条腿吧,这样你就算是有了交代,他俩出去也不至于太丢面子——你俩说,行不行?” 吴老邪和宋大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赵王爷的建议。 我都不敢相信赵王爷会提出这个主意,虽然他和赵虎互相看不对眼,赵虎也没大没小地怼了他几句,但是公报私仇也不能这样子吧,刚才赵王爷和那些青年缠斗,赵虎还帮了忙!而且,在来之前我可拍胸保证过的,绝不能让赵虎和二条出事,现在竟然要卸赵虎的一条腿,这怎么能行! 我赶紧看向二叔,想跟他说不能这样,但是二叔已经点了点头:“可以,就这么办。” 041 要废他,先废我 对二叔和赵王爷来说,仿佛只要不伤害到我,谁当替死鬼都无所谓,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既给了吴老邪和宋大鲵交代,又不会落下个太霸道的名声,可谓两全其美。 可是二叔答应过我不会让赵虎出事的! 出来的时候,我还和赵虎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结果转眼间就被打脸了,这让我怎么和程依依交代,怎么有脸面对赵虎?赵虎帮了我忙,还要做我的替死鬼,我都觉得自己无耻透了。 这都不配当人。 所以不等别人说话,我就第一个喊了出来:“不行!” 二叔瞪了我一眼,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虽然我已经二十出头,可在二叔眼里仍旧是个小孩子。 我一向很听二叔的话,可是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二叔,我们不能这样做事,赵虎帮了我忙,还要废他条腿,也太过分了点! 在别人看来,二叔一向霸道、狠辣,可我知道他有一定底线,大体还是比较正义和正直的,今天做出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但无论我怎么说,二叔对我也只有一句话:“这事和你无关,你别管了。” 我怎么可能不管? 赵虎是我带过来的,我当然要保证他的安全! 我一时心急,吼了一声:“那就卸我的腿,反正不能去动赵虎!” 与此同时,赵虎也反应过来了,指着赵王爷的鼻子就骂了起来:“老东西,你还想卸我的腿,看我不把你给踢死!” 赵虎和赵王爷,别看两人都姓赵,却是五百年前的冤家,从在饭店门口就不对路,现在矛盾终于彻底激化,赵王爷当场咆哮一声,朝着赵虎扑了上去。 赵王爷刚才独斗十多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不落下风,足以说明他很能打。当然赵虎也挺能打,真像一头猛虎似的,咣当咣当就跟赵王爷干在一起,两人似乎旗鼓相当,砸翻了不少桌椅,从这头干到了那头。 二条有些懵逼,一双大雾似的眼睛看来看去:“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吴老邪和宋大鲵也看懵了,两个老家伙缩在一边不敢说话,眼神紧张地盯着赵王爷和赵虎。终究,还是赵王爷更猛一些,突然把赵虎死死按在地上,又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柄勺子,就朝赵虎的小腿狠狠扎了下去。 虽然不能带刀,但是他们总能找到趁手的家伙。 “我让你狂!” 赵王爷怒吼一声,就要废了赵虎的腿。 我哪里还看得下去,连忙扑了上去,狠狠推了赵王爷一把,赵王爷猝不及防,翻出去一个跟头,从赵虎身上滚了下去。赵虎起来,骂骂咧咧地就要往赵王爷身上扑,但我二叔已经杀到,狠狠一脚踹向赵虎。 我的老天爷,我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的! 我肯定不能让赵虎受伤,猛地抱住二叔的腿,同时对赵虎大吼:“走啊,快走!” “龙,别管闲事!”二叔肯定不会伤我,所以这脚并没用力。 赵虎回头看了一眼,但他知道我二叔的厉害,并不敢和二叔过招,撒腿就往外面跑去,同时还叫了一声:“二条,走!” 别看二条的耳朵不好使,对赵虎的声音却挺敏感,立刻跟着赵虎奔了出去,赵虎往哪拐他就往哪拐,一溜烟就没了影子。二叔和赵王爷还要去追,一颗石子突然激射而来,挡了一下两人的路,接着好又来的老板辫子已经走了进来,骂骂咧咧地说:“你们搞什么鬼,在我的地盘打架,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辫子在我们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谁都不会轻易惹他,一时间二叔和赵王爷,还有吴老邪和宋大鲵,都纷纷和辫子说好话,还说有什么损失,一定照价赔偿。 辫子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赵虎和二条已经跑远,想追也追不上了,赵王爷对吴老邪说:“就刚才那个赵虎,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吴老邪说行,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像赵王爷这样的人,如果真要和赵虎过不去,赵虎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心里也别提多窝火了,抬腿就往外面走去,二叔叫了我两声,但我没应。 我对二叔真的很失望,他和我心里的形象不一样了。 出了饭店,我想给赵虎打电话,但想起他没手机。我想了想,他应该是回家了,便开车往他住的地方去了,路上觉得心里愧疚,又买了点熟肉、小菜,我知道赵虎看不上这些,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了赵虎家里,他和二条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面摆弄一只已经褪好毛的鸡。二条生火,赵虎往鸡肚子里塞葱姜蒜,正忙活着,赵虎大叫一声:“二条,你看清楚,别把我外套点了!” 厨房挺热,赵虎的外套搁在一边。 二条:“说什么呢,我有那么瞎吗?” 一边说,一边把赵虎的外套丢进炉灶。 赵虎含糊不清地骂了两声,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做鸡。 感觉赵虎并没有受之前的事影响,回来该干嘛还干嘛,但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拎着吃食和二条的杀猪刀,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我就低着头说:“虎子,对不起啊!” 赵虎抬起头来看见是我,有些恼火地说:“张龙,不是我说你啊,跟你出去一趟差点腿都废了!那个赵王爷真不是东西,还有你二叔,为虎作伥……” 赵虎说得都对,我也只能躺平任嘲,低头一声不吭。 但是赵虎说着说着,突然就不说话,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塑料袋:“那是什么?” 我赶紧把塑料袋提了起来,说是一点熟肉,有牛肉、驴肉,还有猪大肠…… “哎呀!”赵虎三两步就窜了过来,一把提起我手里的塑料袋,眼中精光直冒,“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是你二叔和赵王爷做得不对,跟你无关!再说,我不是没事吗,还说那些干嘛,来来来,吃吃吃!” 我看出来了,赵虎虽然不喜欢钱,但是他喜欢吃。 鸡炖好了,熟肉也都摆在盘里,我和赵虎、二条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好香。”二条抽了抽鼻子:“能叫我女朋友一起来吃吗?” 这是二条第二次提她的女朋友了。 赵虎说道:“吃你的吧,下回再叫!” 这也是赵虎第二次拒绝二条的要求。 或许是怕虐狗? 二条也真听话,绝口不提女朋友了,不过我也越来越好奇,想知道二条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这么好的菜,没有酒可惜啦!”赵虎舔着嘴唇。 “我去买。”我站起来。 “不用。”赵虎摆了摆手:“来我家了,还用你准备酒?” 赵虎说着,从旁边抄起一把铁钎,咔咔咔地在大槐树下挖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挖出一个棕色的坛子来。 “这是我三十年前亲手埋到地下的老白汾,也就是你来了,才挖出来的。”赵虎打开盖子深深吸了一口:“香!”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啊……哦,错了,这是我二十三年前亲手埋到地下的老白汾……” 我已经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不管是多少年的酒,只要有酒就是好事。 我和赵虎、二条开怀畅饮,每人至少干下去一斤多,醉得那叫一塌糊涂、昏天暗地。 我再次向赵虎表达歉意,赵虎握着我的手说:“兄弟,你这叫什么话,我一点都没怪你。” 想到今天中午的事,我不禁悲从中来,再加上点酒精作用,我的眼泪都挤出来了。我抹了一把眼泪,对赵虎说:“赵王爷说不会放过你,这几天你就别往城里去了……” 赵虎一甩手,说妈的,什么鸟王爷,老子就要去城里,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就知道,以赵虎的性格,肯定不会缩起来的。 于是我也豪气顿生,慷慨激昂地说:“好,你要去了,我陪你去!赵王爷要废你的腿,我就陪你一起废!” 二叔是我的亲人,赵王爷对我也很不错,但是他们要废赵虎,绝对不行。 要废赵虎,就先把我废了,这就是我的决心! “好兄弟,好兄弟!”赵虎拍着我的肩膀,大声说道:“我认下你这个好兄弟了!” 我和赵虎抱头痛哭。 二条已经彻底醉倒,躺在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红红,红红……” 红红,估计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我和赵虎喝到兴处,当即决定拜了把子,随便搓了两把草,又点了几支烟,一拜苍天,二拜大地,接着夫妻……哦不,兄弟对拜,义结金兰。再问年龄,赵虎比我大几个月,他当大哥,我当二弟,当然称呼还是叫名,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我和赵虎越说越投机,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说了一大串,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但只要我说出来了,我就一定会去办到。 我用手指着天,说虎子,苍天在上,我绝不让我二叔和赵王爷废你的腿…… 赵虎握住我的手:“有你这好兄弟,值了!” 正说着呢,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我二叔打过来的。 他不打电话还好,一打电话我就来气。 我接起来,直接说道:“二叔,你们太过分了,不能那么对虎子……反正我就一句话,要废他先废我,你们自己考虑……” “你说什么呢?”二叔在电话里嘟嘟囔囔地说:“赵虎是赵王爷的儿子,人家父子俩是演戏呢,你还当成真的啦?” 042 二条的女朋友 赵虎……是赵王爷的儿子?! 握着手机的我当然目瞪口呆,简直有点转不过这个弯来,也没办法把他俩联系到一起,看着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父子关系? 我回头看了看醉醺醺的赵虎,感觉疑惑实在是太多了,就问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二叔告诉我说,赵虎确实是赵王爷的儿子,不过就跟我和二叔一样,很少有人知道他俩的关系。当初赵王爷最风光的时候,稳坐县城道上的头把交椅,只是像他这样的人,往往混得越好,家人就越危险,总有些急红了眼的仇家,想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所以赵王爷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儿子的存在。 当然,赵虎自己也挺争气,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没人知道他和赵王爷的关系,但大家都默认他是赵王爷将来的接班人。 这就叫做虎父无犬子。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地方上开始扫黑除恶,赵王爷金盆洗手、急流勇退;赵虎也因为得罪了大人物,被判入狱好几年。赵王爷自知虽然隐退,仍有很多人盯着他,所以从来没去看过赵虎,即便赵虎后来出狱,也没认回这个儿子,甚至连面都很少见。 这就导致父子之间有些嫌隙,不过赵虎也是个明事理的,知道父亲的苦衷和难处,所以顶多嘴巴骂上两句,不会真和父亲翻脸。 这次和吴老邪、宋大鲵谈判,赵王爷知道帮我的人竟是他儿子时还挺乐呵,说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形容有点奇怪,明白意思就行——总之赵虎和我成为朋友,赵王爷还是蛮开心的。 谈判之前,二叔和赵王爷就商量过了,知道吴老邪和宋大鲵就算一时犯怂,回头还是不放过我。为了给他俩一个交代,赵王爷决定做一出戏,假装要把赵虎的腿给废了,然后一番挣扎之下赵虎逃脱,就连辫子的适时进入,也是赵王爷提前安排好的。 接着,赵王爷再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把赵虎抓回来的。 当然,不会真的去抓。 反正赵虎住在村上,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就是抓个三年五年的,吴老邪和宋大鲵也没办法,或许这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算是一出拖延之计。 听到这里,我算是全明白了,原来我和吴老邪、宋大鲵一样都被蒙在鼓里,想起自己还傻逼兮兮地去救赵虎,还愧疚地拿了吃的过来道歉,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蠢爆了。 我埋怨二叔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二叔则笑着说:“早告诉你,怎么演得逼真?” 这倒也是。 之前我那歇斯底里、大吼大叫的样,演可演不出来。 我又问二叔,这能骗过吴老邪和宋大鲵吗,他俩真的就会善罢甘休? 二叔说:“不一定,世上哪有万全的事,不过他们肯定要消停一阵子了。你自己也小心点,出门的时候多个心眼,有啥不对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一个人去扛了,二叔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在我面前,二叔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换成别人,我心里肯定要嘀咕一下,但是二叔,我永远无条件相信他。 挂了电话,我来到赵虎面前。 赵虎已经喝得人事不省、满嘴胡话,饱嗝一个接着一个。 “兄弟,你去哪了,快来喝酒。”赵虎搂着我的脖子。 我搀着赵虎,说虎子,我问你个事。 “什么?” “赵王爷是你爹啊?” “放屁!”赵虎大叫着说:“我是他爹!” 说完这句话后,赵虎仰面栽倒,呼呼大睡。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倒下去睡了。 天还挺暖和的,风在林梢鸟在叫,我和赵虎、二条各自躺在一边呼呼大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摇我的胳膊,我睁开眼一看,二条趴在我的身前,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程依依,你睡醒没?” 我说我再说一遍,我叫张龙。 “张龙,你睡醒没?”二条这回倒是挺利索的,估摸着是有事求我。 我看看西边快落下去的太阳,说没睡醒。 “好,你能带我去找我女朋友吗?” 我:“……” 我发现了,和二条交流是挺难的,只有赵虎才能摸准他的脉搏。不过二条说要去找他的女朋友,我的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说好,我带你去。 我确实挺好奇的,二条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 赵虎还在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估摸着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了。我和二条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上了我的车子,天色差不多黑下来了,我问二条你的女朋友在哪,二条告诉了我一个地址,让我直接开车过去。 那个地址我知道,属于我们这里比较乱的一个集散地,干什么小买卖的都有,摆地摊的、开旅馆的比比皆是,看来二条的女朋友也是个社会底层。 不过也是,二条这样的人,怕也找不到多好的女朋友。 但在二条嘴里,他女朋友却是独一无二的。 路上,二条不断和我炫耀,说他女朋友多么漂亮、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简直夸成了天上的仙女。我听着有些好笑,心想你又看不见你女朋友,怎么知道她漂不漂亮? 当然,我不会当着二条的面说这些话,只是不断“嗯嗯啊啊”地点头。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我女朋友了。”二条郁闷地说:“虎子总不带我去。” 我心里想,你见女朋友还得别人带着,这也太惨了点。 接着又想,难道你女朋友不能来找你吗? 我想不通,也只能随口说道:“以后我带你去。” 二条帮我干掉锥子,报了我的一刀之仇,就冲这件事情,我也得帮着他啊。 二条开心地说:“张龙,真是太感谢你了!” 好嘛,终于不会叫错我名字了。 按着二条的指示,我开车来到那片商贸集散地,不过这里十曲九折、弯道繁多,花花绿绿的巷子一条又一条,谁知道二条的女朋友到底在哪?好在二条的记性还算不错,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女朋友的位置,我也一路开车朝着目标过去。 “就在这条巷子。”二条说道:“继续往前开,第五家店就是我女朋友工作的地方。” 说到这里,二条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她在这开了一家小商店。” 还是个小老板啊! 我的好奇心更加重了,踩着油门往巷子里钻,远远看到第五家店的门脸,灯光有些奇怪,不像是小商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一边停车,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到了没有?”旁边的二条问我。 “到了到了……” 我一边应付着二条,一边接起电话问是谁啊? 电话那边传来赵虎的声音:“我,虎子!” 嘿,原来他有手机啊。 我说虎子,你睡醒啦…… “我先下车。”二条等不及了,推开车门就走下去了,看来是很想见自己的女朋友。 与此同时,赵虎也问:“你和二条去哪里了?” 语气显得有些着急。 我说我和二条来看他女朋友…… “别去!”赵虎突然在电话里像疯了一样地吼着:“别带他去,赶紧回来!” ??? 我觉得莫名其妙,赵虎干嘛不让二条见他女朋友啊,莫非他还有点什么独特的嗜好,想把二条留在自己身边? “怎么啦?” 我一边问,一边转头朝着路边的店看去。 那不是一家商店。 粉色的灯光,粉色的窗帘,肮脏的玻璃门里,坐着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郎,她们有的叼着烟,有的搔首弄姿,还对门外过路的男人喊着:“进来玩会儿呗,洗大头洗小头都可以!” 这是一家洗头房,不太正规的那种。 二条就一步步朝着这家洗头房走了过去…… “二条的女朋友是个小姐!”赵虎在电话里着急地说:“每次我都安排好了才带他去,他可不知道这小姐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个开商店的!你可千万不能带他去啊,一带他去就穿帮了!二条精神挺脆弱的,容易出事!” 二条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迟了……”我喃喃地说。 043 二条,泪流满面 从赵虎的只言片语中,我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言简意赅,就是二条的女朋友,其实是个干特殊职业的,也不知道两人怎么搞到了一起,反正二条每次去见她的时候,赵虎都会提前安排、提防露馅(就是花钱),确保二条不会看到真相。 二条在“砍人”方面很有天分,但在其他方面近乎一个孩童,精神更是十分脆弱,承受不了丝毫打击。 ——硬要打个比方的话,二条就像《暗算》里的瞎子阿炳,天赋异禀,却又异常脆弱。 赵虎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所以有意无意地减少二条去见女朋友的次数,希望他能慢慢忘记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婊子。结果就疏忽了这么一会儿,我就把二条带过去了。 “快把他拉出来,快!” 赵虎急躁地叫着,让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我立刻跳下车去,朝着那间洗头房奔去。 但是已经迟了,二条已经走了进去。 二条平时走路都不利索,今天竟然走得这么顺畅,爱情的力量实在伟大。 我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二条不太灵光的眼睛和耳朵上,希望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不然我就成罪人了。我的速度挺快,几乎是跟着二条的脚后跟进去的,二条进门就说:“红红,我来啦!” 二条欢天喜地,就好像要过年似的。 洗头房里,众多女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 “红红,你男朋友来啦!” “红红,又有钱赚,赶紧去呀!” “哎呦,我咋就碰不到这么痴情的男人,真是羡慕死我啦!” 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嘴上说着羡慕红红,语气里却尽是嘲讽,显然很看不上二条,才拿这事开红红的玩笑。虽然是鸡,但是也有看不上的男人。洗头房里坐着七八个女郎,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红红,就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担心二条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还好,二条的眼中仍旧一片迷茫,疑惑地说:“好多人啊……红红,你在哪里?” 我赶紧把二条拉出门外,说咱们找错了,还没到地方呢。 二条疑惑地说:“不能吧,就是这啊,我来好几次了,怎么可能找错。” 我说真找错了,刚才我多开了一个路口。 “二条!”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红红!”二条兴奋地转过头去:“我就知道我没找错地方嘛,你店里刚才好多人,都是谁啊?” 我也回过头去,看到洗头房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打扮也很符合她的职业,小粉裙、渔网袜、浓妆艳抹,实话说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可能是因为年轻,整体还挺吸引人的。 这样的女孩往洗头房里一坐,也算是活广告了。 原来她就是红红。 据说男人有两大爱好,一是拖良家下水,二是劝妓女从良,此时我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堕落风尘了呢? 二条对红红的声音十分敏感,连珠炮一样地问着红红,红红也耐心地解释着:“都是隔壁来窜门的,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 “我很想你!”二条几步走到红红身前,抓着红红的手说:“我真的很想你!” 二条的眼中仍旧一片大雾,但他很努力地看着红红,眼神之中充满温柔。 红红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了二条身后的我,说那是谁? “哦,忘了给你介绍。”二条立刻转过身来,指着我说:“他叫张龙,是我的朋友,是他带我来的。” 此时此刻的二条,像个正常人一样对答如流,原来除了赵虎,还有红红能够做到这点。我一直觉得,能和二条交流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红红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二条还有其他朋友,我赶紧说:“我是通过赵虎认识二条的。” 红红当然认识赵虎,当即“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提到赵虎,我突然想起什么,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红红。赵虎说过,每次带二条过来,都会提前给红红点钱,让红红扮演一下二条的女朋友。我不知道得多少钱,但估摸着五百应该够了,不能比那个一次还贵吧。 让我意外的是,红红竟然没收,反而冲我摇了摇头,轻声对我说了一句:“我陪陪他就好了,不用给钱。” 看来红红也挺了解二条,知道他听不到什么样的声音。 但是,好像和赵虎说的“只认钱不认人”不太一样啊!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红红就主动挽起了二条的手,柔声说道:“二条,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好啊。”二条开心地像个孩子:“你店不用看啦?” “没事,朋友帮忙看着。” 红红和二条手挽着手,朝着巷子的更深处走去。 我:“……” 无论怎么看,我都像个多余的人,但我作为二条此刻的第一监护人,只能迈步跟了上去。红红和二条来到一家火锅店,面对面地坐下,点了清汤锅底,接着又点了不少的菜。 已经彻底入夜,我也肚子挺饿,但又不想打扰他俩,所以另外坐了一桌,自己吃自己的。 对我来说,看好二条就够了。 但说实话,接下来的一幕挺让我惊讶的,因为红红对二条实在是太好了,甚至连菜都会帮忙捞出来,吹凉了再放到二条碗里。 一颗颗甜蒜也都剥好了皮才放进二条嘴里。 二条幸福地笑着,红红也幸福地笑着。 要是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真就以为他俩就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就在这时,赵虎再次打来电话。 “现在怎么样了?”赵虎着急地问我:“把他拖出来了没有?” “没有。” 我看着正和红红腻歪着的二条,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包括红红没要我的钱这事,统统都讲给赵虎听了。 “怪了。”电话里面,赵虎嘟囔着说:“这个婊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红红是婊子不假,但我突然不想听到赵虎这么说她。 “别这么说。”我说:“她挺好的。” 赵虎也无所谓:“二条没事就行,你可得把人看好了啊,一定得把他安全地送回来。” 我说你放心吧。 红红和二条吃完了火锅,又手挽着手到外面散步去了。 这片商贸集散地确实是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门店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再长的街,也终究有走完的时候,两边的门店渐渐稀少,天上的星星倒是愈发明亮起来。 在最后一个路边摊的大爷手里,红红买了一大把的仙女棒,然后走到彻底黑暗的地方,用火点燃。 璀璨的烟花绽放光芒,点亮了一小片的夜空。 “二条,能看见吗?”红红摇动烟花,在二条的眼前晃着。 “能看见一点。”二条傻傻地笑着。 “那就好,你先放着,我一会儿过来。” 红红往二条手里塞了一大把烟花,接着朝我这边走来。 我赶紧站直了身体。 “我要走了。”红红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对我说道。 “啊……”我看看不远处捏着烟花傻笑的二条,“你不和他说一声啊。” “没法说……”红红说道:“今天是我上班的最后一天,家里给我介绍了门亲事,我要回去结婚了。” 我终于理解了“我要走了”的意思。 干红红这一行的,好像都是这样,赶上一段时间,再随便找个人嫁了。 为什么不能是二条呢? 红红的表情冷漠:“我妈重病,只差最后十万,就能攒齐手术费了,那个人能提供给我。好了,不多说了,你和赵虎照顾好二条,他是个挺单纯的男孩,别让我伤到他了,就说我到外地打工去了。” 说完这番话后,红红转身就走,都没和二条告别,二条当然一无所知,还傻呵呵地挥舞着仙女棒。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朝二条走了过去。 “二条,红红说朋友找她有事,着急先过去解决呢,让我送你回家。” 什么去外地打工了,我可说不出口,回头让赵虎和他说吧。 “哎,怎么都没说一声啊……” 二条垂头丧气,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跟我回到车上。 我载着他往回返。 不过二条还挺单细胞的,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亢奋状态,不断跟我炫耀红红,问我红红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是不是又温柔又漂亮? 我能说什么呢? 我只好说是是是、对对对,你女朋友是全天底下最漂亮的! “嘿嘿嘿……” 听我夸奖红红,二条别提多开心了。 “对了张龙。”二条突然说道:“你能开这么好的车,一定挺有钱吧?” 我说没有,这是我们单位的车。 “哦……那你当司机的,应该也赚不少吧?” “也还凑合,手头有点积蓄吧。”我以为二条就是随便聊天,所以我也随便应付。 “那你能不能借我十万块钱?”二条突然说道。 我吃惊地看着二条。 二条转过头来,已经泪流满面。 044 我能保护你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二条这样,我还以为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心智像个孩童一样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二条的眼睛虽然不好使,但是他有一项特殊的本领,身处越黑的地方视力越好,甚至比正常人还好。在放烟花的地方,红红和我说的一切,二条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耳朵也不好使,所以二条早早就掌握了通读唇语的能力。 “我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了,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和她认识。” “我都这样子了,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呢?” “她真的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孩,我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过一辈子。” 之前和赵虎通电话的时候,我也知道了二条和红红是怎么认识的,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赵虎和二条有次在街上走,恰好和红红擦肩而过,二条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说那是他的真命天女,让赵虎帮忙去要联系方式。 赵虎托人查了一圈,才发现是个小姐。 赵虎当时骂了句街,但也扛不住二条纠缠,只好安排两人见面,每次都是赵虎出钱。 两人什么都没做过,就是吃吃饭、聊聊天,但是二条每次都很开心,不止一次说过要娶红红。 二条每次这么说的时候,赵虎都会骂一句街。 但二条是认真的。 二条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可我没能力啊,我工作好几年了,也才攒了几千块钱……我好恨自己啊,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张龙,你有钱的话,就借我十万吧,我这辈子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一定会还清你的……” 二条似乎想给我跪下,但是车里空间有限,他根本就转不过来,腿也弯不下去。 我把车停在路边,用手搀住了他,说二条,我借给你。 二条哭得更加凶了,泪水糊满他整张脸,不断对我说着:“谢谢、谢谢!” 其实我这个人挺抠门的,以前连饭都吃不起,确实是穷怕了,经常一毛不拔。之前红红和我说她妈的事,我心里也只是咯噔一下,但也并没圣母病泛滥,一来我和红红根本就不认识,二来我也没有阔到到处撒钱的地步,这可都是我二叔的血汗钱啊。 但是二条就不一样了。 二条帮过我的大忙,锥子就是他干掉的。而且,我和赵虎是结拜关系,他又是赵虎的好兄弟,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二条现在确实很急。 我拉着二条来到服装厂里。 现在是晚上了,去银行取钱也不可能,好在厂里有一部分现金。我直接给二叔打了个电话,他让我去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钱,二叔比我大气多了,对钱也不是很看重,经常仗义疏财,工人谁要借钱,通常都没问题。 我用塑料袋把钱包好,回到车上交给二条。 二条抚摸着一茬一茬的钱,再次哭了出来:“张龙,只要我二条还活着,就永远记得你今天的恩情!”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没那么严重,走吧,去找红红。 红红说了,这是最后一天上班,如果今天不能把她留下,以后想再找她就困难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我又载着二条,回到红红工作的洗头房前,玻璃门里还是一堆浓妆艳抹的女郎,我一眼就看到了红红,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心情很低落的样子,和其他叽叽喳喳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 二条捧着塑料袋,急匆匆地走进门里。 我也紧随其后。 “红红、红红!”二条急切地叫着,生怕红红已经走了。 洗头房里灯光明亮,二条什么都看不清。 红红抬起头来,惊讶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其他女郎则是一片大笑,各种讥讽之词不绝于耳,二条在她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唯一作用就是拿来让她们取乐。好在二条听不清楚,哪怕再多的人说话,他也只能听到红红的声音。 我倚在门上,突然觉得这还挺浪漫的。 整个世界,我只听得到你的声音。 循着声音,二条迅速来到红红面前,将手里的塑料袋往红红身上一放,急切地说:“红红,我把钱拿来了,你别嫁给别人!” 红红打开塑料袋,吃惊地发现里面是一茬又一茬的红票子。 其他女郎也都傻了眼,看上去像是白痴一样的二条,是怎么拿出来十万块钱的? “你怎么……”红红一脸诧异。 不等她说完话,二条就握住了她的手,说:“红红,我想娶你!” 红红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你怎么了?”二条紧张地说:“你在哭吗?” “二条……”红红轻轻地抽泣着:“你把钱拿走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二条的生意都在颤抖。 “我被人欺负怕了。”红红低声说道:“我需要一个能保护我、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 红红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从二条手里抽了出来。 显然,红红并不认为二条有这样的本事。 是啊,一个又聋又瞎,几乎什么都干不了的男人,怎么为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呢? 但是二条仍旧紧紧握着红红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我可以的,我能保护你的,你相信我!” 红红摇了摇头,还是把手抽了出来,说二条,你走吧,谢谢你的一片心意…… 二条还想再说什么,红红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 “红红、红红……” 二条慌了,他不知道红红去了哪里,两只手在空中乱摸、乱挥,一塑料袋钱也撒了一地,其他女郎纷纷上去拾抢,但是被我骂了一句,都才不敢动了。我叹了口气,上去把钱收拾好了,又拉着二条的手,说咱们走吧。 “不,我要找红红!” 二条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把我推开了。 我正准备再去拉他,洗头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浑身酒气的大汉走了进来。房里的女郎们看到这个大汉,浑身都是一个哆嗦,本能地就往后躲,似乎很怕这个大汉。 “是黑熊来了,怎么办……” “我可不接他的客,上次有个姐妹被他玩了,足足一个星期没有下床!” “关键是他玩完了不给钱,这种男人最让人恶心了!” “你小声点,被他看中就完蛋了……” 几个女郎窃窃私语,扭头的扭头,玩手机的玩手机,争取不和黑熊的目光对上。 黑熊? 我对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印象的,知道他在老城区和大飞是齐名的人物,不过他混得没有大飞好。大飞起码有自己的产业,也不愁钱,这位黑熊则是典型的无赖,喝多了酒就到处闹事、打架,大家看到他就头疼,恨不得躲远远的。 黑熊醉醺醺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准备进里屋的红红。 “哎,小美人,你去哪里,陪爷睡一觉啊……” 黑熊乐呵呵的,一把扯住了红红的胳膊。 其他女郎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红红,看来这个黑熊确实恶名远扬,就连小姐见了他都头大。 红红脸色骤变,声音都颤抖起来:“熊爷,我今天身子不舒服……” “操,给脸不要脸!” 黑熊骂了一声,一巴掌就把红红扇倒在地。 接着,黑熊又弯下腰,将红红扛在自己肩上,朝着里屋的床上走去。红红求着饶,不断和黑熊说身体不舒服,但是黑熊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一把将红红扔在床上,就开始撕她身上的衣服。 二条听不清楚黑熊的声音,却能听到红红的声音,知道红红有麻烦了。 “怎么回事?”二条紧张地问着,也往里屋走了进去,“红红,你怎么了?” 黑熊的好兴致突然被人打扰,火冒三丈地回头骂道:“哪来的瘪三,给老子滚!再敢打扰老子,扒了你皮!” 但是二条不听,仍旧往里走着,口中叫着红红。 “操!” 黑熊更加暴怒,朝着二条走了过去。 “二条,走啊、走啊!”被撕烂衣服的红红大叫着,虽然她并不打算嫁给二条,但也不想看到二条白白挨打。 二条没听,还是往里走着。 “红红,有人欺负你了吗,我现在就来保护你……”二条愈发紧张起来。 “哪来的瘪三!” 黑熊骂了一声,已经走到二条面前,举起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黑熊对自己的拳头显然很有自信,老城区里被他一拳打倒过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大飞都不敢在他面前嘚瑟。 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怕是要被他一拳打去半条命了。 黑熊这么想着,但是拳头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二条的手举了起来,牢牢抓住了黑熊的拳头。 黑熊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是白痴一样的人,竟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拳头。 估计是喝多了。 黑熊这么想着,又举起另外一个拳头想砸过去。 但是一柄刀已经捅入他的腹中。 黑熊的眼神涣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身子一点一点失去力气,最终慢慢倒了下去。 二条收回了刀,插在自己腰间,冲着红红平静地说:“你看,我能保护你的。” 045 我,如坠冰窟 二条或许做别的不行,砍人却很擅长。 在旧城区近乎无敌的锥子在他面前都没还手之力,更别提什么黑熊了。黑熊根本不是二条的对手,身子晃了两下就倒下去,这个结果我早料到了,一开始就没计划插手,只是同情黑熊的遭遇而已。 红红都吓傻了,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屋外的女人们听到动静,纷纷把头伸进来看,看到倒在地上的黑熊,顿时吓得惊叫连连、落荒而逃。 二条稳稳地站着,插在腰间的杀猪刀还在滴血,让他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孤冷寂寞的刀客。 在砍人的时候,二条总是格外冷酷。 “你给我等着、等着……”黑熊到底是比一般人更抗揍,捂着自己的肚子往外爬去。 我没拦着,我也觉得他该找个医院包扎一下。 黑熊离开以后,红红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跳了起来冲到二条身前,一边推着二条一边急匆匆说:“你快走,黑熊会回来报仇的!” 看得出来,黑熊在这一片恶名远扬,谁都怕他。 “我不走!”二条挺直了身子:“随便他来报仇,我要是眨下眼睛,都算我输!” 在打架上,二条确实没怕过谁。 这位昔日的职校第一刀客,据说迄今为止没有败绩,最多的时候遭到二十多人围攻,还能轻轻松松地全身而退,连赵虎都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可惜红红并不知道这点,她还以为二条捅倒黑熊只是偶然,所以仍旧在劝着二条,希望他能早点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二条像个犯倔的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嚷嚷着说:“我要让你知道,我是可以保护你的!” 红红真是急坏了,只好转头求救于我,让我赶紧把二条带走,否则一会儿黑熊带人来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但我并不担心,撇着嘴说:“我可劝不走他,你还不知道他多倔啊?” 二条昂着头说:“红红,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我现在没什么钱,可我一定会努力的,刚才那十万你先拿着给你妈看病,如果不够再和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我走过去,将那一塑料袋钱交到红红手里。 红红半晌没吭声,突然蹲下身去,抱头呜呜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二条慌了起来,伸手去摸红红的脸。 “你怎么那么傻!”红红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说:“你不觉得我很脏吗?” “不,你在我心里是最干净的。”二条捧着红红的脸,他的眼神纯真、语气坚定。 “……”红红没有再说话了,扑进二条的怀里大哭起来。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无论二条还是红红,都很卑微地活在这个世上,扔在人堆里都是不起眼的存在,可他们还是很努力地爱着,很努力地绽放着自己的光。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我的内心当然很受触动,忍不住想给周晴打一个电话了。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捅了我一刀的那个王八蛋就在这里!” 是黑熊的声音,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听声音至少有十多个人! 我吃惊地朝门外看去,果然是黑熊捂着肚子进来了,这家伙的抗打能力也太强了,挨了一刀不想着去医院,竟然第一时间回来报仇。 这种老无赖的逻辑,有时候真是想不通。 黑熊身后,果然影影绰绰地跟着十多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 虽然我对二条挺有信心,但也不敢保证他能对付这么多人,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抄了一把椅子。红红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面色慌乱地说:“二条,黑熊带人来了,你赶快走!” 二条当然不走。 二条“唰”地拔出刀来,面朝门口、气势万千。 黑熊捂着肚子,鲜血渗出了一大片,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指着二条说道:“就是他,这个疯子捅了我一刀!” “黑熊啊黑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自己的地盘还能叫人捅了,还得叫我过来帮你报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跟在黑熊身后的人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却是懒懒散散的,甚至有着一丝丝戏谑,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很少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这人敢这么笑话黑熊,显然在旧城区也是有一号的,起码地位不会比黑熊差。 但是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大飞! 嚯,黑熊找来帮忙的人竟然是大飞,看来黑熊混得确实不怎么样,连自己的兄弟都没。 “别他妈废话,先帮我干了那个家伙再说!” 黑熊咆哮着,一半出于愤怒,一半出于痛苦,肚子上的伤让他疼痛难忍,报完仇后还要急着上医院去。 “知道啦,知道啦……” 大飞闲庭漫步一般走了进来,嘴上还叼着一根牙签,别提有多潇洒了。 大飞先看到我,愣了一下。 “张龙?!” 接着,大飞又看到二条,更是目瞪口呆。 大飞亲眼见过二条和锥子打架,知道二条有多厉害,看到二条手里的刀,腿肚子先哆嗦起来。 “就他!”黑熊指着二条,冲大飞怒吼:“打啊!” 大飞哪里敢打,哆哆嗦嗦。 二条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但他知道敌人来了,挥舞着杀猪刀冲了上来。 “干爹!”大飞张大嘴巴,嘴里的牙签都掉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饶命啊!” 二条终于听到了一点声音,停下动作愣愣地看着大飞。 躲过一劫,大飞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擦了擦额头上落下的冷汗。 旁边的黑熊也傻了:“你……你叫他啥?” “干爹啊,这是我干爹。”大飞看着还在头顶的刀,继续擦着冷汗。 黑熊看看二十出头的二条,又看看三十多岁的大飞,脑子显然有点不够用了,眼神迷茫地说:“为什么啊?” “你还记得我爹不……”大飞擦着冷汗说道:“那个叫赵虎的……” “记得,那可是个猛人,不是坐牢了吗……” “前不久出来了……这是我爹最好的兄弟,你说我该不该叫他干爹?” 黑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二条,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刀了。 “干爹,我真不知道是您……”大飞讨好地看着二条,点头哈腰地说:“打扰您老的兴致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趁着二条的刀还没落下,大飞赶紧就往后撤,黑熊也退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条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还举着刀,左看看、右看看,疑惑地说:“人呢?” 我走过去,将他的刀按下来,说没事了,刚是大飞,已经走了。 我不知道二条的眼睛和耳朵是怎么长的,越黑的地方越能看清,越熟的朋友越能听清。 我和二条算是熟了,我俩交流也越来越清楚了。 “原来是大飞啊……”二条不屑地“嘁”了一声,“吓也吓死他了!” 不算夸张,确实如此。 二条回过头去,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冲红红说:“现在相信我能保护你吗?” 红红已经完全傻住了。 毕竟在她心里,无论大飞还是黑熊,都是恐怖到极点的人物,也是旧城区里无数人的噩梦。可是这些人物,在二条面前竟然乖得像孙子一样,甚至连“干爹”都叫出来了。 这让红红怎么能不吃惊,怎么能不震撼? 因为在洗头房工作,红红和她的姐妹们没少被地痞流氓骚扰、欺负,红红不止一次地想过以后要找一个强大的男人来保护自己。 现在看来,这个强大的男人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红红激动的泪流满面,再次扑到了二条怀里,两人也再次相拥在了一起。 我在感动之余,突然发觉二条泡妞的功夫真不是一般的强,他的勇气、胆量和魄力也远胜于我。 不得不说,我被他感染了,浑身上下仿佛充满力量。 我悄悄退了出去,一方面给他俩留下独处的时间,一方面也想办办我自己的事。 站在这条乱糟糟的小巷子里,我拨通了周晴的电话。 过了很久,周晴才接起来。 “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问。 “没有。”周晴的声音很低:“程依依都和我解释过了。” “嗯,那就好。”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有事吗?”周晴问我。 听她的声音,似乎心情不是太好,或许就像程依依说的,还没彻底“接受”这件事吧。 “有……”我赶紧说着,生怕她挂了电话。 接着,我深吸口气,说道:“周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一句话,我真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才说出来的,毕竟已经在我心里憋了很多年很多年了。 说出这句话后,我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接下来,就等周晴的回应了,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真的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就连程依依都是这么说的。 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吧?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周晴竟然沉默下来,半晌没有声音。 “周晴?”我说:“你说话呀!” 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声音,只有周晴浅浅的呼吸。 我正觉得奇怪,听到那边突然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谁啊?” 周晴旁边显然有人。 听到这个声音,我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是吴云峰。 046 祝你,马到功成 解决完吴云峰后就向周晴表白,这是我筹划已久的事。 现在我做到了,可是…… 吴云峰的声音,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吴云峰怎么会在周晴身边?!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一个已经算是“挺晚”的时间,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我不敢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冰凉,从头皮到脚尖都在颤抖。 我握着手机,刚想问个明白,周晴已经急匆匆说:“不跟你说了啊,我现在有点事。”接着便是“嘟嘟嘟”的忙音,周晴挂了电话。 我不甘心,又回拨过去,但是周晴不接。又过了一会儿,周晴干脆就关机了,我的脑子顿时“嗡嗡”直响,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浑身上下几乎都在发抖,我一直自认性格还算沉稳,唯独在这种事上淡定不了。 没经历过,也没经验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周晴和吴云峰确实是在一起,那么他们在一起干什么呢,是周晴自愿的,还是吴云峰绑架了她? 周晴能接电话,绑架似乎不太可能。 可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倒宁愿周晴是被绑架,否则后果真的让我害怕极了。 我又给吴云峰打过去电话。 吴云峰认识我的号码,接起来就骂:“给老子打电话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咱俩的事没完!” 我早猜到不会完了,吴老邪和宋大鲵也不可能放过我,但我现在并不在乎这个,而是焦急地问:“你把周晴怎么样了?” 吴云峰愣了一下,随即又说:“你还真以为你能泡上周晴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 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浑身上下像是有火在烧,恨不得冲到吴云峰身前,将他揍得下半生不能自理。 可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浑身的火更是没地发泄。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给她打了电话。 “程依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就喊出了这个名字。 程依依是周晴最好的朋友,一定能搞清楚周晴在哪、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很乱,程依依似乎是在参加什么趴体,这个姑娘确实心大,昨天刚打完架,今天又嗨上了。 “干什么?”程依依嘶吼着。 “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我说话!”我也冲她吼着,不只是为了让她听清,更是发泄我心中的焦虑。 程依依现在还是挺听我话的,毕竟他爸那几十万欠款还得靠我拖着,而且我和程依依一起经历过不少的事,算得上是不错的好朋友了。程依依很快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问我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我快速把刚才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声音绝望又有些颤抖地说:“他俩肯定是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你别着急、别着急。”程依依劝慰着我:“我用人品保证,周晴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就算他俩这会儿真的是在一起,也一定是事出有因。你等一等,先让我问一问……” “好,好……” 我挂了电话,把希望都寄托在程依依的身上。 周晴虽然关机了,但是吴云峰的电话还能打通,希望程依依的进展能比我顺利一些。 站在乱糟糟的小巷子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洗头房里,二条和红红还黏腻地缠在一起,他俩越是甜蜜,越显得我凄苦。这都什么事啊,就好像长征两万五,眼瞅着快到终点了,又被国军给杀了一道!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的,让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却是赵虎。 我很失望,却也不得不接电话,赵虎问我怎么样了,把二条送回去了没有。赵虎还是挺关心他这个兄弟的,说起来之前的事也没来得及和他讲,我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又原原本本说给了他。 得知二条跟我借了十万块钱去追红红,还跟黑熊干了一架,赵虎叫了出来:“卧槽,那个婊子到底想干什么,搞点零花钱还不够,还想骗十万块啊!二条傻,你也傻吗,你怎么就拿钱了?你可真阔气啊,十万块说借就借!” 赵虎对红红的偏见似乎很大。 不过也没有错,谁对“小姐”偏见不大呢,正常人家的姑娘谁做这行,这个年头只要肯干就不会饿着自己,干这个的往往会和“骗钱”“好吃懒做”“认钱不认人”等标签联系在一起,所以也不能怪大家老戴有色眼镜看人。 但是红红好像不一样些。 我劝了赵虎几句,让他别对红红那么大的意见,还说二条挺喜欢红红的,两人在一起也蛮般配。 “般配个鸟。”赵虎骂骂咧咧:“我兄弟一表人才,凭什么就要娶个小姐?” 大概就和某些家长总觉得自家孩子最可爱一样,在赵虎眼里二条就是一表人才。我哭笑不得,说不然怎么样呢,你总不能棒打鸳鸯吧,对二条的刺激更大。赵虎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嘟囔地说:“那个什么红红,最好从今天开始从良,以后敢做一点对不起二条的事,老子扒了她皮!” 不管怎样,赵虎总算是暂时接受红红了。 又和赵虎聊了一会儿,赵虎关照我一定要把二条送回去,才挂了电话。 就是那么巧,程依依马上就打过来了。 我立刻接起来,程依依告诉我说,打听清楚了。 我连忙问她怎么回事,程依依却卖起了关子,笑嘻嘻说:“想知道啊,请我吃一顿饭!” 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没什么事,否则她不会这么调侃。但我还是好奇,问她到底什么情况,还说吃饭没有问题,随时都行。 “那就这么定了啊,你可欠我顿饭!” 接着,程依依才给我讲了来龙去脉,刚才她先给周晴打电话,没打通又给吴云峰打。两人在电话里先骂了一阵子,不过最后还是和周晴联系上了,原来吴云峰刚做完手术不久,因为疼痛难忍,脾气异常暴躁,在病房摔了好多东西,还点名要求周晴来照顾他,不然就不接受治疗,输液就把针管拔掉。 吴老邪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叫周晴,好说歹说才把周晴请过去了。 有了周晴,吴云峰果然安稳很多,不骂人了也不摔东西了。 不过周晴也很烦啊,她现在特别讨厌吴云峰,过来医院也是迫不得已,说是等吴云峰睡着了马上就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我还是紧张地问:“吴云峰不会对周晴怎样吧?” 程依依说:“老哥,你把吴云峰打成什么样了你没点数啊,吴云峰这会儿还在病床上躺着,他倒是想怎么样呢,他有那本事吗?” 也是,吴云峰废了条腿,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了。 可我还是担忧地说:“那也不能老这样吧,他要一直在床上瘫着,周晴还照顾他一辈子啊?” 吴云峰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我都三番五次警告他别纠缠周晴了,结果还是缠着周晴不肯放手。宋大鲵也是,准女婿老惦记着别的女人,他这个准岳父就不发火啊? 我就纳了闷了,吴云峰真是记吃不记打啊,难不成我揍得还不够狠? 看来上次不该心软放他一马! 程依依说:“你放心吧,周晴又不傻,怎么可能一直照顾他呢。这次是出于人道主义才去看望吴云峰的,一会儿就回家了,以后不会再去。” 我也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是想多了,周晴怎么可能和他旧情复合,吴云峰都派锥子去捅周晴了,周晴缺了心眼才会回头。 我说周晴也是,怎么不和我说清楚呢。 程依依说:“她不是怕你多想吗?” 我说我有那么小气吗,她什么都不说,我才会多想呢。 我和程依依聊了一会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后来又讲起了表白的事,说刚才没成功,打算再来一次。程依依说好啊,什么时候?我说我怕夜长梦多,不如就明天吧。 程依依说行,明天晚上帮我安排一下,再多叫几个以前的同学做见证,争取来一次盛大而浪漫的表白,能够让人铭记一生的那种! 程依依在这方面堪称天才,不愧是谈过很多恋爱的达人,听着她的策划,我心里挺痒痒的,感觉成功就在眼前,我和周晴马上就要在一起了。 但是出于长久以来的自卑,我还是有些担心地问:“能成功吗?万一周晴不答应呢?” 程依依说:“怎么可能不成功呢,也不看看是谁帮你!” 程依依吹嘘了一阵自己,又说:“哎呦,张龙,我还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还是一副窝囊样啊,你打吴云峰的豪气哪里去啦?你放心吧,我帮你探过好几次口风了,周晴现在绝对心里有你,只要你真诚一点、勇敢一点,绝对十拿九稳!” 有了程依依的鼓励,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不少,勇气也倍增了,说好,那就明天晚上,我正式向周晴表白! 程依依也豪气地说:“祝你马到功成!” 047 张龙,今天很帅 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周晴可是我暗恋已久的女神啊,想到马上就要和她在一起了,估计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解决了棘手的敌人,并且抱得了美人归,简直就是偶像剧的情节,我都不敢相信会发生在我身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才再度迈进洗头房内,二条和红红仍旧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地说着情话,看着真是腻歪。 “二条,天不早了,该走了吧!”我强势打断了他俩。 “不!”二条将红红抱得更紧,冲我说道:“我不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什么叫做见色忘义,我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红红推了二条一下,让二条别闹了,乖乖跟我回去,说她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去找他。二条还是听红红的,用四川话说叫耙耳朵,马上开心地说行,乖乖地跟我出来了。 红红站在路边冲我们摆手。 我把二条送回屠宰场,又和赵虎说了一声,就回服装厂了。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我给周晴发了条短信,问她回家没有,一会儿她回过来,说到家了,我才松了口气。 这一晚上,几乎彻夜难眠,天快亮的时候才眯瞪了会儿。 一大早,我就去接周晴。 因为吴云峰的事,我已经好几天没接她了,今天重新出现在她家小区门口,想来周晴会很开心。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周晴,眼瞅着快到上班时间了,我给周晴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到服装厂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挺吃惊,问她怎么去的,她说坐公交去的,我说我怎么没看见你,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半天了。 周晴说不知道啊,出来也没看见我。 刚说了两句,周晴就说要上班了,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 一大早起来却扑了个空,我的心里肯定有点郁闷,不过也没多想,估摸着是自己太困了,所以没注意到周晴出来吧。 不管那么多了,还是要为今天晚上的表白做准备。 我又给程依依打了个电话,这姑娘还在被窝里呢,懒洋洋地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你大爷,赶紧起床吧你,不是说好陪我去买衣服的吗? 为了今天晚上的表白仪式,程依依昨天晚上策划了很多,第一步就是先给我打扮一下,约好了今天上午陪我去买衣服,结果这都八点多了她还睡觉,富二代真是过得舒服。 程依依被我骂了一通,连忙说好好好,马上起床。 九点多的时候,我俩终于在一家商场门口见面。 程依依打扮的挺漂亮,穿得也很清凉,露出大半个肩膀,两条腿也白皙修长,过来过去的男人没有不看她的。程依依的衣着品味确实不错,这也是我同意让她帮我打扮的原因,程依依问我现在的经济条件怎样,因为这将决定着接下来要买什么衣服。 便宜有便宜的穿法,贵有贵的穿法。 现在,赵虎知道我的身份了,但是程依依还不知道。当然,程依依也不知道赵虎是赵王爷的儿子,否则那天晚上也不会在ktv里被赵王爷欺负了。别看程依依和我、和赵虎的关系都不错,其实她对我俩了解的还真不多。 我说我经济条件还可以,你就把我往帅的整吧。 程依依说好嘞,便直接把我带到某个时尚男装的品牌店里,眼睛都不带眨地给我配了一套西装出来,还亲自帮我挑了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穿完了,往试衣镜前一站,果然感觉精神许多,看着像个帅小伙了。 当然也挺贵的,一套下来得几千块,刷卡的时候还蛮肉疼。 程依依可不管这些,她就像个时尚达人,抱着肩膀站在一边,点着头说:“不错,完成一半了,接下来去做造型。” 接着,程依依又把我带到一家装修挺高大上的发型设计室里——当然,在我看来就是理发店,程依依非说我太土了。一问,这做个发型得一百多,简直就是疯了,我平常理发才十块钱,什么金头才来这理?但也耐不住程依依的要求,只好勉强同意做了发型。 别说,还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发型做完以后,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我。 原来我还有这么帅气、这么精神的时候! 还真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啊! 我对自己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程依依感觉怎样,我回过头,想问问她的意见,却发现她正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也充斥着不可思议。 我笑起来,说你怎么啦? 程依依也笑了,说:“不错,还挺帅的,高中那会儿你要这样打扮,恐怕早和周晴在一起啦!” 我说嘿,那会儿哪有钱啊,你以为和你似的,衣服多到穿不完啊? 程依依也不跟我斗嘴,点着头说:“下午,你就穿这身去接周晴下班,先让她吓一跳,接着咱们再按计划行事。” 我说好的。 有程依依帮忙,我的心里却是踏实很多,感觉她就像个满级的老妖怪,带我这个新手刷任务别提多简单了。 中午,我请程依依吃了个饭,然后约好晚上见面,就分开了。 我回到厂里,还去跟我二叔见了一面。二叔得知我晚上要跟周晴表白,也挺支持的,为我加油、鼓劲,还说有需要他帮忙的就尽管提。我说也没什么,如果我和周晴成了,希望二叔把她调到财务部去。 我知道,周晴一直想干财务,那和她的专业对口。 二叔说没问题,都成一家人了,根本不叫个事。 我笑起来,刚想谢谢二叔,二叔又低声说:“那你……跟那个程依依断了没有?脚踩两条船可不好啊,咱不能学吴云峰。” 我哭笑不得,只好又跟二叔解释一遍,说我跟程依依什么事都没有。 二叔听完啧啧几声,说那真是可惜了,程依依那姑娘也挺不错,又说:“甭管谁吧,抓住一个就行,千万不要太贪心了,否则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知道二叔在说我妈。 因为我妈的事,我这辈子最恨不忠的人。 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这辈子可以只爱一个人的!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给周晴打了一个电话,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她:“哎,程依依和你说了没有,晚上咱们有个小范围的同学聚会?” “说了。” “嗯,我一会儿去接你,咱们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我便赶到销售部去,等到周晴出来,看到大变样之后的我,周晴果然眼前一亮,惊讶地说:“张龙,你今天好帅啊!” 经过程依依这么一捯饬,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假装很淡定的样子,装逼地说:“瞧你说的,难道我平时就不帅吗?” 周晴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周晴,真是越看越喜欢,每一刻都忍不住想抱住她。 这是对心爱的女孩,最原始的冲动。 但我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和周晴一起下了楼,开车前往聚会地点,一个环境挺优雅的饭店。我和周晴随意地聊着天,谁也没说昨天晚上的事,我不希望我那个失败的表白,还有吴云峰那个恶心的渣男,破坏我们今天晚上的美好气氛。 到了饭店,程依依已经站在门口迎接,先和周晴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接着冲我神秘地眨了眨眼,便领我俩走进包厢。 我、周晴、程依依三人的关系终于恢复正常了,回想之前闹矛盾的那几天真是让人蛋疼,好在一切都解释清楚、雨过天晴了。 今天晚上就是我发挥的时候! 包厢里已经坐了十来个同学,都是程依依平时处得不错的朋友,有男有女。程依依生日那天,在ktv就是他们这一群人。不过没有胡海东,看来程依依不会叫那个只会煞风景的人了。经过赵王爷的事,以及程依依的提前安排,他们今天晚上特别给面子,我一进来就开始吹捧了。 对了,还有我和吴云峰的事,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废了他一条腿还平安无事了,对我的崇敬和畏惧几乎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哇,张龙今天好帅!” “简直了,就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 “和我们的大美女周晴真搭配啊,刚才一进来我还以为金童玉女到了!” “什么叫做风度翩翩,今天可是见识到了……” 众人争先恐后地奉承着,和之前ktv的待遇完全不同,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上地下。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就飘飘然了,也知道他们只是逢场作戏,就谦虚地说没有、没有,你们太夸张了。 旁边的周晴脸有些红。 大家寒暄了一会儿才坐下了,程依依又开了瓶酒,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当然,话题还是围绕在我和周晴身上,一会儿夸我长得帅,一会儿夸周晴漂亮,还问我俩什么时候公开,等着吃我们的喜糖等等。 这叫造势。 周晴红着脸,让他们不要乱讲,还说我俩只是普通朋友,我则嘿嘿笑着并不说话。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冲程依依使了个眼色,便悄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饭店门口,服务生已经帮我备好玫瑰,还用蜡烛摆了一圈爱心造型,旁边的小提琴手也站好了。 我呼了口气,捧着火红的玫瑰站在蜡烛中央,压制住快跳出来的心,安静地等着周晴出来,准备向她表白…… 048 成者王,败者寇 我等这一刻真的已经太久了。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当然那会儿也知道是白日做梦,只能把自己的念头深深藏在心底。后来周晴来服装厂上班,我的一颗心又开始活泛起来,但也不敢真的付出行动,只敢小心翼翼围在他的左右。 现在,我和周晴的关系越来越好,感情也以可见的速度逐渐加深,还有程依依这个满级老怪出手帮我,让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信心! 饭店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程依依和我们班的几个同学簇拥着周晴走了出来。 周晴显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双眼睛显得有点迷茫,其他人则都笑嘻嘻的,催促着周晴往外面走。 周晴踏出饭店,一眼就看到了我,目光变得惊讶起来。 月光下,蜡烛的光辉轻轻摇曳,身着西装、手捧玫瑰的我异常帅气——我有这个自信,程依依那么挑剔的人都认可了我。我微微笑着,用柔和、温暖的目光看着周晴。 “去呀、去呀!” 程依依她们捂嘴笑着,推着周晴。 周晴显然很是意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犹豫着朝我走了过来。 感觉她不是太情愿的样子,脸上也看不出一丁点的欣喜。 怎么回事,是错觉吗? 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晴已经走到我的身前,开口说道:“张龙……” “周晴……”不等她说话,我已经说出口来。 我捧着玫瑰,声音柔缓地说:“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上学那会儿就默默关注着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向你告白。是老天给了我一次机会,再次把你推到了我的身前!周晴,我们相处几个月了,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也越来越确定我的心意。我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了,今天我一定要大声说出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在我说话的同时,旁边的小提琴手也开始弹奏,戴着一双白色手套的他,将整个气氛搞得无比浪漫,柔缓的音乐荡漾在这片空地之上。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的声音坚定、眼神诚挚,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我的真诚,情不自禁地为我鼓掌、叫好,程依依他们更是大声呼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我微笑着,把手里的玫瑰递给周晴。 只要她接过玫瑰,就代表接受我的告白,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对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周晴并没有接,而是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你……”我有些诧异。 “张龙,对不起……”周晴抿着嘴唇,轻轻说道。 一声对不起,彻底击垮了我的心,像是给我浑身上下浇上一盆凉水,让我从里到外都像结了冰一样冷。每一个人都知道“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只有不接受我才会说对不起,拒绝了我才会说对不起! 现场猛地安静下来,之前那些欢呼雀跃、鼓掌大叫的人,此刻全都哑巴一样看着我和周晴。程依依她们也不叫了,一个个诧异地看着我们,其中最惊讶的就是程依依了,她都不明白周晴为什么会拒绝我。 在程依依看来,我和周晴真的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我俩的关系仿佛隔层玻璃纸似的,一捅就破。 不止程依依这么想,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我能表白成功的,可是现实狠狠击碎了我的梦想! “为……为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浓重起来,我急切地看着周晴,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周晴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巴,眼神之中满是愧疚,希望希望我别再问了。 可我不甘心啊,如果我是自作多情也就算了,没有把握还来表白那是活该,可是我和周晴的感情有目共睹,就连程依依都说周晴对我有意思了,怎么可能是我的一厢情愿呢? “告诉我,为什么!”我真是有点急了,我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周晴还是没有说话,默默低下了头。 “因为,你不配!” 我还想追问下去,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彻底打破了现场的安静和沉默! 我吃惊地回过头去,只见空地的另一边走过一个人来,竟然是吴云峰。吴云峰还穿着病号服,一条腿上打着石膏,看上去邋里邋遢、十分憔悴。他手里也捧着一束玫瑰,拖着一条完全不能动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朝着我和周晴走来。 我似乎猜到了吴云峰想干什么,正想大声地喝止他,可是突然又想起来,我有什么资格喝止他呢? 把他打一顿吗,我一个正常人,欺负他一个瘸子算什么本事,更何况二叔和吴老邪才刚谈过,我们之间已经和解了啊,如果他没主动挑衅,我又怎么能打他呢? 程依依也看出来他想干什么了,立刻叫了起来:“吴云峰,你还要不要脸?张龙失败了,难道你就能成功吗,你这个垃圾、渣男,哪来的底气!” 吴云峰却并不理会程依依,仍旧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并且强势地站在我的身边,将手里的玫瑰递给周晴。 四周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谁都没有想到这么狗血的情节会发生在现实中,两个男人同时向一个女人表白,真是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啊。 与此同时,吴云峰已经开口说话。 他的目光一样诚恳,语气也很坚定:“周晴,我知道这么久你一直在等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宋小鱼的婚约取消了,我也不会再和她结婚了!你知道的,我家的生意没有宋家帮忙就完蛋了,可我突然不想在乎那些东西了,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或许我会身无分文,或许我会落魄街头,可我不想错过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请你重新和我在一起吧,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只爱你一个,并且永远爱你!” 听着吴云峰的告白宣言,我的脑中顿时嗡嗡直响,他和宋小鱼的婚约竟然取消了,这是置自己家的生意于不顾啊,为了能够追回周晴,他可真下血本! “你……和宋家的婚约真的取消了吗?”周晴诧异地看着吴云峰。 “是的,取消了!”吴云峰坚定地点了点头:“昨天晚上,你照顾了我一夜,今天早晨我就决定,一定不能错过你这么好的女孩!” 原来周晴昨晚没有回家,而是在病房里照顾了吴云峰一夜,怪不得今天早晨我没等到周晴。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毕业这么多年,或许我在势力上、背景上、财力都碾压过了吴云峰……甚至现在,打扮帅气、风度翩翩的我,都碾压有伤在身、一脸憔悴的吴云峰,可我在感情上还是输给了他。 当吴云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输定了。 果然,听着吴云峰的告白宣言,周晴的眼圈微微红了,仿佛终于等到今天,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去接吴云峰手里的玫瑰。 我的一颗心,也越来越凉。 “周晴,你不能答应他!”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是程依依开口叫了起来:“你忘了吗,他还叫锥子去捅过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真的爱你啊!” 对啊,程依依不提这茬我都忘了,吴云峰狠毒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想伤害,周晴怎么可能接受他呢? 果然,周晴的手停在空中,没有再接吴云峰手里的玫瑰。 吴云峰也着急起来,立刻说道:“周晴,这件事我和你解释过了,我承认我是一时糊涂,看到你和张龙在一起,我眼红了、嫉妒了、吃醋了、生气了,才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事!还好你没真的受伤,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吴云峰说着,突然单膝跪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周晴,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发誓我会一辈子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如果我吴云峰违背今天的诺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着吴云峰的毒誓,周晴明显有些动容,再次伸出手去。 “周晴!”与此同时,程依依也再次叫了起来:“你不能答应他啊,那个男人实在太歹毒了,只要你做一丁点不顺他的事情,他就会疯了一样报复你啊!你怎么忍心伤害张龙,你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吗,他被锥子捅了一刀,疼得都快死了,他都没告诉你,还去接你上班!周晴,张龙这么好的男人,如果你错过了就没了啊,他和吴云峰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现在是当局者迷你知道吗,你和张龙在一起才能有幸福啊!” 都这种时候了,程依依还在为我据理力争,我的心里当然十分感动,可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周晴已经被吴云峰迷惑住了双眼。 或许也不能叫迷惑,她本来就很喜欢吴云峰,只是因为宋小鱼的事情,才让她不得不暂时放弃。 吴云峰回过头,生气地说:“程依依,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有怨言,可咱们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做错一件事情你就追着不放了吗?再说,张龙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你俩才在一起玩了多长时间?程依依,我和周晴才是一对,请你不要再影响我们了,至于我以后会对她怎样,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我要让你知道真正爱她的人是我!” “我呸!”程依依大骂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你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周晴跟着你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依依,够了!” 程依依的话还没有说话,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周晴,你……”程依依诧异地看着周晴。 周晴长长地呼了口气,说道:“依依,我知道张龙很好,我也承认他是个好男人,为我做过许多让我感动的事。可是你知道吗,感动并不是爱,也不能转换成爱。我喜欢吴云峰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改变,虽然他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可他已经说了他会改了,如果你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好吗?” 程依依愣住了。 周晴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程依依低下头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我彻底没机会了,一颗心已经彻底凉到了骨子里。 周晴又转头看向了我,满怀歉意地说:“张龙,对不起……”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刹那,我只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傻逼的人,恨不得立刻刨个坑把自己埋了,或者掉头就跑,尽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可是我的双腿重若千斤,一步也迈不动。 但是,周晴不会体谅我的心情。 她觉得她说过对不起,就已经足够了。 她伸出手,接过了吴云峰的玫瑰。 吴云峰也站了起来,他一条腿还受着伤,站的时候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周晴赶紧搀住了他。 “小心!” 周晴的声音里充满心疼,吴云峰也顺势一把将周晴抱在怀里。 周晴的脸红了一下,但也没有挣脱。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在这之前,吴云峰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被我废了一条腿,他老爹吴老邪也没办法,只能腆着脸和我二叔求和。今天晚上,他穿着病号服,拖着一条受伤的腿,邋里邋遢地出现在这,和衣着光鲜、无比帅气的我也形成鲜明对比,可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他,我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即便如此,吴云峰似乎还不打算放过我。 吴云峰抱着周晴,回头冲我不屑地说:“张龙,看到了吧,你根本没资格和我争……” 周晴轻轻捅了吴云峰一下,显然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但是吴云峰仍旧咄咄逼人:“我又没有说错,张龙本来就是个自作多情的玩意儿!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以为有点钱了就能青蛙变王子?别扯淡了,就他这样,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看上他呢……” 周晴很无奈,可她又管不了吴云峰,只能轻轻对我说道:“张龙,你先走吧……”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其实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一拳把吴云峰打趴在地,让他闭上他那张臭嘴,可是那样又有什么用呢,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说我表白失败了还打人,完全就是输不起嘛。 成者王,败者寇。 吴云峰确实是成功者,他有资格在我面前唾弃、嘲讽,作为失败者的我也只能听着、顺着。 骂吧,骂吧,把我这个废物骂清醒点,让我以后别再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看我不还嘴,吴云峰果然骂得越来越起劲:“张龙,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上学那会儿咱班除了李磊那个傻逼,有一个人会搭理你这个窝囊废吗?我告诉你,窝囊废始终是窝囊废,一辈子也成不了大器!我跟你说,你这辈子也别想着娶老婆了,因为根本不会有女人会爱上你的……” “吴云峰,你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突然响起,是程依依。 “谁说张龙没有人爱?” “我就爱他,我程依依就爱他!” “周晴,这么好的男人你都错过,我不知道该说你瞎还是什么……” “总之,如果你不珍惜他,那就别怪姐妹我强抢了!” “张龙,做我男朋友!” 在众多惊诧的目光中,程依依大步走到我的身前,强行抱住我的脖子吻了上来…… 上架感言:我是一个废物 我是一个废物。 在敲下上面这行字的时候,我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或许大家觉得奇怪,怎么有人会说自己是个废物呢?但我晚上躺在床上,审视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发现除了用“废物”来描述自己以外,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形容词了。 从小,我的学习成绩就一般,在班上属于不好也不坏的那种,没有老师会记得我,也没有谁对我刮目相看。 这样也就算了,如果我开朗一点、活泛一点,哪怕是朋友多一点也行啊。 可是没有,我一直都很孤单,身边几乎连个朋友都没。即便勉强去和别人交流,换来的也只有白眼和嘲讽,因为我不配和他们说话啊。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从小就看知音、读者、故事会,上面的故事被我反复咀嚼,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杂志很low是吧,我不是不想看名著,可是没有办法,家里太穷,根本买不起书,只能去别人家串门的时候,或是同学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才会被我“求”来,如饥似渴地读,那就是我的精神食粮,是陪伴我长大的支柱,否则我早就死在寂寞的长河中了。 后来毕业了,当然没考上什么大学,早早地就出来打工,洗车、保安、卖鞋、端盘子,几乎什么都干过,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洗车把车主的坐垫划坏了,卖鞋赔到姥姥都不认识,端盘子第一天就摔了个碗……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反复问自己,我到底能干得了什么,我是不是要一直这么废物下去,过上一辈子这种庸庸碌碌的生活? 好在我会写书。 好在,我还会写书。 我什么都干不了,可是我还会写书。 从2011年开始,一写,就写了七年。 真的很谢谢你们啊,陪我走过了这么多艰辛的岁月;谢谢你们喜欢我的故事,让我的人生变得有价值了一些。 写了七年书,终于买得起房了——虽然是五线小城市的房,值不了几个钱。 写了七年书,终于买得起车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车,值不了几个钱。 但我终于挺起了腰板,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赚的,没跟家里那对年迈的父母要过一分钱! 而我终于也可以大声地吼出来:我不是一个废物! 而这些,都是你们,坐在电脑前的你们,捧着手机的你们,给予我的。 除了生我养我的父母,给我最大恩情的就是你们了。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是你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是你们让我重新站在这个世界上。 我想写书,我想继续给你们讲故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写一辈子。 如果可以的话,请支持我。 大家知道,因为题材的缘故,我的小说一直卖不了什么版权,只能靠着大家一分一毛地积累起来,让我去换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赡养两个老人、抚养两个孩子…… 所以这一次,我还是需要你们。 如果这个故事你还喜欢的话,请尽量到黑岩阅读网支持一下正版吧,我也一定会呈现给你们一个精彩的故事。 张龙、赵虎、二条……以及主角的身世之谜,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谢谢大家,给大家鞠躬了! 明天是上架的第一天,不废话,会更新四章。上午11点半一章,接着下午三点、六点、八点各一章。 还请大家务必来看。 好了,现在说一下充值教程,有用苹果app的注意了,一定要到浏览器里充值,再到app里看书,因为苹果收手续费,会比别的地方贵一点。 以及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加黑岩客服的qq询问:2814551419 以及我的qq:453006775 以下是黑岩充值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小黄框里有充值教程的链接: 049 杀气凛然的锥子 柔软的红唇贴在了我双唇上,我的脑子瞬间就像过电一样,大脑皮层一阵阵的发麻,接着就短路了。 这一幕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我完全傻了、木了。 甚至我都来不及想,程依依到底是帮我解围,还是真的喜欢我、要和我谈恋爱?第一次和女人接吻的我,确实有点沉醉在这美好中了,那一刻仿佛真的登上了天堂,原来女人的红唇是如此美妙,怪不得世上的男人会为美色发狂,怪不得那么多的帝王不愿早朝,不肯从女人的被窝里钻出来。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甚至都有点不清醒了,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周围的人也都傻了眼,毕竟事情发展太出乎意料了,一开始是我向一个女人表白,结果被另外一个男人横插一脚,接着又有一个女人向我表白…… 太混乱,也太匪夷所思了……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但其实最震惊的还是以前那群同学,他们谁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有揉眼的、有掐脸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但这只能让他们更加震惊。 一向高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依依小公主,竟然主动向别人求爱,甚至主动向别人索吻! 而且,这个人还是我! 这太让人吃惊了,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明天的太阳难道要从西边升出来吗? 身为当事人的我,则连吃惊都没有了,程依依的红唇比麻药还过硬,让我脑子短路、晕晕乎乎。不知过了多久,程依依才松开我的双唇,目光含情地看着我说:“张龙,我真觉得你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好男人,我还挺喜欢你的,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这时候的我,也慢慢清醒过来了,不过一颗心还是砰砰直跳,看着眼前眉目如画、如花似玉的程依依,一时间有些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依依,你疯了吗?!”旁边的吴云峰突然叫了起来:“为了帮张龙挽回面子,你连自己都搭上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吴云峰和周晴,这一对刚刚复合的小情侣,也看到了我和程依依接吻的场景,而且还是近距离、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到的。 我忍不住朝着周晴看了一眼,想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周晴果然一脸复杂,目光里尽是不可思议,不过她并没看我,而是看着程依依。 看来她和吴云峰一样,认为程依依是为了帮我挽回面子才这么做的。 我也渐渐清醒过来,是啊,程依依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她不过是看到吴云峰太过分了,才决定出手帮我度过这个难关,这个姑娘对待朋友一向仗义。 不过,面对吴云峰的质问,程依依却大大方方地说:“谁说我是帮张龙挽回面子?其实我早就喜欢他了,他帮我挡锥子那一刀的时候,我就已经悄悄芳心暗许了,只是碍于周晴没敢表现出来而已。嘿,我程依依就是再混蛋,也不会去抢闺蜜的男人,如果周晴和张龙今晚成功在一起了,我程依依肯定会把这份情意藏在心底,一辈子也不会暴露出来一丁点,好好去和别人谈个恋爱,然后嫁人、生子! 不过现在好了,周晴既然看不上张龙,那就正合我意,也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么好的男人我可不想错过。周晴,我问你啊,你对张龙真没感觉是吧,那我可就和他在一起了啊,以后你要发现吴云峰不是个东西,张龙才是好男人的首选,也不能来抢我的!” 程依依这一番话说得又干脆又霸道,而且有理有据、正大光明,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亲兄弟、明算账。 好姐妹,也要说得清清楚楚,这是你不要的男人,我才要的。 周晴神色复杂,抿着嘴说:“依依,你和张龙在一起,我当然会祝福你们啊,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还挺搭的,我也不可能去抢你的……” “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程依依叫了出来:“上次我藏在张龙宿舍的衣柜里被你抓到,你气得流了眼泪,还掉头就跑,你敢说你不喜欢张龙?” 我的心里一紧,心想姑奶奶啊,这会儿你提这茬干嘛…… 吴云峰一听,果然神色狐疑地看向周晴。 还有我们那群同学,也是一个个吃惊不已,他们谁也不知道之前的事,但是听到程依依藏在我宿舍的衣柜里,还被周晴给抓到了,一个个都瞠目结舌。 周晴则有些慌张地说:“没有……我是生气你俩在一起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那你还是嫉妒喽?”程依依说:“周晴,咱俩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要说你吊着一个、心里还记着一个,这我是绝对不相信的,你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周晴,我可最后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看不上张龙,我可就把他带走了啊!” 言外之意,就是说周晴接受我,一切都还来得及,程依依也会退出。 吴云峰更加狐疑地看着周晴。 周晴低着头,轻声说道:“吴云峰要结婚了,所以我才想和别人试试……但我还是喜欢吴云峰,这辈子都不会变的。” 吴云峰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一切都清楚了。 周晴还真就是想着一个,吊着一个。 但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大错,很多人都会这么干的,所谓养备胎嘛,一个没了还有一个,但是只要正主回头,备胎立马踢掉。 “程依依,你行了啊!” 程依依还像再说什么,吴云峰突然恼火地说:“别再挑拨我和周晴的感情了,我不相信她会看上张龙那个废物!你要喜欢那个废物,你就把他给带走呗,你看谁会羡慕你啊,周晴巴不得你赶紧把他给弄走呢。” “你……” 程依依一向嘴皮子利索,这会儿都气得不会说话了,只能回头去看周晴,看她会怎么说。 周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依依,咱们别在这斗了,你要喜欢张龙,你们就在一起,我会为你们感到开心的!咱们两对也能做好朋友啊,以后四个人一起去外面玩不是挺好的吗?” “好、好……” 程依依明白,指望周晴帮我说一句话是不可能了,她看了看吴云峰,又看看周晴,苦笑着说:“行吧,周晴,那你就和吴云峰在一起吧,将来再被这个渣男给欺负了,别怪我这个当姐妹的没提醒你。另外,好朋友就算了,我和吴云峰的仇太大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解了。既然这样,咱们以后就各走各道,谁也不用再和谁联系了。张龙,我们走吧!” 程依依和周晴已经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但是现在因为我,因为吴云峰,两人要断交了。 程依依转过头去,几颗晶莹的泪水滴下。 周晴也低下头,泪水滴了下来。 女人之间的友谊,其实未必比男人之间的浅。 我多想和程依依说一声,不用为了我和周晴闹成这样…… 但是,程依依显得比我果断多了,直接拉着我的手就往旁边走去,同时还对饭店门口的那群同学大声说道:“朋友们,庆祝一下我和张龙在一起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到ktv里喝酒!” 那群同学也很给面子,当场“哦哦哦”地欢呼起来。 程依依拉着我的手往一边走,虽然我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不知道程依依是玩真的还是怎样,但也晕晕乎乎地跟着她走,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然而我们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走了。 因为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 锥子。 锥子手里,还握着一柄匕首。 有的人是这样的,即便他浑身缠满绷带,看上去孱弱不堪,可也杀气凛然、望而生畏。 锥子就是这样的人。 夜色下面,锥子就站在那里,仿佛早就来了,在等着我走过去。 锥子虽然打不过二条,收拾我却是轻而易举的,即便现在的他伤痕累累,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一看到锥子,浑身都跟着发冷。 我本能地推了程依依一下,说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锥子出现在这,毫无疑问又是来报仇的,我虽然特别怕他,但也不会让他伤害程依依。 程依依也很紧张,她比我还害怕锥子,毕竟我们都见识过锥子的恐怖。即便如此,程依依也紧紧攥着我的手,说:“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着急了,说你留下来干什么,只能成为我的累赘! 程依依也着急地说:“我走了怎样,你就能打过他了?” ……这话倒是说得一点毛病没有。 程依依还挺了解我的,知道锥子即便浑身是伤,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锥子目光冰冷,一步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杀气这种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在锥子身上仿佛真能看到。 “我一个人受伤,总好过两个人受伤!听话,快走!” 我找到一个绝佳的理由,用力推了程依依一把,然后朝着锥子猛扑过去。 无论怎样,我都要把锥子拖住,给程依依逃跑的机会! 锥子也持起刀,朝我这边疾奔过来…… 050 锥子,这个疯子 所谓永泽公园的“最终一战”才过去三天,吴云峰和锥子就又找上了我。 我就知道这事不会完的。 所谓和解,也不过是口头上的盟约。 他俩一个伤了条腿,一个浑身缠着绷带,却还是找上了我,不就觉得我好欺负吗,否则他们怎么不敢去找二条和赵虎呢? 吴云峰这个混蛋,抢走了周晴不说,还要揍我一顿,这是要把我踩到底啊。我再一次起了锻炼的心思,心想今天这事过去以后,回头肯定跟着二叔开始锻炼身体,坚决不能再做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当然,锥子已经在眼前了,再想什么也没有用,还是想办法拖住他吧,总之肯定不能让程依依受到伤害。 ——其实我当时脑子也短路了,锥子就是冲我来的,也没想伤程依依啊。 程依依却和我想的一样,以为锥子是冲我俩来的,可能不知不觉之中,我俩已经视对方为共同体了。她知道我不是锥子的对手,立刻回头大声喊道:“周晴,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俩被人打吗?” 程依依知道,这时候只有周晴能救我了。 程依依刚才还和周晴说以后各走各道,结果转眼间就打了自己的脸。 当然,打脸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程依依自己也不在乎。 周晴立刻跟吴云峰着急地说:“快让那人停手!” 吴云峰嘟囔地说:“他又不是我叫来的,我可没权力让人家停手!这事和我没关系啊,我和张龙的事已经和解了,两边长辈都谈过的,我可不会犯禁。” 托词,绝对的托词! 与此同时,我和锥子已经相遇。别看锥子浑身缠着绷带,速度可一点都不慢,三天以前他还躺在地上没法动弹,这世上恢复力强的人可真多,黑熊算是一个,锥子也算一个。 锥子到我身前,挥刀就往我身上劈,我怎么可能强行去挡,立刻往旁边闪了一下,我记得二条这样就能避开。 可惜的是,我没有二条那种反应能力。 “唰”的一声,我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顿时迸溅开来,染红了我一大片的衣袖。 “周晴!”程依依再次叫了出来,语气又急又怕。 但是不得不说,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周晴也着急地对吴云峰说:“你快让他停手啊!” 吴云峰嘟囔着说:“我都说了,人不是我叫来的……” 锥子劈了一刀,还要再往我身上刺,我赶紧左躲右闪,脚下突然被石头一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锥子立刻扑到我的身前,举刀就往我身上刺来,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眼神也充斥着冰冷残酷,宰我仿佛就跟宰一条狗似的。 “不!” 求助周晴不成的程依依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压在我的身上,用她瘦弱的背,去挡锥子的刀! “你干什么!” 我是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完全没想到程依依会做这种事,立刻伸手就去推她。 “我不!”程依依大叫着,眼泪从她脸颊上滑下来,“上次你帮我挡了一刀,这次换我帮你!” 这是什么逻辑? 我一个男人,受点伤无所谓,过几天就生龙活虎的了,她一个女孩子得要多久才好,更何况她的皮肤雪白滑嫩,留了疤多难看啊! “你快让开!” 我大叫着,用力推她,但她就是不走,死死抱着我的脖子,温热的眼泪也淌到了我脖颈里,大有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的意思。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宋小鱼,宋小鱼之前也是这样奋不顾身地趴在吴云峰的身上。 感动了我,也感动了赵虎他们。 可惜,吴云峰并没有珍惜她。 而锥子,更是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上一下,还是朝着程依依刺了下来,他可比我要很多了。我的眼睛都红了,只能把手抬起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锥子的刀,尖锐的疼痛瞬间从中爆裂,鲜血也从我的掌心蔓延开来。 锥子还要继续往下刺,但我死死抓着他的刀,并且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嘶吼。 但可惜的是,肉掌哪能挡住刀啊,锥子的刀还是一点点刺下来,眼看就要刺中程依依的脊背了。 与此同时,周晴也在求着吴云峰,她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吴云峰,你快让他停手,你说话他一定听的……” 可吴云峰还是推三阻四,说没法管啊管不了啊之类的,周晴一急,突然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狠狠推了一把锥子。锥子到底有伤在身,愣是被推得闪了一个趔趄,但他还是很快定住身形,并且面目愤怒地朝着周晴冲了上去。 锥子这个疯子,疯起来真是谁都要捅。 “住手!” 吴云峰终于大叫出来。 吴云峰可以不管我,可以不管程依依,但他不能不管周晴,毕竟那是他的女朋友。 锥子停下了手,回头不解地看着吴云峰。 程依依从我身上爬了起来,握住我流血的手,又看看我受伤的胳膊,眼泪再次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呲啦”一声,程依依又把自己的袖子扯了下来,一块包住我的胳膊,一块包住我的手臂。 周晴也在一边流着眼泪,蹲下身子对程依依说:“先去医院包扎下吧……” “你让开,不用你管!” 程依依突然狠狠推了一把周晴,将周晴推倒在地。 周晴坐在地上没有再动,只是低头抹着眼泪。吴云峰赶紧一瘸一拐地过来将周晴扶起,指着程依依说:“你他妈还有良心吗,要不是周晴帮你们求情,你和张龙那个废物还有命吗?” “不许叫张龙废物!”程依依瞪着吴云峰,咬牙切齿地说:“他可比你强多了!” 吴云峰腰杆子一挺,不屑地说:“我就叫他废物怎么了?赵虎不在,他就是个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你看他敢还半句嘴吗?” 程依依气坏了,伸手就想扇吴云峰的巴掌,但我拦住了她。 我知道,扇了就走不掉了。 我斜着眼,说:“吴云峰,你不就是靠锥子吗?我问你,咱俩单挑,你敢不敢?” 吴云峰也真是搞笑,他靠他爹,靠锥子,也有底气说我靠赵虎? 吴云峰嘟囔着说:“谁跟你单挑啦?现在谁还玩单挑啊!” 就知道他不敢。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拉着程依依就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报仇机会多的是,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程依依这暴脾气,哪能容忍得了这些,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擦了一把眼泪,小心翼翼搀扶着我,准备和我一起离开了。但是锥子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我和程依依的去路,同时回头去看吴云峰,显然是在请示吴云峰的意见。 放,还是留? 吴云峰正准备说话,周晴突然站了起来,流着泪说:“吴云峰,你别这样好吗,他俩都是我的朋友!你要还想动手,干脆连我一起捅了算了!” 周晴说完,身子一闪,拦在我和程依依的身前。 这种场面,对锥子来说无所谓的,他就是把我们三人扎个对穿都没问题。但他毕竟只是条狗,一条吴云峰的狗,所以要听吴云峰的意见。吴云峰明显一脸的恼火,显然很气周晴坏了他的事情,但他毕竟刚和周晴复合,也不好说点什么重话,只能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你放他们走吧。” “你最好考虑清楚。”锥子认认真真地说:“过了今晚,以后想再报仇可就难了。” 这话说得不假,我就再傻,以后也知道防了。 而且,我回头叫了赵虎和二条,遭殃的反而是他俩了。 吴云峰有些犹豫起来。 但他看到周晴坚定的脸,还是无奈地说:“算了,你让他们走吧,我爸刚和他们和解,把事闹大了可不太好。不过张龙,话我可得说清楚啊,今晚不是我把锥子叫过来的,事后你可别在我身上缠。” 吴云峰这话的意思是,让我报仇也找锥子去报,和他没有关系。 这就把自己择出去了,不知道锥子什么感受? 我看了锥子一眼,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显然并不在乎。 吴云峰都让放人了,锥子无话可说,只能退开一步。 我和程依依朝着我车走过去,周晴想和程依依说话,但是程依依并没理她。 吴云峰也拉着周晴的手,准备和锥子一起离开这了。 “现在想走,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个苹果核“飕”的一声凌空飞来,“啪”的一下正好打在吴云峰的额头上,吴云峰的脸上顿时汁液四溅。 吴云峰“嗷”的叫了一声,擦了一把脸怒吼道:“谁啊!” “我,你大爷。” 声音来自空中。 众人震惊地抬起头来,就见饭店门口高挺的路灯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青年,一条腿搭在路灯上,一条腿甩在空中,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别看他穿得不怎么样,生得却是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巴里还“咔嚓”“咔嚓”地啃着一个苹果。 051 挨一刀,还十刀 赵虎竟然来了! 虽然刚才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赵虎在这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惨,吴云峰也不会那么狂,可我真没想过他会出现,毕竟他又不是神仙,能够从天而降! 但赵虎真的出现了,而且出现方式如此惊人,仿佛他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否则他怎么能坐在那根至少七八米高的路灯上?不止是我,现场的人几乎都惊呆了,毕竟大家活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有见过坐在路灯上的人啊。 ——就是维修工,也不会随便坐在路灯上啊! 可赵虎就坐得十分自然,好像那就是他的家一样,而他就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那叫一个随意和散漫、自由和洒脱。 还是吴云峰反应最快,立刻讪笑地说:“原来是虎子啊……” “虎你大爷……”赵虎骂了一声,接着又“啪”的一声,将一个苹果核砸在吴云峰的脸上,汁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老子和你熟吗,叫我虎子?” 赵虎吃苹果的速度是真快,三口两口就干掉一个,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咔咔”地啃了起来。算上前面的两个,这是赵虎吃的第三个苹果了,感觉他很饿的样子,否则不会这么能吃。 吴云峰又擦了擦脸上的汁液,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虎子,你开什么玩笑……” 站在旁边的锥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杀气,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赵虎。 “谁他妈跟你开玩笑啦,叫我虎爷!” 第三个苹果核又砸了过来,不过紧接着赵虎又掏出第四个苹果啃了起来,没人知道他怀里到底装着多少个苹果。 “是,虎爷……”这次,吴云峰终于学了个乖,擦擦脸上的汁液,还在想方设法地套着近乎:“虎爷,吃过了没?” 赵虎这次终于没有为难吴云峰了,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嘟囔着说:“吃过饭了还能吃这玩意儿吗?某人说请我吃饭,结果等我来了,早散摊了……” 围观众人,大多都不知道赵虎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吴云峰,以及狠毒无情的锥子,为何在这个怪模怪样的青年面前乖得像一条狗?只有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悄悄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这就是以前那个职校老大,后来又坐了牢的赵虎。 赵虎说到这里,我旁边的程依依似乎想起什么,嚷嚷着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七点就来吃饭,你看看现在都几点啦!” 原来是程依依叫的赵虎,不过赵虎显然来得迟了,压根没赶上饭辙,又不知怎么上了路灯,但是又饿到不行,所以才拿苹果充饥。 赵虎摸着脑袋,嘿嘿地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说得就跟你有车似的……” 程依依飞了个白眼,不过也没细究,知道赵虎就是这样的人,而且赵虎关键时刻能来,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吴云峰仍旧在套着近乎,讪笑着说:“虎爷,您没吃饭,我请您去吃个饭呗?” “你觉得,这是吃饭的事吗?” 赵虎吃完了第四个苹果,又把苹果核砸在了吴云峰的脸上,“你欺负我拜把子的兄弟,这事打算怎么了啊?” 赵虎一边说,一边指向了我。 动作散漫,却又无比霸气。 被赵虎指住的我,瞬间成了人群中的焦点,所有人都唰唰地朝我看来,而我心里也是既紧张又兴奋,我和赵虎确实拜过把子,不过那会儿我俩都喝醉了,我还以为他忘记了,原来他还记得这个事啊。 “张龙……是你拜把子的兄弟?!”吴云峰一脸吃惊的样子,显然有点不太敢信,一张脸也变得铁青。 其实不光是他,我们那群高中同学也很诧异,毕竟这段时间我给他们的震惊实在太多,先是和吴云峰正面刚了几次,接着又是和周晴、程依依的三角恋,现在还成了赵虎的结拜兄弟…… 我在他们心里也愈发神秘起来。 “是啊,怎么?”赵虎又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讲真,普通人就算饿到极点,一口气吃五个苹果也够厉害了。 “没……”吴云峰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想不通我有什么资格成为赵虎的结拜兄弟,上次永泽公园之战还是程依依帮我请来的人,这他还是很清楚的。 “那说说吧,打算怎么解决?”赵虎又吃完了一个苹果,不过这次并没急着扔核,而是拿在手里把玩,往上一抛一抛的,显然只要吴云峰一句话说得不对,这核立马就扔过去了。 已经挨了四记苹果核的吴云峰战战兢兢,立刻指着锥子说道:“是他,都是他干的,是他要找张龙报仇!刚才我还帮张龙求情了,这事大家都看到了,和我没有关系!” 吴云峰又把罪责推到了锥子身上。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我见过无耻的人,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是吗?”赵虎阴沉沉地看向锥子,手里的苹果核还在一抛一抛。 其实赵虎距离我们还挺远的,但是现场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赵虎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这个身着破衣烂衫的青年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惹我你就死定了”的气息。 锥子虽然疯,但他不傻。 锥子看了一眼赵虎,突然撒腿就跑! 锥子跑得极快,像是一头矫健的鹿,那身绑带仿佛没有丝毫影响。 坐在路灯上的赵虎则喃喃地说:“现在想跑,来得及吗?” 我以为他要摸出弹弓对付锥子,但他没有,他就稳稳地坐在路灯上,手里依旧把玩着苹果核,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如同箭矢一般射出去的锥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看着前方。 在他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手持杀猪刀的二条。 “早说你跑不掉的嘛……” 坐在路灯上的赵虎依旧一下一下地抛着苹果核。 服,我是真服。 我看看路灯上的赵虎,又看看道路尽头的二条,心中真是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惊喜,我仿佛知道赵虎为什么当初能在杀机重重的职校里脱颖而出了,就这谋划能力,就这机智头脑,想不出头都困难啊! 这里只有一条路,前面有二条,后面有赵虎,锥子已经无路可逃。 程依依兴奋起来,大叫着说:“二条,把他弄死!” 二条没有动作,可能是听不到程依依的声音。 赵虎则淡淡地说:“龙,刚才锥子劈了你多少刀啊?” 这是赵虎出现以来第一次和我讲话,我赶紧说:“一刀!” 没错,就是一刀,劈在我胳膊上。我的手掌虽然也受了伤,可那是我自己去抓锥子的刀才造成的。赵虎点点头说:“很好,我这个人很公平的,别人劈我兄弟一刀,我只要还别人十刀就好了。” 接着,他便大叫起来:“二条,十刀!” 好公平啊,挨一刀、还十刀! 这样的赵虎,有谁不怕! 得到赵虎的命令,二条立刻动了起来,直线朝着锥子奔了过去。我猜他根本看不到锥子,只是赵虎提前关照过他,让他沿着直线冲过去就行了。二条和锥子很快就相遇了,锥子不可能不还手的,立刻举起手中的匕首抵挡。 只要一挡,就被二条敏锐地察觉到了。 唰唰唰、唰唰唰! 二条手中刀光舞动,还是和之前的打斗一模一样,锥子根本就不是二条的对手,甚至连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没有多久的功夫,锥子就身中数刀倒在地上。 不多不少,正好十刀。 再次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不过锥子愣是一声都没有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被我和程依依视为梦靥的锥子,轻轻松松就被二条给击败了,这就叫做差距。 与此同时,一道曼妙的身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将受伤的锥子背了起来,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认出来,那是杜小兰。 没人阻止,也没人阻拦。 “嘿嘿嘿……” 路灯上面传来一连串的笑声,赵虎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并且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立在狭窄的路灯之上。 看上去真像百兽之王,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膜拜之心。 我的感觉没错,此时此刻现场所有的人,无论认不认识赵虎,统统畏惧地看着他。 “龙。” 赵虎再次叫出我的名字。 “啊?” 我赶紧答应。 “帮我找个梯子……”赵虎为难地说:“不好下啊……” 我:“……” 大佬,大家正膜拜你呢,怎么突然搞这一出,不好下是什么鬼? 还有,我去哪给你找梯子啊! 我无语地说:“你下不来,还爬那么高干什么?” “不是……”赵虎指着身后饭店的窗户,说道:“我刚才去吃饭,发现你们已经散了,又看到楼底下还挺热闹的,所以就从这里爬了出来看看,结果现在窗户又关上了……” 我一抬头,果然发现窗户都关上了,整个饭店也打烊了。 原来赵虎是从那爬上去的,怪不得现场没人看到他。 我哭笑不得,说你等一等吧,我看附近有没梯子。 “好,我等你……”赵虎蹲在路灯上,像个可怜巴巴的猴儿。 可我上哪找梯子呢? 我左看右看,实在没什么辙,不行就打119吧…… 这时候,吴云峰突然说道:“虎爷,没我的事,我就先走了啊,回头再请你吃饭。” 吴云峰拉着周晴的手就要离开,但是就听“飕——”的一声,第五个苹果核终于抛了出来,再次砸得吴云峰满脸苹果汁液。 “我让你走了吗?”赵虎慢慢悠悠地说。 052 想不想,再试一次 吴云峰不敢动了。 虽然赵虎困在路灯上下不来,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吴云峰不敢动了。 这就是“名头”。 吴云峰在我面前有多嚣张,在赵虎面前就有多乖顺。 “虎爷……”吴云峰苦着脸:“这事真和我没有关系,刚才我还帮张龙求情来着,不信你问他们……” 赵虎掏着自己的耳朵,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到底放不放你走,我兄弟说了算。” “我兄弟”说的就是我。 吴云峰只好转头朝我看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企求,显然希望我放了他。 程依依幸灾乐祸起来:“你刚才不是还挺狂吗,你继续狂啊!” 我也憋了一肚子火,刚才锥子在的时候,吴云峰拽成什么样了,现在形势反转,吴云峰又蔫了,我真看不上这样的人!我狠狠一脚把吴云峰踹倒在地,说你这时候知道怕了?你早干嘛去了! 本来,我二叔都和吴老邪谈好了,以前的事就算翻篇,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结果吴云峰还要来招惹我! 他是有多看不起我? 趁着这个机会,我必须一次把他给打服了,省得他以后还要三番五次纠缠,最好让他以后见了我就像见到赵虎一样,夹着尾巴就跑!抱着这个念头,我把袖子撸了起来,准备好好收拾一顿吴云峰。 吴云峰拖着一条伤腿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也没还手之力。 但我还没动手,周晴就挡在了吴云峰的身前,用哀求的语气冲着我说:“张龙,别打他了……” 虽然我已经认清了周晴不喜欢我这个事实,也打算不再做个自作多情的傻逼,但当周晴拦在我身前的时候,我还是有点下不了手,更没办法把她推开。程依依在旁边叫唤着:“打,打死他,让他以后再狂!” 程依依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女,对吴云峰的痛恨不必我少。 “依依……”周晴又回头看着程依依:“不要这样,刚才吴云峰也放了你们一马……” “他放我们?!”程依依瞪着眼说:“要不是你帮我们求情,他会放了我们?!” “好,就算是冲着我,给我一个面子好吗,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知道错了……”周晴咬着嘴唇,眼圈也泛红了,泪水快掉下来。 周晴对吴云峰的情意确实无话可说。 我就实在想不通了,吴云峰这样一个渣男,干嘛前仆后继地要对他好? 可周晴刚才帮我们求情也是事实,程依依就是再不讲理,也没法在这事上耍赖,她只好把头转了过去,表示这事和她无关,毕竟也不是她动手。这姑娘嘴上挺狠,其实心里也软。 周晴又朝我看了过来,泪光闪烁地说:“张龙,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放过云峰这一次吧,好么……” 连称呼都改了,吴云峰成和云峰,叫得可真是亲昵啊。 不过也是应该的,人家小两口都复合了。 有周晴拦着,我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可是满肚子的火又没地方发,只好冲周晴说:“我可以放他一马,不过咱们两个不是朋友,今天晚上过后,谁也不欠谁的,各走各的阳关道。” 事都成这样了,还当朋友有意思吗? 周晴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她低下头,泪水又流出来了。 我则低头看着吴云峰,沉沉地说:“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当然要有下次也行,如果你没把我弄死,我就肯定会弄死你!” 吴云峰很明显地打了一个冷颤,接着低声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希望他是真心的吧。 我是真不希望再见这小两口了,希望他们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从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面。 周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接着小心翼翼地把吴云峰扶了起来。 “哎,这就完了?” 蹲在路灯顶上的赵虎突然抱着杆子,“刺溜”一声滑了下来,来到我们几个身前,指着吴云峰说:“真就放走他啦?” 我们几个全都是一脸“……”的表情,赵虎既然能自己下来,干嘛让我去找梯子!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关注这事了,大家的注意力还在吴云峰的身上。吴云峰又紧张起来,生怕赵虎不放过他,连忙回头去看周晴,周晴也立刻朝我看来。我叹了口气,说算了,放他走吧。 赵虎嘿嘿地笑了笑,又挖了挖鼻孔,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太善良……太善良有时候不是好事,我真怕你哪天死在这个女人身上。” 我无奈地说:“做事留一线,回头好相见吧……还有,别往我身上擦鼻涕吧。” “哦,不好意思……”赵虎赶紧擦了擦我的肩膀,又说:“反正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琢磨着吴云峰这小子不会罢休,回头估计还要找你麻烦,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我又看向了吴云峰,吴云峰立刻摆着手说:“不会,真的不会……” 其实甭管他会不会,今天周晴在这,我都没法下手。 “你走吧。”我说:“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可惜咱俩几次交锋下来你都败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你真不是我的对手。” 其实我这话有点夸大了,我和吴云峰其实互有胜负,而且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是他,因为他带走了周晴。吴云峰没有说话,低着头在周晴的搀扶下慢慢消失在了小道上。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就算日后还有纠缠,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赵虎根本就没把吴云峰放在眼里过,所以吴云峰一走,他就更无所谓,乐呵呵说:“哎呦,依依小公主一开始给我打电话,说张龙今晚要和周晴在一起了,叫我过来喝顿喜酒,结果过来一看……到底是喝谁的喜酒啊?” 赵虎一边说,一边往我和程依依的手上瞄。 我和程依依本能地松开了手,两人的脸也同时都羞红了。 我们那群同学也都走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向我和程依依道喜,还问程依依之前的话算不算数,去不去ktv喝酒了。也不知道程依依是害羞还是怎么,大声说着去去去,喝什么酒,谁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了,刚才不是为了气吴云峰吗? ……果然,还是为了帮我挽回面子。 听了这样的话,众人都是唉声叹气,说程依依这是耍人,说好的客也不请了。 我的心里也很复杂,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庆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并不是那么开心,不过要说特别失望,倒也没有。因为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只能感谢程依依帮我解围了。 赵虎说道:“你俩搞什么鬼,别浪费我感情啊!反正你俩都单着呢,不如凑合凑合算了!” 赵虎这么一说,众人也都跟着起哄,说让我们两个在一起,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喝酒。 程依依则不断说着去去去,不关你们的事,别瞎起哄!又说:“张龙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去医院包扎下吧。” 赵虎一抬我的胳膊,说一点皮肉伤,不需要去医院了,自个回家收拾一下就行。 赵虎是见过大世面的,根本没把我这小伤放在眼里。当然,我自己感觉了下,也确实是如此,不算是太严重,自己擦擦碘酒就能搞定。 程依依问我真的没问题吗,我说没问题的。 赵虎还要起哄,但也就在这时,一声声的“虎子——你在哪呀——”不断传来,原来二条砍完锥子以后,一直站在那里没人搭理,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叫唤赵虎的名字。 赵虎一拍大腿,说了声卧槽,忘记我兄弟了! “行了,张龙,依依,你俩好好谈谈,反正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不在一起真浪费了。好了我先走了,我得把二条给送回去,你俩定了跟我说一声啊,你俩的喜酒我必须喝……” 赵虎像个风一般的汉子,一边跑一边说,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奔到二条身边。 “我的虎呀,你去哪啦……”二条捶胸顿足。 “你的虎在这呢,我们走我们走……”赵虎拉着二条就走,风风火火。 赵虎都不在了,其他人也没法再起哄了,谁也不敢在程依依面前造次。 程依依小手一挥,说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散吧! 众人无可奈何,只能怨声载道地散了。 程依依确定我不需要去医院后,又偏着头问我说:“送我回家?” “好啊……不过,我喝酒了,不能开车,咱们打车回去吧。”和程依依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又脸红心跳起来,身上这点小伤都没感觉了。 “没事,我没喝酒,钥匙给我。”程依依冲我伸手。 “你……”我惊讶地看着程依依,仔细回想今晚的过程,程依依到底喝酒没有? “真没有喝。”程依依说:“我本来想着,你和周晴今晚会在一起,都喝酒了不方便开车,最好留我一个没喝酒的送送你们,结果……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上车去吧。” 周晴那事,确实没必要再提起了。 程依依的驾驶技术不错,我也信得过她,就把钥匙给了她。 程依依送我回厂里,我们一路无言,车里十分安静,只有音乐。 谁也没有说话,程依依认真地开着车,而我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一遍遍回想今晚的整个过程。说真的,排除去那些让我脸红心跳的情节,程依依今晚的仗义行为真是让我感动,因为她的义气出手,才没让我的脸面彻底丢尽。 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有过这样美丽的梦也足够了。 不敢再奢望其他的了。 车子很快开到服装厂的门口。 我推开车门,说道:“依依,今天晚上谢谢你了,车你就先开回去吧,回头我再去开。” 程依依点了点头。 我正准备下车,她又把我叫住。 我的心里砰砰直跳,可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过头去,说怎么啦? 程依依笑着,看着我说:“今天晚上的吻,甜不甜?” 我的脑子有点懵,本能地说:“甜……” 是真的甜啊,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滋味确实让我出乎意料。 “那你……想不想再试一次?” 053 程依依的秘密 想不想……再试一次? 我吃惊地看着程依依,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与此同时,我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心想程依依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如果我说我想,她会不会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 可说不想,又实在是太违心了,毕竟今天晚上的吻是那么美妙,怎么可能有人不想再试一次? 程依依目光流转、眼波含情,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红,看上去似乎不像是开玩笑的,可是一个“想”字始终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傻样吧你!”程依依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娇嗔地道:“那我换个问题,你喜不喜欢我?” 喜不喜欢程依依?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比上个问题还难,“还想再试一次”起码能解释成生理冲动,毕竟和程依依这样的美女接吻,绝对是绝大多数男人的梦想。可“喜不喜欢”就上升到另外一个层面了,这种问题肯定不能轻易、随便地回答。 我承认和程依依在一起的时候,是有过几次心跳和脸热,比如我中刀那次,程依依撕破自己的肩带,还有我们两人拥抱着一起醒来,都曾让我萌发过雄性的冲动,可那都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和“喜欢”应该是搭不上边的,我也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这之前,我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周晴,以为我和周晴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认定了周晴会是我一辈子该爱的人,可是现在…… 我是一个懂得止损的人,我知道周晴不值得我再爱了,我应该从今天开始就忘记她,可要让我立马就对另外一个女孩说喜欢你,又确实有点说不出口。 可是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问了,如果说不喜欢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程依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程依依突然一字一句地说:“张龙,你要敢说你喜欢我,就死定了!” 啊? 程依依突然说出的这一句话让我转不过弯来,怎么个意思这是? 我疑惑地看着程依依。 程依依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说:“张龙,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今晚我没撒谎,我确实早就喜欢你了。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挺震惊的,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知道我以前多瞧不起你的吧……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说喜欢就喜欢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天,我才知道你人有多好,又有担当又有责任,举手投足间也充满了魅力,简直就是男人中的典范……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周晴吗,能够被你这样的男人喜欢,我觉得她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子了。可是,我只能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因为周晴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不可能撬她墙角的,而且周晴有你这么好的男人喜欢,我也很为她感到开心、高兴,并且发自内心地想祝福她。真的,我从来没有想做什么,虽然我带你挑衣服的时候,是拿你当男朋友一样去打扮的,可我真的没有过多的非分之想! 今天晚上,我以为你们要在一起了,心底虽然隐隐有点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并且最终能够走上婚姻的殿堂!可是后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真是让我措手不及,那一刻我真的是愤怒了,不仅生吴云峰的气,也生周晴的气,我觉得周晴怎么能这样啊,怎么能错过你这么好的男人!所以我才会做出那样的事,不仅是为了气吴云峰,也是,也是……” 程依依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继续说:“总之,张龙,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既然周晴退出去了,那我觉得我没必要再避嫌了。当然,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因为我知道你之前有多喜欢周晴,也知道你为周晴做过多少的事,要说突然之间就喜欢我,鬼都不会信的,除非你是吴云峰那样的渣男!” 这就是程依依不让我说我喜欢她的原因。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程依依继续说道:“我也不急着等你答案,我知道你暂时忘记不了周晴,在你心中还有别的女人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等你什么时候觉得你忘记周晴了,只喜欢我一个人了,再来找我不迟,知道了吗?” 程依依就是这样的性格,干脆爽利、果断坚决,一是一、二是二,绝不拖泥带水,绝不躲躲藏藏,巴拉巴拉说得清清楚楚。 听完她的长篇大论,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彻底忘记周晴,确认自己是喜欢程依依的,才能和她真正的在一起。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当然,你的速度最好快点……”程依依突然把头扭过去,红着脸说:“你知道的,追求我的男人很多,你要是速度慢了,指不定我就被谁给拐跑了……” 我笑起来,说好,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程依依也点了点头,目光突然移到我胳膊和手上,说道:“回去以后自己包扎一下,记得要消毒啊!” “知道啦!你也早点回去吧,平安到家记得给我发条短信。”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啊,我的心里暖洋洋的,也甜丝丝的,大步朝着厂里走去。 “张龙!” “啊?” 我回过头,看着车里的程依依。 程依依坐在驾驶座里,突然冲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晚上是我的初吻。” “啊?”我吃惊地说:“你不是谈过好多恋爱吗?” 怎么可能还是初吻? 明明那么霸道,还那么娴熟…… 程依依“嘁”了一声,一张脸拉了下来,说道:“和你开玩笑的!”接着便一踩油门走了,似乎非常生气。 也不知道她气什么。 “原来是开玩笑的啊……” 我摸着头,心想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初吻,像她这样的漂亮女孩,对象不知谈多少了,至于初吻什么的,怕是上学那会儿就没有了。 我才是初吻好吧…… 不过,我不在乎这个。 真心喜欢一个女孩,怎么可能在乎这些东西? 我往厂里走去。 回到宿舍,翻出碘酒和纱布,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 忙活完了,二叔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今天晚上情况怎样。我出发前,就跟二叔交代过实底,他知道我要去表白。这种事也没必要隐瞒,我就把前前后后、来龙去脉都给二叔讲了一遍。 二叔那个暴脾气,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在电话里就开始骂骂咧咧,先骂周晴忘恩负义、有眼无珠,竟然连我都看不上,又骂吴云峰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看上的女人都敢抢,接着又骂锥子是个完蛋玩意儿,迟早把他弄死。 我哭笑不得,劝着二叔,说你比我大十多岁呢,怎么脾气比我这个年轻人还大。 二叔阴沉沉说:“我就是看不了你受委屈,谁欺负你,我就想弄死谁。” 确实,二叔干到这么大的产业,可不是靠着冲动就能做起来的,也只有碰到我的事了,才会让他如此暴怒。 我跟二叔说不用,像吴云峰啊、锥子这些,交给我就行了,用不着他出手,要是吴老邪什么的,他插一脚还像回事。 二叔也觉得是,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计较也没意思,有失他的身份。 当然,二叔也不只是骂,他对程依依、赵虎、二条则是一顿夸,说我找了一群够义气的好朋友。尤其是程依依,简直要被他夸上天了,说以他三十多年的阅历,断定程依依绝对是个好女孩,让我务必、千万要抓住了,将来娶妻生子,为我张家开枝散叶。 我心里想,我都不是我爸的亲儿子,开什么枝散什么叶…… 当然,我也不会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接着,二叔又神秘地说:“程依依肯定和你在一起吧?好了,不打扰你们的幸福时光了,但是千万记住不要避孕,争取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二叔就把电话挂了。 我也真是哭笑不得,二叔自己还没媳妇,整天惦记我的婚姻大事…… 包扎完了伤口,我又稍微洗涮了下,便躺在床上休息了。回忆着今天的点点滴滴,虽然被周晴给拒绝了,可我竟然没有多么郁闷,还是因为程依依的仗义出手啊……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很香,连梦里都是甜甜的……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就起来了,我没忘记我要锻炼的事。我真心觉得自己体格太差了,在正常人里虽然还算可以,但和锥子这种一比就差远了。我必须要锻炼自己、武装自己,争取下次碰到锥子,能够不再被他牵制。 我给二叔打了个电话,因为我知道他每天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我想和他一起,顺便学上两招。 接到我的电话,二叔还挺吃惊,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舍得这么早就起床了? 我哭笑不得,只好实话实说,我根本没和程依依一起过夜。 二叔唉声叹气,说我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 不过得知我要锻炼身体,二叔也挺支持,说没问题,不过以我现在的段位,还远远不到跟他学招数的时候,还是先把体能练起来吧。他让我从今天开始,每天负重跑十公里,一个月后再去找他。 这当然没问题了。 我整理了一个五公斤的包裹,然后趁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跑步去了。 我就近找了个公园,打算就在这里开始跑步。 公园里有个人工湖,绕上一圈是一公里,跑十圈就差不多了。 等我跑到第三圈的时候,突然听到湖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似乎还是个女孩子……我觉得奇怪,心想谁一大早在这哭呢。我循着哭声跑过去,赫然发现还是一个熟人…… 054 一胖毁所有 一开始听到哭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熟悉,等转过弯去看到真人,发现真的是个熟人。 宋巨……哦不,宋小鱼! 竟然是宋小鱼,她蹲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对着湖面小声地啜泣着,不能说是梨花带雨,毕竟那是形容柔弱女子的,不适合她这样的彪形女汉,也不能说是嚎啕大哭,毕竟她也没有扯开嗓子硬嚎。 ……真是一出难以形容的画面啊。 这一大早,宋小鱼在这哭什么呢? “宋小鱼?”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了过去。宋小鱼听到有人叫她,立刻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看到是我,起身就走。嘿,这姑娘可真有意思,别人和她说话都不搭理,当然我也无所谓了,本来就是偶然经过。 但宋小鱼走了两步,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搞什么鬼? 虽然我和宋小鱼没有什么交情,但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就走到她的身前,说你这是怎么了? “吴云峰……”宋小鱼泪流满面,似乎也想找人倾诉,抽抽搭搭地说:“他和我解除婚约了……” 我恍然大悟。 是有这么回事,吴云峰昨天截我胡的时候,是跟周晴说已经和宋小鱼解除婚约了。正是因为这样,周晴才放心地和吴云峰复合了。当时我以为自己是全天底下最惨的人了,现在才知道还有人比我惨,宋小鱼哭得都快昏过去了。 而我,还有程依依这样的仗义女子出手帮忙,又有谁来帮帮宋小鱼呢? 帮人者,恒人帮之。 就让这份爱心传递下去吧。 当然,我不会采取程依依那样的方式,我也实在下不去那个嘴,只能口头安慰一下宋小鱼了。 我叹了口气,蹲在宋小鱼的身前,说我和你境遇差不多,我昨天打算向周晴表白,但被吴云峰给插了一脚…… 宋小鱼显然知道这件事情,哭哭啼啼地说:“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 大妹子,到底是谁在痴心妄想啊! 我无奈地说:“我就想不通了,吴云峰到底哪里好啊,你们一个个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地地往他身上扑?” 宋小鱼抽抽搭搭地说:“因为他长得帅啊……你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我:“……” 大妹子,我是来安慰你的,你老往我心口捅刀子不太好吧。 ……不过,这确实是个理由,想做渣男也要有资本啊!吴云峰的帅气和有钱,就是他渣的资本。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盘着腿说:“吴云峰这么做事,你爸能饶得了他啊?” 婚约说解就解,宋大鲵难道不会生气? 怎么着也该和吴老邪翻脸了吧。 宋小鱼也真实诚,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爸现在特别恨你二叔,整天和吴老邪商量怎么报仇,哪有心思管我这事啊!” 原来宋小鱼也知道我和二叔的关系了。 不过这也正常,上次在好又来谈判,二叔把吴老邪和宋大鲵欺负成那样子了,那俩老油条不憋着对付二叔才有鬼了,所谓同仇敌忾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大敌当前,难怪宋大鲵都不为女儿出头了。 虽然我能猜到,但是宋小鱼也真实诚,就这么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 当然,她实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认识她那会儿就知道她的性格了,好听点叫直肠子,难听点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很容易被人骗。 我又问她:“你爸和吴老邪打算怎么对付我二叔呢?” 虽然我坚信宋大鲵和吴老邪不是二叔的对手,但是提前打听一下他俩的诡计也不是坏事。 宋小鱼竟然警惕起来:“这怎么能和你说呢?” 嚯,还聪明了一回? 但我知道,对付她不是难事。 我循循善诱,说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这得斗到什么时候,安享晚年不好吗?你告诉我,我去劝劝他们,让他们别再斗下去了。再说,你爸不想着跟我二叔斗了,不就开始操心你的事情了吗,没准又把吴云峰给弄回来啦,毕竟吴家还想靠你家翻身呢。你想想看,吴云峰那么帅的老公,你舍得放弃他吗? 我这一讲,宋小鱼终于被我说动了,再一次发挥她实诚的本色,将她爸和吴老邪的阴谋一五一十给我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我是目瞪口呆。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恶毒、太阴狠了! 如果计划成功,这是要把我二叔往死里整,要让我二叔多年来的心血和产业毁于一旦啊…… 还好我从宋小鱼这里打听到了整个计划,否则我和我二叔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样一来,宋小鱼反而成了我的大恩人,当然我也没什么可亏欠的,上次在永泽公园她说欠我一个人情,这次就当还了。为了稳住宋小鱼,以及从她这里探听更多信息,我灵机一动,说道:“小鱼,你知道吴云峰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宋小鱼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长得不漂亮啊……” 宋小鱼瞪着眼睛:“胡说八道,我爸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明明就是周晴那个狐狸精太会勾引人了,等我逮着她非把她撕了不可……” 我哭笑不得,说是,你长得挺好看,唯一可惜的是有点胖,这人一旦胖了就看不出漂亮,俗话说一胖毁所有嘛,你说是不是? 宋小鱼可以认为自己漂亮,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胖,毕竟一身的肉在这放着,随便一抖呼啦作响。 宋小鱼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说那咋办呢? 我说我从今天开始锻炼身体,每天绕着湖跑十公里,你也和我一起来吧,当减肥了! “十公里?!”宋小鱼吃惊地说:“我跑一百米都费劲,你让我跑十公里,不干!” 我说你想想啊,等你瘦下来了,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吴云峰不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主动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一提吴云峰,宋小鱼果然来了劲头,一发狠说好,就从今天开始减肥! 宋小鱼的精神头很大,立刻和我一起跑了起来。当然,她那一身的肉,跑步确实费劲,我跑三圈她才能跑一圈,还累得像狗一样气喘吁吁。不过我一直给她加油鼓气,让她坚持坚持再坚持,每当她跑不动了,不想跑的时候,我就让她想想吴云峰,想想那个大帅哥,她就又有了劲儿。 一早晨下来,我跑了十圈,宋小鱼跑了三圈,累得她浑身浸满了汗,像是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似的。 “真不错,能看出来你瘦了一点,也比以前漂亮了一点,拿下吴云峰指日可待!” “真的呀?”宋小鱼累得爬都爬不起来了,但还是开心不已:“明天早晨咱们继续!” 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厂里,我立刻把这事情跟二叔说了,二叔听后也蛮震惊,说没想到那俩王八蛋这么狠,竟然连他服装厂的主意都打上了。二叔拍着我肩膀说:“龙,这次干得不错,得亏你提前知道了,不然咱们这几年的心血全白费了。” 我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我觉得就算我没提前知道,凭二叔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也能破解得了。” 二叔也笑着说:“或许可以,不过有你提前一说,心里更有底了,咱们还能来个反制。” 总之,吴老邪和宋大鲵的阴谋我们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等着他们出招就好。 在此之前,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再将计就计。 到了第二天早上,宋小鱼果然来了,继续和我一起跑步。 从这天起,我们每天都在一起锻炼,每当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给她说说吴云峰,她就有了新的动力。当然,我也没少旁敲侧击,打听她爸和吴老邪的事情,确保自己可以知道每一步的计划和进展。 毕竟这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我没有一天停歇,每天都去锻炼身体,宋小鱼也是一样,每天必到公园。 这些天里,除了锻炼身体和“刺探敌情”以外,我也会考虑程依依的事情。 程依依说了,等我确定自己能够完全忘记周晴的时候再去找她。 我在努力,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 每每想起她来,我的心里还是如同针扎一般的痛。没办法啊,我暗恋了她那么多年,本来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曾经距离成功那么近了,最终却被打落十八层地狱…… 这和在我心口捅了一刀没有区别。 这份情伤,没有那么容易能好。 大男人被情伤所扰,听上去似乎挺傻逼的,所以很多男人受伤以后,从来不会对外公布或是宣泄,只会默默藏在心底自己消化。 我也一样。 在情伤彻底好转之前,我不能去找程依依,否则是对她的不负责任,程依依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 所以这些天来,我和程依依只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偶尔发条短信,说声早安、晚安,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我知道她在等着我。 至于周晴,自从和吴云峰复合,就没有再去服装厂上班了。 想来,是去吴云峰家的公司上班了吧。 这样其实挺不负责,毕竟她是我们服装厂的正式员工,不仅掌握着许多客户资料,厂里还给她交着五险一金,她不声不响地就走了是怎么回事,好歹过来办理一下辞职,移交一下手续啊! 但她没来,我也不好给她打电话。 某个早晨,我和宋小鱼继续在公园里气喘吁吁的跑步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周晴打过来的…… 055 不能让她走 自从那天晚上,周晴和吴云峰复合后,就好像从我的世界消失,再也没出现过了。 这次她突然打来电话,既出乎我的意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我本来打算从此以后再也不和周晴联系了,但是现在看到她的来电,犹豫一下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当然,也不跑步了。 宋小鱼本来和我一起气喘吁吁地跑着,看我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我:“怎么啦?” 我说没事,我接个电话,你继续跑吧,一会儿就追上去。 这几天我和宋小鱼一起跑步,算是多个聊天的伴,累了还能互相鼓励。宋小鱼点点头,继续往前跑了,我则走到湖边,问周晴有什么事。 周晴听到我的气息有些浓重,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跑步。 我的语气当然十分冷漠,对待周晴我也不会再热情了。 因为,热情已经耗尽。 备胎总有清醒的一天,没有谁会一辈子做备胎的。 周晴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来厂里办离职手续了,你能过来陪我一起吗?” 我说离职这事,你们部长签完了字,再找人事部乔大姐签字就行,我就不用过去了吧。 周晴说道:“当初我来厂里是你介绍的,临走前还是想和你见一面,就当有头有尾吧,好么?” 周晴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点恳求的意思。 我没法再拒绝了,只能说了声好,说我跑完步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又和宋小鱼一起跑步,直到跑完十圈累得浑身是汗,才回到厂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去找周晴。到销售部,就看到销售部的部长正在训斥周晴,说她工作一点都不负责,说不来就不来了,好不容易来了,还是辞职,哪有这么做事的? 周晴一声不吭,低头默默挨训。 我走进去,说王部长,别为难她了,签了字吧。 之前说过,虽然厂里没人知道我和二叔的关系,但大家都知道我是老总的心腹,所以地位还蛮高的。王部长没有再说什么,很麻利地签了字,说道:“工资就不发了,当做旷工以后的罚款。” 人情归人情,规矩是规矩。 周晴没说什么,认可了这个结果。 毕竟,她现在也不缺钱了,傍上吴云峰这棵大树,安安心心做她的富太太就好。 从销售部出来,我又陪着周晴到人事部。 人事部乔大姐本来是个嘴利的,碰上周晴这样旷工多日一来就辞职的肯定要多说两句,周晴一样一声不吭、默默挨训,态度还算不错。签完了字,周晴就和我们服装厂彻底没关系了。 站在人事部的门口,我的心里感慨万千,当初我就是在这偶遇周晴,才又撩起了心里的那根弦,开始对周晴充满幻想。 现在,我们又在这分开了。 人生啊,仿佛就是个圆,无论怎么折腾最后都会回到起点。 签完字的周晴,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低头站在我的面前,轻声说道:“张龙,真的很对不起……” 我的心里又疼起来。 过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我脑海里,那个时候我和周晴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从早晨接她上班开始,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下午再把她送回去。我握过她的手,也摸过她的脸,甚至还抱过她几次,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这些事情每想起一次,我的心里就疼一下。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因为这代表着我还没有完全放下,没能彻底忘记周晴。 真是该死,为什么要长情呢,明明她都已经这样子了,我到底在心疼个屁啊,明明应该心疼自己…… 但无论我心里有多翻江倒海,我的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说道:“你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无非只是不同的选择罢了,希望你和吴云峰幸福吧。” 我言不由衷,我可没有那么宽的胸怀,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他们幸福,最好过得比谁都惨,上街要饭都行。 不过周晴却当真了,抬起头开心地说:“嗯,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也祝你和依依幸福!有机会我们四个一起开车出去玩啊,其实吴云峰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还一起开车出去玩?我看到吴云峰都忍不住想吐。 我自嘲地说:“我那是单位的车,怕是不能随便开出去玩啊。” “没关系啊,吴云峰的车够坐咱们四个人了!他要没空,我也可以开车,最近我也在学车呢!”周晴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得意地跟我说着。 “……” 我无语地看着周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我并不说话,周晴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又低下头,说道:“不说这个啦。张龙,你最近和依依怎么样?我给她发过几次短信,她都没有回我。” 程依依不理周晴是正常的,毕竟她那么讨厌吴云峰,也不想和吴云峰的女朋友有交集。 我说我不知道,最近我都没有和她见面。 “你们不是……”周晴诧异地看着我。 “我们没有在一起。”我说:“依依那是为了挽回我的面子,故意当着吴云峰的面那么做的……你还不了解她啊,对待朋友一向仗义。” 我和程依依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和周晴细说,所以随便敷衍过去就行,而且我们确实没在一起。 “哦……”周晴没有太过意外,显然这也是她能猜到的,“不过,张龙,我觉得你和依依还挺搭的,要不你试试追求她吧……”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打断她,说:“你的手续也办完了,没什么事就先走吧,我一会儿还要出车。” 周晴抿着嘴唇,知道我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但还是说:“你陪我去找一下张总吧,我知道他一直很器重我,一直以来也很照顾我……这次离开厂里,我想当面和他说声对不起。” 二叔确实挺器重周晴的,也给过周晴不少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说走吧。 我带着周晴来到二叔的办公室,但里面却没有人,秘书告诉我说,张总去车间里视察了。 二叔真的是太忙了,从上到下亲力亲为。 周晴说道:“我们等一等吧,我还是想见张总一面。” 没有办法,我只好陪着周晴在办公室里等着。 二叔的办公室,当然不是谁都能进,不过有我在嘛,当然没问题了。 二叔的办公室很大,也很气派,红木的桌子、真皮的沙发,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墙上还有万马奔腾的画。作为厂里最大的股东,二叔一直说这办公室应该是我的,不过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坐这个位子,而且二叔一直做得很好。 坐了一会儿,周晴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手也一直往小腹的地方去摸。 我问她怎么了? 周晴面色有些痛苦地说:“我那个好像来了……” 我惊讶地说:“还不到时候吧?” 我和周晴玩得最好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对她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连她什么时候来大姨妈都清清楚楚——所以我才那么自信地去表白啊! “可能是提前来了……张龙,能去帮我找个卫生巾吗?” 周晴每次来大姨妈都很痛苦,我立刻说:“好,你等一等!” 我立刻出门,匆匆下楼。 我们厂里就有小卖部,我买了一包卫生巾,给周晴送了过去。 周晴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以后告诉我说没有,可能只是有点肚子疼。 白跑一趟。 我说你身体既然不舒服,也别等张总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晴说好。 我们又从楼上下来,我一直把她送到厂区的大门口。 让我意外的是,吴云峰竟然开车在这等着。 唔,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吴云峰都和周晴复合了,过来接下也很正常。 看来,吴云峰的腿已经好了,都能开车了。 当然,以后走路怕是都要一瘸一拐了。 吴云峰放下车窗,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我当然要恶狠狠地瞪回去,他还要不服气,再揍他一顿都无所谓。 “张龙,我走了!” “嗯。” 周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红着眼睛冲我鞠了一躬,满脸都是愧疚:“张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明白她好好对我施这么大礼干什么,拒绝了我一次也不用这样子吧,我赶紧摆手,说没事,你快走吧。 周晴揉了揉眼,转身上了吴云峰的车。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片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二叔竟然带着秘书和几个保安部的队员冲了过来。 “龙,不能让她走!”二叔嘶声大吼:“那个婊子偷了我电脑里的重要资料!” 什么?! 我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拽吴云峰的车门。 但是已经迟了,吴云峰发动车子,加速往前冲了出去,我一个肉身真拦不住。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从车窗里飘出,吴云峰还把中指伸了出来,大声说道:“张宏飞,我让你再护着张龙,我这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056 要文斗,不要武斗 虽然二叔已经喊得及时,但我还是没能拦住吴云峰的车子,吴云峰载着周晴,一骑绝尘而去! 空气中,仿佛还飘荡着吴云峰张狂的笑声。 与此同时,二叔和秘书,以及几个保安队员也冲了出来。看到吴云峰远去的车子,二叔急得大叫:“快追,追!” 几个保安队员分别骑着摩托追了上去,但是可想而知,不可能追上的。 我问二叔电脑里有什么重要资料,二叔告诉我说非常重要,不仅有我们厂的核心技术,还有一些vip客户的往来资料,泄露出去对我们来说如同灭顶之灾。我听了后急得跳脚,心想周晴啊周晴,好歹我们曾经关系好过,你也太恶毒了一点! 怪不得临走之前冲我鞠躬道歉,这是干了亏心事啊! 诚然,这事肯定是吴云峰让她干的,但她却是自己来的,没人用枪逼着她啊。 对我,周晴真的是太狠了,简直一丁点情面都不顾了。 旁边的秘书说道:“张总,要不咱们报警?” 二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能报警……”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丢失的资料里面还有一些不利于我们的东西——其实这也正常,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企业,哪个屁股底下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当然也是一样。 秘书也着急地说:“那怎么办?” 二叔说道:“急也没用,先回去吧,商量一下再说。” 我和秘书跟着二叔回到办公室里。 与此同时,县城的某条街道上,一辆黑色的雅阁正在急速飞驰,后面虽然跟着几辆摩托车,但也越来越远。 车里,吴云峰看着后视镜里渐渐消失的摩托车队,得意地吹起了口哨,甚至还唱起了歌。 “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啊……” 那叫一个喜上眉梢、眉飞色舞。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副驾驶的周晴。周晴低着头,不时暗自垂泪。 吴云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放在周晴的大腿上,说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周晴抿着嘴唇,难过地说:“我还是觉得太对不起张龙了,他那么信任我,带我进张总的办公室,我却做出这样的事……云峰,要不我们把东西送回去吧,不然我会一辈子都良心难安的!” “送回去?!”吴云峰瞪着眼说:“周晴,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信任你,那是他傻,你惭愧什么?还有,我可被他打瘸了一条腿,你为我报仇也是应该的啊,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周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又低下头去擦起了泪。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当然充满愧疚。 “好了媳妇……”吴云峰轻轻拍着周晴的腿,“咱们搞定这件事情,为我爸和宋叔报了大仇,我爸就能认可你了,咱俩也就更有希望了啊!顺利的话,咱们明年就结婚,再去你一直都想去的马尔代夫……” 听着吴云峰描述出的幸福生活,周晴渐渐没有了愧疚之心,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望,轻轻的“嗯”了一声,靠向吴云峰的肩膀…… 县城的某个写字楼内,吴老邪和宋大鲵正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 这里是吴老邪的办公室,装修比较简陋,而且空间很小,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吴老邪干得都是半黑不白的买卖,所以也没必要弄多好的办公室。就在刚才,他们得到消息,吴云峰已经得手,正往这边赶来。 “有几个保安正在追他,不过不是事儿。”吴老邪挂了电话,乐呵呵说:“这次成功,张宏飞就完蛋了,也一解咱哥俩的心头之恨!” “是啊……”胖乎乎像个肉球的宋大鲵说:“张宏飞实在太嚣张了,城里是不是快放不下他了?咱老哥俩出来跑江湖的时候,还没听过他这号人呐!这次多亏了你儿子的那个女朋友,否则真没那么容易得手。” 吴老邪说:“那是,毕竟她在张宏飞那工作过一段时间,对某些东西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也是我答应云峰和她复合的原因。老宋,等搞垮了张宏飞,我再让云峰甩了周晴,咱老哥俩还做亲家!” 宋大鲵说:“咱得快点,我闺女这几天都快疯了,每天又哭又闹,硬是瘦了十几斤,把我心疼的哟……我闺女本来就瘦,这回可更瘦了。” “是,我儿子瘸了条,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吴老邪同样咬牙切齿。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吴云峰和周晴回来了。 “爸!” 吴云峰一脸喜气洋洋,进来就先叫了一声,接着又和宋大鲵打招呼,真比过年还开心了。 “好儿子,回来啦!” “是啊,爸!” 吴云峰又叫了一声,快速走到吴老邪的身前,从口袋摸出一个黑色的u盘交给父亲,得意地说:“都在这里面啦!” “宝贝儿子,你可真棒。”吴老邪一样喜上眉梢,立刻去开电脑。 “爸,这次多亏了小晴,要不咱们还报不了仇!小晴稍微一施美人计啊,那个张龙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我就知道他是个没用的东西,哈哈!对了爸,事成之后,我和小晴的事你得答应了啊,我俩今年就想结婚。” 吴云峰一边说,一边伸手搂住了周晴的肩膀。 周晴也立刻紧张地看着吴老邪。 吴老邪刚想说话,旁边的宋大鲵轻轻咳了一声,吴老邪立刻板着脸说:“这事不用着急,随后再说!” “爸……” “闭嘴!” 吴云峰不敢说话了,旁边的周晴也低下了头。 电脑开了。 吴老邪把u盘插进电脑,正想打开里面的文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下周晴。 周晴意识到自己是个外人,虽然文件是她偷回来的,但她还是没有看的资格。 “我出去下。”周晴识趣地走出门去。 一走出门,她就蹲了下来,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 要忍,要忍…… 她心想着,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一定要忍。 屋子里面,吴老邪也打开文件,宋大鲵把头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即将出现的东西。 他们起初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没想到会有这么顺利,甚至做好了让周晴多去几次的打算,怎么着也得从张宏飞电脑里搞出来点东西才行。这个信息科技的年代,哪个企业家的电脑里没有点重要东西? 没办法,武斗不是对手,只能来文斗了。 想要搞垮对手,办法可多的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这个u盘里面,他们还不知道都有什么,但是据周晴说,全是很重要的东西,甚至还有奇峰偷税漏税的证据。 这实在太他妈的劲爆了! 有了这些,搞垮张宏飞,简直轻而易举啊。 吴老邪颤抖着手,兴奋地点开文件。 然而,文件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吴老邪刚疑惑着,电脑突然闪烁几下,屏幕上面出现几个大字:您的所有文件正被销毁,倒数计时5、4、3…… “不!”吴老邪大吼着:“电脑里面还有很多重要资料!” 但这电脑可不是语音控制的。 五秒钟后,电脑彻底黑屏,吴老邪疯了一样地按着开机键,可惜始终一片蓝屏,再也打不开了。 “这是怎么了?”吴老邪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电脑,他对这个不是太懂。 吴云峰同样一脸莫名其妙。 “还能怎么回事?!”旁边的宋大鲵哼了一声,“中病毒了,被人家耍了一道!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行啊,里面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吴老邪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转过身来,狠狠扇了吴云峰一个耳光。 吴老邪的手劲很大,一巴掌就把儿子抽倒在地,足以说明他心中的愤怒。 吴云峰呆呆地坐在地上,完全傻了。 “一群废物……还他妈文斗呢……是张宏飞的对手吗?”宋大鲵嘟囔着,站起身来走了。 吴老邪顾不上这些,开始疯狂地打电话,试图找人来修他的电脑,但在这个科技还不发达的年代,想要恢复文件谈何容易…… “滚,你给我滚!”吴老邪看到自己的这个废物儿子就来气。 吴云峰只好走出门去。 “怎……怎么了……”门外的周晴也听到了动静,紧张地问着。 看着周晴,吴云峰的火也上来了。 “啪!” 吴云峰狠狠一个耳光抽在周晴脸上,一样把周晴抽倒在了地上。 “你说怎么了!”吴云峰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你被人给耍了,被那个张龙摆了一道!里面根本不是奇峰的重要文件,而是病毒!没有扳倒张宏飞,我爸反倒丢了很多重要资料,损失惨重!还结婚,没希望了,你给我滚!” “不,不……” 周晴浑身发起抖来,爬过去抱住吴云峰的腿,哆嗦地说:“你相信我,我还有办法的,我一定还有办法的……” 周晴这么一说,吴云峰的脑海里倒是闪过一个念头,低下头去说道:“你说得对,你还有办法的……” 吴云峰俯在周晴耳边,轻声讲了起来。 听完吴云峰的计划,周晴颤抖地更厉害了,惊恐地说:“不,我不能这么做……” “你必须这么做……”吴云峰捧着周晴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完蛋了,你也不会好过……我们结不成婚,也去不成马尔代夫了,咱俩也将沦为张龙和程依依的笑柄……” “可是,张龙不会上当的,他已经不相信我了……”周晴迟疑地说着。 “你可以的……”吴云峰阴沉沉说:“张龙那么爱你,都能为你挨刀,只要你略施小计,一定能够让他掉进陷阱……” 吴云峰一边说,一边从周晴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给他打个电话,他就像一条狗,只要你吹下口哨,他就马上会来……按我说得去做,为了我们的明天!” 周晴犹豫着,还是接过手机打了起来。 片刻,周晴的脸色就黯淡下来。 “怎么了?”吴云峰疑惑地问。 “他把我拉到黑名单了……”周晴红着眼眶:“他不想再见到我了!” “妈的……” 吴云峰狠狠踹了一下墙面,又蹲下身在周晴耳边说了起来:“不接电话不要紧,你还可以这么做……” “不!”周晴的瞳孔瞬间收缩,“我不能这么做!” “你必须这么做。”吴云峰轻轻地说:“不然我们就全完了,这是唯一扳回一局的机会了……” 057 似乎不是个套 与此同时,我和二叔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放声大笑。 一切当然都是我们演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吴云峰以为周晴真的拿到了我们厂的重要资料。我和二叔互相点评着演技,我说他像周润发,他说我像刘德华,反正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吴老邪和宋大鲵准备做的事情,都是我从宋小鱼那里听来的,也早早就和二叔商量好了对策。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周晴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里还是非常难过,心想周晴啊周晴,我待你也不算薄吧,你就狠心这样对我? 也好,周晴越是这样,我就对她越是失望,将她忘得也越彻底。 就在这时,二叔突然对秘书说:“都录下来了?” 秘书点了点头,递给二叔一个手机。 二叔点开视频观看,我也把头探了过去,果然录下了周晴的全部所作所为。二叔冷笑着说:“就凭这个视频,也足够把她送进拘留所里住几天了!龙,送不送她?你说了算!” 我看着视频里面周晴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恨、又气又急,恨不得把她从视频里揪出来质问。但当二叔说要把她送进拘留所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犹豫起来,要这样做吗? 我并没有及时给出答案,而是选择沉默。 二叔也不着急,说这东西反正在这,想什么时候治她都行。 临了,二叔还是狠狠骂了一句:“妈的,婊子!” “婊子”这个词用在周晴身上,我心里还是比较难过的,但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说真的,周晴做事都不如红红。 宋大鲵和吴老邪的计划既然失败了,这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二叔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中,我也开始继续每天的锻炼,和宋小鱼一起。 宋小鱼还真坚持下来了,每天都来和我一起跑步,她一开始只能跑一公里,后来是两公里、三公里。一开始我接近宋小鱼,就是想知道她老爹和吴老邪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没想到后来我俩还真的成了伙伴。 锻炼还是有效果的,我明显感觉自己的体能增强不少,整个人也比以前精神多了,似乎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宋小鱼也是,还真瘦了一些,少说也有十几斤吧……当然,因为她的体型太过巨大,看上去还是很胖,不过也很不错了。 我们每天互相鼓励、互相加油,就这么一直坚持着。 至于宋大鲵和吴老邪,据宋小鱼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举动,甚至她老爹都不爱和吴老邪接触了。 这天晚上,我按照二叔的吩咐送完一个客户,在开车回厂里的路上,突然看到路边坐着一个女孩,竟是周晴。周晴披头散发,看上去十分沧桑,脚边还放着几瓶啤酒,整个人还栽栽歪歪,似乎是喝多了。 搞什么鬼? 周晴怎么成这样了,吴云峰不管她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管她,加速从她身边开了过去。 指不定又整什么幺蛾子呢,否则怎么恰好在我回厂里的路上? 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我又忍不住看后视镜,周晴已经倒在地上,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在她的身边,似乎是在商量什么,其中一人还去拉她的胳膊,好像想要把她带走。 “妈的……” 我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盘,只好调了下头,开了过去。 虽然我很希望周晴过得不好,最好跟着吴云峰一起上街要饭,但看到她真的流落街头,还有被人侵犯的危险,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 等我开回去的时候,几个青年已经把周晴抬了起来,准备往旁边的一辆面包车里放。周晴醉醺醺的,不断说着不要、不要,但这几个青年不肯撒手,其中一个还乐呵呵地说着:“小妹妹,反正你也孤单,不如去陪哥几个玩玩……” 我赶紧跳下了车,大喝一声:“住手,把人放下!” 几个青年吓了一跳,看我开着一辆奥迪车,本能地就对我有了一些畏惧,但是看到我一个人,又壮着胆说:“不关你事,给我滚蛋!” “你们放不放下?” 我从车里抽出一根钢管,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几个青年本就心虚,看我又是这么硬气,立刻吓得落荒而逃,坐上他们的面包车走了。 周晴看了我一眼,慢慢歪倒在地,又去拿路边的一瓶啤酒,还要往自己的嘴巴里灌。 “你干什么!” 我冲上去,将啤酒从她手里夺下。 “你别管我,让我喝……”周晴流着眼泪,又来我手里抢啤酒。 “你有病啊!” 我把啤酒扔到一边,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才发现她手臂上都是淤青,一条一条,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我吃惊地说着:“谁打你了?” “没有,没有……”周晴似乎清醒了一点,赶紧把袖子往下面撸,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我似乎想起什么,凝重地说:“吴云峰打你了?” 周晴没有回话,只是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告诉我,是不是他打你了?”我更着急了,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提防她会突然跑掉。 “你管我干什么?”周晴流着眼泪,突然冲着我嚷嚷起来:“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你不是把我的电话拉黑了吗?我这么对不起你,拒绝了你的表白,还利用你进入张总的办公室里偷东西,你还理我干什么呢,让我自生自灭吧!” 拒绝我的表白,这倒没有什么,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利用我进入二叔的办公室里偷东西,这就没法忍了。 这不仅是道德问题,甚至触犯法律。 要不是我心软,她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呆着。 想到曾经的事,我的心里一点点硬起来,冷冷地说:“早点回家,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危险!” 说完,我便转身重新回到车上。 但是周晴,却躺倒在了地上,抱着啤酒瓶痛哭起来。 本来就很不堪,再这么折腾自己,看上去更像个要饭的了,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拖走。 我又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下车来到她的身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语气凌厉,却也夹杂着一丝无奈。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呢? “你别管我……”周晴醉醺醺的,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上次偷张总的资料,不仅没有成功,还把吴叔叔的电脑搞坏了……吴云峰把我打了一顿,可他还是不够解恨,让我想办法骗你出来,说要找人收拾你……我不肯,他就打我,每天打我……依依说得没错,吴云峰是个混蛋,我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可我已经失去你了,我该怎么办啊,不如死了算了……” 周晴一边哭,一边又往嘴里灌着啤酒,白色的沫子从她嘴边淌了下来。 听着周晴的这一番哭诉,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心疼她,而是本能地朝着左右看去,担心吴云峰真的在附近埋伏我。 好在,没有。 似乎不是个套。 周晴的伤是真的,泪是真的,狼狈也是真的。 如果这是个套,那也太下血本。 我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和不和我在一起无所谓,也没人强迫你必须喜欢我。但我以前对你也不差吧,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得亏张总早有安排,不然我就是奇峰最大的罪人了,你把我害到这种地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 这一番话,我老早就想质问周晴,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周晴哭红了眼:“张龙,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的心里也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要不你杀了我吧,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说真的,有那么一刻,我是真想杀了她啊。 但是怎么可能。 我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原谅你。周晴,我没法说你什么,只是作为曾经的朋友,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别和吴云峰在一起了,否则他迟早会害死你的!当然,我这么说,也不是想追求你,你和谁在一起都行,只是以后记得擦亮眼睛,不要再往火坑里面跳了。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以后好好生活,咱俩也井水不犯河水。” 周晴低下了头,眼泪再次涌出。 我搀住周晴的胳膊,想把她往车上送。 “不,不……”周晴摇着头说:“我不回家,我不想让我妈看到我这样子!” 也是,周晴她妈常年有病在身,看到周晴这样,还不心疼死了? 想到周晴她妈,我的心里也是一疼,当初我还常去周晴家里,帮她家换个水龙头啊什么的,她妈对我也挺好的,几乎把我看作女婿对待,结果现在一切物是人非…… 我说:“那你跟我回厂里吧,我帮你安排一间宿舍。” 周晴低下了头:“我哪里还有脸回去呢……” “那你想怎么样?” “去宾馆吧。”周晴擦了擦脸上的泪,轻轻地说:“我头好晕,想休息下……” 058 你,狗都不如 “行。”我很痛快地答应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准备干什么,所以并不心虚。 周晴不能回家,也不能去厂里宿舍,只能把她送去宾馆。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以后保证不再看她一眼,愿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她。 周晴顺从地跟我上了车。 我开车,来到附近的一家宾馆,又扶着周晴下车,走了进去。 周晴喝了不少,浑身都是酒气,在车上还吐了两回,得亏我提前准备了塑料袋,否则回头还得洗车。周晴晕的不行,连路都走不动了,我只能架着她来到宾馆前台。 “开一间房。”我说。 “一百五,两个人的身份证都要。”前台接待瞥了醉醺醺的周晴一眼,仿佛对这情况司空见惯。 周晴虽然很晕,但意识还算清醒,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我说:“用她一个人的身份证就行了,我把她送上去就走。” 周晴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什么也没有说。 前台接待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照办了,说道:“那快一点,没有身份证你不能留宿的。”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房开好了,周晴已经完全走不动路,我只好将她拦腰抱起,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宾馆还算干净,我把浑身酒气的周晴放在床上,说道:“你先睡一会儿吧,第二天起来洗个澡,开始新的生活。” 说完这些,我就准备走了,但是周晴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 “张龙……别走……”周晴目光含情地看着我:“我不想一个人。” 暗示已经非常明显。 “不行,我必须走。”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不适合留在这里!” 我强行把周晴的手解开,转身就走。 就周晴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可能再和她发生什么了。 但我刚走两步,周晴又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皱着眉说干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回厂里的路上吗?”周晴又流出了眼泪,“我就是在等你!张龙,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真该听依依的话,我应该做你女朋友的!如果你和依依在一起了,我肯定不会来找你的,可你们不是没有……张龙,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我,觉得我过分也好、心黑也罢,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从此以后只爱你一个人!” 泪水从周晴的脸上滑落,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完全是明示了。 这是我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女神啊,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我感慨万分、心如刀绞。 这样的话,如果她早点说出来多好? 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周晴,你拒绝我的表白,其实我并不恨你,最多只是心里难过。但,从你利用我潜入张总办公室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你安心休息吧,忘了我,也忘了吴云峰,好好地去生活吧。” 周晴的神色黯淡下来,目光之中充满绝望。 我也再次准备转身离开。 “张龙!” 周晴突然再次叫了一声,又“呲啦”一下撕开了自己的衣服,“你不和我在一起没关系,今天晚上我把自己交给你,就当弥补我以前的过错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怨恨我,好么?” 看着这幕,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大脑里了。 这可是我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女神,甚至我还不止一次地把怀里的被子当做是她,我想这一幕都快想疯了,是我多少年来的梦想啊! 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视若无物! “张龙,来吧,今晚我是你的人了……”周晴又去解自己内衣的扣子。 在这之前,除去片子里的,我只见过程依依一个人的身体,那还是我挨了一刀,神智处于朦胧状态,她为了不让我睡过去,才撕开自己的衣服,刺激我的眼球和大脑。 但是那种小儿科,真不能和眼前的这一幕比。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个有着原始兽欲的男人,不可能不为眼前的景象发狂。 但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周晴,你别这样!” 眼看着周晴连内衣都要解下来了,我匆匆忙忙地奔上去,“唰”地一声掀起床单,将周晴裹了个结结实实,同时语气严肃地说:“周晴,从此以后,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我希望你都爱惜自己,不要作践自己……” 周晴呆住,怔怔地看着我。 “好么?”我认真地问她。 周晴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张龙,对不起、对不起……”周晴泪流满面地说着:“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 “???” 我满脑子疑惑,不知道周晴这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周晴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强奸我……” 什么?! 我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晴。 强奸?什么鬼啊! “咣”的一声,我身后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吴云峰领着几个大汉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来得好快。 “媳妇,你没事吧?!”吴云峰冲到床边,震惊地看着床上的周晴。 周晴裹着床单,浑身都在发抖,哆哆嗦嗦地说:“我喝多了,张龙把我送到宾馆,还试图对我不轨,把我的衣服都撕烂了……” 因为周晴的叫声,以及吴云峰的怒吼声,门外迅速汇聚了很多的人,有这个宾馆的客人,也有宾馆的工作人员,就连宾馆老板都匆匆忙忙赶来,擦着汗问怎么回事? 吴云峰回过头来,用手指着我怒道:“张龙,你还是个人吗,追求我媳妇不成,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就被你得逞了!给我把那家伙按住!” 吴云峰还把周晴的胳膊拽出来,指着上面的伤痕说道:“张龙,你太狠了,把我媳妇打成这样?” 跟随吴云峰一起来的几名大汉迅速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我按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 我锻炼了快半个月的身体,以为自己已经强了很多,没想到还是这么无力。 但我没有慌,也没有怒,而是很平静地看着坐在床上哭哭啼啼的周晴。 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终究,还是个套。 身上的伤,撕烂的衣服,以及让我抱进房间,都是为了栽赃、陷害。 周晴坐在床上,身上裹着我亲手为她披上的床单,仍旧浑身发抖、哭哭啼啼,仿佛真的被我给侵犯了。 周晴啊周晴,你也演得太逼真了一点。 你的心,也太歹毒了一点。 为了讨好你的吴云峰,为了和吴云峰在一起,就要这样对待我么? 我的一颗心,在这刹那终于彻底死去。 彻底心灰意冷。 无论我以前有多么喜欢周晴,现在已经彻底对她失望,乃至绝望。 我心中的女神啊…… 从今天起,你陨落了。 从今往后,在我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我的眼中流下一颗眼泪。 不多不少,只有一颗。 向过去的自己道别,向自己的青春道别。 “哭?!”吴云峰大叫了一声:“现在才知道哭,他妈的迟了!” 吴云峰冲过来,狠狠一脚踢在我肚子上。 “连我媳妇都敢强奸,你他妈活腻歪了!” 吴云峰骂骂咧咧,眼睛也红红的,像是要杀了我。 “报……报警吧……”站在门口的宾馆老板战战兢兢,宾馆里面发生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也很无奈。 “不用!”吴云峰大手一挥,“得亏事情没有发生,不然老子饶不了他!” 吴云峰走到我的身边,从我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我二叔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张宏飞呀!”吴云峰大大咧咧地说:“我吴云峰……操,你他妈能别急着骂人么?我告诉你,张龙刚才想强奸我媳妇,被我抓了个正着,现在人证物证都有,我就在宾馆呢!要是不想让你侄子坐牢,就准备一百万给我爸,不然你就去牢里看你侄子去吧!行了,不说了,你考虑下,一会儿给我回电话……” 吴老邪都知道我和二叔的关系了,吴云峰当然也会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威胁二叔。 而在整个过程之中,我都一语不发,只是盯着周晴。 直勾勾盯着周晴。 周晴却连看都不敢看我,只是把头埋在膝盖里面,哭个不停。 “还他妈看我媳妇呢?!” 吴云峰蹲下身子,伸手扼住我的喉咙,恶狠狠地瞪着我:“张龙,你他妈完了你知道吗?你二叔要是不准备一百万来,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而我,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吴云峰,事情还没结束,咱俩谁完还不知道呢……” 059 兔子急了也咬人 我诡异的笑容、自信的话语,确实让吴云峰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上次去偷资料一样以为十拿九稳,结果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吴云峰还是心有余悸的,左右看了一下,突然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张龙,你他妈吓唬谁呢,你强奸我媳妇未遂,少说也要判上三年,看你二叔肯不肯拿一百万来救你!” 吴云峰这一耳光扇得挺狠,竟然把我嘴角的血都扇出来了。 看得出来,确实恨我。 我轻轻舔了一下嘴角,咸咸的、苦苦的。 “云峰,你别打他……”坐在床上的周晴,竟然罕见地抬起头来,为我说了句话。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在我心中刷出哪怕一丝好感,因为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远比不上她对我做过的事恶劣。偷我二叔电脑里的资料,这是要毁了我们的心血和产业,现在又栽赃我强奸她,这是要把我往牢里整啊。 随便一件事情成功,都能毁掉我的整个人生,甚至连带着二叔都一起搭上了,一句话怎么可能抵得过这些罪恶? 她越这样,越是让我觉得恶心。 这就好比把你杀了,还体贴地帮你穿好衣服、怕你着凉一样。 这得多虚伪啊。 就连吴云峰都骂了她一句:“你给我闭嘴!你差点让人强奸了,竟然还帮人家说话,你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水?” 是啊,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我都强奸她了,她还不让别人打我,看上去也挺不合理的。 所以吴云峰骂得没错。 周晴不敢回嘴,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低下头去。 吴云峰这才回过头来继续看我:“张龙,你告诉我,我会怎么完呢?” 我又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阴沉沉说:“吴云峰,你记不记得赵虎说过,别人打他兄弟一下,他就要还别人十下?” 上次在饭店门口,锥子劈了我一刀,赵虎让二条还了锥子十刀,也不知道锥子现在怎么样了,反正吴云峰这次过来没有带他,估摸着还在哪里养伤。吴云峰当然记得这件事情,而且一提赵虎的名,他就浑身抖了一下,看来对赵虎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基本上没有不害怕赵虎的。 但吴云峰还是挺起腰板,壮着胆子说道:“张龙,你别他妈拿赵虎来吓唬我!我不知道你给赵虎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和你拜了把子。不过我告诉你,这次你别指望赵虎会来救你!” “为什么呢?”我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赵虎不来?” “除非他会未卜先知!”吴云峰咬牙切齿地说:“除非他算到我今天会来对付你,提前藏在这个屋子里面……” 说到这里,吴云峰都觉得好笑,嘿嘿笑了起来:“但是,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我反问他,说:“赵虎还真就在这屋子里面。” 吴云峰被我这一句话给吓到了,立刻紧张地左看右看,毕竟他怕死了赵虎。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我在骗人,冷笑着说:“张龙,都这时候了你还诈我,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心理素质,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呢,拖延时间吗?反正你在我的手里,你二叔要是不拿一百万来……”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不信呢……” “呵呵,你继续骗……你告诉我,赵虎在哪?” 吴云峰一边说,一边朝着房间四处走去,似乎在调戏我、玩弄我。 吴云峰走到衣柜前面,把门拉开,笑嘻嘻说:“赵虎,你在里面吗?” 衣柜里面空空如也。 吴云峰又趴在地上,冲床底下笑嘻嘻喊:“赵虎,你在里面吗?” 床底下也空空如也。 吴云峰又走到窗帘前面,猛地一拉窗帘,笑嘻嘻说:“赵虎,你在里面……” 笑容凝固在了吴云峰的嘴边。 窗帘后面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身上穿着破衣烂衫,手里举着一个手机,似乎正在录像。 还真是赵虎。 赵虎乐呵呵的,冲吴云峰摆手:“你好,我在。” 赵虎突然现身,可把吴云峰惊得不轻,一张脸就像见了鬼似的难看,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指着赵虎:“你……你……怎么会在这的?” 吴云峰仔细揉了揉眼,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赵虎却不回答吴云峰的问题,而是乐呵呵举着手机走了出来,还绕着整个房间拍了一圈,给了周晴一个特写,又给了吴云峰一个特写,笑着说道:“张龙,你还真是神机妙算,让我提前藏在这房间里,要不你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周晴傻了,吴云峰也傻了,房间里面鸦雀无声,只有赵虎走来走去,来回拍着众人,甚至还给我来了个特写,把我嘴角的血拍得清清楚楚。 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 我开车回厂里的路上,看到周晴醉醺醺地坐在路边,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我不相信周晴又回来找我了,她应该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偷我二叔的资料,真以为我会原谅她? 唯一的可能,还是吴云峰派她来的,不知道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了。 我一开始不打算搭理她的,但是看到那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准备动手动脚,还是产生了一丝丝于心不忍的心态,心想如果她真的被人拖走强奸,而我又坐视不理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 私仇归私仇,这种事情倒也做不出来,我宁肯把她整到牢里面去,也不愿意让她受到这种侵害,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太完蛋了。 但我又担心这是个套。 所以,我在返回去前,给赵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跟踪我和周晴,以防会有不测。 周晴对我没有恶意还则罢了,如果她有恶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后来的事…… 大家都知道了。 果然还是个套。 整个过程,几乎全被赵虎记录下来,尤其是宾馆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 ——别问赵虎是怎么提前进来的,他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就不是赵虎了。 总之,我这个翻身仗打得还算漂亮。 同时,也让我吸取了一个教训,有些女人真是一辈子都不能触碰,比如周晴这样子的,甭管她是被迫还是自愿,她的良心都彻底黑掉了。 就像我之前想的一样,从此以后,她在我面前都不如一条狗。 她就是在我面前自杀,我也不会管一下了。 赵虎终于停止了拍摄,因为到此为止已经够了。 “哎呀呀……”赵虎把玩着手机,喜滋滋说:“敲诈勒索得判多少年来着?对了,三年起步是吧?吴云峰啊吴云峰,开口就敢要一百万,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一点……我说,我要把这个视频交给警察……” “别、别……”吴云峰慌了,紧张地说:“虎爷,我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计较啊……” “嘿嘿,这事不计较都不行,你都栽赃我兄弟强奸未遂了,你觉得这事能随便解决吗?”赵虎一边说,一边欣赏着手机里的视频,不时啧啧称赞:“哎呀,太精彩了,真是太精彩了……” 大家虽然看不到手机里的视频,但能听到声音。 是我和周晴的声音。 “希望你能爱惜自己,不要作践自己……” “张龙,对不起、对不起……”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强奸我……” 接着,又是吴云峰破门而入的声音。 “……不想让你侄子坐牢,就准备一百万给我爸……”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周晴惭愧地低了下头,泪水又从她眼眶里挤出来。 但是她的眼泪,已经对我造不成任何触动。 吴云峰急了眼,慌张地说:“虎爷,这事咱们好商量啊,你千万不要交给警察……” 赵虎并不理他,仍在有滋有味地看着视频。 “抢,给我把手机抢过来!” 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也咬人,吴云峰虽然十分畏惧赵虎,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在吴云峰的命令下,被他带来的那几名大汉一窝蜂地冲向赵虎。 说真的,这几名大汉的体格都比赵虎要粗、要壮。 单从表面上看,赵虎似乎必败无疑。 但是赵虎不慌不忙,先把手机揣进怀里,接着猛地一拳挥出,最先冲到他面前的一个大汉就倒飞出去,“轰”的砸碎了一张椅子。接着,赵虎又拳出如风、脚踢似电,也就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四五条大汉就都被他打飞出去,各自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起不来。 虽然我对赵虎的战斗力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他这么利索的身手还是看发呆了。 真的是太帅了。 能在藏龙卧虎的职校之中称王称霸,靠的果然是实力啊。 又想起当初在好又来饭店,赵王爷也是这样拳打脚踢,干翻好多个年轻的壮汉,不由得感叹真是虎父无犬子。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身手…… 干翻了这四五条大汉,赵虎连个逼都没装,似乎这是家常便饭,连看都没看他们,继续低头欣赏起了手机里的视频,仍在不时啧啧称赞太精彩了。 吴云峰都快吓懵了,趁着赵虎不注意,转身就往后跑。 “你去哪呢?”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拦住了吴云峰的去路。 “张龙……”吴云峰的眼中满是惊恐。 “我说过了,有人打我一下,我得还他十下,赵虎的兄弟都是这么办事的。”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抡圆了自己的胳膊,朝着吴云峰的脸狠狠打了过去。 啪、啪、啪、啪…… 060 三个巴掌 其实这是一出典型的仙人跳。 一女勾引一男开房,二人正欲不轨的时候,女人的老公突然闯入,达到敲诈勒索的目的。吴老邪最近太走背字,经济状况一天比一天窘迫,所以吴云峰才想出了这么个招,想弄一笔歪财来帮他爸东山再起。 很老套的招式是吧,可是古往今来,被骗的男人数不胜数,而且未来也将层出不穷。 只要世上还有女人,就一定会有男人上当受骗。 还好,我早有准备。 形势发生翻转,刚才还狂妄不可一世的吴云峰,现在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儿。 我抡圆了胳膊,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吴云峰,他哪里敢还手呢,只能默默受着。十个巴掌过后,吴云峰两边脸颊肿的像小山包一样,牙齿飞了两颗,嘴巴和鼻子一起冒血,接着我又狠狠踢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整个过程之中,赵虎都没有管,还在低头欣赏着那段精彩视频。 接着,我又从地上捡起一条钢管(是那几个大汉带过来的),朝着吴云峰走了过去。 吴云峰似乎猜到我想干什么,哆哆嗦嗦地往后爬着,面色惨白地说:“不要,不要!张龙,我求你了!” 但我不会对他同情半分,仍旧狠狠一脚把他踩住,瞄准他另外一条好腿。 这一棍子下去,吴云峰以后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 “不要!” 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是周晴从床上跳了起来,扑到吴云峰的身上,哭着说道:“张龙,我求你了,我们知道错了,你就放过他吧……” 周晴哭得几乎快昏过去。 我废吴云峰第一条腿的时候,是宋小鱼趴在他的身上,哀声求我不要下手;现在换成了周晴,也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气。 这些女人,还真是一个又一个的前仆后继啊。 吴云峰到底哪里好? 房间里充斥着周晴的哭声,和吴云峰的哀求声。周晴刚才跳下来的时候,身上的床单也散落了,上半身几乎裸着的她,就那样趴在吴云峰的身上,之前被赵虎干趴的那几名大汉都忍不住抬头往这边看着,更不用说门外那些本来就是看热闹的客人和服务员了。 周晴却一点都不在乎,仍旧紧紧抱着吴云峰,不愿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曾经在我心里高高在上的女神啊,为何你在别的男人面前贱得像一条狗? 我那么爱你、疼你、宠你,不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啊! “张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周晴哭着说道:“你打我吧,只要你能解气,随便你怎么打都行……” 我看向周晴光洁的小腿,真是想一管子狠狠地抡下去。 就她对我做的这些事情,我都应该把她杀了。 可我这一棍子终究还是没抡下去。 “当啷”一声,我把钢管甩在了一边。 接着,我又捡起地上的床单,重新披在了周晴的身上,让她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些。 “谢谢,谢谢……”周晴再次泪如雨下,以为我放过她和吴云峰了。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我二叔打过来的。我刚接起,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二叔火急火燎的声音:“吴云峰,我已经备好一百万了,你他妈的在哪,我去找你!” 嘿嘿,原来二叔也有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 我笑起来,说二叔,没事,我好好的呢。 “什么情况?”二叔一下愣住。 我便把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二叔讲了一遍,二叔听完以后乐呵起来,说行啊龙,越来越成熟了,是我张家的种!听着这话,我心里不太舒服,我又不是我爸的亲儿子,啥张家种不张家种的? 我转移了话题,说二叔,我要不来这一出,你还真准备一百万啊。 “那必须的啊!”不过说到这里,二叔又压低声音:“我得先稳住他,把你救出来再说。当然,事后我肯定饶不了那对父子……” 我就知道,睚眦必报是二叔的风格。 我告诉二叔说没事了,让他不用再过来,我自己处理就行。 对付吴云峰,我还是没问题的。 挂了电话,我又看向趴在吴云峰身上哭个不停的周晴。 “没什么好谢的……”我喃喃地说着,回过头去,“反正我有证据在手,你们小两口玩仙人跳,还想敲诈我二叔一百万,那咱们就在公安局见吧……” 敲诈勒索,情节比较严重的,我记得会判三年以上。 就让这对“恩爱”的小两口去吃牢饭吧。 上次周晴去偷资料,我已经放过了她一马,这次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吴老邪是挺有本事,在县城里人脉挺广,但是我二叔也不差啊,而且还有关键性的证据,足够玩死他们两个了。 我往外面走去,赵虎也跟了上来,他也真是用功,还在低头看着视频,上学那会儿咋不见他这么努力? 周晴绝望地低下了头,趴在吴云峰的身上呜呜哭了起来。吴云峰则浑身抖作一团,已经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撕心裂肺地冲我吼着:“张龙,不要啊,求你不要啊……” 但我怎么可能理他,继续往外走着。 吴云峰又晃着周晴的肩膀,哆嗦地说:“小晴,你快去求求张龙,让张龙不要告发咱们……” 周晴一动不动,只是默默低头哭着。 “你快去啊!”吴云峰急了:“张龙那么爱你,只要你肯求他,他会放过咱们的!” “没用了……”周晴绝望地哭着:“他已经不爱我了,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周晴倒是认识的挺清楚,不过她说错了一点,她在我心里还有位置——一条狗的位置。 我继续往外走着。 “张龙!”吴云峰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把这个女人送给你了,你不要去告我啊!” 我震惊地回过头去。 吴云峰狠狠推了一把周晴,周晴跌倒在了一边,身上的床单再次散落。 周晴吃惊地看着吴云峰,一副完全傻掉的模样:“你、你……” “张龙,我求你了……”吴云峰根本不理周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把周晴送给你了,你别告我……我不是东西,我该死……” 吴云峰一边说,一边跪在我的面前,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 周晴瘫坐在地,呆呆地看着吴云峰。 我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有没有一丁点的悔恨? 遇人不淑,还是识人不明? 但是吴云峰也太幼稚了,我曾经是很爱周晴不假,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我不会正眼看她一下,也不会去和吴云峰做这个交易。 实在是太可笑了。 吴云峰把我当成什么,为色迷眼的脑残? 我冷笑着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搭理吴云峰这茬,继续往外走去。 但是刚走到门口,正好和一个人撞上。 是程依依。 “你怎么来了?”我吃惊地看着她。 这些天里,我一直没和程依依见面,也不可能是赵虎叫她过来的啊。 程依依的脸色很不好看,用下巴指了一下房间里的周晴。 我明白了,是周晴给她发了短信。 周晴知道求我不行,所以又去求程依依了。 好歹姐妹一场,程依依不可能不管她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以及痛哭流涕的吴云峰和怔怔发呆的周晴,程依依忍不住问我。 我便把前因后果都给程依依讲了一遍。 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程依依怎么求情,我也不会放过那两个人。 他们都想把我置于死路了,我干嘛还要留情面呢? 让我意外的是,程依依听完以后,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迈步走到房间里面,走到呆坐在地的周晴面前。程依依从地上捡起床单,披在了周晴的身上,周晴看向程依依,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呆了。 程依依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周晴一个巴掌。 啪! 声音脆响。 周晴呆呆地看着程依依,嘴角流出血来。 “我早跟你说过,这个男人不值得你爱,这第一个巴掌,是打你的愚蠢,想让你清醒一些,也是我这个做姐妹的给你的忠告。” 有第一个巴掌,就有第二个巴掌。 又是“啪”的一声,让人心颤。 “这第二个巴掌,是打你的下作,张龙对你怎样,你心里不知道吗,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你怎么下得了那么狠的手!” 程依依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之中。 接着,又是第三个巴掌,周晴的鼻血都被扇了出来,让她看上去和鼻青脸肿的吴云峰更像一对了。 “上一次我就和你说了,既然张龙是你不要的男人,那他以后就是我的男人了。既然是我的男人,我们姐妹一场,你也好意思勾引他?这第三个巴掌,是打你的无耻!” 程依依的声音愈发高亢,显然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可她打完这三个巴掌以后,眼泪也掉了下来。 “周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061 一步错,步步错 程依依悲怆的哭声飘满整个房间。 之前她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难过。 程依依不是第一次扇人巴掌,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不是个善茬,甚至算是个小太妹,没少出去跟人打架,扇人巴掌、抓人头发都是家常便饭。但是现在,她的巴掌却扇在姐妹脸上。 周晴和程依依,已经做了快十年的姐妹…… 曾经,她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一起追过星,一起打过架,还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 十年啊,感情得有多深,这三巴掌打在周晴脸上,疼得却是程依依自己的心。 程依依脸上淌满了泪,又愤怒又心疼、又失望又难过。 即便是上一次在饭店门口,两人都要闹绝交了,程依依也没哭成这样。 “周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这样的人啊……”程依依伸出手去,抚摸着周晴脸上的伤,那伤是她打出来的,可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周晴却不说话,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程依依晃着周晴的肩膀,流着泪说:“你说话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周晴呆呆的,一动不动,仿佛失去灵魂。 她能说什么呢? 一步错、步步错。 步步错,便万劫不复。 旁边的吴云峰倒是逮着机会了,立刻紧张地对程依依说:“依依,张龙说要去公安局告发我们,所以才把周晴吓成这样子的,麻烦你去和张龙求求情,只要张龙不告我们,那就什么都好说,周晴也能好起来的……” “你给我闭嘴!” 程依依突然吼了吴云峰一声,又猛地从地上捡起一条钢管,狠狠朝吴云峰的脸抡了过去。 我的妈呀,我都不敢这么打人! 这程依依实在太恐怖了一点,不折不扣的暴力女啊。 砰! 一声重响,吴云峰直接翻倒在地,身子撞在后面的床边上,脸上已经多出一道红色的印子。他也真够耐实,竟然没昏过去,当然也差不多了,不停晃着自己的脑袋,显然很晕,站都站不起来,更没力气说话了。 就这一下,足够把他打成重度脑震荡了。 不过,总算安静了些。 如果放在平时,周晴早就扑过去查看吴云峰的伤情了,但现在她还是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大概已经认清了吴云峰是什么样的人吧。 “当啷”一声,程依依把钢管丢在一边。 程依依看了一眼周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我走来。 来到我的身前,程依依又流出泪,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冲动。 我想要抱抱她,给她一点安慰。 我想让她知道,其实我心里的难过不比她少。 我真的伸出手去,将程依依揽在了怀里,程依依也没有阻止,很顺从地让我抱着,甚至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还用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们……这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 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我挺担心自己自作多情,之前我和周晴还牵手摸脸了呢,不是一样靠边站吗? 如果放在平时,看到我俩这样,赵虎早就开始起哄,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还在低头看着那段视频,甚至不时发出乐呵呵的笑声。我就纳了闷了,有那么好看吗,一直看个不停? “张龙……”程依依突然缓缓地说:“我和周晴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她就是个特别傻、特别单纯的姑娘,她爱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地爱,为对方做什么事都行。如果她和你在一起,也会铆足了劲儿帮你对付吴云峰,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就是她的性格啊,其实她没那么坏……你就当,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放过她这一次好么?” 我就知道,程依依要帮周晴说情了。 好歹十年的姐妹啊,怎么可能不出手帮一下呢? 刚才那三个巴掌,其实也是打给我看的,好让我心里消消气。 程依依真的是个挺仗义的姑娘,虽然嘴巴特别的毒,可是为了朋友,她也一样尽力而为。 程依依都开口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我愿意给程依依面子,放过周晴也没问题,可我真的不想放过吴云峰啊…… 可是没有办法,这是一出完整的仙人跳,想要告发吴云峰,就少不了周晴的事,他俩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能对付一个,放过另外一个。 要告一起告,要放一起放。 真他妈的憋屈啊。 可是没有办法,程依依都提出来了,我又怎么样呢? 刚才还下定决心绝不留情的我,因为程依依还是心软起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冲着发呆的周晴和晕晕乎乎的吴云峰说:“这次放过你们,我暂时不去公安局告,但是视频我会留着,如果你俩还是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既放过了他们一马,又给自己留了条后路,顺便还能牵制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和我过不去了,因为我随时都能送他们去吃牢饭。 嗯,确实挺好。 说完这番话后,程依依也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算是谢谢我了。 我冲她笑了一下,然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赵虎一边看视频一边跟了上来。 程依依的小手真软和,拉在手里别提有多满足了,更让我得意的是,程依依也没表示反对,而是很顺从地让我拉着。哎,真是太满足了,好想把这一幕给我们以前的同学看看,我张龙也有今天,我张龙也能牵上程依依的手! 这可是三朵金花之一,别提多有面子了。 从周晴到程依依,这份转变也让我自己感到惊讶,但它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人生的不同际遇实在太奇妙了。 再往前数几个月,谁会想到最后和我走到一起的人会是程依依呢? 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我和程依依手牵着手往楼下走,时不时还相视一笑,那是真正幸福的笑,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笑,我们两人心里就想抹了蜜一样甜,原来谈恋爱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啊,连空气仿佛都变成了香甜的味道,到处充斥着粉红色的泡泡。 我和程依依自顾自地甜蜜,赵虎置若罔闻、视若无睹,还在低头看着视频,下楼的时候甚至摔了一跤。 完犊子,这人没救了。 我们一起下楼,出了宾馆,打算找个地方再坐一坐。 但是刚出宾馆门口,我和程依依就愣住了,并且站住脚步。 赵虎跟在我的身后,“砰”一声撞在我脊背上。 “靠,你搞什么?”赵虎骂骂咧咧的。 我往前指了指。 赵虎抬起头来往前看去。 赵虎也傻住了。 宾馆前面的路上站满了人,至少有二三十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手里还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有镐把、砍刀,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这些人中,站着吴老邪和宋大鲵。 我、赵虎、程依依三人目瞪口呆。 显然,楼上的情况,他们已经都知道了,所以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突然有点后悔,该让二叔过来的啊…… 我们两边沉默地对峙着,对面的一群人杀气腾腾,仿佛随时都能冲上来。 赵虎看了看左右的情况,小声对我说道:“我能对付十个左右,你呢?” 我小声地说:“大概……大概两个。” 赵虎撇了撇嘴:“你这战斗力也太不行了,怎么好意思叫‘张龙’的啊,我以为你特别强,原来你欺骗了我。” 张龙、赵虎都是包青天手下的武将,赵虎应该是够格的,我就…… 但实际上,我说我能干掉两个都是夸大了。 我觉得吧,如果我和对方某个家伙赤手空拳的单挑,可能会有胜算,这几天也不是白锻炼的。可是对方手里有家伙,我估摸着我实在没胜算啊…… 面对赵虎的鄙视,我也只能受着,谁让我技不如人,同时虚心地说:“那咋办啊?” 赵虎说道:“可能人家只是路过,和咱们几个没有关系,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做人要自信点!” 赵虎说得真有道理。 我们几个壮着胆子往外走去,对面二三十个青年立刻举起了手里的刀棍,我们三个只好退了回来。 赵虎点头:“嗯,这次可以确定是针对咱们的了。” 我:“……” 没办法了,先问问对方想干什么吧,我觉得他们不至于会为难几个小辈吧,就像我二叔也不至于亲自出来对付吴云峰啊。 传出去了,得多丢人!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说宋叔、吴叔,你们有什么事吗? 吴老邪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柔缓地说:“龙,云峰又得罪你了是不是?这事我真不知道,回去以后我肯定好好教训他,咱们前段时间明明和解了的。” 吴老邪的态度让我惊讶,不过我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说没事的吴叔,我们小孩子闹着玩,过段时间就又好了,以前我们一个班的呢。 吴老邪点了点头,又说:“那你,能不能把那段视频交给我呢?” 原来是冲视频来的。 我说他咋这么客气。 宋大鲵把头转到一边,似乎觉得很丢人的样子。 其他的人,则都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个个恶狠狠地盯着我,显然只要我不交出视频,他们不介意蹂躏一下我们几个。 062 吴老邪的帮手 吴云峰和周晴设这么个计来对付我,吴老邪不可能不知情,否则他不会来这么快。 吴老邪还把宋大鲵叫过来看热闹,估计是想一雪之前电脑坏掉的耻辱,可惜这次又失败了,所以宋大鲵才会觉得丢人。但也没有办法,我这里掌握着他儿子的犯罪证据,非得顶着一张老脸把视频要回来不可。 看得出来,吴老邪势在必得,所以才对我客客气气的,当然如果我不肯交出来,那就别怪他翻脸了。 这就叫做先礼后兵。 我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一群人,估摸着我们这边一点胜算都没,毕竟赵虎自己也说了,他只能打十个人左右。我么,我打一个都够呛的,至于程依依就不用说了,甩人耳光她很擅长,跟人打架就算了吧。 这视频对我来说挺重要的,能够牵制吴云峰甚至吴老邪,如果交出去了今晚就白折腾了。 可是不交怎么办呢,不仅要被人家打一顿,最后还不是被抢走…… 在吴老邪没翻脸前,还是照他说的做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么。 我只好转过头,对赵虎说:“虎子,把手机给了他吧。” “开什么玩笑?!”赵虎猛地瞪大眼睛:“你知道我这手机多少钱吗,知道我打了多少野兔才换来的吗?” 我:“……” 我知道赵虎是开玩笑的,就说没事虎子,随后我再给你买个手机。 赵虎冷冷一笑:“我在乎你那点钱?” 也是,赵虎从来不看重钱。 但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啊! 对面的吴老邪赶紧说道:“没事,不用给我手机,你们把视频删了就行,让我检查过没问题就可以了。” 吴老邪还是挺礼貌的。 当然,这礼貌是建立在我们愿意配合的基础上。 我又看向赵虎。 赵虎则把手机往怀里一揣,昂着头说:“不可能的,这视频是我亲手拍的,我还没有看够,不会删的。” 对面的一群青年愈发蠢蠢欲动、杀气腾腾,吴老邪还是很温和地说:“没事,你看吧,看够了再删,我就在这等着。” 我们毕竟是小辈,若非万不得已,吴老邪也不会翻脸。 但赵虎并不吃这一套,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视频太好看了,我想珍藏一辈子呐!” 吴老邪终于有些开始生气,声音也变得阴沉起来:“你删不删?” 我也开始紧张,用眼神暗示赵虎别和吴老邪作对,但是赵虎一如既往的硬气。 “不删!” 赵虎比谁声音都大。 赵虎确实是那种看上去永远不会服软的人。 “小子……”吴老邪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你这是在逼一个老头子对你下手么?” “来啊,谁怕谁?”赵虎直接撸起袖子,气势万千地说:“看看你这把老骨头到底是不是我的对手?” 说真的,如果两人单挑,我相信赵虎弄吴老邪跟玩似的,可吴老邪身边还有二三十个帮手啊,赵虎到底是怎么想的,硬也不是这么个硬法啊。 难道说,二条也在附近? 我开始左右四望。 如果二条也在,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因为赵虎曾经跟我讲过,有杀猪刀在手的二条,打二十个如入无人之境。赵虎能打十个,再加上我……我能打一个,我们一起,应该差不多了。 但我并没看到二条。 我悄悄问赵虎:“你把二条藏在哪了?” 赵虎愣了一下:“谁说二条在这,我好几天没和他联系了。” 我无语了,二条既然不在这里,赵虎到底硬气个啥? 我说虎子,别玩了,快把视频给删了吧。 赵虎摇了摇头:“头可断,血可流,视频不能删。” 吴老邪终于彻底怒了,大声吼了出来:“赵虎,我他妈没心情和你玩!” 与此同时,他左右的那些青年也都发出气势磅礴的怒吼声,宋大鲵则在旁边微微摇头,似乎十分无奈。一大片的吼声之中,赵虎似乎终于有点怂了,无奈地从怀里摸出手机,冲着吴老邪晃了一下,说道:“你要这个是吧。” 吴老邪点了点头,说是。 “我跟你说这不是一个手机,其实是个苹果,你信不信?” 吴老邪一脸疑惑,不知道赵虎是什么意思。 别说吴老邪了,我和程依依也是一头雾水。 但是就见赵虎的手一晃,那个手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苹果。接着,赵虎就咔嚓咔嚓地啃起了苹果,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这真的是个苹果,什么手机不存在的。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神色。 谁都看得出来,赵虎可能是玩了个什么魔术,手速确实快的可以,但也没人相信手机是个苹果。 大家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吴老邪终于彻底发怒,指着赵虎大声吼道:“给我上,弄死他!” 殴打一个小辈虽然比较丢人,但也好过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哪怕日后被人笑话,吴老邪也要把视频搞到手。 虽然吴老邪只指着赵虎一个人,但我也不可能不管的,既然赵虎选择硬刚,那我就陪着呗,大不了就是挨顿揍。就是程依依,我可不希望她受伤,所以第一时间对她说道:“你先进宾馆里面避避……” “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哥们,当然要一起扛!”程依依咬牙切齿地说着,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靠,谁跟你哥们了,我想当你男朋友! 不过我已经没时间表达我的不满了,因为吴老邪的人已经准备冲上来了,我也只能尽力护着点程依依,把她挡在我的身后。与此同时,赵虎也从怀里摸出一个特大号的弹弓,大声说道:“来啊,吴老邪,老子先把你打个脑袋开花!” 这话应该不是吓唬人的,因为弹弓上的那颗石子超大,至少有一颗鸡蛋那么大,打在人脑袋上也太恐怖了。 这哪还是弹弓,这是手榴弹啊! 吴老邪似乎听说过赵虎弹弓的厉害,立刻扬了扬手,让他的手下停止攻击。 “嘿嘿,害怕了吧?”赵虎洋洋得意,弹弓仍旧拉的老高,“放我们走,不然让你过不了晚年。” 这话真够狠的。 赵虎手里的弹弓,威力似乎堪比手枪,而且劲道、速度都能自由掌控。 吴老邪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想难道吴老邪要放走我们? 事实证明,我还是想多了。 吴老邪回过头去,对着身后一块阴暗的地方说道:“真是对不住,还得请您老出来对付这个人了。”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那块阴暗的地方站着个人,身形挺高大的,看不清楚是谁。 吴老邪还请了帮手?! 能被吴老邪请来的人,肯定是高手吧? 而且,吴老邪还对那个人这么尊敬,说明这人地位还挺高的。 我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赵虎似乎也有点发毛,不断往那个地方看着,同时皱着眉说:“谁啊,别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那个高大的人影终于渐渐走了出来。 竟然是赵王爷! 我实在是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吴老邪竟然把赵王爷给请来了。 赵虎也很吃惊,呆呆地看着赵王爷。 能不惊吗,那可是他爹啊。 程依依倒是挺开心的,低声对我说道:“原来是把赵王爷请来了,凭你的面子肯定没问题的。” 程依依永远不会忘记那个ktv的夜晚,是我出手相助才让赵王爷放了她的,所以她认定我和赵王爷的关系不浅。但是此时此刻,我也只能苦笑着说:“这次恐怕轮不到我说话了。” 程依依疑惑地说:“为什么啊?” “你看着就知道了。” 很快,赵王爷就走到了吴老邪的身边,面色严肃地往我们这边看着。 虽然我知道没事的,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赵王爷怎么和吴老邪走到一起去了? 吴老邪讪笑着说:“不好意思啊赵王爷,那小子确实有点棘手,还得您老出手来解决他——上次你说过的,会废他一条腿,我帮你堵着他啦!” 原来如此。 我想起来了,上次在好又来谈判,双方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废赵虎的一条腿,赵王爷说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也会完成这件事的。 虽然赵虎的年纪不大,但是吴老邪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才把赵王爷给请过来的。 此时此刻,赵王爷盯着赵虎,阴沉沉说:“没事,交给我了。” 吴老邪笑了起来,说好的,又回头看赵虎,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小子,你完蛋了。 赵虎却仍旧不惧,反而把弹弓对准了赵王爷,大声说道:“老东西,你要收拾我啊,来啊!” 吴老邪煽风点火,说你看这小子多狂。 赵王爷点了点头:“确实很狂。不过,他狂不了多久了。” 现场的火药味愈发浓烈起来。 程依依赶紧碰了碰我,显然是希望我说一句话,但我冲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父子俩打不起来的。 但我刚这么想,就听“呼”的一下风声,那颗鸡蛋般大小的石头,已经朝着赵王爷的脑袋疾射过去! 063 我,是他老爹 靠! 这次连我都瞪大了眼睛,我信心满满地以为打不起来,结果赵虎却来了这一手,到底在搞什么,父子相残? 赵虎怎么下得了手! 但是就听“咔”的一声,赵王爷举起手来,稳稳地抓住了那颗石头。 嘿,真是老当益壮,我微微松了口气。 “好!”吴老邪在旁边带头鼓起了掌,别提有多[crab]开[/crab]心了。 与此同时,赵虎也放下了弹弓,盯着赵王爷阴沉沉说:“老头,身手不错么。” 赵王爷也冷冷地说:“小伙子,你也不错,怪不得很多人都说你是我的接班人。” “呸,我接你什么班,退休的班?你不在家跳广场舞,还出来蹦跶什么?” “我出来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 这样充满[crab]火药[/crab]味的对话,在我听来却是情深意长,一个说爸,身体挺硬朗啊,一个说你也不错,能接我的班了。不过别人不知道啊,吴老邪指着赵虎,说赵王爷,你看那家伙多嚣张,非得你来收拾他不可。 赵王爷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急着动手,而是询问吴老邪,说只对付赵虎,不用对付张龙? 吴老邪笑着说道:“不用,我和张宏飞和解了嘛,不会为难他侄子的。再说,你和张宏飞的关系也不错,我又怎么能让你为难呢?” 吴老邪是真会说话,整得就好像他和我二叔关系有多好似的。 赵王爷“嗯”了一声:“说到底,因为张龙是张宏飞的侄子,所以你才对他网[crab]开[/crab]一面的吧?” 吴老邪只能[crab]承认[/crab]:“也可以这么说吧。” 听到这里,程依依终于反应过来了,悄悄对我说道:“原来张总是你叔啊,怪不得他对你那么好!”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crab]承认[/crab]了,只好点了点头,反正知道这件事的也越来越多了,不差程依依这一个。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富二代啊!”程依依一脸捡到宝的样子,简直眉飞色舞。 我一头黑线,说我是他侄子,又不是他儿子,哪里是富二代啦? “差不多嘛!”程依依[crab]开[/crab]心极了,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说:“小龙,以后带我装[crab]逼[/crab]带我飞啊,发达了可不能忘记我这个老相好。” 虽然知道程依依是[crab]开[/crab]玩笑的,但我心里听了还是甜丝丝的。 与此同时,在我旁边的赵虎已经不耐烦了,冲着对面喊道:“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就走了啊!” 吴老邪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赵王爷赶紧出手。赵王爷却还是没动,继续询问吴老邪:“如果赵虎也有一个了不起的亲戚,你是不是就能放过他了?” 吴老邪愣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赵王爷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他老爹。” 赵王爷终于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作为知情者的我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其他人则都是一脸震惊不已的模样,宋大鲵也吃惊地朝着赵王爷看了过去,毕竟他们和赵王爷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第一次听说赵王爷竟然还有个儿子。 程依依也是目瞪口呆,看看赵虎,又看看我,嘟囔着说:“你俩隐藏的也太深了,这是一点都没把帮我当哥们看!” 要不是场景不合适,我真想抓住程依依的脑袋使劲摇晃一下,说咱们怎么能是哥们,怎么能是哥们!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吴老邪,毕竟赵王爷是他请过来的,还想让赵王爷收拾赵虎呢,这玩的是哪一出? “赵,赵王爷……”吴老邪汗都流下来了:“你可别[crab]开[/crab]玩笑。” “我没[crab]开[/crab]玩笑,赵虎真是我儿子。”赵王爷指了一下赵虎:“不信你问他。” 吴老邪看向赵虎。 “我是你大爷!”赵虎大叫一声,一点面子都没有给。 “看到没,是我儿子吧。”赵王爷面不改色。 吴老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赵虎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但是大家知道赵王爷并没说谎,因为这父子俩真是太像了,一模一样的痞气十足,再仔细看长相的话,也有六七分相似。 而且越看越像。 旁边的宋大鲵叹了口气,显然非常失望,转身走了。 这是他第二次被吴老邪拉来看热闹,也是第二次看到吴老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人背到一定地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 作为旁观者的宋大鲵都觉得太丢脸了。 “现在能放我儿子走了吗?”赵王爷诚心诚意地问着。 “……” 吴老邪能说什么呢,他对付赵虎一个都有点棘手,再加上个赵王爷,更加没胜算了。 吴老邪只好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人走了,临走前当然把他儿子也接走了,吴云峰还是挺凄惨的,是被人抬下来的。 刚才还剑拔弩张、风声鹤唳的气氛,随着赵王爷的到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程依依松了一大口气,我也松了一大口气,赵虎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赵王爷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老头,今天怎么敢认回我这个儿子了?”赵虎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说着。 二叔跟我说过,因为赵王爷年轻的时候结仇太多,担心家人受到牵连,所以从不[crab]承认[/crab]有个儿子,赵虎也是自个野生野长起来的。对这一点,赵虎一直都挺埋怨,所以父子俩之间的嫌隙还不少,当然也没有到彻底翻脸的地步。 赵王爷乐呵呵说:“以前担心别人对你下手,现在担心你对别人下手。” 因为赵虎足够强了,强到足以保护自己,所以赵王爷不忌讳这件事情了。 “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呐!”赵虎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嚷嚷着说:“现在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我的仇家也越来越多,你又这么老了,打也打不了几个,别人对你下手怎么[crab]办[/crab],我还得照顾你,烦不烦啊,今天晚上你就不该[crab]承认[/crab]!” 赵王爷不满地说:“小兔崽子,你是翅膀硬了吧,敢说我老?” “你还不[crab]承认[/crab],要不咱俩试试?” “试试就试试!” 赵虎把弹弓往怀里一塞,撸起袖子就要干仗。赵王爷也是一样,外套都脱掉了,准备大战一场。 这父子俩说打就打,就像两只竖了毛的公鸡,我和程依依赶紧上去拉架,我去拦着赵王爷,程依依去拦着赵虎。 我说赵王爷,你别跟你儿子一般见识,他还年轻呢。 程依依说赵虎,你别跟你爹一般见识,他已经老了。 经过我和程依依的劝解,赵王爷和赵虎终于消了火气。赵王爷捡起自己的外套,说道:“小兔崽子,这次放你一马,以后可别那么狂了,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不然容易吃大亏的。” 赵王爷的劝解没错,赵虎的脾气太硬,确实容易吃亏。 赵王爷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 赵虎则冲着赵王爷的背影大喊:“老东西,你也一样啊,记住你已经老了,不要天天帮别人平事,金盆洗手了就好好安度晚年!” 赵虎的劝解也没错,赵王爷说了退隐江湖,可是很多后辈起了争执愿意让他过去调解,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可能有种老干[crab]部[/crab]的心态,所以各个场子依旧能看到他。 “关你屁事……”赵王爷嘟囔着。 “我可不想给你收尸……”赵虎也一样嘟囔着。 宋大鲵走了,吴老邪走了,赵王爷也走了。 宾馆门口只剩下我、赵虎和程依依。 视频保住了,没被抢走。 我松了一大口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程依依也松了一大口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赵虎也坐下来,不过他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继续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 有毛病啊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我正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去管他。 程依依也是一样。 先休息会儿,休息够了再走。 不过,程依依很快想起什么,说道:“刚才只见到吴云峰被吴老邪接走了,怎么没见到周晴?” 程依依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啊,周晴哪了? 这宾馆只有一个门,周晴既然没有下来,那就是留在了上面。 她在干什么呢? 程依依推了我一下,说张龙,你去看看。 我撇了撇嘴,说毛,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我对周晴,真的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厌烦、厌恶,一眼都不想看见她。 “那我去看看。” 程依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周晴,奔上楼去。 我则继续坐在台阶上休息。 但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程依依回来。 怎么回事? 我的心里感觉不是太好,跟赵虎说了一声,也上楼去了。 很快回到原先的房间,但却发现房门紧闭。 我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程依依和周晴的说话声。 程依依说:“周晴,你别这样,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我心里想,周晴做什么了? 就听见周晴的声音响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说:“依依,你就把张龙还给我吧,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064 赵虎,魂飞魄散 听着这样的对话,我的心里真是吃惊不已,心想周晴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又听程依依说:“周晴,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你还这样有意思吗?那天晚上我就劝过你了,说吴云峰靠不住,是你自己不信,非要和他在一起。现在我和张龙在一起了,你又要来横插一脚,这不行的,我不答应。” 程依依就是这样的性格,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来那些虚的,说不行就是不行。 之前我还不太确定我和程依依的关系,现在听她亲口[crab]承认[/crab],我心里还蛮甜的。 就说了我们不是哥们嘛。 周晴却还不肯放弃,抽泣着说:“依依,你知道我妈一直有病,以后也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所以我才和吴云峰在一起,希望他以后能帮帮我。现在我和吴云峰也分手了,如果我再失去张龙,我就没有半点依靠了。依依,你家境本来就好,想挑什么男人都行,但是我不行啊,我必须通过嫁人才能改变命运,否则我妈的命都保不住了,你就行行好,看在咱俩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你就把张龙还给我吧!” 听着周晴这样的话,我心里真是一肚子火,周晴这是把我当什么了,移动取款机吗,吴云峰没希望了,所以才来找我? 与此同时,我也担心程依依会答应周晴,毕竟这[crab]姑娘[/crab]一向都挺仗义,万一脑子一热…… 程依依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周晴,你干嘛老想着靠男人呢,凭你出色的工作能力,自己也能赚到钱啊!阿姨那边我也知道什么情况,我家现在也不如以前了,但是你妈需要做手术的时候,我也会尽力去帮你的。可是张龙,我不会还,也不存在‘还’这一说,他又不是你的,凭什么让我还呢?” 听完程依依的话,我心里叫了一声好,心想说得对,一点没毛病。 程依依说完,似乎准备走了,但是脚步声刚响起来就停下了,似乎是被周晴给拉住了。周晴哭着说道:“依依,张龙是先喜欢我的呀!他自己都说了,上学那会儿就喜欢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怎么可能几天就变心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俩能在一起,也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怎么能那么心狠,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男人?依依,就算你帮我了,只要你远离张龙,我一定能和他重新在一起的。依依,我也没求过你什么事吧,这次就当我求求你了好吗……” 周晴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和痛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跪着的,这真是把自尊都丢弃了。 程依依沉默下来。 我脑子里却是嗡嗡直响,生怕程依依听了她的话,从此就远离我了。 程依依那么仗义,真有可能这么干啊! 我都忍不住想踹[crab]开[/crab]门进去,大骂周晴一顿,再把程依依给拉走了。就在这时,程依依的声音又响起来:“周晴,今天晚上要不是我,你和吴云峰现在已经进[crab]局[/crab]子了。我以为你会知道悔改,但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什么叫我抢走你的男人,张龙是个东西吗,我能抢走?你这么说,咱这姐妹是真没法做了,从今天[crab]开[/crab]始我不欠你的,你也别再来找我了。至于张龙,他想选谁是他的事,我不仅不会远离他,而且现在就把他叫上来,让他亲自来评判评判这个事情!” “不要、不要!”周晴惊慌失措:“张龙现在不想看到我,你和他说了只能让他更讨厌我,我要慢慢接近他才能重新夺回他的心……” 但无论周晴怎么说,都挡不住程依依。 程依依三步两步,“唰”地就把门拉[crab]开[/crab]了。 程依依风风火火,还满脸的愤怒,显然准备去楼下叫我。 但不用了,我就在门口。 “张龙……”程依依看见我都傻了。 我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接着又看向屋子里的周晴。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周晴是跪在地上的。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依旧红通通的一片,嘴角也还带着一点血丝。她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肮脏不堪,看上去像是街边要饭的一样。 回想这一路走来,从同学聚会[crab]开[/crab]始,再次和周晴重逢,到经过我的引荐,周晴来服装厂上班,接着一步步到今天。有谁能够想到,周晴会走到如今这么狼狈不堪的地步! 人生啊,真是不可想象。 看到我,周晴同样慌了,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接着又轻轻说:“我和吴云峰分手了……” 呵呵,关我鸟事? 我牵住程依依的手,冲周晴说:“你要选择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程依依,我现在只爱她一个人,而且会一辈子永远爱她!” 程依依这么好,我怎么能不爱她呢? 这样的宣言,其实我是第二次说了。 第一次是在饭店门口,我站在蜡烛中央向周晴表白,说我会爱她一辈子,但是被她给拒绝了。 第二次就是现在,我当着周晴的面,对程依依说的。 两次都是真心的。 结果却截然不同,周晴拒绝了我,而程依依并没松[crab]开[/crab]我的手。 只要她不松[crab]开[/crab],我就会握一辈子。 说完这番霸气的宣言,我便拉着程依依的手,转身离[crab]开[/crab]! 身后,传来周晴放声大哭的声音。 凄凉、婉转,让人心疼。 但是我和程依依都没回头,我们笑着往外走去,可以[crab]开[/crab]始我们的幸福生活了。 但我们还没走两步,一个肥硕的身影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过来。 竟然是宋小鱼。 宋小鱼怎么到这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宋小鱼就从我身边掠了过去,毫不夸张,仿佛一阵旋风,差点把我扇倒在地。 宋小鱼冲进房间里面,我的心中马上暗叫不好,估计宋小鱼又来打周晴了。我也不是心疼周晴,就是觉得她也太惨了点,今天晚上简直车轮战啊,挨个过来打击她。 程依依和我是一样的想法,虽然我俩都觉得周晴挺可恶的,可她今晚受到的报应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添加了。 如果宋小鱼要打她,我俩会帮着拦一下,但也仅仅是拦一下。 周晴也是一样,看到宋小鱼突然出现,立刻慌得往后退去,毕竟她对宋小鱼有阴影,宋小鱼揍她就跟玩儿似的。 但无论周晴怎么躲,都挡不住宋小鱼的侵略。 宋小鱼三两步就窜到周晴身前,伸[crab]开[/crab]两条粗壮的臂膀……紧紧抱住了周晴。 嗯? 我愣住了,程依依愣住了,周晴也愣住了。 这咋回事? 宋小鱼紧紧抱着周晴,还用手拍周晴的背,拍得啪啪响,瘦弱的周晴简直要被拍骨折了。同时,宋小鱼激动地说:“周晴啊,真是太谢谢你了,听说你和吴云峰分手了!苍天啊,大地啊,我宋小鱼就是在等这一天啊,你俩根本就不合适,我和吴云峰才是郎、才、女、貌!我爸说了,过段时间我们就结婚,所以我特地来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好人,能活一百岁!” 说完这一番话,宋小鱼又眉飞色舞,风风火火地走了,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也没认出我是每天早晨和她一起跑步的张龙。 得,没看到就没看到吧。 至于周晴,仍旧傻站在宾馆房间的角落里,一脸呆滞、双眼无神,仿佛灵魂都被人抽空了。 这一瞬间,她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可这都是她自己作的,又怪得了谁? 我和程依依手拉着手,往下走去。 出了宾馆,赵虎还坐在宾馆门口,仍旧捧着手机在看那段视频,一边看一边还傻乎乎地笑。 我实在忍不了了,准备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结果定睛一看手机上的内容,才终于发现了端倪。 原来是周晴撕破自己衣服,露出光滑脊背和粉色内衣的那一段,虽然只有短短五秒钟的时间,被赵虎翻来覆去地播放,一边看一边嘿嘿傻笑。 ……我算是无语了。 我说赵虎怎么死都不交手机、不删视频,我以为他想留个要挟吴老邪的把柄,原来是为了这一段啊! 虽然我已经不喜欢周晴了,但是看着这幕还是觉得怪怪的,很想劝赵虎别再看了,但又想不出理由。 好在不需要我说什么,程依依已经伸手去抢赵虎的手机。 “赵虎,别再看了,没你这么无耻的啊!” 程依依和周晴虽然彻底闹翻,但也不能容忍这种事的发生。 但程依依哪里抢得过赵虎啊。 赵虎[crab]把手[/crab]机举高,厚颜无耻地说:“周晴敢脱,我怎么就不敢看啦?这是我亲手录的,版权在我这里,我想看就看!” 我和程依依一起去抢赵虎手里的手机,但是赵虎始终不给,他的身体十分灵活,双手[crab]把手[/crab]机换来换去的。 “我就不给,就不给,我要珍藏一辈子,天天拿出来看!” 我和程依依是真拿赵虎没有[crab]办[/crab]法——这世上能制住赵虎的人不知还存在不存在? 他爹赵王爷都制不住他,我和程依依能怎么样? 我和程依依正为难的时候,突然一只青葱玉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赵虎的耳朵,凶巴巴道:“你要看什么看一辈子?” 赵虎回头一看来人,顿时面色惨白、魂飞魄散! “媳……媳妇……” 赵虎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065 一物降一物 媳妇? 来人是赵虎的女朋友? 而且从赵虎颤抖的声音来听,他应该很怕他的女朋友才对。 我的天啊,这世上终于有了能制住赵虎的人吗? 我立刻转头朝着旁边看去,果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看样子也是二十出头,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高、白、瘦、时尚、干净,一头波浪般的长发,穿得也是时下最流行的短裙,走在街上能够秒杀一片少男的那种。 赵虎的女朋友还真漂亮! 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赵虎的女朋友,我不是说赵虎就找不上漂亮的女朋友,虽然他长得还算标志,可穿得实在太寒碜了,就跟套了身破麻袋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丐帮九袋长老。 眼前这位漂亮又时尚的女人,是怎么看上赵虎的? 以及,她既然是赵虎的女朋友,怎么就不帮赵虎拾掇一下,也把赵虎打扮帅气一点? 我以前也很土啊,可是经过程依依一打扮,直接比提前提升了好几个级别! 我还正纳闷的时候,程依依已经惊喜地开口:“晓彤,你来了啊!” 晓彤,应该就是这位长发女孩的名字。 长发女孩应了一声,说依依,等会儿再和你说话,我先和赵虎算算账。 程依依立刻点头:“你可治治他吧,我都管不了他!” 这时我才想起,长发女孩还揪着赵虎的耳朵,赵虎不断“哎呦哎呦”地叫,不断说着媳妇我错了你放了我吧,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虎这么怂的一面,赵王爷吓不住他,吴老邪吓不住他,长发女孩就能把他吓成这样,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这长发女孩也够凶的,都快把赵虎的耳朵揪下来了。 如果她只是揪下耳朵,其实我也不会觉得有啥,毕竟世上怕老婆的不在少数,可关键是这女孩另外一只手里还拎着把刀,一把寒光四射的尖刀,仿佛随时都能给赵虎来一下子,这就让人觉得很恐怖了。 我估摸着赵虎不断求饶,也是因为这把刀的存在。 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今天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程依依,这凶猛的姑娘什么来头? 程依依正在看戏,看得那个乐呵,而且不断给那姑娘加油助威,听我问起,便给我说:“你有没有听说过白玫瑰?” 我立刻点头,说听说过的! 白玫瑰,也是我们上学那会儿的知名人物,和赵虎都是职校的,两人几乎齐名。赵虎是男生这边的老大,白玫瑰则是女生那边的大姐头,据说打架特别的猛,很多男生都不是她的对手,抽烟、喝酒、纹身、打架样样都来。 而她绰号的来历,就是她右边脖子下面纹着一朵玫瑰。 我往长发女孩的脖子看去,果然看到一朵红色玫瑰,花瓣层层分明、妖艳如血,花茎垂直而下,没入衣领。 “原来她就是白玫瑰啊!”我惊叹地说着。 无论赵虎还是白玫瑰,都是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人物,自从和程依依一起玩后,算是一个又一个的见到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传说人物”还是这么彪悍,动不动就拿刀,动不动就要打要杀。 ——我还以为他们步入社会就都学好了呢,原来还是干着老本行啊! 程依依点头:“对,白玫瑰是她的绰号,她大名叫韩晓彤,也是我的朋友。她和赵虎好了六七年了,就是赵虎坐牢,她也没分过手,一直等着……” 程依依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显然不太愿意多提赵虎坐牢的事。 但是就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我就知道赵虎和韩晓彤的关系有多深、感情有多好了。 赵虎坐了五年牢,韩晓彤就等了五年。 五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就是满打满算活到一百,也不过二十个吧。 有这样的一位知己,有这样的一个爱人,赵虎“怕”她也是理所当然,赵虎爱她更是顺理成章。 我想,她就是不拿刀子,赵虎也不会反抗的。 “疯婆子,有能耐把刀放下,看我饶得了饶不了你!”赵虎突然大吼:“放开我耳朵,疼他妈死了!” 我:“……”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你说什么?!”韩晓彤直接把刀举了起来,对准了赵虎的脖子。 赵虎怂的比谁都快,讪笑着说:“媳妇,我开玩笑呢,你快把刀放下……” 不管怎样,总算是见到赵虎怂的一面了。 韩晓彤把刀放下。 “媳妇,耳朵真的疼……” “少废话,我问你,看什么看一辈子?”韩晓彤指着赵虎的手机。 赵虎立刻把手机朝我丢了过来,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 “张龙,以后不要用这种下流的东西来腐蚀我!” 我:“……” 这他妈关我什么事啊? 韩晓彤立刻朝我看来,目光利的像要杀人。 我哆嗦了一下,赶紧说道:“不关我……” 赵虎立刻大叫:“还说不关你事,难道不是你叫我录的?” “是我叫你录的,但……” “看,他承认了吧?”赵虎讪笑着说:“媳妇,你最了解我的,知道我品性纯良,像张白纸一样干净,一切都是张龙的错,是他把我带到这条腐朽的资本主义道路上的……” 韩晓彤这才放开了赵虎的耳朵:“算了,饶过你了,下次再让我逮着,要你小子的狗命!” “谢谢媳妇,谢谢媳妇……”赵虎点头哈腰,就差跪下谢恩了。 直到这时,程依依才走过去,和韩晓彤手拉着手聊起天来,两个女孩关系是挺不错,嘻嘻哈哈地说着话。 赵虎则揉着自己的耳朵朝我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嘟囔着:“这个疯婆子,回头把她甩了……”走到我身边,又低声说:“把手机还给我!” 我立刻扬起手来,说晓彤…… “卧槽,我不要了……”赵虎赶紧捂住我的嘴巴。 但韩晓彤还是听见了,抬头朝我看来,说怎么啦? 赵虎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笑着说:“没事,我叫张龙。” 赵虎呼了一大口气。 “我知道。”韩晓彤也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并且伸出了手:“我听虎子说过你了。” 我也赶紧伸出手,但还没有握住,就被赵虎一巴掌打开。 “别拉我老婆手……”赵虎嘟嘟囔囔。 程依依笑得直不起腰,说张龙,你别介意,赵虎是护妻狂魔,上个想拉韩晓彤手的,被赵虎一脚踢飞七八米远…… 我立刻双手合十,说你好你好。 大家都笑起来。 韩晓彤又问赵虎,说咱俩约好了一起吃饭,怎么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见你人影? 赵虎用下巴指指我,说你问他喽。 原来我打搅了赵虎和韩晓彤的约会,我赶紧给韩晓彤解释起来,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下。 韩晓彤也挺大方,说没什么,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又还没有吃饭,当然要去吃一顿了。我们就近找了饭店,刚坐下要点菜,韩晓彤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神色猛地大变! 赵虎紧张地问:“怎么了媳妇?” “黄大狗带人抄了我的档口!”韩晓彤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往外走。 “黄大狗这孙子……我跟你去!”赵虎也跳起来,跟了上去。 我和程依依当然没有话说,立刻也跟上去。 “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先点菜吧,我马上回来!” 韩晓彤丢下一句话,风风火火地出了饭店,骑上一台无比炫酷的摩托车,一骑绝尘而去。 我们几个人在路边,面面相觑。 我小心翼翼地问赵虎,你媳妇是干什么的,怎么还有档口? 赵虎告诉我说,自从他坐牢后,以前的兄弟也树倒猕猴散了,就只剩下那么几个。韩晓彤就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在老城区占了一块地盘收保护费,那块地盘以大排档居多,卖海鲜啊烧烤之类的,生意还算可以,所以叫做档口。 至于黄大狗,也是老城区的一个老混子,和大飞、黑熊这些人是齐名的,一直对韩晓彤的档口虎视眈眈。 今天韩晓彤出来和他约会,没想到被黄大狗趁虚而入,竟然去扫韩晓彤的场子了。 我说那怎么办,还要不要去帮忙了? 其实我这个人挺老实的,而且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从来没想过去掺和道上的事,当然也不愿意和那些人物来往。但是这事出在赵虎女朋友的身上,赵虎又帮了我不止一次的忙,所以我还是想还他一点人情的。 虽然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尽尽心呗。 赵虎沉默一下,说道:“我媳妇脾气不太好,她说不用帮忙就是不用帮忙,如果强行去了,她会发火。” 程依依却说:“可是据我所知,黄大狗这人和大飞、黑熊不太一样,黄大狗比他们几个阴险多了,如果不是很有把握,黄大狗不会无缘无故去抄场子!” 哟呵,看不出来程依依知道的还挺多啊。 赵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程依依的观点:“可不是嘛,所以我才担心啊,晓彤打架虽然挺猛,但是性格有点马虎……咱们还是过去看看,没事当然最好,有事咱们再帮忙吧……” 赵虎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没有问题,立刻开车载着二人朝“档口”而去…… 066 韩晓彤的气场 赵虎所说的那个“档口”我还是知道的,确实是以卖海鲜、烧烤的大排档居多,也是我们县里人们夏天最爱去的地方之一。我在找上大飞以前,就在那里和李磊、程依依吃过一顿烧烤。 汽车还是有优势的,我们到档口的时候,韩晓彤也才刚到。 当然,她并没有看到我们,直接骑着摩托进入档口,两边的摊贩顿时大喊:“白玫瑰来了!” 轰轰轰的引擎声响起,韩晓彤如风一般穿梭而过,两边的人顿时吓到纷纷闪退。很快,韩晓彤的车一个甩尾,无数飞沙走石被溅起来,已经停在某个排档门口,接着又将头盔往下一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整个“档口”这才恢复原有的和谐,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韩晓彤进去的那个排档不是露天的,四周都有帆布遮挡,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们的车也进不去,只能停在门口,步行进入。我们绕到排档后方,帆布上面有些破洞,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排档里面虽然人多,但却没有什么生意,因为大家并没心情吃饭,而是忙着凶神恶煞、横眉竖眼。 是的,排档里面有两帮人,一帮十来个,一帮七八个,面对面围着一张桌子站着。排档里的气氛十分紧张,这两帮人相互对峙,显然谁也不肯让谁,[crab]火药[/crab]味十分的浓重。 有着十来人的那一[crab]群[/crab]里,有一个人是坐着的,其他人都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他的身后,显然就是黄大狗了。 黄大狗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像头狼狗,怪不得有这个绰号。黄大狗此时并没说话,而是低头吃着一盘海鲜炒米,一口一口吃得慢条斯理,仿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 让我想起无间道里的曾志伟,在警察[crab]局[/crab]里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吃饭动作,也拥有着极其强大的气场。 甭管这人实力到底怎样,就冲这份沉稳的范儿,就[crab]比[/crab]大飞和黑熊强出不少! 对面的七八个人,个个都是一脸凝重,仿佛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与此同时,韩晓彤也走了过去,那七八个人就像看到救星,纷纷叫着彤姐、彤姐。韩晓彤点了点头,快速走到众人身前,一屁股坐在黄大狗对面,大大咧咧地说:“黄大狗,想干什么?” 黄大狗却没说话,而是继续低头吃着炒米。 “你说话呀!”韩晓彤拍了一下桌子。 黄大狗还是没说话,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仿佛没有看到韩晓彤似的。 谁的性格更稳,似乎高下立判。 白玫瑰韩晓彤,猛是猛了一点,就是火候不足,没有黄大狗的阅历和沉淀…… 我刚这么想着,韩晓彤突然一把抄起桌上的海鲜炒米,狠狠扣在了黄大狗的脑袋上面。 “黄大狗,你装你妈呢,赶紧给老娘说话!”韩晓彤一声厉喝。 帆布外的我们几个都是一头冷汗。 服,我是真服。 黄大狗挺凄惨,一头的小米粒,鼻子上还挂着螃蟹腿,脸上还有几条鱿鱼丝。黄大狗瞬间就不淡定了,拍着桌子吼道:“白玫瑰,你别太过分了!” “铛!” 一声脆响,韩晓彤突然亮出一把尖刀,[crab]狠狠插[/crab]在桌子上面,刀柄还在微微晃动。 “咱俩到底谁过分?”韩晓彤说:“档口是我的地盘,你踩进来是什么意思?” 终于进入主题。 我发现还是韩晓彤的性格好,从不废话,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都像黄大狗这样装[crab]逼[/crab],坐在这里光吃饭不说话,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谈完? 黄大狗也气急了,不装[crab]逼[/crab]了,直接说道:“我踩进来是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说说吧,你有什么资格罩着这里,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从今天起我接手了。” 韩晓彤冷笑着说:“抢地盘啊?那说说吧,你觉得你哪里强过我?” 黄大狗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crab]比[/crab]你年纪大。” 这倒没错,黄大狗四十多了,韩晓彤才刚刚二十出头。 但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韩晓彤都直接乐了:“年纪大就能当老大的话,那应该让他来当老大啊。” 韩晓彤用手一指站在灶台边上的老板。 老板至少有六十多岁了,满脑袋的白发,肚子上还系着个围裙,一看面相就是典型的老实人。老板正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突然被韩晓彤指着,吓得就是一哆嗦,赶紧摆着手说:“我不当,不当老大,太麻烦了那个。” 嚯,好像真有人让他当似的。 黄大狗无话可说,只好说道:“我胆子[crab]比[/crab]你大!我十五岁就出来混社会,打过不计其数的架,砍过至少十个赫赫有名的老大,身上还有几十条纵横交错的刀疤,你有什么?” 韩晓彤冷笑一声。 “[crab]比[/crab]胆子是吗,好啊。” 韩晓彤突然[crab]把手[/crab]掌放在桌上,接着五指伸[crab]开[/crab],又拔起桌上的刀,“铛铛铛”地在指缝之间来回钉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周围众人都看傻眼了。 这一幕,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生活中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电视特效,现在才知道真的有人能够做到。 而且,韩晓彤在下刀子的时候,眼睛都不看手,而是盯着对面的黄大狗。 气场,碾压。 我勒个去…… “晓彤……还挺厉害的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念叨出这么一句话。 果然啊,能在职校那种地方崭露头角,没有两把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或者说,[crab]流氓[/crab]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雕虫小技。”赵虎撇了撇嘴,似乎十分不屑,眼神中却隐隐露出骄傲。 我看出来了,赵虎挺爱他这个女朋友的。 “该你了。”韩晓彤玩了一阵,突然停下,把刀丢给对面的黄大狗,“实话实说,我身上一道刀疤都没有,因为我从来不给别人砍到我的机会。[crab]比[/crab]胆子嘛,这应该是最好的法子了,你来试试。” 黄大狗看着桌上的刀,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谁要[crab]比[/crab]这个了……”黄大狗嘟囔地说:“没事剁自己手干嘛……” 怂了,这绝对是怂了。 韩晓彤也不过分[crab]逼[/crab]他,而是说道:“[crab]比[/crab]年龄你不行,[crab]比[/crab]胆子你还不行,你说说吧,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吗?你能说出一样,我就把‘档口’让给你。” 嚯,真是够狂,够硬。 对[crab]比[/crab]赵虎,两人简直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一家人,才能进一家门。 不过说到这里,黄大狗倒是来了脾气,敞了一下怀说道:“我兄弟多,战斗力强!” 这话倒是没错,黄大狗身后站着十来个人,韩晓彤身后只有七八个人。 孰强孰弱,似乎清晰明了。 韩晓彤却一点也没有虚,直接笑着说道:“你兄弟是多一点,不过战斗力强却未必了,最直接的[crab]办[/crab]法还是打一架,不如咱来试试?” 说完,韩晓彤直接站了起来,并且顺手抄起了桌上的那把尖刀,目光凌厉地盯着黄大狗以及他身后的人。 韩晓彤身后的人也是一样,纷纷亮出了藏在怀里的家伙,虎视眈眈地瞪着对面。 人虽少,气势却盛。 “你……你……”黄大狗指着韩晓彤,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 接着,黄大狗却又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啊,如果我今晚上打赢了,你可得乖乖退出档口。” “来啊,谁怕谁?”韩晓彤当仁不让。 终于要打起来了么? 我紧张地看着两边,感觉韩晓彤这边的人虽然少了一点,但是未必会输。 因为韩晓彤的气势确实很强。 我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期待着一场[crab]流氓[/crab]之间的恶战展[crab]开[/crab],赵虎却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赵虎,赵虎却往两边指了一下,低声说道:“你看……” 我一看两边的大排档,发现里面坐着不少的人,而且都往自己怀里摸去,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至少有二三十人! 我突然明白了黄大狗自信的来源,原来他还埋伏了这么多人。 韩晓彤就是再能打,应该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吧? 程依依也吃惊地说:“黄大狗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兄弟了?” 赵虎低声说道:“我观察了一下,基本都是生面孔,不知道黄大狗从哪找来的人。” 我问赵虎,那怎么[crab]办[/crab]? 赵虎观察了一下[crab]局[/crab]势,轻声说道:“张龙,你帮个忙,去把二条叫过来……” 我知道二条的战斗力十分惊人,有二条帮忙就稳了许多,可是我去屠宰场,至少要十分钟,拉过来二条,也得二十分钟。这边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还能来得及吗? 赵虎说道:“你尽管去,我会想[crab]办[/crab]法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大排档里,黄大狗已经得意地叫嚣起来:“白玫瑰,我知道你为什么狂,你不就觉得自己是赵虎的女朋友吗?赵虎坐牢都好几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你还是早点认清楚现实吧!” 067 援兵,带到 从黄大狗说的话里,我可以分析出以下几点: 第一,赵虎是真的很有名,在我们县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二,赵虎是真的很低调,出狱至少半年多了吧,但都没什么人知道,这可不符合他的作风。 黄大狗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毫无顾忌地讽刺着韩晓彤,算是把他长久以来心里的话说出来了。韩晓彤当然不服气了,指着黄大狗说:“老娘就是没有赵虎,收拾你也跟玩儿似的,不信你就过来试试。” 黄大狗终于彻底被激怒了,慢慢站了起来,并且手也扬了起来。 排档四周,那些早就埋伏好的汉子,也都如同待发的箭,只待黄大狗一声令下,立刻倾巢而出。 赵虎也不废话,直接绕到排档门口走了进去,嘻嘻哈哈地说:“亲爱的黄大狗,好久不见啊!” 看到赵虎突然现身,黄大狗的一双眼睛都瞪大了,一张黑黝黝的面皮上写满不可思议,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赵……赵虎,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人的名、树的影,仅仅现个身就能把黄大狗吓成这样,赵虎在县城里也算是独一份的人物了。 赵虎一现身,韩晓彤身后那些青年也都惊喜地叫着虎哥。 好似虎归山一般。 韩晓彤却不满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 赵虎讪笑着说:“没[crab]办[/crab]法啊媳妇,我真是太想你了,一刻都离不[crab]开[/crab]你,你就原谅我一下嘛。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插手你的事情,我就坐在一边看着你就好啦!” 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都不敢相信赵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韩晓彤哼了一声:“那就说定了啊,不许你插手我的事情。” 赵虎连声答应,又回头对黄大狗说:“大狗,咱哥俩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今晚上好好喝一口呗?” 黄大狗还没说话,韩晓彤就先怒了:“不是说了不让你插手我的事么?” 赵虎叫苦不迭:“我和黄大狗聊两句天,也成插手你的事啦?我老哥俩以前确实处得不错嘛……” “没看见我俩正准备打架呢?” “你俩打架是你俩的事,我就不能和黄大狗喝两杯了?” “你给我滚!” “我就不滚,我是你永远的小宝贝,愿意在你身边做一棵不起眼的小树苗……” 看着赵虎死皮赖脸的模样,我觉得赵王爷可以不用担心了,赵虎不仅有勇,而且有谋,不是那种只知道硬的莽夫。 而且赵虎有这插科打诨的本事,我估摸着拖上二十分钟不是问题。 就是现在! 我跟程依依说了一声,立刻冲了出去,驱车前往屠宰场! 我几乎把车子[crab]开[/crab]出f1的水平,原计划十分钟才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被我缩减到了七分钟。 晚上,屠宰场里依旧灯火通明,这里也是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三班倒、轮休制。 可我绕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二条! 屠宰场包吃包住,二条又眼睛不太好使,一般情况下不会到外面去,他这是去哪了呢?我连着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才知道二条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赵虎应该也不知道二条去哪了,否则他不会让我来屠宰场找,二条没有什么行为能力,他能去哪里呢? 似乎能够猜到答案,可是现在不能往深处想了,毕竟赵虎还在档口那里等着我。 而且战斗,随时都能触发。 这可怎么[crab]办[/crab]好? 再花十分钟回去,告诉赵虎没找到人? 那也太[crab]他妈的[/crab]扯淡了! 不能坐以待毙。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立刻驱车前往钟楼一带。 在这,我轻轻松松找到了大飞,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锥子被我们干下去了,大飞又成了这里的老大,每天过得十分滋润,隔三差五就要搞坏一个台球桌子。我第一次来找大飞的时候诚惶诚恐、毕恭毕敬,但是第二次来找他,我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毕竟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闯进台球厅里,穿过重重烟幕,直接揪住大飞的耳朵,说大飞,你爹找你! “呵呵,我爹……”大飞一脸不屑的样子,还在悠然自得地打着台球,“三年前,我就把我爹的腿打断了……” 说到这里,大飞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哪个爹找我啊?” “当然是你那个虎爹!” “虎爹啊!走!”大飞立刻跳了起来,台球杆子也扔到了桌上,匆匆忙忙就往外走。 还是赵虎的名字好使。 我赶紧拉住他,说你别着急,赵虎说了,让你多带点兄弟过去。 “多带点兄弟?”大飞明白过来:“这是要打架啊?” 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大飞立刻挥起大手,说兄弟们,抄家伙跟我走,帮我爹打架去! 大飞一呼百……哦不,一呼十应,至少十多个光着膀子的青年走了出来,一[crab]部[/crab]分人坐进大飞的面包车里,一[crab]部[/crab]分人坐进我的奥迪车里,浩浩荡荡地朝着档口而去。 在车上,大飞小心翼翼地问我和谁打架? 在大飞看来,能让赵虎摇人,对手必定不可小觑。 我说和黄大狗。 大飞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黄大狗那个废物啊,看[crab]老子[/crab]今天不把他锤出屎来。” 旧城区就是这样,[crab]群[/crab]贼并立、平起平坐,但是互相又看不上。 不过,大飞还是有点小心思的,疑惑地说:“如果是黄大狗,我爹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还叫我呢?” 我怕我实话实说,大飞就不敢去了,就说我哪知道,反正你爹让你过去。 “好嘞。”大飞也不敢多废话了。 十分钟内,我又赶到档口。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分钟,和我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我带着大飞和他的人小心翼翼地绕到排档后面,果然还没打起来,程依依疑惑地问我:“赵虎不是让你叫二条吗,你怎么把大飞叫过来了?” 我说这事随后再和你讲。 我又往排档里面看去,赵虎和韩晓彤还在吵架,而且韩晓彤已经抄起了刀子,指着赵虎说道:“你滚不滚?” 赵虎立刻举起双手:“媳妇,你别生气,我滚还不行吗?” “滚得远远的!” “遵命。” 赵虎亦步亦趋地退了出来,很快绕到我们这边,看我回来了很高兴,但是看到大飞,又是一脸疑惑。我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虎也是一脸惊疑,奇怪二条的去向,但是现在大敌当前,也暂时顾不上二条了,得先解决了现在的问题再说。 赵虎回头看向大飞,大飞立刻点头哈腰地说:“爹。” “来了多少人?” “十六个兄弟。”大飞说道:“足够锤死黄大狗了。” 大飞看到韩晓彤那里有七八个人,再加上赵虎和他,足够收拾黄大狗了。 “没那么简单……”赵虎又低声讲了一下现在的[crab]局[/crab]势。 大飞看看左右,果然看到那二三十人的存在,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这……我天,黄大狗从哪找来这么多人,还都是生面孔,是不是花钱请的外面的人啊?” 大飞就是这样,平时看着挺牛,一旦对方实力超过他了,又怂的[crab]比[/crab]谁都快,我已经很了解了。 赵虎一巴掌拍在大飞后脑勺上,说你怕个鸡毛,有[crab]老子[/crab]帮着你呢。 大飞点头哈腰:“是,爹说的没错,爹一统江山、千秋万代。” 赵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低声对我说道:“龙,想[crab]办[/crab]法把人引到那边的空地上,我和大飞在那等着你们。” 档口附近有一[crab]大片[/crab]空地,是老城区已经拆迁的一[crab]部[/crab]分,水泥砖块什么的[crab]比[/crab][crab]比[/crab]皆是。 赵虎这是要来个全歼啊,提前为韩晓彤铲除潜在的隐患。 可是赵虎并没告诉我怎么引人。 当然,也不用他说,我要是连这都[crab]办[/crab]不到,也没资格做赵虎的兄弟了。 赵虎帮了我好几次,现在轮到我帮他了。 赵虎领着大飞的人往空地潜伏过去,我则观察了一下左右的人,朝着其中一个看上去[crab]比[/crab]较像“头头”的人走了过去。 黄大狗请的是外援,这批外援当然也有头头。 “头头”这种东西,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能一眼看出。 就[crab]比[/crab]如我二叔,往那一坐,就有天然的气场。 我的目标也是一样,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旁边的人也时不时地看他,显然只有黄大狗发号施令还不够,还得这个人发声才行。 我朝他走过去,低声说道:“大狗哥说,情况有变,来了个棘手的人,让你们到那边的空地等着,大狗哥会把白玫瑰引过去的。” 这个人怀里鼓囔囔的,还有一截刀柄露出,里面显然藏着一把砍刀。 砍刀男并没怀疑什么,当然也可能是我演技太好了,让他误以为我真是黄大狗的人。 砍刀男点了点头,说好。 砍刀男转过头去,和旁边的兄弟说了一声,接着一传二、二传四,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在砍刀男的带领下往那片空地走去。 黄大狗在两边埋伏的人,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我调离,引到了赵虎和大飞的圈套之中…… 068 老子叫赵虎 砍刀男带着二三十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档口附近的空地上。 “大家埋伏起来,白玫瑰一会儿过来,就……” 砍刀男正低声安排着,就听空中“呼”地传来一声风响,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飞过来了。砍刀男反应还是挺快的,立刻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可惜四周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到,就听“砰”的一声,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正中他的额头。 一点都没夸张,砍刀男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大哥,你怎么了!” 众人吃惊地叫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四周突然又响起冲天的喊杀声,还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正有许多个人朝这边冲来。 环境太黑,众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借着天上的月光,可以看到零星的刀片寒光。 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中埋伏了。 有眼疾手快的,立刻大叫:“上当了,保护好大哥,大家赶紧跑啊!” 也有人喊:“没事,对方没有咱们人多,跟他们拼了!” “先保护好大哥,别踩着大哥了!小六子,你踩着大哥手了!” “大家镇定下来,对方没多少人的!” 其中虽然有明白人,可还是群龙无首、方寸大乱,乱糟糟的一团。 大飞提前带人来到这里,视线早已适应这里的环境和地形,分分钟就冲到了对方的人群之中,大杀四方起来。虽然人少,但是气势雄壮,更何况暗中还有赵虎的帮忙,不时有“飕飕”的声音响起,一颗又一颗的石子飞出,惨叫声也跟着络绎不绝。 作为正经人家的孩子,我很难看到这样大型的群架场面,当时就被这血光四溅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虽然见过二叔打架,但那一般都是单对单啊。 不过,这场景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现场便归于一片沉静了,只有躺在四处的人,哎呦哎呦地叫着。 砍刀男那边全灭,大飞这边毫发无损。 “我赢了,我赢了!”大飞拎着砍刀激动无比,抬头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喊道,“我以少胜多,十多个人干翻对面一百多人,我早知道我是绝无仅有的战神,我就知道我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我大飞,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可以光宗耀祖、光复门庭,看谁以后还敢看不起我!” “光复你妈的门庭……”赵虎扣着鼻孔慢悠悠走出。 “爹……”大飞立刻点头哈腰:“我这不是开玩笑吗,我知道一切都是爹的功劳,没有爹的帮忙我什么都不是……” 赵虎确实神奇,远可以做法师,近可以做战士,不远不近还能靠脑子,简直就是全能型的选手。还是那句老话,能从藏龙卧虎的职校杀出一片天,赵虎的能力确实数一数二、万中无一。 面对大飞的吹捧,赵虎并没当一回事,而是来到之前被他一颗石头打昏的砍刀男身前,踢了踢他的肚子。 “嘿,醒醒!” “啊?” 砍刀男晃晃悠悠地醒过来,额头上还血流如注。 赵虎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说,你是谁的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帮黄大狗?” “关你鸡毛……啊!” 砍刀男一开始还挺硬的,但是随着赵虎的脚力加重,砍刀男立刻惨叫出来。 “我说,我说……” 赵虎稍稍松开一点。 “我是骆驼的人……”砍刀男汗流浃背,虽然搞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来历,但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那股威压,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帮黄大狗,是我们踏进旧城区的第一步……” “哦,新城区的啊……”赵虎不屑地挖着鼻孔:“这么迫不及待啦,就想踩进旧城区来,经过老子的同意没有?” 骆驼要踩旧城区,我们这边早有耳闻,最早还是锥子说的,锥子为了阻挡骆驼的进入,收服大飞、投靠吴家……可惜还没完成他的计划,就被二条连续两次削进医院,怕是很难再出来了。 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不同凡响,砍刀男小心翼翼地问:“你是……” “记住了,老子叫赵虎,让骆驼掂量一下他的实力。” 说完这句话后,赵虎狠狠一脚踢出,砍刀男再次昏厥过去。 大飞立刻凑了上来:“爹,现在要去收拾黄大狗不?” “不用啦,黄大狗交给我媳妇收拾就行。”赵虎拍拍大飞肩膀:“记住了,今天的事可不能往外说,尤其不能让我媳妇知道。好了,你们先散了吧,回头再让你请我吃饭。” 大飞帮了赵虎的忙,还得反过来请赵虎吃饭,不过这对大飞来说依旧是无上的荣耀。虽然看到赵虎把鼻涕抹到自己肩膀上了,但是大飞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干笑着说:“是,是,爹你回头可得找我,让我好好尽尽孝道……” 与此同时,大排档内。 韩晓彤和黄大狗的争执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随时都能翻脸干仗。 虽然,赵虎的到来让黄大狗感到一丝心悸,但他想到外面埋伏着的人手,心中又开始自信起来,想着赵虎来了又怎么样,老子有骆驼的帮忙,谁都不鸟! 想到这里,黄大狗站了起来,指着韩晓彤说:“白玫瑰,你死到临头了知道吗?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一片真正的老大!” 黄大狗把手扬起,正准备把人都叫出来,但是韩晓彤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手中尖刀已经抵住了黄大狗的脖子。 “你……”黄大狗冷汗浸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韩晓彤。 站在黄大狗身后的小狗们也都纷纷叫了起来,嚷嚷着让韩晓彤赶紧把刀给放下来。 “黄大狗,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外面埋伏了人,至少有二三十个是吧?你把他们都叫进来,看看老娘会不会怕!” 外面埋伏着有人?! 韩晓彤身后的人也是大吃一惊,纷纷往左右两边看去,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黄大狗冷静下来:“白玫瑰,既然你知道外面有老子的人,竟然还敢这么嚣张,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黄大狗用力挥手。 空无一人。 黄大狗再次用力挥手。 还是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黄大狗的冷汗流了下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黄大狗用力挥了好几下手,还是没见大队人马冲杀进来。 “你他妈叫出租车呢?”韩晓彤狠狠拍了一下黄大狗的脑袋,同时也很疑惑地朝四周看去。 外面埋伏着有人,韩晓彤停车的时候就观察到了,但她一点都没有怕,想着一会儿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把黄大狗控制住了,其他的人就能不战自败。 但是,怎么还不进来? 韩晓彤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叫道:“赵虎,给老娘滚进来!” “来了来了……”赵虎像一阵风似的奔进来:“媳妇,有何差遣?”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管我的事么?”韩晓彤一脸怒气。 “我没管呀……”赵虎一脸无辜,“不信你问他们两个……” 赵虎一指排档外的我和程依依。 我和程依依立刻说道:“是的,没管……” 话音还没有落,两道寒光射来,韩晓彤凶巴巴瞪着我和程依依。 我和程依依立刻浑身一颤。 程依依说:“全是赵虎干掉的。” 我说:“赵虎让我叫了帮手,把外面的人都干掉了,说是为你铲除潜在的隐患,还说千万不能让你知道……我觉得他做得不对啊,怎么能瞒着你呢?你这么聪明的人,想瞒你也瞒不过啊!” “你们两个狗腿子……”赵虎气呼呼地瞪着我和程依依。 感受到韩晓彤身上散发出的怒气,赵虎又赔着笑转过头去,哈巴狗似的说:“媳妇,原谅我的冲动,我实在太想表现自己了,你就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嘛……” 论狗腿,谁也比不上赵虎。 韩晓彤轻轻叹了口气:“虎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在你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掺和这些事了……” 没有完全恢复之前? 赵虎需要恢复什么,他受伤了? 看不出来啊? 我的心中还在疑惑,但是韩晓彤已经不再说了。她摇摇头,说算了,就这一次,以后你别乱掺和了,我自己能搞定的…… “是、是……”赵虎嘿嘿笑着,又狠狠瞪了黄大狗一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 “没了……”黄大狗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苦着脸说:“虎爷,玫瑰姐,你们就把我当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韩晓彤也没有废话,直接抓过黄大狗的手,狠狠在他手背上戳了一刀,然后让他滚蛋。 “我他妈有没有说过,不要碰我老婆的手?”赵虎又一脚把黄大狗踢到排档外面。 黄大狗捂着自己流血的手,带着自己的人匆匆忙忙跑了。 此战,完胜。 “黄大狗从哪找来的帮手?”不愧是白玫瑰,韩晓彤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立刻就问到了点子上。 “是骆驼的人……”赵虎沉沉地说。 “新城区么……”韩晓彤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显然知道骆驼并不好惹。 “骆驼先放在一边,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赵虎说道。 “什么?” “二条……”赵虎沉沉地说:“可能出事了。” 069 二条,抢亲 二条确实是出事了。 早在几天前,他就没上班了,只是我们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踪。 二条在等红红。 但他没有等来。 红红在离开前,说料理完家里的事,过几天就去找二条,还详细问了二条的工作单位。可是过了好几个几天,也始终不见红红的身影,二条心里有些慌了,担心出了什么差错。 二条虽然干什么都不行,但他并不是个傻子。 十万块啊,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攒到,如果落个人财两空就麻烦了,那可真成天下第一字号的大傻逼了。 二条不能允许成为傻逼。 但是二条又对红红很有自信,他坚决认为二人的感情是真的,红红绝对不会骗他。 可是究竟出什么问题了呢? 二条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他没和任何人说,一方面是不想麻烦别人,一方面是怕自己真的被骗,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二条专门挑了一个晚上,这样他的视力能够稍微好些,他坐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红红的老家。 红红离开之前,跟二条说过她家在哪,是县城下面的一个小村庄,也就二三十公里地,道路再崎岖也就半个小时路程。 坐在车上,二条怕被对方看出自己又聋又瞎,趁机会宰自己,所以他和司机谈笑风生,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好在车里很黑,二条能看到司机的一举一动,能够清晰读懂司机的唇语,所以交流并无阻碍。 所以,二条很快发现司机手里攥着柄刀。 随着道路越来越黑,地点越来越偏僻,司机的刀也越攥越紧。 二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司机吃惊地看着二条。 二条拍拍自己腰间,说你看到这杀猪刀没,轻轻松松就能抹了你的脖子。再说,你劫我干嘛,我看上去像有钱人吗?我口袋里就一百多,付完车费就所剩无几了,为了这么点钱值得吗? 司机沉默下来。 二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司机不再抢劫自己,继续老老实实地开车之后,才把杀猪刀从司机脖子上拿了下来。 这真是个讲道理的世界呀! 二条这么感叹着。 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二条要把车费交给司机,但是司机执意不收。 这真是个善良的世界呀! 二条这么感叹着。 接着,二条又看向面前的村庄。 这才晚上八点多,可是街上就没什么人了,路灯也是残缺不全,有的地方明亮,有的地方昏暗。对正常人来说十分不便,对二条来说却是恰到好处,越昏暗的地方反而越是能看清楚。 有时候二条会自私的想,如果这世界没有发明电灯就好了。 街上虽然没什么人,可毕竟还是有人,偶尔还能看见几个。 二条壮着胆子走上去,询问对方红红家在哪里? 红红只告诉他是哪个村的,没说具体位置。 可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红红。 这是怎么回事? 二条心中满腹疑惑,心想自己不会真被骗了,那个红红难道卷钱跑了? 可是不应该啊,红红不是那样的人。 二条坚信着这一点,继续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叫着红红的名,很多人听到二条的叫声出来看热闹,但还是没有一个人听过“红红”这个名字。 其实二条只要稍微有点阅历,就该知道烟花之地没有一个真名,大家全是艺名。 妮妮、柳柳、甜甜、珍珍…… 没人会用自己真名出来“卖”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毕竟将来还要回去嫁给老实人的。红红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这么打听红红,是万万打听不出来的。 可惜二条不知道这一点,以为自己真被骗了。 二条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想着温柔似水的红红,想着还不上的十万块钱,心里别提有多堵得慌了……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唢呐声,瞬间打破了这村庄本来宁静的氛围。二条是听不见这声音的,但他从两边街上众人的目光,知道前面有情况发生了。 二条抬头往前看去,就见一列迎亲队伍正在缓缓走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个个都是披红挂彩,很卖力地吹着、敲着。 怎么有人会在晚上迎亲? 二条就是再没有阅历,也知道这事情不大对头。 更不对头的事情还在后面。 迎亲队伍十分单调,几乎没几个人,除了敲锣打鼓的,还有几个端着喜饼、喜酒、喜果的人,再往后则是纸糊的衣服、首饰、车子等等。 怎么会是纸糊的呢? 二条心中十分惊奇,这村上的迎亲习俗也太奇葩了。 但更奇葩的还在后面。 队伍后方,竟然是一口棺材,是一口漆红的棺材,由七八个大汉挑着! 怎么会是棺材?! 二条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确实是迎亲的队伍没错,大家都是披红挂彩的,可为什么会有棺材呢? 街道两边的人已经讨论起来。 “是牛家那个姑娘啊,被许配给村头老李家早死的那个小子了!” “是啊,据说操办这桩冥婚,花了足足十万块钱呢!” “十万块啊,跟娶个活的媳妇差不多了。” “可不是嘛,老李也是有钱烧的,儿子死就死了呗,还非得搞个冥婚,是不是想抱个鬼娃娃?” “老李当然有钱,早年开煤窑赚了多少黑心钱,儿子死了也是报应!” 四周一片窃窃私语的笑声。 “不过牛家那姑娘也是可怜,据说一直在外面打工给她妈赚医药费,这才回来几天啊就上吊了……” “你们没听说吗,姑娘她爸本来准备把她嫁给老李,彩礼钱都已经收下了……哎呦,真是造孽,老李都六十多了,姑娘她爸也真狠心!现在人都没了,还是不放过她,还得嫁给老李早死的儿子,唉……” “活着得嫁给老李,死了得嫁给老李的儿子,姑娘的命也真是惨哟!” “据说姑娘死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二条、二条,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可能癔症了,想着打麻将呢?” 四周又是一片轻笑。 大家虽然可怜这个死了还要结冥婚的姑娘,但也不会特别往心里去,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该调侃还是要调侃的。 还好他们不知道这姑娘生前是干什么的,否则言语只会更刻薄。 这些人的话,当然无一例外地进到了二条的眼睛里。 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那口棺材也越来越近,二条清楚地看到,棺材上方还立着一张遗像。 正是红红。 二条像疯了一样冲上去,瞬间就冲散了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被他撞得七零八落。二条冲到棺材前面,用力掀着棺材盖子,棺材还没入土,所以并未彻底钉死,二条很轻松地就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 红红躺在一条红棉被上,面色十分平静,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二条大喊大叫起来,像狼嚎一样恐怖。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街道两边的人瞠目结舌,谁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疯子。迎亲的队伍也都傻了眼,负责抬棺材的七八个大汉立刻冲了上去,大声质问二条搞什么鬼,还把拳头抡了起来,让二条滚远一点。 二条抽出杀猪刀,瞬间就把这些人都砍倒了。 “红红!红红!” 二条大叫着、大哭着,把红红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有人飞奔到老李家,把情况都告诉了老李。 老李正在家里等着迎亲,准备把红红和自己的儿子葬在一起,突然听到这样的事,当然大发雷霆。 老李的煤矿虽然已经不行了,但是仍然有一群人跟着他混饭吃,而且当晚也有不少亲朋好友。老李火速带着这一群人赶往现场,可惜二条已经抱着红红不知所踪。 但老李知道那个“抢亲”的人跑不远的。 “给我搜,给我找!”老李大吼:“找到他了,让他给我儿子和儿媳妇陪葬!” 在这个村子里面,老李就是土皇帝,哪怕是杀一个人,也有法子遮掩过去。 众人兵分数路,迅速开始搜索,终于在山上的一条小道上发现了抢走“新娘”的青年。 一场厮杀再次开始。 二条轻而易举地杀退了追他的人,继续抱着红红往山上跑。 山路上点点血迹,都是追兵的血,二条毫发无损。 职校第一刀客,名不虚传。 老李终于发现抢走“新娘”的人似乎并非凡人,自己的人对付不了。 老李火速又报了警。 有人抢走了自己的媳妇,还砍伤了自己这么多人,不报此仇誓不姓李。 天底下简直没王法了! 老李这么想着。 兵分两路,一路是老李的人,一路是警察。 二条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警察怎样,所以他继续往深山里跑,一路东躲西藏、跌跌撞撞,像条丧家之犬,总算一夜平安无事。 但是,随着日出东方,天空渐渐亮起,二条的优势也在慢慢失去。 阳光越亮,二条的视力就越不好,抱着红红都摔了好几跤,虽然摔得鼻青脸肿,可他始终都把红红抱得很紧,没让红红受到一丁点伤。 因为他发过誓的,要一辈子保护红红,哪怕死了也是一样。 可是这样始终不是办法,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不仅自己要被抓去坐牢,就连红红也要去结冥婚…… 070 死后,做鸳鸯 还好,在天空未彻底亮起来之前,在身后的追兵没有赶上来之前,二条找到了一处被荒草遮盖的洞穴。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没人会发现这里的。 二条抱着红红,慌不择路地藏了进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有老李手下的人,也有忙了一晚上的警察,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这个洞穴,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跑去。 “今天一定要抓到他!” “老大说了,逮着他了把他宰了!” “哪跑来的疯子,竟连老大的儿媳妇都敢抢!” 声音渐渐远去。 二条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能感觉到。 洞穴里面黑漆漆的,不过这些都不是事,二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一头巨蟒朝着自己这边爬了过来,原来这是这头巨蟒的窝,是自己鸠占鹊巢了。 但是占就占了,又怎样呢? 那条巨蟒至少有七八米,蛇头都跟脸盆似的。 二条手起刀落,一刀斩落蛇头,粗大的巨蟒盘桓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奔波一夜,二条确实饿了,也口渴了,于是他趴倒在地,大口大口撕咬、啃噬起来,直到过足了口腹之瘾,才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抱着死去的红红,不停地哭着、哭着,哭到眼泪几乎都流干了。 像二条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受过什么关爱,更没有女人会主动接近他,哪个女人能看上又聋又瞎的他呢? 以前上学,男同学欺负他的时候,女同学就在一边捂着嘴笑,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这些声音,二条有的能听到,有的听不到,但他从小就知道,没人喜欢自己,男生女生都不喜欢他,唯恐对他避之不及,如果哪个不小心和他撞到,还会很夸张地拍打自己衣服。 有多嫌弃呢? 大概就像一只苍蝇,哪怕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落在那里,大家就想拿苍蝇拍。 二条就是一只苍蝇。 可他也是个正常的人,也渴望拥有友情和爱情。 赵虎是他的第一个兄弟,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男人。 二条知道,赵虎愿意带着他玩,是因为他特别能打,能够帮到赵虎很大的忙。可是即便如此,二条也很感激赵虎,因为赵虎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废人,起码他还能够打架、砍人,让他的人生有了一点价值。 二条能打,渐渐在职校流传开来,很多人要打架的时候都会找二条帮忙,但是帮完忙后就会把他一脚踢开,事后继续嘲笑他、欺负他。 只有赵虎。 只有赵虎在他帮完忙后,还继续把他当兄弟,继续带他吃喝玩乐、威风八面,哪怕坐了很多年的牢,出来第一件事还是找他。 “二条,跟我砍个人去!”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啊。 可惜二条不是女人,否则他一定嫁给赵虎,做个二房、三房都没问题。 二条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只要是男人,就想女人。 作为一个孤儿,红红是这世上第一个待他好的女人。 原来女人好起来是这么好啊,温柔似水、风情万种,一举一动都让二条沉醉。是红红让二条真正品尝到了女人的滋味,是红红让二条的世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是红红填补了二条心里赵虎给予不了的那一部分。 其实二条明白,在那天晚上之前,红红一切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对于烟花女子来说,只要钱花到位,把你当成皇帝都没问题。 可是那天晚上之后,二条相信自己征服了红红,红红也愿意和他厮守一辈子。 卖的? 卖的怎么了,吃谁家大米了? 自己都这球样了,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红红? 再说,二条从来不觉得红红脏,他觉得红红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纯洁的女人。 谁说身体上的干净才是干净,二条觉得心干净了,才是真的干净。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人尝。 那又怎么样呢? 我喜欢她。 只要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够了,我们一定能够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我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 谁说我二条娶不上漂亮的媳妇,红红就比谁都漂亮,比谁都温柔! 可是这么好的女人,现在却离二条远去了,而且此生不能再见。 阴阳相隔。 二条知道,是自己不够有用,否则红红也不至于被逼上吊,死了以后还要被贱卖了去给死人做老婆。 二条把死去的红红抱在怀里,放声大哭、嚎啕大哭,哭得嗓子眼都哑了,哭得眼睛都要干了。 就这么哭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二条准备抱着红红离开,可又发现山上山下都站满了人,有人打着手电、举着火把,始终没有放弃找他。 二条只好又退了回来。 还是洞里更安全些。 二条抱着红红,沉沉睡去。 老李确实没有放弃抓捕二条,那可是他儿子的冥婚媳妇,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抢走了,他的脸往哪里搁?他动员了整个村庄上山找人,其中不乏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甚至还有一些联防队的,可以说是铺天盖地。 只要那个疯子还在这座山上,老李就有自信把他给揪出来! 把他暴打一顿,再丢进牢里坐监! 打伤自己二十多人,足够判他个三年五年的了。 三天,整整三天,山上山下一直有人,来来回回地跑,可惜始终没有找到二条。 二条也在洞里,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饿了吃蛇肉,渴了喝蛇血。 真就这么撑过来了。 红红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可是尸体总会渐渐腐烂、发臭…… 虽然二条一点都不觉得臭,哪怕红红变成一具骷髅,他也能够毫无顾忌地抱住。可二条也知道,这样对红红来说不好,人死了总要讲究个入土为安,自己老纠缠着算怎么回事,搞得红红死都不能死得安宁。 二条决定葬了红红,不管土葬还是水葬,得让红红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反正不能让老李抓回去结冥婚。 二条真想杀了老李,还有红红那个下作的父亲。 在这之前,二条先和红红结婚。 虽然红红已经死了,可是二条仍旧把她看作自己的妻。 二条用手指蘸着蟒蛇的血,在洞穴凸起的石块上画了个“喜”字,接着又用荒草编了两个戒指,给自己戴上一个,又给红红戴上一个。 “红红,以后咱们两个是夫妻啦……”二条开心地手舞足蹈。 二条对着天磕了个头,对着地磕了个头,又对着红红磕了个头,嘴里还嘟囔着:“夫妻……对拜!” 做完了这一切,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山上真好,没有电灯。 二条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在山上过一辈子。 可惜,山上山下还是有好多人,行动依旧不便。 但是不能等下去了,必须尽早葬掉红红。 抱着这样的信念,二条把红红绑在自己身上,冲出洞穴、潜入山沟。 二条的动作很敏捷,毕竟在漆黑的山路上,反而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他就像是一头灵活的豹,闪电般穿梭在山崖之间,他的行动已经很隐秘了,但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找到了,他在那里!” “追啊,追啊!”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朝着二条追去,并且时不时地把手电往二条身上晃。 二条很讨厌这种感觉,手电每晃过来一次,就让他的视线失明一次。 脚下一绊,二条摔了出去,他赶紧护住背上的红红,不让红红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与此同时,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就是他,就是这个疯子!” “连尸体也抢,你还是个人吗?” 众人把手电往二条身上晃,晃得二条什么也看不清了。 “你是哪里来的疯子,放下我的女儿!”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红红的父亲也过来了,那是一名年过五十的汉子,气得双脚直跺。 如果结不成这个冥婚,他就要退老李十万,他可舍不得啊! 二条站起身来,拔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冰冷。 杀猪刀的刀锋更加冰冷,更何况上面还有殷殷血迹。 “来啊!” 二条在嘶吼着。 “谁敢上来,我要谁的命!” 现场人多,至少有三四十个,但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二条手里持着把杀猪刀,一步步地往后退着。 众人也都一步步地跟着。 很快,二条就感觉脚下有一点空,而且背后不断有着山风吹来。 二条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悬崖边上,悬崖下面就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 “小伙子,你跑不掉了,把人放下!”众人威逼、恐吓。 二条看着身后的大河,不仅没有觉得恐惧,反而长长地呼了口气。 “红红,我们生前做不成夫妻,死后做一对鸳鸯吧。” “红红,我和你一起死,我到地下陪着你。” “红红,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别人把你给带走的……” 说完这番话后,二条张开双臂,背着红红面朝大河,缓缓倒了下去…… 071 不能答应他 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赶到山崖边上的时候已经迟了。 二条早已不见踪迹,追逐二条的人也都散去。 我们那晚搞定黄大狗后,几乎不用怎么推测,就猜到二条去找红红了,毕竟红红已经多天没有消息。还好我和二条在一起的时候,从他和红红的聊天中听到过一丁点红红家里的事。 我们赶往红红所居住的村庄,四处打听二条和红红的所在。 很轻易就打听到了,毕竟二条和红红已经连续几天成为村上最火热的八卦新闻,而且老李的人仍在山上搜索,不抓到二条誓不罢休。 我们担心二条遇到麻烦,立刻赶往山上,但是已经迟了。 我们从下山的人口中得到一些消息,知道二条背着红红跳了河。我们抱着一丝希望,心想那河或许不是太大,二条或许还有生还机会。可当我们赶到崖边,看向下面湍急的河流时,全[crab]部[/crab]都傻了眼。 哪怕是最会水的高人,掉下这种湍急的大河,也会一瞬间丧失意识,根本就不可能生还。 赵虎第一个哭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崖边上,嘶声咒骂、嚎啕大哭。 原来赵虎也会哭啊。 第二个哭的是韩晓彤,虽然她不像赵虎那样疯狂,但也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她知道赵虎和二条的关系有多好,也知道赵虎这一路走来要是没二条帮衬着,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 赵虎的兄弟死了,她感同身受、心如刀割。 我和程依依跟二条的关系淡些,没有多少共同的故事和回忆,可也红了眼圈,掉了泪水。 晚风吹来,赵虎和韩晓彤的哭声飘出去很远很远…… “其实就算咱们来得早,也挡不住二条的死意,他就是想和红红一起死。”赵虎喃喃地说:“这样也好,二条最喜欢和红红在一起,这样他就能和红红永远在一起了……” 赵虎是在宽自己的心,让自己不要再那么难过了。 但他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地红起来。 “但是,我要给二条报仇!” 赵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话,身上的杀意也瞬间迸发出来。 旁边的我们几人,同时感到了一阵寒意…… 那天晚上,我们在崖边上立了个碑,纪念红红和二条。 那天晚上,赵虎喊来了三辆面包车,有大飞的人,还有韩晓彤的人。我们一起杀进老李家里,将他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他儿子的灵位也踹翻了,老李也被赵虎砍翻在地,废了双脚…… 只有二条一个人的时候,老李又叫人又报警,气势汹汹嚣张霸道;我们一[crab]群[/crab]人上的时候,老李连报警的勇气都失去了,更不用说反抗和还手了。 那天晚上,我们回到城里,在赵虎家里喝了个酩酊大醉。赵虎把大槐树下的珍藏全翻出来,一坛又一坛地往嘴里灌。 赵虎又哭又闹,谁都拦不住他,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趴倒在地,沉沉睡去。 因为二条的死,那段时间的气氛都很压抑,大家基本都不见面了,生怕触景生情,再[crab]勾[/crab]起不好的回忆。也就我和程依依保持着私下的联系,不过也就是发发[crab]短信[/crab],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倒也没说谈恋爱什么的,总觉得不太合适宜吧。 我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正轨,依旧每天早晨起来跑步,和宋小鱼一起。 宋小鱼的精神头特别大,因为她快和吴云峰结婚了,想在结婚的时候给吴云峰一个惊喜。宋小鱼每天都很兴奋,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没多久就从17[crab]0[/crab]斤瘦到了14[crab]0[/crab]斤,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胖,但和以前相[crab]比[/crab]已经天差地别。 宋小鱼瘦到14[crab]0[/crab]斤后,似乎到了极限,再也瘦不下去,但她还是每天早晨过来跑步,叽叽喳喳地和我说着她和吴云峰的事情,[crab]比[/crab]如她俩终于一起吃了顿饭啊,终于一起看了场电影啊等等。 我不想听,但也挡不住她的嘴。 我挺奇怪,说吴云峰都瘸了一条腿,你还那么迷恋他啊? 宋小鱼说是啊,吴云峰又没毁容,还是那么的帅。 这段时间里面,吴老邪也联系过我二叔几次,希望二叔删掉我手里的视频,但是二叔没有答应,说那是我的东西,他可做不了主。 一个月后,我完成了二叔交代我的任务,每天早晨起来负重跑十公里,体能也确实[crab]比[/crab]原先强了太多,二叔终于肯教我一些招式了。二叔教我的,都是他在[crab]军[/crab]营里学的格斗术、擒拿术,没有什么花架子,但是特别管用,讲究一招制敌。 当然,一时半会儿我也学不了太多,只能专精几种很有效的招式,对付一般人算是足够了。 后来有一天,赵虎叫我和程依依、韩晓彤一起吃了个饭。 席间,赵虎的精神好了很多,仿佛已经从二条之死的阴影中走出来,都会和我们[crab]开[/crab]玩笑了,大家心里也都松了口气。吃过饭后,我们还驱车前往红红老家的那座山上,给二条和红红烧了点纸钱和香。 赵虎站在山崖之上,迎着风声冲下面的大河呼喊:“兄弟,你安息吧,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那天,我们在山崖边上坐了一个下午,聊天、说笑、打牌,还吃烧烤。 有赵虎的弹弓,真是什么野味都能弄来。 如果二条地下有知,一定会为我们感到[crab]开[/crab]心。 一直到晚上,我们才回去了。 我把赵虎、韩晓彤分别送回家,最后才送程依依。 到了程依依家的小区,我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步行送程依依进去。我很自然地去拉程依依的手,却被程依依给甩[crab]开[/crab]了,问我这是干嘛?我当然很吃惊了,说拉你的手呀! 程依依反问我:“你凭什么拉我的手?” 我被程依依的问题给问懵了,说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谁说你是我男朋友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我吃惊地看着程依依,不明白为什么几天不见,程依依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是几天不见,她被别人给追走了吧? 这…… 我正发呆,程依依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用手点着我们的脑门说道:“想追我呀,没那么容易,最起码得来个仪式吧?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我还要有!反正,你用心思考一下,要是没点新意创意什么的,我可不答应你!” 说完这番话后,程依依就背过手去,哼着小曲儿离[crab]开[/crab]了我。 看着程依依的背影,我还是在怔怔发呆。不过很快,我就反应过来,程依依是想让我来个浪漫而又新颖的告白仪式,才会正式答应和我在一起。程依依说的别人,就是周晴,我当时都给周晴表白过了,程依依毕竟是个女孩,这点攀[crab]比[/crab]心理还是有的,所以希望我能再来一个。 而且不能和周晴那会儿一样! 我很理解程依依的心理,可这实在太为难我了,我哪会搞这些东西啊,上次还是程依依教我的,全程都是她策划啊! 可是没有[crab]办[/crab]法,如果不来个这样的仪式,程依依就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我发现这是给我自己挖了个坑啊。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花好几天的时间在网上查资料,看看别人是怎么表白的,准备照猫画虎来上一个。终于,我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制定了一个浪漫而又新颖的告白计划,我相信程依依一定能够被我感动,最终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所以说这人啊,也别总说自己老实,只要肯花时间肯[crab]花心[/crab]思,一定能够想出[crab]办[/crab]法来的。 一切都准备好后,我就给程依依打了电话,约她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程依依虽然没有和我正式在一起,但是看场电影还是没问题的。 就像以前的周晴,请她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我们看电影的包厢挺大,能坐一百多人,但是那天看电影的不多,也就二三十人,还都分散在了四周。我和程依依坐在最中央,那是一个浪漫感人的爱情故事,片尾的时候程依依都流出了泪。 就在这时,电影字幕却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我和程依依的共同回忆,有我们第一次被锥子劫住的那条小道,旁边还配着字幕,说就是在这里,我为你挡了一刀,那个时候虽然我还不喜欢你,可就是本能地想保护你…… 还有我宿舍的厨房照片,旁边也配着字幕,说我养伤的那段时间,是你每天在照顾我,为我做饭,帮我换药。你知道吗,你系围裙的样子太可爱了,经常让我想起我妈。 看到这里,程依依当然噗哧一笑。 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照片,有我们吃过饭的餐厅,有我们散过步的林荫小道,旁边统统都配着字幕,详细回忆着我们的点点滴滴,以及我的[crab]情感[/crab]和心绪。 最后,是一张饭店门口的照片。 我站在蜡烛中央,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看上去傻傻的,憨憨的。 那是我和周晴表白那晚,托人给我拍下来的照片,本来想当做一生的回忆,却不小心成了极其不堪的往事。 这张照片旁边,一样配着字幕:就是在这里,我遭遇到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我以为自己的世界再也没有光明。可是你出现了,你就像一道神奇的光,瞬间照亮了我本来昏暗的天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是,我确实喜欢你了,喜欢到无法自拔,喜欢到深陷泥潭。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关心我。 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废物了。 谢谢你,是你照亮了我的世界、温暖了我的人生。 程依依,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看到这里,程依依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这句字幕放完,电影包厢里的灯瞬间也照亮了,五颜六色的气球从四面八方飞出,挂满了屋顶和天花板,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就像彩虹一般绚丽。与此同时,电[crab]影院[/crab]里其他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捧着支红色蜡烛,星星点点为这本就绚丽无[crab]比[/crab]的包厢再添一丝浪漫…… 直到这时,程依依才发现,原来那些“观影”的人,都是以前我们班的同学! 而我,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束火红的玫瑰。 玫瑰映红了我的脸,也映红了程依依的脸。 花后的程依依,看上去更美丽了。 “依依,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把玫瑰递给程依依。 说真的,我确定程依依是喜欢我的,可我的一颗心还是快跳出来了,生怕再发生上次那样狗血的事,被程依依给拒绝了,再被人给截了胡! 好在,我想多了。 “不错嘛,还是挺有心的。” 程依依嫣然一笑,伸手去接我的玫瑰。 我的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程依依毕竟不是周晴,而且还是她怂恿我再来一次表白,我还这么用心这么认真,如果还拒绝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然而,就在程依依快要接住我玫瑰的时候,一道粗犷的、愤怒的声音突然冲天而起。 “依依,你不能答应他!” 072 你,没那个资格 包下这个放映厅,还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花了我不少的银子和精力。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真的有人出来阻止我了! 听到这道声音,我的脑子顿时“嗡”一声响,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吗? 我的人生是不是注定就要命途多舛、一波三折? 这回来的是谁,程依依的初恋男友,还是童年男神? 我抬头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包厢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原来也是我们班以前的同学,胡海东! 胡海东也是程依依小圈子里的人,不过自从上次在ktv和我闹过一次以后,就被程依依无情地踢了出去,基本没有什么来往了。胡海东追求程依依已久,上学那会儿就开始追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程依依从来没答应过他,只是把他留在身边当个保镖,也就是可怜的备胎。 嗯,程依依也是养备胎的,而且好像数量还不少,反正追求她的男人挺多。 对这一点,程依依自己都没否认过,还大大方方地承认:“嗯,追我的男人可以排成排。” 不行,回头得跟她说说,让她不能这样下去。 此时此刻,胡海东一脸怒火,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边走还边说:“依依小公主,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啊,那个废物根本照顾不好你!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能随便答应别人啊!” 胡海东和吴云峰一样,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的那种人。 上学那会儿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我属于彻头彻尾的边缘人物,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过。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我在他们心里的印象也没变过,所以胡海东看到我表白程依依,顿时急到火烧火燎,甚至大发雷霆。 其实胡海东从未奢求自己能追到程依依,可是看到我都快成功了,打心眼里觉得我不配! 胡海东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分散在其他各处的同学纷纷为我说起话来,劝胡海东不要干扰我和程依依的私事,但是胡海东直接指着众人骂道:“你们都给老子闭嘴,你们知道个球!” 上学那会儿,胡海东就身材健硕,绝对是我们班的一霸,根本没人敢招惹他。现在也是一样,他的块头依旧碾压一般人,所以他这一骂,大家当时就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叨叨一句了。 胡海东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男,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干仗的那种,眼看着胡海东就要来到我身前了,程依依立刻挡在我的前面,不满地说:“胡海东,你有病啊,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有程依依的遮挡,胡海东暂时碰不到我,只能无奈地说:“依依公主,你和谁在一起确实不关我事,可你和谁在一起都不能和张龙在一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窝囊废,他根本保护不了你,没资格和你在一起!” 在胡海东看来,程依依应该找一个绝顶优秀的男人,至少各方面不应该比他胡海东差,而不是我这样看上去什么用都没有的男人。 程依依说:“我再说一遍,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而且,张龙不是窝囊废,你别用老眼光看他!” 程依依这话的意思是,我以前是窝囊废,但现在不是了。 呃……我也无从反驳。 毕竟我也知道自己上学那会儿是个什么样子。 听到程依依帮我说话,胡海东生气地说:“张龙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了,可是依依公主,你不能被他的表象给骗了啊!他有点钱,是因为他二叔,不是他自己赚的!还有,他能斗过吴云峰,也是赵虎一直帮他,靠他自己根本不行!你应该通过现象看本质,认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糊里糊涂就和他在一起了!” 我和程依依在不在一起,其实完全是我俩的私事,胡海东根本没资格插手,可他硬要多管闲事,谁也没有办法。 程依依还要再说,但是被我给拦住了,我拉着程依依的胳膊,冲胡海东说:“那你觉得,我怎样才有资格和依依在一起呢?” 看我拉程依依的手,胡海东的眼睛都红了,大吼着说:“你先给我把手放开,别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 程依依见状,立刻挽住了我的胳膊,生气地说:“胡海东,我再说一次,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我今天就是要做张龙的女朋友,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 程依依态度鲜明,就是要和我在一起,让我心里十分感动。 胡海东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 胡海东始终没有办法冲程依依发火,只好冲我说道:“张龙,你有本事不要躲在依依后面,出来和我真刀真枪的比一比啊!” 我冲着胡海东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划出个道来。” 胡海东说:“和依依公主在一起,必须要承担起保护依依公主的责任,你也知道她长得漂亮,走在外面容易被人骚扰,你有那个本事保护她安全吗?你今天别靠你二叔,也别靠什么赵虎、赵王爷,要能赤手空拳打得过我,我就承认你有这个资格!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还是那句话,我和程依依在不在一起,和胡海东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他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甚至驳斥回去。但我要是不答应他,好像显得我有点怂了。 看我似乎有意思要答应他,程依依着急地对我说:“张龙,你别理他,他就是个神经病!” 旁边的胡海东一脸难过:“依依公主,你怎么能说我是个神经病,我好歹也保护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了,我连检验他的资格都没有吗?” 而我微微笑着,冲胡海东说:“如果我打赢你,你就离开这里是吗?” 胡海东一挺胸膛,霸气地说:“是的,只要你打赢我,我马上就离开这里,而且以后再也不管你和依依公主的事!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试了,因为我会把你的小胳膊小腿都拧断的!” 程依依也低声冲我说道:“张龙,你别和他打,这家伙有一把子蛮力,和吴云峰不一样,你真不是他的对手!” 旁边的同学也都纷纷劝我,让我不要和胡海东打,说我肯定会吃亏的。 从程依依到其他同学,没有一个人认为我能打过胡海东,这也正常,毕竟上学那会儿,胡海东就是我们年级赫赫有名的打架王了,就连吴云峰有时候都得求他帮忙。 听到大家都在劝我,胡海东更得意了,冲着我说:“听到没有,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吧,你没有资格和依依公主谈恋爱!” 而我是一点都没怕胡海东,这些年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壮实,肯定和上学那会儿连饭都吃不上的我不能比了。而且,前段时间我一直锻炼身体,二叔也教了我好几招军营里的格斗术,也被我掌握的滚瓜烂熟,今天正好拿胡海东试试手。 所以,我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微笑着说:“好啊,那就来试试吧!” 听我答应,程依依更着急了,还想再劝我几句,但我冲她柔声说道:“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胡海东他实在太强……” 程依依对我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担忧和焦虑,但不等她说完,我就轻轻摸着她的头说:“你放心吧,我都是你男朋友了,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吗?而且,胡海东也说得没错,我要是连他都打不过,以后还怎么保护你呢?” 胡海东的眼睛再次红了:“不要摸她的头,你没那个资格!” 不过我和程依依都没理他。 我都把话说成这样子了,程依依也没办法,只好忧虑地说:“好吧,那你小心。” 程依依都答应了,其他同学也没什么好说,于是我和胡海东来到电影院最前面的那块空地上,面对面地站好,其他人则围成一圈。 其实我们都成年了,并且进了社会,还用打架的方式来比较孰强孰弱实在有点幼稚。但是没有办法,胡海东就是这样的人,非得用武力压制他,才能让他服气,我要想和程依依安心地在一起,以后不再被他骚扰,非用这种方式不可。 虽然局面已成定势,这一架是非打不可,程依依还是十分焦虑,因为她一点都不觉得我能打过胡海东。 不过,我很快就会让她刮目相看。 “呼!” 胡海东已经迫不及待,最先朝我扑了过来,速度果然很快。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虽然是个贬义词,但也要“四肢发达”才行。 胡海东就像一头灵活的豹子,瞬间就来到了我的身前,狠狠一脚踢向我的肚子。而我猝不及防,被他踹个正着,身子猛地朝后跌出,还狼狈地滚出四五米远,“咣”的一声撞在一排座椅上面…… 073 终于,抱得美人归 本来,我计划在程依依和众人面前好好露一手,一改我在大家心里孱弱不堪的印象,大家看我自信的模样,也以为我真有两把刷子,没想到出师不利,被胡海东一脚就踢飞了! 这实在太尴尬了。 没有办法,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而胡海东的动作又实在是太快了;虽然我的体能已经得到质的飞跃,可还是和身经百战的胡海东不能比,应变能力更是比他差得远了,才会这么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脚。 胡海东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说张龙,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和我单挑?你自己说,你有什么资格和依依公主在一起? 四周同学虽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可看到我狼狈的模样,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当然肯定不会笑得那么大声,还是要给我和程依依几分面子的。 “张龙!” 程依依也叫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过来扶我。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扶着旁边的座椅站了起来。 “依依公主,你看到了吧,他就是个废物,根本没资格保护你!”胡海东一招得手,表现得更狂妄了。 程依依搀着我,回头冲胡海东生气地说:“你别倚强凌弱,这又不是上学那会儿了,会打架又算什么本事!” 胡海东嘟囔着说:“会打架怎么不算本事啦,起码能保护你……反正把你交到这废物手上,我不放心,也不甘心!” 胡海东的一言一行,仿佛把自己看成了程依依的监护人,谁要想和程依依在一起,得先过他这关才行。程依依当然反感他的这种行为,大声说道:“我和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程依依喜欢我,也不是因为我会打架。 说完这番话后,程依依就要扶着我离开。看程依依生气了,胡海东也不敢拦着,但是嘴巴还不咸不淡地说着:“刚才还装得那么威风,结果被我一脚就踢飞了,你说你有什么本事……你也只能靠女人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挣开程依依的手,冲胡海东说:“再来!” “张龙……” 程依依还想劝我,但我冲她摇了摇头,说我刚才没准备好,你再让我试一次吧,这次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没对你失望,你打不过他很正常的……” 但不管程依依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我执意要和胡海东再试一次。 程依依没有办法,她知道我有多倔,只好关照我要小心,退到一边去了。 只是,程依依肯定不会对我抱有多大期望,站在一边微微摇头,又无奈又叹息。 胡海东则乐不可支:“张龙,你还想试一次啊,那我就一次把你打服!” 胡海东再次朝我冲了过来,还是一模一样的速度,一模一样的招式,狠狠一脚朝我肚子踢来! 这次我就有了防范,况且圣斗士也说过一句名言,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来说是没用的。我用了二叔教给我的招式,一把抓住胡海东踢过来的脚,接着猛地往后一拽,胡海东当即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我一不做二不休,又狠狠一脚踢在胡海东的腰上,将他踢出去三四米远,同样“咣”的一声撞在椅子上面。 “好!” 程依依完全没想到我能得手,对她来说实在太惊喜了,当即用力鼓掌叫好。 其他同学在她的带动下,也纷纷鼓起掌来。 胡海东恼火不堪,完全没想到会在我手上栽跟头,立刻跳了起来,再次朝我扑了上来。这次,他没用脚踢我,而是狠狠一拳砸向我的脑袋。胡海东的拳头十分霸道,以前在我们年级就很出名,挥动的时候甚至带着呼呼风声,我也不敢和他硬碰硬,而是继续使用二叔教我的招儿,一把抓住胡海东的拳头,接着另外一只手抓住胡海东的胳膊。 再接着,我的腰部猛地一扭,一个过肩摔把胡海东扔了出去! “砰!” 一声重响,胡海东摔倒在地。 程依依看得都呆住了,如果说上次还算运气,这次就是真正的实力了,没有点技术、没有点水平,哪里可能做到这点! “好!” 程依依再次叫了起来,甚至又蹦又跳,为我助威。 其他同学也都纷纷鼓掌,也是一个个喜出望外。 “没想到张龙这么能打!” “是啊,以前可真没看出来……” “怪不得吴云峰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张龙的实力原来这么强啊,连胡海东都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胡海东彻底的激怒了,这家伙也真是抗揍,被我连着摔了两次,还能再爬起来和我打架。他红着眼睛,像一头发怒的蛮牛,再次朝我横冲直撞过来。 可无论他怎么出手,都脱离不了普通人的范畴,无非就是出拳出脚、拳打脚踢,对我这个受过“正统训练”的人来说,实在破绽百出。 军营里的格斗术,都是真正的杀人技巧,虽然我掌握的不多,只能说是半吊子的水平,可对付胡海东这种莽夫绰绰有余了! 所以,胡海东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来,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我打趴,程依依也一次又一次地为我叫好。程依依真是开心坏了,完全没想到我这么能打,算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四周的同学也都为我叫好,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大概把胡海东摔出去十几次后,胡海东终于爬不起来了。 他是很硬,但也不是钢铁之躯。 我知道他这人的性格,从来不会轻易服输,就是之前在ktv里被赵王爷的人打,他也没有求过半个饶字。所以,即便是他已经爬不起来,我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继续盯着他,沉沉地说:“胡海东,你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只有亲口说出“服”字,才是真的服了。 可我知道他不会服的,我越是让他认输,越是容易激起他的愤怒。 所以我也做好了再次激斗的准备。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胡海东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十分欢快,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到极点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胡海东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脑子被我给打坏了…… 我也有点心虚,要是把人家脑子给打坏了,这得赔多少钱啊! 我这么抠,可得心疼死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胡海东,你没事吧,还打不打了?” 胡海东摆着手,说不打啦,不打啦…… 一边说,还一边笑。 我说那你笑什么呢? 胡海东慢慢站了起来,喜笑颜开地说:“这么多年啦,我一直知道依依公主不喜欢我,她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让我放弃,可我就是很不放心,怕她被哪个废物给骗走了,所以才一直死皮赖脸地纠缠着她。实不相瞒,这些年我都打跑过好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了,包括一些富二代啊、小开、高管啊之类的,比你条件还优秀的多了去了,统统被我给赶跑了!因为我心里明白,要想和依依公主在一起,光有钱是不够的,还要有一副健硕的体魄,才能更好的照顾她、保护她…… 这么多年啊,只有你,只有你打过我了!把依依公主交给你,我算是放心啦,也算圆了我一桩心愿。好了,既然你能胜任这个职责,我也是时候退出了,我也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啦!张龙,你给我记住,一定要好好对依依公主,如果你敢让她受一点点伤,我胡海东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番霸气的宣言,胡海东便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了。 似乎,他真的放下了、放心了。 如果程依依真是公主,那他这个骑士确实十分称职。 不过,胡海东说把程依依的追求者全赶跑了,这话讲得不对,因为据我所知,程依依谈过的恋爱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胡海东也是在吹牛逼。 不管怎样,干扰者总算走了,现在我终于能和程依依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把之前放在地上的玫瑰花捡了起来,重新交到程依依的手上。 “做我女朋友吧。” 我再一次说出这一句话。 我心里想,这次没人能再阻止我了吧? 程依依再次被花映红了脸。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花,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和起哄声。 我也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把程依依抱在怀里。 我张龙,也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四周充斥着祝福的声音,我和程依依也沉浸在这幸福的氛围中,我们恨不得永远抱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然而,还是有人打搅了我们的好事。 电影院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材瘦弱却目光精悍的青年出现在了门口,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同样气势彪悍的汉子。 电影院中,众人猛地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一群人,一看就是非常不好惹的存在。 领头的青年扫视了一圈众人,先用小拇指轻轻掏了掏耳朵,又用一种很轻蔑的语气说道:“有个叫张龙的,据说是赵虎那个王八蛋的结拜兄弟,在不在这?” 这人是谁? 我稍稍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是张龙,你是谁啊? “你还没资格问我的名字。”青年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给我滚出来。” 074 好,我跟你走 与此同时,旧城区某个写字楼内,吴老邪正喜滋滋地给宋大鲵打着电话。 “宋大哥,听说没有,骆驼杀进来了。” 宋大鲵慢条斯理地说:“骆驼杀进来了,你高兴成那样干嘛?以前旧城区群龙无首,咱们自己赚钱自己花,骆驼要是归拢了旧城区,说不定还要插一脚咱们的生意。” 吴老邪乐呵呵说:“那无所谓,反正以张宏飞的脾气,肯定不会允许骆驼插手他的买卖,到时候两人肯定要干起来。一想到张宏飞要吃瘪,我就兴奋的觉都睡不着了。” 宋大鲵冷哼一声:“骆驼……未必干得过张宏飞吧?别说张宏飞,恐怕赵虎那关,他都过不去。” 提到赵虎,吴老邪沉默了一下。 不得不说,赵虎确实是他心里的一块伤痛,吴老邪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过了一辈子刀口舔血的生活,竟然连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斗不过,传出去实在丢人的很。 但也不得不说,赵虎确实很强,年纪轻轻就有那种可怕的实力,说他是旧城区最明亮的一颗新星都不为过。 输给赵虎,吴老邪竟然有点服气。 赵虎虽然坐了五年的牢,可是名声不降反升,越传越广。 而且,赵虎的父亲还是赵王爷,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强,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旧城区有赵虎在,外人确实很难插得进来。 就是骆驼,也未必是赵虎的对手。 不过,吴老邪很快又说:“骆驼要是没点把握,不会贸然闯进旧城区的,据说骆驼最近新收了个兄弟,是赵虎的老对手了,两人以前是一个学校的,打过无数次的仗,算是互有胜负。” 宋大鲵来了兴趣:“哦?能和赵虎互有胜负,叫什么名字?” “叶良。”吴老邪说:“这个孩子也是后起之秀,不论实力还是能力,都不比赵虎逊色。在新城区,叶良甚至差点干翻骆驼,后来经过一番鏖战,才被骆驼给收服的。” 宋大鲵顿时更有兴趣了:“这个叶良既然有这么强,为什么职校能让赵虎当老大呢?” “因为二条。”吴老邪耐心解释:“本来,叶良和赵虎不相上下,谁也拿不下职校老大的位子,但是赵虎后来多了一个叫‘二条’的兄弟,顿时如虎添翼,才干翻叶良的。不过,二条前段时间投河自尽了,叶良又说收拾赵虎没有问题,骆驼才敢大张旗鼓地闯进来,而且点名要干赵虎,据说是因为赵虎打了他一个手下。” 宋大鲵还是听说过“二条”这个名字的。 在旧城区内单挑几无敌手的锥子,在二条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据说是个天生的杀手、刀客,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地就死掉了。 也是因为那个二条,吴云峰才败得那么惨。 “有意思,有意思……”宋大鲵乐呵呵说:“赵虎一完,赵王爷也活不了多久,没人帮着张宏飞,看他单枪匹马还怎么耍威风?” 吴老邪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嘛,我就喜欢看到这样的局面。为了协助骆驼,我已经主动投诚,准备帮他一把呢……只要能干掉张宏飞,我吴老邪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哎,你这是吴三桂啊,主动引清兵入关……” “嘿嘿,不瞒大哥,我祖上还真是吴三桂……”吴老邪开着玩笑:“反正骆驼迟早归拢旧城区,不如早点向他示好,还能减少一些损失,将来也算有个靠山。” “是这么个理儿……” 两个人的笑声充斥在无线信号的电波中…… 而在电影院内,程依依也低声给我讲述着门口那个青年的来历和身份。 叶良,职校曾和赵虎齐名的人物,如果没有二条帮忙,就连赵虎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斗得过他!当初赵虎坐牢,就是因为把叶良的一个很有背景的兄弟捅成重伤,最终搞得赵虎去蹲大狱,叶良则到外地去避风头。 那一战,至今仍被大家津津乐道。 现在赵虎出狱了,叶良也回来了,两个宿命般的对手又要相遇。 怪不得他敢直呼赵虎为“王八蛋”。 也就只有他了。 “叶良跟了骆驼,现在是骆驼手下的第一号先锋。”程依依低声说道:“也就是看二条死了,叶良才敢这么嚣张,否则他绝对不敢踏进旧城区来!” 越听,我越心凉。 能和赵虎斗个不相上下,这人的能力得有多强,怎么好端端找上我了? 我又不是道上的人!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叶良竟然一反常态,耐心地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混黑,可是我想找赵虎啊。那家伙知道我要来,竟然提前躲起来了,你说他多不成器?我本来打算去抓白玫瑰,再把赵虎给引出来的,结果白玫瑰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唉,没有办法,我只好来抓你了,赵虎不是最讲义气吗,肯定不会眼睁睁看你受委屈的,到时候就只能出来面对我啦!你放心,赵虎不出现,我是不会弄死你的……怎样,辛苦跟我走一趟吧?” 言外之意,就是会折腾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到这里,叶良竟然笑了起来,但他笑得十分恐怖,眼神之中甚至有着一丝贪婪。 仿佛,整人就是他最大的爱好。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而我听了叶良的话,心中也是吃惊不已,赵虎竟然躲起来了,白玫瑰也提前跑了? 这叶良得有多么可怕! 我还没有说话,程依依就大声说道:“叶良,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强行绑架人吗?” 叶良笑了起来,并且很大方地承认了:“是的。” “你敢!”程依依气势汹汹地说:“我们这边人也不少,你是不会得逞的。” 我们这边确实不少的人,为了今晚的浪漫表白,我拉来了不少以前的同学,足有二三十个之多,就连李磊都在其中。而叶良那边,也就十几个人。可惜,即便如此,叶良也完全没有把我们这边放在眼里,而是阴沉沉冷笑着说:“你们人多怎么了,有一个敢动的吗?” 叶良一边说,一边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和他说得一样,我们这边真就没有一个敢动,只要是当年上过学的,有谁没有听过“叶良”这个名字? 那可是和赵虎齐名的人物啊! 他们有多怕赵虎,就有多怕叶良。 人的名、树的影,叶良往这一戳,连个敢大喘气的都没有。 就是程依依也没办法强迫他们去和叶良过不去啊。 士气,已经完全输掉。 眼看着叶良越来越近,程依依气得几乎跺脚:“叶良,你敢!我们要报警了!” “你报啊,你看我会不会怕。”叶良还是一脸淡定,甚至有些不屑。 骆驼既然敢大张旗鼓地杀进旧城区来,肯定已经摆平了事情。 程依依攥紧了我的手,她像个无助的小仓鼠,手心里浸满了汗水。即便她怕成这样,也一步没有离开我的身边,显然下定决心要和我共同进退。而我则暗中握紧了拳头,我知道自己或许不是这个叶良的对手,可我毕竟跟着二叔学了一段时间格斗,心里还是想试一试的。 如果能干翻这个叶良,也算是给赵虎除去一个大敌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竟然是胡海东回来了。 “怎么回事?”胡海东跑得气喘吁吁,“我刚看见有一群人过来,似乎不怀好意……” 胡海东话没说完,就看到叶良那一群人正朝我们走着。 “胡海东!”程依依也大叫起来:“他是叶良,要抓走张龙!” 胡海东毕竟做了程依依这么多年的保镖,所以程依依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当然,程依依也不认为胡海东就能干过叶良,但她觉得如果我和胡海东联起手来,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毕竟我的实力,程依依刚才也是看到了的。 胡海东一听到程依依的求救,浑身的热血顿时呼啦啦往上涌,他快步走到叶良身前,用手抓住叶良的衣领,恶狠狠说:“那是我女神的男朋友,你凭什么要抓走他……” 胡海东话还没有说完,叶良突然猛地一拳击出。 一拳,正中在胡海东的鼻子上。 胡海东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动不动。 胡海东又高又壮,叶良看上去则瘦弱一些,甚至有点像个文弱的书生。 可是叶良竟然一拳就把胡海东给打昏了! 胡海东有多抗揍,我们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刚才我一口气把胡海东摔出去十多次,胡海东都能跟没事人似的站起来继续跟我打。可是现在,叶良仅仅一拳就把胡海东揍到昏厥。 这力量也太恐怖了! 我不得不想起赵虎,赵虎也是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干翻数条大汉。 说叶良和赵虎的实力不相上下,我相信了! “哪来的神经病……” 叶良甩了甩手,嘴里嘟囔了一句,接着又抬头朝我看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啊?” 我的心猛然就揪紧了。 我可以把胡海东摔出去十多次,可绝对没办法一拳把他打昏。 换句话说,我绝对不是叶良的对手。 与其被人打一顿再走,不如老老实实地跟人家走。 我抬起头,沉沉地说:“好,我跟你走!” 075 人不可貌相 跟叶良走,是我不得已之下做出的选择。 听到我这句话,叶良顿时站住脚步,满意地点着头说:“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省了我不少力气,你也少挨顿打,两全其美,多好?” 程依依却很紧张,死死攥着我手,不肯让我离开。 我冲她摇了摇头,说这样没用,咱们打不过他,你还不如想办法去联系赵虎,让赵虎赶紧过来救我。 叶良点着头说:“这话说得没错。” 叶良的目的就是引出赵虎,当然同意我的说法,但我肯定不能让他得逞。 我成不了赵虎的帮手,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吧?“赵虎的结拜兄弟”要是只会添乱,我心里会羞愧死的。 我嘴上让程依依去联系赵虎,其实是想让她联系我二叔。赵虎或许斗不过叶良,但我二叔肯定可以,收拾他跟玩儿似的。而且我被绑架,肯定触犯了二叔的底线,二叔能饶得了他才怪。 只是当着叶良的面,我肯定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了,也不知道程依依听懂我的意思没有? “可是我担心你……”程依依好像没有听懂,忧虑地说:“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吧?” 程依依这姑娘也是马虎性子,一时半会儿估计猜不透我的心思。我有点头大,只好凶巴巴对她说:“你跟我去干什么,还嫌不够添乱吗?你要也走,谁去联系赵虎?” 旁边的叶良更开心了,甚至冲我竖了下大拇指,说我讲得真棒。 我挣开程依依的手,大步朝着叶良走去,在叶良等人的“护送”下,我们一起走向电影院的大门。 “张龙!” 程依依又叫了一声,仿佛还想跟上来,但被其他同学给拦住了,七嘴八舌地劝着她,让她还是赶紧联系赵虎。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想着,依依啊依依,你可千万不要联系赵虎,那就正中了叶良的圈套,你一定要联系我二叔,让我二叔来救我…… 但程依依这个粗心性格,我真怕她想不到这一层,慌里慌张地去联系赵虎。 我越想越头疼,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到时候赵虎一来,被叶良抓个正着,那我就成罪人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自救了。 与此同时,我们已经走到电影院的门外,叶良等人仍旧和我形影不离,没有半点可以脱逃的可能。 我假装想起什么,回头对叶良说:“或许我知道赵虎在哪,我可以带你们去!” 叶良笑了起来:“哦?他在哪里?” 我随便编了一个村庄的名字,说赵虎自从出狱以后就住那里,我们经常过去找他喝酒。 我肯定不能泄露赵虎真实的居住地址。 叶良开心地说:“能直接找到他当然最好,你也不用受皮肉之苦了,我们道上的事毕竟和你无关。” 你他妈也知道和我无关?!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但我面上仍旧装作不动声色:“嗯,我带你们去吧。” 我一边说,一边摸出车钥匙来,朝我的奥迪车走了过去。我想的很好,只要我一上车,立马开车就跑,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追不上我。 但是叶良搂住我的脖子。 “哥们,你要是把我当成吴云峰那样的傻逼就不好了。”叶良阴沉沉说着。 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 叶良竟然连吴云峰也知道,看来是没少调查我啊。 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也值得叶良花心思来调查我,说他是赵虎在职校最大的对手,我愈发地相信了。 “上我的车。” 叶良搂着我,往旁边的一辆面包车走去。 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上车了。即便是上了车,叶良也把我看得很紧,让我坐在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两边也都有人看着我。叶良则坐在副驾驶,指挥司机说,开车吧。 车子缓缓启动。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开车的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李磊?!” 我吃惊地叫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怎么会是李磊开车? 今天晚上我向程依依表白,还特意把他叫过来做个见证,刚才他还在电影院里,怎么又来给叶良开车了? 我还揉了两下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可是没错,真的是李磊。 “张龙,对不起……”李磊可怜巴巴地说着。 叶良则在旁边发出一阵阴沉的笑。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叶良既然调查过我,就知道李磊是我的朋友。 就是通过李磊,叶良才知道了我的位置,知道我今天晚上会在哪里,所以才恰到好处的过来堵我。 我说他咋那么神呢,竟然知道我在这里,原来是因为出了叛徒。 我知道这事不怪李磊,他那么怂,又那么没骨气,叶良稍微吓唬他几下,他就乖乖为叶良办事了,必定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我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觉得李磊实在太过分了,我对他也不算差吧,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简直就是第二个周晴啊! 唯一不同的是,我对周晴曾经充满希望,对李磊却从未抱过期待。 可我的心里还是郁闷极了,这就是交友不慎啊,唉。 李磊开着车,还是对我充满愧疚,不断跟我说着对不起,眼圈甚至都红了一点。 “你他妈说什么对不起,以后跟着老子吃香喝辣!”叶良一巴掌拍在李磊的脑袋上。 “是,是……”李磊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开着车。 李磊的胆子实在太小了,吴云峰和胡海东都能把他吓尿,更别提叶良这样盛名已久的狠人了。 车里没人再说话,李磊也很平静地开着车,按我说的地址不停前行。 可我刚才报的是假地址,即便到了目的地,也找不到赵虎。到时候叶良必定十分生气,指不定要怎么整我,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得想办法跑啊,可我两边都是人,还在面包车上,如同囚笼一般,怎么跑得掉呢? 李磊是修车的出身,会修车当然就会开车,而且开车技术还蛮不错,一路上都十分平稳,甚至越开越快、频频超车……普普通通的县道,竟然被他开出了高速的感觉,速度直逼120迈了! “你他妈赶死啊,稍微慢点!”叶良又一巴掌拍在李磊的脑袋上。 “是,是……” 李磊连连答应,猛地一踩刹车。 120迈的速度,突然一脚刹车,你可以想想后果。 还他妈是辆面包车。 那个年代,大家也没系安全带的习惯。 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车子猛地一甩屁股,差点没有翻倒,直接横在马路中央。接着又是“砰砰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坐在副驾驶上的叶良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撞得他差点没有昏厥过去,其他人算是好点,起码还有椅背遮挡,但也撞得七荤八素。 我就更惨,我是在第二排最中央的位子,前面可是什么都没有啊,身子直接飞了出去,同样重重撞在挡风玻璃上面,接着又摔下来,横在了最前排,脑袋冲着李磊,双腿冲着叶良。 面包车静悄悄地停在路上。 还好这条县道没多少车,否则非得造成连环大车祸不可! “你他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良捂着自己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伸手就想把李磊给揍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李磊突然一开车门,拖着我的身体就把我扔了下去。 “张龙,你原谅我!” 李磊发出一声哭嚎,接着车门“咣”的一声撞上,一阵急踩油门的轰轰声响起,面包车如同离弦的箭,疯狂地往前冲出,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我吃惊地看着消失不见的面包车,脑袋还处于嗡嗡直响的状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滴滴!”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传来,我的身后猛然开来一辆货车,雪亮的车灯将我照得一清二楚。 显然,这辆车刹不住了。 我猛地朝路边的田地扑出,几乎和那辆货车擦身而过,车子呼啸而去,总算有惊无险。 等我站起身来,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李磊,刚才用他自己的法子救了我! 他觉得心里有愧,所以用这种方法帮我逃跑。 可他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怎么敢在叶良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这得需要多么惊人的魄力和胆量,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智慧! 只有对车了如指掌,对车上每一个人的位置了如指掌,才能想出这种办法。 我都不敢相信,一向唯唯诺诺的李磊还有这样意外的一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之前我把李磊和周晴并列,是我的错。 李磊没有周晴那么黑心,李磊起码知道愧疚,起码知道帮我一把,不是周晴能够比的。 可是,李磊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后果? 车子最终会被逼停,而他会被叶良暴打…… 叶良那么凶残又暴戾的人,百分百会把李磊打得不成人样。 我想,李磊能够猜到这个后果,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干了…… 我已经无从揣测李磊的心理,可我知道我必须救他。 人敬我一尺,我必还人一丈! 可我知道我一个人没能力对对付叶良,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到县里,再找人去救李磊。 否则,等叶良控制了车,再返回来,我连跑都没地跑了。 我一头扎进黑黝黝的田地之中,顶着满头的月光,踩着凹凸不平的土地,疯了一样地往前奔着…… 076 这就叫做,无法无天 田地里种满了玉米,正是长势旺盛的季节,锋利的玉米叶子在我身上擦出一道又一道的伤,但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只是疯狂地往前跑着。 我一边跑,一边打着电话。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赵虎,他又有人又有能力,我希望他和我一起去救李磊。 但是打不通。 看来叶良说得没错,赵虎真的躲起来了。 二条不在,赵虎失去了和叶良争斗的勇气。 但我并不怪他,无论谁见到叶良那样恐怖的人都会害怕。 我又给程依依打了电话。 我得让她知道我安全了,省得她一直提心吊胆、慌慌张张,做出一些不理智和冲动的事。 程依依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程依依的哭腔传了过来:“张龙,你怎么样了?” 程依依害怕到了极点,也担心到了极点。 “我没事……” 我用极快的速度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程依依当然又惊又喜,喜的是我没事,惊的是李磊还在危险之中。 她也没有想到李磊会是这么仗义。 “那怎么办?”程依依惊慌地问着。 “我会想办法救他的……”我着急地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程依依告诉我说,她刚才给赵虎打电话,但是没有打通,又给韩晓彤打电话,但是也没打通。 我就知道程依依是个直肠子,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有去想背后的深意。 但是程依依很快就说:“我又联系了你二叔……” 我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程依依总算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知道关键时刻该去找谁。 有二叔在,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化险为夷。 我就是这么信任二叔。 但是程依依下一句话又让我凉透了心:“你二叔的电话也打不通……” 怎么会呢? 二叔怎么会联系不上呢? 他是服装厂的老总,虽然每天都忙死了,可手机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就是提防别人突然有事找他。 “我不知道……”程依依说:“反正打电话,你二叔没接。” 我说我知道了,我自己联系二叔。 接着又说:“依依,旧城区可能要变天了,你先回家,这几天别出来了。” 我怕叶良找不到我,又去找程依依的麻烦。 “那你……” “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家。” 挂了电话,我又赶紧联系二叔,果然和程依依说的一样,怎么都打不通,好像是没信号。 我又赶紧联系二叔的秘书,这次终于打通,秘书告诉我说,二叔刚才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就出去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怎么回事? 赵虎联系不上,二叔也联系不上。 这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举目四望竟无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我不能倒下,李磊还等着我去救他。 不管怎样,得先回到县里。 单枪匹马肯定是不行的,回到县里要是还找不到人,就去我们厂里把工人都叫出来,无论如何今晚也要救出李磊。 很快,我冲出了田地,来到另外一条马路上面。 这条马路上面车还多点,我终于拦到一辆小型货车,跳上车就摸出几百块钱丢给司机。 “带我去县城里!”我焦急地喊着。 司机看我浑身脏兮兮的(毕竟刚从田地里拱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沾满了杂草和枝叶,似乎不像是个好人。本来想把我赶下去,但是看在钞票的份上,于是一脚油门朝着县里冲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二叔发过来的:我在医院,你过来吧。 二叔怎么会在医院?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我立刻对司机说,带我到医院去! 我们县里只有一所医院。 司机很快把我带到医院,我跳下去,冲了进去。 在急诊科、手术室的门外,我见到了二叔。 让我意外的是,赵虎和韩晓彤也在这里,赵虎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头很低,面色很沉,看着像个霜打了的茄子。韩晓彤坐在他的身边,脸色一样很不好看,不时长吁短叹。 这边的手机信号确实不太好,我说他们怎么都不接电话。 也就是二叔,到外面去抽了根烟,才看到我的未接来电,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我赶紧问二叔怎么回事? 二叔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说,赵王爷被人捅了,伤势十分严重,正在抢救,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 我很吃惊,十分吃惊。 赵王爷这身份、这地位,还有这实力,是谁把他捅了,谁又敢捅他呢? 二叔给我讲了起来。 骆驼杀进旧城区已经好几天了。 我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我不是道上的人,赵虎也没打算让我掺和这件事情,所以就没告诉过我。 如果只有骆驼,赵虎不会鸟他,会组织旧城区所有的流氓、混混出来反抗。 但是骆驼那边有了叶良。 叶良是赵虎的克星。 我不知道“克星”这个词是哪里来的,因为我之前听说到的,是叶良和赵虎争斗多年,两人不相上下、互有胜负。后来赵虎有了二条帮忙,才屡屡把叶良给干趴下的,只是最终一战,赵虎捅了叶良手下一个很有背景的兄弟,才让赵虎蹲了大牢,叶良远走高飞…… 就算最后一战赵虎吃亏吃得大些,也不至于和“克星”这个词联系上吧? 但这个词确实是二叔说的。 二叔说,自从得知叶良跟了骆驼,韩晓彤就劝赵虎别出来了,别跟叶良硬碰硬,赵虎也答应了,提前躲了起来。赵虎都不打了,韩晓彤就更不打了,乖乖退出档口,都不准备掺和这一行了。 没有二条,他们谁也没有信心能够斗过叶良。 一个叶良就让他们感觉很棘手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在新城区呼风唤雨、兄弟多到成群结队的骆驼! 赵虎和韩晓彤都缩了,其他诸如大飞、黑熊、黄大狗之类的更是不成器。 简直一击就散,谁也不敢和骆驼作对。 骆驼几乎像闪电一般,光速占领了整个旧城区,举目四望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样下去,骆驼一统新城区和旧城区,赵虎、韩晓彤等人急流勇退,金盆洗手过普通人的日子,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但是骆驼太贪婪了。 一般来说,即便你一统了新城区和旧城区,也要给以前的流氓一些饭吃,大家定期孝敬你、听你的话也就行了。 但是骆驼不干,他想自己全部吞掉,将大飞、黑熊、黄大狗等人全部都赶出去。 “有多远滚多远,去南城、去北城都行。” 这是骆驼的原话。 南城和北城是贫民窟,根本没有油水。也就是县城最近十年飞速发展、经济腾飞,才搞出了新城区、旧城区、南城、北城。十年以前,南边和北边哪有资格称之为城,完全就是南沟和北沟。 一地鸡毛,三棍子打不出个有钱人来,娱乐活动仅限台球厅和游戏厅之类的,酒吧、夜店什么的更是闻所未闻。 南城和北城穷的可以,但是偏偏穷山恶水出刁民,里面的流氓还都特别彪悍,大飞、黑熊他们去了完全没有位置。 钱赚不到,还容易被人打,谁愿意去? 大飞、黑熊、黄大狗等人希望留在旧城区里,哪怕钱赚少点都没关系,但是骆驼不肯,执意让他们滚。 他们几个没有办法,只好请出了赵王爷。 赵王爷虽然已经金盆洗手,可是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无比尊贵,他们觉得只要赵王爷和骆驼说说情,或许能够留下他们。 赵王爷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赵王爷这些年来没少帮人平事,大小流氓哪个不给他老人家一点面子? 赵王爷虽然已经不干这一行了,可他还是喜欢到处帮人平事,典型的老干部风格。 我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旧有我的传说。 赵王爷很享受众人的追捧和尊敬。 赵王爷琢磨着,自己动动这张老脸,骆驼总该给点面子的吧? 但是赵王爷这次想错了。 他和骆驼坐在一起,刚说了句“骆驼,给我一个面子”,骆驼就摸出刀来,朝着赵王爷的肚子捅去。 “你他妈有什么面子?” “你不在家养老,又出来蹦跶什么?” “老不死的,早看你不顺眼了。” “以前你称王称霸的时候,有没有正眼看过老子一下?” “老东西,还把自己当老大呢,你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你知道吗?” 骆驼说了几句话,就捅了赵王爷几刀。 整整五刀。 赵王爷其实挺能打的,但他打不过正值壮年的骆驼,更打不过带着刀、兄弟还多的骆驼。 骆驼这五刀,直接捅去了赵王爷半条命。 赵王爷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这还是他命硬,一般人早死掉了。 就连医生都说,不保证能不能救回来。 就是现在,也还在抢救中,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越是偏远的地方,骆驼这种人就越是目无王法。 这就叫做无法无天。 077 二叔,有麻烦了 赵王爷的故事讲完了。 二叔给我讲的时候,赵虎就坐在一边,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我想起来,赵虎和赵王爷差点打起来那次,赵虎就劝赵王爷回家养老,别再到处给人平事去了,容易惹来麻烦。但是赵王爷显然没听,才招致了今天晚上这场灾祸。 按照赵虎的脾气,自己老爹都被人捅了,他该愤而暴起,立刻去找骆驼报仇才对。 可他没有,他就坐在那里,[crab]比[/crab]以往任何时候都蔫儿,完全看不出往日的霸气和豪气。 我不愿相信他是被骆驼给吓到了,更不愿相信“叶良是他克星”这件事情,在我印象里的赵虎,应该是一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哪怕实力不如对方,也从不惧跟对方一战。 就连赵王爷都劝他做人别那么硬,该怂的时候就怂,否则容易吃亏。 叶良和赵虎,明明不相上下、互有胜负,怎么会是谁的克星呢? 可现在的赵虎实在太蔫了,看不出任何的脾气,仿佛被打入了谷底。 是因为父亲还没脱离危险,所以没有心情去考虑其他的吧…… 我也只能这么想了。 二叔说完赵王爷的事情,我又跟他说了我遭遇的事。 骆驼那边没有放过赵王爷,叶良那边也没放过赵虎。虽然赵虎和韩晓彤都高挂免战牌,并且提前躲了起来,可是叶良没有善罢甘休,仍旧四处寻找赵虎,甚至找到了我的头上,想用我来引出赵虎。 是李磊牺牲自己救了我。 我还没有忘记李磊,知道他还在危险之中,我一个人又救不出他,只能来求助二叔了。我知道二叔很关心赵王爷的手术情况,可他等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不如帮我去救李磊。 二叔一听,立刻答应。 李磊是为了救我才陷入危险中的,二叔当然义不容辞。 二叔和赵虎说了一声,又关照韩晓彤照顾好赵虎,有情况随时给他打电话,便和我一起匆匆忙忙忙往外走去。 整个过程之中,赵虎的头都没有抬上一下,不过我也没有怪他,毕竟他更关心他的父亲。 但我和二叔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急诊科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担架抬了进来。 竟然是李磊! 不用我们去救,李磊已经回来了。 可是李磊已经成了一具血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显然,叶良已经把他揍了,还叫救护车把他送了过来。 我知道叶良不会放过李磊,可我真没想到叶良下手会这么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弄啊。 可是想想对待赵王爷的骆驼,似乎也不奇怪叶良下手的狠毒了。 “李磊!” 我高呼一声,扑了上去,看着李磊的惨状,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 李磊竟然还有意识。 李磊的脸上也都是血,他微微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张龙,对不起,真的希望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不会那么怂了……” “你干嘛那么傻啊!” 在我看来,李磊完全没必要这样子的,他是个很怂的人,那就一直做个很怂的人好了,也没人会怪他,干嘛要强出头,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李磊气息微弱地说:“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朋友的,真的,谢谢你……今晚你跟程依依表白,谢谢你叫我也参与,以前别人有什么活动,从来不会叫我,是我自己死皮赖脸硬跟着去……你是第一个主动叫我的人,谢谢你、谢谢你……” 李磊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你,终于说不下去了,也被推进另外一个手术室里。 我呆呆地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终于明白了李磊为什么要那样做。 原来他什么都懂,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的位置。 也知道别人其实都不待见他,也知道别人都在暗地里笑话他。 他只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孤独。 而我只是稍微对他好了一点,就让他恨不得掏心挖肺地对待我了。 但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想起来李磊了,我有赵虎这样的朋友,也有程依依这样的爱人,生活中有没有李磊都无所谓。只是今晚表白需要造势,才临时把他拉过来凑数的。 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行为,竟然让他铭记在心,做出那种惊人的举动。 “我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我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暗中握紧了拳头,眼神也迸发出杀气。 我知道我不是叶良的对手,可我会朝着这一目标前进。 本来想去救李磊的,可是李磊已经进了手术室,所以我和赵虎一样,也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等着李磊出来。 同时,脑海里也在翻滚着,究竟该怎么帮李磊报仇,就连赵虎都失去了斗志,我又拿什么去和叶良斗呢? 我本能地看向二叔,二叔一直都是我的依靠,我希望他能帮帮我。 可是去斗叶良,就避免不了要遭遇骆驼,骆驼那边人多势大,连赵王爷都被他干了,二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对手…… 我的头[crab]开[/crab]始疼了。 就在这时,二叔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厂里[crab]出事[/crab]情了,让他回去处理。 我们厂里有几百号人,大事小事都离不[crab]开[/crab]他。 二叔走到赵虎身前,说道:“虎子,我知道你想帮你爸报仇,但你千万不要着急,先等你爸平安再说。我回去处理点事,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下。” 赵虎点了点头,说谢谢了叔。 二叔又对我说:“你也一样,先别那么冲动,等我回来再说。” 有二叔这一句话,我心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点了点头,说好。 现在无疑是我和赵虎的低谷期了,好在我们还有一个主心骨,就是我二叔。 二叔离[crab]开[/crab]以后,我们继续坐在椅子上等着。 赵虎等赵王爷,我等李磊。 李磊虽然浑身是伤,可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出来了,并且转到特护病房,有专业的护工照顾他。 反倒是赵王爷,虽然只挨了五刀,可是刀刀[crab]致命[/crab],骆驼几乎就是奔着命去的,所以手术的时间稍微长点,三个小时过去了还在抢救,医生甚至连续三次出来送病危通知单。 每一次,赵虎都平静地签了字。 这期间里,程依依给我打过电话,也给我发过[crab]短信[/crab],我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她,她说要来看看,但是被我给拒绝了,我让她安心在家休息,暂时别出来了。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赵虎对韩晓彤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有我等着就行。” 韩晓彤当然不愿意,说要陪着赵虎。 “你回去吧。”赵虎的声音很平静。 韩晓彤在赵虎面前一向都很强势,韩晓彤说一,赵虎不敢说二,韩晓彤往东,赵虎不敢往西。但是现在,韩晓彤却没有再犟,而是站起身来,对我说道:“张龙,麻烦你看着点赵虎,千万不要让他做出冲动的事……” 我明白韩晓彤的意思。 韩晓彤怕赵虎支[crab]开[/crab]她,只为了自己去找骆驼报仇。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会看好他的。 韩晓彤离[crab]开[/crab]后,手术室门口只剩我和赵虎两个人了。 我和赵虎谁都没有说话,一直都很沉默。 但我总觉得赵虎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跳起来去找骆驼报仇去了,于是我也安慰着他,说无论如何,先等赵叔平安再说。另外,再等等我二叔,等他回来以后,咱们一起商讨对付骆驼的计划,你一定要相信我二叔,县城里没他解决不了的事…… 我话还没说完,赵虎突然打断我说:“你二叔……恐怕回不来了。” 我吃惊地看着赵虎,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虎叹了口气,说道:“骆驼杀进旧城区,必[crab]定做[/crab]了万全的准备,黑白两道都插满了他的人。你二叔张宏飞,属于半黑不白的类型,也是旧城区最深的那一根刺,根本没人撼动得了他的位置。骆驼以狡猾、阴险出名,不会不知道要想占领旧城区,必须要把你二叔连根拔起才行。论战斗力,你二叔非常的强,所以我猜骆驼不会和他斗狠,而是会选其他方式来对付你二叔……刚才你二叔接到电话,匆匆忙忙就要离[crab]开[/crab],我猜是骆驼已经下手。” 赵虎分析的合情合理。 他看上去很蔫,可是脑袋瓜子依旧灵光。 我吃了一惊,连忙想打电话提醒我二叔。 “不用打电话了。”赵虎说道:“你二叔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呢,但他还是走了,说明他也解决不了……或许也能解决,但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crab]办[/crab]到,所以等你二叔回来有点不太现实,他让咱们等着只不过是稳住你我而已……” 我吃惊地看着赵虎,我是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在我印象里,二叔是战无不胜的,我从没想过他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竟然是吴云峰打来了电话! 我一接起,电话里面就传来吴云峰嚣张大笑的声音。 “哈哈,傻[crab]逼[/crab],听说没有,你二叔涉嫌偷税漏税,被带走啦!还有,你家厂子的消防、卫生、质检、营业[crab]执照[/crab]都出了问题,要是一个个深究,你二叔得把牢底坐穿……” 078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着吴云峰狂妄的笑声,我的脑中顿时嗡嗡作响。 其实做过中小型企业,或是接触过中小型企业的都知道,只要上面下定决心严查,没有一个不出问题的。 就拿税务这事来说,我们的服装厂已经算是县里的纳税大户了,还被封为过明星企业,但是如果较真,一样可以查出问题。 至于其他的卫生、质检、消防、环保等等…… 想挑毛病,简直轻而易举。 以前二叔长袖善舞,和各方面的关系都不错,所以我们的场子得以顺利运营。现在骆驼来了,斗狠斗不过我二叔,就用其他方式来收拾他,所以才会搞出这么一摊子事。 [crab][crab]比[/crab][/crab]人脉、[crab][crab]比[/crab][/crab]资源、[crab][crab]比[/crab][/crab]财力、[crab][crab]比[/crab][/crab]黑心,谁是骆驼的对手? 这就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虎已经提醒了我二叔的事,可是吴云峰的电话还是让我接受不了,他张狂的大笑声更是让我怒火中烧。我很为二叔感到担心,可我也不能在吴云峰面前方寸大乱,所以我捏着手机,咬牙切齿地说:“吴云峰,你得意什么?你是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吧,我随时都能把你送进[crab][crab]局[/crab][/crab]子里去!” 我以为我这么说,会让吴云峰收敛一些,谁知吴云峰反而更嚣张了,大大咧咧地说:“张龙,还做你的春秋美梦呢?我告诉你,我家已经投靠了骆驼,你随便去举报我,看看有没有效果!” 骆驼横空出世,连我二叔都被他整到[crab][crab]局[/crab][/crab]子里了,要保下一个吴云峰别提有多简单了。 这就是吴云峰跋扈的原因。 “县里不管用,我就到市里去告,市里不管用,我就到省里去告,省里不管用,我就到中央去告,我非得把你整到[crab][crab]局[/crab][/crab]子里去!我倒看看,骆驼的背景到底有多深 ”我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一句话。 吴云峰明显有点被吓到了,嘟囔了一句神经病,赶紧挂了电话。 而我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是很想报复吴云峰,但是二叔现在有了麻烦,我哪还有心思去想吴云峰啊。 二叔被带走[crab][crab]调查[/crab][/crab]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也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我该怎么[crab][crab]办[/crab][/crab]呢? 我走到急诊科门外,[crab][crab]开[/crab][/crab]始打电话。 我先给二叔的秘书打电话,他已经知道了二叔的事,告诉我说正在四处找人,但是骆驼那边的压力太大,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没有[crab][crab]办[/crab][/crab]法,目前厂子已经停工,工人们也都暂时回家去了。 我又给其他人打电话。 这些年给二叔打下手、帮二叔送客户,也认识了不少人,这些人和二叔喝酒的时候称兄道弟,二叔也没少往他们的腰包里塞钱。但是现在,这些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统统跟我说[crab][crab]办[/crab][/crab]不了,骆驼的来头太大,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让他们给我指条明路,他们也说没有明路,得罪骆驼只有死路一条。 我的心里明白,骆驼把他们给喂饱了。 二叔这么多年,看似结交了不少朋友,某些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便纷纷倒戈了。二叔只有一个真心朋友,就是已经退隐江湖还恶[crab][crab]习[/crab][/crab]不改的赵王爷。 真是有点讽刺啊。 我一屁股坐在急诊科门口的台阶上,摸出烟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心里别提有多烦躁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虎走了出来,坐在我的身边。 我递给他一支烟,问他:“你爸怎么样了?” 赵虎说:“老东西从手术室出来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在icu病房里观察呢,这回估计真要完犊子了。也好,其实干他这一行的早该死了,后面的几十年算是白捡来的。” 赵虎的语气轻松,眼神却十分黯淡,脸上也写满了沧桑。 “你二叔呢?”赵虎问我。 我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 赵虎叹了一口气。 “他娘的……” 赵虎使劲把烟头丢到远处。 “骆驼这人吧……”赵虎嘟囔着说:“做事特别的绝,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到底,绝不会留后路,所以你二叔和我爸一样,恐怕是悬了啊……” 虽然我对骆驼了解的不多,可从他做的几件事情来看,也能窥探到他这人的行事作风。 一是速度快,就好像希特勒打闪电战似的,几天就把旧城区给连锅端了。 二是不留后手,什么大飞、黑熊、黄大狗,统统给[crab][crab]老子[/crab][/crab]滚蛋,旧城区没你们的位置了。 就连只是说和的赵王爷,都惨遭毒手。 赵虎和韩晓彤都躲起来了,骆驼还让叶良四处去找他俩。 简直是要赶尽杀绝。 以此来看,骆驼确实不会放过我二叔,八成会给我二叔整个无期徒刑。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人? “但我一点都不鸟他……”赵虎嘟嘟囔囔地说着。 我吃惊地看向赵虎。 赵虎也看向了我。 “怎么样?报仇吧?”赵虎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杀气。 这一刹那,赵虎仿佛都不蔫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异样的光,我情不自禁地就被他给感染了,之前的颓势顿时一扫而空,一股斗志从我心底油然而生,顿时用力点了点头,说好! 李磊的仇,赵王爷的仇,还有我二叔的仇…… 必须得报! 可是随即,我又想起韩晓彤的劝告,她可是让我看着点赵虎,让赵虎别冲动的…… “唉,那个败家娘们,你不用管她……”赵虎摆着手,又咧着嘴说:“我确实是故意把她支[crab][crab]开[/crab][/crab]的,她在身边干点事情都不利索。要不是之前她劝我,骆驼早就被我给干翻啦,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看上去,赵虎是真的不鸟骆驼,而且很有信心把骆驼干翻。 可他如果有这么强,韩晓彤干嘛不让他去,二叔又为什么要稳住我们俩呢? 我的心中满是疑惑,赵虎还在劝着我:“行了张龙,你咋那么婆婆妈妈,你到底还去不去了?你要不去,我一个人去,你在这里看着,也别泄露我行踪,这样没问题吧?” 我说我去啊,我肯定要去,我也想报仇呢,可是你有什么计划吗? 赵虎说:“现在还没,不过明天早晨就有了,咱们先去睡上一觉,明天早晨再说。” 看我还是有点犹豫,赵虎骂起街来:“你真他娘的怂,你想想看,咱们干翻骆驼,你二叔不就有救了吗?” 二叔之所以会被带走,就是骆驼那边施加压力,如果骆驼倒了,二叔当然就会无虞。 我说:“我不是怂,我是在想,干嘛要等到明天,现在去找骆驼不行吗,干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叫做[crab][crab]兵[/crab][/crab]不厌诈。 骆驼在派叶良四处寻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却直接杀往骆驼的老巢,想想就热血啊! “[crab][crab]我日[/crab][/crab],你也真他妈会想……”赵虎拍拍我的肩膀,“就咱们俩,直接去找骆驼?就算是你想死,我还想多活两天呢。行了,先休息吧,到明天早晨摇人,得有把握才能去找骆驼……再说,韩晓彤那个疯娘们这会儿肯定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呢,现在出去正好被她抓个正着,还是等明天吧。” 原来如此。 计划定好,我们当晚就在医院住下,找了一个空的病房。 无论李磊还是赵王爷,都不用我们两个照顾,所以我们这一晚睡得还算踏实。 我们并不知道,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叶良仍在四处寻找我们。 把我们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统统找了一遍,始终没有结果。 凌晨两点,叶良接到一个电话。 “谁啊?” “我是吴老邪。” “哦,你有什么事?”叶良还是知道吴老邪的,也知道吴老邪已经投靠了骆驼。 “没事我肯定不会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吴老邪乐呵呵说:“我知道赵虎在哪里了。” 叶良当时已经睡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在哪?” “在医院里。” “他为什么在医院里?” “因为赵王爷性命垂危,而他又是赵王爷的儿子,当然要在医院里了。” 赵王爷被骆驼几刀送进医院的事,叶良还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对这件事情上心,在他看来那个赵王爷就是活该自找的,金盆洗手了还整天不消停,还想当和事佬,以为自己有多大脸? 但他听说赵虎是赵王爷的儿子,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 他和赵虎斗了多年,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确定吗?” “确定。” “好!”叶良乐了起来:“老家伙,我这次要是能逮着赵虎,一定好好地谢谢你。” “好说,好说……” 吴老邪对“老家伙”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但他也没[crab][crab]办[/crab][/crab]法,谁让他惹不起叶良?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crab][crab]比[/crab][/crab]一个狂。 吴老邪无奈地挂了电话。 而另一边,叶良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并且招呼他的兄弟们全[crab][crab]部[/crab][/crab]起床。 “走了,上医院弄赵虎去!” 079 闯入,南城 但凡提到去弄赵虎,叶良就比谁都兴奋。 想想职校的那段经历,本来他和赵虎不相上下,谁当职校老大还不一定,但是横空出来个二条,杀得他们那边一败涂地。最后一场决战,叶良使了个计,才把赵虎坑进大牢,当然他也并不好过,跑到外地避了几年风头。 等他再回来,还想找赵虎报仇的时候,得知二条依然还在赵虎身边,未免让他有点投鼠忌器。 现在好了,二条死了,没人再帮赵虎。 自己这边,却有骆驼这样强大的靠山。 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叶良兴奋极了,一方面可以借助骆驼重登巅峰,一方面还能报复过去的老对手,人生简直就没这么顺利过。 凌晨两点半,叶良带着二十多人,气势汹汹地杀进医院。 按照提前得到的消息,叶良一脚踹开我和赵虎休息的病房,准备大开杀戒。 但是他扑了个空。 病房里面空无一人,两张病床上被褥凌乱、尚有余温,说明刚走不久。 叶良立刻安排人去寻找,但是仍旧一无所获。 叶良大怒,又踹开icu病房的门,打算把奄奄一息、尚未脱离危险的赵王爷给掳走,以此来逼迫赵虎现身,但他发现赵王爷也不见了。护士告诉他说,就在刚才不久,人已经被赵虎给带走了。 显然,赵虎也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又错过了一次打击赵虎的机会。 消息究竟是怎么走漏的? 叶良想不明白,气得又打又砸,把个急诊科搞得一片狼藉才离开了。 而在另外一边,我和赵虎、韩晓彤已经把奄奄一息的赵王爷抬进赵虎村上的房子里面。 叶良突然杀进医院,我和赵虎哪知道啊,是韩晓彤提醒我们的。韩晓彤守在医院门口,本意是想看着赵虎别冲动的,结果却看到叶良带人杀进医院,这才赶紧打电话联系我们。 我们前脚刚走,叶良后脚就杀了进去,真的只差那么几分钟的时间。 好险,真的好险。 这一晚上过的,当真一波三折、险象环生。 “我他妈这辈子都没有被人逼到这程度过!” 我们已经没事了,可赵虎还是气郁难平,狠狠踹了一脚床帮。 反而把赵王爷给踹醒了。 赵王爷慢悠悠地醒来,有气无力地说:“别冲动、别冲动……” 赵虎蹲下身去,说老家伙,你怎么样了,不会要死了吧? 赵王爷还在icu里观察,身上插着各种仪器,面上也戴着氧气面罩,结果就被我们一顿拾掇带到村上来了。这里哪有医院的仪器和设备,又经过路上的一阵颠簸,赵王爷的面色更加惨白,差点就有出气、没进气了。 赵王爷虽然昏昏沉沉的,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死……死不了……”赵王爷有气无力地说:“老头子我命硬着呢……” “那就好。”赵虎说道:“你先休息着吧,我叫村上的大夫来看着你。” 凌晨三点,村上的赤脚医生被赵虎叫过来守着赵王爷,还说他爸要是有点闪失,就让赤脚医生偿命。 赤脚医生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 其实赵虎也明白,就他爸这个情况,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得看天意,如果真的不幸丧生,谁也怪罪不了。 之后,我们就分头去睡觉了。 天刚蒙蒙亮,赵虎就摸到我的床边,把我叫了起来。 我俩都没忘记,今天还要去找骆驼报仇。 至于怎么报仇,出去再商量吧。 我和赵虎一前一后出了屋子,正要穿过院子离开大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韩晓彤追了出来,问赵虎去哪? 赵虎顿时有些头大,回过头说:“疯婆娘,你就别劝我了,你觉得事情都这样了,我赵虎还能坐得住吗?” 韩晓彤沉默了一下,说道:“报仇可以,带我一起去吧,我也能帮上点忙。” 她一边说,一边从小腿处抽出一柄尖刀。 寒光四射。 谁敢说韩晓彤是累赘,谁敢说韩晓彤帮不上忙? 我甚至觉得,她比我还要强一点。 赵虎当然答应。 家里和赵王爷留给赤脚医生照顾,我们三人出来坐了辆面包车。面包车是赵虎找来的,他们干这行的似乎永远不缺面包车,可拉货可载人,而且很低调。我们坐上车子,一路朝着县城开去,同时商讨着接下来的战略。 骆驼人多势大,要想把他干翻不太容易,首先得找一些帮手。 先把能利用的资源利用起来,旧城区的一群流氓虽然都是废物,但要集结起来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大飞、黑熊、黄大狗,再加上韩晓彤的人,差不多有四五十个。 虽然还是比不上骆驼人多,但也能够拼一拼了。 但是自从赵王爷昨天被捅以后,这些人就不知所踪了,据说已经滚出旧城区,具体去哪了并不知道。 韩晓彤打了一圈电话,终于打听出来,原来是去南城了。 “还真去南城了啊……”赵虎咂着嘴说:“这群家伙可真听话。” 毕竟骆驼说了,让大飞他们滚蛋,去南城、北城都行,就是别在旧城区和新城区。 韩晓彤说:“一个也联系不上,打谁的电话也没人接。” 赵虎说:“能联系上才怪了,南城是南霸天的地盘,他们过去不是找死吗,南霸天能饶得了他们?我估计啊,他们已经被南霸天给抓起来了,指不定扔在哪个山沟沟里玩乐呢。” 韩晓彤说那怎么办? 赵虎说能怎么办,还指望着用他们呢,当然是去南城救人了啊。 韩晓彤急了:“你要闯南城吗,南霸天不会放过你的,他最讨厌别城的流氓到他地盘上去!” 赵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又不是流氓,自从我从牢里出来啊,就是大大的善民一个,南霸天为难我干什么?” 不管韩晓彤怎么劝,也改变不了赵虎的主意,赵虎就是执意要闯南城,还问我敢不敢去。 我怎么不敢去? 二叔都被抓起来了,厂子也快倒闭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豁出去了什么不敢去做? 别说南城,就是龙潭虎穴,我也敢去闯闯! “去!”我大声说道。 韩晓彤彻底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一大早的,除了程依依,也没人找我了。 我俩昨天才刚在一起,甚至还没甜蜜多久,这乱七八糟的事就来了。 我俩这对小情侣也是一波三折。 程依依一直惦记着我,问我怎么样了,用不用给我送早餐,她以为我还在医院。我也没有隐瞒,就把现在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得知我们要去南城找人,程依依也有点着急,说那地方无比凶险,外人进去不是被抢就是被讹,和韩晓彤一样劝我们不要过去。 但韩晓彤都劝不住,她当然也劝不住。 我坚持要去。 程依依也是个急脾气,直接在电话里和我吵起架来,说我实在是太冲动了,掂量过自己的实力吗就闯南城? 我最烦别人说我的实力。 就是因为实力不够,才被叶良追得到处跑;就是因为实力不够,我二叔才被税务局给带走了…… “对啊,我就是个废物怎么了?!”我冲着电话里面大吼:“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就不能拼一拼了,难道我连拼的权力都没了吗?” 吼出这一番话,我的眼圈甚至都有点红了。 我愿意这样的吗? 如果不是被逼到极点,我愿意去闯南城的吗,我不想悠哉悠哉地在家过日子吗? 我想给李磊报仇啊,我想救出我二叔啊! 被我这么一吼,程依依都有点愣住了:“不是,张龙,我没那个意思,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废物……” 赵虎从我手上接过去了电话。 “放心吧依依,我既然敢去南城,当然就是有把握的,那地界的流氓都和我熟,救出大飞他们不是问题……”赵虎大大咧咧地说着。 不过我和韩晓彤都知道他在吹牛。 赵虎这辈子都没去过南城。 程依依说:“好啊,既然没事,那你带我一起去呗?” 赵虎愣了一下,说好。 二十分钟以后,我们的车上多了个程依依,然后一路朝着南城开去。 我很无语,不明白赵虎怎么会来这一出。 本来就够危险的了,怎么还把程依依也弄过来了? 他是不是吹牛吹得自己都信了,真以为自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南城? “我也能帮上你们忙的……”程依依不声不响地从袖筒中滑出一条钢管。 我回忆起程依依一钢管把吴云峰削翻在地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程依依的段位虽然不如韩晓彤,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太妹。 韩晓彤也摸出了她的尖刀,表示会和程依依共同进退。 气氛变得有点压抑起来。 “放心啦,不用搞得那么严肃……”赵虎嘻嘻哈哈地说着:“南城而已嘛,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是想我赵虎的大名,这里肯定人人都知道我……” 车子开始颠簸起来,路面变得坑坑洼洼,我们已经进入南城的地界了…… 080 我男人,就是这么酷 南城本不叫南城,叫南沟。 这地方实在没资格叫城,属于县城很边缘的地方了,买不起城里房子的人才会住在这里,地势也是崎岖不平,连条完整的路都没有。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高楼大厦,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平房依山而建,没有经过任何规划和设计,像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拼图,房顶甚至铺着很古老的油毡,可想而知下雨的时候必会漏水。 路边还有一条黑水河,漆黑如墨的河水奔流不息,散发着浓郁的臭味。 远处,是几座不知名的厂子,高高的烟囱往外排着或黑或黄的浓烟,一样带来阵阵刺鼻的味道。 这是不折不扣的贫民窟,连官府都不想管这里了。 生活在光鲜的大城市里的人,大概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贫瘠恶劣的地方吧? 可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青壮年和有点力气的妇女去那些厂子里打零工,老人和孩子就留在家里看门,一个比一个呆愣。看上去稍微有点活力的,或许就是那些光着膀子无所事事的青年了,他们既不想干力气活,也不想在家里呆着,就三五成群,混迹在台球厅或游戏厅里。 这是唯一的第三产业。 整个南城飘荡着一股死尸般的气味,这里的人大多麻木不堪,没有未来也没有希望。 我们的车刚进入南城地界,就引起了路边那些光膀子青年的注意。 这里最多见的是自行车和摩托车,偶尔来辆小车也是熟人的车,现在突然来了一辆陌生的车,他们顿时一个个欣喜起来,互相传递着兴奋的目光,仿佛在说生意来了、生意来了! 我没来过南城,主要是这的传闻太可怕了,据说外人来到这里没一个善终的,不是被抢就是被讹,哪怕身上一分钱没有,也要把衣服扒光才能出来。我和赵虎还好一点,就算被扒了衣服也没什么,韩晓彤和程依依就惨了一点…… 就不该带她俩来的! 进入南城,我还是挺紧张的,虽然来的时候气势磅礴,可真正看到南城那些二流子的眼神,我的心里确实有点发毛。 韩晓彤和程依依也忍不住握紧了刀和棍。 只有赵虎还在大大咧咧地开车,仿佛回到老家一样,好奇地左看右看。 “原来这就是南城啊……”赵虎兴奋地说:“从小就有大人劝我,说宁下地狱见个鬼、不来南城喝口水,我还当南城是多可怕的地方,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大家都还挺善良的,开这么久的车了也没人来拦一下……” 话音还未落下,我们的车胎突然“砰”的一声,爆了。 我们莫名其妙,下车一看,原来扎了一排钉子。 四五个光膀子的青年走了上来,说哥们,补胎不,一千块钱。 我们意识到,这是掉进人家的圈套了。 但是…… 一千块钱! 妈的还不如抢! 这破车都不一定值一千块。 赵虎笑呵呵的:“我叫赵虎,哥们贵了点啊,便宜点呗?” 青年点了点头:“那便宜十块钱吧。” 赵虎说不是,我叫赵虎,你听清楚没,我叫赵虎! 青年显然有点懵逼:“赵虎怎么了?难道还有张龙?” 我点点头,说是,我叫张龙。 青年更懵逼了,搞不清楚我们到底什么意思。 赵虎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就值十块钱吗,我是旧城区的赵虎啊!” 赵虎这个名字,在旧城区确实如雷贯耳,很多流氓一听见这个名字,跪下的跪下,哆嗦的哆嗦,叫爹的叫爹。 青年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过你是旧城区过来的,那肯定很有钱了,两千块钱一条胎。” 看来“赵虎”这个名字也不是在哪都好使的。 赵虎一脸幽怨地看着青年,摆摆手说:“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把南霸天叫过来吧,我亲自和他说。” 青年满脸震惊,一把抓住赵虎的领子,恶狠狠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们南哥的名字……”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旁边的韩晓彤直接飞起一脚,将青年踹了个四仰八叉。 “你还没资格抓他的领子!”韩晓彤一声怒吼。 韩晓彤是只母老虎,一向都很护夫。 这可捅了马蜂窝,倒在地上的青年哇哇大叫,旁边那三四个青年立刻朝着我们扑了过来。与此同时,街上也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几乎一条街的二流子都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至少有二三十人。 “怎么回事?!” “外地人也敢在南城闹事,反了天了!” “打,打得他们姥姥都不认识!” 除了打台球和打游戏,仿佛打架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项目了。 一听有架可打,就连一些看上去呆愣的老人和小孩也扛着扫把、拎着墩布冲了过来,仿佛不打白不打似的。 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杀声,据说南城的民风一向彪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一言不合就又打又杀。韩晓彤肯定不怵这种场面,直接摸出自己的尖刀,唰唰唰捅倒几个,程依依也抡起了钢管,发挥了她小太妹的本色,疯狂冲着四周又挥又砸。 我的手上虽然没有武器,可我也会不少格斗招式,当场也拳打脚踢,干翻两三个人。 我们也没想到刚来南城就干起来了,可是对方来势汹汹,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对方虽然人多,可我们这边的气势也不弱,竟然杀得对方一时不能靠近。看到我们这么猛,那些老人和小孩又回去了。但我们的威风毕竟只是一时的,随着对方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快扛不住了,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赵虎的一声大吼:“都给老子住手!” 赵虎在南城虽然名不见经传,可他的气场却是一等一的,吼声也如百兽之王一般充满气势。 这是经历过无数跌打滚爬、刀光剑影才能磨砺出的声音。 大家还真的停下了手。 在这条坑坑洼洼的街道上,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赵虎,但是他们并没放下武器,显然随时都要再抡起来。 赵虎往前走了几步,把最先被韩晓彤踹翻的那个青年拉了起来,说道:“我叫赵虎,或许你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我和你们南哥是老相识,不信你带我去见你们南哥就知道了。” 赵虎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和程依依、韩晓彤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程依依低声问韩晓彤:“赵虎以前来过南城?” 韩晓彤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没来过南城,赵虎怎么和南霸天是老相识呢? 青年也有点被赵虎给唬住了,上下看了看赵虎,说真的? 赵虎点头:“真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你们南哥。” 青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手机,我们南哥也没手机。” 赵虎:“……” 南城的人真是太穷了,太可怜了。 赵虎无奈地说:“那你带我去见你们南哥,见了面就真相大白了。” 青年警惕地说:“南哥怎么能是随便见的,万一你们想刺杀他怎么办?” “我日……” 看得出来,赵虎很想爆一句粗,但他还是忍下来了,平和地说:“那你绑着我们去见南哥,这样不用担心了吧?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几人战斗力都不弱,肯被你们绑着,已经足够说明我们的诚意了。” 青年点头,说这样可以。 绑着我们? 那不是把性命都交给对方了吗? 我们现在还有还手的余力,如果绑起来了,想跑都跑不掉了! 我们都很疑惑地看着赵虎,但赵虎冲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们安心。 青年叫人拿来绳子,正准备把我们绑起来的时候,赵虎说道:“哥们,咱可说好了啊,我让你绑是我的诚意,我是真想见你们大哥,如果你趁机会打人,那就不太好了,我们可动不了!” 青年说:“那不会,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 青年让人把我们几个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接着,青年大手一挥:“给我打!” 当时我们就急了,说好的诚信呢,怎么又打起来了? 赵虎当然一通乱骂,青年冷笑着说:“管你是不是我们大哥的老相识,你们打伤我们这么多人,先把你们几个给揍一顿,再送到南哥那里,南哥也不会说什么的!” 眼看着四周众人就要一哄而上,我也急到不行,连忙用自己的身子去挡程依依,算是尽我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赵虎就跟变戏法似的,身上本来绑好的绳子层层脱落,接着用手狠狠掐住面前那个青年的脖子,大吼着说:“做人讲点诚信行不行,行不行!” 四周一片寂静。 说好的动不了呢? 究竟是谁不讲诚信啊…… 青年的冷汗都流下来了,颤抖地说:“行……” 我和程依依也面面相觑。 韩晓彤幽幽地说:“没办法,我男人就是这么酷。” 言语之中满是骄傲。 赵虎捡起绳子,又把自己绑好,对青年说:“走吧,别耍花样了啊!” 青年无话可说,也不敢再找事了,只好带着我们往前走去。 来到一处挺普通的院落,青年把我们几个带了进去,说道:“在这等一会儿吧,南哥马上就来。” 我们一看,院子里还有几个人,正是大飞、黑熊、黄大狗他们。 他们几个也被绑着,不过浑身是伤,一个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看来在这没少挨打。 南城民风彪悍,最喜欢殴打外地流氓,这个传说一点没错。 看到我们几个进来,他们几个也是大吃一惊,大飞哆哆嗦嗦地说:“爹,你也被骆驼赶到南城来啦?” 081 绝望的南霸天 大飞、黑熊、黄大狗等人都在这里,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他们几个特别没用,但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反击骆驼的时候,还需要他们帮忙。 可是大飞的头一句话就把赵虎给惹怒了。 赵虎的双手虽然被绑,但他双脚还很灵活,迅速奔到大飞面前,抬脚就踹。 “我是被南霸天请过来的,不是被骆驼赶出来的!” “是,爹,我知道了……”大飞哀嚎着。 我对大飞的软骨头行为已经习以为常,这家伙平时人五人六、耀武扬威,碰着比他强的比谁都怂得快。不过我想,大飞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毕竟赵虎也被绑着绳子,南霸天会是这么个“请”法啊? 大飞虽然已经求饶,但是赵虎还是不放过他,仍旧一脚又一脚地踹着。 “爹,到底怎么了啊,怎么打起来没完了啊!”大飞惨叫着。 “你以为就这事吗?!”赵虎大叫:“要不是你去请赵王爷,他能被骆驼给捅了五刀吗,知不知道那个老东西都快死了!” “爹,我请赵王爷,碍着你什么事了啊!” “他是我爹!” 现场一片沉默,黑熊和黄大狗都吃惊地朝赵虎看来,毕竟这事在旧城区还没有被广泛地传播开来。我想,此刻他们心中必然浮现出一句话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赵虎这么猛,不是没道理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大飞又嚎叫起来:“原来是我爷爷呀……” 叫爷爷也不管用,赵虎直接把大飞踹了个半死不活。 揍完大飞,赵虎又来到黄大狗身前,狠狠一脚踹了出去。黄大狗身上被绑着绳子,本来就不能动,直接被赵虎踢出去三四米远,就这还不算完,赵虎又冲上去,像踢球似的来来回回地踢。 “我怎么了!”黄大狗叫唤着:“请赵王爷是大飞的主意,和我没关系啊!” 赵虎一边踢,一边骂:“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了,你不是投靠骆驼了吗,怎么也被赶到南城了啊?” 之前黄大狗勾结骆驼,还想把韩晓彤从“档口”赶出去,那时候大家都默认黄大狗是骆驼的人了,结果转眼之间也被骆驼赶到南城来了。 你说他是不是傻? 黄大狗自知理亏,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躺在地上任由赵虎踢着。 这个认错态度还是不错的。 打完了黄大狗,赵虎又朝黑熊看了过去,目光利得简直像要杀人。 黑熊浑身一个激灵,“砰”地倒在地上来回翻滚起来,甚至像驴打滚一样高高弹起又重重摔下。 赵虎吃惊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和程依依、韩晓彤也不解地看着黑熊,心想这家伙怎么回事,难道犯了羊癫疯吗? 黑熊仍在努力“摔”着自己,弹起又落下,一边摔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我错哪了,我没请过赵王爷,也没和骆驼勾结,但你既然看我,我就肯定错了,所以我先打我自己,就不用您老出手了吧……” 众人恍然大悟。 “赵虎”这个名字在南城虽然不大好使,但在老城区这些流氓面前却如神一般的存在,甚至不比赵王爷差多少了。 赵虎的年纪虽然还小,也就二十出头而已,可江湖一直都是这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君不见,向来只有年轻的打年老的,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这也是大自然最传统的法则。 有时候我经常觉得,混到赵虎这个份上算是此生无憾了。 看着老城区最出名的三大流氓在赵虎面前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我在旁边实在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对赵虎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赵虎摆了摆手,说:“行了,省点力气吧。” 黑熊这才停止“摔”自己了,不断说着谢谢虎爷、谢谢虎爷,大飞和黄大狗也老老实实地坐着,谁也不敢再说半句废话。 赵虎的双手被反绑着,可他还是不怒自威,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南霸天还没有来。 赵虎走来走去,冲大飞等人说道:“我来南城,就是来找你们的。实不相瞒,我准备反击骆驼,需要你们来站个场——来不来?” 谁敢说不来吗? 大飞等人立刻表着忠心,说会跟随赵虎到底,坚决打倒骆驼。 帮赵虎,也是帮他们自己,毕竟南城可没他们的容身之所,更何况金窝银窝也不如他们自己的老窝。 誓师大会算是就这么完成了。 大飞突然说道:“爹,容我多一句嘴,我们都在这旮绑着,怎么跟您出去打骆驼啊?南霸天说了,要让我们给他当满三年的奴隶才能走。” 三年的……奴隶…… 这词听上去真是怪怪的,不过也侧面说明了南霸天的霸道,动不动就要把人囚禁三年,这上哪说理去? 其实大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也被绑着啊,打算怎么出去? 赵虎却不屑一顾地说:“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是南霸天请过来的,一会儿等他来了说说就行。” 大飞等人看着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我们几个,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古往今来,第一次听说“请”是这么请的。 赵虎却很淡定,一屁股坐倒在地,耐心等候着南霸天的到来。 看到赵虎这么自信,我的心里也不禁犯着嘀咕,难道说他真和南霸天是老相识?我俩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对他的过去不了解也说不定,可韩晓彤和他认识七八年了,总该很清楚吧? 但韩晓彤很确定地告诉我们,赵虎从来没来过南城,更没结交过什么南霸天。 这我们就一头雾水了,不知道赵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样子,小院的门被人推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至少二三十人走了进来,全是南城的流氓,一股子的穷酸气,却又浑身彪悍。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膀大腰圆、身材高大的汉子,大概有三十多岁,脸上都是横肉,看着跟脸盆似的大。 同样自带气场,同样不怒自威。 如果我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南霸天了。 南城,就是他的地盘,大部分流氓都要听他的话。 “南霸天!” 这人一进来,赵虎就惊喜地叫了起来,接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到南霸天的身前。 “我呀,赵虎,还记得我吗?”赵虎喜滋滋说:“咱哥俩可有日子没见啦!” 哟嚯,看赵虎这意思,他俩还真是熟人? 我们众人皆是一脸惊喜,韩晓彤却一脸莫名其妙,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为赵虎的女朋友,竟然不知道赵虎的人脉圈里还有南霸天吧。不过我觉得挺正常的,赵虎都二十多了,和韩晓彤也就在一起七八年,没准是小时候就认识南霸天呢? 不许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南霸天却没有说话,而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赵虎。 似乎还没认出来,需要仔细辨认一下。 毕竟赵虎也长大了,大变样了。 站在南霸天身后的一个青年说道:“大哥,就是这个人打伤了咱们的兄弟,还说是您的老相识。” 南霸天仍旧没有说话,还是打量着赵虎,从头看到脚,又从上看到下。 南霸天的身后,均是一脸愤怒的小伙子,显然随时都能把赵虎给撕成碎片。 赵虎有点毛了:“南霸天,你看什么啊,咱俩分开又没多长时间,我的变化有那么大吗?还是你眼睛不好使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南霸天身后的小伙子们顿时嚷嚷起来,警告赵虎礼貌一点,怎么和南哥说话呢? 赵虎“呸”了一口:“我和你们大哥是铁哥们,别说我骂他两句,就是踢他一脚都没有事!” 赵虎话音刚落,南霸天就摇了摇头,语气冷漠地说:“不认识,给我打。” 南霸天说完,掉头就走。 而那些本就气郁难平、气势汹汹的小伙子们,一听南霸天的命令,顿时朝着赵虎一哄而上。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赵虎这是怎么了,明明和南霸天不认识,为什么要装出一副铁哥们的样子? 平白挨一顿打,很好玩吗? 我很想去帮赵虎,可我双手被反绑着,又没有他那个解绳子的本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程依依和韩晓彤也是一样,着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眼看着众人就要把赵虎给淹没,赵虎突然大吼起来:“南霸天,你要再不认我,我就把你半夜抠痔疮抠得一床血的事情告诉大家了!” 南霸天准备离去的背影顿时一僵,甚至有点颤抖起来。 众人也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纷纷站住脚步,回过头去看他们大哥。 南霸天颤抖地回过头来,指着赵虎说道:“你这已经说出来了……” 赵虎大叫:“说这一件算什么,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有次你半夜磨牙,把老三那对臭鞋都啃掉了,还有次你监规背不下来,被管教用警棍抽的直叫妈妈。对了,有次你睡不着觉,说想女人了,就用可乐瓶子……” “住口!”南霸天一声哀嚎,迅速冲到赵虎身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语气有些绝望地说:“兄弟,我认你了,你是我兄弟赵虎,你可别再往下说了……” 082 我,不能丢人 事情到此已经明了,赵虎和南霸天真的是老相识,两人曾经一起蹲过大牢,还是一个监房里的室友,所以赵虎才会知道南霸天这么多事。 赵虎是在号子里认识的南霸天,所以身为女朋友的韩晓彤并不知道。 所以赵虎才会这么理直气壮。 南霸天既然认下了赵虎这个兄弟,当然给他松绑,并且搬来椅子、奉上茶水,像上宾一样对待他。 我们也是一样,总算能够脱离绳索,享受和赵虎一样的待遇。 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也芬香扑鼻。 大飞等人暂时还被绑着,但是他们已经不担心了,知道赵虎一定会救自己。 南霸天蹲在赵虎身前,小心翼翼地给赵虎捶着腿,赔着笑说:“虎子,怎么有空来看哥哥啦?” 赵虎斜眼撇着南霸天,说你刚才不是不认识我吗? 南霸天笑呵呵说:“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你也不要当真。” 赵虎没有说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接着又“呸”的一口吐出去,说什么破茶? 南霸天赶紧说:“换好茶,把我那个茉莉花茶拿过来!” 茉莉花茶其实也不算什么好茶,但在南城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南霸天对赵虎的态度,就像孙子对爷爷似的。 我猜,两人的地位不会这么悬殊,最起码也是平起平坐的,不过南霸天担心赵虎嘴里蹦出更多秘密,所以才这么低三下四、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喝上了茉莉花茶,赵虎才说:“骆驼踩进我旧城区了,我准备带人再杀回去,这不来你这捞人了吗?” 赵虎说着,指了指大飞他们几个。 南霸天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他们几个好端端跑到我南城来干什么。这没问题啊,既然是兄弟你开口了,哪里还有不放人的道理?” 南霸天一声令下,大飞等人的绳子也被解开。 南霸天接着又说:“不过兄弟,我记得你在号子里说出来以后要金盆洗手,怎么现在又干上啦?” 赵虎叹了口气,说道:“哥哥呀,我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不干都不行啊……” 接着,赵虎便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给南霸天讲了一遍。 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是真好,否则赵虎不会说得这么详细,甚至自曝其短,说自己爹都差点被人捅死。 “太嚣张了,真是太嚣张了!” 南霸天听完也是义愤填膺,对骆驼的行为大肆批判,站起身来拍着赵虎的肩膀,说道:“兄弟,那你赶紧带人回去报仇吧,哥哥我就在这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等你的好消息了!” 听到南霸天这话,我和程依依、韩晓彤都站起来准备走了,大飞等人也是一样。 但是赵虎却没有动,仍旧斜着眼瞥南霸天。 南霸天拱了拱手,说兄弟,我就不送了啊。 赵虎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胳膊,慢条斯理地说:“哎呀,当年那个可乐瓶啊,我可要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兄弟……”南霸天欲言又止,拍了拍赵虎的肩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恕哥哥有心无力啊,我这的规矩你也知道,向来跟别人井水不犯河水,别人不来犯我南城,我也不会去找别人麻烦。如果骆驼有意侵犯南城的话,我肯定会去帮你,但是人家也没惹我,我又何必去出那个头呢?” 原来赵虎不走,是想让南霸天帮忙。 确实,骆驼人多势大,还有叶良这样的头号先锋,就算我们把旧城区所有的力量集结起来,也明显不是骆驼的对手。 但南霸天也是真的不想帮忙。 他和赵虎的关系虽好,可他也不想主动冒犯骆驼,他就想偏安一隅,做自己的土皇帝。 南霸天都把话说成这样子了,一般脸皮薄一点的也就走了。 但是赵虎没走。 赵虎比谁的脸皮都厚。 赵虎说道:“老哥哥,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了,绝对不会过来找你一下的。你看我出狱这么久,有来找过你吗?现在我是真的遇上麻烦了,你就看在咱俩住过一个牢房的面上,帮帮老弟这个忙吧,等老弟喘过这口气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别说什么骆驼不会找你麻烦,虽然他看不上你这穷地方,但他要想一统整个县城,迟早要来找你,唇亡齿寒啊,知不知道?” 南霸天还是摇头:“兄弟,我说得很清楚了,骆驼不来找我,我是不会去找他的。主动找事,绝不是我南霸天的作风,但他要是想打我南城的主意,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至于唇亡齿寒什么的,我也没什么文化,不懂这些东西,就等他真的来找我再说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我南霸天做人的原则!” 话已经说死了。 局面也变得特别僵。 看得出来,南霸天是真的不想帮忙。 兄弟归兄弟,但是触犯到原则问题,南霸天也只能当仁不让。 现场一片沉默。 赵虎站了起来,叹了口气。 我以为他要放弃了,结果赵虎却开口说:“事成之后,我给你和你的兄弟每人买一部手机。” “成交。”南霸天很利索地回道。 南霸天身后的兄弟们顿时眼睛放出光来。 我靠,说好的原则呢,说好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呢?! “不过……”南霸天笑呵呵说:“给我一人买手机就行了,其他手机都折成现金给我吧。” 南霸天身后那些兄弟们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赵虎却一点都不意外,指着大飞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 大飞哆嗦地说:“爹,我哪有钱……” 赵虎眼睛一瞪,大飞立刻精神百倍地说:“放心吧爹,这事交给我了。” 不管怎样,赵虎总算是把南霸天拉到了我们的阵营之中。 旧城区的诸多流氓,再加上南城的二流子们,人数几乎近百,终于能和骆驼勉强一战了。 当天中午,南霸天招待了我们一顿午饭,在南城最好的一家饭店——是个破窑洞,四处漏风,最好的酒竟然是二锅头,乘上来的菜也少油多汤,难吃的一逼。 我再一次觉得,南城的二流子们真是太不容易了,难怪能被几十部手机就诱惑到了。 但是事实证明,南霸天虽然挺穷,但他一点也不傻。 吃过饭后,我们聚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南霸天直接就提出来,说赶走骆驼以后,旧城区要给他分一块地盘。 这是要从南城往旧城区进发的节奏。 赵虎骂他,说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着要块地盘,你怎么不想着彻底干垮骆驼,就连新城区就是咱们的了? 南霸天流着口水说道:“那当然再好不过,新城区多有钱啊……” 赵虎说道:“所以你先别想着分地盘,先想想怎么干垮骆驼再说,咱俩可是从一个班房出来的,难道我赵虎还能坑你吗?” 南霸天说:“以前你在号里没少坑我,往我牙刷上抹鞋油这事是你干的吧?” “以前那是生活太无聊了,大家找点乐子而已,现在是干正经事的!” 南霸天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赵虎。 赵虎也不理他,而是继续讲解着接下来的战略。 赵虎还是挺了解骆驼的,连骆驼进入旧城区后在哪个写字楼里工作都知道,看来之前虽然躲起来了,但也没少去做功课。 赵虎甚至画了一张草图。 “虽然咱们旧城区和南城联合起来了,但还是不如骆驼人多,所以咱们要巧战,不能硬拼。”赵虎不愧是在职校当过老大的人,说起这些东西来滔滔不绝、口沫横飞,都是以前和叶良作战的时候积累下的经验,“大家看这,骆驼一般就在二楼办公,这里分布着他不少的兄弟,但更多的人被放在一楼,是由叶良来引领的……” 说到“叶良”这个名字,赵虎很明显地沉默了一下。 不只是沉默,他都快说不下去了。 嘴巴张了两下,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我知道赵虎和叶良是死对头,多年争斗不相上下,但也不至于提到他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我又想起二叔的“克星”论,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件事情,可是看到赵虎张口结舌的样子,我的内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这还没打,赵虎就怵成这样子了,真打起来了还怎么办? 见状,韩晓彤把赵虎拉到一边,说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接着又冲我说:“张龙,你来继续给大家讲吧。” 我? 让我来讲? 我顿时有些懵逼。 赵虎也没跟我说过他的计划啊,我也没经历过这种事,让我讲什么呢? 可是赵虎已经被韩晓彤拉到一边去了,赵虎的面色有点惨白,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太好,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众人都看着我。 之前赵虎介绍过我,说我是他的结拜兄弟,南霸天还跟我热情地握了下手。 人人都想,既然是赵虎的结拜兄弟,肯定是有几分能耐的吧? 然而老天爷才知道,我肚子里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我哪里知道该怎么打! 可我如果不讲,大家岂不是看轻了我,觉得我没资格成为赵虎的结拜兄弟?尤其是大飞和黑熊等人,他们早知道我是赵虎的结拜兄弟,可不知道我俩究竟是怎么结拜的。 此时此刻,他们一样定睛看住了我,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丢人还没什么,丢的是赵虎的人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骑虎难下。 左右为难。 赶鸭子上架。 我心一横,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到了赵虎之前站的位子前面,低头朝着桌上的草图看去…… 083 我的完美计划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草图,一共就画了两层楼,楼上是骆驼,楼下是叶良。 要想干掉楼上的骆驼,必先经过一楼的叶良。 叶良凶残、暴戾,必有一番恶战。 据说,骆驼来旧城区带了足足两百多人,所以说有钱真好,这才叫做人多势大。 我们旧城区和南城加起来,也不过才将近百人而已啊…… 实力差距太悬殊了,根本就打不过啊。 怎么办? 我要讲点什么,怎么才能以少胜多? 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情,脑子里面当然一片混沌,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韩晓彤怎么回事,怎么就把我给叫上来了?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来救场,可怎么不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抬头看了一眼赵虎,他看上去还是很不舒服,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只手挡着自己的眼,头也低了下去。 平日里精神百倍的赵虎,竟然一提到叶良就蔫下去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连骆驼都不怕,竟然会怕骆驼手下的叶良? 韩晓彤坐在赵虎身边,正在轻声安慰着他,显然顾不上我。 大家还在等我。 所有人的眼睛也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里突然很慌、很乱,有冷汗从我额头上滴了下来。 程依依突然来到我的身边,轻轻拉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道:“张龙,你没事吧?刚才喝的茶水有点不对,要不去歇一歇?” 程依依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最了解我的,知道我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突然让我过来制定计划确实有点为难,所以才帮我找了个台阶下。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程依依一拉我的手,我的心里顿时安稳很多,脑子似乎也清晰了许多。 所以我冲程依依摇了摇头,说没事。 如果我真顺着程依依的台阶下了,那就可能永远都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张龙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思路清晰了许多,重新看向桌上的图,说道:“咱们在人数上还是有些劣势,大家还能从其他地方找来些兄弟吗?”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找不来了。 我试探着说:“北城呢?能把北城的人叫过来吗?” 我抬头看向南霸天:“如果你能把北霸天请过来,咱们的胜算又能多几分了。” 南城有南霸天,北城有北霸天,这是我上学那会儿就知道的。 如果能叫来北霸天,我们三城的人围剿骆驼,还愁此战不能赢吗? 我以为我的提议合情合理,谁知道大飞他们竟然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站在南霸天身后的那些兄弟也都一脸不满,纷纷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诚心拿他们大哥开玩笑? 南霸天也说:“兄弟,你是不是在逗我,竟然叫我去请北霸天?” 我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大家什么意思,程依依却着急地低声对我说道:“张龙,南霸天和北霸天是死对头,打过不知道多少次架了,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没深入过他们这一行,也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原来南霸天和北霸天不对付啊,我还让南霸天去请北霸天,实在是太尴尬了,怪不得大飞他们惊讶,怪不得南霸天的兄弟生气! 这应该属于道上最基本的常识,而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一开口就闹出了笑话。 眼看着大家偷笑的偷笑、愤怒的愤怒,我的脸“唰”一下红了,顿时觉得芒刺在背、如坐针毡,本来就没什么自信,现在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也再度开始混乱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赵虎,你这个结拜兄弟行不行啊?”南霸天是个直脾气,直接就说:“不行就让他下去,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程依依立刻为我辩解:“谁还不犯点错,至于一直揪着不放吗?张龙既然是赵虎的结拜兄弟,当然是很有本事的人!” 我是程依依的男朋友,她当然会为我说话,可是南霸天却不吃这一套,仍旧不阴不阳地说:“是吗,那你继续让他说啊,看看他能说出个啥来,用不用让我把叶良请过来帮忙啊?” 南霸天的兄弟们顿时“轰”的一声大笑。 这些笑声,如同尖刺一般钻进我的耳朵,不仅刺痛了我的心,更伤到了我的自尊。 程依依的嘴皮子一向都很利索,跟人斗嘴从来没有输过,可是现在也哑口无言了,毕竟说错话的确实是我,犯了常识性错误的也是我,就是想帮我圆场都不知道怎么圆。 四周的笑声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就连大飞他们都忍不住噗噗噗笑。 我低着头一语不发,一张脸像火山石似的烫,牙齿咬得很紧,拳头也握得很紧。 “张龙,我们走。” 程依依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 而我却没有动,双腿像灌了铅,稳如磐石、定如神针。 “张龙,你……”程依依惊讶地看着我。 我没回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草图。 我不能离开,我一定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一定不能给“赵虎的结拜兄弟”这几个字丢脸! 就在这时,赵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张龙,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没事的,没你想得那么难,吴云峰害你好几次了,不都被你反将了一军吗?你就把骆驼想成吴云峰,想着该怎么对付吴云峰就好办了!” 赵虎的面色依旧惨白,显然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可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很平和,显然很信任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没错,吴云峰和周晴害了我好几次,不都被我一一化解、还反制了他们一把么? 吴云峰和骆驼当然不能比,一个是浪荡的、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一个是成名已久、连赵王爷和我二叔都败下阵来的江湖大哥,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是,骆驼也是个人,他不是神! 只要是人,一定就有击败他的方法。 二叔还在局子里面,赵王爷也奄奄一息,李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要为他们报仇! 想到这里,我的思路重新清晰起来,一双眼睛继续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草图。 因为赵虎的发声,大家也都安静下来,似乎愿意再给我个机会。 程依依握着我的手,没有再拉我离开,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开口:“既然咱们人少,那就用人少的法子。” “所以,咱们应该采取偷袭、奇袭的方式,绝不能和对方硬碰硬,也不能陷入死战,要快速的闪电战才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另外,咱们的主要目的是干掉骆驼,而不是叶良。” “骆驼一倒,叶良自然不击即溃。” “这就叫做擒贼先擒王。” “所以,不能在叶良身上浪费时间,我们需要派一部分人去拖住他,并且造出非常喧闹的阵势,尽量把二楼的人给吸引下来。这种混战,骆驼肯定不会亲自参与,他会在楼上等着战斗结束,另外一批人员通过爬窗的方式到达二楼,干掉骆驼一切都好办了。” “只要干掉骆驼,对方群龙无首,也就不战自乱、彻底败北。” “大家看,通往二楼的通道一共有两个,到时候咱们只要守住这两个通道,不让叶良上去支援骆驼,给奇袭骆驼的人员腾出充足的时间。当然,这批人员需要战斗力十分强劲才行,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所以,拖住叶良、干掉骆驼,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咱们此战必胜!” “以上,就是我的策略。” 我将我的计划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而且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越说,我越自信,愈发觉得我的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 最完美的计划。 可是在我说完以后,现场竟然一片寂静,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又慌起来,心想难道哪里又出了纰漏吗? 还是哪里又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片刻之后,一阵掌声响了起来,竟然是南霸天带头鼓起了掌。 “哥们,说得不错,不愧是赵虎的兄弟,我为我刚才的轻蔑向你道歉!”南霸天很诚恳地对我说着,目光之中满是敬仰。 南霸天一带头鼓掌,他的那些兄弟们也都纷纷叫起好来,大飞等人一样冲我竖着大拇指,说我讲得真好,就跟像三国演义一样刺激。程依依也紧紧抓住我的手,她的目光里面满是骄傲和欣慰。 “那当然了,我男人就是这么酷!”程依依得意地说着,和之前的韩晓彤一个语气。 看来,我的计划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赵虎。 赵虎依旧没有恢复,脸色惨白地像一张纸,可他的目光里依旧满是开心,甚至冲我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坐在赵虎旁边的韩晓彤,都很开心地冲我笑着,和大家一起为我鼓掌。 经久不绝的掌声之中,我的内心同样无比激动。 如果这是我的首秀,那么我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精彩。 骆驼,我终于要干掉你了。 二叔,我也终于能救你出来了…… 084 张龙,我好害怕 虽然我的计划得到了大家认可,可这毕竟还只是个雏形,还需要更加细致的安排,这就需要大家一起来努力了。 比如南霸天就提出来:“为什么要拖住叶良,直接干掉他不行吗?” 不等我回答这个问题,赵虎就说:“他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你们哪个有自信的可以去试一试。” 现场顿时一片沉默。 显然,赵虎的实力是大家公认的强,包括南霸天都自愧不如。当初在班房里,南霸天就没少被赵虎欺负——虽然是哥们之间玩乐性质的欺负,但谁欺负谁也是靠实力来说话的。 南霸天接着又说:“既然叶良这么强,那你领头咱们干掉他呗!” 这回轮到赵虎沉默了。 赵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还要去干骆驼,你们先拖住他,等我干掉骆驼,再……再……” 赵虎似乎又说不下去了。 “干掉叶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特别的难,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 只是大家并没注意到这一点,以为赵虎就是有点身体不舒服。南霸天一听赵虎主动担起干掉骆驼的事,立刻满意地说可以,毕竟整个计划之中,干掉骆驼是最难的,不仅需要实力,更加需要魄力,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有人主动承担当然最好不过。 南霸天立刻夸奖起赵虎的大义来,说兄弟,关键时刻还是你啊,能挑大梁! 众人也纷纷表示仰慕之情,几乎要把赵虎捧上天了。 赵虎主动去干骆驼,当然有魄力、有胆量,绝对是大家心中的英雄,可在钦佩他的勇气和霸气之余,我的心里隐隐觉得,赵虎是想躲开叶良,不想和叶良正面交锋。 赵虎宁肯去干骆驼,也要避开叶良。 仿佛,叶良在他心中比骆驼可怕一千万倍。 我的心中存了太多疑惑,很想问问赵虎究竟怎么回事,但是现场人多,也不合时宜。 接下来,就该制定计划的详细步骤了。 如何闯进写字楼中,谁又负责把守两个通道,赵虎何时爬窗上到二楼,每一步都需要精确到秒的安排,每一步都不能出现丝毫差错。要知道,对方可是无比强大,甚至双倍于我们的人数,稍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我们一步一步地商讨着、计划着,我本来不打算把程依依安排进来的,但是程依依执意要和我们一起去,还晃着手里的钢管说:“张龙,你瞧不起谁呢,姐姐在外面打架的时候,你还在班里到处跟人借钱买饭吃呢!” 程依依确实一身的小太妹习气,都是我女朋友了还自称姐姐,而且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当众曝我上学那会儿的短。 以前我最讨厌程依依这种人,恨不得离她三丈远,但是自从和她谈恋爱后,怎么看她怎么喜欢,她就是耍流氓,我也喜欢。 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不过,程依依确实挺能打的,印象里她除了在锥子和赵王爷面前吃过亏外,其他基本没了,都是她打别人。 所以她要参与,我也没法将她排除在外,不过我把她和我安排在了一起,这样我也好对她有个照应,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私心。程依依也知道我的心思,偷偷瞥了我一眼,这种眉目传情的感觉还蛮好的。 一步一步安排过来,轮到安排赵虎上楼去干骆驼的时候,我对他说:“你挑几个精明强干的和你一起去吧,你随便挑。” 赵虎却说:“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你们拖住叶良就可以了。” 看得出来,赵虎是真不怕骆驼,却对叶良十分忌惮。 不过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还是觉得他艺高人胆大,一个人就敢去干骆驼,众人更加佩服他了。 所有步骤制定好后,大家约定第二天晚上就展开奇袭,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一下。既然是闪电战,当然越快越好,趁着骆驼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口气将他给拿下来。 临终,赵虎说道:“咱们的计划虽然挺完美的,看上去成功率也挺高,不过大家记住一句话,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如果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大家千万别慌、别乱,记住自己该做的事,只要拖住叶良,别让他上二楼就行了!” 赵虎是从职校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跌打滚爬出来的,在一定程度上比大飞、南霸天他们经验还多,所以大家都很服他。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南城住下。 南霸天给我们安排了房间,因为赵虎和韩晓彤是一对,所以给他俩安排了一间房,我和程依依是一对,给我俩也安排了一间房。 当时我心里还挺激动,我和程依依才刚好上,说实话手都没拉过几次呢,竟然就发展到在一张床上睡了。 这也太快了一点!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我一点都不觉得快,我巴不得明天就生孩子呢。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南城连个像样点的宾馆都没有,所以我们是借宿在南霸天某个兄弟家里的,这个兄弟还挺贴心,就给我们弄了一条被子,这是要让我和程依依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啊! 面对如此贴心的行为,我忍不住想给他点个赞。 我知道程依依的恋爱经验丰富,这种事情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我怕被她看轻,所以装作一副老司机的样子,洗过澡后就脱了衣服,直接钻被窝里了。 为了假装淡定,我还很随意地玩着手机,装出一副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其实我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以前跟着二叔,也出入过一些“应酬”的场合,在ktv里没少叫公主陪酒啊之类的,不过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女生才行,所以我今年都二十三了,也还保持着童子之身。 或许今天晚上,就是告别“童子”的时候了! 程依依也很快洗完澡了,不过她却扭扭捏捏的,一会儿在镜子面前拍拍脸,一会儿又用吹风机吹吹头发,就是不肯到床上来。 我心里想,程依依虽然经验丰富,可她毕竟是个女孩,还是需要男人主动点吧。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说道:“依依,咱们睡吧!” 程依依不自然地说:“你先睡吧,我还要把头发吹干。” 我注意到她的脸都红了。 我惊讶地说:“你不是在害羞吧?” 程依依说:“去你的,谁害羞了,姐姐谈恋爱的时候,你还穿着破衣服在教室后面睡大觉呐!” 得,我一直以为以前我在我们班上没人注意,没想到一举一动都没逃过程依依的火眼金睛啊! 我说你不害羞,你倒是过来睡啊,明天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也红到脖子根了。 “睡就睡,谁怕谁啊!” 程依依走了过来,同样是红着脸,不过她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就钻到被窝里来了,同时对我说道:“我可警告你啊,我可不是随便的女生,咱俩好了才没几天,远没有到那一步的时候,你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心里想,哎呦呵,还装纯,不过嘴上却说:“好的,我知道了。” 一会儿关了灯,可就由不得你啦。 程依依进来被窝以后,我便顺手把灯关了,然后伸手去抱程依依。虽然我没经历过人事,但是男人嘛,总是无师自通,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但我的手还没有碰到程依依,就被她用力推了一下,程依依说:“张龙,你干嘛啊,你答应我不碰我的!你要再这样子,我可不和你一起睡了!” 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气,好像是真的不高兴了。 而且她说完后,还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玩得是哪一出,程依依这种女生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不过程依依既然不愿意,我也没有强行去干什么,心想或许我俩感情还不够吧,现在确实有点太着急了。 而且,二叔还在局子里关着,说实话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想别的。 程依依这一盆冷水浇过来,着实让我清醒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压力,二叔、李磊、叶良、骆驼这些人物在我脑子里转啊转的,明天晚上就要展开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战了,男人的脑子里一旦被这些东西给占据了,确实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我的目光逐渐适应黑暗,看着程依依背对着我的头,以及她均匀的呼吸声,我也渐渐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轻微的啜泣声惊醒。 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程依依那边传过来的,她的脊背还在微微颤抖。我吃了一惊,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用手在她脸上一摸,发现她脸上都是泪水。 我吃了一惊,说依依,你这是怎么了? 黑暗之中,程依依轻轻啜泣着,带着颤抖的哭腔说道:“张龙,我好害怕!” 085 赵虎的过去 害怕?! 我吃了一惊,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睡觉才害怕么? 我赶紧说:“依依,我都答应你了,我是不会动你的,你就放心吧。” 竟然让程依依因为这个害怕,我发觉我这个男朋友做得太不称职了。 “不是的……”黑暗中,程依依摇了摇头:“我是想起前天晚上你被叶良带走,那个时候我真是害怕极了,因为叶良那个人太凶残了,我真的很害怕你在他手上会出事情……而我又联系不到赵虎和你二叔,那时候我感觉天都快塌了一样,那真是我最绝望的时刻了,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原来是因为这个。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程依依竟然还会回想,还会因为这个害怕,紧张到半夜都睡不着。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在乎我,我的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暖流,虽然二叔也关心过我的安危,可这和程依依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的心中顿时充满甜蜜,情不自禁地就张开双臂,将程依依紧紧拥在我的怀里。 “我没事的,你不用怕!” 我轻轻在程依依的耳边说着,想尽力给她一点安全感。 这一次,程依依没有再推开我,而是同样用力抱住了我,一股迷人的芬芳顿时窜进我的鼻间,程依依身上的味道真是让我着迷。回想一下,这种感觉似乎有过,我被锥子捅那一刀的第二天早上,我和程依依就是这样拥抱在一起的。 原来,冥冥中注定我们真的会在一起啊。 “张龙……”在我的怀抱中,程依依有些颤抖着说:“以后看到叶良一定要躲远点,千万千万不要再被他抓住了,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听得出来,程依依也对这个叶良十分忌惮,仅仅是被叶良抓住,也会让她感到十分恐惧。我和叶良接触的虽然不多,也知道他是个既狠又毒的人,否则也没资格和赵虎并列了,但也不至于有多怕他,毕竟阴狠毒辣的流氓还挺多的,曾经被锥子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呢。 他们最多就是打你一顿,甚至捅你几刀,总不至于敢杀人吧? 感受着程依依颤抖的身子,又联想到赵虎一提起叶良时的状态,我的心中愈发疑惑起来,问程依依,说叶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他敢杀人!” 黑暗中,程依依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如同平静的海面上突然乍起的浪,着实将我给震撼到了! 刚才我还想着,那些流氓就是再毒再狠,也不至于敢杀人吧,结果程依依转头就告诉我,叶良真敢杀人! “到底怎么回事?”我疑惑地问:“难道他杀过人?” “是的。”程依依肯定地回答。 我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我的手脚,也微微有点颤抖起来。 他杀了人,难道不犯法么,没人把他抓起来么? 我对叶良的恐惧逐渐加深,但也愈发对他好奇起来,询问程依依这个叶良到底杀过谁了? 程依依缓了一会儿,才问我说,记不记得上学那会儿,隔壁职校死过一个学生? 这事我还是记得的,当初闹得特别大,据说是职校里面打群架,至少参与了几百个学生,有一个学生就在这场混战中丧生了。那天晚上,110和120的车来了一条街,好像是连市局都惊动了,红蓝相间的霓虹灯照亮整片天空,到处都是刺耳尖锐的警笛声,来了一大群武警和刑警,抓了不少职校的人。 接着又连续开了好几天会,教育局到处宣传禁止校园暴力、校园斗殴,组织各个学校的人普法、学法,闹腾了足足一个月才渐渐平息下来。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一向混乱的职校也安稳了不少,虽然时不时还有打架的事,但是比起以前来可强太多了。 “难道那个学生就是被叶良给杀死的?”我吃惊地问。 “是的。”程依依回答。 “那他怎么没被抓起来呢?” “当时太乱了,根本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而且最后还有人帮他顶罪……叶良手下有个兄弟,家庭背景挺强大的,据说后台直通市里、省里,就是他保下来了叶良。”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社会有时候还是很黑暗的。 不过提到叶良这个背景挺强大的兄弟,我倒是想起赵虎的故事来,说赵虎当初坐牢,就是捅了叶良的这个兄弟? 程依依点点头,说是。 我更奇怪,说既然知道这人背景强大,赵虎好好捅他干嘛? 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程依依低声说道:“因为叶良杀的那个人,是赵虎的兄弟。” “啊?” 原来,职校史上最严重的那一次混战,就是赵虎和叶良挑起来的。 程依依告诉我说,这件事情在他们圈子里其实是讳莫如深的话题,没有人会主动提起,更不会当着赵虎的面提起,因为那是赵虎心里最痛的一块伤疤,甚至是极大的心理阴影。 不说、不提、不问,就成了大家彼此交流时的潜规则。 就好像尸体埋在树下,大家都知道尸体就在那里,但是没人会主动提,大家都当做不存在。 也就是我和程依依谈恋爱了,我们两人之间不该有秘密的,所以她才会告诉我。 赵虎死去的那个兄弟,叫莫鱼。 莫鱼是个很好的人,圈子里面评价到他,都会挑一下大拇指。 莫鱼帅气、潇洒、乐观、开朗、聪明、幽默、人缘好、朋友多,浑身散发着人格魅力的光辉,在赵虎那个小组织里面称得上是二号人物了。但凡莫鱼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本来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只要莫鱼过来说说,马上就能握手言和。 莫鱼的面子就是这么大。 大家都很服他,谁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只要有莫鱼在的地方,永远都少不了欢乐,无论多么紧张的场合,都能被他轻松化解。 莫鱼简直是个完人。 完人,就是完美的人,把人世间最好的词汇加在他的头上都不为过。 莫鱼曾经是赵虎最好的兄弟,就连二条都要排在莫鱼后面。 赵虎说他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莫鱼。 还说莫鱼要是想当老大,他马上就会让位;甚至,莫鱼要是看中他的女人,他都会拱手相让。 当然,赵虎说完这句话后,韩晓彤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莫鱼也乐呵呵说:“不敢、不敢,白玫瑰那种母老虎,还是虎子你自己消受吧。” 韩晓彤又在莫鱼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莫鱼和二条,就是赵虎的左膀右臂,一个是文,一个是武。 人们常说,要是没有这两个人,赵虎这老大的位子绝对就坐不稳。 莫鱼帮了赵虎太多的忙,赵虎那个脾气众所周知,每天除了惹人就是惹人,看谁不顺眼都想踢一脚,如果没有莫鱼帮衬着他,早就陷入四面楚歌的结局了。在莫鱼的斡旋之下,很多曾和赵虎不对付的人,后来都成了赵虎的哥们、朋友,帮着赵虎一起打架。 赵虎也不止一次地当众对人说过,莫鱼就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么好的莫鱼,却死了。 死在叶良手上。 赵虎坐上职校老大的位子以后,最不服气的就是叶良,铆足了劲儿想把赵虎给拉下来。 莫鱼可以帮助赵虎化解很多仇人,唯有这个叶良始终化解不了,因为叶良和赵虎就是天生的对手,两人仿佛生来就八字不合,见了面就要吵架、干仗,谁劝都没有用。 赵虎也不止一次当众对人说过,这辈子他和谁都可以和解,就是和这个叶良不行,非和叶良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据说除了表面上的恩怨,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白玫瑰”韩晓彤。 韩晓彤在职校也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女生方面绝对的大姐头,又漂亮又聪明,无数人趋之若鹜,其中就包括叶良和赵虎。最后,韩晓彤被赵虎追到手了,叶良始终怀恨在心,不止一次想撬赵虎的墙角,甚至动用过一些卑鄙的手段。 所以,两人在“事业”上是对手,在感情上也是对手。 水火不容、不可调和。 赵虎和叶良的恩怨这辈子都无法化解,所以必须一较高下、一决死战。 便有了后来职校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混战。 就是在这场混战中,莫鱼不幸死在叶良手上。 叶良最了解赵虎,知道赵虎能有今天,离不开莫鱼和二条的帮助。所以,叶良一开始就把目标瞄准了莫鱼和二条,只是二条实在太难对付,派出几十个人都没能除掉他,于是莫鱼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据说,只是据说。 莫鱼的死,除了叶良的心狠手辣之外,还和赵虎的“战略错误”有着一定关系。 赵虎的计划在某个环节中出了错,才导致莫鱼被叶良的人包围,接着又被残忍杀害。 七刀。 莫鱼中了整整七刀。 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治身亡。 那一晚,赵虎跪在地上,抱着莫鱼的尸体,几乎哭干了眼。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赵虎带着人杀回职校,誓要把叶良碎尸万段,但是叶良提前得到消息跑了。 再后来,有人帮叶良顶了罪,再加上叶良一个兄弟的庇护,竟然平安无事。 赵虎遍寻不到叶良,只好将叶良的那个兄弟捅成重伤…… 再再后来,赵虎入狱,叶良踪迹全无。 086 连你,也怪我么 进行到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复仇未遂的故事而已。 只要不是当事者,旁人听了最多哀叹一声,接着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可是赵虎的故事还会继续。 因为他是赵虎。 最好的兄弟死了,赵虎当然憋着一股劲儿要报仇,哪怕坐牢几年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心,哪怕叶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将其斩尽杀绝! 以赵虎的脾气,当然会这么干。 赵虎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卧薪尝胆、忍辱偷生,只待几年以后猛虎归山,不除叶良誓不姓赵!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 在开庭审判的那一天,莫鱼的父母出现了,他们除了指责凶手以外,也指责赵虎这个坏人把莫鱼给带坏了,还说莫鱼的死,赵虎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赵虎百口莫辩,只能一声声地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莫鱼报仇。” 莫鱼的父母却对他说:“你要想报仇,你不如先自杀吧,要不是你,我们儿子怎么会死?” 赵虎彻底愣住。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到底,莫鱼的死确实和他有关系啊,要不是他挑起和叶良的决战,要不是他的计划出现疏漏…… 赵虎不断想着这个问题,几乎魔症。 莫鱼父母的那一句话,彻底在赵虎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后来坐了牢,赵虎竟然常常能够梦见莫鱼。 莫鱼面色惨白、浑身是血,身上有着一个又一个恐怖的洞。 刚见到莫鱼的时候,赵虎还很开心,甚至大声着说:“兄弟,你来看我啦!你放心,等我出去,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可是莫鱼却伸出手,掐住赵虎的脖子,不断念叨着说:“我死,都是因为你,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兄弟,连,连你也怪我么……” 赵虎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莫鱼掐着,几乎窒息。 夜夜如此。 噩梦做多了,赵虎那样胆大的人,晚上竟然都不敢睡了,睁着一双大眼直到天亮。可是他再不想睡,也总有扛不住的时候,只要他一睡着,莫鱼马上就进了他的梦里,伸出一只血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一声声催命似的低喃,回荡在午夜梦回之中。 有时候赵虎甚至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赵虎清醒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莫鱼的死确实和他有关,是他的计划出现纰漏,才会导致莫鱼死在叶良手上。 赵虎越这么想,莫鱼入梦的频率就越高。 赵虎整日昏昏沉沉,完全陷入自责和忏悔的状态之中,精神和肉体也遭受着双重摧残。再到后来,赵虎已经完全认可这个事实,莫鱼就是因为他才死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杀人主凶! 这和叶良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才是杀害莫鱼的人啊! 他还有什么脸去找叶良复仇? 日复一日的自我暗示,让赵虎完全迷失了本性,他已经认定自己就是杀害莫鱼的凶手、是莫鱼之死的根源,几乎惶惶不可终日。 是我杀了莫鱼,是我杀了我最好的兄弟! 曾经铁打一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终于有了害怕的东西,只要提到“莫鱼”这两个字,就会让他面色惨白、胸闷气短、浑身无力、精神萎靡。后来莫鱼再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他梦中时,赵虎直接跪了下去,砰砰砰地磕头,乞求莫鱼能原谅他。 再到后来,赵虎甚至连“叶良”这两个字都不敢听了,因为这个名字总会让他想起挨刀惨死、浑身是血的莫鱼。 别人一提叶良,他就会浑身都不舒服,甚至连气都快喘不上来,只是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就是“克星”的由来。 原则上说,赵虎怕的不是叶良,而是惨死在叶良手上的莫鱼。 大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程依依要不是我女朋友,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那段时间,赵虎就像疯了一样,经常半夜突然跳起,对着墙壁砰砰磕头,嘴里还不断说着我错了。和他同住的狱友都受不了他,纷纷向管教投诉,管教帮赵虎找过心理医生,帮他调过监房,却始终没有太好的效果。 好在,时间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良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赵虎渐渐不再做噩梦了,也回归到往日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性格,每天调戏、玩弄室友,并且以此为乐。 但在他的心中,“叶良”和“莫鱼”终究成了两个再也不能提的名字。 但凡提起,赵虎就像犯病一样,面色惨白、汗如雨落。 成为了他心里最痛苦的一块顽疾。 韩晓彤之前说赵虎“还没恢复”,指得就是这件事情。 这也就是韩晓彤力劝赵虎别和叶良碰面,赵虎自己也躲着叶良的缘故。 现在的赵虎,只是提提叶良的名字,都会浑身都不舒服,还怎么和人家斗? 韩晓彤也不是非要在道上干什么,如果能和赵虎过其他平凡的日子,哪怕只是种地、浇水,她也是很愿意的。 可是骆驼偏偏不给人留后路。 赵王爷只是想说和,就差点被骆驼捅死,现在也没脱离生命危险。 赵虎和他爹的关系再差,眼看着爹都这样子了,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于是才有了后来闯南城的事情。 赵虎一心一意地想要干掉骆驼,此仇不报实在不能算个男人。 即便如此,在后来安排的计划中,赵虎也极力避开了叶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和问题。 扬长避短,也是人的本性。 只要拖住叶良,他就能够干掉骆驼。 我们一样充满信心,我、程依依、韩晓彤、南霸天、黄大狗、黑熊、大飞……我们这么多人,要是拖不住一个叶良,那可真的是白混了! 我们单挑或许没人是他对手,但要拖住叶良,还是没问题的吧? 听完程依依给我讲的整个故事,我的心里当然又气又疼。 气的是叶良太凶狠了,竟然真的就敢杀人,世间简直没王法了;疼的是赵虎的遭遇,就算他的计划出现一些问题,莫鱼的死也不能完全怪在他身上啊,可是这人的思维一旦成为定势,旁人就再也难改变了。 心理疾病如果那么好治的话,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早就不存在了,精神病院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疯子了。 再强大的人,心里总有一块不可触碰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弱点、短处。 赵虎既然有这心理问题,那我们就一起来守护他,尽量给他创造出一个没有“叶良”和“莫鱼”的空间吧。 二条也不在了,我们更要担起责任。 到了那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叶良! 等到赵虎明天干掉骆驼,再集大家之力一起干掉叶良,一切都很完美。 我和程依依的话闸子既然打开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觉,我们的话题就越聊越多,我们不止说赵虎,还说韩晓彤、周晴、吴云峰,还有我二叔。我们两人在一起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地聊天,而且是在一个被窝里拥抱着聊天,别提有多甜蜜和幸福了。 我问程依依记不记得,我被锥子捅了一刀,住院的第二天早上,咱俩就是抱在一起睡的? 程依依听完以后用力掐了我一下,说好啊你,原来你早醒了,还占我的便宜! 我说没有,我正准备抽身呢,你就醒了过来,吓得我赶紧又闭眼啦! 我俩说到以前的往事,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互相抱得也更紧了。 说到周晴,程依依还是挺惋惜的,说周晴以前不是那样的,可能自从她母亲病了以后,家里的开销十分巨大,才会让她的性情大变吧。 不管怎样,既然这人已经变了,我们以后都会和她划清关系。 哪怕她又变好了,我们也不会和她来往,因为有些伤痛是不可能再愈合的,就像赵虎心底里的莫鱼一样。 后来又说到我二叔,程依依问我既然二叔这么能干,我以前咋过得那么苦逼呢,身上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我也就把我的经历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包括我爸我妈的事也都跟她说了。 这些事情,程依依以前就问过我,不过我都语焉不详地回避过去,现在我俩既然在一起了,有些事情也能说了。 程依依听完我的经历,还为我掉了两颗眼泪,说我实在太可怜了,以后一定要给我妈妈般的关怀,说完还用力抱住了我,轻轻拍我的脊背。 我:“……” 我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该讲不该讲。 后来又聊到胡海东,程依依说我竟然能打过胡海东,这还挺让她意外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同样没有瞒着,给她讲了我的经历,负重跑了一个月的十公里啊,又跟我二叔学了两招啊之类的,连宋小鱼减肥减了三十斤的事都给她讲了。 程依依听完挺惊喜的,说以后要和我一起锻炼身体,也要减肥。 我和程依依越说越开心,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所有不愉快的事暂时都忘记了。 我把手伸进程依依的腰里,低声说道:“我的依依小公主,你都瘦成这样子了还减肥啊?” 这一摸,程依依又打了我一下,呢喃着说讨厌。 我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去吻住了她柔软的双唇…… 087 认了个干爹 这是我和程依依第二次接吻。 第一次接吻,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犹如女侠一般的程依依仗义出手,帮我挽回了在众人面前丢掉的尊严和面子。那个吻虽然也甜,但我大[crab]部[/crab]分时间都处在懵[crab]逼[/crab]状态,几乎没有怎么享受,就已经结束了。 这次就不一样了,是自然而然的,是水到渠成的。 我和程依依热烈地吻在一起,温暖的被窝里充斥着甜蜜和旖旎,我真好像上升到了天堂一样,和程依依接吻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这时候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肯换了。 程依依[crab]比[/crab]金山有魅力多了。 这时候的我们,把所有烦心的事暂时抛[crab]开[/crab],一心一意地享受着这个甜蜜的吻。记得第一次接吻,我们只是双唇碰在一起。 虽然没接过吻,片子总看过嘛! 我以为像程依依这样的老司机,接吻技巧肯定十分了得,或许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几乎都不怎么动,显得十分青涩、木讷,还得我引导着她。 搞什么[crab]鬼[/crab]?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这么装纯的吧! 不过当时的我沉浸在接吻的愉悦之中,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以为程依依就是有点害羞而已。作为男人,有些东西确实是无师自通的。 这东西还要人教吗? 我都二十多了,讲真,是该经历这一步了。 我还指望程依依这样的老司机带带我呢。 但我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就被程依依一把给推[crab]开[/crab]了,她还慌慌张张地说:“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赶紧睡吧。” 说完这句话后,程依依便转过身去,用背对着我了。 我就是再冲动,也知道强人所难不好,虽然还是很莫名其妙,但程依依既然不愿意了,我也没法再进行下去,同样闭上了眼。 可能是感情还不到位吧,毕竟我们才好没几天呢。 我这么想着,渐渐也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都起了床,吃过早饭以后,又把定好的计划重新捋了一遍。接着,大家就各司其职,分头准备去了。该叫人的叫人,该弄车的弄车,家伙也都预备上了,只待到了晚上,杀回旧城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天是漫长的,也是煎熬的。 虽然我们的计划看上去很完美,大家也都信心十足,但在没有拿下胜利之前,谁的心里也没有谱,尤其对手还是骆驼、叶良这样的强人,所以大家都还蛮紧张的。 夜色终于渐渐来临。 大家按照原先定好的计划,分头潜入旧城区中,有[crab]开[/crab]车去的,有骑摩托去的,甚至有骑自行车的。 没有[crab]办[/crab]法,南城的人太穷了,面包车都搞不来几辆。 好在南城的人都很胆大,也很彪悍,一点都不会怵,绝对是一支可靠的力量。 晚上九点,我们一众人已经到了骆驼[crab]办[/crab]公的写字楼附近。 借着夜色,我们潜藏起来,有藏在草丛中的,也有靠在电线杆后面的。 这栋写字楼原来是宋大鲵的,自从骆驼进入旧城区后,宋大鲵就把下面两层无偿[crab]提供[/crab]给了骆驼。 骆驼刚刚入驻旧城区,很多地盘、生意都要重新划分,这几天他就在写字楼内,会见了很多旧城区的企业家、生意人,甚至一些上不了台面但是至关重要的[crab]领导[/crab]。 [crab]比[/crab]如xx科长、xx[crab]主任[/crab],但凡不值得骆驼亲自登门拜访的,就会在这见客。 骆驼在这[crab]办[/crab]公的同时,他的兄弟们也都在楼里守着,因为这几天对骆驼来说十分重要,俗话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骆驼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所以让人夜以继日保护他的安全。 叶良本来在外四处搜捕赵虎,但都没有什么结果,所以也被骆驼召了回来,负责驻守一楼。 一栋简简单单的写字楼,几乎被骆驼搞成一座碉堡,防备森严、易守难攻。 但我们必须攻进去,否则等骆驼在旧城区的根基扎稳,再想攻破他的壁垒可就难了。 此时此刻,骆驼正在二楼某个[crab]办[/crab]公室里会见几位客人。 分别是宋大鲵、吴老邪和吴云峰。 骆驼能够这么顺利地进入旧城区,离不了这几个人的帮忙,如果说他是多尔衮,那么宋大鲵等人就是吴三桂。 眼看着自己在旧城区逐渐站住脚了,骆驼十分[crab]开[/crab]心,特意把几个人请来道谢。 骆驼坐在宽大的[crab]办[/crab]公桌后,让人给他们几个都上了茶。 这间[crab]办[/crab]公室,也被骆驼特意地扩宽过,甚至不顾危险砸了好几座承重墙,才形成现在如此巨大的面积,几乎占了整个二楼的三分之一。无他,骆驼就是喜欢气派,走到哪都不会忘记摆出牌面。 甚至这栋写字楼内,还有很多地方在按照骆驼的想法重新装修。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进入天城,占据那座大到没边的紫禁城! 赵王爷风头最劲的时候,骆驼还是新城区街上的一个小混混,哪里想到今日的他已经独占新城区和旧城区,风头一时无两!骆驼还年轻,才刚三十岁出头,就已经有了今天的成就,谁敢断言他的未来就没可能? 吴老邪等人此时坐在沙发上面,点头哈腰地和骆驼说话。 “骆驼大哥,你说谢谢就见外啦……“吴老邪都近五十了,还能腆着脸叫三十多岁的骆驼大哥,也实在是个奇人,“我们虽然在旧城区做生意,可是对你一直都很向往。唉,你不知道啊,以前旧城区特别的乱,各路王八都能来要挟我吴老邪几下,真是活得不如狗了!尤其是那个张宏飞,仗着和赵王爷的关系好,屡屡联起手来欺负我!唉,旧城区的天就是黑暗的天,自从骆驼大哥你来了以后,这里的天空才变得晴朗起来!” 吴老邪也是信口[crab]开[/crab]河,其实他在旧城区的这些年里,从来没人欺负过他,毕竟他自己还养着二三十个[crab]打手[/crab],谁会不[crab]开[/crab]眼地主动找他麻烦? 他是在二叔手上吃过两次亏,可都是他主动挑衅! 不过马屁这个东西,总是千拍不穿,在吴老邪的口中,骆驼仿佛成了拯救万千苍生脱离苦海的青天大老爷。骆驼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也忍不住有点飘飘然了,得意地说:“赵王爷、张宏飞,都不算什么!” 吴老邪嘿嘿笑着:“对骆驼大哥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您几刀摆平赵王爷,又轻轻松松把张宏飞送进[crab]局[/crab]子,简直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您不知道,这俩人在旧城区就是黑恶势力,多少人吃过他们的亏,多少人挨过他们欺负!骆驼大哥,也只有您才能压住他们!他俩要是孙[crab]猴子[/crab],您就是如来佛……” 骆驼满意地点头:“嗯,再狡猾的孙[crab]猴子[/crab],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吴老邪喜滋滋说:“赵王爷本来送进医院还有一条活路,但是叶良兄弟半夜去医院堵人,吓得赵虎连夜把他爹给运走了,虽然不知运到哪了,但是没有医院的救治,肯定要死翘翘了!至于那个张宏飞,听说已经被关进拘留所,择日就要[crab]审判[/crab],那人别提多黑心了,少说也要判个无期!骆驼大哥,您一过来,就为旧城区除掉两个大害,我替旧城区的老百姓们谢谢你了!” 吴云峰也适时地说:“骆驼叔叔,我这条腿就是被张宏飞他侄子打瘸的,谢谢你给我报仇了!不过,那个张龙还没抓到,希望骆驼叔叔再上点心,争取把什么赵虎、张龙都干掉啊!” 骆驼点了点头:“大鱼都被我干掉了,这些小虾米还是个事吗?没事,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对付他们。” “谢谢骆驼叔叔,谢谢骆驼叔叔!”吴云峰激动极了,瘸着条腿站了起来,冲着骆驼连连鞠躬,简直恨不得要跪下了。 吴老邪突然说道:“云峰,既然你和你骆驼叔叔这么投缘,不如认他做个[crab]干爹[/crab]吧。” 骆驼还没来得及说话,吴云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声叫道:“[crab]干爹[/crab]在上,请受儿子一拜!儿子祝您福如东海、寿[crab]比[/crab]南山!” 骆驼也才三十出头,就多了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实在让他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吴云峰已经跪在地上,“[crab]干爹[/crab]”两个字也叫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说道:“好儿子,快起来吧。” “谢谢[crab]干爹[/crab]。” 吴云峰一点都不羞耻,反而趾高气昂地站了起来,神色之间别提有多得意了,那叫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认了骆驼当[crab]干爹[/crab],从此以后他在县城就再也没怕的了。 不过他的心中始终有点忧虑,毕竟之前他敲诈勒索的视频还在我手里面,如果我疯起来,真的到市里、省里告他,就是骆驼也罩不住啊。所以,他才会极力怂恿骆驼将我干掉。 骆驼还在和吴老邪谈笑风生,吴云峰心里则暗戳戳地想着:张龙,我看你什么时候死…… 088 最毒妇人心 骆驼和吴老邪聊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吴老弟,你和云峰先出去下吧,我有点事和宋大鲵单独谈谈。” 吴老邪和吴云峰都愣住了。 自从进来这间[crab]办[/crab]公室,宋大鲵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骆驼怎么突然想起和他单独聊一聊了? 要聊什么,还要避着他们父子俩么? 宋大鲵也同样吃惊,虽然他也有心靠拢骆驼,想借骆驼的力量铲除一些对手,但他实在做不到像吴老邪那么无耻,又是叫骆驼大哥又是让儿子认[crab]干爹[/crab]的,真是一张老脸都丢尽了,所以他自始至终就没怎么说过话。 此时骆驼要和他单独聊聊,宋大鲵的心里一样惴惴不安,不知道骆驼想干什么,但也不敢反对。 只是骆驼既然提出来了,吴老邪也没法说什么,只好带着儿子先出去了。 父子两人站在门外,各摸了一支烟出来抽。 吴云峰小心翼翼地问:“爸,[crab]干爹[/crab]要和宋大鲵谈什么,还得避着咱俩?” 吴老邪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又说:“可能和生意上的事情有关,毕竟宋大鲵的几个矿厂都挺赚钱,骆驼可能不满足于抽份子钱,或许还要入股分一杯羹……” 吴云峰吃惊地说:“那宋大鲵能答应啊?” 吴老邪叹了口气:“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你看到骆驼有多霸道了,赵王爷只是说了下和,就差点被他捅死。张宏飞都没惹他,就被他整进拘留所了,宋大鲵哪有胆子和他作对……” 想到骆驼的狠毒,吴云峰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低声说道:“爸,那咱们可要乖乖的,一定不能忤逆骆驼啊……” 吴老邪吐了一个烟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是啊…… 骆驼踩进旧城区,无形之中是帮吴老邪出了不少气,但相应的他赚钱也[crab]比[/crab]原来少多了,想起这个也让他的心里肉疼不已…… 吴云峰不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他又问道:“爸,那[crab]干爹[/crab]插手宋大鲵的生意,宋大鲵岂不是要完了,我还有必要娶他[crab]闺女[/crab]吗?” 吴老邪白了吴云峰一眼,似乎想不到儿子会这么蠢,但儿子是他自己生的,他也没有[crab]办[/crab]法,只好耐心解释:“宋大鲵怎么会完呢,瘦死的骆驼[crab]比[/crab]马大啊,骆驼就是插手再多,顶多分走他一半的利润,还能把宋大鲵的都要走啊?那几个矿厂,离了宋大鲵能玩转吗?你啊,就老老实实地娶宋小鱼吧,咱家翻身还是要靠宋大鲵的。” “啊?” 吴云峰一脸的不情愿,极其痛苦地说:“我一看到宋小鱼就想吐,一想到晚上要和她睡一张床,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还是想和周晴在一起,周晴长得多好看啊,又白又瘦又[crab]软[/crab]又可爱,可惜周晴也不理我了……” 吴老邪摇着头说:“男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得忍他人不能忍、容他人不能容,娶个胖[crab]老婆[/crab]怎么了,没听过那句话吗,要想富,家里坐个胖媳妇!” “她那是胖吗,她那是[crab]硕大[/crab]啊!我都服了,世上怎么会有那么[crab]硕大[/crab]的女人,胳膊都快有我大腿粗了,我还怕她晚上睡觉一不小心把我给压死呢……”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她最近瘦了不少啊。” “是瘦了点,不过还是很胖啊,看见她就吃不下饭,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爸,我不管啊,和宋小鱼结婚也行,但我肯定会过花天酒地的日子,包括周晴在内,至少要找十来个女人来补偿我,到时候你得给我钱花!” “呵呵,宋大鲵就这么一个[crab]闺女[/crab],你娶了宋小鱼,万贯家财都是你的,你还愁没钱花啊,想找多[crab]少女[/crab]人就找多[crab]少女[/crab]人,不过可不能让宋小鱼知道了。” “嘿嘿,也是……实在不行的话,结婚以后找个机会把她弄死,谁也拦不住我[crab]找女人[/crab]了。” “你小子也太歹毒了,不过你要真想这么干,一定要做得干净点……” 父子两人抽着烟,嘿嘿地[crab]贱[/crab]笑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身后有一扇门,而在门里,一个胖胖的女孩蹲下身去,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从大饼一样的脸上滑落,无声无息地落入水泥地中…… 这个女孩,当然就是宋小鱼。 宋小鱼是来找她爸的,她没零花钱了,来找老爸要点。门口守卫的人都没拦她,因为她一看就是宋大鲵的[crab]闺女[/crab],都是那么的胖——虽然宋小鱼已经努力减了三十斤肉,可她看上去仍旧很肥、很壮。 更何况,这写字楼还是她家的,拦谁也不能拦宋小鱼啊! 宋小鱼刚来到二楼,吴家父子就从[crab]办[/crab]公室里出来了。按照以前的作风,宋小鱼早就满脸星星眼地朝着吴云峰扑上去了,因为吴云峰实在长得太帅,有点像港星谢霆锋,宋小鱼真是迷他迷得都不行了。 但是宋小鱼最近在减肥,她想给吴云峰一个惊喜,想在结婚以前达到最瘦的状态,想以完美的体型出现在吴云峰面前,好好惊艳吴云峰一把……现在减肥尚未成功,所以她慌慌张张地躲进了一扇门后。 就在这扇门后,宋小鱼听到了吴家父子的所有对话。 宋小鱼知道自己很胖,知道吴云峰一直不喜欢自己,知道这也不是吴云峰的错,一切都怪自己,所以她才减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宋小鱼愿意为了吴云峰改变自己。 但她没有想到,吴云峰会是这么恶毒,竟然还想把她杀了,想要谋夺她家里的财产! 如果你是宋小鱼,你哭不哭? 哭得心都碎了好吗? 何止要哭,简直恨不得拿把刀出来宰了吴云峰。 就算不宰,以宋小鱼的脾气,也要出来大闹一场,先把吴云峰暴揍一顿,接着再把所有事情告诉父亲。 可她没有这么干。 那样最多就是取消婚约,和吴家父子老死不相往来而已。 这还不够。 宋小鱼想到了一个更加恶毒的报复计划。 女人心,海底针。 看似大大咧咧、单纯愚笨的宋小鱼,仿佛[crab]一夜[/crab]之间就长大了,也学会了处心积虑地去对付一个人。 真的,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女人是温柔的,可她一旦发起狠来,将[crab]比[/crab]任何男人都要可怕!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吴云峰,吴老邪…… 宋小鱼的双拳握紧,一双眼睛散发着阴冷的光。 最终,宋小鱼都没走出去。 直到吴家父子回到[crab]办[/crab]公室内,宋小鱼才走了出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泪,面色冷漠地往下走去。 即便是最了解宋小鱼的人,也难以察觉到她其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写字楼外,我们一众人藏在阴影之中,还在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机会。 大家已经埋伏好了,家伙也准备好了,但是始终没有行动。 因为写字楼的防守超出我们的想象。 在我们的想象里,我们晚上过来,那帮家伙应该都困了吧,各自呆在房间里面昏昏欲睡,我们从天而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并且迅速占据两边通道,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骆驼。 但是我们显然低估了骆驼。 即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写字楼内依旧灯火通明,那些彪悍的家伙一个都没有睡,就算是在房间里打牌、聊天,也一个[crab]比[/crab]一个精神,甚至还轮流出来巡逻、监察。 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我们刚刚出去,就被他们给发现了,从而展[crab]开[/crab]最疯狂的反击。 还想冲进去,简直连门都没有。 不得不说,骆驼能有今天的成就,所依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啊。 这就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计划再完美,也总有一些超出我们预计的东西。 尤其我们都被赶出旧城区,谁也没法探听到最新的[crab]局[/crab]面,还想着尽快干掉骆驼,所以才会困在写字楼外。 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将其手刃,这种感觉确实难受。 好在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那我们就来新的计划。 我们几个核心人员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赵虎说道:“骆驼确实很谨慎啊,他知道这几天最容易[crab]出事[/crab],所以让他的兄弟们夜以继日加紧防守,咱们想冲进去恐怕有点难了,大家有什么好[crab]办[/crab]法没?” 众人各抒己见,有说把骆驼引出来的,有说把叶良引出来的,还有说冒充物业潜进去的。 但是没有一个现实。 骆驼和叶良不傻,没有一个容易被引出来。 至于冒充物业…… 我的天爷,是嫌死得不够快吗,对方得有多蠢才能成功? 大家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我也陷入严密的思考之中,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因为我还没有想出一个靠谱的主意。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写字楼,看着那些出来进去的人,想着怎么才能有可趁之机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从写字楼中走出。 高高的,胖胖的。 像是一头巨鲸。 看到她,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我想,我有主意了!”我沉沉地对众人说道。 089 可怕的宋小鱼 我有主意了! 众人闻言,纷纷问我什么主意,而我也低声对他们说了起来。 赵虎听完,问我:“宋小鱼有那么好骗吗?万一你没骗成,反而被她卖了咋办?” 我说:“绝对好骗,我都骗过她好几次了。” 宋小鱼说好听点叫单纯,说不好听就是愚蠢,骗她就跟骗小孩子似的简单,之前宋大鲵和吴老邪祸害我二叔的计划,就是从她嘴里套出来的,所以我算是很有把握了。 而且,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我还天天带她减肥呢,就当她还我人情了呗。 赵虎就说:“那你试一试吧。” 眼看着宋小鱼距离我们这边越来越近,我赶紧让他们都藏起来,同时从树后走了出去,冲着宋小鱼招手,说嗨! 宋小鱼看见我,明显地愣了一下,同时左右去看,担忧地说:“张龙,你怎么敢在这啊,你不知道骆驼的人到处在找你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宋小鱼好像比平时机敏了许多。平时她哪会说这些啊,她那个心机从来不管闲事,只会问我这几天咋没去跑步呢,现在竟然还会提醒我小心骆驼了。 我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说了句我知道啊。 “那你还敢在这,快走,别被他们的人发现了!”宋小鱼一边说,一边把我往更阴暗的地方推去。 说真的,这和平时的宋小鱼太不一样了。 我有些懵逼地被她推了两步,心想宋小鱼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聪明起来了。不,应该是我的错觉,宋小鱼不可能突然变聪明的,应该是她听别人说了这事,才知道我被骆驼的人抓吧。 但她会关心我,我还是蛮感动的。 我站住脚,说:“小鱼,我是来找骆驼的,希望你能帮帮忙。我有一群兄弟,大家这几天都挺惨的,所以想跟骆驼和解,你能帮忙牵个线么?” 我想好了,让宋小鱼想办法带一部分我们的人进去,然后大家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守住两个通往二楼的入口。那写字楼都是宋小鱼家的,带一部分人进去应该不是事吧? 宋小鱼说:“这样啊,那你们有多少人?” 我招了招手,把大家叫了出来。除了赵虎以外(毕竟他有另外的事),程依依、韩晓彤、南霸天、黄大狗、大飞、黑熊,还有几个精明强干的兄弟,一共十多个人,都在这了。 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能打好几个的,所以我们先进去后,可以制造一场大乱,外面的人就好进了。 宋小鱼看看我们,点点头说:“行啊,那你们跟我走吧,不过我可不保证事情一定能成,我只负责帮你们和骆驼牵线搭桥。” 看看,我就说宋小鱼好骗吧。 我笑着说:“那肯定的。不过小鱼,我们不想就这样进去里面,我们前几天没少和他们的人打架,怕是还没见到骆驼,大家又要打起来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啊,我们稍微乔装改扮一下,就说是你家的工人,到里面去办事的,行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环,宋小鱼能答应这个,事情也就成了。 这一瞬间,大家都有点紧张,紧紧地盯着宋小鱼。 我却觉得没有什么,因为我知道宋小鱼很好骗,别人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 所以我笑呵呵的,等着她答应下来。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宋小鱼在我们几人身上看了一下,就说:“你们是想偷袭骆驼的吧?” 卧槽! 我的心中满是震惊,宋小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这还是那个又傻又单纯的她么? 韩晓彤等人也是一脸紧张,好几个人都准备掏家伙了,宋小鱼既然猜出了我们的目的,肯定不能让她去通风报信啊!结果宋小鱼接着说道:“可你们才这么点人,怎么可能偷袭成功?” 听这意思,宋小鱼好像挺支持我们去偷袭骆驼的? 我赶紧拦住众人,不让他们对宋小鱼动手,又对她说:“是啊,你不反对我们?” 宋小鱼哼了一声,抱着双臂说道:“我干嘛要反对,骆驼插手我家的生意,想从我爸那里分走一半利润,我巴不得你们把他给碎尸万段呢!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去了,你们这么点人,真不够他吃的,写字楼里至少有两百人,你们这也太冒险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 看得出来,宋小鱼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她了,更不能用原来的态度对待她。 我试探着说:“我们人挺多的,只是都藏起来了,只要你能把我们几个给引进去,就能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既然宋小鱼都猜到我们的目的了,不如大方一点全部都告诉她,如果她肯帮我们的忙,当然最好不过。 宋小鱼的眼睛眨了两下,说道:“如果是这样,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们有把握吗?我可不想引你们进去了,最后你们还失败了,那遭殃的不光你们,我和我爸也完蛋了!” 嚯,宋小鱼现在考虑事情真是越来越全面了。 我都怀疑她身体里是不是住了另一个人? 我点点头,说:“有把握的!只要你能引进去我们,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我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手,让埋伏着的大家都出来露了个头。 宋小鱼看到我们这么多人,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可以,那我就帮你们一把。不过有两件事,你们要答应我。” 我点点头,说你说。 “第一,我爸也在里面,你们不要伤害到他。” 我说这肯定的,那第二呢? “第二,吴云峰也在里面……”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宋小鱼要为吴云峰也求情了,答应她也无妨,反正吴云峰这种小角色,什么时候收拾他都可以,不必急于这一时了。然而,宋小鱼却接着说道:“你们要打断吴云峰的另一条腿。” 什么?! 我几乎怀疑我耳朵听错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宋小鱼嘴里说出来的,她不是最爱吴云峰的吗,甚至吴云峰在外面找女人她都能接受,怎么突然提出这个条件来了? 我的心中实在惊骇不已,问她:“为什么啊?” 宋小鱼的眼睛眨了几下,说道:“吴云峰现在瘸了条腿,可是他依旧长得很帅,很多女生围着他转。打断他另一条腿,他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也就只能归我一个人,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好家伙,竟然是出于这种理由。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单纯的宋小鱼说出来的话,憋了半天才对她竖了下大拇指,说厉害,实在厉害! 与此同时,宋小鱼在我心里也被划上“不能惹”的名单,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她啊,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韩晓彤等人也是一脸惊骇,他们个个在道上都算狠的人了,比起宋小鱼来却是自愧不如,毕竟没有谁会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啊。 不过,我当然答应下来。 打断吴云峰另一条腿,我简直求之不得! 这个王八蛋,我都快恨死他了。 别说打断他一条腿,就是废了他中间那条腿,我都十分愿意去做。 不过宋小鱼肯定不会答应…… 宋小鱼紧接着又说:“对了,吴云峰中间那条腿,顺便也帮我废了吧。” 我:“……” 什么情况,难道宋小鱼是阿拉丁灯神,能听懂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无比吃惊地看着宋小鱼,心中的震撼远远超出以往,我真的怀疑我听错了,这实在不可能啊,这是我的幻觉吧…… 宋小鱼却嫣然一笑——说真的,宋小鱼长成这样,本来不配用这个词的,可她的笑容里又确实夹着一丝邪魅、诡异——轻轻说道:“吴云峰就是坐上轮椅,或许还要去找女人,只有把他的命根子废了,他才能彻底的属于我,我是爱他才这么做的。怎样,答不答应?” 答应,我当然答应了! 我不管宋小鱼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但要让我废了吴云峰另一条腿和他的命根子——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韩晓彤等人的脸上全是难以形容的神色,别看他们一个个在道上都有名气,号称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也真是第一次见到宋小鱼这种人。 对自己的爱人都能下这么狠手,他们哪个能够做到?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那好,我带你们进去,不过你们要听我的,千万别露出马脚来了……”宋小鱼甜甜地笑着。 二十分钟以后,我们一众十多个人跟着宋小鱼往写字楼里走去。 我们全部都换上了装修工人的衣服,还把浑身搞得脏兮兮的,甚至带上了帽子。有人扛着梯子,有人拿着电钻,还有人拿着瓦刀、钉锤等物,任谁都看不出来破绽。 自从骆驼进驻写字楼,就一直在大搞装修,所以我们过去,没人提出异议,更何况还是宋小鱼领着。 谁会对宋大鲵的闺女产生疑惑呢? 我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别提有多痛快了。 而这些衣服和工具也都是她找来的,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孩了。 一楼的人果然很多,那些光着膀子露出纹身的彪形大汉比比皆是,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有骂人的还有大叫的,这么晚了依旧没人睡觉。不过并没见到叶良,他是骆驼手下的二号人物,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出现,估计在哪个房间里面泡茶喝吧。 一楼的人又多又彪悍,真是那种随时都能掏出刀来捅人的家伙,好在我们的装扮比较隐秘,始终没人注意得到我们。 这真是多亏了宋小鱼。 很快,我们就要到达第一个上楼的通道了。 要不是二楼的防守太过严密,哪怕是装修工都要被搜身检查才能放行,我觉得我们都能直接杀上二楼干掉骆驼了。 虽然有了宋小鱼这样的外挂,但还是按照原计划老老实实来吧。 只要先守住第一个通道,就能挑起大乱,将外面的人引进来,接着实施我们的计划了!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却从二楼走了下来,并且朝着我们迎面走来。 这人走路一瘸一拐,正是吴云峰! 090 混战,爆发 说实话,我并不怕吴云峰。 现在的我,单手都能玩死吴云峰了,但我就怕这小子坏了我们的事,要是把我给认出来了,再在一楼嚎一嗓子,那就真完蛋了。 我情不自禁地把头低下,避免和吴云峰的目光对视到了,我们的装扮虽然浑然天成,但肯定瞒不过吴云峰这样的熟人。程依依、大飞等人也是一样,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生怕被吴云峰给认出来了。 不过我们好像是多虑了。 吴云峰一看见走在最头的宋小鱼,他首先就紧张起来,立刻面朝墙壁站好,显然不想被宋小鱼认出来,更不想和宋小鱼打招呼什么的。但他又不是隐形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到他? 但宋小鱼好像真的看不到他,面色冷漠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吴云峰长呼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现在的他躲宋小鱼都来不及,哪有心情去看宋小鱼身后的装修工人?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也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会儿先饶过你,随后再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但是我的身后还有一大串人。 也不知道大飞是太紧张还是什么,手里扛着的梯子竟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这种事情都挺常见,捡起来继续走就好了。但是因为声音太大,吴云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飞虽然经过改扮,可他那么大的个子,无法不引人注目。 而且这家伙还一脸慌张。 好歹也是老流氓了,竟然还没有我沉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平常吆五喝六的装个什么劲儿? “大飞?!” 吴云峰吃惊地叫了出来。 吴云峰也不傻,看到大飞混进装修队伍,立刻意识到不太对劲,又朝我们其他人看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毕竟他最恨我。 “张龙?!” 吴云峰震惊地叫了出来,随即他便明白过来什么,立刻大声吼了起来:“快来人啊,张龙、赵虎他们混进来了!” 其实赵虎并不在我们队伍里面,只是吴云峰看到我后,本能觉得赵虎肯定也在。 我的名字其实还不算什么,但是“赵虎”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人人都知道这是旧城区最大的隐患,也是唯一有资格和骆驼掰手腕的人,骆驼的人这几天也在四处搜罗赵虎。 所以可想而知,吴云峰这一喊,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喧闹却和谐的一楼立刻变得大乱起来。 “赵虎来了?他在哪里?” “大家注意,赵虎混进来了!” “良哥、良哥,赵虎混进来了!” 一楼的人纷纷涌了出来,他们的家伙就在手边,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状态,无论骆驼还是叶良,都将他们整得训练有素。只是他们出来以后,一时还没察觉我们是谁,毕竟我们都还穿着装修工人的衣服。 吴云峰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身前——嗯,即便瘸了,也能一个箭步,当然他这箭可能有点歪——又抓住我的领子大喊:“快来人啊,这就是张龙,他是赵虎的结拜兄弟!” 吴云峰最恨的是我,但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用赵虎这个名字来给我拉仇恨,好让大家把怒火都发泄在我的身上。 这就叫做借刀杀人。 骆驼的人当然知道我了,这些天他们除了搜捕赵虎,也四处在寻找我。听到吴云峰这么喊,立刻一窝蜂地朝我冲了过来,我也是又气又急,最终还是让吴云峰坏了事,真想一棍子把这家伙砸死!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我立刻从身上抽出钢管,先朝吴云峰的肚子狠狠顶了一下,这家伙本来就是个重心不稳的瘸子,轻轻松松就被我给捅倒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被人打死,也要拿这家伙给我当垫背的! 我二话不说,立刻持起钢管就往他腿上砸——往他另外一条好腿上砸。 我还没忘记宋小鱼的事情,今天就是什么都干不成,也得完成我的承诺。我们暴露是我们的问题,不关宋小鱼的事。我挥起钢管,狠狠砸了下去,将我一腔的怒火也砸了下去,我不知道今晚最终会有什么后果,有可能前功尽弃、付之东流,所以先拿吴云峰这小子发泄一下。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大家一起完蛋算了。 结果我这一棍子挥下去,吴云峰竟然还想反抗,伸手就抓我腿,似乎想把我弄倒,同时还大喊着:“快来人救我啊!” 搞笑,现在连胡海东都不是我对手了,他还想把我给弄倒? 我稍稍一闪腿,就躲开了吴云峰的手,同时手里的钢管狠狠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整个写字楼中。 这熟悉的惨叫声,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当然是在永泽公园,我废吴云峰第一条腿的时候。 不得不说,我喜欢这个声音。 吴云峰叫得越惨,我就越是浑身愉悦。 这对我来说就如同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一般,原来折磨吴云峰是这么爽啊。 吴云峰捂着自己的另一条腿,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同时还不停地滚来滚去,惨叫声也一阵接着一阵。在这过程之中,宋小鱼就在一边看着,面色冷漠没有表情,也没有来拦一下。 放到以前,宋小鱼早扑上来,哭哭啼啼地求我放过吴云峰了。 我不知道宋小鱼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她要对付吴云峰,我当然没问题,很愿意和她同仇敌忾。 废了吴云峰的一条腿,我又抬起脚来,朝着吴云峰的裆部狠狠踹了过去。虽然现场已经乱成一团,但我并没忘记宋小鱼的事情,顺便要把吴云峰中间那条腿也废掉。 现在的我已经丧心病狂,并且完全不计后果,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 但这一脚还没踹下去,我就被蜂拥而上的人群给包围了。 我不得不放弃吴云峰,挥动手里的钢管抵御来自四周的攻击。 大飞、黑熊、黄大狗等人也全部都进入战斗状态。 别看大飞怂的可以,能给锥子跪下,还能叫赵虎爹,但他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不然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三拳两脚也能放倒好几个人。 其他人当然也是一样,要是没两下子不会混到今天的。 乱,彻底乱了。 之前我们商量好的,只要楼里开始大乱,外面埋伏着的众人就冲进来。果然如此,更多的人冲进了写字楼,我们事先做过标记,右手腕上系红丝带,这样就能分清敌我,避免伤到自己人了。 一时间里,“红丝军”蜂拥而至,参与到了一楼的混战之中。 一楼有个大厅,还是很方便打群架的。 喊杀声、惨叫声、骂人声、哀嚎声交织在了一起,入目处满是砍刀和钢管,飞溅的鲜血、倒地的伤者,我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悸和心慌。 不过还好,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还能抗住这种场面。 只是,我本能地去拉程依依的手,很担心她会在混战之中受到伤害。 安排计划的时候,我把她和我分在一起,就是为了方便保护她的。虽然大局为重,但我也有我的小私心啊。程依依发挥她小太妹的本色,挥舞钢管砸倒了好几个人,之前我都没发现她原来这么能打,实在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拉住程依依的手,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感受到了我目光里的忧虑,知道我是在担心她,对我说道:“我没有事!” 程依依现在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乌一块黑一块,看着像个女农民工,可她在我眼里依旧非常好看。 无比让我心动。 我冲她点了点头,身子稍微往前站了站,尽力把她护在我的身后,接着和她联手一起抵御来自附近的攻击。 现场已经大乱,混战也已四起,但是我们还没守住两个通道! 韩晓彤这时候发挥了她大姐头的风范,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砍刀,一边冲着我们几个喊道:“快,不要恋战,按照原计划行动!” 我们几个立刻行动起来,我和程依依、韩晓彤,黄大狗,领着几个精明强干的兄弟往第一个通往二楼的入口冲去,南霸天则和大飞、黑熊,以及另外几个精明强干的兄弟,往第二个通往二楼的入口冲去。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混乱之中,吴老邪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扑在吴云峰的身上哀嚎起来。 而宋小鱼,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吴老邪本来是在二楼,听到动静冲了下来,说明二楼已经下来不少人了,现在是时候牢牢守住两个通道,给赵虎腾出爬上二楼、干掉骆驼的时间了。 我和程依依、韩晓彤、黄大狗等人一路都很顺利,来到了第一个通道的入口处,犹如门神一般守在这里;南霸天、大飞他们也是一样,很顺利地守住了第二个通道的入口。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究竟能否守住,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但,必须守住。 这是大家心中的信念。 就在这时,一楼走廊的某扇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看上去身形有些瘦弱,目光却凌厉可怕的青年走了出来。 “赵虎那个王八蛋在哪里?!” 青年一声断喝,手里的钢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091 你们,臭鱼烂虾 叶良出来了! 这个曾在职校和赵虎齐名,如今又成了骆驼手下二号人物的叶良,一出现就不同凡响,凌人的气势顿时横扫整个一楼大厅,无论谁都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他就仿佛天生的王者,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众人的焦点,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他的出现,也给骆驼的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他们的人顿时显得更加疯狂起来。 杀! 叶良一出来,看到右手绑着红丝带的人群,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手持钢刀冲了上去。 手起刀落。 唰、唰、唰! 好几个绑着红丝带的人被砍飞出去。 叶良的战斗力果然不同凡响,所到之处几入无人之境,拦在他身前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他砍倒在地的。如果你玩过“三国无双”这个游戏,那就一定能够想象得出这个画面,叶良真的如同赵云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会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叶良肆无忌惮地砍着我们的人,我们几个当然恨得牙痒痒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他一较高下,单挑不是他的对手也能一拥而上,让他好好尝尝被群殴的滋味。 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守住通道,不让别人闯到二楼上去。 所以,我们只能恨极了地看着叶良大杀四方,却不能挪开半步距离。 叶良一边杀,一边喊:“赵虎呢,赵虎给老子滚出来啊,你不是想给莫鱼报仇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干掉我吗,我现在出来了,来啊你个缩头乌龟!” 叶良看着瘦弱,吼出来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震得现场众人的耳膜都嗡嗡直响。而且“赵虎”的名字,那可真是如雷贯耳,在旧城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飞见了他都要叫爹,南霸天和他也称兄道弟,这样的一个强人、猛人,叶良竟然完全不放在眼里,更加让人心中胆寒、生畏。 可是叶良始终找不到赵虎。 倒在叶良刀下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叶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毕竟这些都是小鱼小虾,他最想干掉的还是赵虎,那是他毕生追求的事。 “赵虎,你他妈的到底在哪,你敢带人过来偷袭,不敢现身和老子一战么?!” 叶良横刀挺立,不时四处去看,寻找着赵虎的身影。 其实赵虎根本就不在场。 现场开始大乱的时候,赵虎就在写字楼外观察着局势,等到二楼的人都下来不少了,他立刻顺着窗户往上爬去,准备到二楼去干掉骆驼。 本来,一楼正处于混战之中,大家或疯狂、或小心,都沉浸在这场战斗之中,没人能发现写字楼外如同蜘蛛侠一般的赵虎。赵虎也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甚至特意换上一身深色的衣服,好能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尽量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行踪。 但就是那么奇怪,或许是天生的宿命,或许是第六感十分强大,正在大杀四方的叶良,突然鬼使神差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一看,就看到了赵虎。 你说这事上哪说理去呢,叶良怎么就偏偏看了一眼窗外? 老天创造了一个赵虎,似乎就一定要创造一个叶良。 让他们两个相斗、相杀,彼此纠缠。 “他妈的,赵虎要到二楼去偷袭骆驼大哥!” 叶良一声大吼,迅速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要到二楼去保护骆驼。 其实叶良就算是不发现赵虎,也迟早能猜出赵虎的行踪。赵虎之前就跟我们说过,叶良这人十分阴险,而且脑子转得很快,当他发现一楼没有赵虎的时候,立刻就能猜到赵虎是到二楼去了。 无非早晚的问题,相差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一切都还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看着叶良手持钢刀朝我们这边跑来,说我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叶良那是什么人啊,连赵虎都惧他三分,能从职校那种混乱的地方闯出名堂,如今还成了骆驼手下的二号人物,能是一般人吗! 普通人和他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啊! 可我还是定住心神,看了看身边的程依依、韩晓彤、黄大狗,以及另外三四个兄弟,沉声说道:“注意了,一定要拖住他!”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叶良是很可怕,可我们的战斗力也不弱,在场哪个不是一口气能干掉三五个的,就不信叶良神的能上天了,闯得过我们这一关去! 其实叶良喊过那一声后,也震惊了现场不少的人,很多人都想上二楼去保护骆驼,但是都被我们的“红丝军”给拖住了。我们这边虽然人少一点,但是胜在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有南城那些向来不要命的流氓帮忙,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打了个不相上下。 时间如果再延后一点,对方人多的优势发挥出来,我们这边或许会呈败象。 但到那个时候,赵虎已经干掉骆驼! 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拦住叶良。 分秒之间,叶良已经冲到我们几个身前,我们几人都穿着装修工人的衣服,手腕上也没系什么红丝带,所以叶良冲到我们身前,才看清楚我们究竟是谁,也明白了我们想干什么。 “原来是你们几个……”叶良的眼睛在我们几个身上来回扫着,阴沉沉地笑着说道:“就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也想拦住我么?” 叶良看不起我们。 他当然看不起我们了,他连赵虎都不放在眼里,他能看得起谁呢? 我握紧手里的钢管,咬着牙说:“能不能拦住你,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叶良认识我,我向程依依表白那天,他还去抓我了,和我坐在一辆车里,要不是李磊豁出命去救我,指不定我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虽然那天晚上叶良没有成功,可在他的眼里看来,我就是个窝囊废,连反抗都不敢有,就乖乖地跟他走了。 ——这样的人,不是窝囊废又是什么? 说是赵虎的结拜兄弟,其实比赵虎可差得远了,赵虎起码硬气的很,哪怕被人打死,也不会做出乖乖服软的事。 所以叶良压根都没正眼看我一下,面对我的挑衅也没回应,而是看着韩晓彤,叹着气说:“白玫瑰,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一个天香国色的美女,却把自己搞得这么不堪!你穿得那是什么衣服,脸上又是抹着什么东西,这样的你让我看了真心疼啊!你说说吧,你跟赵虎这几年,到底得到了什么?他坐牢,你等着他;他一事无成,你还是等着他,你真就那么喜欢他吗? 白玫瑰,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赵虎完了,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你也知道,他父亲赵王爷都不行了,你说他还能有什么本事呢?你跟着这个废物又有什么发展?今天晚上就是他的末日!真的,我劝你回头是岸吧,只要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我叶良还是会接纳你的,保你以后吃香喝辣、别墅豪车,咱们过神仙一般的日子!” 我们都知道叶良追求韩晓彤多年未果,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 但我们都没想到这种情况之下,叶良还能这么长篇大论地劝说韩晓彤。 他不急着上二楼救骆驼了? 这么看来,他对他这个所谓的大哥也没多深的感情嘛,似乎还没有眼前的韩晓彤重要。 “真的?”韩晓彤反问:“我和赵虎上过床了,你不嫌弃我啊?” 叶良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苦。 不过很快,叶良又恢复了正常神色,笑着说道:“当然不会嫌弃,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那什么东西!” 韩晓彤点了点头:“那好,你要不嫌弃我,咱们就到外面好好谈谈你我的事。” 虽然韩晓彤这样说了,但是我们没人认为她是真的想背叛赵虎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为了拖住叶良,甚至把叶良引到写字楼外面去。 调虎离山。 可惜的是,我们都能想到的事,叶良当然也能想到。 叶良可没有那么蠢。 叶良摇着头说:“白玫瑰,你别唬我了吧,你要真想和我在一起了,现在就把路让开吧,让我把我大哥骆驼救出来,咱俩再慢慢谈你我的事。” 韩晓彤说:“由此可见,还是你大哥最重要嘛,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叶良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钢刀。 “好了白玫瑰,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主意的,你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可以继续跟着赵虎那个废物,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即便是错误的,我也会一辈子跟着他!” 韩晓彤豪言壮语,同样举起了手里的钢刀。 “那你们通通都去死吧!” 叶良一声大喝,红着眼睛、手持钢刀朝着我们这边冲了上来。 我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抽棍的抽棍、拔刀的拔刀,同样一窝蜂地朝着叶良涌了上去…… 092 北霸天,滚过来 看得出来,叶良是真的心狠手辣。 刚才他还深情款款地和韩晓彤说话,转眼之间就能对韩晓彤挥起钢刀,由此也能看出叶良是什么样的人了。 喜欢你归喜欢你,但你要挡老子的路,那就对不住了! 说好听叫公私分明,不好听就是翻脸无情。 这样的人自古有之,结局也都各不相同,是优点还是缺点,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叶良挥起钢刀,直接朝着韩晓彤劈了过去,速度极快、阵势极猛,显然没留一点情面。 不过,韩晓彤似乎早已习惯,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同样举起钢刀就挡。 动作之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以前在职校估计就没少打。 “铛”的一声,两柄钢刀相撞,无数火花顿时飞溅出来。在旧城区,韩晓彤算是挺能打的,黄大狗也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和叶良一比就逊色很多,根本扛不住叶良的这刀。 叶良一刀下来,韩晓彤被震得双臂发麻,双脚也连连后退。 叶良不放过她,仍旧继续往前劈去,我们几个当然不让,争先恐后朝他冲了上去,总算是给韩晓彤解了下围。我们六七个人一起挥动手里的家伙,叶良竟然寸步不让,舞动手里的钢刀,和我们战在一起。 我们这些人中,基本都是旧城区的顶尖好手了,可是愣没拿下叶良,和他战了一个不相上下。 说“不相上下”有点抬举我们了,其实是叶良压着我们打的,“咣咣铛铛”的声音不断响起,有时候叶良还能突出重围,朝着某一个人猛攻过去。这样下去,他非冲到二楼不可。 好在我们提前商量好的,目的不是干掉叶良,而是将他拖住。 所以无论他朝谁猛攻,这个人就迅速后退、避而不战,接着我们再次一哄而上,将他团团围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叶良始终无法闯出我们的包围圈,也没能伤到我们其中任何一人。 这当然要得益于我们优秀的默契程度。 叶良都有些毛了,一边挥舞钢刀一边说道:“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就给老子滚开!” 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们一直在和他打,只是没和他玩命打。 他让谁滚开呢? 我们也不说话,就延续之前的战术,不断地拖着他、粘着他。 有时候冲过来几个骆驼的人,我们也能分出一个人来应付,总得来说还能控住局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也不知道楼上的赵虎怎么样了,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二楼就是下来的人再多,骆驼也会留一部分保护自己。 骆驼多谨慎啊! 想到赵虎要一个人先干掉一群保镖,再把骆驼干掉,就忍不住为他擦了把冷汗,真心希望他的行动能够顺利,不辜负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 我们着急,叶良比我们还要着急。 叶良很了解赵虎的战斗力,知道赵虎在二楼肯定大杀四方,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骆驼的命。 叶良急了,突然大喊:“锥子,你他妈在哪,快来帮老子一把,干掉这群臭鱼烂虾!” 锥子?! 这个名字,我们当然无比熟悉,那可是个曾经打遍旧城区无敌手的家伙啊,难道他也加入到骆驼那边了? “来了!” 果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混乱的人群之中冲出一个青年,正是多日不见的锥子。 之前二条连续两次把锥子砍进医院,从此这个人就销声匿迹了,大家还以为他已经退隐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还成了骆驼的人。 这真是我们没想到的。 没办法,我们并没有什么好的消息来源。 这是今天晚上的第二个意外了,同样属于我们的计划之外。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吴老邪都投靠骆驼了,跟吴老邪混的锥子当然也过来了。 锥子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满头黄发,一张冷漠的脸,外加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 这家伙可不好对付,虽然他不是二条的对手,可他的战斗力在旧城区绝对数一数二。 如果他加入进来,很快就能破坏我们的阵型,叶良也就有机会冲到二楼去了。 不能让他这么干! 我当机立断,喊了一声:“你们继续缠着叶良!” 接着,我便从包围圈中冲出,挥起钢管朝着锥子扑了过去。 虽然我跟二叔学过一段时间格斗,战斗力也比之前强了太多,但我知道我不是锥子的对手。我也没想把他干掉,我希望缠住他就好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虎! 看我冲了过去,锥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显然看不起我。 是,我败在他手上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不起我也正常啊。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我猛地挥舞手里的钢管,朝着锥子狂砸过去,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我个人的巅峰。 就连锥子都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我这么猛,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叶良看到都骂了起来:“锥子,你他妈搞什么,连那个废物张龙都搞不定?” 叶良第一次抓我的时候,我没做任何反抗就跟他走了,所以叶良一直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一个废物。锥子也不答话,稳住身形以后,重新对我发动攻击,他也察觉出了我的变化,没有再拿老眼光看待我了,而是很认真地朝我攻了过来。 一把短小的匕首,在锥子手里仿佛能够玩出花来,“飕飕飕”地不断往我身上捅着,我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更别提什么见招拆招了! 好在我的目的也不是打架。 我不断地往后退着,竭尽全力地躲着锥子的刀。 事实证明,一个多月的专业训练是有用的,我没给我二叔丢脸,虽说我不是锥子的对手,但是只要我不断地躲,他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 锥子连续捅了我十几刀,一刀都没有中,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作为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估计他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难缠,当时好胜心就上来了,继续不断朝我捅、刺,而我也继续不断来回躲着。 另外一边,虽然没了我的参与,但是大家依旧很好地缠住了叶良,局势对我们来说依旧十分有利。 叶良把锥子叫过来,本意是想让锥子帮他一把,结果锥子来了跟没来似的,叶良顿时气得大喊:“锥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锥子仍不答话,只是持之以恒地朝我刺着匕首。 我也趁机劝着锥子,说:“你以前不是最希望骆驼别进旧城区吗,还说那是你的目标,为此你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那么骄傲的人,都肯去给吴老邪当狗!现在我们来完成这件事了,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努力,而不是和叶良同流合污啊!” 我故意吹捧锥子,希望他能幡然醒悟,但是锥子没有任何变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没资格和我合作!” 靠,什么逻辑? 锥子仍旧左刺右刺,我也不断左躲右躲,始终没让他伤我分毫。 处于众人包围中的叶良终于撑不住了,大骂一声:“妈的,废物!” 接着,叶良退出包围圈中,朝着另外一个通道冲了过去。 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叶良从我们这通行未果之后,就会冲向另外一个通往二楼的入口。 好在,那边也同样有人拦着。 南霸天率领众人,绝不会让叶良上楼去的。 我们这边成功抵御住了叶良的冲击,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又开始迎接其他人的冲击了。和我预料的一样,我们凭着偷袭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对方人多的优势慢慢展现出来,能够腾出部分人手来冲击我们这个通道了,他们知道骆驼已经陷入危险之中,必须上楼去救。 大家挥起家伙,牢牢把守着通道入口,一只苍蝇都不肯放进去! 锥子是强,可我们这些人也不差,一个人打不过他,那就两个、三个去打。 混战仍在继续,就看谁能熬到最后了。 与此同时,南霸天等人和叶良已经在另外一个通道入口交手。 他们也是一样,牢牢地把叶良给缠住了。 叶良是很能打,但他毕竟是个人,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我一边抵挡着骆驼手下的攻击,一边转头往那边看着,生怕他们出个什么闪失。好在南霸天没有让人失望,带着大飞、黑熊等人死死缠着叶良,愣是不让叶良往上踏出一步。 和我们这边的战略一样,他们并不和叶良争勇斗狠,叶良猛攻向谁,谁就迅速后退,其他人再一拥而上。 干得真是漂亮! 叶良就像一头猛虎,可他被巨大的笼子给困住了。 叶良越来越烦躁,这些人明明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愣是无法突出重围。 叶良一边打,一边回头看着混战中的人群,似乎是在寻找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帮手。 可是能叫谁呢,锥子还在我们这边。 剩下的人,有哪个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吗? 就在这时,叶良突然发现什么,立刻高声喝道:“北霸天,给老子滚过来!” 093 几乎,全军覆没 北霸天?! 北霸天也在这里? 听到叶良的叫喊声,我们这边都是为之一震,锥子突然现身已经够意外了,如果还有个北霸天,就更麻烦了啊! “咔嚓”一声,混乱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个汉子被砍倒在地。 那是我们的人,手腕上系着红丝带。 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身上的伤,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目光之中也满是惊骇和恐惧,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对手。 而在他的对面,刚才砍倒他的那个人,确实生得又高又壮,站在那里像一座山。这人面色冷漠,手里持着一柄巨大的开山刀,显然一点没把眼前的人当一回事。 叶良叫过之后,这个如山一般的男人便转过身去,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原来他就是北霸天。 南城南霸天、北城北霸天;地狱空荡荡,恶魔藏人间。 这几句连小孩子都会颂的俚语,在我们这边确实流传甚广,人人都知道南霸天和北霸天是两个恶魔,绝对不能招惹。 现场的混战仍在继续,四处都是刀光棍影、鲜血飞溅,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会被人砍到。 危机重重。 除了北霸天。 北霸天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面色冷漠地持刀往前走着,两边那些看似凶狠、彪悍、不要命、谁都敢咬一口的家伙,愣是纷纷退避三舍,假装没看到他,就是不小心和他的目光对上,也会迅速转过头去,假装自己还有其他对手,没有对手也会对着墙壁乱舞,仿佛发了癔症似的。 这才叫做如入无人之境。 没人敢主动招惹北霸天。 很快,北霸天就来到了叶良的身后。 “找我有什么事?”北霸天问。 “你他妈眼瞎啦,看不到老子被人包围?”叶良骂骂咧咧。 叶良用这种态度和北霸天说话,说明他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北霸天。 看得出来,北霸天刚刚跟随骆驼不久,而叶良则早就做了骆驼手下的二号人物,地位孰高孰低,一眼即明。 北霸天和锥子一样,并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面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立刻手持开山刀朝着众人冲了上去。 这么一冲,阵型必然散掉,叶良也就能到二楼去了。 “你们拖住叶良,我去对付那个家伙!” 南霸天一声大喝,手持钢刀朝着北霸天迎了上去。 北霸天刚现身,南霸天就注意到了,也知道自己和他迟早会有一战,现在终于来了。 南霸天和北霸天,就像赵虎和叶良,也是天生的对手。 说来也怪,南沟北沟,哦不,南城北城,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地方,怎么就较上劲了?要说根源,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在南霸天制霸南城、北霸天制霸北城之前,南城和北城的小伙子们就水火不容,见了面就非要干一仗的那种类型,据说已经延续几十年了,是个非常优良的传统,所以两个“霸天”上位之后,更加针锋相对。 有人可能会问,这么不对付,不来往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别看俩地都挺穷的,可是南城的沙子要往北城运,北城的焦炭也要到南城卖,一来二去非有交集不可。 看看这事闹的,不打还不行了。 南霸天迎面而上,拦住了北霸天的去路。 两个同样高大如山的汉子相对而立。 相比北霸天的冷漠,南霸天还稍微话多一点,用刀指着北霸天说:“你他娘的投靠骆驼啦?亏老子以前还看得起你,没想到你原来也是条狗!” 若是别人,北霸天都懒得说一句话,直接挥起开山刀就上了。 但是面对南霸天,北霸天还是愿意说句话的。 “你还说我?”北霸天还冷笑着说:“你不是也一样,难道你想在南城那个穷地方呆一辈子?说我做骆驼的狗,你不一样做了赵虎的狗?你敢扪心自问,说自己对旧城区一点野心都没?” “放你妈的屁,老子和你不一样,老子是赵虎请来帮忙的!他给老子磕了三个响头,我才肯过来的!” 南霸天一声大喝,挥舞钢刀冲了上去。 南、北霸天,终于战在一起。 两人不光地位相当,实力也相当,否则没资格被称为死对头。 就见火花璀璨,两人你来我往,顿时战了一个不相上下。 按理来说,就算失去了南霸天,大飞和黑熊等人也能缠住叶良,毕竟我们之前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也考虑过这种偶然情况的发生,否则刚才锥子现身的时候,叶良就从我们这边冲过去了。 可是大飞真是怂到家了,有南霸天在的时候,狐假虎威他还可以,跟在南霸天屁股后面就好。可是南霸天一走,他就彻底慌了神,不敢去和叶良斗,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后面退。 他这一退,阵型就破坏掉了。 “牢笼”也被破坏掉了。 叶良就像一头突破牢笼的虎,趁机疯狂往前冲了出去,同时还伴随着他嚣张的大笑。 “早就说过,你们这群臭鱼烂虾拦不住我!” 唰唰唰几刀,叶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迅速冲出重围,朝着二楼奔去。 没有拖住! 大飞和黑熊等人都傻了眼,南霸天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一边舞动钢刀,一边立刻扯开嗓子大吼:“还愣什么,快去追啊!” 大飞和黑熊等人立刻追了上去。 而这一幕,也落在我们这边人的眼中,韩晓彤立刻大叫起来:“你们不要上去,守好那个通道就好!” 韩晓彤的主意没错。 叶良已经上楼,如果大飞等人再上楼去,他们那个通道就没人守了,骆驼的人只会上去更多,局面就更麻烦。 大飞等人遵守命令,没有上楼去追,继续守在通道入口拦截其他骆驼的人。 可是楼上的叶良怎么办呢? 叶良上楼去了,肯定能够拦住赵虎,袭击骆驼的计划也就彻底失败。 韩晓彤又叫了起来:“我来守住这里,你们几个快上楼去!” “你们几个”指的就是我和程依依、黄大狗等人。 韩晓彤横刀而立,牢牢守住我们这边的通道,她已经杀红了眼,身上也都血迹斑斑,不过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让她看上去像个女版修罗。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韩晓彤或许能挡住,或许挡不住。 但是我们没有思考的时间了,我们必须立刻上楼支援赵虎,所以我们几个朝着二楼奔去。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两声惨叫在我身后分别传来。 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我震惊地回头去看,就见黄大狗和程依依已经分别被锥子的匕首捅倒在地,分别倒在楼梯两边。 我们太过着急,想马上到二楼去,忽略了锥子的存在。 锥子站在一边,目光冰冷,手里的匕首还滴着血。 黄大狗捂着肚子,颤颤巍巍地退到墙角,他的头上大汗淋漓,显然已经不能动了。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能忍住。 程依依就惨了,她就是再生猛,也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程依依是脊背上中了一刀,一样狼狈地摔倒在地,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一朵娇弱的花,仿佛就要香消玉殒。 “不!” 我怒吼了一声,内心满是悲痛,立刻放弃再上二楼,朝着程依依扑了过去。 “别、别过来……”程依依努力地抬起头,面色惨白地冲我说着:“我没事,你先去帮赵虎……”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放心,依依死不了,你先上楼去吧!”韩晓彤大叫着,继续用刀劈着源源不断的人。 我们这边的劣势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我很心疼程依依,恨不得立刻将她送到医院,可是我也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锥子也不可能下那么狠的手。当务之急,还是支援赵虎,他一个人肯定没法同时对付叶良和骆驼,我上去了还能帮他分担一点压力。 我一咬牙,万般心疼地看了程依依一眼,接着又朝楼上冲去。 然而我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腰后一凉。 我震惊地回头一看,就见锥子站在我的身后,匕首已经捅进我的腰间。 锥子的目光依旧冰冷。 怎么会…… 他怎么冲上来的,韩晓彤不是守着楼梯口吗…… 我又努力地往下去看,韩晓彤还在吃力地对付四周的人,实在分身乏术,没能拦住锥子。而锥子的行动又神出鬼没,不知怎么瞒过韩晓彤的眼睛,无声无息来到我的身后。 “张龙!” 韩晓彤也发现了这幕,冲我发出一声大吼。 “张龙……” 程依依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叫着。 但我已经没法回答她们俩了。 疼痛迅速扩散我的全身,力气也在源源不断地流失着,我的双腿一软,倒在了楼梯上。 “就你们这群废物,还想和我合作,门都没有……” 锥子喃喃地说着,从我身边掠了过去,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去。 几乎,全军覆没。 毁了,计划全毁掉了。 楼上本来就有了个叶良,现在再加上锥子,赵虎更没胜算。 我抬起头,看着锥子逐渐远去的背影,别提我的心里多绝望了…… 094 老领导,对不起 与此同时。 县城郊区某号所。 已经深夜,大部分人都入眠了,呼噜声也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管教的喊叫声,显然又有新的犯人被押进来。 干这行的就是这样,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哪怕就是深更半夜,也有可能押来新人。所以,管教们该骂骂,事情还是要办的,手续办好以后,就把人给送进来了。 新进来的这人是个小偷,也是个惯偷了,在城里还挺有名,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但是鸡鸣狗盗之徒,大部分人也看不起他就是了。 小偷有个绰号,叫小油子。 小油子也就二十来岁,没啥本事就会偷,都记不清这是几进宫了,五进宫还是六进宫?今晚也是倒霉,在街上摸某个人的钱包,可能是手生了,一下就被人逮住了,送到派出所里。 派出所的民警一看是他,说还审个屁啊,证据也不用找了,直接送到号所里呆着去吧。 小油子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呆了。 简直轻车熟路,不用管教怎么引导,就轻轻松松来到了某号门口。 哗啦啦的铁门打开,管教把小油子送了进去,直接转身就走。 “哎哟呵,这不小油子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光头大汉,满脸写着不善。号所的晚上是不熄灯的,所以小油子一进来,就被人认出来了。 “快过来快过来……”光头大汉招着手,让小油子过去。 小油子一看是他,心里先叫了声糟糕,不过又腆着脸笑起来,三两步窜到大汉身前,蹲下身子说道:“风哥,原来是您老在这当牢头啊!嘿,那我的日子可好过啦,我看到您老可太开心了。” 小油子虽然混的不怎么样,可到底也是跑江湖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小油子一边说,一边捶着光头大汉的腿。 光头大汉满意地点着头,说道:“有我在这,肯定有你小子好日子过!不过我得跟你说说,我不是这的牢头。” “那谁是?”小油子吃了一惊:“还有人敢抢你风哥的风头?” “我风你妈!” 光头大汉直接扇了小油子一个耳光,才清清嗓子说道:“记清楚了,咱们的牢头是他!” 小油子顺着光头大汉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头铺”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的皮肤有些黑,不过并不影响他的英气,两道剑眉冲天而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中年男人正在休息,号里虽然进了新人,但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显然并不稀罕小油子这种小虾米。 小油子见多识广,虽然不知道这中年男人是谁,但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十分不凡。 “风哥,这是谁啊?” 虽然被光头大汉打了一记耳光,但是小油子仍旧虚心请教,小心翼翼地问着。 “你连他都不认识?”光头大汉打人打上了瘾,又扇了小油子一个耳光,才低声说道:“这是奇峰老总,张宏飞!” “原来他就是张宏飞呀!”小油子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很吃惊地说着。 张宏飞在县里可是名人,黑白通吃的主,谁没听过他的名字? “小点声,我要睡了。” 床上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口,慢条斯理地说了句话。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我的二叔! 昨天他在税务局被问了一天话,今天就被转移到拘留所来了,据说罪名都认定了,择日开庭就行。有骆驼推波助澜,一切都是这么快,不过我二叔好像并没有当回事,进来以后该干嘛还干嘛,仿佛这是他家似的。 和小油子一样,我二叔也是第一天被关到这里,不过他的待遇比小油子可好多了,进来基本啥都没干,光头大汉就把牢头的位置让给了他,头铺的床也给二叔睡了。 没有办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二叔虽然正在走背字,但他的名声依旧很响。 光头大汉就是长了八个胆子,也不敢在二叔这边造次。 二叔也没客气,当了牢头,睡了头铺。 他刚进入梦乡,就被两记耳光的声音给吵醒了,所以不耐烦地提了一句。 他不是为小油子出头,只是单纯觉得吵到他睡觉了。 “是,是……” 光头大汉连声答应,狠狠瞪了小油子一眼,好像噪音都是小油子发出来的。 小油子战战兢兢,但也从内心里感谢我二叔,要不是我二叔说了句话,还不知道他要挨几个耳光。 不过光头大汉实在是太无聊了,他已经被关了几个月了,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就让小油子给他说点新鲜事。 当然,要小声地说,不能吵到我二叔了。 小油子说:“今天晚上还真有个新鲜事,赵虎率领旧城区的一众流氓,去端骆驼的老巢了。我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正打着呢,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 “什么?!” 不等光头大汉说话,二叔已经从床上翻身坐起,吃惊地说:“谁?谁去端骆驼的老巢了?” 小油子不明白二叔为啥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不敢说话。 “你他妈快说呀!”光头大汉又打了他一个耳光。 小油子擦擦鼻血,赶紧就说:“是赵虎呀,以前职校的那个老大赵虎,他带人去端骆驼的老巢了,好像大飞、黑熊他们都去了吧。对了,还有赵虎的一个结拜兄弟,张龙……唉,我感觉挺难成吧,毕竟骆驼那边人多……” 小油子虽然没资格参与这种混战,但他偷钱包的时候就在写字楼的附近,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而我二叔听到这里,立刻站了起来。 “不是说了等我几天,怎么那么着急……” 二叔满脸忧虑、喃喃自语。 光头大汉知道二叔被关进来就是因为骆驼,所以小心翼翼地说:“张总,听你这意思,你还能出去啊?” 二叔大手一摆,说道:“给我找一部手机来!” 号所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手机呢? 但光头大汉有办法。 光头大汉好歹是做牢头的,要是连部手机都找不来,那可是真白混了。 光头大汉在号子里东摸西找,床底下、被单里、茅厕边,翻出来一堆小小的零件,接着七拼八凑,一个老式的诺基亚直板手机出现在二叔面前。 “张总,您用。”光头大汉点头哈腰。 二叔也没意外,直接拿过手机开始拨号,一边拨还一边喃喃地说:“唉,本来想等几天,看看靠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出去……这群孩子太性急了,这是逼我现在就出去啊……” 说话之间,二叔的电话已经打通。 “老领导……”二叔沉沉地说:“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我需要你帮忙……” ———— 写字楼里,混战仍在继续。 这是我第二次被锥子捅刀了。 第一次我就被捅得浑身没有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第二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我这一个多月以来也不是白锻炼的,体能也比之前强了太多。当然还是很痛,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可我硬是顶着锥心刺骨的痛,一步步吃力地往二楼爬了上去。 “张龙!” “张龙……” 韩晓彤和程依依还在叫我,但我并没回头,仍旧一步步地爬着。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上去了也帮不上忙,但我还是想上去看看,想知道赵虎现在怎么样了。 终于来到二楼。 二楼还是挺安静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各自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显然都是被赵虎干掉的。 这里也曾发生过一场激战。 赵虎的战斗力是强,可他要干掉这些人也需要时间。 锥子比我走得快多了,我看到他已经走进骆驼的办公室里。 我也吃力地爬了过去。 办公室的铁门已经彻底烂掉,仿佛被什么钝器砸过,显然也是赵虎的杰作。 爬进办公室里,我就看到了四个人。 骆驼、赵虎、叶良和锥子。 骆驼靠在墙角,一脸的愤怒和不甘,显然是被逼到那里去的。 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赵虎。 赵虎手里拎着一把斧子,斧锋散发着寒光,还有鲜血不停滴下。 显然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却被叶良给拦住了。 叶良站在赵虎身后,手里的钢刀同样寒光四射。 三个人呈三角状态,仿佛三国鼎立,一时间谁也没有动弹。 初中数学就学过了,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 而锥子,则是刚刚进去,小心翼翼地朝着叶良靠拢过去,显然要和叶良一起对付赵虎。 没人注意到我,我像具死尸一样倒在门口,根本没人注意到我。 叶良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冷笑着说:“锥子,你可算是上来了,我以为你要被困一晚上。” 锥子沉沉地说:“那帮垃圾,还拦不住我。” 叶良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骆驼则大叫着说:“别聊天了,赶紧把这个家伙干掉!” “好的,大哥!”叶良答应,又看向赵虎:“不错嘛赵虎,竟然能走到这来,实在是太让我意外了。不过这有什么用呢,你迟早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猛地愣住。 叶良的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慢慢低下头去,看到锥子的匕首已经捅进他后腰里…… 095 我爸,是个警察 看到赵虎身陷骆驼、叶良、锥子三个人的包围之中,我一个被捅了一刀、已近半废的人别提多绝望了。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锥子竟然捅了叶良一刀! 这实在太意外了。 今天晚上的意外真是频频发生,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的想象,也印证了赵虎的那一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句老话说的没错,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只是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花掉了。 和我一样傻眼的还有骆驼。 “真他妈的……”骆驼面色惨白、捂着肚子,靠着墙角无力地蹲了下去,“你还聊不聊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叶良,你真他妈是个废物……” 这时我才发现,骆驼的肚子不断往外冒血,原来赵虎已经劈过他一斧子了,只是叶良的到来才制止了惨剧继续发生。 骆驼还指望叶良和锥子联手干掉赵虎,结果转眼间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气得他不断骂骂咧咧,别提心里有多愤怒了。 这是个好机会。 虽然我不明白锥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趁着锥子干掉叶良,赵虎可以肆无忌惮地干掉骆驼了。 一波三折,还是我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啊! 我的一颗心狂跳不止,忍不住想开瓶香槟,给赵虎提前开庆功宴了。 但赵虎却没有动,而是握着斧子,面色冰冷地看着叶良。 是要确定叶良倒下去了才动手么? 也是,把后背交给叶良这样的死对头来说太危险了,赵虎的谨慎确实令人敬佩,反正骆驼已经是瓮中之鳖,不必急于这一时了。 叶良还没倒下。 叶良转过头去,用一种极其愤怒的神色冲锥子说:“你他妈有病么,捅老子干什么?” 锥子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旧城区的人,当然要维护旧城区,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染指这里!” 原来锥子的想法从未变过。 虽然我不明白锥子为什么对旧城区有这么大的执念,甚至将这当做自己唯一的目标——可他既然想这么做,又何必在下面对付我们,还给我、黄大狗、程依依分别来了一刀?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干掉骆驼不行? 锥子就好像明白我在想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冲我说道:“当初,我想统一旧城区对付骆驼,你们不让,现在又被骆驼打得四处跑,活该!看到了吧,我一个人也能办到这件事情,我早说了你们没有资格和我合作!” 原来锥子知道我跟上来了。 原来锥子说的我们没有资格和他合作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想一个人干掉叶良和骆驼啊。 好吧,我服。 你高兴就好。 只要能干掉叶良和骆驼,被你嘲讽两句也无所谓,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但你捅了程依依一刀这事,咱们回头必须好好算算。 “哦,是吗,为什么呢?”叶良回头看着锥子,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维护旧城区呢,跟着我们吃香喝辣不好?” 说到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锥子对旧城区似乎有着一股奇怪的执念,他把阻止骆驼的进攻当做人生目标,而且能够冠冕堂皇地说出来,气势和路飞说要当海贼王、鸣人说要当火影忍者的时候一模一样。 简直是个怪人。 竟然还有人把这当目标的…… 如果说今晚的混战是一条食物链,那么锥子已经站在了接近胜利者的一环,所以他表现的也比平常更多话了,显然十分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这就好像状元接受采访一样,再内向的人也忍不住话痨起来。 毕竟一生就这么一次。 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哪里还有可能? 只是锥子一开口,就震惊到了我们。 “因为,我爸是个警察。” 真的,锥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现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没人明白锥子到底什么意思。 因为你爸是个警察,所以你才喜欢拿着匕首到处捅人? 逻辑讲不通啊喂…… 好在,锥子再次解释起来:“我爸曾经是旧城区的警察,他曾跟我讲过一番话,说这世上的流氓是除不完的,死了一批还会崛起一批,与其绞尽脑汁地除掉他们,不如好好利用他们,没事多教育他们、接近他们,反而更有利于治安的和谐,碰到一些问题还能找他们来解决——比如抓个小偷、窃贼啥的,他们往往能够提供很有效的消息。 所以我爸虽然是个警察,但和旧城区的流氓一向关系不错,大家也很尊重他、爱戴他,真的少惹了很多事情。 但是……” 说到这里,锥子顿了一下。 我们知道,“但是”后面一定还有内容,所以我们也都屏气凝神,听着他说下去。 “但是我爸死了……”锥子沉沉地说:“死在一个毒贩手上。” 我们心中均是一凛。 果然。 之前听锥子说他爸“曾经”是个警察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锥子也没多大,他爸也不像会到退休的年龄,原来是因公牺牲了。 “旧城区以前没有毒贩子的。” 锥子继续说道:“因为我爸的存在,旧城区的流氓都很给面子,没人会去碰那玩意儿,所以旧城区相比新城区来说干净的多。我爸也曾经跟我说过,他能容忍很多东西,唯独容忍不了毒品这种东西的存在,因为他见过太多因为毒品而家破人亡的悲剧了……但是那天,我爸接到消息,有毒贩子在复兴小区门口交易,我爸立刻赶了过去,和毒贩子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我爸,就是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 当然,他当时并没有死,还被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后来才知道,那个毒贩子来自新城区,是骆驼把他派过来试水的。 我爸去世之前,不光同事、领导来看他,就连旧城区的各位流氓也来了。当时我的年纪已经不小,很能明白一些事了,我爸可能是旧城区历史上,第一个同时受到黑白两道同时尊重的人物。 我爸弥留之际,抓着各位同事、流氓的手,告诉他们说,一定不能让骆驼进来,一定要把骆驼给赶出去,一定不能让毒品染指旧城区…… 我爸热爱这片土地,不希望这片土地变得不干净。 大家纷纷答应下来。 这些年来,骆驼真的没有踩进旧城区,就是因为大家共同的努力,才将骆驼拒在旧城区的门外…… 但是,无论黑道还是白道,更新迭代都挺快的。这才没有过去几年,旧城区就大换血了,当初和我爸交好的同事、流氓,升职的升职,退休的退休,横尸街头的也有,远走高飞的也有……现在的旧城区,也不是原来的旧城区了。 但是我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我,我想报考警校,继续完成我爸的遗愿,可惜警校没有收我……” 讲到这里,锥子戛然而止。 当然,他也不用再讲,我们已经全都明白。 锥子的父亲虽然死了,但是锥子还会继续走他的路,继续维护旧城区的一片安宁。 用他自己的方式。 他没考上警校,所以当了一名混子,手持一柄匕首四处捅人。 曾经打遍旧城区无敌手。 要不是二条,或许他还在无敌着。 可惜,既生锥、何生条。 锥子一统旧城区的计划失败了,还被削进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眼看着骆驼势如破竹、百战百胜,心里当然着急。就在这时,吴老邪投靠了骆驼,锥子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曲线救国”的好机会。 反正他这个警察的儿子都来当混子了,再当一回“卧底”也无所谓。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为了维护旧城区的“干净”,锥子可谓煞费苦心。 当然,他也眼高于顶,又因为之前和我们干过仗,所以不屑、不肯和我们合作,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锥子讲完了整个故事,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只有骆驼骂了声操。 骆驼常年猎鹰,如今却被鹰啄了眼,当然十分生气。 “真是感人的故事啊……”叶良沉沉地说:“你和你爸都是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 锥子咬着牙说:“现在不长命的是你!我白刀子已经进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就是红刀子了!” “那可不一定啊……万一是白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呢?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中刀都这么久了,脸色一直没什么变化,人也一直站得很稳么?”叶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我的心中顿时一凛。 叶良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确实如此,之前我还以为他的体能很强,所以才能站立这么久的时间。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脸色都不变一下吧? 锥子突然大吃一惊。 他猛地把刀拔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匕首上面果然没有任何鲜血。 “怎……怎么回事?”锥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因为,你是一个蠢货。”叶良说道:“我们既然杀进旧城区了,不可能不对旧城区的人做调查啊,我连张龙那样的小角色都查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你这个曾经打遍旧城区无敌手的锥子呢?实不相瞒,你想要做什么,我早就清清楚楚了。” 叶良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从后腰抽了一块软软的海绵出来,不屑一顾地随手丢在地上。 锥子顿时瞪大了眼。 与此同时,叶良挥起手中钢刀,朝着锥子狠狠劈了下去…… 096 宿命般的决斗 意外再次发生。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得意忘形,尤其还未真正取得成就的时候,最好先把得意的嘴脸给收起来,否则很容易就被打脸。 当然,这也不怪锥子。 毕竟连骆驼都以为叶良已经被搞定了,刚才还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叶良是个废物呢。 只能说,叶良真的是太强了,能在职校那种地方混出头,还和赵虎斗得不相上下,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锥子心中的震惊远远超过现场的每一个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叶良后腰里还藏着一块海绵。捅人无数的锥子,心高气傲的锥子,终于在叶良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在锥子还处在癔症中的时候,叶良已经狠狠一刀劈向锥子。 按说,锥子没有那么容易被对付的,虽然他不是二条的对手,但和叶良也能斗上几个回合,“打遍旧城区无敌手”不是吹出来的。 可惜他的心中实在太震惊了,震惊到连还手和反抗都忘记了,被叶良连续削了几刀之后才反应过来,但是为时已晚,身受重伤的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想要再站起来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其实锥子智商还挺高的,身为警察之子的他,早早就懂得谋划、布局,还把杜小兰安排在大飞身边,轻轻松松就把大飞给收服了。 可惜的是,比叶良还是嫩了点。 锥子趴倒在地,浑身是血、气喘如牛。 这样的他,我不是第一次见了,二条就削过他两次,也是差不多的模样,算是个可怜人了。 他对旧城区的“志向”很好,初衷也是好的,就是有点心高气傲,他要稍微学点他爸的作风,和大家都搞好关系、团结一致,哪有现在这些破事? 叶良把脚踩在了锥子的头上。 “就你这么个废物,还想阻止我们进入旧城区?” 叶良阴沉沉地笑着,很放肆地在锥子头上踩着,像是把锥子当成一条臭虫,来回使劲地碾。 锥子的脸都被踩变形了,一双眼睛也充满了怒火,但他始终牙关咬紧,一声不吭。 他还能说什么呢,成者王败者寇的事啊。 我则幽怨地看着锥子,心想你要是不那么自大的话,咱们早就联手一起干掉叶良了,还我们没有资格和你合作,现在傻逼了吧? 当然,我肯定不会当他面说的,我自己还处在狼狈的状态中,哪有资格去嘲笑他。 靠在墙角的骆驼则大声笑了起来:“好啊叶良,老子没看错你,真他妈的痛快啊!” 骆驼受伤不轻,也是站都站不起来了,而且十分痛苦,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让他的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放浪地笑着,显然内心实在太愉悦了,再痛苦也要大声地笑,还有什么比逆袭、翻盘更爽的呢? 所以奇葩的一幕就发生了,骆驼一边笑,一边哎呦呦地喊疼,倒抽了一会儿凉气,再继续哈哈哈地笑。 看上去跟个神经病似的。 叶良也嘿嘿笑着:“那是,我要没点本事,怎么做您手下的二号人物呢?” 一边笑,一边用脚碾着锥子的脸。 骆驼说道:“好了,别得意了,赶紧再把赵虎干掉。” 骆驼可不希望得意忘形的事再发生在叶良身上,叶良则看了赵虎一眼,阴沉沉说:“他嘛,我不着急,一会儿再好好收拾他。” 说来也怪,整个过程之中,赵虎始终面无表情,脸上也毫无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最了解赵虎的是叶良,最了解叶良的也是赵虎。 所以赵虎知道,锥子根本干不掉叶良。 赵虎也很耐心地等着叶良。 叶良继续碾着锥子的脸,喃喃地说:“怪了,那个叫杜小兰的女人怎么还不出来,不打算把锥子送到医院了吗?” 叶良连杜小兰都知道,看来确实没少做锥子的工作。 锥子会输,理所应当。 叶良说完那句话后,真的有个女人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果然是杜小兰。 其实我至今都搞不明白锥子和杜小兰的关系,但是我猜这个曾经甘愿在大飞身边受尽欺辱的女人,一定十分喜欢锥子,否则不可能做到这地步的。 看到杜小兰现身,叶良笑呵呵说:“真的来啦,快把锥子送到医院去吧,以后归隐田园别出来了,旧城区已经是我们的了。” 这意思,就是放过锥子了。 杜小兰一脸感激,立刻走过来要带锥子离开,但她刚刚蹲下身子,想把锥子背起来的时候,叶良突然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不!” 锥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和之前锥子捅程依依时,我那声绝望的嘶吼差不多。 但是没什么用,杜小兰就像一片纸做的风筝,无力地栽倒在了地上。 胸前一道硕大的口子,鲜血正在不断喷涌而出。杜小兰的上半身迅速被染红了。 “不,不!” 锥子痛苦地嚎叫着,吃力地朝杜小兰爬了过去。 虽然我很恨锥子,可是看到这幕,也只能叹口气了。 我想起了我的程依依,她也还受着伤,虽然没杜小兰这么严重,但也时刻牵挂着我的心,可惜我连动都动不了了,既帮不了赵虎,也看不了程依依。 杜小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面色也惨白地像一张纸。 不客气地说,看上去都快死了。 “为什么?!” 锥子抬起头来,红着眼睛质问叶良。 杜小兰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为什么?”叶良反问了一句,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葩,摇头苦笑着说:“锥子啊锥子,你竟然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啊,当然是为了斩草除根啊,虽然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是人畜无害,也完全伤不了我,但这东西谁说得准,还是小心为妙吧。我跟你说哈,你可以跟对面那个叫赵虎的取取经,当初他有个叫莫鱼的兄弟就死在我手上,当时的他可比你难过多了,你不妨问问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叶良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看向赵虎。 叶良终究还是提到了莫鱼。 我知道莫鱼是赵虎心中最痛苦的一段回忆,每当想起莫鱼都会呼吸急促、面色惨白,而且情况严重到连叶良的名字都不能听。 所以,当叶良冲到二楼的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赵虎的状况,不过后来看他面不改色,心里还是稍稍松口气的。但是现在叶良提到莫鱼,我的心里又忍不住紧张起来,立刻抬头去看赵虎的反应。 还好,赵虎依旧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还是非常担心,总觉得赵虎平静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波澜。 只是他隐藏的比较好罢了。 他在忍、他在藏,尽量不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 实际上,暴风已经席卷他的心灵,并且摧残着他的精神! 锥子扑在杜小兰的身上,仍在歇斯底里地哀嚎着、怒吼着。 “真他妈的烦。” 叶良狠狠一脚踢出,将锥子和杜小兰踢得翻滚出去。 杜小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锥子努力爬到她的身前,一边叫着杜小兰的名字,一边绝望地嚎叫着:“来人啊,有人吗……” 但是哪里有人。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锥子回头看向了我,几近于哀求地冲我说着:“张龙,来帮帮我!” 他是想让我帮他把杜小兰送到医院。 但我哪里还有力气,但凡我有一丁点的力气,我就冲过去帮赵虎了啊。 我只能冲他摇了摇头。 而叶良,也举起了自己的钢刀,指着赵虎说道:“来吧,现在轮到咱们俩了,你不是期待这个局面很久了吗,现在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属于叶良和赵虎的宿命之战,终于要开始了。 赵虎没有任何废话,手持斧头朝着叶良冲了过去! 其实我很少见到赵虎动手,以前都是他叫二条搞定一些敌人,偶尔动手也没显出过他的真本事,大飞、黄大狗等人在他面前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毫不夸张地说,赵虎一路都是碾压过来的,从来没人见识过他真正的实力。 此时此刻,赵虎朝着叶良冲过去的时候,我才见识到了他真正的威猛和霸道。 这才叫做下山猛虎! 我从赵虎的眼神中看到了狠毒、杀气和怒火,他是真真正正地想要杀了叶良。 但这不算什么,符合我心里对赵虎的想象。 真正让我感到惊喜的,是赵虎似乎并没受到“叶良”和“莫鱼”这两个名字的影响,正常发挥出了他本该就有的实力。我相信程依依没有对我撒谎,我也见到过赵虎提到叶良时的无力,但是他现在隐藏的真的很好,就仿佛没有那个缺陷似的。 能够克服自己心中最大的梦魇和恐惧,我真为他感到骄傲。 “干啊,干死他!”骆驼兴奋地大叫着。 赵虎如箭一般窜到叶良身前,犹如力劈华山一般,举起手中锋利的斧子就劈,空气仿佛都变得炙热起来。 叶良则不慌不忙,双手举起钢刀就挡。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传来,火花四溅。 赵虎没有击退叶良,两个人都纹丝不动。 一刀一斧,僵在半空。 “不错嘛赵虎……”叶良阴沉沉地笑着:“坐牢这么久了,身手还不减当年啊!” 097 赵虎,败了 都这时候了,叶良还有心情调侃,说明他是真没有把赵虎放在眼里。 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的赵虎,让旧城区众流氓心惊胆战的赵虎,在叶良眼里仿佛什么都不是。 其实赵虎也是个话痨,按他平时的作风,肯定要和叶良斗嘴斗个不停,很多搞笑的话语也会层出不穷。但他现在没有,始终一语不发,仿佛是个哑巴,沉默地挥起斧头,再次麻利地劈斩下去。 铛铛铛、铛铛铛! 赵虎不断劈出斧头,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有种想要一口气干掉叶良的意思。 我感觉我能理解他,他心中的顽疾没有那么容易治好,我猜他只是暂时克制住了,暂时没有露出马脚,才想急于干掉叶良。 趁着自己没有“发病”之前。 叶良一开始还能轻松抵挡,还能时不时地开两句玩笑,说赵虎啊,这招你使得没有以前好了;赵虎啊,你到底吃饭没有;赵虎啊,是不是白玫瑰把你的身子给掏空了…… 但是随着赵虎的招式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威猛,叶良也不得不闭上了嘴,专心致志地应付起赵虎的攻击来。 铛铛铛、铛铛铛! 一刀一斧不断相击,火花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四溅,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危机重重,稍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状态。凭我现在的实力,肯定没资格去评判他们两个,但是我能看出他俩都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完全都是凭借经验自创出来的攻击、防御招式。 凭借本能去攻击,凭借本能去防御。 看上去和街头流氓打架没有区别,却又比普通流氓的段位高出太多。 每一招、每一式都平凡无奇,可又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和冲击力。 我敢打赌,除了二条这样的天才,以及我二叔那样经过特殊训练的尖兵,整个县城绝对没人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赵虎突然一个转身,手中的斧子以一百八十度旋转,朝着叶良的腰部狠狠劈斩过去。 就这一个动作,我觉得即便是专业的练家子都未必做得出来。 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的猛虎,一样可以成为百兽之王。 嗡嗡的响声划破空气,仿佛世间万物都要被一斩为二,不过叶良还是关键时刻抽刀回挡,拦住了这霸道之极的一斧。 铛! 又是一声清脆的击鸣,叶良拦住是拦住了,但双脚也往后退了数步。 这是二人交手以来,赵虎第一次把叶良击退。 赵虎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眼神空落落地像具死尸,最初的怒火也消失不见,毕竟他自己也知道,愤怒带来的不是好处,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掌控全局。 “哇哇哇……”叶良定住脚步,惊喜地说:“可以啊赵虎,坐牢这么多年,实力不退反进。老实说,在牢里是不是碰见什么高人,传授了你两招?” 牢里确实有高人,但赵虎碰没碰见过,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虎也没有说。 赵虎似乎打定主意不跟叶良说半句话,只是将手里的斧子举起来指向叶良。 杀气腾腾。 “哎,别搞得这么严肃嘛,这可不像你啊赵虎,以前咱俩打架的时候,总是一边打一边骂,我很怀念那时候呢……”叶良笑眯眯的,说道:“据我所知,你的变化也不大啊,在旧城区横行无忌的时候,也是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听说还爬到路灯上看热闹,见了大飞就喊儿子,在这一块挺乐呵啊,怎么到我这就这么沉默了呢?” 叶良真是可怕,几乎将赵虎查个底掉。 就像他自己说的,连我这样的小角色都调查过了,怎么可能不好好查赵虎呢? 但赵虎还是不理会他,一双眼睛如同死水。 骆驼有点急了,捂着肚子、喘着粗气说道:“叶良,别你妈废话了,赶紧把那家伙给我干掉!” “好嘞!” 叶良一声大叫,再次挥舞钢刀朝着赵虎冲了上去。 一刀一斧,再次交战在了一起。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几乎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我的肉眼几乎都快捕捉不到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我也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赵虎和叶良真就如同两个宿命般的对手,谁也斗不过谁,谁也拿不下谁,其中一方偶尔取得一点优势,另外一方马上就会弥补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仍在不停地斗着、打着,暂时谁也没有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叶良,你他妈的快点……”骆驼是真着急了,他的伤势十分严重,赵虎那一斧子差点砍去他半条命,他必须得尽快去医院了,否则流血也得流死。 与之相比,锥子就对我手下留情一些,虽然也捅得我几乎无法动弹,但是状况要比骆驼好得多了,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 叶良答应着,手上的钢刀不断舞动,却始终无法击破赵虎手上的斧子。 叶良显然也有点烦了,说道:“赵虎,你别挣扎了吧,我们的人还是挺多,迟早会杀上二楼来的,到时候被人群殴的滋味也不好,你就认输算了!” 叶良说得没错,韩晓彤和大飞他们就是再强,也不可能一直拖着骆驼的人,对方毕竟人多,迟早会攻破的。 人一上来,赵虎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行了。 但赵虎还是不肯言语,始终一斧子又一斧子地劈着。 就在这时,叶良突然愣了一下,看着赵虎身后说道:“莫鱼,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一句话,赵虎的动作顿时一僵,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惊骇。 叶良则趁机狠狠一刀劈下,正中在赵虎的胸膛之上。 叶良这一刀多狠啊,赵虎直接翻倒出去,身上的破衣烂衫都被斩开了一大截,鲜血顿时如同梅花一般弥漫开来。 即便如此,赵虎还是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莫鱼。 当然没有。 身后空无一物。 叶良则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太有意思了!赵虎啊赵虎,没想到传闻是真的啊……那我再来试试看吧。” 叶良继续看着赵虎身后,沉沉地说:“莫鱼,你干嘛呢,浑身都是血啊……哎,哎,你掐赵虎的脖子干什么?” “不……不……” 赵虎的双眼之中满是惊骇和恐怖,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哆嗦起来,脸色也变得纸片一样煞白,双手不断在空中乱挥乱舞,显然已经陷入梦魇之中,声音更是颤抖而绝望:“莫鱼,你别过来,我会帮你报仇,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哈哈哈哈哈……” 叶良笑得更放肆了,挥手又在赵虎身上砍了一刀,直接把赵虎砍得骨碌碌翻滚出去,斧子也跌落到了一边。 赵虎却像感觉不到似的,仍旧浑身哆哆嗦嗦,眼神空洞却又充满恐惧,双手像是盲人一样挥打四周,像个精神异常的神经病人,不断喊着不要、不要,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声音凄厉、举止怪异。 现场的人当然都被这幕震惊到了,就连趴在杜小兰身边的锥子都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赵虎,完全不知道赵虎这是怎么了。 骆驼也是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说:“这什么情况?” “嘿嘿,我以前杀过赵虎的一个兄弟,叫莫鱼。后来啊,这件事就成了赵虎的心魔,因为他觉得莫鱼的死和他有关,所以他很自责、内疚,从这件事里走不出来了,别人只要一提莫鱼的名字,他就会像犯病一样神经兮兮的……” 叶良一边解释,一边又在赵虎身上砍了一刀。 现在的赵虎,已经沦为叶良手上的玩物,完全没有了任何抵抗能力。 而我看着这幕,脑中也是嗡嗡直响,我就担心赵虎的缺陷被叶良给利用了,虽说这事只在小范围里流传,知道的人不多,可谁敢保证不传到叶良耳中? 而且,叶良这么关心赵虎,仔细打听赵虎的一举一动,想来赵虎在牢里的种种经历,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吧? 看着蜷缩在地、哆哆嗦嗦的赵虎,叶良别提多开心了,仿佛拿住了赵虎的七寸,这就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刻了。 “你他娘的……”骆驼都快喘不上气来了,还有气无力地说:“有这法宝,咋不早点拿出来用?” “嘿嘿,我就想试试这么多年过去,赵虎的身手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嘛。结果还和以前一样,和我不相上下,真是没意思啊……您老又快撑不住了,所以我就放了大招,早点收拾他吧。” 叶良一边说,一边举起钢刀,对准了脚下抖个不停、魂不守舍的赵虎。 “好好好,你快把他杀了,回头我找人帮你顶罪……”骆驼喘着粗气,欣慰地笑了起来。 叶良看着脚下完全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赵虎,阴沉沉说:“赵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条狗有什么区别?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莫鱼明明是我杀的,你却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始终无法挣脱枷锁,并且渐渐变成心魔。 就凭这点,你就没资格做我的对手,像我一样无情无义多好,你看我多喜欢白玫瑰啊,但是她要拦我的路,我一样能砍死她,我从来不会觉得自责,我只痛恨自己没别人强!赵虎啊赵虎,最终你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叶良说着,狠狠一刀朝着赵虎剁了下去…… 098 熟悉的杀猪刀 叶良要剁掉赵虎,那就是真的剁,不留情面地剁。 可怜的赵虎,都要被人杀了,却还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反抗,只是双手抱着脑袋,不断喊着不要、不要,无论眼神还是声音都充满了惊恐。 之前听程依依讲赵虎的故事,说赵虎曾经半夜发疯,对着墙壁不断磕头,我还以为她有所夸大,现在亲眼看到赵虎这样,才知道并非虚假。 用叶良的话说,赵虎现在真是像极了一条狗。 惶惶如丧家之犬。 看到这样的赵虎,身为兄弟的我当然无比心痛。 所以我决定做点什么,来挽回赵虎的命。 “别动!”我大吼着:“你要再动,我要他的命!” 我一边说,一边用匕首对准了一个人的脖子。 匕首是锥子的匕首,我刚捡起来的。 脖子是骆驼的脖子,我刚爬过来的。 经过短暂的休息,我终于有了一些力气,一个多月以来不是白锻炼的,只要付出一定会有收获。在叶良喊出那句“莫鱼,你怎么来了”的时候,我就知道要糟糕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还在赵虎身上,我捡起锥子的那柄匕首,小心翼翼地朝着骆驼爬了过去。 我弄不过叶良,还弄不过身受重伤的骆驼么?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无论叶良还是骆驼,都没注意到我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我第一次发现小角色还有这种好处,一举一动都不会受到别人关注,因为大家早就默认你是个废物,并不认为你能搞出多大的浪。 于是我就有了可趁之机。 在骆驼还兴致勃勃地看着叶良杀赵虎的时候,我一跃而起,飞身扑出,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顶住他的脖子。 我后腰上的伤还很痛,痛到冷汗直冒,血也流了不少,让我头昏眼花,随时都要倒下去了。但我还是努力撑住,努力顶着骆驼的脖子,因为我知道赵虎的命在我手里捏着,我一定不能倒下! 果然,在我喊过那一声别动之后,叶良果然不再动了,眼神惊讶地朝我看来。 “你他妈的……”叶良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显然没想到我还能来这手。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被我用刀顶住脖子的骆驼也不失大哥本色,没有一丝慌乱,冷眼斜视着我。 “当然知道,不就是杀人吗,说得跟谁不敢似的?我们这种年轻人,做事往往冲动、不计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他们听出我的虚弱,同时刀尖还往骆驼的脖子里刺了一点,一抹鲜血顿时顺着骆驼的脖子淌下。 “你敢……”骆驼终于有了一丝慌乱,眼睛都瞪大了。 “你看我敢不敢?”我的刀尖继续往里深入,鲜血顿时淌得更多,“要是这点胆子都没,还怎么做赵虎的兄弟?” 骆驼咬紧牙齿,目光之中满是怒火,但也不敢再说话了。 骆驼是很愤怒,他是何等身份的人,竟然被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威胁! 这一招我是和杜小兰学的,当初她就顶过大飞的脖子,而我当时活学活用,立刻顶住了杜小兰,用来威胁锥子。不过那时并没成功,我也没想到锥子能那么疯,为了所谓的目标可以舍弃杜小兰的命。 不过这次,我想没问题了,叶良总不至于不要他大哥的命吧? 叶良那一刀果然没有再劈下去,而是咬牙切齿地冲我说道:“王八蛋,你最好把我大哥放了,不然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你最好把赵虎放了,不然碎尸万段的是你大哥。”我死死顶着骆驼的脖子,连着叫了两声赵虎的名字,试图把他唤醒。我是暂时控制住了局面,但我不知道能控制多久,我很担心叶良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因为我并没有真的弄死骆驼的胆量。 如果赵虎现在能醒过来,我这控制着骆驼,他那干掉叶良,一切都完美了。 但是没用,赵虎置若罔闻,根本听不到我的叫声,仍旧抱着脑袋不断哆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我有些着急,只能先说:“叶良,你把刀扔了,不然我要你大哥的命!” 叶良不仅没有扔刀,还很不屑地看着我。 他看不起我,很看不起我。 “你杀啊,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叶良冷笑着,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甚至,他还用脚踩住了赵虎,当着我的面来回碾赵虎的脸。 “你给我住手!” 看着叶良嚣张的行为,我的心中真是怒火冲天,我平时算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但是现在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脑子里面都被震得嗡嗡直响。当时就想,不行我真把骆驼杀了算了,让叶良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一旦这么想了,行为都有点不受控制了,我的刀尖真的往里捅了进去。 锥子的匕首十分古朴,刀柄都用铁丝绑了一圈,但也十分锋利,轻轻松松就割开了骆驼的脖子。骆驼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他这样的人也不代表就不怕死,尤其是他功成名就、家财万贯,这样的人反而更加怕死,当时就慌张地叫了起来:“叶良,他真敢杀人,你赶紧把赵虎给放了!” 但是叶良却没有动,仍旧用脚踩着赵虎。 “你大哥让你放了赵虎,你听到没?”我也冲叶良怒吼着。 “听到了……”叶良阴沉沉地说道:“可我不一定非要照做吧?张龙,不得不承认,你的胆子确实超出了我想象,可你如果真的杀了骆驼,我反而要谢谢你呢……” 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呆呆地看着叶良。 骆驼也有点傻眼,挑着眉说:“叶良,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叶良说道:“你死了以后,我就是大哥了,新城区和旧城区也都归我了……而且你是被张龙杀的,我再帮你报了这仇,大哥也就做得名正言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阻止他?” “你……你……”骆驼气到火冒三丈,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十分吃惊,不敢相信叶良这么大逆不道,反而想借我的手来杀了骆驼。 一时之间,我都有点分不清楚,叶良是故意装成这样,还是真心想让我杀了骆驼? “杀啊,你倒是杀啊……”叶良再次举起手中的钢刀,对准了脚下的赵虎,“你要不杀,我可就先杀为敬了。” 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长这么大,真没见过叶良这么嚣张的人。 我怔怔地看着叶良,真心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与此同时。 写字楼一楼的混战仍在继续。 两个通往二楼的入口,也仍被人死死地把守着。 一边是大飞、黑熊等人,一边是韩晓彤。 只有韩晓彤。 因为程依依和黄大狗已经倒在地上,其他几名兄弟也在混战中受了重伤。 韩晓彤一人一刀,死死守着身后的通道。 她的刀是红的,人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着。 女杀神也好,女修罗也好,她都能担得起。 赵虎的女人,就是这么猛! 可韩晓彤就是再强,也终究有撑不住的时候。 “红丝军”虽然占尽天时,一开始的偷袭也占尽优势,可他们的人数还是有点少,渐渐地就被对方逆袭、翻盘,骆驼那边的人也慢慢缓过劲儿来,发挥出了自己这边人多的优势,逐渐把红丝军给吞吃殆尽了。 韩晓彤都不记得自己砍倒过多少人了,其实今晚的表现已经超出她平时的水平,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这么猛的时候。 按照最初的计划,赵虎早就应该拖着重伤的骆驼来到楼下,宣告他已经把对方的老大控制在手,要求骆驼的人立刻投降、认输。 但是没有。 韩晓彤始终没有等到赵虎出现。 唯一的解释,就是赵虎出了意外。 其实在叶良冲上二楼的时候,韩晓彤就知道事情不大妙了,可她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可是现在看来,不可能有奇迹了。 赵虎都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韩晓彤心酸起来。 其实她也受了不少的伤,但她始终直挺挺地站着,不断挥舞钢刀击退敌人,很想为自己的男人争取时间。 可她慢慢觉得,这样做是徒劳的。 要败了,要败了。 放弃吧,不行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犹如一张巨大的藤网将她笼罩。 心中的支柱一旦崩塌,就连力气都在源源不断地失去。 手里的钢刀也卷了刃,一刀下去都砍不倒人了。 看着对面不断冲上来的人群,一股绝望的情绪逐渐占满她的整个身体。 算了吧,不行了。 韩晓彤长叹一声,彻底没了力气,手中的钢刀也脱手而出。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清脆悦耳。 冲上来的人群看到这幕,顿时欣喜若狂,他们已经冲了二十多分钟,始终没有什么效果,现在看到韩晓彤的刀都掉了,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冲啊!” “快上二楼,保护大哥!” “大家跟我上啊!” 喊杀声一阵接着一阵,骆驼那边的人如同打了鸡血,振奋又疯狂地朝着韩晓彤这边冲了过来。 韩晓彤虽然还站着,可是眼睛已经闭上。 杂乱的脚步声、喊杀声在她耳畔响起,她知道再下一秒,自己就倒下去了,那些钢刀将会席卷她的身体、淹没她的世界。 但是,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始终没有动静。 甚至声音都越来越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时间停滞了么? 韩晓彤奇怪地睁开眼睛,接着就看到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立在她身前的,是一个熟悉的人,一柄熟悉的刀。 那柄熟悉的杀猪刀上,还有鲜血不断往下滴着。 而在他的身边,俨然已经倒了一地的人…… “虎子呢?”他问。 “二楼,二楼……”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来,但是韩晓彤的心中依旧一片惊喜,喃喃地说了几个字后,也长舒了一大口气,同时浑身的力气也消耗殆尽,重重向后倒了下去…… 099 二条,登场 二楼的办公室里,我和叶良依旧在僵持着。 “杀啊,你倒是杀啊……”叶良不屑一顾地看着我,用脚来回碾着赵虎的脸,还用刀尖在他脖子上指指点点。 骆驼则在恳求着我,让我千万不要动手,还说把他放了,他一定会收拾叶良,并且退出旧城区去。 但是这两人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样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既不敢杀了骆驼,也不能轻易把他放了,只能死死顶着骆驼的脖子,来来回回就一句话,让叶良把赵虎放了。 “你他娘的废话真多……” 叶良明显不耐烦了,举起刀来就要往赵虎身上剁,而赵虎依旧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显然还没从他所谓的“心魔”之中走出,我猜在他此刻的世界里面,恐怕到处都是莫鱼的影子,鲜血淋漓、哀声四起。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而在此时此刻,走廊里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叫喊:“虎子!虎子!你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我和叶良的目光同时一震! 因为这个声音,对我们两人来说都很熟悉,竟然是二条的声音! 但是怎么可能,二条不是投河自尽了吗,他的声音怎么会在此时响起? 我和叶良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可当我们两个一起看向门外的时候,我们就知道真的是二条来了,因为不可能两人都出错的。我的内心是真的震撼了,我都没想到二条竟然能来,毕竟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我们连他尸体都没见着,凭什么就认为他一定死了? 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二条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二条来了,二条真的来了! 我哪里还有时间去想二条怎么没死,二条怎么会来,我的内心满是惊喜,立刻大叫起来:“二条,这里!” 我的声音一出,走廊外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二条显然正在奔跑。 叶良的眼神则闪出一丝慌乱,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就是二条。他在职校连赵虎都不鸟,唯独头疼这个叫二条的天生杀手,你说二条又聋又瞎还是个傻子吧,可二条的实力偏偏超强,当初在职校近乎无敌。 不是近乎,是完全无敌。 叶良和我一样,没有时间去想二条怎么死而复生,又怎么会来到这里,他只知道二条一来,自己肯定完蛋。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二条还没进来这里,立刻举起了刀,朝着赵虎狠狠剁了下去! 先干掉赵虎,再想办法应付二条,这就是叶良心中的主意! 然而赵虎也奇迹般地醒来了。 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二条的声音刚响起时,有反应的不光我和叶良,还有赵虎。赵虎的声音都不抖了,头也抬了起来,说明他听到了二条的呼喊。这事说起来挺糟心的,我也叫过赵虎的名字,不过没能把他叫醒,二条一来,就喊醒了他。 说明在赵虎的心里,还是莫鱼、二条这两个人最重要啊。 一个能让赵虎陷入心魔,一个能让赵虎走出泥潭。 赵虎的身子不发抖了,嘴里也不再胡言乱语,但他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抬头的时候还使劲晃了一下脑袋。 就在这时,叶良的刀已经劈下去了。 “赵虎,小心!”我大叫了一声。 赵虎猛一抬头,刀光已经闪到他的眼前,但他的反应也真是快,身子就地一滚,就滚出去三四米远,叶良一刀劈在地上,火花四溅。真的,我就没见过赵虎反应这么快的人了,之前他至少被叶良砍了三刀,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披红挂彩,竟然还有这么快的速度! 所以说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 不过,毕竟是受伤了,赵虎躲开最关键的一刀之后,迅速靠到墙角呼哧呼哧地喘气,说明他暂时还站不起来,面色也苍白的恐怖。 与此同时,二条已经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天,真的是二条! 二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穿着也和我们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没有区别,一身邋邋遢遢的衣服,上面还血迹斑斑,腰间插着一把杀猪刀。看到二条出现,赵虎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口,整个人都傻了、呆了。 毕竟我们之前不久,才在某个村子的山崖边上给二条立碑、倒酒、烧纸,还借着风声大哭了一回。 在我们的心里,二条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时候却突然间出现了,任谁都有点无法接受。 但赵虎和我不太一样,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想着二条可能有啥奇遇,不知道怎么着活过来了,赵虎可能是刚“醒”过来,看着这幕还在发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虎子,你在哪里?” 二条还和以前一样视力不好,迷茫地看着左右,不知该往哪走。 该往哪走? 赵虎却没回应二条,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 我立刻喊了起来:“二条,赵虎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你先把叶良干掉!” 看来清醒的只有我一个了,除了我手上的骆驼以外,最大的隐患就是叶良,必须要让二条干掉叶良! 二条从一楼来到二楼,对情况应该是有所了解的,立刻问我:“叶良在哪?” 我也立刻喊道:“在你四点钟的方向!” 二条的眼睛不好,我来充当他的眼睛,赵虎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二条立刻朝着四点钟方向,也就是叶良的方向冲了过去。 杀猪刀也拔了出来。 不过叶良并没接招,而是闪到一边去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二条的对手,不会像之前的锥子一样还傻乎乎地上去硬拼。 二条扑了个空。 “没有呀,在哪?”二条迷茫地问着。 如果叶良没有进攻,二条就感应不到叶良的存在。 二条只对“危险”才有反应。 “他闪开了!”我立刻大喊:“在你两点钟的方向!” 二条又朝两点钟的方向扑了过去。 叶良再次闪开。 我连喊了四五次,二条也扑了四五次,但是都被叶良及时闪开。 不愧是老对手啊,无论对赵虎还是对二条,叶良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二条都跑累了,气喘吁吁。 我也着急的很,难道就拿叶良没办法了? 二条骂了起来:“叶良,你个缩头乌龟,你躲哪里去了,你不是挺能耐吗,出来和老子干一架啊!” 外人听到这一句话,还以为叶良躲到哪里去了,其实叶良就在二条身前的不远处。 有多不远? 大概也就三四米吧…… 真的是太操蛋了。 二条的眼睛实在太奇葩了,光线越好的地方越看不清,非得黑不隆冬的时候才能正常。 我觉得科学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等等,黑不隆冬? 我意识到现在就是晚上,之所以很亮是因为开着灯…… 那把灯关掉不就好了? 想到这个主意,我立刻挟持着骆驼往门口走去,因为电灯开关就在那里。骆驼其实都走不动了,他受的伤比我严重得多,但我强迫他必须走,不走就用刀子割破他的血管。 我一边走,一边指挥二条攻击叶良,虽然叶良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但是我离电灯开关也越来越近了…… 然而,叶良就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似的,突然一个箭步窜到我的身前,狠狠一刀朝着电灯开关斩了下去。 而且斩得刚刚好,既没有破坏里面的电路,也把整个面板搞得面目全非,完全无从下手。 这个王八蛋! 不得不说,叶良确实很了解二条,就像了解赵虎一样了解二条。 叶良能有今天的地位,确实是下过苦功夫的。 “嘿嘿嘿……”叶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二条,原来你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样的话我就有办法对付你了。” 二条听不到叶良说话。 二条的耳朵也很奇葩,似乎只有被他认可的人,说话才能听到。 叶良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被二条认可。 二条还在大声问我:“张龙,叶良到底在哪,你倒是给我一个准确的位置啊!” 我的脑子里一片¥%……*,我哪次不准确了,只是叶良闪得比较快! 但我没有时间搭理二条,我得看看叶良到底要用什么法子。 “这些年啊,我一直在想怎么对付你,后来听说你死了还挺可惜。不过现在好了,我正好试试这法子有没有用。” 叶良从怀里一摸,掏出一大把石子来,哗啦啦地朝着二条倾洒过去! 赵虎曾经和我说过,哪怕是有一只苍蝇从二条眼前飞过,二条也能准确无误地一刀将其斩下。 苍蝇都是如此,更别提石子了! 至少有数十颗、甚至上百颗石子,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过,二条立刻感应到了,举起杀猪刀来就斩!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无数石子被二条击落,但他的刀法再强、反应再快,他也毕竟是人,不是个神。 所以,还是有部分石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还以为那些石子都是小型炸药,能把二条炸个稀巴烂之类的,结果定睛一看,仿佛就是普通石子,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叶良这是搞什么鬼,难道他想靠这些石子来取胜吗? 叶良又掏出一把石子挥洒过去,与此同时他的人也冲了出去,狠狠一刀朝着二条斩下! 100 瞎子,二条 叶良这一动作,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他想用这些石子来干扰二条的感应! 赵虎曾经跟我说过,二条既聋且瞎,唯独对危险的感应十分敏感,连只苍蝇从他眼前飞过,也会被他一刀斩落下来。这样的反应能力,使得二条在职校的混战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叶良曾经用人海战术去对付二条,一拨接着一拨地上,但就是二条打不过了,也还能转头就跑。 就算不知该往哪跑,脱离危险总是没问题的。 因为这点,二条至今仍无败绩。 当之无愧的职校战神、职校第一刀客。 叶良隐遁的这几年,除了想着怎么对付赵虎,也在琢磨怎么对付二条。他和二条交过许多次手,始终没有办法将他拿下,但他回忆往日的数次战斗,发现二条对不同危险的感应是没有区别的。 打个比方,比如同时有两个人要打二条,一个用手扇二条的脸,一个用刀砍二条的头。 按理来说,用刀这个肯定更加危险,一般人也会率先对付这个用刀的,至于扇脸那个就无所谓,反正又打不死人。 但二条不是这样,二条会同时对付两人,不管扇脸的还是拿刀的,都会被他一刀砍倒在地。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主次,对危险的层次无法分辨。 所以叶良认为,二条大脑里的“感应系统”虽然十分敏感,但却感应不出那个危险强,哪个危险弱。 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都需要去应付。 所以,叶良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先用一把石子去干扰二条的感应,接着“趁乱”一刀斩下。 看叶良的意思,他应该是首次用这一招,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效。 毕竟这个法子看上去还挺蠢的。 一把石子就想干掉职校第一刀客,任何人听了都会嗤之以鼻,觉得是个笑话,或者觉得智商被侮辱了。 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幼稚。 但偏偏就很管用! 就像叫两声莫鱼就能让旧城区无法无天的赵虎软成一滩、任人宰割一样,听上去十分的荒诞、可笑和不可思议,但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或许世界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有弱点。 只要掌握了这个人的弱点,就能轻轻松松将其击败。 叶良都已经冲到二条身前了,二条还在忙着对付面前的石子。 叶良都已经把钢刀劈下去了,二条还在忙着对付面前的石子。 “二条,小心叶良!” 我大喝了一声。 二条如梦方醒,似乎明白什么,连忙往身后退,但还是迟了一步,叶良这一刀劈在他胳膊上,顿时皮开肉绽,“唰”的见了红。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二条受伤。 而且是这么简单就受伤了。 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没有一刀搞定二条,但对叶良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叶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竟然真的管用,竟然真的管用啊哈哈……原来职校无敌的二条,这么轻易就能被人击败!” 叶良满脸兴奋,一双眼睛充满惊喜,开心到青春痘几乎都要爆出来了。 曾经始终无法击破的对手,如今终于有了击败他的可能! 叶良又从怀中摸出一大把石子,朝着二条狠狠挥洒过去。 没人知道叶良怀里到底藏着多少石子,但他为了这一天显然已经准备已久,哪怕听说二条已经投河自尽,也还随身准备着这些东西。 由此就能看出,叶良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度响起,二条一刀又一刀地斩落石子,因为他分不清哪个是石子,哪个又是叶良的刀,只能全部去挡。 完全没有注意到叶良已经悄然挥刀斩来。 “二条,退!” 这时,赵虎也彻底清醒了,靠在墙角大声提醒二条。 二条也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就往后退,总算堪堪躲开。 但是叶良并不在意,反正他已掌握了对付二条的办法,继续一把又一把的石子挥出,继续趁着二条斩落石子的时候,悄然用刀偷袭。赵虎也不断提醒着二条后退,同时也很努力地站了起来,想帮二条一把。 但他毕竟有伤在身,叶良之前那几刀不是白砍的,他的身体就是再强也扛不住啊。 这样下去,二条非被叶良杀死不可。 ——对叶良这样的人来说,真的敢杀人啊! 赵虎都着急了,说二条,你别管我们了,你自己先走吧! 二条大叫:“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是要帮你们一把,怎么能走!” 我则趁着这个机会,使劲用刀劈着电灯开关,这玩意儿确实被搞坏了,但我可以继续搞啊,把它里面的电路也破坏掉,这样灯就能够灭了,二条就能看清楚了! 咣咣咣、咣咣咣,我冒着触电的风险,使劲砍着电灯开关。 为了搞定这个东西,我连骆驼都顾不上了,反正他受伤不轻,也逃不了。 但也就在这时,二条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张龙,别费劲了。” 我诧异地回头朝他看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接着,更诧异的一幕发生了。 二条的脸上竟然多了一副墨镜。 叶良也呆住了,手里抓着一把石子,还没来得及撒出去。 赵虎呆呆地看着这幕,不可思议地说了一声:“卧槽……” 我知道他为什么惊讶。 其实我也忍不住想说一声卧槽。 是啊,二条既然在越黑暗的地方视力越好,那直接戴上一副墨镜不就行了,何必费心竭力地关灯呢? 这感觉就好像手机就在手里,却到处找手机一样。 这样的毛病,其实每个人都犯过。 很简单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能解决,可是大家之前谁都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看着二条给自己戴上墨镜,我突然觉得我好蠢啊…… 我竟然还在这砍开关…… 我真的好蠢啊…… 我想,赵虎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韩晓彤要是在场,估计也会这么想自己的。 大家都算挺聪明吧…… 可是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一个人想到! 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不管怎样,看到二条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和赵虎发自肺腑地为他感到开心,发自内心地想说一声卧槽,牛逼! “本来不想戴这东西的,搞得我像瞎子阿炳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二条喃喃地说着。 大家沉默不语。 其实他和瞎子阿炳没什么区别,如今戴上墨镜就更像了。 不同的是,瞎子阿炳戴上墨镜也还是瞎子,二条戴上墨镜就不是瞎子了。 他能看见了。 “继续丢石子啊。”二条说:“你继续丢啊。” 二条气定神闲地看着叶良,冲天的杀气从他身上一点一点散发出来。 二条一脸不屑和鄙视。 原来二条也会装逼,而且装得如此清新脱俗、浑然天成。 “你不丢石子,我可要上了。” 二条重新握紧了杀猪刀,朝着叶良冲了上去。 这一次,不用别人提醒他几点方位了,因为他自己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叶良却还不信邪,真的丢了一把石子过去。 但是已经没用,二条根本不管那些石子,狠狠一刀朝着叶良劈了过去。 叶良慌慌张张地举刀就挡。 叶良的实力不错。 能和赵虎战个不相上下,当然实力不错。 即便是强到匪夷所思的二条,也无法瞬间就搞定叶良。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两柄钢刀相撞,无数火花四溅,一场激烈的战斗已经开始。 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二条也不是个练家子,从来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可他在“砍人”上就是有种超越一切的天分。 无论速度还是力量,仿佛都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不一会儿,叶良就扛不住了。 败下阵来。 连连后退。 唰! 二条一刀斩下,正中叶良胸口,一条狭长而恐怖的伤口顿时撕裂。 鲜血弥漫。 宛若梅花。 叶良倒了下去。 当然,他还能站起,捂着自己的伤,咬牙切齿地看着二条。 可他知道,自己不是二条的对手。 再怎样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二条也没继续进攻。 而是转头看向赵虎。 “虎子,这家伙劈了你几刀来着?” 赵虎低下头,审视着自己身上的伤。 赵虎挨这几刀的时候,还处于意识迷乱的状态,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挨了几刀。 不等赵虎开口,我便立刻说道:“三刀!” 我看得清清楚楚。 赵虎挨那三刀的时候,我的心里无比痛苦,就好像是我自己挨得一样。 “对,是三刀!”赵虎肯定了我的回答。 “很好。”二条说道:“叶良,你也知道我们兄弟的规矩,挨一刀、还十刀,所以我今天也不要你的命,砍你三十刀就好了。” 三十刀! 三十刀劈下去,这人就算不死,也彻底残了吧? 二条说到做到,立刻挥舞着杀猪刀,朝着叶良扑了过去。 叶良根本不敢反抗,步步往后退去。 一直退到窗边。 无路可退。 然而二条刚举起刀,叶良就撞破玻璃,接着身子往后一仰,栽了下去…… 101 你,可算来了 叶良竟然跳楼了! 当然这楼不是太高,二楼而已,也就五六米吧,以叶良的身手,跳下去肯定没事。 但他身上有伤。 有伤就跑不远,这是常识。 “我去追他!” 二条一声大喝,立刻奔到窗边就要跳下。 但是赵虎拦住了他,摇着头说:“算了吧,以叶良的作风,他既然跳下去了,肯定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这么肯定? 我也奔到窗边一看,就见叶良已经被人扶着上了辆车,不是什么好车,但是足够他逃跑了。 果然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连他大哥骆驼也不管了。 他也没法管,这已经彻底败了,还是自己先溜之大吉吧。 叶良上车的瞬间,回头看了楼上一眼,他的眼神之中没有愤恨,只有不甘和屈辱。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不会痛恨别人击败了他,只会痛恨自己不够强大!只这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以后还会回来的,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服输。 “那怎么[crab]办[/crab]?”我回头看赵虎,心中不安。 不能放叶良离[crab]开[/crab]啊,这家伙实在太可怕了,留着绝对是个隐患,这样一个强敌不除,以后睡觉都不踏实。 “没有[crab]办[/crab]法……”赵虎摇了摇头:“随后再找他吧,先扶我起来。” 我立刻奔到赵虎身边,伸手拉他胳膊。 但刚拉到一半,我就重心不稳,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你搞什么?!”赵虎冲我横眉瞪眼。 “我也受了伤好吧……” 我用手摸了一下后腰,一把鲜血触目惊心。 伤成这样还能撑这么久,我觉得我已经很可以了,[crab]比[/crab]起之前强太多了。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罪魁祸首锥子一眼,整个事件的过程中他都没怎么说话,毕竟他更关心的是杜小兰,他已经打过救护车的电话了,但是我想一楼的混战还在继续,医护人员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啊。 自始至终,锥子都趴在杜小兰的身边,努力叫着杜小兰的名字,让杜小兰千万不要睡。 其实锥子受的伤也不轻,但他关心杜小兰胜过关心自己。 我们没有人搭理他。 虽然锥子的初衷不错,出发点也是好的,但他行事的方法有点不讨喜了,尤其是还伤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不找他算账已经够意思了,实在分不出心再去关心他了。 “你俩行不行啊,离了我还能活不?” 二条来到我们身前,伸手把我和赵虎拉了起来。 二条已经把墨镜摘下来了,他不喜欢墨镜,原因也说过了,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瞎子阿炳。 这种心理也能理解,毕竟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缺陷。 二条一脸兴奋,看不出任何的悲伤,是因为救出了我和赵虎吗? 不再因为红红的事难过了? 二条看着赵虎,激动地说:“虎子,我回来了,还好没有来迟!” 赵虎神色复杂地看了二条一眼,说道:“二条,你的事情随后再说,我先去[crab]办[/crab]另外一件事情。” 我们都很好奇二条是怎么回来的,毕竟很多村民都看到他背着红红跳河了,那条大河又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毕竟今天晚上的战斗还没结束。 赵虎从地上捡起[crab]斧子[/crab],步履蹒跚地朝着骆驼走了过去。 赵虎受伤不轻,叶良那狗日的下手确实够狠,之前仿佛不要钱似的猛砍赵虎,简直深仇大恨。虽然只有三刀,可是赵虎身上却血淋淋的,从上到下都弥漫着血迹。 但这仍旧抵挡不了赵虎为父报仇的决心。 五刀啊,整整五刀。 扎在赵王爷的身上,就像扎在赵虎心上。 而且现在生死未卜! 没准回到家里,赵王爷已经丧生了。 父子俩的关系再差,那也是他老爹啊! 看着赵虎拎着[crab]斧子[/crab]走过去,骆驼靠在墙边,浑身都哆嗦成了一团,时至此刻,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倚靠,昔日辉煌整个新城区的[crab]大佬[/crab],如今也不过沦为一条瑟瑟发抖的狗。 风光不再。 “不要、不要……”骆驼哆哆嗦嗦地说着:“我会退出旧城区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 但这根本不是旧城区的事。 赵虎走到了骆驼身前。 炽光灯下,赵虎的影子格外高大,将骆驼的身体彻底笼罩住了。 [crab]斧子[/crab]也散发着寒光。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赵虎阴沉沉地说着:“你捅了我父亲五刀,我就砍你五十[crab]斧子[/crab],是不是特别公平?” 五十[crab]斧子[/crab]! 说是不要骆驼的命,可是五十[crab]斧子[/crab]下去,骆驼也只剩下渣渣了吧? 可是,赵虎真的敢[crab]杀人[/crab]吗? “别、别……”骆驼哆嗦地说着:“我可以赔你钱,我有不少的钱,都可以赔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命。” 赵虎有点烦了,突然一脚踹倒骆驼,并且踩住了他一只手的手腕。 狠狠剁下。 不是剁下了一整只手,而是剁下了一根手指头。 原来是这么个剁法。 这样看来,五十[crab]斧子[/crab]下去,真能不要骆驼的命? 即便如此,骆驼惊天的惨叫声也响起来。 谁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叫啊,那得是多硬的铁汉? 赵虎再次抡起[crab]斧头[/crab],又是一根手指剁下。 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写字楼。 真狠。 我的心里砰砰直跳。 我也见过二叔的狠毒手段,同样把对手吓得屁滚尿流过,可像赵虎这么细致又残忍的做法,在二叔身上也没见到过。 只能说,从职校那种地方出来的人确实够狠……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倒也不是心[crab]软[/crab],毕竟骆驼那么对我二叔,就算是他死了我也觉得罪有应得。 但是这种场面,确实让我心底有点发怵。 这种时候,我倒羡慕起二条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只好转移注意力,回头问二条,说一楼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光牵挂着战[crab]局[/crab],也牵挂着程依依。 二条是从一楼上来的,肯定挺清楚的。 要不是腰上有伤,我已经冲下去见程依依了。 “一楼没事。”二条说道:“本来快不行了,但是关键时刻我赶到了,三下五除二地干掉不少骆驼的人,所以韩晓彤她们又重新占据了优势。” 这些话听着像吹牛[crab]逼[/crab]。 但从二条的口中说出来就不是吹牛[crab]逼[/crab]了。 他确实有这个能耐。 以一己之力颠覆全[crab]局[/crab]的能耐。 “程依依怎么样了?”我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她……”二条似乎陷入思考:“应该没事,我好像恍了一眼,她在墙角靠着,有人照顾。” 那就好。 我彻底松了口气,现在是该收拾残[crab]局[/crab]了,大家该去医院的也要去医院了。 此战,大胜。 骆驼的惨叫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响起,赵虎剁完了他的一只手,又要剁他的另一只手。 地上一滩血泊。 还是细致又残忍。 这是要把骆驼搞成机器猫啊。 我正想劝赵虎别那么费劲了,赶紧搞定骆驼,好去一楼宣布胜利,同时收拾一下今晚的残[crab]局[/crab]。但也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数众多、浩浩荡荡,至少有好几十人! 什么情况? 是我们的人,还是骆驼的人? 应该是我们的人吧,二条不是说了我们已经占据优势了吗? 就连赵虎也停下动作,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同时脚还狠狠踩着骆驼的头。 以防不测。 不测的时候,还能拿骆驼来当人质。 赵虎不“发疯”的时候,既聪明又细腻。 锥子同样抬起头来,目光里露出一丝期望。 他和我们想的都不一样,他希望是医护人员。 人[crab]群[/crab]很快出现在了门口。 既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骆驼的人,更不是什么医护人员。 竟然是一[crab]群[/crab]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刑警! 其实仔细想想,发生这样庞大的混战,刑警出动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这地方就是再山高皇帝远,也不代表完全没有王法了啊! 只是来得有点快了。 [crab]比[/crab]我们想象中快。 在我们的计划中,应该是我们撤退以后,[crab]警察[/crab]才会赶到。 接着我们接手旧城区,重新[crab]开[/crab]始对旧城区的掌控。 不过因为叶良,我们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许动!” “所有人都蹲在地上、举起手来!” 刑警凶狠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crab]办[/crab]公室内,同时冲进来数十个人,纷纷用枪指着我们。 除了不要命的悍匪和江洋大盗,没人敢和[crab]警察[/crab]正面相抗。 赵虎立刻丢了[crab]斧子[/crab]蹲在地上,骆驼当然也不管了,挟持他也没用。 我也立刻蹲在地上。 但是没戴墨镜的二条不知怎么回事,他只察觉有点不大对劲,立刻问我:“张龙,什么情况?” 我刚想回答,几个刑警已经冲到二条身前。 因为整个[crab]办[/crab]公室内,不肯配合的只有二条。 “蹲在地上,举起双手!” 刑警冲他大吼,同时用枪托去杵他。 二条感知到了危险。 二条拔出了杀猪刀。 “不要!”我也冲他大吼:“是[crab]警察[/crab],快蹲下!” 还好,够及时。 二条把刀一丢,抱住脑袋蹲在地上。 刑警迅速把我们几个都按住了。 看看,甭管今天晚上谁胜谁败、谁输谁赢,谁风光了谁落魄了,[crab]警察[/crab]一来全[crab]部[/crab]玩完。 [crab]局[/crab]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急匆匆地走到骆驼面前。 “骆驼,你没事吧?”匆忙问着。 骆驼的一只手都没了,整个手腕处都血肉模糊,巨大的疼痛让他精神恍惚,但他听到声音还是努力抬起头来,看清眼前的人后,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你可算是来了……”骆驼激动地说着。 102 这个,小机灵诡 来的这人我认识,曾经和我二叔也很交好,经常一起吃饭、喝酒。 这次二叔落难,我就给他打过电话,但是被他“铁面无私”地拒绝了,说是帮不了我。 现在看到他和骆驼这么亲近,我的心里当然咯噔一下。 虽然我们今晚大胜,可是骆驼对旧城区的掌控还没脱离,和白道上的关系也都交好。只要他还没有彻底垮台,就一定有人帮他!骆驼流着眼泪说道:“你看看吧,我在自己[crab]办[/crab]公室里工作,一帮土匪强盗突然就闯进来,你要为我这个无辜老百姓做主啊!” 骆驼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断手给他看。 一般人有这情况,早就痛昏过去或是吓昏过去,所以骆驼还是很可以的,没有堕他大哥的名声,只是流了一点眼泪,可以理解。 看了看骆驼血肉模糊的断手,又看了看地上的一些断指,当时就气得浑身发起抖来,声音都跟着变了形:“太残忍了,太嚣张了,太狂妄了,太狠毒了,太[crab]无法无天[/crab]了!” 一连用了五个形容词,来表达他内心的震惊和愤怒。 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呢,街头上的[crab]流氓[/crab]斗殴都不知见过多少。赵虎低声说道:“这事你让我们自己处理,等我和骆驼分出一个高下来了,他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 骆驼之所以能够这么快速的进入旧城区,除了使用暴力,还使用了金钱。 我们现在没什么钱,只能承诺一下。 “你这是在贿赂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好啊赵虎,看来你真是目无法纪到一定程度了,对骆驼使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也就罢了,还试图打我的注意,我一定要把你抓起来,严格查[crab]办[/crab]!” “对,对,把他们都抓起来!”骆驼再次流下激动的泪。 大手一挥,众多刑警再次按住我们,并给我们戴上[crab]手铐[/crab]。 我们几个都是一阵无语,看来是铁了心要帮骆驼了,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进了[crab]局[/crab]子,这案子恐怕再难翻过来了。 二条也被按住上了[crab]手铐[/crab],但他不知怎么回事,低声问我:“什么情况啊张龙,难道你们行动之前没有摆平一些事情?” 还摆平一些事情,看来二条懂得挺多。 实际上,我们确实没有摆平,我们之前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黑白两道都被骆驼掌控,连我二叔都中招了,我们除了殊死一搏,再无其他[crab]办[/crab]法。如果能再来得迟点,我们还有翻盘的可能,现在怕是要糟啊…… 这些东西我没法和二条解释,只能不断安慰着他,说没事、没事。 骆驼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真是谢谢你了,你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希望你能为我这个小民做主! “青天大老爷谈不上,但是这些人触犯法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们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确实够得上判刑了,尤其赵虎,把人手指都砍断了,这是故意伤害罪啊。 我们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他要真的这么正气,就连骆驼一起抓了啊。 但他没有,他不仅没抓骆驼,还对骆驼关切地说:“先送你去医院吧?” 骆驼的断手血肉模糊,一般人早就疼得受不住了。其实骆驼也受不住,不然他就不会流眼泪了。骆驼面色惨白、身形微晃,几乎都快站不住了,但他还是倔强地说:“我不去医院,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伏法!” 嚯,这是仇深似海啊,连医院都不着急去,也要看着我们[crab]被抓[/crab]到公安[crab]局[/crab]去。 没[crab]办[/crab]法,只好摆了摆手,让人押着我们下楼。 骆驼也够坚强,拿着自己的断指,跟着我们一起下楼,明明已经快不行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嘲笑我们,说我们刚才不是很狂妄吗,现在怎么不狂了啊之类的。 之前还痛哭流涕、苦苦求饶的骆驼,翻身以后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就知道这人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赵虎阴沉沉说:“骆驼,你别得意,我就砍你几根手指头,肯定判不了死刑的。你等我出来哈,我出来了肯定继续收拾你。” 对于赵虎这个坐过牢的人来说,二进宫根本就不叫事。而骆驼在听了赵虎的威胁之后,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无言的恐惧,毕竟他已经见识过赵虎的可怕,实在不愿意再面对赵虎这样的敌人了,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他嚣张到什么地步了!” “赵虎,你消停点,你犯的事这么恶劣,能不能出来还不知道!” 赵虎不再说话。 我们一众人沉默地往下走去,来到一楼,这里也都被控制住了,四处都站满了刑警,我们的人基本都被按住。我立刻寻找着程依依的身影,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她,她的状况明显不是太好,脸色苍白到像一张纸,显然受伤不轻。 我立刻着急地说:“能先送人到医院去么,很多人的情况都不太理想!” 知道我是奇峰服装厂的司机,不满地说:“我要怎么做事,不用你教!你说说你,好好的司机不当,跑来打什么架?” 赵虎也四处寻找着韩晓彤的身影,发现韩晓彤暂时无虞,才松了口气。 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赵虎心里肯定充满自责,从众人中间走过去的时候,始终低着脑袋。 仍旧一路无言,众人沉默地行走着,但是走着走着,一扇门突然打[crab]开[/crab]了,门里是吴老邪和吴云峰。显然是之前混战[crab]开[/crab]始的时候,吴老邪带着吴云峰躲到门里去的,现在听到[crab]局[/crab]势已经平稳,才出来了。 吴老邪站着,吴云峰趴着,吴云峰的两条腿都被我打断,已经完全站不起来。 即便如此,看到我被[crab]警察[/crab]押着,吴云峰也兴奋不已,大叫着说:“张龙,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活该!” 这个吴云峰确实记吃不记打,都这时候了还要来嘲笑我,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被我打的时候都会求饶,接着我落难后,他又出来嘲讽。 看着吴云峰可恶的嘴脸,我只痛恨之前怎么没来得及把他中间那条腿也废掉! 我没搭理吴云峰,毕竟现在也不是斗嘴的时候,我低着头默默往前走。 可是吴云峰还不放过我,他已经不能走了,还用双臂撑地爬了出来,跟随着我的脚步,一边爬一边喊:“张龙,你完蛋了,这次你坐了牢,看你以后怎么嚣张!” “竟然连骆驼都敢惹,活该你有现在的下场!” “你以为你打断我一条腿,你就赢了吗?” “最终的人生赢家是我,你只配被我踩在脚底!” “你和你二叔一起把牢底坐穿吧!” 我不想搭理吴云峰,可他始终像只烦人的苍蝇,哪怕爬也要爬过来嘲笑我、讥讽我。 吴老邪都没管他,可能也是想给儿子一个发泄的机会。 我们的人基本都被按住,但是因为警力有限,所以分拨押送。我们这些主要的组织者,[crab]比[/crab]如我、赵虎、大飞、黑熊、南霸天等人,被安排在第一拨,大家都低着头,默默地往写字楼外走去。 写字楼外停着许多警车,我们要被押到公安[crab]局[/crab]去。 “将他们全[crab]部[/crab]押回去!” 众多刑警便押着我们往车上走,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心里自然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但和大家在一起还是觉得安心。我觉得就算坐牢,能和大家一起也挺好的。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却传过来:“好大的威风啊。” “谁?!” 而我听到这个声音,也是震惊地抬起头来。 因为这个声音对我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只见闪烁的霓虹灯下,众多的警车之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的两道剑眉冲天而起。 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他的脸色不断变幻,没人看清他的表情,让他显得愈发神秘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这一刹那,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人竟然是我二叔! 二叔不是坐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张宏飞,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拘留所吗?” 二叔却没答话,嘴角微微撇出一丝笑意。 有些诡异,又有些莫名其妙。 “张宏飞肯定是越狱出来的,赶紧把他抓起来啊!”趴在地上的吴云峰立刻叫了起来。 这个小机灵[crab]鬼[/crab],什么时候都是他反应最快。 发怔的骆驼也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断手,有气无力地说:“是啊,他肯定是越狱了,快把他抓起来!” 103 放人、撤退 越狱? 怎么可能! 我[crab]承认[/crab]我二叔是很有本事,就连骆驼都不敢和他硬碰硬地耍狠,可要说我二叔有越狱的本事和胆子,我是打死都不信的! 不光是我不信,刘[crab]局[/crab]也不信。 拘留所的防守有多严格,一般人不可能越得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二叔真的越出来了,那他不赶紧跑,还来这干什么,不把现场的数十刑警放在眼里面吗? 那可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刑警啊! 所以,无论吴云峰和骆驼怎么撺掇,他始终不动声色,询问二叔:“张宏飞,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还是[crab]比[/crab]较聪明的。 二叔却不答话,仍旧微笑地看着他。 他有些恼了,很想给二叔点教训看看,但是看着二叔自信的脸,又实在有点心虚,所以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问问。但他刚拿出手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刘[crab]局[/crab]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恭敬地接了起来:“楚[crab]局[/crab],您有什么事情?” 能这么恭敬的叫“楚[crab]局[/crab]”的,只有那位的顶头上司了。 也不知道楚[crab]局[/crab]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立刻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crab]办[/crab]…… 挂了电话以后,他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对面的二叔一眼。 二叔却始终面色不改。 骆驼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妙,立刻询问:“怎么回事?” 低声说道:“张宏飞不是跑出来的,是上面打了招呼放他出来的。” “怎么会放出来的,哪个上面?”骆驼吃惊不已:“不是证据确凿吗,凭什么说放就放,谁啊来头这么大,张宏飞要有这么厉害的背景,至于在这当个破服装厂的老总吗?” 其实我们服装厂算是县里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了,但在骆驼口中也就是个破服装厂。 摇了摇头:“不知道,对方来头大到连我都问不出来,楚[crab]局[/crab]只是让我放人,其他就没和我说了,我也只能执行命令!” 因为我就站在两人身后,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我的心中同样激起万千波澜,二叔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后台么,怪不得二叔跟我和赵虎说别着急,等他出来再说…… 赵虎显然也没想到二叔还有这手,同样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二叔。 事到如今,骆驼也没[crab]办[/crab]法了,低声说道:“放了他就放了他吧,随后我再打听一下他的后台到底是谁,我就不信扳不倒他!” “不是放他,他已经出来了,和我没有关系……” 骆驼更加惊讶:“那是放谁?” 没有答话,只是为难地看着骆驼。 骆驼明白过来,紧张地说:“你不能放了他们啊,放了他们我就完了……” 我和赵虎也明白了,说的是放了我们! 二叔……真的好厉害啊…… 不光他自己没事,连我们都没事,这得……通天到什么地步啊! 我看向二叔,二叔的脸色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依旧变幻不定,我这个亲侄子也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现场一片沉默。 无论骆驼怎么哀求,他也没[crab]办[/crab]法,只是挥了挥手,冲着手下人说:“放人,撤退!” [crab]军[/crab]令大于天。 众多刑警纷纷放人,我和赵虎等人也重获自由。骆驼更加慌张,知道自己就完蛋了,连忙说道:“要不你抓了我吧,我也犯过好多的罪,前几天还差点把赵王爷捅死……我自首,我自首!” 骆驼知道自己留下来是死路一条,就算不死也得浑身残废,赵虎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宁肯被带走,宁肯去坐大牢,也不愿留下来。 到底和骆驼交情不错,也不愿意看到骆驼落个无[crab]比[/crab]悲催的下场,立刻说道:“你要自首是吧,可以,马上跟我回去,我要好好地审问你!” 于是,在放了我们的同时,又让人把骆驼给铐了起来,押上巡逻车。 我们当然拦不住了。 今晚已经逃了一个叶良,不能让骆驼再逃走了。 凭借他的关系,如果真的进了[crab]局[/crab]子,最后也会平安无事地放出来。 我赶紧看向二叔,希望他能制止这一行为,他连我们都能解救出来,留下骆驼肯定不是问题。但是二叔并没说话,始终沉默地望着一切,直到把骆驼带走,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刑警都撤退了,留下现场的一片狼藉。 直到这时,二叔才朝着我们几个走了过来。 我和赵虎不解地看向二叔,我们现在都知道他的背景通天,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过骆驼。 “放心吧。”二叔说道:“只要他进了[crab]局[/crab]子,我就有[crab]办[/crab]法让他再也出不来了……而且,其实我不太希望你们动用私刑,有些事情还是交给法律去处置吧,你爸不会白白挨刀。” 二叔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赵虎的肩膀。 二叔这一番话虽然官腔十足,和他往日的凶狠作风一点都不一样,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从二叔嘴里说出并不违和,好像他天生就该是这么正气的人。 二叔这句话一出口,我和赵虎的心都定了下来。 只要骆驼能够法[crab]办[/crab],也算出了我们心中的一口恶气了。 “好了,收拾一下残[crab]局[/crab]吧,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希望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二叔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责怪我和赵虎的冲动,吩咐完了以后,便转头离[crab]开[/crab]了。 他是走了,但我们的事还要继续。 就像二叔说的,收拾残[crab]局[/crab]。 我们受伤的兄弟很多,需要赶紧送去医院。 以及,骆驼垮了,我们还要接手他的摊子,大家分分地盘什么的,南霸天肯加起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大飞他们当然也不能够白费力气。 我第一时间冲到走廊里面,我实在是太担心程依依了。 程依依还靠在墙角,脸色惨白、浑身虚弱,她和我一样都是后腰中刀,只是我还能撑住,她已经撑不住了。 赵虎也是一样,冲到了韩晓彤的身前。 “你怎么样?”我握住了程依依的手。 她的手冰凉。 “没事,我没事……”程依依虚弱地笑着:“张龙,我们赢啦!” “是、是,我们赢了……” 我发现程依依这个[crab]姑娘[/crab]真可以啊,伤成这样竟然还能撑这么久,实在超出我的想象,也改变了我对她的固有看法,看来我以后要重新认识一下她了。虽然我俩是对象关系,但说实话我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多…… 甚至,还没有周晴多。 即便程依依撑得住,我也心疼不已,楼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善后的事正在进行中了。 我想把程依依抱起来,亲自送到救护车去,但我自己也有伤啊,我站起来都费劲了,别提再抱个人了。我试了两下,始终没把程依依抱起来,程依依摸着我的脸说:“傻瓜,这么多人呢,让他们来送我好啦!” “我舍不得让别人抱你!”我低声在程依依的耳边说了一句。 程依依的脸“唰”一下红了,呢喃着说:“以前以为你不会说话,没想到这么油嘴滑舌的。” “还不是你教的!” 我轻轻说了一句,用尽全身力气把程依依抱了起来。 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当然很疼,每一步都疼,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额头上的冷汗也流下来。 但我就是舍不得放[crab]开[/crab]程依依,一下都舍不得。 程依依也抱着我的脖子,很紧很紧。 一直来到门外,亲手把程依依送到救护车上,我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背后的鲜血流得更多。 有人劝我也上车,我说不着急,让其他人先。 我也不是高风亮节,是我真的还能撑住,我要撑不住了,肯定头一个跳进去了。 我的身体,确实[crab]比[/crab]以前强悍多了。 我坐在门口[crab]喘[/crab]气,善后工作还在继续,我们这边受伤的兄弟不少,一车又一车的拉走。当然,骆驼那边也有不少伤者,这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当然,善后分两种,一种是送医院,一种是整治不服的人。 除了有条不紊的抬出伤者以外,走廊里面还传来各种哀嚎声、惨呼声。 其实骆驼都[crab]被抓[/crab]走了,很少有不服的了,有人是在借机发泄私欲。 [crab]比[/crab]如南霸天,就把北霸天快打出屎了。 没人会怪这种行为,大家好不容易打赢了一场架,还不能发泄一下了? “你[crab]他妈的[/crab]不是很牛[crab]逼[/crab]吗,你再牛[crab]逼[/crab]一个看看!” 南霸天的[crab]嘶吼[/crab]声响彻整栋写字楼,北霸天的惨叫声也响彻整栋写字楼。 真的,南霸天今晚要不是跟着我们来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殴打北霸天的机会。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什么。 我的私欲也没发泄完呢? 我豁然站起,对着身边人说:“吴云峰呢?” 今晚我谁都能放过,就是不能放过吴云峰,这王八蛋之前不是嘲讽我吗,是该和他算算账了。 中间那条腿还没废呢。 “不知道啊。”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帮我寻找起来。 吴老邪早就被按住了,吴云峰却不见踪影。 “那里!”有人突然大喊一声。 我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一看,就见吴云峰已经往楼外的草丛里爬去,月光下面一拱一拱的像是条蛆,可真是个小机灵[crab]鬼[/crab]。 “把他给我抓回来!” 我一声大喝,直接乐了出来。 104 我,不是诡 我都难以想象吴云峰是如何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爬那么远的。 应该是趁乱吧? 现场确实是太乱了。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就让这家伙给跑掉了。 我一声令下,四五个人立刻冲了出去,其实我啥都不是,但大家就是听我的话。片刻之后,吴云峰就被人给按住了,又被七手八脚地拖了回来。吴云峰哀嚎着、惨叫着,来到我身前,又苦苦求饶。 “张龙,你已经废了我两条腿,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吴云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但我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想到之前吴云峰爬也要爬出来嘲讽我,我的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啊。 “废你两条腿怎么够呢。”我说:“我还要废你中间那条腿。” 我一边说,一边抬起脚来,朝着吴云峰的裆[crab][crab]部[/crab][/crab]狠狠踹了过去。 我还没有忘记对宋小鱼的承诺。 说真的,今天晚上要不是宋小鱼,我们有可能连门都进不去,所以我把吴云峰拖回来,除了发泄我自己的怒气,还要完成自己的诺言。 这人情欠老大了。 “不要!”吴云峰立刻明白我要干什么了,他的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眼神里也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张龙,我求你了,不要啊啊啊啊……” 我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天而起,超越了今天晚上所有的惨叫,[crab][crab]比[/crab][/crab]骆驼之前被剁手指的时候还惨。 这种东西被称为男人的命根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真的是命根子啊。 一脚踹过去,[crab][crab]比[/crab][/crab]杀了你还难受。 更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命根子被废之后的绝望,男人没有这个东西真是活着都没意义了。 这就是古代的太监大多心理[crab][crab]变态[/crab][/crab]的原因。 法律规定,如果这玩意儿受损,绝对是“重伤”级别的,[crab][crab]比[/crab][/crab]剁手还可怕。 但是一脚怎么够呢。 我又狠狠踹了下去,一脚、两脚、三脚、四脚…… 我是有伤在身,但是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尤其是对吴云峰,简直力大无穷。 这可能是我最爱做的事了。 吴云峰的惨叫响彻整个夜空,我怀疑这一刹那整个县城的人都听到了。我不知道踹多少脚才算废了,但估摸着把他两个蛋都踹碎就齐活了,吴云峰叫得越是凄惨,我就听得越是痛快。 我可能也有一点点[crab][crab]变态[/crab][/crab]了。 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能有这么狠,以前的我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我这样的一个老好人,骂人都不太敢,哪敢打人? 但是今天,做的十分顺畅、痛快。 可见,人都是[crab][crab]逼[/crab][/crab]出来的。 四周的人也被我的狠毒给吓坏了,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也都乐呵地看着热闹,帮我按着吴云峰四肢的人更是十分卖力。 我都不知道我踹了几脚,但是吴云峰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到后来几乎快昏过去了。 我也估摸着差不多了,哪怕他那俩蛋是铁做的,也该被我给踹碎了。 我正准备停手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个肥胖的身影,一把扑在了吴云峰的身上。 竟然是宋小鱼。 宋小鱼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说:“张龙,别打他了,我求你了!” 我吃惊地看着宋小鱼。 不……不是你叫我废的吗,你这又玩的是哪一出? “拜托,求求你了,放过他吧!”宋小鱼哭得更凶,眼泪淌过她那张肥大的脸,声音也充满了凄凉和难过,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但是宋小鱼一边哭,一边冲我挤挤眼睛,意思是差不多可以了。 我:“……” 说真的,我不知道宋小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她想救吴云峰,一[crab][crab]开[/crab][/crab]始就冲出来,我也不会不卖她面子。 她却偏在吴云峰已经彻底废了的时候才出来…… 好吧,你高兴就好。 我把脚收了回来,冷冷地说:“让他滚吧!” 宋小鱼这才把已经昏厥过去的吴云峰背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走了,在场的人无不夸她有情有义,实在是个好[crab][crab]姑娘[/crab][/crab]啊! 我:“……” 看着宋小鱼逐渐远去的背影,我只能说这个世上让我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 宋小鱼离[crab][crab]开[/crab][/crab]后,现场再度回归平静。 大家各忙各的,有条不紊。 我也出了一大口气。 自此之后,吴家算是彻底倒台了吧,宋家应该没事……本来,我不会放过宋大鲵的,他也没少对付我二叔,但是现在因为宋小鱼,我也只能放过他了。 没错,宋小鱼的面子就是这么大。 在我心里,宋小鱼已经和“朋友”两个字画上等号了。 刚才殴打吴云峰,我也确实脱了力,腰上的伤更严重了。我看看仍旧在往外抬的伤者,决定再等一会儿,所以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夜空很安静,地上发生的这场混战,根本影响不到那片广袤的天空,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就在这时,有人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 是二条。 二条左看右看,迷茫地问:“张龙,虎子呢?” 我刚才看到赵虎把韩晓彤送到救护车上,之后去哪就不知道了。 但我现在也没力气找他。 我无奈地说:“你把你的墨镜戴上,自己找找行不行啊?” “我才不戴……”二条固执地说:“我又不是瞎子,别人看见多傻。” ……好吧。 你高兴就好。 就在这时,我看见赵虎远远地奔了过来。 哎,他什么时候跑那么远的? 他去干什么了? 我注意到他手里还端着个盆,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搞什么[crab][crab]鬼[/crab][/crab]? 我对二条说:“赵虎来了。” “真的?在哪?”二条惊喜地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赵虎已经奔到我们身前。 “哗——” 赵虎用力一泼,盆里的东西全[crab][crab]部[/crab][/crab]撒在二条身上。 红色的、粘稠的、腥臭的,染了二条一身。 二条傻了。 我也傻了。 周围的人都傻了。 “什……什么东西?”我吃惊地问着。 “黑狗血……”赵虎气[crab][crab]喘[/crab][/crab]吁吁:“辟邪用的,好不容易才搞来的。” 接着,赵虎把盆往地上一丢,冲着浑身是血的二条说道:“兄弟,我很感谢你能回来帮我,但是咱们阴阳两隔、人[crab][crab]鬼[/crab][/crab]殊途,你还是回去该去的地方吧,我一定会常常去祭奠你的……” [crab][crab]卧槽[/crab][/crab]! 赵虎这是把二条当[crab][crab]鬼[/crab][/crab]了啊! 我说赵虎看到二条归来,怎么一点都不[crab][crab]开[/crab][/crab]心,二条和他说话,他还神色复杂地说随后再说,当时还以为他是急着想要报仇,现在才知道是把二条当[crab][crab]鬼[/crab][/crab]了,以为二条是个死人! 周围的人全是一脸“……”的神色。 赵虎气[crab][crab]喘[/crab][/crab]吁吁,又从怀里摸出一大把糯米,往二条身上洒着。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上帝保佑耶稣安好,急急如律令,临[crab][crab]兵[/crab][/crab]斗者皆阵列在前……让我兄弟尽快安息……” “虎子……我不是[crab][crab]鬼[/crab][/crab]……”二条身上又是血又是米的,绝望地说:“我还活着!” “你怎么证明?”赵虎继续念叨着悼词。 “我有影子!”二条指着地上说道:“死人是没有影子的!” 赵虎低头一看,愣住。 “兄弟,你真活着啊!” 赵虎张[crab][crab]开[/crab][/crab]双臂,紧紧拥抱住了二条,两人放声大哭、热泪盈眶。 旁边的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始终无法加入到他们中间去…… “张龙,你咋不哭,二条还活着啊!”赵虎冲我嚷嚷。 “……我早知道了。” 二十分钟以后,赵虎和二条都洗干净了,重新来到我的身前。 趁着这个时间,我也简单包扎了下我的伤口。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后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伤者基本都被送往医院,我们也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了。 二条便给我们讲了起来。 说他那天背着红红跳崖,还没落入河中,就被人一把抓了回来。 不是山上的人,而是山下的人。 二条是在落崖的过程中被人抓回去的。 据二条讲,山崖中间有个洞,洞里住着一位世外高人,就是这个高人把他抓了回去。那位高人一副野人打扮,头发乱的像鸡窝,不知几年没[crab][crab]清理[/crab][/crab]过,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不知几年没有换过。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看向赵虎。 赵虎恼火地说:“不是我!” 二条继续讲。 高人救了二条,并且问他为啥跳崖,二条便把自己的经历完完整整讲了一遍,高人说:“这么点事不值得跳崖,不就是媳妇死了吗,我帮你救活她。” 二条听说红红能活,当然万分欣喜。 但高人说,想活过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的,需要把红红的三魂七魄都找回来,重新注入到红红的体内,才能让红红活过来。 可惜红红死好几天了,三魂七魄不知游离何处,需要花点力气才能找到。 二条当然愿意,说愿意跟着高人一起去找。 但在离[crab][crab]开[/crab][/crab]之前,二条要来和我们告别,所以才有了今天晚上的一幕。 故事讲完了。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我俩想的一样。 我们一个字都不信。 我们确定,二条是[crab][crab]他妈的[/crab][/crab]被人给骗了! 105 二条的师父 二条说有高人救了他,这个还是有可信度的,毕竟我们观察过那个山崖,掉下去后绝无生路。 中途被人拉回,我们相信。 否则二条不会站在我们面前。 但说红红找到三魂七魄就能复生,我们一个字都不信,甚至嗤之以鼻。 拍神话片呢? 得有多蠢才能相信? 但二条偏偏是个“蠢”人,或者说是个单纯的人,他对人情世故懂得很少,对这个世界也了解不多,所以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我们忍不住想,那位高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骗二条呢,是为了安慰他,还是另有图谋? 但是看着二条兴致勃勃、一脸兴奋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去打击他。 “虎子,龙子……” “等等。”我对二条说:“你还是叫我张龙吧。” “为什么,龙子不是很亲切吗,你看我叫赵虎就是虎子。” “……不为什么,就是不爱听。” “好吧,虎子,张龙,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或许等你们两个成亲之日,我就带着红红来了……” “等等。”赵虎也忍不住提醒他:“不是我们两个成亲,是我和韩晓彤成亲,他和程依依成亲。” “不一样吗?” “……不一样。” “无所谓啦!”二条开心地说:“反正你俩结婚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再见吧。” 二条拍拍屁股上的灰,摸出墨镜戴上,准备走了。 为了救活红红,刀山火海他也要闯。 但一想到他是被人骗了,此去可能永远都回不来,赵虎有点着急,说道:“二条,我能见见那位高人么?” “可以啊,我已经拜他为师了,你来见见我师父也可以。” 我和赵虎再次对视一眼,实在不知道那位“高人”到底想干什么,出于好意还是恶意? “他在那里。”二条指向前方。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远处的草丛里果然站着一个阴暗的人影,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确实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畏惧之心。 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确实是高人啊——不高,能把疾坠山崖的二条拉回来么? 那得需要多大的力气,多快的速度! “我去和他谈谈。” 赵虎和我低声说了一句,大步朝着二条的师父走去,二条也跟了上去。 我则站在原地,紧张地往那边看着,我知道赵虎想干什么,他要去探探那位高人的虚实,想搞清楚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骗二条。 赵虎和二条很快站在了那个人影面前,双方明显已经展开交谈。虽然我听不到,但我感觉赵虎似乎有些激动,好像和二条的师父吵起来了,二条的师父突然踢出一脚,将赵虎踹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幕,我当然大吃一惊,立刻就要带几个人上去帮忙。 但是赵虎冲我这边摆了摆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我只好站住脚步,继续看着那边。 如果放在往常,有人敢踹赵虎,二条早就挥刀冲上去了,但是这次二条没有,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二条的师父说了一句什么,接着转身就走,二条也跟上去了。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不见,赵虎还愣愣地坐在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询问赵虎什么情况? 赵虎告诉我说,他刚才质问那人为什么要骗二条,但那人说没骗,他就是能救活红红,不信就等几年看看。赵虎当然气不过,就骂了那人两句,结果被那个人一脚给踹倒了。 “你怎么不还手?”我问赵虎。 “我打不过他。”赵虎的额头上浸出冷汗:“我们所有人加在一块都打不过他。” 我吃惊地看着赵虎,怀疑他是不是没从“心魔”里走出来,否则怎么会说这种疯话? “是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感觉他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只是站在这里,我就感觉到他身上凛冽的杀意,压得我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了……”赵虎一边说,冷汗还一边落着,显然心有余悸。 这一次,我没嘲笑赵虎发癔症了。 因为我感觉他没撒谎,他是在描述一件客观存在的事实。 这世上当然是有高人的,二叔没事也给我讲他当兵的故事,说他们连有个兄弟当兵以前练过功夫,一个打十几个都不成问题,但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却被人活活地扒了皮,五脏六腑都挖出来了。 这世上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 “那有没有可能,他真的能救活红红啊?”赵虎把那人描述的那么神秘、可怕,我忍不住这么问着。 “那不可能,绝不可能。”赵虎说道:“再厉害也是地上的人,他要那么能耐,咋不召出一把剑来,带着二条飞走?” 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就是随口一问。 二条已经跟着那人走了,我问赵虎那怎么办? 赵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了,二条现在很相信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他走,我又打不过他……希望他是好人,别带二条误入歧途就行……” 虽然赵虎这么说着,可他眼底还是透着深深的忧虑。 可是再忧虑也没用,二条已经走了,只能为他祈祷,希望他过得好了。 我们也得过自己的。 现场清理的差不多后,我和赵虎也赶到了医院,我们身上的伤也要处理。 处理伤的同时,赵虎也没闲着,继续指导工作,一方面安排人去搜寻叶良,一方面安排人去占领新城区。 叶良是必须要找的,那家伙的存在是个隐患;新城区也是必须要占领的,趁着骆驼还在局子里面,不能让胜利果实被他人给取走了。 占领新城区的事交给了大飞和黑熊的人,说起来大飞这家伙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怂的可以,见人不是下跪就是叫爹,可也有点顺风顺水的运气,一场混战下来竟然毫发无损,所以这个重任才落在了他的身上。 或许正因为他这么怂,知道认输和服软,才屡屡顺风顺水吧…… 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等人则在医院养伤,每天聊聊天、打打牌,算是过得逍遥自在。 赵王爷也重新回到了icu病房,这老爷子命还挺硬,被赤脚医生照顾几天愣是没死,当然经此一役也元气大损,医生说就算好起来了,身体也彻底废了,只能在床上躺着,啥都不能干了,浇花都挺费劲。 毕竟老了,恢复力没年轻人强。 “也好,老东西总算闲下来了,省得我一天到晚为他操心。”赵虎大大咧咧地说着,仿佛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只是仿佛。 总之,一场大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和我二叔说的一样,骆驼进了局子以后再也没出来了,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当然,他就算是出来,也很难再东山再起了,赵虎就把他给压死了。 几天过去,叶良没有找到,或许已经不在城里。 这也理所当然,叶良要是那么容易被找到了,他就不会是叶良了。 一天没有抓到叶良,我们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占领新城区倒是挺顺利的,毕竟骆驼已经彻底垮台,现在赵虎的名声最为响亮。大飞和黑熊别的本事没有,狐假虎威最为擅长,打着赵虎的旗号,在新城区一路碾压,所过之处无不缴械投降。 混战过后,赵虎成为唯一的、绝对的、无人撼动的老大,谁也不会质疑他的位置和能力。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虎归山啊。 至于南霸天,赵虎并没分一块旧城区的地盘给他,而是把北城交给他了。 北霸天在那场混战中也陨落了,被南霸天打成半残,也起不来了。 我问赵虎,南霸天愿意啊? 赵虎说怎么不愿意,两个地方之所以穷,就是因为之前经常打架,南城的东西去不了北城,北城的东西也到不了南城,不穷才怪。现在好了,南城北城都归南霸天管,只要他好好干,会有钱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觉得赵虎把南霸天赶到新城区和旧城区之外,似乎是防着他。 “那必须的。”赵虎说道:“南霸天这个人吧,你跟他没利益的时候可以称兄道弟,开啥玩笑都行;但要有了利益,他就可以翻脸不认人,咬你块肉下来都不是问题,所以还是把他踢远一点,他赚他的我赚我的,省得兄弟内讧,闹得不好看了。” 赵虎确实挺有远见,看人也挺准的。 总之,赵王爷一辈子没做到的事,竟然被赵虎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当然也不轻松,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夹缝生存! 而且,还有一点点的运气。 如果不是二条和我二叔关键时刻赶来,我们早就死路一条,所以运气也很重要。 我问赵虎:“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赵虎看人还挺准的,所以我想知道我在他心里的评判。 我也确实有点自卑,还蛮需要别人肯定的,赵虎如果夸我,我会开心。 这场混战下来,我出力虽然不大,但也立了一些功劳,起码作战计划是我安排的吧,后来也是我在关键时刻挟持住了骆驼吧。 赵虎却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而是正了正色,说道:“张龙,新城区交给你管怎样?” 106 我的最终决定 新城区,交给我? 赵虎的问话确实震到了我。 新城区那是什么地方,富得流油啊,聚集了很多的投资商和[crab]开[/crab]发商,一座座高楼大厦,一排排酒吧会所,就连政府大楼都迁过去了,街道宽敞干净、夜晚热闹非凡,是个只要拿出双手去拼,就一定能赚到钱的地方。 总之,这是一个机会无穷大的地方。 谁要掌控了新城区的地下世界,每天坐在家里数钱都不过分,看看骆驼多有钱就知道了。 整个县城里的混子们,谁做梦不想成为骆驼,住别墅、[crab]开[/crab]豪车! 赵虎现在一统整个县城的地下世界,成为最巅峰的那个王,可他毕竟[crab]分身[/crab]乏术,是要安排一些兄弟分头去管,可他怎么会把份量这么重的新城区交给我呢? 有一瞬间,我觉得赵虎是在[crab]开[/crab]玩笑的。 “别[crab]开[/crab]玩笑了你……” “我没和你[crab]开[/crab]玩笑。”赵虎认真地说:“新城区交给你,要不要?” 我皱起了眉头。 我相信赵虎是认真的在和我商量这个问题。 他连旧城区的一块地盘都不分给南霸天,却要把那么大的一个新城区交给我。 这事看上去实在有些荒诞。 “为什么是我?”我问。 我连最普通的小混子都没做过,突然让我去做新城区的地下[crab]大佬[/crab],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得有多少人不服气啊…… 而且,我都没计划走这条路,最初只是和吴云峰闹了别[crab]扭[/crab],又通过程依依的关系认识赵虎,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其实有点身不由己。在这之前,我只想做个奉公守法的老实人。 “你让我说原因,那我就说。” “第一,你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也最信任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交给别人肯定不如交给你放心。” “第二,你靠山是你二叔,你二叔有多能耐,大家都见识过了,有你坐镇新城区,没人敢对你有意见。” “第三,我觉得你挺聪明的,虽然现在还没发挥出来,但你就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就能成器,未来的成就不会[crab]比[/crab]任何人低。” 赵虎的这一席话,其实也说透了现代人成功的三个基本要素:关系、背景和能力。 有关系、有背景、有能力,才能上位。 不光地下世界如此,其他行业的规则也是一样。 甚至有时候都不需要能力,只靠关系和背景就能上位,只是那样会搞得一塌糊涂,往往也干不长久。 赵虎一点都不见外,也没跟我客套、虚伪,清晰又明确地说出了我的优势,照这样看,好像还真的是我最合适了。可我还是觉得,其中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我二叔,毕竟赵虎的兄弟多了,有能力的也多了,为啥轮到我呢? 说句难听点的,赵虎拉住了我,就等于拉住了二叔这个大靠山。 不过我并不觉得他就势利,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不扶持我这个有背景的,难道去街边扶持一个乞丐? 赵虎看人的眼光确实很准。 但一想到我是靠着二叔才上位的,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爽,人活在世,谁不希望靠着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而且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想过走这条路…… 那场混战之后,我以为我要重新过上平凡的日子了,没想到赵虎又给我投过来一颗[crab]炸弹[/crab]。 “我考虑考虑吧。”我认认真真地说出这一句话。 我是真的需要考虑考虑,我一个小混子都没做过的人,突然让我去做新城区的老大,去和无数官面上的、官面下的去打交道,想想都心虚啊。 “好,你考虑吧,我等着你回复。不过最好快点,过几天[crab]开[/crab]庆功宴,到时候就该分地盘了。” 大伙忙了一场,受伤那么多人,不仅仅是凭着义气,更为了事成之后的“分红”,这一步是必须要做的,否则以后谁还帮你[crab]办[/crab]事? 我说好的。 这就是我和赵虎的全[crab]部[/crab]对话。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们穿着蓝色病号服,站在医院楼顶的栏杆边上,一边抽烟一边俯视整个县城。 县城一分为二,一边是旧城区,一边是新城区。 旧城区阴暗、拥挤,人气不减。 新城区明亮、气派,富到流油。 再往南和北,连栋高楼都看不到的地方,就是南霸天的地盘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crab]养生[/crab]息,县城的[crab]局[/crab]势已经慢慢稳定下来,我们几个人的伤也差不多好了。 回想那晚的混战,宛如梦境一般。 当然,只有我像是做梦,赵虎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以前在职校的时候动辄几十、上百人混战,早就见怪不怪。 这些天发生了不少的事,好在一切都平息了。 吴云峰果然被我踹碎了蛋,再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救不回来,从此以后只能当个“没用”的男人;锥子带着杜小兰离[crab]开[/crab]了,离[crab]开[/crab]之前专门找到赵虎,让他守好旧城区,别“脏”了旧城区。 赵虎把他打了一顿,为我和程依依挨的那刀报仇。 赵虎下手真狠,把锥子打得头破血流,伤势[crab]比[/crab]我和程依依严重多了,要不是我拦着赵虎说算了,估计能把他给打死。 “放心,旧城区不会‘脏’的。”赵虎叼着烟卷,冲锥子说出一句话。 锥子说了声谢谢,满意地离[crab]开[/crab]了。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我和赵虎聊完,就和程依依下楼了,今天是我们出院的日子。 [crab]办[/crab]完手续,离[crab]开[/crab]医院,程依依突然对我说:“你和赵虎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这很正常,程依依和韩晓彤当时距离我们不远,而且我和赵虎说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她们——连自己媳妇也避,就太不像话了。 我嗯了一声,说你有什么建议? “其实……”程依依犹豫着说:“我还蛮希望你去新城区当老大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风风光光呢?” 我还没有说话,程依依又立刻说道:“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和你一起当个普通小老百姓都没问题!” 我的心中满是感动。 其实,程依依骨子里是个小太妹,平时也能看出她挺喜欢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韩晓彤就是她心里的第一偶像,干什么都想争先,而且是当仁不让。 她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她是真的喜欢我啊。 我笑了笑,说谢谢。 人生能够得此红颜知己,真是夫复何求! 我也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辜负程依依。 我先把程依依送回家,接着又[crab]开[/crab]车回厂里。 回去的路上,我还见到了周晴。 这让我挺意外的,我以为周晴只是恰好站在那里,但我[crab]开[/crab]车过去的时候,她就立刻冲我招手,显然是在等我。 她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 还是每天在这等着? 我都没犹豫,一脚油门[crab]开[/crab]了过去。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周晴还追了十几步,实在追不上了才放弃。 莫名其妙。 回到厂里,厂子已经恢复正常运转。 之前二叔[crab]被拘留[/crab]后,厂子都停工了,现在重新热闹起来。 还是二叔,不服不行。 见到二叔,二叔的第一句话就是:“周晴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没工作了,想回来上班。” 吴家都不行了,吴云峰也和周晴分手了,周晴没了工作,怎么给她妈看病,想要回来工作也很正常。 但我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摆手就说不行。 她爱上哪上哪,反正我这不行。 我对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失去信心。 “哎,你一点同情心都没啦?”二叔笑着说道:“她还要给她妈看病呢,非把她[crab]逼[/crab]到卖身啊?给她一份工作就怎么了?” 我说二叔,你到底是同情她,还是看中了她的工作能力? 二叔尴尬地笑了起来:“周晴的工作能力确实可以,销售[crab]部[/crab]没她的那段时间里面业绩下降不少……” 我说你不怕她偷你东西了啊? 周晴试图偷我二叔的机密资料交给吴老邪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 “哈哈,严禁她涉足其他[crab]部[/crab]门就行了嘛,烈马难驯,但是也要驯嘛。” 看来二叔已经打定主意要招她了。 我说行吧,随你的便,反正我是不会和她再有半点交集。 二叔说行,保证不让周晴和我见面。 说完周晴的事,我才和二叔说起新城区来,说赵虎想让我去那边当老大,问问二叔的意见。 二叔沉吟了一阵,说道:“我是当[crab]兵[/crab]的出身,虽然现在已经退伍,但是有些立场不会变的,我不会支持任何人涉黑,自己更加不会涉黑。至于你,我也不希望你干那行,我们张家满门忠烈,要是出个混[crab]黑道[/crab]的,祖宗脸上都没光了……不过我也不反对你,毕竟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考虑一些事情,如果你真的决定去做,我也希望你尽量不要违法乱纪,而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多做好事,为政府和地方上分忧解难,我能说得就这么多。” 二叔不愧是当过[crab]兵[/crab]的,说出的话又红又专。 但他说满门忠烈……我觉得就夸张了——先不说我是不是张家的人,起码二叔认我——据我所知,张家祖上也没出过啥忠烈啊,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有二叔去当过[crab]兵[/crab]。 但我明白二叔的意思了。 我说:“我会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我什么也没有干,偶尔去和程依依约会,没事就在宿舍呆着。 二叔说话算话,真没让我见过周晴。 眼看着庆功大会越来越近,赵虎还在等我回复,我在庆功大会前夕终于考虑好了,给他打过去了电话,说了我的最终决定。 107 新城区的老大 听完我的决定之后,赵虎沉默了下,说道:“你不后悔吧?” 我说不后悔。 决定了的事,有什么好后悔的。 赵虎说:“好,那明天庆功宴上见。” 我又给程依依打了个电话,程依依说:“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便[crab][crab]开[/crab][/crab]车去接程依依。拉上程依依后,便往“好又来”驶去,赵虎在那里订下一个大厅,专门用来召[crab][crab]开[/crab][/crab]今晚的庆功宴。走到半道,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李磊打来的。 李磊自从被叶良砍成重伤住院以后,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已经完全恢复。 期间我去看过他几次,也请他吃过两次饭表达谢意。 李磊打来电话,问我们是不是要[crab][crab]开[/crab][/crab]庆功宴? 我说是啊。 李磊兴致勃勃地说:“龙哥,能带我去不,我还没见过这种场面,让我过去[crab][crab]开[/crab][/crab][crab][crab]开[/crab][/crab]眼呗!” 李磊的称呼都变了,以前叫我小龙,现在叫我龙哥。 我笑起来,说你小子还是这么爱凑热闹,那就来吧,我去接你。 接上李磊,这小子一上车就拍马屁,说嫂子,你今天可真漂亮! 程依依今天确实挺漂亮的,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打扮特别清纯,都有点像周晴了。刚上车的时候我还调侃她,说你这是要走[crab][crab]少女[/crab][/crab]风啊,程依依说是啊,你不就喜欢这类型的? 我知道程依依说周晴呢,我也不上套,说哪儿啊,你打扮成什么样我也喜欢。 程依依说不错,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想找你事都挑不出理来。 李磊现在夸奖程依依,程依依也[crab][crab]开[/crab][/crab]心地说谢谢。 自从李磊帮我一次之后,程依依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像以前那么刻薄和针锋相对了。 程依依就这样,对外人嘴巴特别毒,等到她把你当朋友了,对你又特别好。 李磊和程依依寒暄了两句,又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龙哥,听说你今天要接手新城区啊?” 我哭笑不得,说你小子从那得的消息? 李磊说道:“满大街都在传,说赵虎镇守旧城区,你则接手新城区,你们龙虎兄弟联手制霸县城。龙哥,你接手新城区后,可得赏兄弟口饭吃啊!” 他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外面都在传我要当新城区的老大,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从哪得来的消息,还是赵虎之前透露出去的? 李磊还和以前一样,特别喜欢打听八卦,然后顺着杆往上爬,他说这个是把握机会。只是以前的他屡屡失败,这次总算要成功了,我笑着说:“就算我不当新城区的老大,帮你找份活干也不是问题。” 李磊修车赚不了多少钱,既然兄弟我有路子,帮帮他也是应该的。 李磊[crab][crab]开[/crab][/crab]心地说:“我也不用干啥,给你这个新城区的老大[crab][crab]开[/crab][/crab]车就行,工资你看着给,多少都没问题……但也不能少于五千块吧?不然说出去多丢人啊,龙哥的司机还赚不到五千!” 我哭笑不得,说我肯定给你找个五千块钱往上的活。 李磊手舞足蹈,坐上车后嘴巴就没停过,虽然那天晚上他并不在,说起那场战斗却是如数家珍,[crab][crab]比[/crab][/crab]谁都要清楚,好像就在现场似的。 我也算是服了他的路子,简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一路聊着,终于来到好又来饭店的门口。 “好又来”在旧城区算是高档饭店了,道上的人也都喜欢到这吃饭,主要还是因为这里充满江湖气息,老板“辫子”也有一段峥嵘往事,有点类似周润发演得那个和平饭店。 此时此刻,饭店门口聚集了不少车子,价格从几十万到几万的都有,大家虽然都是出来混的,但是混的有好有坏。 但是过了今晚就不一样了,一切都是一个新的[crab][crab]开[/crab][/crab]始! 大飞和黑熊等人算是挺落魄的,坐着几万块钱的面包车就来了,但是他们一个个都趾高气昂,也没有人敢小看他们,谁都知道赵虎不会亏待他们。这就好[crab][crab]比[/crab][/crab]公司的元老,现在公司做大,元老跟着水涨船高。 南霸天则是骑着辆自行车来的。 除了铃不响,哪都响。 南霸天是穷,但也不至于连个面包车也坐不起啊,我问他是咋回事,南霸天叹口气说:“面包车坏了,修也修不好,只好骑车过来,十几公里路啊,差点没把[crab][crab]老子[/crab][/crab]累死!” 但他同样趾高气昂。 因为他也知道,北城归他以后,肯定不少捞钱,穷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南霸天乐呵呵说:“张龙,接手新城区后,咱俩一起做[crab][crab]买卖[/crab][/crab]哈!” 嚯,还真是传得满城风雨啊。 我苦笑着,说:“都是外面瞎传,你可不要当真。” “兄弟,客气个啥,大家都知道啦。”南霸天拍着我的肩膀,乐呵呵说:“你是赵虎的结拜兄弟,能力又那么强,你不当谁当?” 南霸天没有撒谎,大家确实都知道了。 不时有人过来向我道喜,[crab][crab]开[/crab][/crab]口就是龙哥,恭喜你啊,要当新城区老大了! 大飞都[crab][crab]扭[/crab][/crab][crab][crab]扭[/crab][/crab]捏捏地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龙哥,以前对你有点唐突,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等你做了新城区老大,兄弟还指望你照顾生意呢。” 以前跟着李磊刚去找大飞的时候,大飞对我那叫一个不客气啊,后来还跟着锥子一起打我,想起以前的事确实来气。 我故意发怒地说:“你叫赵虎是爹,叫我就是龙哥,啥意思啊,咱俩一辈?” 大飞赶紧说:“你也是爹,以后你就是我龙爹。” 有时候我还挺佩服大飞这种人的,也真豁得出去啊,脸皮够厚! 从一定意义上说,大飞和吴老邪其实是一类人,脸皮[crab][crab]比[/crab][/crab]那城墙都厚,只是吴老邪站错队了,而大飞则站对了。 站稳队伍、跟对老大,多重要啊! 我拍了大飞脑袋一下,说别贫了,别一会儿我当不上老大,你又把我当孙子一样看了。 大飞讪笑着,说那不会,你肯定是老大。 众人三三两两地来到大厅,这里已经人满为患,至少有十几桌。除了旧城区的人外,新城区也派了几个代表过来,骆驼陨落以后,他们也认可赵虎这个新老大了。 想想挺有意思,骆驼要是老实在新城区呆着还没事,可他不满足,人又贪婪,非要踩进旧城区来,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旧城区没有拿下,新城区也丢了。 可笑不可笑? 大家纷纷落座,人差不多齐了以后,菜就[crab][crab]开[/crab][/crab]始上了,当然也少不了酒。 这场庆功宴的排场还挺大的,甚至请了一些小演员上台唱歌,现场还有[crab][crab]抽奖活动[/crab][/crab]、相声小品,整得跟正规公司[crab][crab]开[/crab][/crab]年会似的。 还真是与时俱进啊。 李磊又发挥了他的作风,到处跟人交朋友、处兄弟,[crab][crab]开[/crab][/crab]口就是“我是龙哥的兄弟”,别人还真卖他面子,跟他喝酒、寒暄。 这应该是李磊的人生巅峰了吧,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酒足饭饱,闹哄哄的乱了一阵子后,终于到了今晚最重要的环节,分地盘。 说白了,和正规公司的“升职加薪”差不多。 赵虎像模像样地上台讲了番话,搞得像董事长一样,只是他衣服也没换一身,还是破衣烂衫,好似丐帮帮主一样。只是到了今天,已经没人敢对他的衣服品头论足,反而说他很有个性,不愧是当老大的。 “谢谢大家在对抗骆驼的战斗中做出的巨大贡献,现在我来重新划分一下大家所管辖的区域。”赵虎看着粗犷,正式场合说起话来竟然文绉绉的。 大家也都屏息以待,万分期待地看着台上的赵虎。 “大飞,除了继续掌管钟楼一带,建华街也归你了!” 建华街有两所[crab][crab]学校[/crab][/crab],周围商铺不少,油水还挺大的。 “谢谢爹!” 大飞无[crab][crab]比[/crab][/crab]激动,站起身来冲着赵虎鞠躬,就好像得到了五一劳动奖章。他叫爹已经叫的十分娴熟,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反而还很得意,冲着四周微笑,仿佛是在炫耀他和赵虎的特殊关系。 “黑熊……” “黄大狗……” 赵虎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过去,但凡是之前立过功的,旗下地盘几乎大了一圈,黄大狗渴望已久的“档口”都到手了,激动地差点没流出泪来。 档口归了黄大狗,大家并没担心韩晓彤无处可去,那可是赵虎的女人啊,赵虎怎么可能亏待她呢? “南霸天,北城归你了啊,好好对待北城的兄弟,都是跟你混饭吃的,不要厚此薄彼!” “好嘞虎子。” 南霸天并未像其他人一样站起身来谢谢虎子,而是坐在位子上悠闲地抽着烟,冲着赵虎微微致意,显示他身份的不同。 看到没有,你们都是一[crab][crab]群[/crab][/crab]杂鱼,[crab][crab]老子[/crab][/crab]是和赵虎平起平坐的! 这才是真的秀,造化钟神秀。 新城区也是一样,重新划分了许多地盘,骆驼的心腹都被打下去了,换上了赵虎觉得信得过的,很多名字我都没有听过。这也正常,后期好多事情我都没参与了。 “当然,新城区也要有个总扛把子……”赵虎轻轻说道。 今天晚上,最最关键的一环终于来了。 谁都知道新城区是块大肥肉,谁掌握了新城区,谁就能和骆驼一样富有,美女香车、左拥右抱,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吹的。 究竟花落谁家? 大[crab][crab]部[/crab][/crab]分人其实都猜到了。 大飞、黑熊等人都朝我这边看来,很多人都知道是我,赵虎的结拜兄弟,理所当然的嘛。 李磊也很兴奋地看着我,等着做我的司机,过上显赫的生活。 龙哥的司机! 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这个人就是……”赵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最终目光却落在了另外一边,轻轻说道:“白玫瑰,韩晓彤。” 108 扶不起来的阿斗 新城区的总扛把子,韩晓彤! 虽然大厅里面依旧一片寂静,可是赵虎的一句话如同巨石投进深湖,几乎让现场每一个人的心里激起万千层浪。 怎么会是韩晓彤,不是说张龙吗? 很多人都诧异地朝我看来。 就连韩晓彤自己都很意外,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台上的赵虎,以为赵虎是念错名字了。 但是没有,赵虎念完名字以后,眼睛就定定地看着韩晓彤。 等着韩晓彤接受。 “啊,谢谢……” 虽然韩晓彤很是不解,但也不会当众去问什么,立刻站了起来道谢,但还是有点[crab]局[/crab]促不安,毕竟和她想的不太一样。本来,她是赵虎的女人,也就是所谓的大嫂,没必要再另外分块地盘,安安心心帮着数钱就行,现在却把她给架上去了,实在让她有点莫名其妙。 很多人都看着我,以为我会说点什么,或是当众质问赵虎,以及愤然离席之类的。 但是没有,我微笑地看着韩晓彤,并且带头鼓起了掌。 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也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大家显然有点失望,只好跟着一起鼓掌。 众多的掌声之中,韩晓彤接受了“新城区扛把子”这个职位,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干,不让大家失望。 和我坐在一起的李磊低声问我:“怎么回事啊龙哥,不是说你要接手新城区吗,怎么换成韩晓彤了,赵虎是不是坑你啊?” 我板着脸,说你不要胡说,赵虎是我结拜兄弟。 李磊撇了撇嘴,显然很是不服,但也没再说话。 确实是我自己不愿做的,倒不是出于什么“不愿涉黑”之类的狗屁原因,而是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资历也不太够。就算现在做了,大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一定会议论我,说我是靠着赵虎的关系,或是靠着我二叔的背景才上位的。 所以我和赵虎说了,我先不当,我先锻炼锻炼,等我确认自己能胜任了,再去试试不迟。 赵虎只好先让韩晓彤来坐这个位子,说是给我留着,等我想上来了,再换掉她媳妇。 这种话,肯定是不能公[crab]开[/crab]说的。 除了赵虎,我也只和程依依说过,程依依表示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只是我俩都明白,让我从一个老实孩子成长到独霸一方的老大,没有两三年的历练恐怕是不太行,甚至有可能永远都不行了…… [crab]流氓[/crab],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那样也好,及时发现自己的弱势,省得坑了新城区的[crab]流氓[/crab]们。 “你就是挑水种地,我也陪着你。”程依依低声说道。 我的心里一阵感动,笑着说道:“那也不至于,好歹还有个服装厂呢。” “听你这意思,你要包养我啊?” “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程依依满脸欣喜,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撇着嘴说:“拉倒吧,还是靠自己更踏实点,哪天被你甩了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我也没有借机表示忠心,说些山盟海誓之类的,因为我了解程依依的性格,她还真不是靠男人的类型。 在一片掌声中,赵虎宣布今晚的庆功宴到此结束,大家可以继续吃着、喝着,尽兴以后再归。 赵虎一[crab]下台[/crab],就被众人给围住了,很多人都抢着跟他喝酒。 与之相[crab]比[/crab],我这边就冷清许多,之前对我很热情的人,说是等我接手新城区后要好好跟我喝一杯的,现在也不到我这来了,可能是怕我尴尬吧,也可能是看不起我了吧。 甚至,乱哄哄的大厅里面,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风言风语。 “不是说张龙接手新城区吗,怎么换成白玫瑰了?” “那谁知道,可能赵虎看不上他呗。” “不能够吧,他俩不是结拜兄弟吗?” “嘿,我可听人说啦,他俩结拜是喝醉了的,谁知道是不是张龙设的[crab]局[/crab]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赵虎怎么跟个从来没听过的人结拜了……” “不是说张龙他二叔是奇峰服装厂的老总么,背景深厚啊……” “啥背景不背景的,赵虎现在当老大了,自己就是背景!” “也是啊……那这么说,张龙就没啥用啊,怪不得赵虎不肯用他!” “那肯定啊,自己媳妇还闲着呢,咋会用个外人……” “看他之前还挺威风的,到哪都吆五喝六的,没想到最后啥也没捞着,赵虎连条街都没有给他!” “可不是嘛,之前人五人六的,庆功宴一[crab]开[/crab],这就现原形了,原来啥也不是……” 类似的话不多,但也不少。 总能钻进我耳朵里。 李磊气得呼呼直[crab]喘[/crab],很想和那些人理论,但又不敢。 大飞、黑熊等人作为春风得意的一员,自然举着酒杯到处敬酒,但在经过我这边时,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还有南霸天,之前和我称兄道弟的,现在从我面前趾高气昂地经过,看都不看我一眼,还用鼻子出气,重重地哼一声。 虽然我想到结果公布以后,大家的态度会有一些变化,但没想到变化有这么大。 我的老天,这些社会人也太会变脸了吧,这变得都有点让我猝不及防啊。 也就韩晓彤不断往我这边看着,似乎想过来问问情况,但是她的身边一样围满了人,[crab]分身[/crab]乏力。其实也不用问,今晚过去以后,赵虎肯定会跟她解释的,现在说了反而徒增尴尬。 程依依低声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人的本性,你风光了都捧着你,你落魄了都踩着你。” 我苦笑着,说看到啦! 程依依又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赵虎肯定让你上的。” 我说那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的,能趁机会看清楚很多人。 一[crab]开[/crab]始我是苦笑,但是看着周围人的变化,突然觉得越来越好笑,忍不住就笑起来了。 李磊和程依依都很吃惊,问我笑什么呢? 其实我是在想,等我以后掌控新城区了,这些人又不知怎么来巴结我,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很好笑。但我肯定不能和他俩说,搞得我像白日做梦似的,而且也没脸说。 我只好摆手,说没事、没事。 就在这时,大飞突然举着酒杯从我身边经过,要去另外一个大哥面前敬酒。 大飞笑呵呵的,满脸春风得意,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 我站起身,拉住他的耳朵,说儿子,你怎么不叫我爹了? 大飞拍着我的手,说别闹、别闹,又低声说:“张龙,你现在低调点吧,大伙都知道赵虎看不上你了,你看你现在连条街都没有,还怎么当我爹啊?当我大飞的爹,必须得有本事!也就是我脾气好,换成别人你这么闹,早就一耳光打过去了!” “谁说赵虎看不上我?”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赵虎,过来!” 我的气势冲天,声音也惊天动地,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就安静了,所有人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的眼神有疑惑的,有不解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以为我终于要[crab]闹事[/crab]了。 风里来雨里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却什么都没捞到,怎么可能不[crab]闹事[/crab]呢?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等着我掀桌子或是砸盘子,再被赵虎一脚给踢到大厅外去。 “来了!” 赵虎立刻丢下围在他身边的一众人,匆匆来到我的身前,说兄弟,怎么了? 赵虎对我竟然这么客气,当然让周围的人很意外了,不过他们很快明白,这不过是装装样子,到底还有个“结拜兄弟”的名头在外面呢,闹得太难看了对赵虎的名声也不好啊。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没事。”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我在桌上倒了两杯酒,递给赵虎一杯,自己端了一杯。 “喝了,我就走了。” “哎,你急什么……” “没事,真没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喝吧。 人的本性,我算是看清楚了。 说实话我还挺欣慰的,还好搞了这么一出,不然都不知道大家怎么看我。 原来在大家的眼里,我真的就是个靠赵虎、靠二叔的窝囊废,十足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其实我想到了,但到真的面对现实,心中还是无[crab]比[/crab]苦涩。 赵虎没说什么,和我碰杯,一饮而尽。 赵虎多聪明啊,还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好好干,我先走了。” “嗯,你也好好干。” 赵虎是在等我,等我觉得自己有能力了,再把新城区交给我。 只是,我和赵虎对话中的深意,别人都听不懂,以为我俩要分道扬镳,眼神中讥讽的意味更加浓了。 “这是我一个兄弟,你帮他找份活干,工资不低于五千就行。”我拍了拍李磊的肩膀。 我还没忘记这件事呢。 之前我以为随便找谁都行,凭我张龙的面子,在哪还给李磊找不到份工作。但是现在看看,除了找赵虎外,其他人都不一定理我。 赵虎看看李磊,知道他是那个曾经救过我的兄弟,点了点头,说可以。 “走了。” 和赵虎告过别后,我便拉起程依依的手,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离[crab]开[/crab]了…… 109 宋小鱼的婚礼 今天晚上所遭遇的一切,都将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提醒我将来被人捧的时候不要飘,被人踩的时候也别气馁。 从第二天早晨[crab][crab]开[/crab][/crab]始,我又把因为养伤而丢掉的十公里负重跑捡起来了,也不是想把自己练得多强,将来好去接手新城区。而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将来要干什么,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总没有错。 程依依也陪着我。 这是我俩早就说好的,因为她看宋小鱼的减肥效果不错,也想来试试看。 虽然我觉得她已经很瘦了,但她还是要来。 来就来吧,那就一起跑呗。 一大早,我们就赶到公园,结果有人来得[crab][crab]比[/crab][/crab]我们更早,远远地就听到呼哧呼哧的[crab][crab]喘[/crab][/crab]气声和噼里啪啦的跑步声。公园里面树木众多,奇山怪石、小河流水,所以一[crab][crab]开[/crab][/crab]始只能看到那个跑步者的影子,是个女的,身材还挺苗条,一头秀发披在肩后。 只看背影的话,应该是个美女。 “好啊你,我说你咋劲儿这么大,原来是和美女偷偷约会!”程依依拉住了我的耳朵。 我说冤枉啊媳妇,我真是第一次见她…… 程依依也知道我不会撒谎,也是和我闹着玩的。 这公园是大家的,当然是都能来。 我俩刚换上[crab][crab]装备[/crab][/crab]、负上重物,跑步声越来越近,那个“美女”已经来到我们身前,并且和我们说了声嗨。 一看她的样子,我和程依依都惊了,竟然是宋小鱼! 没错,确实是宋小鱼。 前段时间见她,她就瘦了不少,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胖,但[crab][crab]比[/crab][/crab]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已经瘦很多了。现在再见,简直惊为天人,至少又瘦了二十斤的样子,一米七个头的她,现在顶多一百十二斤了,已经完全达到正常人的标准,除了肚子有些丰腴,胳膊和腿都很瘦了。 真的,要不是从脸[crab][crab]部[/crab][/crab]的轮廓依稀认出,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宋小鱼了。 瘦下来的宋小鱼,其实也不是很漂亮,但是已经能够达到中人之姿,如果再化化妆,肯定是美女了。 此时此刻的宋小鱼,从上到下都是汗津津的,头发和衣服都[crab][crab]湿[/crab][/crab]透了,像是刚从[crab][crab]桑拿[/crab][/crab]房里出来,不知道已经跑了几圈。 我呆呆地看着她,说宋小鱼,你是怎么[crab][crab]办[/crab][/crab]到的啊? 宋小鱼笑着说道:“能怎么[crab][crab]办[/crab][/crab],就是大量运动加不吃饭呗,现在我都有点厌食症了,看到食物都想呕吐,医生说我这样不好,实在太毁身体。不过我觉得无所谓啦,只要能瘦下来,身体再慢慢养。张龙,还是要谢谢你,当初是你带我走上这条路的。” 原来减肥就是这么简单,大量运动加少量进食。 可这么简单的法子,又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 当初的我劝宋小鱼减肥,并且带着她每天跑步,说是让她给吴云峰一个惊喜,其实就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一些秘密。我的目的不纯,没想到却造就了一个减肥成功的宋小鱼。 实在是太励志了啊! 看着宋小鱼苗条的身材,我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说我服,真服! 宋小鱼笑了笑,又擦擦额头上的汗,冲我说道:“对了,下个月我和吴云峰结婚,到时候你和依依一起来吧。” 和吴云峰……结婚?! 我吃惊地看着宋小鱼,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吴云峰现在两腿都残废了,而且还变成了一个“没用”的男人,宋小鱼怎么还要嫁给他呢? 就算她是真爱……也不是这么个路子吧! 宋小鱼知道我想什么,但也并没和我解释,而是笑着说道:“好了,我邀请你了,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啊。我继续去跑步了,争取在结婚前再瘦二十斤。” 丢下这句话后,宋小鱼又继续往前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层层密林之中。 我和程依依当然面面相觑。 我的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宋小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程依依却和我想的不一样。 “太励志了,原来跑步真的能减肥啊,我也要瘦十斤啊啊啊啊……”程依依张[crab][crab]开[/crab][/crab]双臂,像是拥抱大自然一样往前奔了出去。 减肥对女人的[crab][crab]诱惑[/crab][/crab]实在是太大了。 为什么这样说? 我以为这是程依依第一天出来跑步,肯定坚持不下来的,没想到她竟然坚持下来了,虽然气[crab][crab]喘[/crab][/crab]如牛、汗如雨下,可她真的坚持下来了! 我都不得不说声服气,女人狠下心来想要减肥的时候实在太可怕了。 当然,另外也能说明,程依依的体质确实不错。 是个天生做小太妹的料子。 就这样,我和程依依、宋小鱼三人每天早晨都相会在公园里,一起跑步、聊天,互相鼓励、加油。 我除了跑步,还会练[crab][crab]习二[/crab][/crab]叔教我的那些招数,都是格斗技巧,之前我最多掌握了四五招,现在则掌握的越来越多,会十多招了。 程依依就对这个没兴趣,说她不想练出一身肌肉,只想减肥。 这一个月以来,我几乎没和赵虎他们联系,对他们道上的事也完全不知道,一心一意地沉浸在强身健体的世界里。程依依每天都陪着我,除了想和我在一起外,主要是被宋小鱼鼓舞到了,也拼了命的想要减肥。 但是程依依没什么效果,之前就是九十多斤,现在还是九十多斤,这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说可能是你吃得太多了吧? 程依依每次跑完步,都会大量进食,还都是高热量的食物,瘦的下来才有[crab][crab]鬼[/crab][/crab]了。 当然,玩笑归玩笑,其实程依依已经够瘦了,没必要再往瘦的减了,她那个盈盈小腰,我一只手都握得过来,总不能瘦胸吧? 本来就不大是吧…… 相[crab][crab]比[/crab][/crab]之下,宋小鱼就很有效果,一个月下来真的又瘦了十多斤,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苗条了,尤其是配上她的个子,看着跟个模特似的。 只能说,胖子的潜力确实是大,起码还有可瘦的地方,程依依是真没有了。 宋小鱼结婚的前一晚,请我和程依依吃了顿饭。 我和程依依狼[crab][crab]吞[/crab][/crab]虎[crab][crab]咽[/crab][/crab],宋小鱼则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现在的她确实有厌食症,其实这样挺不好的,宋小鱼为了减肥,付出了许多代价,但她一点都不后悔,我们也不好劝她什么。 “明天一定要来。”宋小鱼把“一定”这两个字说的很重。 我和程依依一边吃一边点头说好。 宋家和吴家的联姻,也是整个县城轰动的消息。 谁都知道吴家是不行了,才想和宋家联姻的,希望借宋家的手渡过难关。这种利益联姻,而且还是单方面的利益,其实并不被人看好,据说宋大鲵本人也不太愿意,尤其是吴云峰已经“没用”了的情况下,就更不愿意了。 但是没有[crab][crab]办[/crab][/crab]法,宋小鱼一定要嫁给吴云峰。 宋小鱼喜欢吴云峰,哪怕吴云峰已经废了,也还铁了心要嫁给他,已经是整个县城人尽皆知的事了。 人人都在夸宋小鱼重感情,是个有情有义的[crab][crab]姑娘[/crab][/crab],就是有点傻里傻气的。 “年轻人还是不懂,结了婚就知道苦喽!” “可不是嘛,嫁给一个‘没用’还双腿残废的男人,真不知道这[crab][crab]姑娘[/crab][/crab]是怎么想的!”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据说为了照顾吴云峰,就连最基本的“接亲”环节都省去了,直接在某个高档酒店里举[crab][crab]办[/crab][/crab]婚礼。 嗯,好又来。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便载着程依依来到好又来饭店。 到底是宋家啊,排场就是大,整个饭店都被包了下来,从里到外披红挂彩,别提多热闹了。饭店门口也停了不少的车,宋大鲵生意上的伙伴还是多,前来捧场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一楼大厅几乎都坐满了。 吴家也差不多,虽然都不行了,但是也有不少朋友。 两家都对这事很看重,宋大鲵就这一个[crab][crab]女儿[/crab][/crab],哪怕[crab][crab]女儿[/crab][/crab]要嫁给一个“没用”的男人了,宋大鲵也会好好[crab][crab]操[/crab][/crab][crab][crab]办[/crab][/crab]这场婚礼;吴老邪就更是如此,他还指望联姻过后东山再起,当然需要好好[crab][crab]操[/crab][/crab]弄一番。 我和程依依来的时候迟了一点,主要是程依依,她挑衣服就挑了一个多小时,老是抱怨自己没衣服穿。 我把她衣柜拉[crab][crab]开[/crab][/crab],指着里面的一百多件衣服,说这里面都是啥,塑料袋吗? 程依依说:“都不好看。” 实在没辙,我又带着程依依去商场[crab][crab]买[/crab][/crab]了一身,才急匆匆地赶来饭店。 到场的时候,吴云峰刚好下车。 吴云峰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有人提前帮他准备好了轮椅,并且将他扶了上去。 吴云峰确实长得很帅,哪怕双腿都残疾了,也还是很帅,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双锃亮的皮鞋,坐在轮椅上面也像漫画里面走出来的王子。 我感觉即便是这样的他,也还会有不少投怀送抱的女孩,有些女孩就是同情心泛滥啊…… 可惜他“没用”了。 再多[crab][crab]妹子[/crab][/crab]投怀送抱也没用啊。 吴云峰坐在轮椅上,有人推着他进去,礼花、礼炮燃起,迎接新郎入场。 走着走着,他的眼睛一瞥,看到了旁边的我和程依依。 他的神色顿时兴奋起来:“哎呦,这不是张龙吗,听说赵虎在庆功宴上,一块地盘都没有分给你啊,直接把你踢出[crab][crab]局[/crab][/crab]了,屁都没有捞到,是不是真的?哈哈哈,以前你不是挺威风吗,现在还威风不威风了?[crab][crab]老子[/crab][/crab]告诉你,[crab][crab]老子[/crab][/crab]过了今天,就又回到人生巅峰了,而你永远是只不起眼的蝼蚁!你还敢来参加我的婚礼,你给我等着吧,我会把咱俩的仇,一笔一笔地报回来!” 说到最后,吴云峰的眼神愈发怨毒起来。 110 你,配么 我是真没想到吴云峰都这时候了还能嘲笑我。 我知道吴云峰一向记吃不记打,这都多少次了,每次被我干瘪,回头又来惹我。可是这次,我都把他给干“废”了,以为他终于能老实点了,结果在我面前还是这么嚣张,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我是真想骂他两句,甚至踹他两脚,想来宋大鲵也不会说什么。 宋大鲵能在上次的风波中活下来,完全是他[crab]闺女[/crab]的面子,他不是不知道这点。可是现场吵吵嚷嚷的,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众人已经推走了吴云峰,留下我在原地生闷气,程依依倒是想帮我报仇,可是现场人太多了,她也挤不进去,只好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别跟一个“废人”计较。 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吴云峰以后还要报复我,还是蛮头大的。 吴家是不行了,可攀上宋家这根高枝儿,宋大鲵又那么有钱,在地方上也有点势力,搞出点麻烦来也不容小觑。 我忍不住想,宋小鱼啊宋小鱼,你嫁给谁不好,便宜他干嘛啊? 可是没有[crab]办[/crab]法,宋小鱼太一根筋了。 新郎已经到场,婚礼庆典也马上[crab]开[/crab]始,大家纷纷落座,我和程依依上过份子钱后,也找了处位子坐下。被吴云峰这么一通奚落,还要给他上份子钱,你说火大不火大? 算了,反正是冲宋小鱼来的。 一楼大厅中央布置了个礼台,装扮的美轮美奂,四周都是宾客。此时此刻,吴云峰已经被推到台上去了,站在他旁边的是为穿着西装的司仪,现在只要新娘登场,庆典就要[crab]开[/crab]始。 司仪正在说着暖场的话,逗得台下一阵接一阵地笑,再配上喜气洋洋的音乐,气氛还是蛮不错的。 吴云峰上了台还不老实,眼睛左看右看,终于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了我,顿时趾高气昂起来,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目光里也尽是挑衅。 论脸皮厚,我还是挺服他的。 算了,看在他今天大喜的份上,还是别和他计较了。 司仪暖了一会儿场,发现新娘还是没有登场,就问宋大鲵是怎么回事。宋大鲵差人去问,得到的回答是还在化妆,一会儿才能出来。司仪见怪不怪,乐呵呵说:“看来新娘还有点害羞,大家再多等一会儿哈!” 左等右等,眼看着吉时都快过了,新娘还是没有出来,四周不免起了些议论声。 “这是怎么回事,新娘化个妆这么慢吗?” “嘿嘿,听说宋大鲵的[crab]闺女[/crab]很胖,可能不太好意思出来吧。” “这倒没错,我见过他家[crab]闺女[/crab],那[crab]姑娘[/crab]胖的像头猪,一拳头都能打死头牛!” “是啊,远看跟个男人似的,胳膊一夹都能把新郎官给夹死!” “何止啊,那个宋小鱼不止很胖,脑子还有些蠢,听说智商不太高啊……” “那就是嫁不出去啦,怪不得吴云峰是个废人了都要嫁……” “也可能是婚纱穿不上,正在后台着急呢吧?” “哈哈哈……” [crab]群[/crab]众的嘴从来都不饶人,尤其是在私底下的时候,更是一个[crab]比[/crab]一个毒。看来,宋小鱼减肥成功的事,大[crab]部[/crab]分人还不知道。宋小鱼也和我说过,打算给吴云峰一个惊喜,所以从来不在人前轻易露面。 我估计除了宋大鲵,都没人知道宋小鱼已经瘦下来了。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多,言语也越来越刻薄,司仪经验再丰富,也有点扛不住了,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吴云峰和双方家长上面。 司仪让吴云峰讲讲和宋小鱼谈恋爱的经历。 按照正常流程,这种事其实应该等新娘上台以后再讲,但是为了拖时间,只好先用出来。 吴云峰便深情款款地讲了起来。 他说,他和宋小鱼是父母介绍才认识的,一[crab]开[/crab]始还挺抗拒,不喜欢这种包[crab]办[/crab]婚姻。可是随着两个人的相处,吴云峰发现了宋小鱼的可爱之处,也慢慢爱上了宋小鱼,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终于水到渠成、修成正果,有了今天的结[crab]局[/crab]。 “爸,谢谢你!谢谢你介绍给我这么好的一个[crab]老婆[/crab]!” 吴云峰握着话筒,庄重而又正式地说道。 吴老邪在台下抹起了眼睛。 儿子废了,他本来以为儿子这辈子都娶不上[crab]老婆[/crab]了,还好宋小鱼不离不弃,还是愿意嫁给儿子。 司仪也被感动了,为吴云峰喝起了彩,台下也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我和程依依当然一脸不屑,因为我们都知道吴云峰打的什么主意,这家伙说起[crab]鬼[/crab]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接下来,司仪又邀请双方家长发言。 吴老邪送上了自己最真诚的祝福,希望儿子和儿媳妇能好好的过日子,将来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其实吴老邪知道儿子已经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出来大胖小子了,但他当着众人的面还是想遮一下,假装没有这么回事,纯属掩耳盗铃。 果然,四周有人捂嘴偷笑。 轮到宋大鲵了。 宋大鲵到底是为[crab]女儿[/crab]着想的,认认真真地说:“吴云峰,我就一句话,你必须对我[crab]闺女[/crab]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爸,我对小鱼会[crab]比[/crab]对我自己还好!”吴云峰激动地说着。 “这还没改口呢,不用急着叫爸!”宋大鲵摆了摆手,坐下去了。 一[crab]开[/crab]始,宋大鲵看吴云峰一表人才,[crab]闺女[/crab]又喜欢他,才会答应这门亲事。结果现在,吴云峰都这样了,他心里还愿意才有[crab]鬼[/crab]了。可也没有[crab]办[/crab]法,[crab]闺女[/crab]一定要嫁,怎么都拦不住。 女大不由爹啊…… 还是年轻,过几年就后悔了。 不过那也没事,到时候就再嫁呗,反正自家[crab]闺女[/crab]又不愁嫁。 双方家长都发言完毕了,司仪这回是真没招了。还好就在这时,有人站在台下,和司仪说了句话。司仪听后立刻呼了口气,举着话筒对众人说:“经过大家的耐心等待,新娘子终于化好妆了,大家掌声欢迎今天的新娘子——宋小鱼登场!” 现场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尖叫声和口哨声。 不过我猜,大[crab]部[/crab]分人都在起哄,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宋小鱼到底多胖。 吴云峰也挺起了腰杆,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还在时不时地瞟我,显然在对我说:看到没,[crab]老子[/crab]又要崛起了! 你,拦不住[crab]老子[/crab]! 你,只配被我踩在脚下! 真的,我和吴云峰交过很多次手了,他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我一看就明白了。 我懒得搭理他。 激昂的音乐声响了起来,通往礼台的红毯上,宋小鱼款款走去。 整个大厅都暗下来,一束光打在宋小鱼的身上。 现场变得一片寂静。 因为大家都惊呆了! 不是说宋小鱼是个大胖子么,怎么会这样苗条? 不是说宋小鱼长得特别丑么,怎么会这样好看? 不是说宋小鱼有点低智商么,看上去很精明啊?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crab]开[/crab]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和程依依早就见过宋小鱼瘦下来的样子,然而此时此刻一样十分惊讶,因为宋小鱼实在是太美了。我们不是没有想象过她化妆以后的样子,但是真没想到她能美到这种程度,描了眉、擦了粉、抹了口红的她,简直就像天上下来的仙女,美艳到不可方物! 我有两个感慨。 第一,果然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第二,化妆真是太神奇了,简直像是妖法。 我和程依依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必多说,尤其是那些号称见过宋小鱼的,此刻要多傻眼有多傻眼,要多震惊有多震惊。 台上的吴云峰也看呆了。 他坐在轮椅上,怔怔地看着宋小鱼,显然都没想到自己即将要迎娶的[crab]老婆[/crab],会是如此美丽、漂亮! 终于,他反应过来,宋小鱼这是减肥成功了啊! 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就这么砸在了吴云峰的头上。 [crab]老子[/crab]废了又怎样,不是一样可以娶到漂亮[crab]老婆[/crab]? 而且还巨他妈有钱! 赚了,绝对赚了! 我就知道,[crab]老子[/crab]的命最好! 吴云峰的眼中满是狂热,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大奖,激动到都快站起来了。 “看到没有张龙!”吴云峰突然冲我这边大吼:“[crab]老子[/crab]的[crab]老婆[/crab]多漂亮啊,[crab]老子[/crab]才是人生赢家,你只配给我[crab]舔[/crab]鞋!” 这本来是吴云峰心里的话,但他实在太激动了,忍不住当场说了出来。 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我。 还真是难为他了。 我也不想和他吵架,不想坏了宋小鱼的婚礼,只是不紧不慢地[crab]勾[/crab]住程依依的肩膀,淡淡地说:“我的[crab]老婆[/crab]也很漂亮。” 程依依嘻嘻一笑,靠在了我肩膀上。 宋小鱼的出场是很惊艳,但是大家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宋小鱼怎么没穿婚纱? 宋小鱼穿了一套很漂亮的裙子,通体蓝色、嵌满星辰、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尽显窈窕和风情。 但那不是婚纱。 大家正疑惑的时候,宋小鱼已经走到台上。 司仪以为哪里出了错误,连忙小声提醒:“新娘子,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吴云峰也着急地说:“是啊小鱼,你怎么没穿婚纱?” 大家也都等着答案。 以为新娘子是要别出心裁,玩一出别样的浪漫。 “没有穿错。” 宋小鱼先回答了司仪的问题,接着又看向吴云峰:“我为什么要穿婚纱?”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配和我结婚么?” 111 史上最热闹的婚礼 你配和我结婚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震撼全场! 整个好又来饭店的一楼大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宋小鱼,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宾客傻了,双方家长傻了,台上的司仪傻了,吴云峰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但在任何时候,吴云峰都是反应最快的一个。 这是个小机灵[crab]鬼[/crab]。 坐在轮椅上的吴云峰,立刻柔情蜜意地说:“小鱼,你可真会[crab]开[/crab]玩笑!谢谢你给我的这个惊喜,让我见识到了你的另外一面,这真是我人生中最[crab]开[/crab]心的一天!乖,去换婚纱……” “谁跟你[crab]开[/crab]玩笑了?” 宋小鱼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吴云峰的话,冷笑以及不屑地说:“以前是我配不上你,现在是你配不上我!你看看你,两条腿都残废了,而且还成了一个‘没用’的男人,请问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和我结婚吗?” 这么揭吴云峰的短,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宋小鱼不是在[crab]开[/crab]玩笑了。 哪怕是最恶毒的围观[crab]群[/crab]众,也不会当着吴云峰的面说这些啊。 宋小鱼很认真,很严肃。 吴云峰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宋小鱼,一张脸也跟着憋得通红。 司仪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台上的两人,又看看台下的家长。 任他临场经验丰富,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都到礼台上了,新娘突然和新郎说你不配和我结婚。 这是什么路数! 台下的吴老邪都急了,连忙低声对宋大鲵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亲家!” 宋大鲵却一点都不着急,他本来就不支持[crab]女儿[/crab]嫁给吴云峰,现在看到[crab]女儿[/crab]幡然醒悟、回头是岸,别提有多[crab]开[/crab]心,笑着说道:“你这亲家喊得有点早吧,能不能结成婚还不知道呢。” 吴老邪哑口无言,只好又看向台上,希望宋小鱼是[crab]开[/crab]玩笑的,否则今天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和程依依当然也目瞪口呆,我俩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一直以为宋小鱼是爱吴云峰的,只是爱得有点[crab]变态[/crab]、畸形,所以才会废了吴云峰的腿和命根子。 但到今天,此时此刻,我们突然明白,宋小鱼这是[crab]赤裸裸[/crab]的报复啊! 在我们看来,吴云峰就是一个十足的人渣,一[crab]开[/crab]始就不支持宋小鱼嫁给他,但是宋小鱼始终都很固执,我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我们不知道宋小鱼是从什么时候醒悟的,但是看得出来她为这天已经准备很久,包括拼了命的减肥、废了吴云峰的腿和命根子,并把吴云峰骗到婚礼的舞台上,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不配和自己结婚…… 百分之分都是宋小鱼早就设计好的! 能在现场坐着的,绝大[crab]部[/crab]分都是城里的名流,几乎掌握着舆论和权势的半壁江山。 这是要让吴云峰彻底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这是要让吴家永世不得翻身啊! 我们不知道吴云峰究竟哪里惹了宋小鱼,究竟什么时候触犯了宋小鱼的逆鳞,但是不得不说…… 宋小鱼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为了报复,能隐忍这么久,还能这么恶毒。 真是惹谁都别惹女人啊…… 现场依旧一片寂静,事情还未彻底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轻易发表言论,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台上,不知道事情最后的走向是怎样的。 吴云峰也急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这个一向迷恋自己、让她往东不敢往西的宋小鱼今天是怎么了,他试探着伸出手,去抓宋小鱼的衣服,说:“小鱼,你别闹了,咱们还要结婚,还要好好过日子……” 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乞求,像条狗一样看着宋小鱼,希望宋小鱼别再这么不给他面子了。 宋小鱼却毫不领情。 “谁跟你闹了!” 宋小鱼一声厉喝,突然狠狠一个巴掌扇在吴云峰的脸上。 啪! 响彻全场、震撼全场。 宋小鱼的手劲儿挺大——没想到她减肥成功以后,手劲儿还是这么大,这是瘦了身材,没瘦力气啊! 一巴掌就把吴云峰扇飞出去。 吴云峰坐着轮椅,和轮椅一起栽倒在地,发出“咣当”一声重响。 没人扶着,吴云峰根本站不起来,他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着,整个人也慌慌张张的,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但他知道,如果宋小鱼不和他结婚,那他这辈子就完蛋了,不光自家无法翻身,还会彻底沦为笑柄,更没[crab]办[/crab]法找我报仇了。 吴云峰的脸皮一向[crab]比[/crab]城墙都厚,深得他父亲吴老邪的精髓。 吴云峰手足并用,像条狗一样爬到宋小鱼的脚下,抱着宋小鱼的腿流着泪说:“媳妇,你这是怎么了媳妇,你是不是被谁给骗了啊,你不要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影响了咱们两个人的感情!还记得我住院的那个晚上吗,我说我这辈子都完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是你抱着我的脑袋,鼓励我一定要活下去,还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一定会和我结婚的,还说要和我白头到老、相伴一生,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吴云峰说的那个晚上,应该就是我废掉他命根子的那个晚上,男人没有这个东西才会心灰意冷,才会想要自杀。 原来宋小鱼还这么鼓励过他、安慰过他。 如果放到以前,我肯定会觉得宋小鱼这[crab]姑娘[/crab]太痴情了,但是现在,我只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废掉”吴云峰,可是宋小鱼的主意啊。 安慰吴云峰活下去,也是宋小鱼。 当众说你不配和我结婚,还打了吴云峰一耳光,也是宋小鱼。 这得多大的仇,才会这样玩弄一个男人! 但是,吴云峰声泪俱下的哭诉,好像真的感动了宋小鱼,宋小鱼的脸颊上,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看到这个场面,台下的吴老邪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一看宋小鱼也哭了,吴云峰以为有了希望,更加抱紧宋小鱼的腿,泪眼汪汪地说:“媳妇,我们的承诺,你都还记得吧?你说过的,我们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说会帮我找张龙报仇,不会让我白白受伤,这些你都记得的吧?” 听到这里,我的心也忍不住一紧,宋小鱼真的这么承诺过吴云峰? 怪不得吴云峰之前在我面前那么嚣张…… 可是怎么会呢,宋小鱼每天和我一起跑步,昨天还请我和程依依吃饭……如果她还憋着想报复我,那她实在太可怕了一点。 吴云峰眼巴巴地看着宋小鱼,虽然他是趴在地上的,可他的脸依旧很帅,像个英俊的王子。 尤其是他泪眼汪汪的样子,更是会让女人的同情心泛滥。 不过,流下两行清泪的宋小鱼一样很美。 虽然也有化妆的效果,但是灯光下面,宋小鱼确实美到不像话,和之前的那头巨鲸判若两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流泪吗?”宋小鱼俯视着吴云峰,像个高高在上的冷漠[crab]公主[/crab],“我在想自己以前有多愚蠢,才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渣?” 吴云峰愣住,呆呆地看着宋小鱼。 “那天你和你爸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说你要杀了我,还要占了我家的财产。” 宋小鱼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宋大鲵在震惊过后,一双眼睛也燃起了重重怒火,迅速回头狠狠瞪向了吴老邪。吴老邪则是一片慌张,他不知道自己和儿子的对话,是怎么被宋小鱼给听去的? 我和程依依则面面相觑,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知道宋小鱼为什么要报复吴云峰了。 我们知道吴云峰很坏,却没想到他坏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想害死宋小鱼,被人家[crab]姑娘[/crab]这么恶整也是活该。 吴云峰傻了眼,还在呆呆地看着宋小鱼,就算他是个小机灵[crab]鬼[/crab],也不知道该怎么[crab]办[/crab]了。 宋小鱼却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笑吗?”宋小鱼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想现在的你有多愚蠢,竟然会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和你白头偕老,怎么可能?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你的腿都废了,而且是个没用的男人,我得多蠢才会嫁给你啊!还有报复张龙,更是可笑极了,你知道我和张龙什么关系吗,我俩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不然那天晚上,我怎么会带他进去写字楼里?” 说完这番话后,宋小鱼抽出自己被吴云峰抱住的腿,并且狠狠一脚踹在了吴云峰那张帅气的脸上。 砰! 吴云峰朝后栽出。 但这还不算完,宋小鱼又扑上去,冲着吴云峰又踢又打,吴云峰连站都站不起来,更是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不断捂着脑袋嗷嗷叫着。 “爸,救我啊,救我啊!”吴云峰大叫着。 吴老邪连忙就往台上奔。 但他还没奔上两步,就被宋大鲵一脚给踹倒了。 “好你个吴老邪,我一直信任你,你竟然想害死我[crab]闺女[/crab],还想占了我家的财产,我今天和你没完!”宋大鲵一声怒吼,扑上去殴打起了吴老邪,拳脚并用把吴老邪打得嗷嗷直叫。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混乱。 宋小鱼殴打吴云峰,宋大鲵殴打吴老邪,惨叫声接连想起,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台下的人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一场好好的婚礼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司仪站在台上,也完全没法处理这种[crab]局[/crab]面,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就算婚礼不继续了,我的工钱也不能缺啊……” 他这一句也提醒了大家,众人纷纷叫了起来:“退钱,退礼金!” “逗人玩呢,不结婚叫我们过来干嘛?” “花钱看你们打架吗,退钱!” 台上打,台下骂。 要多乱有多乱。 这真是史上最热闹的婚礼了。 112 张龙,我们分手吧 最后这场闹剧是怎么结束的,我并不知道。 因为我和程依依提前离开了,礼金也没要,反正没多少钱,就当回请宋小鱼吃饭了。 反正看那情况,宋小鱼也不会吃亏,更不需要我们帮忙,走就走了。 我们突然能够理解宋小鱼昨天请我们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让我们“一定”要来了,原来就是想让我们看这场戏。 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我殴打过吴云峰很多次,也没宋小鱼这次干得爽快。 现在戏看完了,也该走了。 可以想见的是,吴家彻底完了,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想再翻身已经不可能了。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宋小鱼又约我们吃了顿饭,说现在追她的人可多了,能从钟楼一直排到建华街,她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我说这个正常,毕竟你现在变漂亮了嘛,又在婚礼上暴打吴云峰,一下子就出名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漂亮。 这个世界,对漂亮的人实在太友好了。 宋小鱼捂着嘴笑,说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和“漂亮”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我每天早晨起来锻炼身体、磨炼拳脚,程依依自始至终都陪着我。至于宋小鱼,医生警告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身体将会遭到极大的摧残,我和程依依也劝她慢慢来、不着急,她才没有继续进行下去,而是一心一意地补充营养去了。 程依依陪着我跑了几天,看自己实在瘦不了身,只好和我一起练习格斗,偶尔还和我切磋几下,当然每次都会被我完败。 开玩笑,我要是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我这辈子也不用再混了。 不过程依依在这上面还真有点天赋,不愧是个深入到骨子里的小太妹,没过几天就能跟上我的节奏,再过几天竟然和我打个不相上下了。当时我心里那个绝望啊,心想自己难道不是这块料吗,我比程依依练得久多了,而且我还是个男人,天生就个头大、力气大,怎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了! 我还指望自己练上一段时间以后,就去接替白玫瑰韩晓彤掌管新城区,结果被程依依这么一打击,哪里还有信心? 这事也就无限期的延长了。 程依依却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她练格斗练上了瘾,觉得这玩意儿特别好玩,每天缠着我打,动不动就切磋。 虽然有个切磋的伙伴挺好,也有利于增进我们的格斗经验,可一想到这个伙伴是我女朋友,我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打不过,还是糟心的很。 更加没信心了。 有时候程依依会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接手新城区,我知道她还是想过那种刀光剑影的生活,她骨子里可能就流淌着这种基因,一开始我还会敷衍两句,问急了我就会说:“我不打算干那个了,就想跟着二叔打下手,行不行?你想去你就去吧。” 凭程依依的资历和能力,辅助韩晓彤总是没问题的,新城区绝对有她一席之地。 但程依依说:“行,你干什么我都陪着你,我们过平凡的日子就好,我以后再也不想着做那行了。” 确实挺让我感动的。 另一方面,赵虎和韩晓彤也挺忙的,他们刚刚掌控县城的地下世界,每天有无数的人要见、无数的事要做。但是他们再忙,也终于抽出时间来找我和程依依吃了顿饭。 那天晚上,我们四人在赵虎家的院子里,煮了一锅野味,喝得酩酊大醉,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喝得这么开心。 我们几个人在一起,不用多么豪华的盛宴,简简单单就足够了。 赵虎做了老大,可是衣着打扮都没变过,还是整天破衣烂衫的。我借着酒劲问韩晓彤,说你这么会打扮,怎么不帮赵虎拾掇帅气一点? 赵虎长得不丑,浓眉大眼的,非常有男人味。 韩晓彤并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冲赵虎勾了勾手,说虎子,你过来。 赵虎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我想要玫瑰花。”韩晓彤说。 “好嘞。”赵虎从身上一摸,变出一朵玫瑰花来递给韩晓彤。 “我想要一只鸽子。” “好嘞。”赵虎从身上一摸,又变出一只白色的鸽子递给韩晓彤。 “不开心,我想要一百个打火机。” “没问题。”赵虎从身上一摸,哗啦啦往地上倒着五颜六色的打火机。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怀疑赵虎的兼职是魔术师,这种场面我真的只在节目里见到过。 韩晓彤斜眼看着我,说你明白没有?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赵虎的这些破衣烂衫,实际上是百宝袋,不知装了多少东西,随时都能派上用场,换了其他衣服不一定有这个效果。 夜色洒在我们身上,轻轻的,凉凉的。 我们聊了很多东西。 韩晓彤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接手新城区,她一个女人有时候感觉会镇不住,尤其有些白道上的,看她长得漂亮,还想占她便宜。我都乐得不行,说还有人敢占你便宜,不怕被你一脚踹到南城去啊。 又说:“我感觉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韩晓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嘟囔着道:“有些白道上的,确实不太好应付啊,我们毕竟是混黑的,需要巴着人家……你来就好了,有你二叔在,没人敢欺负你……” 赵虎已经喝醉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程依依也抱着我的胳膊睡着了。 我想起什么,问韩晓彤:“莫鱼那事,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如果再有人抓住这个把柄对付赵虎……” 韩晓彤叹了口气:“我们试过很多种办法,甚至找过最顶级的心理医生都不管用。真的,我们都放弃了,还是尽量为他营造一个没有莫鱼的世界吧,也希望叶良不要再来了,否则我们真没把握能对付他,毕竟二条也不在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 叶良就像我们心底里的一根刺,一日不除、终身难安。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从未放弃搜寻叶良,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有可能远走高飞了吧。 走了也好,不要再回来了,那个人确实很可怕啊。 喝过这一次后,我们便各自忙各自的事了。 我还是老样子,每天起来锻炼身体、磨练拳脚,然后给我二叔打下手,帮他送送客户之类的。二叔的背景究竟是谁,他也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不好多问,反正知道二叔挺厉害的,城里确实没人敢来惹他。 二叔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想扩大厂子的规模,于是相应地资金也紧张起来,我们两人的私房钱也都投到里面去了。 但还是不够。 二叔不愿意贷款,他不想过负债的生活,更想对厂里的员工负责。 有天二叔找到我,说程依依她爸的那笔款子该还了吧。 程依依她爸欠了我们不少钱,有四五十万。 在那个年代,是笔不小的数字。 之前因为程依依的缘故,我帮忙拖了几个月,利息按照业内的规矩给。 但是现在,利息没有,本金也没有。 “我知道程依依是你女朋友,你俩感情也挺好的,但人情归人情,生意是生意,希望你能明白。”二叔这么对我说道。 我说明白。 程依依是我女朋友不假,我们以后也有很大概率结婚,但这笔款子是厂里的,不是我个人的。 其实我帮程依依还了也行,我俩之间也不在乎这些,可是我现在也没钱了,都投到厂子里了。 那天晚上,我和程依依看了场电影,然后手牵着手送她回家。我们之间也就进展到这里,接吻什么的也得看心情、看氛围、看场合,更进一步就别想了,程依依每次都会守得很紧,但凡我又一点点越轨的动作,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开,说我们的关系还没进展到这。 像个处女似的谨慎。 我不知道程依依是对我一个人这样呢,还是对她以前所有的男朋友都这样? 我是觉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那么……拘泥是吧。 但她不愿,我也没有办法。 将她送到楼下,我把厂子里现在的情况,我自己的情况都和程依依说了一下,并且委婉地提醒她说你爸该还钱了。 程依依多聪明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会催她爸的。 接着,我们就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也松了一大口气,总算完成一件特别艰难的事,程依依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没有拿我们之间的关系来说事。 她爸欠钱,本身就和我俩之间没关系嘛。 说起来,我和程依依好这么久了都没见过她爸,听说是个滥赌鬼,希望他不是把钱都输掉了。 回到宿舍,我洗了个澡,就准备睡了。 晚上十二点钟,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程依依打来的。 我挺疑惑,立马接起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程依依却不说话,只是在电话里面哭哭啼啼的。 我有些慌了,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我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往外面走。 “你不用过来……”程依依语气哽咽着说:“张龙,我们分手吧!” 113 失踪的程依依 什么,分手?! 我确实是吃了一惊,之前分开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深夜电话,还有程依依充满悲伤的哭腔,让我有理由相信这和她爸的那笔欠款有关。我继续穿着衣服,同时对电话里说:“依依,你先别急,不管碰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扛的。你在家是吧,我现在就过去……” 我琢磨着,肯定是程依依她爸拿不出钱来,程依依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所以才会和我分手。 “你别来了……”程依依继续哭着:“我不在家!张龙,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想让你这么为难。但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一定还,就是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但我一定不会赖账!” 说完这番话后,程依依就把电话挂了。 我赶紧再拨回去,但是已经打不通了,一直显示关机。 程依依说不在家? 那她会去哪里? 我很担心,还是开着车出了门,先到程依依家里去看了看。我没去过程依依家,最多到过她家楼下,但也知道她家具体位置在哪。我噔噔噔上楼,焦急地拍着她家的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中年汉子站在我的面前,问我:“你是谁啊?” 我认识眼前这人,就是程依依的父亲,叫做程广志,以前上学那会儿见过。 以前的程广志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要不也生不出程依依这么漂亮的女儿。但是现在,程广志整个人都发福了,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酒气,从里到外都透着颓废和沧桑。 我赶紧说:“叔叔,我是张龙,我是来找依依的!” 程广志明显听过我的名字,立刻乐呵呵说:“你小子就是张龙啊,张宏飞是你二叔?我跟你说,我欠你家那点钱,也不打算还了,反正你要娶我闺女,就当是提前付彩礼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晃着脑袋,显然很为自己的点子感到得意。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几年程广志在业内的名声不是太好,钱都用来吃喝嫖赌抽了,曾经的知名企业家算是彻底毁掉。当初二叔坚持让他还钱,就是因为看出程广志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我说情,二叔早就把钱要回来了。 看着程广志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知道他已经彻底没救了,也不可能从他身上挖出一分钱了。 但我着急的不是这个,而是程依依。 我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叔叔,钱的事随后再说,我想知道依依怎么样了,她在家里面吗?” “不在……”程广志摇头晃脑地说:“刚才我把这主意和她一说,她坚决表示反对,说我不能这么做事,这会让她颜面扫地。哎我就纳闷了,我养了她这么久,就是要点彩礼,怎么就颜面扫地了?我气不过,打了她一耳光,她就哭着跑走啦……好女婿,你说我讲得有错吗,将来你要娶我闺女,彩礼能少得了五十万?” 五十万,他可真能狮子大张口啊。 我们这边彩礼最多十万,条件好点的会十五万、二十万,但是女方一般都不会要,会当嫁妆再陪过来。 什么年代了,哪有人会卖女儿啊! 但我现在哪有心情和程广志说这些啊,我只担心程依依的安危,立刻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楼上还传来程广志的叫声:“好女婿,那这事就说定了啊,你也和你二叔说说,让他别来找我麻烦……” 我不知道程依依去哪了,但这三更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我还真担心她出事。我一边打她电话,一边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但是程依依的手机始终关机,街上也没有她的身影。 我又跑了几个程依依平时最爱去的酒吧、ktv之类的场所,还给程依依的几个朋友打过电话,但也始终没有她的下落。 我是真着急了,这大半夜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我又给赵虎打了电话。 虽然已经凌晨两点,但是赵虎依旧很快接了起来,问我有什么事。 他知道我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有紧要的事。 我把程依依的事和他说了,赵虎让我不要着急,他会安排手下立刻去找,一有消息马上就通知我。 赵虎现在一统整个县城,大大小小的流氓加起来三百多号,而且掌控着无数夜间营业的娱乐场所,只要程依依还在城里,找她出来应该不是难事。毫不夸张地说,在“找人”这方面,找赵虎比找警察还管用。 赵虎一声令下,整个县城开始了大搜查。 每一个场子,每一个包厢,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但是一夜过去,仍旧没有消息。 电话仍旧是打不通。 赵虎安慰我,说程依依可能是躲到哪个朋友家了,他们又不可能到别人家里去查,让我不要太着急了,接下来会安排人到处去问,一定会有程依依的下落。 我知道这种事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着。 除了赵虎派人去找,我自己也没闲着,我几乎每天都往程依依家跑,一有空就给程依依打电话,但是始终没有她的消息,这姑娘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没了踪迹。 二叔也挺着急,说早知道就不跟程广志要钱了,现在不光钱要不回来,把个好好的侄媳妇都弄丢了。 但我知道这事不怪二叔。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无论大家怎么去找,也始终没有程依依的消息,大家猜她可能已经不在城里,估计是到外地去了。再联想到程依依挂电话前和我说的那一番话,我估摸着她是到哪赚钱去了,可她要靠什么赚钱,我也想不出来。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的手机突然“叮”的来了条短信,是条银行到账的信息提醒,我的账户中被人打入2600块钱!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钱一定是程依依打给我的,她不知道在哪打工,刚发薪水就给我转过来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银行,询问这笔钱的来源,银行查了一会儿,说是查不出来,对方不是用账号转的,而是在柜台进行了人工转账。我又询问客服,能帮我查查是哪个分行的柜台么,客服查询了一会儿告诉我说,就在新城区的某个分行! 天啊,原来程依依没去外地,她就在新城区! 这个发现顿时让我惊喜不已,我立刻给韩晓彤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她帮我寻找程依依的下落。 韩晓彤也很惊喜,立刻问清楚我那个分行的方位,说会派人到那四周去问、去找。我也一样,亲自去到了那家银行,甚至通过关系查到了程依依转账时的视频,果然是她,不过她的打扮很休闲,看不出来是在哪上班的。 一个月没见程依依了,看到熟悉的她出现在视频里,我的眼泪差点都流出来。 以前每天和她在一起,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现在和她分开一个月了,才知道对她的爱已经渗入到骨子里、流淌进血液里,原来我是这么爱她,这么的需要她! 一个月来,我每天茶饭不思,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不知不觉都瘦了十多斤,整个人也萎靡不振的。 真应了那句古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现在好了,终于有了程依依的消息,韩晓彤也说只要确定程依依在这附近,找起她来应该不太困难,相信很快就有新的发现。 我也相信韩晓彤,就很耐心等着。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找到程依依了,我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下午上班的时候都有劲儿了,送完客户就回车队办公室呆着,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等着韩晓彤的电话。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一回头,眉头不禁皱起。 竟然是周晴。 周晴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看上去风情万种、诱惑十足,但我对她已经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我记得你进厂时有规定,不允许来找我!”我冷冷地说。 “张龙,你别这样……”周晴缓步来到我的身前,靠在我的办公桌前,轻轻地说:“我听说程依依失踪了,你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所以我来陪你说说话,或许你能暂时将她忘记!” 周晴一边说,一边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善解人意,充满了柔情和蜜意,就好像会放电一样,任何男人都受不了。 但我是个例外。 我对她已经免疫了。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想趁程依依不在的时候,看看能否和我再“发展”一下。 我冷冷地说:“很不幸地告诉你,我已经有了程依依的消息,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了。还有,就算程依依失踪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如果你还想保留这份工作,最好现在就滚出我的办公室去!” 我的眼神冷漠,语气绝情。 我对周晴确实没有任何的好感了,只有厌烦和厌恶。 周晴被我这么一骂,眼睛里当然流出泪来,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孩子。 而我并不理她,她施苦肉计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就是哭得倒过气去,我也不会看她一眼。 周晴擦了擦泪,知道对我无效,终于识趣地出去了。 我则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而我并不知道,她在出去以后,脸上的悲伤立刻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狠、恶毒。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对着手机话筒冷冷说道:“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吧……对,就是程依依,在新城区看见的那个。嗯,是时候除掉她了,记得手脚一定要干净……” 114 特别的缘分 电话的另外一头,一个面相粗犷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好的!” 这个男人叫做周方,是周晴的本家堂哥,在老家犯了杀人罪后,才潜逃到旧城区来,一直藏在周晴家里。放到以前,周晴绝对不敢收留这个杀人犯,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突然间一切都看开了,心性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觉得杀人似乎也没什么。 更何况,现在的她和死人还有什么区别吗? 无论走到哪里,都没人看得起她,以前的同学不理她,现在的同事也不理她,活着和死了都没什么区别。 而这一切的源头,周晴认为都是程依依造成的,本来我对周晴一片痴心,哪怕她和吴云峰分手了,她也有把握再夺回我的心。但就因为程依依的存在,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自己求也求过了、哭也哭过了,程依依却还不肯放手,甚至打过她几个耳光,天底下有这么做闺蜜的吗?! 原来朝夕相处的闺蜜,就是插自己刀插得最狠的那个! 周晴并未检讨自己的错误,而是把一切责任推在程依依的身上。 周晴咬牙切齿、怀恨在心。 前段时间,听说程依依和我闹了别扭,好像是因为厂子里的一些欠款——说起来,这笔钱能欠下来,还是当初周晴帮的忙。周晴觉得自己对程依依真是仁至义尽,没想到最终反被自己的姐妹抢了男人,这股气憋在喉咙眼里真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后来就听说程依依失踪了,周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个接近我、重新夺回我的好机会! 周晴精心地打扮了自己,还穿上会让男人欲火焚身的职业套裙,两条长腿还穿上了诱惑十足的黑色丝袜,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拿下,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一个“滚”字更是让她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周晴知道我还在想着程依依,所以她决定除掉程依依。 既然程依依抢了她的男人,那就别怪她不留情了。 周晴知道程依依在哪。 上次她去火车站接堂哥的时候,曾经无意中见到了程依依。当时她挺惊讶,因为她知道大家都在找这个人,没想到却被自己无意中给碰到了。你说这世上的事巧不巧,别人怎么都找不到的人,自己一上街就遇到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一家人。 鬼使神差的,周晴带着堂哥一起,开始跟踪起程依依了。 一直跟到程依依的工作单位,看着程依依进了单位的门,周晴才明白大家为什么找不到她。 在这种地方上班,找得到才有鬼了! 就算知道了程依依的下落,周晴也没打算告诉我,她巴不得我们分开,重新和她在一起;她也没打算对程依依怎么样,如果她能和我顺利地在一起,还要在程依依面前炫耀一把呢。 ——今天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今天之后,她的想法完全变了,她把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全部转嫁到了程依依身上,她对程依依的恨也突破天际,她想除掉程依依,想杀了程依依!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犯罪了,之前窃取商业机密,后来还想敲诈勒索,甚至收留了一个老家来的杀人犯。这些罪加在一起,判个十几年没问题了吧,也不在乎多加一桩杀人罪了,反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再拉一个垫背的吧。 好闺蜜,就是要一起死。 对于周晴的要求,堂哥周方当然满口答应,一来杀人本就是他擅长的事,二来妹妹收留自己,让他十分感动,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 程依依的事情,周方上次就听妹妹说过,当时就把他气得哇哇乱叫,这算什么好姐妹,简直无耻至极!虽然周方是个粗人,但他知道这么做事不对,哪有抢姐妹男朋友的,这种人应该下地狱的。 周方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因为周晴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吴云峰,她就没提。 人嘛,总会不自觉地袒护自己。 所以在周方看来,程依依无故抢了妹妹的男朋友,实在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周方当时就想干掉程依依了,反正他已经有命案在身,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但被妹妹给阻止了,说她顾及姐妹情分,还是算了。 唉,妹妹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 今天妹妹重新提出这件事来,周方当然立刻答应。 周方没问原因,程依依本就该死。 现在已经黄昏,估摸着那个程依依也快下班了,周方稍微改装了下,便出门了。 周方长得五大三粗、面相粗犷,走在街上容易引起注意,巡查的民警没事也爱翻他身份证。所以周方不敢走大路,而是一路穿街过巷,尽量避人耳目。 周方在老家杀过两个人,是小两口,一男一女。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小两口开个早点摊子,周方早晨过去吃小笼包,吃完以后不给钱就算了,还想和那女的睡一觉,男的当然不肯,于是就打起来了。周方失手杀了男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女人也给杀了。 然后逃了出来。 讲这段故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明白,周方丧心病狂、人面兽心。 周方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在程依依的单位门口等着,一直等到天黑,终于见到了程依依。 程依依是一个人出来的,往宿舍楼走着。 没错,这家单位是有宿舍楼的,所以赵虎他们翻遍城里的出租屋也没找到程依依。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天气有点凉了,街上也没什么人,照这情况来看,在路上就能把她杀了,不用费心费力地跟到宿舍区了。 周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可不想被摄像头记录下来,准备找个没人的角落弄死程依依。 但程依依好像发现他了,回了好几下头,露出一丝警觉。 警惕性这么强么? 周方都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只好放慢脚步,刻意离程依依远了一点,打算择机再去下手。 就在这时,周方的手机震动起来。 嗞嗞,嗞嗞。 周方接起手机,轻轻“喂”了一声。 电话是妹妹周晴打来的。 “哥,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她都快到宿舍楼下了!” 妹妹连这都知道,说明她在这附近啊。 周方立刻回头去看,果然在某个电线杆子后面看到了周晴若隐若现的脑袋。 没想到妹妹都亲自来看了,这得有多恨那个程依依啊! 一定不能让妹妹失望,最好折磨一下那个程依依,让妹妹看了心里高兴。 至少捅她十刀。 这么想着,周方说道:“放心吧妹妹,马上就动手了,她回不了家的……” “哥。”周晴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藏这么久,你想女人吗?” 女人? 周方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一听“女人”这两个字,感觉浑身都燥热了。当初他犯杀人罪,就是因为卖早点的老板娘。躲避抓捕这么多天,他真的快憋死了,有时候看到周晴穿着睡衣,他都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要不是顾及着感情,恐怕早就强行上了。 “想,当然想。”周方说的时候,喉咙都干涸起来。 “那好。”周晴说道:“杀她之前,把她强奸了吧,最好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强奸她十次八次的,折磨够了再杀了她……” 周晴的声音越说越冷。 周晴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但她一点都不内疚,反而觉得很爽,越说越痛快,仿佛已经看到程依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你折磨我,我也折磨你。 你抢我的男人,我让别的男人来强奸你。 是不是很公平? 周晴的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看着前面程依依窈窕的背影,周方用力吞咽了下口水,那是一个非常美丽、漂亮,且时尚、诱惑的女人,在他们村上绝对没有这样的类型。面对这种孔雀型女人,周方其实是有点自卑的,甚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周晴一句话撩起了他的欲望。 “好……好……”周方满口答应,再看程依依性感的背影,两只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将她拖走。 玩她一夜,再杀了她。 简直快哉! “对了,告诉你件事情。”电话里面,周晴想起什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还是个处女哦!” 没有谁比周晴更了解自己的这位闺蜜了,虽然她俩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但还是非常了解。 处女?! 听到这两个字,周方眼睛里的邪火更加大了,他都不敢相信这种漂亮的城里女孩竟然还是处女。 看来今晚要赚大了。 “不,不说了……我这就上去把她拖走。” 周方说话的声音都哆嗦起来,当即挂了电话,化身饿虎扑食一般,朝着程依依的背影冲了上去。 程依依这种一看就很娇弱的女孩,周方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确信自己铁臂一般的胳膊一夹,就能把她拖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但是,周方刚冲到程依依身后,刚准备下手,程依依就猛地转身,一脚踹出。 好巧不巧,正好踹在周方裆部。 一声凄厉而又绝望的惨叫,顿时响彻整条寂静的街。 接着,五大三粗的周方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裆缩成一团,面色无比痛苦,发出阵阵哀嚎。 115 黑暗中的青年 程依依早就发现身后这个男人的存在了。 对她这样的漂亮女孩来说,从小到大其实没少遇过尾随、跟踪,对此早就[crab]习[/crab]以为常。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亏,虽然她是一个女人,可在打架上面却有着独特的天赋,除了被锥子追的四处跑过以外,一般男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尤其是她跟我学过一段时间格斗以后,更是不把一般男人放在眼里。 就是这个周方,她也没当回事,以为就是个[crab]变态[/crab]的[crab]色狼[/crab],想趁四周都没人的时候占点便宜,也没想到对方是想要自己的命。刚才那一脚虽然只是偷袭,但也蕴含了不少的技巧,确保对方在一段时间以内都爬不起来了。 搞定[crab]色狼[/crab]以后,程依依就拿出手机报警。 ——当然换了个号,原来的号都不用了。 报警的时候,程依依随便讲了一句,就说有个[crab]变态[/crab]尾随自己意图不轨,现在已经被她搞定,希望警方过来处理。 打完电话,程依依就离[crab]开[/crab]了,她也不想和[crab]警察[/crab]过多接触,毕竟她还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想自己的踪迹被赵虎等人给查到了。 程依依很快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周方还趴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躲在不远处电线杆后的周晴则傻眼了,她都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自己这个看上去很彪悍的哥哥,原来竟是这么没用,被程依依一脚就搞定了。 可现在也不是埋怨哥哥的时候,周晴知道必须得把哥哥弄走,否则一会儿[crab]警察[/crab]来了,很快就能查出周方是在逃的[crab]杀人[/crab]犯,那她这个窝藏[crab]杀人[/crab]犯的妹妹也逃脱不了干系! 周晴奔了出去,想把哥哥拖走,但是周方长得太壮,至少有一百八十斤往上,周晴哪里能拖得动! “哥,你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必须马上离[crab]开[/crab]这里!”周晴急了。 “站,站不起来……”周方面色惨白,满脸都是冷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他以前不是没被人踹过裆,但是休息一会儿也就好了,这次是怎么了,竟然疼成这个样子! 周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相信那个程依依是练家子,即便自己没被踹中裆[crab]部[/crab],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但你必须要走!”周晴着急地说:“一会儿[crab]警察[/crab]就该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警笛的声音隐约传来。 来得这么快吗? 什么时候行动这么快了? 还是因为要抓[crab]色狼[/crab],所以才这么快? 周方听到警笛的声音也很着急,他试了一下还是没站起来,来自下身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他知道自己完了,轻轻推了一把周晴,有气无力地说:“妹妹,你快走吧,别管我了……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肯定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别可是了,你快走啊,走啊……”周方想起什么,又说:“那个程依依,你别轻易惹她,你打不过她的,她是个练家子……” 练家子? 周晴知道程依依挺能打的,上学那会儿就是出名的小太妹,但要说她是个练家子,这就不可能了。 周晴觉得哥哥有点昏头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隐约的霓虹灯了。 不能再等下去,否则自己也要受牵连了。 虽然很心疼哥哥,但是周晴一咬牙,朝着旁边漆黑的小巷子冲了进去。 周晴并没逃走,而是藏在黑暗中观察起来,她希望[crab]警察[/crab]不要过多的为难周方,或者说根本不会认出周方,问两句话就把他给放了,毕竟她哥哥是在老家犯得[crab]杀人[/crab]罪,而且半夜尾随一个年轻美女,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至于是多大的罪吧? 周晴刚刚藏好不久,警车就赶到了。 几个[crab]警察[/crab]跳下车来,围住还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周方。 “小子,怎么回事?” [crab]警察[/crab]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笑着问道。 周方闭嘴不答。 “说话!”其中一个[crab]警察[/crab]严厉起来。 周方终于[crab]开[/crab]口:“我看见一个女生挺漂亮的,就想跟上去问问联系方式,结果被她踹了老二一脚,疼死我了……” 周方还是挺聪明的,知道避重就轻,也知道怎样逃脱制裁。 几个[crab]警察[/crab]笑了起来——其实他们也不想笑,但是这事实在太好笑了。 “好了,拿出你[crab]身份证[/crab]来看看,没什么事就快回家吧,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你这不是活该吗?”其中一个[crab]警察[/crab]打趣地说着,他也确实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尾随中意的美女,哪个中二青年没有做过? 当然,别搞成[crab]变态[/crab]就好了,想搭讪就早点上去,不成功就立刻撤退,老跟着确实不太好啊。 周方不敢拿[crab]身份证[/crab]。 一拿[crab]身份证[/crab],人就彻底完了。 “我没……没带……”周方支支吾吾,毕竟他是个[crab]杀人[/crab]犯,也不是什么高素质的惯犯,面对[crab]警察[/crab]还是很心虚的,眼神躲躲闪闪,说话结结巴巴,想藏都藏不住。 这些[crab]警察[/crab]都是老手,立刻察觉出了周方不对劲的地方,七手八脚地把周方给按住了,要把他带回[crab]局[/crab]子好好问问。 今天晚上无意中的一次出警,即将成为他们从警生涯之中最辉煌的时刻。 抓了一个[crab]杀人[/crab]犯! 他们还不知道,一等功已经妥了。 就连程依依自己也不知道,她那无意中的一脚,竟然帮助[crab]警察[/crab]抓了个潜逃在外的[crab]杀人[/crab]犯。 看到哥哥被[crab]警察[/crab]带走,周晴的心中惴惴不安,知道周方这次要完蛋了,都被带到[crab]局[/crab]子去了,事情也要暴露。 虽然周方承诺不会供出她的,但她心里还是很不安宁。 该怎么[crab]办[/crab]? 警车已经离去很久,周晴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她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 怎么[crab]办[/crab],怎么[crab]办[/crab]? 周晴心中犹如油烹一般煎熬。 就在这时,在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你还不走,留在这等着[crab]警察[/crab]抓吗?” 周晴怎么都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人! 周晴吃惊地回过头去,就看到身后的黑暗之中站着一个面相普通,身材甚至有些瘦弱的青年,唯独一双眼睛凌厉无[crab]比[/crab]。 “你……你是谁?”周晴紧张地问着。 他怎么知道[crab]警察[/crab]会抓自己? “你不用管我是谁。”对方轻轻笑着:“你只需要知道,我了解你的所有事情,知道你和张龙、程依依之间的纠葛,也知道你叫你哥周方过来是干嘛的,说真的你要再不走,最多半个小时,[crab]警察[/crab]就会来抓你了。” 听了对方的话,周晴心中当然满是惊骇! 她和我、程依依之间的纠葛,其实没有什么,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否则她也不会沦为笑料。 可是她和她哥周方的事,面前这个青年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藏在自己家里,除了母亲,根本没人知道。今天晚上出来[crab]杀人[/crab],周晴也和哥哥始终单线联系,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了,面前这个青年到底是人是[crab]鬼[/crab],他怎么会知道的? 周晴有些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人,她弄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可她知道自己的事已经败露,如果这个青年想要举报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应该不会,否则他也不会让自己跑了。 “你到底是谁?”周晴再次问道。 “你不用管。”对方显得愈发神秘起来:“我只问你,你跑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周晴壮着胆子说道:“我哥说了,他不会供出我的,他会把所有事扛下来!” 周晴知道,自己这个堂哥一向是个硬汉,这也是她唯一感到放心的地方。 瘦弱青年却微微摇了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人心似铁假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你哥是个硬汉不假,或许也能撑个一两天的,但到第三天就撑不下去了——你以为[crab]局[/crab]子是[crab]开[/crab]玩笑的吗,他们要是连点东西都问不出来,还有什么资格做[crab]警察[/crab]呢?而且,你和你哥今晚还打电话,到时候[crab]警察[/crab]一搜,你觉得你能脱离得了关系么?嚯,[crab]杀人[/crab]未遂,这事可不小啊…… 你偷奇峰服装厂的资料,张宏飞没告你;你伙同吴云峰敲诈张龙,张龙也没告你……这一次怕是不行了,如果你再不跑,女监欢迎你啊!” 周晴吃惊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一颗心也砰砰砰地跳着,恐惧、彷徨、惊骇、紧张,多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了解,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一具隐形人! “可,可是……我往哪跑呢?”周晴有些微颤,她没做过这种事情,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跑路。 “没地跑啊?”黑暗中的青年笑了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那就跟着我吧,咱们两个合作,你不是想报仇吗?你放心吧,只要有我,什么张龙、赵虎、程依依、韩晓彤、张宏飞……全[crab]部[/crab]一网打尽,你想干掉谁就干掉谁!” 周晴第一次听到口气如此之大的人。 别人若说这话,周晴一个字都不信,可是眼前这个青年,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放人不由自主地就想信任他、投靠他。 周晴本能觉得,他不像是吹牛。 周晴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啊?”黑暗中的青年笑得更灿烂了:“我叫叶良。” 116 程老师,好久不见 一天[crab]一夜[/crab]过去,仍旧没有程依依的消息,我急得一直给赵虎和韩晓彤打电话,他俩也不断地告诉我说,有消息一定会通知我,让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可我怎么安的下来! 明明已经有了程依依的消息,知道她就在新城区,怎么就找不到呢,韩晓彤还是不是新城区的老大了? 作为老大,想找个人不是很容易吗? 这么一等,就等了三天。 这三天里,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周晴无缘无故又不来上班了,我还以为是我那天把她骂了,她气不过才离[crab]开[/crab]的。但是后来,[crab]警察[/crab]找上了门,说周晴和一桩[crab]杀人[/crab]案有染,涉嫌包庇、窝藏一个[crab]杀人[/crab]凶手,来我们这查访周晴的下落,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大家都吓坏了,谁能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周晴,竟然还敢在家里窝藏[crab]杀人[/crab]犯啊! 二叔也惊得不轻,说没想到周晴还敢做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后可不敢再[crab]雇佣[/crab]她了。 我说你倒是想再雇她,以后还有那机会吗?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周晴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个[crab]姑娘[/crab]一次又一次超出我的想象,想想那天还骂了她,真是不寒而栗。 周晴彻底失踪,[crab]警察[/crab]也找不到她,成了一个在逃的通缉犯。 这件事情,很快成为高中同学[crab]群[/crab]里最具谈资的一个话题,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昔日的三朵金花之一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个吴云峰,一个周晴,当初都是班上的风云人物,横行霸道、当仁不让的主儿,谁都以为他们会有光明而又美好的前程,如今这个结[crab]局[/crab]确实令人唏嘘不已。 李磊也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作为狂热的八卦爱好者,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话题。 李磊现在是赵虎的司机,月薪有六千多,是我们班上[crab]比[/crab]较有出息的了,再加上他又是给赵虎[crab]开[/crab]车的,谁也不敢小看他了。李磊现在[crab]比[/crab]以前自信多了,说话也不再唯唯诺诺的了,当然在我面前还是挺恭谨的,毕竟他也知道他的一切是谁给的。 李磊叹着气说:“如果周晴当时跟了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crab]局[/crab]啦!” 我说那不一定,周晴表面看着文静,其实心思活泛的很,不是一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就算当初跟我,也会三天两头惹出麻烦。 现在想想,周晴上学的时候又嚣张又跋扈,可见她性格本身就是这样子的,后来家庭遭遇变故才老实许多。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伪装再好也有藏不住尾巴的时候。 还是程依依从一而终,从头到尾都很嚣张,坏也坏在表面上了。 ——我不是给程依依洗地啊,我也不认为她是个善茬,一般男人都降不住她。 想起程依依,我的心情又不太好了,三天之前有了她的一点下落,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信息了。我随便和李磊说了几句,就准备挂电话了,李磊却跟我说:“龙哥,虎哥天天念叨你呢,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去接手新城区……” 李磊每天和赵虎在一起,或多或少也知道了我一些事情。 我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把程依依给找回来。 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刚挂了电话,就有了程依依的消息。 韩晓彤打来电话,说找到程依依了! 我立刻兴奋地问她在哪? 韩晓彤说:“我说了你别不相信啊,依依在一所[crab]学校[/crab]里当老师……” 我:“啊?” 我确实不太相信,程依依那样的小太妹还能当老师?! 韩晓彤给我讲起了来龙去脉。 原来,赵虎上位以后,就定下了一条规矩,各个场子、各个大哥,都不能收留在校的学生,也不能去找[crab]学校[/crab]的麻烦。毕竟赵虎也是从那年龄段走过来的,知道这东西对学生的伤害有多大,所以才定下了这么一条铁则。 但是大家不收学生,却有学生主动上门来找。 新城区有个大哥叫罗素,因为又矮又矬,所以有个外号叫罗锅。罗锅负责几个游戏厅和网吧,学生就爱往这些地方聚集,有那么几个不好好学[crab]习的[/crab]学生,整天想着去混社会,就找到了罗锅,说想投到他的门下。 因为赵虎定下规矩,罗锅肯定不能收他们了,打了他们几个耳光,就让他们滚蛋。 说来也巧,这时候几个小弟正好拿着程依依的照片来找罗锅,说把附近都找遍了,也没见过这个女人。 那几个学生一看照片,当即惊呼起来:“这不是我们老师吗?” 罗锅赶紧就问他们,接着派人去查,果然和程依依对上了号,确定那个老师就是大家要找的程依依。 这就是韩晓彤一直找不到程依依的原因,赵虎定过规矩,不能去[crab]骚[/crab]扰[crab]学校[/crab],更不能[crab]找学生[/crab]的麻烦啊! 各个行业都找遍了,唯独没有找过[crab]学校[/crab]。 而且谁也不会想到,程依依竟然还能去当老师! 到底是哪个[crab]学校[/crab]瞎了眼睛,会让程依依去教书育人啊…… 我不可思议地问韩晓彤:“程依依教什么的啊?” 据我所知,程依依啥都不会啊,可不是个学[crab]习的[/crab]料子。 韩晓彤说:“体育。” 我:“……” 好吧,倒也算是专业对口,程依依别的不行,体育确实没有问题。既然有了程依依的消息,那我当然不会拖延,立刻前往这所[crab]学校[/crab]! 这是一所很普通的高中,在新城区没有什么名气,学生也是不好好学[crab]习的[/crab]居多。骆驼掌管新城区的时候,这所[crab]学校[/crab]尤其的乱,很多学生都去打架、混社会、跟老大。 韩晓彤上位以后,情况才好一些了。 虽然[crab]学校[/crab]里面打架的事依旧屡屡发生,但是没有社会上的势力插手,终归乱不到哪里去的。 我到了[crab]学校[/crab]里面,听说程依依正在上课,便直接来到了大[crab]操[/crab]场。 [crab]操[/crab]场上有几个班正在上课,分别由不同的体育老师带着,我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程依依,她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也束成了马尾,脖子上还挂着个口哨,看上去还真像个老师了。 啧啧,我这辈子都没想过程依依还能和“老师”这两个字挂钩。 程依依班上的学生正在做活动,你追我赶的不亦乐乎,但有几个男生例外,他们好像做错了事,正被程依依罚做俯卧撑。程依依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一下一下的伏地挺身,不过一个都不老实,时不时抬起头来,偷瞄程依依修长的腿。 我也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想些什么,那真是和种马一样血气方刚,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看到程依依这样的美女老师,控制得住自己才怪。 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程依依吃亏。 [crab]开[/crab]玩笑了,程依依出来混的时候,这些小男生还在看动画片吧? “很好看是吗,我让你看个够。” 程依依走到其中眼神最不老实的男生身前,轻轻抬起了自己的腿。 男生的眼睛都看呆了。 他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位美女老师的腿。 但是下一秒,他就不这么想了。 下一秒,程依依把腿踩在了男生的背上。 “啊……”的一声惨叫响起,男生趴倒在地、哀嚎连连。 其他同学都在捂嘴偷笑,显然对这场面见怪不怪。 “还看不看了?”程依依使劲踩着男生的背。 “不看了,不看了……”男生苦苦求饶。 “程老师,体罚学生不太好吧?”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程依依的背后响起。 程依依惊讶地回过头来。 迎接她的,是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我笑着说:“程老师,好久不见。” ——废话,一个多月了啊,我终于见到程依依了,笑得能不灿烂能不[crab]开[/crab]心吗? “你怎么找到这的?”程依依呆呆地看着我。 她班上的学生也都回过头来看我,显然意识到了我身份的不一样。 “要我当着你学生的面说吗?”我还是笑着。 “你们自由活动!” 丢下一句话后,程依依匆忙把我拉到一边,问我究竟是怎么找到这的? 我叫苦不迭,说程老师,你还关心这个干嘛,你不如关心关心我多想你,这一个多月都快把我[crab]折磨[/crab]死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出双臂将程依依紧紧抱住。 “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说的,我又没有同意!” 程依依还想挣扎,但我紧紧地抱着她,慢慢的,她终于屈服了,和我抱在一起,眼泪也流了出来。 “你也太狠心了,那么抛下我就走了……”我抱着程依依,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着。 “不走怎么[crab]办[/crab]呢,我爸赖账不还,还说要拿我换五十万的彩礼,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还没有那么不要脸呢……我来这当老师,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也能慢慢还钱,我可不想让你二叔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图钱的!” 我点了点头,说嗯,这个主意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我一个月[crab]开[/crab]三千块,留下点生活费,其他都给你了……” “不是。”我说:“你爸说拿你换五十万彩礼,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要不你就委屈一下,嫁给我吧……” “去你的……你答应,你二叔都不答应,你以为那钱是你的啊!” 程依依轻轻打了我一下,就在这时,她的眼睛往上一抬,似乎发现我身后有什么人,顿时神色大变,猛地将我推[crab]开[/crab]! “刘……刘少……”程依依面色慌张地说着,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117 那个人,叫叶良 刘少? 怎么个意思? 程依依怎么慌得像是正在偷情,又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我奇怪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面色阴沉地走过来,那个青年打扮时尚,头上挑染着几缕[crab]黄色[/crab],不过并不俗气,反而恰到好处。关键是他身上的气质,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那是从小养尊处优才能浸染出来,再配合“刘少”这个称呼来看,似乎来头不小的样子。 “谁啊?”我低声询问程依依。 程依依同样低声说道:“这是我们[crab]学校[/crab]副校长的儿子!” 我无语地说:“一个副校长的儿子,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怎么,你们[crab]学校[/crab]还不让老师谈恋爱啊?” “不是……”程依依摇了摇头:“我还在试用期呢,到时候能不能转正,全是那位副校长说了算的。那位副校长呢,又特别听他儿子的话……” “就算这样,你也不用慌吧,咱俩正大光明的,怎么搞得好像偷情……”说着说着,我突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睛说道:“你不是承诺人家什么了吧?” “没有没有……”程依依不好意思地说:“一点点啦……” “一点点是什么意思?” “我看他想追我,就没明确表示拒绝,让他以为可以追求到我,这样我就能够顺利转正了……你知道啊,我又没有[crab]学历[/crab],想当老师非常难的!” “你……” 我用手捂着额头,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真是想骂程依依两句,但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上学那会儿就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去达到一些目的了,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很清楚、很明白了,倒也怪不了谁。 要么她和周晴能玩到一起呢,两人某些手段是一样的,只是程依依很有分寸,不会玩得过火罢了。 “好啦,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再说咱俩之前不是分手了吗……拜托,我很重视这个工作的,待会儿你要陪我演戏,千万别演砸了啊……” “你在这上什么班,你要真想工作,去我二叔的厂子里啊!” “我才不去,我哪有脸见你二叔……好了,拜托!” 说话之间,那个刘少已经走到我们身前,刘少依旧面色阴沉,指着我说:“依依,这是谁啊?” 这语气,让人听了就想打他,不过看着程依依恳求的神色,我只好暂时[crab]咽[/crab]下这口气去,没有吭声。 程依依则讪笑着说:“这是我以前的同学……” 我有些不满地看着程依依,怎么男朋友变同学了,但她使劲冲我挤眉弄眼,让我千万要冷静。我明白了,她还想继续吊着这个刘少,好让她的工作可以顺利转正,我明知道她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但还是觉得挺好玩的、挺可爱的。 ——看看,这就叫[crab]情人[/crab]眼里出西施。 行吧,看看自己女朋友的段位有多高,顺便预祝她真的能转正吧。 岂料,刘少根本不吃这套,当即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公鸡,嗷嗷地叫了起来:“以前的同学?以前的同学就能随便抱在一起吗!程依依,就算咱俩什么关系都不是,你也不能这样不守妇道吧,你还想不想进我家的门了,我家可是书香门第、高门大户,容不得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的心里顿时“[crab]卧槽[/crab]”一声,心想这也骂得太过火了,多大仇啊骂成这样,不知道程依依有什么手段能让刘少的火平息下来? 让我意外的是,程依依根本没用手段。 程依依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去你妈的!”程依依大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教训我?你也知道咱俩什么关系都不是啊,你凭什么说我不守妇道还水性杨花?你算什么书香门第、高门大户,我呸,老娘看不起,老娘什么时候说要进你家门了,给你三分颜色想[crab]开[/crab]染坊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就是我男朋友,你给我麻溜的,有多远滚多远!” 程依依一边说,一边抱住了我的胳膊。 我:“……” 这还叫我配合她演戏呢,结果她自己就是个[crab]火药[/crab]桶子。 刘少捂着自己的脸,已经彻底傻了眼。 看到程依依都动手了,我当然不会手[crab]软[/crab],跟着一脚踹了过去,将刘少踢了个四脚朝天,同时狠狠骂道:“你他娘的才水性杨花,我女朋友是你随便能骂的吗?” “你们给我等着!” 刘少看着挺硬,其实属于怂包一个,根本不敢还手,放下一句狠话,红着眼急匆匆转身走了。 “唉,工作丢了……”程依依蹲在地上,一脸特别委屈的样子。 我在旁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还以为她段位有多高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还笑,赚不到钱,怎么还你二叔钱啊!”程依依狠狠瞪我。 “谁说用你还啦,不是都说好了,那五十万当做彩礼,你嫁给我就好啦!”我也蹲下去,在程依依的身边笑着。 “别闹,我可值不了那么多钱……” “你值。”我拉着程依依的手,面色诚恳地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无价之宝。” 听了我这句话,程依依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你二叔能同意吗?” “没事,一切有我。” 我伸[crab]开[/crab]手,将程依依抱在我的怀里。 刚才的所有不愉快都忘记了,我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仿佛连时光都变得缓慢许多。一个多月以来的想念,在这一刻彻底[crab]爆发[/crab]出来,我抱着程依依都不肯撒手了,生怕她再从我的世界里面消失。 程依依班上的学生都往我们这边看着,一边看还一边捂嘴偷笑。 我问程依依,你不管你们班上的学生啦? 程依依说管他们干嘛,反正这老师也当不下去了。还有,体育课本来就是让学生玩的,自由活动就是他们最喜欢的项目了。 嗯,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谁不了解谁啊! 程依依问我是怎么找到她的,我当然不会说了,否则她以后再跑,就知道怎么防着我了。 我说我有特异功能,不论你跑到哪,我都能把你找回来。 程依依说是不是,不如再试一次? 我赶紧把她抱得更紧,说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再跑了…… 我们正说着话,其他几个班的体育老师走了过来,询问程依依刚才怎么回事。他们也看到程依依扇刘少的巴掌了,程依依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说自己不打算干了,今天就和各位老师做个告别。 几个老师却是一脸忧心忡忡,说就算程依依不干了,这事恐怕也不会完。 我问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告诉我说,刘少在外面认识不少的人,甚至还有一些道上的[crab]流氓[/crab],有可能会找[crab]流氓[/crab]来报复我们,劝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我和程依依一听就都乐了,我俩什么都怕,唯独不怕道上的人。 尤其不怕新城区的[crab]流氓[/crab]。 几位老师看劝不了我们,只好摇摇头离[crab]开[/crab]了。 说实在的,我和程依依还真想看看刘少能把谁给找来。 不过我们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到刘少带人过来。快放学的时候,我陪着程依依回[crab]办[/crab]公室收拾东西,才有学生来给程依依通风报信,着急地说:“程老师,外面来了一[crab]群[/crab]社会上的混子,点名道姓说要叫你和你男朋友出去!” 这学生一边说,还一边瞪了我一眼,说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你现在有[crab]办[/crab]法解决吗?” 我认识这个学生,就是之前被程依依一脚踩在背上那个,叫李明远。他都被程依依体罚了,还来给程依依报信,看来确实挺喜欢程依依的。 我哭笑不得,说你为啥觉得是我惹的祸呢? 李明远说:“你没来的时候,刘少对程老师可好了,每天嘘寒问暖的。你一来,刘少就急了,不仅叫人打你,还连累了程老师!你说说吧,你能保护得了程老师吗,你有资格做她的男朋友吗?” 我更加哭笑不得,说我保护不了,难道你能保护得了? 李明远一挺胸膛,说当然了,我把我的兄弟都找来了! 李明远招了招手,果然出现十来个男生,朝着这边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说要保护程老师。李明远喊得最凶,说道:“程老师,今天我保护你!等我长大,我就追你!” 我在旁边看了直摇头,心想程依依这魅力太可怕了,走到哪都少不了情敌啊,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竟然还要跟十多岁的去争。 程依依露出老阿姨一般慈祥的笑,看着这[crab]群[/crab]平均年龄十六七岁的小奶狗,乐呵呵说:“你们的好意啊老师心领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老师吃亏,老师的男朋友在这呢,没他解决不了的事!” 其实就算是不用我,程依依也能解决这桩麻烦,我还挺感激她在学生面前维护我面子的。 我也点着头说:“是的,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在啊,没人欺负得了你们程老师。” “你快别吹牛啦,你看你这瘦胳膊细腿的,能打得过几个人啊!”李明远不满意地嚷嚷着。 我觉得还挺好玩,说哎,李明远你还不信是吧,你告诉我外面来的[crab]流氓[/crab]是谁,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哭着进来给我道歉? 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韩晓彤了。 这个[crab]逼[/crab],我今天是非要装一下了,不能在一[crab]群[/crab]孩子面前丢了面子。 “好,我看你是不是吹牛!”李明远大声说道:“那个人叫叶良!” 118 调虎离山 叶良?! 我的心里猛地一跳,迅速回头看向了程依依。 程依依本来笑眯眯的,等着我在这[crab]群[/crab]学生面前装[crab]逼[/crab],听到“叶良”这个名字同样神色一惊。刘少竟然喊来了叶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叶良竟然还在新城区里,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看到我的神色变化,李明远再次嚷嚷起来:“看看,你怕了吧,你是斗不过叶良的!你知道叶良是谁吗,赵虎曾经的死对头啊,你敢和他作对,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说刚才我还抱着一丝疑惑,心想外面那个叶良或许不是我们想的叶良,但是李明远这一番话,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份。 真是叶良来了! 这家伙胆子真大,明知道赵虎还在四处找他,竟然还敢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新城区里。 我和程依依同时神色凝重,如果是叶良的话,我们确实没把握能对付他。我们心中既有一丝恐惧,也有一丝激动,因为赵虎他们搜寻叶良已经很久了,叶良不除的话,我们谁都寝食难安,这次确实是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我看了程依依一眼,立刻走到一边去给韩晓彤打电话了。 李明远他们则还围着程依依表达忠心,说是无论如何都会保护程依依的。 我给韩晓彤打了电话,将我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韩晓彤听后也是大吃一惊,反复确认问我真的是叶良吗。 我说我没亲眼见他,但是程依依的学生说了是他,还特意点名说是赵虎的死对头,应该不会有错。 我说:“不管是不是叶良,你最好带人过去看看,是的话正好将他拿下。” 韩晓彤说好,又告诉我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她会马上带人过去。 挂了电话,我冲程依依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一切都搞定了,韩晓彤马上会过来的。 程依依也放心了,冲她的一[crab]群[/crab]学生说道:“好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该吃饭吃饭,该回家回家吧!” 李明远等人却又不肯,执意要留下来保护程依依,怎么说都没用。 就在这时,[crab]办[/crab]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crab]开[/crab],刘少走了进来。和之前那个怂包不同,现在的刘少信心满满、嚣张跋扈,指着我和程依依说:“你们上午不是挺牛的吗,我在校外等你们呢,敢出来吗?” 李明远他们刚才一个个叫得挺凶,现在刘少一来,一个敢吭气的都没有了。 毕竟副校长的儿子,他们哪个敢惹,不想念下去啦? 所以说嘛,小兔崽子最靠不住,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腔热血啥话都敢往外面说,事情真的来了又[crab]比[/crab]谁缩的都快。 这种时候,就该我表演了。 说实话,我还挺怵叶良,但我不怵这个刘少。 我直接站起身来,说你少在这狐假虎威,我们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一会儿就出去了!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怕打草惊蛇,争取拖延一点时间,等着韩晓彤带人过来。 “好,我等着你们!” 刘少骂骂咧咧的,转身就出去了,同时嘴里还嘟囔着说:“要不是赵虎定了规矩,我早带人进来弄死你们啦……” 刘少出去了。 我和程依依面面相觑。 一[crab]群[/crab]学生也噤若寒蝉,谁也没有说话。 但我和程依依想的,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赵虎确实定过规矩,不允许手下的流氓[crab]骚[/crab]扰[crab]学校[/crab]、[crab]骚[/crab]扰学生,可是叶良怎么会遵守他这个规矩呢? 按着叶良的性格,不是早就冲进来了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说,外面来的究竟是不是叶良? 我又仔细询问李明远,问他那个“叶良”的长相,但李明远说不知道,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叶良。 无风不起浪。 既然能传出“叶良来了”这件事情,说明还是有那么一点谱的,可他为什么又不进来,他又不用遵守赵虎的规矩! 他在等什么呢? 等韩晓彤? 一定是这样的! 他知道我会通知韩晓彤,所以就在校门外面等着韩晓彤。 他的目的不是我和程依依,而是新城区的老大韩晓彤! 韩晓彤或许会带很多人去,可别忘了叶良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阴险毒辣、足智多谋,没有把握的事怎么会做?既然他敢把韩晓彤引过去,就一定有对付韩晓彤的法子! 不好,不能让这家伙奸计得逞! 我立刻起身就往门外面走,程依依还想跟我出来,但我没让,因为叶良挺可怕的,我不愿意让程依依涉足风险,所以我吩咐李明远他们照顾好程依依。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给韩晓彤打电话,询问她到哪了,她说马上就到[crab]学校[/crab]门口,我立刻把我的推断告诉了她,韩晓彤也有点犹豫不决,说那怎么[crab]办[/crab]? 我说既然猜到是个套了,那你别过来啊,来了不是正中他的计吗? “你们怎么[crab]办[/crab]呢?” “叶良既然是冲你来的,那么我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这样,我先出去看看情况,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对付叶良这事,韩晓彤一[crab]开[/crab]始就没计划告诉赵虎,她知道赵虎的心理问题,所以打算自己解决。 挂了电话,我便急匆匆往外面走。 这时候正是放学时间,校园里穿梭着不少学生,我就混在人[crab]群[/crab]里面,躲在校门口附近的一棵树后,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校门外面果然聚集着二三十号社会上的青年,一看就都不是善茬,但也没有彪悍到哪里去的样子。 不过,吓唬学生却是足够了。 从[crab]学校[/crab]里出来的学生,看到他们都绕道走。 刘少就在其中,时不时和旁边的人说话。 却没看到叶良。 怪了,不是说叶良在校门口吗,怎么没看见他? 我朝四面左右看着,始终没有发现叶良的踪迹,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情况,根本就没有什么叶良,全都是学生乱传的。 莫非虚惊一场? 我正觉得纳闷的时候,外面那[crab]群[/crab]社会青年似乎有些烦了,不停催促着刘少。刘少点头哈腰,又急匆匆进了[crab]学校[/crab],显然还要去叫我和程依依。等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一把将他抓住,拖到树后面来。 “你……” 刘少还没说话,我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小声说道:“别嚷嚷啊,小心我要你命!” 刘少惊恐地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刚[crab]把手[/crab]从刘少嘴上拿下来,刘少就大叫起来:“快过来啊,人在这里……” 我去,看不出来刘少还挺聪明的,竟然知道我不可能在这要他的命。 但可惜的是,虽然他的声音很大,校园里的喧嚣声更大,正是放学的时间啊,学生们乌怏怏地往外走,聊天的说笑的打闹的[crab]比[/crab][crab]比[/crab]皆是,声音根本就传不到门口那些社会青年的耳朵里去。 我“啪”的甩了刘少一个耳光,又狠狠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你叫啊,你再叫。”我说:“你叫破喉咙……” 我还没有说完,刘少就叫了起来:“破喉咙,破喉咙!” 我一脸莫名其妙,问他什么意思? 刘少颤颤巍巍地说:“不是你让我叫破喉咙的吗……”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又一巴掌打在刘少脸上,说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幽默。 刘少苦着脸:“一般幽默吧……不过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乱来,我爸可是这[crab]学校[/crab]的副校长,这就相当于是我的……” 我又一巴掌甩过去。 “……地……” 我再一巴掌甩过去。 “……盘……” 我问他:“这是谁的地盘?” 刘少差点没哭出来:“你的地盘……” 说真的,我以前从来不打架的,自从跟着赵虎他们玩了一段时间,现在也动不动就打人了,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现在都黑不溜秋了。我拍拍刘少的肩膀,说你别紧张,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好了。 刘少点点头,说行,只要你别打我,咱们什么都好说的。 我说:“听说你找了叶良来报复我们,是不是真的?” 刘少立刻说道:“是的。” 我说:“他人呢?” 刘少说:“不知道。” “哎,我说你这个人真是记吃不记打……”我又抡圆了胳膊,准备给他一记嘴巴。 “我真不知道啊……” 刘少被我打怕了,立刻嚎了起来:“我本来想去外面叫几个朋友来帮忙的,但还没来得及叫,就有一个自称叶良的青年拦住了我,说我叫谁都没用的,因为你是赵虎的结拜兄弟,程依依是白玫瑰韩晓彤的姐妹,无论叫谁都是自取其辱,反而我自己都遭了秧。我一听就怕了,问他该怎么[crab]办[/crab],他就派了一些人给我,让我带人过来报仇,说他不怕赵虎,他是赵虎的克星,还让我到处宣扬这件事情。 我就信了,带着那[crab]群[/crab]人就来了,另外叶良告诉我说,让我别带人进[crab]学校[/crab],只需要时不时地进去,提醒你和程依依,说要不是赵虎定下的规矩,他就带人杀进来了等等……之后他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我是真不知道啊,你放了我……破喉咙,破喉咙!” 说到最后,刘少都语无伦次了,又叫起了破喉咙。 而我的脑中却是嗡嗡作响。 因为我突然明白过来,叶良这一出计的确是调虎离山。 但他调的不是韩晓彤。 而是我! 韩晓彤人多势众,他是不会和韩晓彤硬碰硬的,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他之所以让刘少不断进来提醒我,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觉得疑惑,一定会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同时我又不放心程依依,会让程依依在[crab]办[/crab]公室里呆着。 这样就达到了调我出来的目的。 叶良太了解我了,他已经把我研究的彻彻底底、清清楚楚! 这实在太可怕了,我这样的一个小角色,竟然也值得叶良这么费尽心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那些所谓的社会青年,不过是叶良花钱雇的一些无业青年,连“上道”资格都没有的那种闲散人士。叶良虽然挺能打的,但他现在毕竟是独自作战的,所以用计[crab]比[/crab]用武力的时候要多。 所以,他的目标是程依依。 他要抓走程依依! 119 韩晓彤,到 一定是这样的,叶良要抓走程依依! 虽然我不知道叶良抓走程依依的目的是什么,要挟韩晓彤,还是要挟赵虎?但我知道程依依肯定有危险了,我立刻撇下刘少就往回跑,同时给韩晓彤打了电话,让她现在带所有人来[crab]学校[/crab],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叶良。 程依依现在还算能打,都能和我不相上下了,但她绝对不是叶良的对手。 至于李明远他们,就更不够叶良打了,而且叶良应该还有几个兄弟,叶良逃走那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确实有几个小兄弟在楼底下接应他。 叶良现在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现身,硬碰硬肯定不是赵虎的对手,所以才会玩这些阴的、损的。 我像疯了一样地往回奔着,生怕迟了一点,程依依就被叶良给抓走了。或许已经迟了,程依依已经遭遇不测,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只想早点回去,希望还来得及。 我气[crab]喘[/crab]吁吁地奔回程依依的[crab]办[/crab]公室,又猛地一推门,里面的景象顿时让我愣住。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明远他们全都抱头蹲在角落,一个个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之前的豪言壮语全都烟消云散,现在一个[crab]比[/crab]一个怂。 [crab]办[/crab]公室里站着四五个黑衣大汉,他们正往程依依的身上绑绳子,程依依坐在椅子上,已经昏了过去,头上还流着血,显然之前反抗过了。叶良站在旁边,冷笑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我推门进来,才朝我看了过来。 “哟!”叶良的脸上满是戏谑:“不错嘛,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来我之前低估你了,赵虎的结拜兄弟,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已经迟了,你[crab]比[/crab]赵虎还是差得太远,回来也没什么用啊,只配被我踩在脚下玩弄!”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吴云峰。 他们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把人踩在脚下? 但我已经没心情和叶良斗嘴皮子了。 我看到程依依头上流着血,还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心中已经充满愤怒,双眼也燃烧起了火焰,咬牙切齿地对叶良说:“把她放了!” “嘿嘿,放不放她,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叶良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个大汉先把程依依给送走。几个大汉抬起程依依就往外走,那我当然不会允许,抬手就去阻拦他们。现在的我可[crab]比[/crab]以前强了太多,不光体能越来越强,会的格斗招式也越来越多,对付这几个大汉还是没问题的。 我一出手就是杀招,直接朝着头前一个大汉的脖子掐去,我心急如焚,为了救下程依依也不计手段。 但我手还没到,一个人影就窜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叶良。 叶良阴沉沉地看着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把你引[crab]开[/crab]吗,其实你每天和程依依练格斗,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的进步确实挺大,连我都没把握同时对付你们两个,所以我才调虎离山,先把你引到外面去了……不过现在好了,已经倒下一个,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根本没时间听叶良的废话,另外一只手也飞了出去,狠狠一拳打向叶良的脸。 我只想把他打爆,把程依依救下来! 叶良不动声色,又将我的另外一只拳头抓住,笑着说道:“我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同时,他对旁边的那几个大汉说道:“快走,白玫瑰一会儿就该来了!” 那几个抬着程依依的大汉立刻往外走去。 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弄走程依依啊,立刻又朝他们扑了上去,但是叶良始终如影随形、纠缠着我。我和叶良迅速打在一起,我把二叔教我的格斗招式全[crab]部[/crab]使了出来,一拳又一拳地打向叶良,同时双腿也不断飞出。 严格意义来说,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叶良却是野路子出身,但他却和赵虎一样,有着极快的应变能力和打斗能力,无论我的招式有多精妙、快速,统统都能被他一一化解。 看着程依依已经被那几个大汉抬出门去,我却被叶良缠得寸步难移,顿时急得大叫起来:“李明远,你们在干什么,快保护你们老师啊!” 李明远他们有十几个人,虽然都是十六七岁的学生,不是那几个大汉的对手,可只要他们一哄而上,那些大汉也没那么容易离[crab]开[/crab]。只要拖延一会儿,韩晓彤就能带着大[crab]军[/crab]杀到! 但我吼出这句话后,只有李明远试探着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其他人还都抱头蹲在地上不敢支声。 果然,小兔崽子是最靠不住的! 看着那几个大汉已经出门,我像疯了一样地大吼着,想要上去拦截,可是叶良始终纠缠着我,让我脱不[crab]开[/crab]身。 “帮我啊,帮我啊!”我冲李明远大吼着。 那些大汉已经出门,[crab]办[/crab]公室里只剩我和叶良,难道他们连这都不敢动吗? 虽然他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可哪怕稍微帮我一点,也能不一样点。 终于,在我的呼喊之下,李明远终于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同时,他还从旁边抄了把椅子,鼓足勇气朝着叶良这边冲了过来,可他刚刚冲到一半,叶良突然回头狠狠一瞪。 如同[crab]杀人[/crab]一般的目光,顿时把李明远吓得汗毛直竖,动也不敢动了。 这点威慑,叶良还是有的。 “砰”的一声,叶良突然飞起一脚,正中在我的腹[crab]部[/crab],将我踹得滚出三四米远,“咣”的一声撞在[crab]办[/crab]公桌上。这一脚确实要命,让我想起在屠宰场的时候,赵虎也一脚踹飞过二条的一个头头,那个头头当时就爬不起来了。 现在我也是一样的状况,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碎掉,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被封印,一丁点都使不出来。 怎么回事,我的体能不是很好了吗,怎么会被叶良一脚踹成这样? 我咬着牙,使劲往起站着,冷汗不断从我额头流下。我用双手撑地,拼了命地想站起来,但还没有成功,叶良再度冲了过来,狠狠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刚站起来的身子顿时弯了下去,像只被煮熟的虾。 “嘿嘿,说你胖,你还真[crab]喘[/crab]上了?” 叶良抓着我的头发,朝着[crab]办[/crab]公桌的角狠狠撞了上去。 咣! 几乎天旋地转。 “我是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你们两个,不是真就打不过你们两个,之所以这么费劲地对付你,只是因为我行事[crab]比[/crab]较稳重,喜欢百分之百的成功而已。要是放到我职校那会儿,早就拿刀进来砍翻你和程依依了。” 叶良一边说,一边继续撞着我的脑袋。 咣咣咣、咣咣咣! 而我就像一条被他[crab]蹂躏[/crab]的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任他拿捏、玩弄。 以前对付吴云峰,我有足够的把握和他较量;可是现在面对叶良,我体会到了我们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即便我已经练了很长一段时间格斗,也还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力量还是反应能力,我都差他太远。 其实挺公平的。 叶良好歹是能和赵虎掰腕子的人啊,当初在职校就和赵虎斗得不相上下,后来还做了骆驼手下的[crab]二号[/crab]人物…… 我要是能打过他,我就可以接手新城区了,哪个[crab]流氓[/crab]、大哥敢不服我? 叶良足足撞了我十多下,才松[crab]开[/crab]了我的头发。 我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睛前面也像陀螺一样不断转着,几乎快昏过去。 李明远他们都吓坏了,一个个哆嗦的像只小鸡。 他们只是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抹粘稠的液体从我眼皮上面流下,整个世界几乎都被染红。 程依依……应该就被这样撞过,所以才会额角有血、才会昏过去吧? 心疼死我了啊…… 真是混蛋…… 我也快昏过去了,眼前除了红,还有黑,只要精神一泄,马上就会失去意识。 可我不能昏。 我咬着自己的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程依依被那些大汉抬着,已经不知所踪、不知去向。 但是叶良还在,只要抓住叶良,程依依就会没事。 我是打不过叶良了,可我知道韩晓彤就快来了,她那边有大批人马,一定可以制住叶良,这是唯一可以救命的后援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韩晓彤来! 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抓住叶良腿的力气都没有。 搞定了我,叶良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好在,我还有说话的力气。 “喜欢百分之百的成功?”我冷笑着:“上次你就失败了啊,二条才砍了你一刀,就把你吓得跳窗跑了!哈哈,真是搞笑极了,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叶良,一个又聋又瞎的二条就把你吓成那样,至今仍是整个县城地下圈子里的笑料呢,大家根据你的行为还改编了一个成语,不说‘望风而逃’了,改成‘望条而逃’!嘿,你说搞笑不搞笑?” 其实这是我编出来的。 县城的地下圈子里面没人笑话叶良,提起他来仍旧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但我就是要这么说,就是故意激怒叶良。 叶良的脚步果然停下。 上次跳窗而逃,应该也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叶良果然被我激怒,又回头冲过来,狠狠踢起了我的肚子。 砰砰砰、砰砰砰! “你给[crab]老子[/crab]等着,[crab]老子[/crab]迟早宰了二条、赵虎!” 叶良发狠、咆哮,眼睛都红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打吧,打吧,反正你又打不死我。 韩晓彤马上就要来了。 我一边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把露出嘴角的一丝邪笑。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叶良踢着踢着,突然就不踢了,冷笑着说:“在等白玫瑰来是吧?嘿嘿,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叶良说完,便整了整衣襟,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混蛋、混蛋、混蛋! 我一咬牙,双手撑地往外爬了出去,一心一意地想跟上叶良,不想让他逃走。 但我爬的速度,哪有叶良走的速度快? 我急眼了,发出一阵阵的吼声。 吼声之中带着不甘、愤怒。 叶良却压根不理我,继续往外走着,但他刚走到门口,就听“砰”的一声,一个木头椅子狠狠砸在叶良头上。 我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手持椅子的李明远。 李明远也愣住了,拿着椅子不知所措。 一抹鲜血从叶良的额头滴下。 叶良用手抹了一把。 这,算是阴[crab]沟[/crab]里翻船了吧? 叶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学生爆头。 如果是个普通人,估计已经昏过去了。 但他是叶良啊。 从职校里走出来的、可以和赵虎掰腕子的叶良啊。 “真你妈……” 叶良猛地飞起一脚,正中在李明远的胸口上,李明远登时被踹得滚出去五六米远。 按着叶良的脾气,不把李明远打个半死才怪。 但他没打。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韩晓彤一会儿就该来了,所以抹了一把头上的血,匆匆往外走去。 我很佩服李明远关键时刻的胆量,看来之前有些低估他了,小男生也能[crab]爆发[/crab]出不一样的力量。但我现在顾不上他,只能继续往外爬着,一直爬到门外,我才发现叶良并没走远。 叶良站在走廊上面,一动不动。 在他对面的不远处,站着至少上百号人,个个凶神恶煞,手里都拿着家伙。 站在最前面的,则是新城区现任老大。 白玫瑰,韩晓彤。 120 逃出,生天 韩晓彤来了,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 看到韩晓彤的刹那,我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晓彤,快抓住叶良,依依被他的人带走了!” 韩晓彤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立刻朝着叶良一步步走了过来,在她身后的人也是一样,杀气腾腾地走着。 但是看得出来,韩晓彤仍旧小心翼翼,毕竟她知道叶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哪怕自己身后带着上百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叶良这么好对付,数年前在职校就干掉他了。 所以,韩晓彤并未大张旗鼓地攻上来,而是谨慎地[crab]逼[/crab]过来。 “叶良,把依依交出来,今天可以饶你不死!”韩晓彤一字一句地说着。 面对韩晓彤的大[crab]军[/crab],叶良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呵呵道:“说得你好像真敢杀了我似的。怎么着,当了新城区老大,就敢随便[crab]杀人[/crab]啦?” 那当然不是的。 哪怕是最嚣张的老大,也不会随随便便就[crab]杀人[/crab]的。 叶良当初杀掉莫鱼,也是因为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而且手下有个“背景几乎通天”的兄弟,才找人帮他顶了罪,就这还得远走他乡,避了好长一段时间风头。 毕竟是个有王法的社会,再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有一些底线不可触碰,要不早就天下大乱。 就是当初的骆驼,也没有敢随便[crab]杀人[/crab],只敢把赵王爷捅成重伤。 韩晓彤的本意也不是杀了叶良,只是一种威胁用语。 “杀了你倒不至于,但我可以把你的手脚一块一块都切下来,然后用铁链子把你拴到天桥底下,让你要一辈子的饭。”韩晓彤一边说,一边扬起了手里的刀,杀气从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 这个主意确实可以。 凭借韩晓彤和赵虎现在的地位,弄残叶良一点责任都不用负,就算上面查得严了,找人顶罪就可以了。 听了韩晓彤的残忍计划,叶良有些苦笑起来,无奈地说:“白玫瑰,好歹我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至于下手这么狠吗?咱俩有过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可没伤过你一根手指头啊!这些旧情,你都不念一下,是不是太绝情了一点?” 我听程依依说过他们几人的故事,知道叶良曾经用过一些卑鄙的手段接近韩晓彤,当然万幸的是叶良并没动过韩晓彤,只是苦苦哀求韩晓彤和他在一起,韩晓彤有时候会骗他,假装答应他的要求,回头又和赵虎在一起了,一次次把叶良气得够呛。 能骗叶良这么多次的人,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韩晓彤了。 这事件里,除了韩晓彤的机智以外,其实叶良也挺痴情——否则的话,韩晓彤怎么一次又一次地骗他成功? 可惜的是,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叶良已经不会上当,上次在写字楼里,韩晓彤还想故技重施,想和叶良到外面谈谈,就被叶良断然拒绝,毅然持刀冲了进去。 当初那个青涩的、为爱奋不顾身的少年,终究也长大了。 飞蛾扑火一般的爱,终究只存在于童话里。 叶良的声音里面充满凄苦,显然很希望韩晓彤能对他留些情意,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够了。可惜的是,韩晓彤并不吃这一套,一向果断干脆的她,从不在这种事上磨叽,直接冷冷地说:“你到底交不交出程依依?” 意思很明显了,有事说事,少扯其它。 叶良也绝望了。 叶良轻轻叹了口气,摊着手说:“你看到啦,程依依并不在我手上……张龙刚才也说了,被我手下几个兄弟给带走了嘛!” 韩晓彤怒不可遏地说:“让他们把人送回来!” “白玫瑰,你当我三岁小孩吗,程依依现在可是我唯一的人质,我要把她交出去了,我还有命在吗?”叶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身后的地形,似乎在给自己寻找逃生的路。 可惜,这个走廊是“t”字形的,叶良身后只有一堵墙,唯一的出口已经被韩晓彤给堵上了。 叶良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冲不过这上百人的围堵吧? 他和赵虎的实力不相上下,能打十几二十个就算小宇宙[crab]爆发[/crab]了,当然在普通人里已经算很强了。除了二条,没人是他对手。 “那你想怎么样?” 因为程依依,韩晓彤终究还是有所忌惮,停下了脚步。 “这样吧……”叶良双手插兜,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你放我走,我回去就放了程依依,不动她一根手指头,保证说话算数。” 还不等我说话,韩晓彤就果断拒绝了他:“叶良,你不让我把你当三岁小孩,难道我就是三岁小孩了吗?我要把你放了,还上哪去找程依依?” 不愧是和叶良交手无数次的韩晓彤,当然不会轻易就上叶良的当。 叶良再度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凄凉地说:“白玫瑰,这么多年来,我有骗过你吗,答应你的事情哪次没有做到?以前在职校的时候,我抓到过赵虎三次,哪次不是你求情了,我才放他?” 听了叶良的话,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惊骇,叶良竟然抓到过赵虎三次么? “少来这套!”韩晓彤咬着牙说:“你是放了赵虎三次,可是赵虎同样放过你三次!咱们谁都不欠谁的,你也别拿以前的事来说!” 果然,赵虎也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crab]被抓[/crab]几次,就放了叶良几次,一样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赵虎和叶良不愧是宿命般的对手,以前在职校就相爱相杀不知多少次了。 叶良再度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就是没的谈喽?”叶良很是难过地看着韩晓彤:“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抓住你。” 韩晓彤握紧了钢刀,再次一步步朝着叶良走来。 “别这样啊,程依依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把我给抓了,她怎么[crab]办[/crab]?我可和我的兄弟们说了,如果我一个小时还回不去,就把程依依给杀了!”叶良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我的心也揪紧了。 叶良抓程依依,就是想要威胁我们。 “你要杀了程依依,我就把你杀了。”韩晓彤恶狠狠说:“咱们一命换一命,谁都不吃亏,你要觉得这样很值,那就来吧。” 寸步不让。 韩晓彤当然也担心程依依的安危,但她不会傻乎乎地放走叶良,那样无疑让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难,所谓的一命换一命,也是无奈之下的最优解。不过,想来叶良不会这么干的。 叶良还想活着对付赵虎。 用自己的命去换程依依的命,确实不值。 “唉,为难我啊……白玫瑰,说句实话,我叶良谁都不怕,唯独怕你。对付赵虎,我还有点把握,毕竟掌握了他的[crab]软[/crab]肋嘛。可是你,我是一点辙都没有,因为你就是我的[crab]软[/crab]肋……” 叶良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是他的声音里面,却充斥着浓浓的宠溺和难过。 “少废话,我跟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我倒看看,你今天怎么逃出生天!” 韩晓彤一声厉喝,谈判既然已经失败,那就只能刀[crab]兵[/crab]相见。痴情是叶良一个人的,也只能感动他自己,韩晓彤可没有一样的感受,这就是单相思的悲哀。韩晓彤握紧钢刀,朝着叶良冲了过来,跟在韩晓彤身后的人,也同样杀气爆棚、喊打喊杀地冲了上来。 叶良很强。 但也不至于以一挑百。 别说他了,就是二条也做不到。 所以,韩晓彤对此战充满信心,只要抓到叶良,就不愁救出程依依! 一命换一命,说的不是死,而是生。 因为人质在对方手里,就把对方放走,导致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这种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蠢事,韩晓彤是绝对不会做的。 韩晓彤一马当先,冲在人[crab]群[/crab]的最前方,挥舞着钢刀冲向叶良,在她身后的人同样士气昂扬,只要解决这个众人心中最深的一根刺,从此之后整个县城的地下世界可太平了! 趴在地上的我,一颗心也跟着振奋起来,虽然我很担心程依依的安危,但我知道只要抓住叶良,救出程依依绝对不是问题。 面对前方大队人马的袭击,叶良却是一动不动。 叶良缓缓抬起头来,有些宠溺,又有些难过地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韩晓彤,喃喃地说:“白玫瑰,你真以为你能抓住我么,我要是没点准备,怎么会来这呢?其实我想对付张龙和程依依别提有多简单了,知道我为什么故意空出一段时间,让张龙打电话叫你过来吗……不就是因为我太想你,想要见你一面吗?” 对面袭来的人[crab]群[/crab]杀声四起、吼声阵阵,所以韩晓彤并听不到他的声音。 趴在叶良身后不远处的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心中满是惊骇,叶良说得早有准备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上百人的围攻之下还能逃出生天? 不可能啊,他的身后就是墙,根本无处可逃! 跳窗也不可能,这可是四楼啊,摔下去不死也残了吧,这可上次的二楼可不一样啊! 可就在韩晓彤等人即将杀到叶良身前的时候,叶良突然猛地一蹬旁边墙壁,接着整个人都腾空而起,然后就消失在了我们面前。 消……消失了?! 众人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走廊顶上凭空出现的一个黑洞。 怔怔发呆。 121 我爱你,白玫瑰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脑子都当机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是气窗!”我大叫着:“叶良通过气窗逃了,大家快追!” 走廊上方有一排气窗,大概每隔十多米有一个,除了方便通风以外,还方便一些电工维修电路之类,在一些老式的建筑物里[crab]比[/crab]较常见,当然新式的建筑物里也有,看设计师怎么安排了。 气窗一般都是格栅遮挡,可是叶良逃走的那个气窗没有,显然是叶良早就准备好的后路,他已经提前研究过地形,所以才会这么不紧不慢、怡然自得。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要对付我和程依依别提有多容易了,之所以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见韩晓彤一面。 就算我不拖他,他也一样会等韩晓彤来了再走。 他要玩弄我们,就像玩弄一[crab]群[/crab]鸡仔一样简单。 除了赵虎,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可是赵虎,现在也被他握住了[crab]软[/crab]肋,他在县城几乎已经接近无敌! 一想到放走叶良,程依依就更危险了,我们也将陷入更大的被动,我的心里像是燃了火一样着急。我拼了命地从地上爬起,想学叶良的动作爬上气窗,去把他给追回来,但我的脚猛蹬墙壁,不仅没有腾空跃起,反而重重地摔落下来。 没有[crab]办[/crab]法,我受的伤太重了,叶良之前狂殴了我一顿,我的力气和体能还没完全恢复。 “砰”的一声,我重重摔在地上。 其实我就算爬上去,也未必就能追上叶良,毕竟气窗上面四通八达,谁知道叶良朝着哪个方向逃了? “张龙!” 韩晓彤大叫一声,扑到我的身前,检查我身上的伤。 “我没事、没事……”我摆着手,气[crab]喘[/crab]吁吁地说:“快,快去抓叶良,一定要救出依依!” “放心,一定会的!” 韩晓彤咬紧牙齿,抬起头来观察气窗。气窗的口狭窄,只能同时容纳一人出入,所以韩晓彤带来的人虽多,爬进去追也不现实,叶良早就跑没影了。众人也都站在气窗地下抬头观察,窃窃私语、商讨对策。 “谁知道这些气窗通往哪里?”韩晓彤站在走廊上,高声喝问起来。 气窗上面就算四通发达,可总有个终点,叶良会从哪里逃出,我们提前过去堵截就好。 叶良在气窗里爬得再快,也没有我们大家在地上跑得快吧? 但是没人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是这个[crab]学校[/crab]的人,谁会知道这些气道通往哪里? “我……我知道……” 就在这时,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是李明远从[crab]办[/crab]公室里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看着走廊上的众人和韩晓彤。 李明远之前被叶良一脚踹飞,虽然受伤也重,但是经过短暂的休息,也能站起来了。 刚才的一切,他也全看到了。 李明远也是那[crab]群[/crab]学生里[crab]比[/crab]较胆大的一个了,就是他往叶良头上砸了一把椅子,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通往哪里?”韩晓彤着急地问。 李明远是这个[crab]学校[/crab]的学生,确实[crab]比[/crab]我们知道的要多。只是,看着走廊里成[crab]群[/crab]结队、凶神恶煞的众人,他一个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前经常和几个朋友晚上出去包夜,等到查完寝了才走,但是大门已经锁了,所以爬过几次气道……终点一共四处,一个在天台上面,一个在[crab]学校[/crab]后门,一个在食堂的地窖边上,还有一个在[crab]学校[/crab]大门口的电路箱里……” 虽然口齿不太清晰,但总算是如数家珍地说出来了。 “快!”韩晓彤立刻指挥手下:“迅速分成四路,去把守这四个出口!” 众人对[crab]学校[/crab]的地形不熟,那没关系,出去以后问问就好。 韩晓彤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四散奔出,朝着自己所要把守的目标而去。 满满一走廊的人,顷刻之间烟消云散,走得干干净净。 韩晓彤则低下头来,搀着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扶起,还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暂时还站不起来,摇着头说:“我没事,你快去抓叶良,一定要把依依救回来……” 韩晓彤点头,说你放心吧,咱们守住出口,一定能抓住他。 我还是摇头,说没那么容易的,四个出口,分成四路,人就分散[crab]开[/crab]了,不一定对付得了他…… 对付叶良这种战斗力极强的人,非得人海战术不可。上次我们在写字楼里能拖住他,也是集结了旧城区的一批好手。我能明白的东西,韩晓彤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她说那些也是为了安慰我,她认真地说:“无论如何,大家一定会努力的,谁也不希望依依[crab]出事[/crab]!” 这时候,李明远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问我们说:“程老师会没事吗?” 他们那[crab]群[/crab]小兔崽子,之前牛皮吹得震天响,说要豁出性命保护程依依,结果也就李明远一个人关键时刻硬了一回。现在叶良都离[crab]开[/crab]了,那[crab]群[/crab]小兔崽子还是缩在[crab]办[/crab]公室里不敢出来。 “会的,一定会的!”我咬牙切齿地说着。 在韩晓彤的搀扶下,我总算是站了起来,和韩晓彤一起来到窗边往下张望,我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crab]学校[/crab]的大门和后门。可以看到,已经有两队人员赶到,等着叶良现身。 但是,叶良究竟会从哪爬出去,根本没人说得上来。 就在我们心急如焚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韩晓彤突然“呃”的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奇怪地回过头去,说怎么了? 我看到韩晓彤的脸色变幻,本来有些红润的脸,却慢慢变得惨白起来,眼神之中更是充满惊恐、惊骇。 她的嘴巴微张,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我震惊地看着她。 滴答、滴答。 什么声音从地上传来。 我低头一看,就见有血从韩晓彤的身上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声音不大,却震人心魄。 鲜红色的血液,从韩晓彤的身上流下,很快在地上凝成一滩。 除了血,还看到了一双脚。 站在韩晓彤身后的脚。 李明远站在旁边,[crab]比[/crab]我的角度要好,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 李明远张大了嘴,看着韩晓彤身后的人,面色无[crab]比[/crab]震惊,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接着,又有声音从韩晓彤背后响起。 “白玫瑰……捅这一刀,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么?”声音沉沉的,低低的,充满哀伤和凄凉,“我多喜欢你啊,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不知道吧?你伤过我多少次,我可有忍心伤过你一次么?” 是叶良的声音。 叶良身材瘦弱,即便是站在韩晓彤的身后,也只能看到他一双脚。 我抬头看向那个黑洞一般的气窗。 我明白了。 叶良没跑,他又从气窗钻了下来。 他知道四个出口都会被人守住,无论从哪出去都逃不走,所以根本没走,而是等人散去以后,又回来了。 好一出调虎离山。 叶良的可怕,可见一斑。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叶良继续沉沉地说:“赵虎的心魔是莫鱼,而我的心魔是你啊……是你啊白玫瑰。我有很多次干掉赵虎的机会,都是因为你才放弃了,我多希望你能回头看我一眼,哪怕看我一眼都好啊……可你没有,你从来没看过我,每次你骗我的时候,眼神都会闪烁,我也知道你在骗我,可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其实我也是在骗自己…… 自欺欺人的把戏,我真的有点腻了。” “我不明白赵虎有哪里好,他到底[crab]比[/crab]我叶良强在哪里,你要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你跟了他,那没关系,虽然我没有祝福你们的心胸,可我从此不再见你也就是了……” “可我做不到啊,做不到啊……我闭上眼,眼前就全是你,睡觉的时候,梦里也全是你……你就像是梦魇,无穷无尽地纠缠着我,让我没法好好生活,没法好好睡觉,就连吃顿饭都不得安宁! 要不是你,我早就干掉赵虎了啊,上次在写字楼里,你真以为你拦得住我吗,要不是我始终不忍心对你下手,我早就冲到二楼去了啊!” “是啊,成王败寇,这句话说得多好,既然我已经输了,再给自己找理由也没意义。可我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我不是输给赵虎,不是输给张龙,不是输给二条,而是输给你啊白玫瑰!” “我想赢……真的很想赢……” “我已经输了你,不能再把这么大的一座城输给赵虎了……” “可我知道,我要想赢,必须除掉自己的心魔。” “你是我的心魔,所以我只好除掉你。” “我知道的,当我能够狠下心来对你下手的时候,我的心魔就算是彻底地除掉了。” “你看,我做到了。” “我该为自己[crab]开[/crab]心,不是么?” “从此以后,我没有了[crab]软[/crab]肋,没有人能再要挟我,我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付赵虎了。” “我爱你,白玫瑰。” “再见了,白玫瑰。” 自始至终,都是叶良一个人在说话。 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韩晓彤听的。 或是说给这个世界听的。 血,流的越来越多。 韩晓彤的脸色愈发惨白起来,人也慢慢[crab]软[/crab]倒下去。 也终于露出了,站在后面的叶良。 他的脸上布满哀伤,和泪水…… 122 叶良的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叶良流泪。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恶魔一般的人,竟然也会流泪? 我知道,他这泪是为韩晓彤而流的,韩晓彤是他挥之不去的心魔,现在他毅然除去了自己的心魔,也和自己的过去彻底说了再见。 我想大声呼喊,想叫人来帮忙,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韩晓彤慢慢瘫倒在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叶良手里持着一柄匕首,一柄短小精悍的匕首,上面沾满血迹。 李明远也傻了,呆呆地看着叶良。 叶良突然很厌恶地看了李明远一眼,接着狠狠一刀挥出,李明远也受伤倒地,胸前一片血污。 这是在报之前挨了一凳子的仇。 叶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即便是弱小的李明远也不放过。 可他却放过了我,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收起匕首转身就走,仿佛我不存在。 大家还在把守四个出口,没人知道叶良又回来了,叶良大摇大摆地离[crab]开[/crab],谁也追寻不到他的踪迹。 “韩晓彤!” 我终于反应过来,扑在地上去看韩晓彤,我不知道她伤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叶良那刀捅得有多深。我意识到今天闹大了,不光程依依[crab]被抓[/crab]走了,韩晓彤也被捅成重伤,就算她把整个新城区的手下都叫过来,竟然还是奈何不了叶良分毫!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韩晓彤的[crab]身下[/crab]满是血迹,一张脸也几乎没有血色。 “韩晓彤,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大喊着,想把大家都叫回来,可是他们离我都太远了,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crab]办[/crab]公室里倒是有[crab]群[/crab]学生,可是他们又完全靠不住。 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慌慌张张的,想要把韩晓彤给抱起来,韩晓彤却推着我,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管我,快,快去追叶良……[crab]学校[/crab]里还有咱们的人,去叫他们一起……一定要救出依依!” 叶良并不会飞,就算他大摇大摆地离[crab]开[/crab],也只能走着离[crab]开[/crab]而已,只要我跟上他,到校园里吼一嗓子,还有抓住他的机会! 可是韩晓彤…… “我真没事……”韩晓彤虚弱地说:“你先去追叶良!” 我一咬牙,抬头看了李明远一眼,他还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胸前的伤。我冲他喊:“快去把你的兄弟都叫出来,送韩晓彤去医院总可以吧?” “是,是……” 李明远连连答应,又冲[crab]办[/crab]公室喊着:“都给[crab]老子[/crab]滚出来啊,叶良已经走了,[crab]老子[/crab]被人砍了,快送我去医院!” 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李明远终于恢复了些往日的霸气。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一[crab]群[/crab]青涩的男生匆匆奔了出来,有去扶李明远的,也有来抬韩晓彤的。 他们别的事做不了,送人去医院总是没问题的。 我又抬头,看到叶良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我一咬牙,再次强行站起,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今天败得太惨烈了,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crab]局[/crab],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叶良,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程依依! 我抱着这样的信念,强忍着身上的痛,努力往前走着。 追上叶良,追上叶良…… 我不断念叨着这四个字,几乎成为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很快,我到了拐角处,万幸,我看到了叶良的衣角,那家伙还没有走远,一切还有希望。我正准备下楼,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拦在我的身前,似乎等待已久。 “张龙!” 这人还叫了我一声,语气凄凉、忧伤。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竟是周晴! 周晴的眼睛大大的、红红的,满脸难过地看着我,看上去楚楚可怜。 可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周晴……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不是被[crab]警察[/crab]通缉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实在想不通她出现在这的原因,但我已经没空管她,我还惦记着程依依,还想着追上叶良。我用手一拨她,说了一声让[crab]开[/crab],接着就要继续去追。 但周晴却抱住了我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张龙,这么久没见我,难道你就不想我吗?我现在被[crab]警察[/crab]追,过得好辛苦、好难过,难道你不关心我吗?你帮帮我吧,收留一下我也好啊,拜托你了!” 周晴一边说,一边扑入我的怀中哭了起来,一股女性的幽香顿时侵入我的鼻间。 实在莫名其妙。 我还是搞不懂周晴怎么出现在这,又是怎么找上我的——原谅我当时脑子的混乱,我根本没[crab]办[/crab]法把周晴和叶良联系在一起! 周晴在我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放到以前,我肯定就抱住她,给她最温暖最温柔的关怀了。 但是现在,我一把将她推[crab]开[/crab],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滚!” 我还担忧程依依的安危,哪有时间管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要不是着急去追叶良,我都想打个电话给[crab]警察[/crab],告诉他们周晴在这里了! 周晴被我推了一把,重重摔在地上。 我也没时间理会她,立刻急匆匆朝楼下奔去。 “张龙,你太过分了!” 身后传来周晴又急又怒的声音。 “神经病……” 我心里念叨着,继续往楼下冲,但是就在这时,周晴再次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 我火冒三丈,正准备回过头去扇她一个耳光——别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连女人也打,周晴这种女人,打她都是轻的——但我刚回过头,一块手帕突然朝我鼻子蒙了过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脑子就晕眩起来,接着眼前越来越黑,重重跌倒在地…… 彻底失去意识。 看着我倒在地上,周晴将手帕收了回去,一双眼睛也变得冷漠起来。 “将他抬走。”周晴冷冷地说。 旁边又闪出两个黑衣大汉,麻溜地将我装进一个麻袋,跟着周晴往楼下走去。 走在最前的周晴,面色冰冷、表情阴毒,像是最冷傲的女王…… 走在校园里面,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来到南边的围墙边上。 围墙外面有辆面包车,叶良正在车里等着。 大门不能走,后门也不能走,所以只能走这里了。 两个大汉伸手一抛,便把装在麻袋里的我丢到围墙那边,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周晴面色一变,闪到两个大汉身前,分别甩了他们两人一人一记耳光。 “对我的男人温柔一点!”周晴咬牙切齿地说。 两个大汉面有怒色,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敢说。 接着,周晴张[crab]开[/crab]双臂,两个大汉伸手往上一送,周晴便跃到了围墙上方,然后两个大汉才翻过去,又将周晴接了下来。 周晴的这个待遇,真和女王没有任何区别的。 而且她还泰然处之,仿佛就该这样。 看着两个大汉把我扔进后备箱里,周晴才放心地坐上了车。 车里已经有几个人,有叶良,还有几个汉子,当然也少不了程依依。 程依依被五花大绑,嘴巴里也塞着块布。 程依依已经醒了。 程依依本来很安静的,她知道自己落进叶良手里,叫也没什么用。但她看到周晴上来车的时候,一双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一张脸也变得极其不可思议,终于[crab]开[/crab]始“呜呜”地叫了起来,似乎是在质问周晴怎么回事。 “少给我啰嗦!” 周晴伸出手来,狠狠打了程依依一个巴掌。 程依依没有再叫,而是红着一双眼睛,眼神里面有愤怒,也有失望和伤心。 “你他妈瞪什么瞪?”周晴指着程依依骂道:“你抢了我的男人,还打过我三个耳光,我现在还你一个又怎么样?再不老实,我把你眼睛都抠下来!” 程依依不敢相信这是周晴说出来的话。 她的眼睛愈发红了起来。 不是愤怒的红,而是难过的红。 如果不是嘴巴被布塞着,程依依真想问问周晴,你不记得是谁帮你求情,不让张龙把你告到公安[crab]局[/crab]了吗? 还想问问,你怎么会和叶良走到一起去的? 可是程依依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内心的失望。 程依依不再乱叫,周晴也暂时熄了火,哼了一声,回头坐好。 但也就在这时,叶良突然抓住周晴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拽,恶狠狠说:“周晴,就算你做了我的女人,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打人,知道了么?” 叶良的女人?! 程依依的心中满是惊骇,无论如何她也没[crab]办[/crab]法把周晴和叶良联系在一起啊。 “你不会是心疼那个女人了吧?”周晴冷冷地说,面上没有一丝屈服。 “我说的是我那两个兄弟。”叶良说:“就因为他们摔了张龙一下,你就打了他们每人一个耳光……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兄弟了,他们跟了我好多年,[crab]比[/crab]亲兄弟还亲,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叶良的语气愈发冰冷起来。 “那没[crab]办[/crab]法。”周晴一字一句地说:“我晚上还要和张龙睡觉,摔坏了他可怎么[crab]办[/crab]?” 123 此仇不报,枉为人 此时此刻,程依依的心中当然惊骇无[crab]比[/crab]。 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原来我也[crab]被抓[/crab]过来了,刚才被扔进后备箱的麻袋应该就是我了。 第二,周晴竟然做了叶良的女人——这件事已经惊骇过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意外,周晴毕竟挺漂亮的,而且正被[crab]巡捕[/crab]通缉,和叶良算是臭味相投,抱在一起取暖也很正常。 可周晴又说要和我睡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叶良不会生气? 叶良还真没有生气。 叶良哈哈笑着,用手拍着周晴的头,乐呵呵说:“不错,我就喜欢你这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当初拉你入伙也是看中了你的这个特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周晴也笑了起来,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好看。 这是两个[crab]变态[/crab]! 程依依看着笑若春风的两人,心底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 车子缓缓启动,徐徐往前[crab]开[/crab]着。 叶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crab]开[/crab]了此地,如入无人之境,轻轻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担心自己安危的同时,程依依也忍不住在想,叶良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虽然她前段时间没和大家联系,可她知道赵虎等人始终没放弃搜寻叶良,不知道叶良的老巢究竟在哪,竟能躲过那么多人搜查? 车子一直往前[crab]开[/crab],渐渐驶离新城区,朝着周边的村庄[crab]开[/crab]去。 原来是藏到村上了,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呢。 但当车子最终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程依依则是一脸的惊讶和复杂。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叶良的老巢竟然在这,实在太出人意料、太匪夷所思了。 竟然是赵虎在村上的院子。 程依依记得,上次在这和我、赵虎、韩晓彤一起喝酒,还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赵虎现在掌控旧城区,每天忙里忙外、日理万机,肯定没空回来这里,所以才被叶良鸠占鹊巢,大大方方地住了进来。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无论如何,赵虎也不会想到叶良就藏在自己家吧? 程依依觉得这事实在太可笑了,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到啊,可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还发生的这么自然。 众人进了院子,就像来到自己家一样,劈柴的劈柴、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真是一点都没客气。叶良甚至拿了把铁钎,在大槐树下挖了一阵,掏出一坛子酒,打[crab]开[/crab]盖子深深一嗅,心满意足地说:“别说,赵虎这家伙挺会享受的。” 程依依记得赵虎说过,已经把大槐树底下的酒全喝光了,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藏货,还被叶良给占有了。 越想越觉得可笑。 不过,程依依并没有笑的资格,她自己还被五花大绑,我也被装在麻袋里面。 程依依看到几个大汉抬进麻袋,在周晴的指挥下放进里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把我伤了。程依依忍不住想:“你早干嘛去了,你要早对张龙是这么好,不就没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吗?” 当然,把我装进麻袋里面,也算不上多好……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饭菜也煮好了,大家各拿了碗,蹲在院子里面吃饭。 叶良还是很不客气,大口大口喝着赵虎的酒,一边喝还一边说好。 当初叶良在新城区辉煌的时候,赵虎成天躲在这破院子里喝酒;如今赵虎辉煌了,叶良又躲在这里喝酒。 算不算是一种轮回? 夜凉如水,月如钩。 周晴端了碗稀饭,来到程依依的身前。 自从进来这个院子,程依依就在地上坐着,她被绳子绑着动弹不了,也没人来问她一句怎么样了,大家各做各的事情,仿佛谁都不爱理她。程依依一点都不觉得难过,毕竟大家都不理她,[crab]比[/crab]来非礼她要好多了。 一[crab]开[/crab]始,程依依确实有这个担忧,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对男人来说是种[crab]诱惑[/crab],很怕叶良和他的兄弟们对自己做出什么兽行。 还好,那些家伙好像训练有素,别说趁机占她便宜了,正眼都没看她一下,完全当她不存在似的。 能和赵虎斗这么多年而不落下风,程依依觉得叶良还是有些本事的,就凭他能这么约束自己手下的兄弟,就感觉他很有资格做赵虎的对手。 事实的确如此。 其实,周晴一[crab]开[/crab]始确实有这个计划,让叶良的那些兄弟[crab]轮奸[/crab]程依依,但是被叶良给拒绝了。 叶良说:“[crab]老子[/crab]的兄弟是人,不是[crab]禽兽[/crab]。” 周晴只好作罢,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报复。 周晴把稀饭端到程依依的嘴边,还用勺子喂她,程依依当然不吃,还用眼睛瞥她。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晴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你可以饿着我的。” “那不行,你吃了饭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看我和张龙表演。” 程依依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周晴说道:“张嘴,我可不想把粥泼到你的脸上。” 程依依不想被泼,不想弄得一脸黏糊糊的。 所以她只好张嘴。 “这才对嘛。” 周晴满意地说着,[crab]开[/crab]始一勺一勺地喂程依依吃饭。 一碗稀饭很快就喂完了。 这时候,叶良突然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张龙该醒了吧?” 周晴点点头,说是。 “那就[crab]开[/crab]始吧。” “好的。” 周晴变得兴奋起来,一双眼睛泛着红光。 程依依的心中隐隐不安,她不知道周晴到底要干什么,但她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在周晴的安排下,程依依也被送到里屋,绑在椅子上面坐着。椅子对面是床,我就躺在床上,身上也绑着绳子,还在昏睡之中,不过手脚有些微动,似乎快醒过来了。 除了我和程依依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人,叶良和周晴。 叶良拿了一瓶矿泉水,慢慢浇在我的脸上,然后轻轻拍着我的脸,说张龙,醒醒! “嗯?” 我迷迷糊糊地睁[crab]开[/crab]眼,但是意识仍旧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我只隐约记得,周晴似乎往我脸上扑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昏过去了,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差不多了。”叶良嘿嘿笑着。 与此同时,他又摸出一小瓶青褐色的液体,灌进我的嘴巴。 程依依终于着急起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她担心那是毒液,会毒死我。 叶良一边往我嘴里灌着液体,一边回头对程依依说:“放心,不是[crab]毒药[/crab],只是一种强有力的[crab]春药[/crab],喝下去后就会变身最疯狂的[crab]禽兽[/crab],意识混乱、行为失控,别说是个女人,就是母猪他也会上。” “你们到底发什么疯?”程依依皱紧眉头,还是搞不清楚他们的用意。 叶良没再说话,只是阴沉沉地笑着,周晴却缓步来到程依依的身前,弯下腰来低声问她:“依依,你喜欢张龙么?” “当然喜欢!”程依依莫名其妙地说:“我不喜欢他,干嘛要和他在一起?” 周晴继续问道:“有多喜欢?” 有多喜欢? 这个问题有点难到程依依了,但她还是很快回道:“非常喜欢,能为了他,我去死都可以!” “哇,原来有这么喜欢啊……”周晴乐[crab]开[/crab]了花,心满意足地说:“如果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crab]上床[/crab],是不是会特别崩溃?”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程依依震惊地看着周晴。 “不干什么,就是让你也尝尝男人被抢的滋味。”周晴一边说,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躯体很快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周晴的眼神也变得阴毒起来:“程依依,我拿你当姐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介绍张龙给你认识,可你后来对我做了什么?是,我是脚踩两条船了,我想着吴云峰,还吊着张龙,可这关你什么事呢,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还霸道而又无理地抢走张龙?我周晴再不是个东西,起码从没撬过姐妹的墙角,不会当着男人的面羞辱姐妹,我[crab]比[/crab]你高尚、纯洁了一万倍,你才是最无耻、最不要脸的那个!你说得没错,当你吻向张龙的那一刻起,我们这姐妹就没法做了,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天也会让你品尝一下这种滋味!” 周晴的声音充满怨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似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通天彻地一般的恨意。 她是真的很恨程依依。 没有程依依,她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本来,无论吴云峰还是我,周晴都把握、拿捏的刚刚好,无论冲谁招手,谁都会过来的,可就因为程依依的横插一脚,将她辛苦培养的两个备胎都毁掉了。 还让她也落了个无家可归、被[crab]巡捕[/crab]到处通缉的结[crab]局[/crab]。 此仇不报,枉为人! 怎样才能让报复最大化呢? 怎样才能让程依依备受煎熬、生不如死、一辈子都活在地狱中? 周晴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是殴打程依依,也不是找人[crab]强奸[/crab]程依依,而是当着程依依的面,和她最爱的男人[crab]翻云覆雨[/crab]、颠鸾倒凤。 这样疯狂的画面,肯定会被程依依终生铭记吧?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这样的画面,犹如最扎实的打印机,深深印在程依依的脑海里。 想到程依依崩溃大叫、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煎熬却又挥之不去的样子,周晴觉得兴奋极了,脸都变得红润起来,浑身上下像是有火在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晴已经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周晴冲着程依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然后转身,缓缓朝我走去…… 124 赵虎,出手 程依依确实崩溃了。 程依依不是没见过周晴的身体,两人以前做好姐妹的时候,还经常脱光光一起洗澡、睡觉。程依依还曾[crab]抚摸[/crab]着周晴缎子一般光滑的[crab]肌肤[/crab],笑着说道:“小妖精,你皮肤这么好,以后要迷死多少男人哟!” 程依依经常会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一定会爱死了周晴。 她是真心觉得,周晴实在太美丽了,无论脸蛋还是身材,还有那具光滑如玉的躯体,犹如神女一般散发着异样的光辉。 这么美的一具躯体,如今在程依依的眼里,却成了最肮脏、最恶心的玩意儿! 程依依不明白,周晴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程依依疯狂地大叫、大骂起来,几乎把人世间最恶毒的词汇都附加到了周晴身上。可是周晴一点都没恼,反而面带笑容地朝我走去,仿佛程依依骂的越狠,她就越[crab]开[/crab]心似的。 程依依越难过,周晴就越兴奋。 在程依依疯狂的骂声中,周晴爬上了床,半坐在我的身上。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也睁[crab]开[/crab]了。 只是,我的意识混乱、双眼通红,鼻子里也发出重重的[crab]喘[/crab]气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兽一般的气息。尤其是一丝不挂的周晴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双眼变得更加通红,喉咙里甚至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疯狂地占有周晴! 浑身上下,更是犹如火烧一般! 我身上的炙热,几乎可以燃破整个天际! “真好。”看着我几欲发狂的样子,周晴面上露出一丝欣慰,喃喃地说:“张龙已经好久没有对我露出这种神态了,还记得我第一次被宋小鱼打时,张龙抱着我回宿舍的床躺下,当时他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想想真后悔啊,如果那个时候满足了他,现在的我一定活得很好。” 身后持续传来程依依的骂声,但是周晴仿佛一点都听不见。 “差不多了吧?”她问。 “差不多了。”叶良点点头,确定我已经丧失意识,彻底沦为最疯狂的[crab]禽兽[/crab],便去伸手解我身上的绳子,一边解还一边对周晴说:“确定要这么做吗,药劲儿可是很大的,我怕你扛不住……” “扛得住……”周晴甜甜地笑着:“只要能让身后那个女人生不如死,多大的痛苦我也能扛得住!” “那好,你别后悔。” 叶良将我身上的最后一截绳子解[crab]开[/crab]。 犹如,猛虎脱笼。 就是这一瞬间,我便疯狂跃起,已经化身野兽的我,完全没有一丁点思考的能力,死死地将周晴按在了自己[crab]身下[/crab]。 周晴没有一点反抗,反而张[crab]开[/crab]双臂,冲我柔情蜜意地说:“来吧,猛男,尽情[crab]蹂躏[/crab]我吧,让身后的那个女人好好看看!” 叶良可不爱看这样的场面。 他只觉得恶心。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程依依还在疯狂地叫着:“叶良,你疯了吗,周晴不是你的女人吗,你怎么可以让她这样子做!” 叶良嘟囔着说:“是我的女人又怎么样,难道她连这点自由都没了吗?” 莫名其妙的逻辑。 程依依无法理解叶良,叶良也无法理解程依依。 这就是所谓的三观不合。 叶良出门,还体贴地把门关好,他可不想这里面的叫声吵着兄弟们睡觉了。 而在屋内,彻底丧失理智的我,已经疯狂地朝着周晴冲刺过去。 “张龙,不要啊……”程依依绝望的呼喊,成为叶良耳朵里最后一点声音。 叶良知道,这一晚上还很漫长。 药劲儿很大。 折腾大半宿不是问题。 叶良打了一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与此同时,县城里的第一人民医院。 经过及时抢救,韩晓彤已经保住生命,但还没有脱离危险,转移到icu病房去了。[crab]护士[/crab]给她输上水,吩咐众人别打扰她休息,就离[crab]开[/crab]了。 赵虎不敢打扰,只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脸的颓废、萎靡、低落、沧桑。 所有的事情,他都听说过了。 他这辈子谁都不怕,唯独害怕叶良,因为叶良总是让他想起死去的兄弟莫鱼。 一想到莫鱼,他的精神就会失控。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肯一辈子都不去面对叶良。 在这之前,他认为县城里那么多兄弟,还有韩晓彤等人的[crab]领导[/crab],干掉一个叶良应该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数年过去,叶良[crab]比[/crab]以前更成熟更狡猾,不是自己手下这干人能对付的。 虽然他们人多,可他们仍旧不是叶良的对手,叶良玩弄他们就像玩弄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自己的女朋友韩晓彤已经算是人中龙凤,可还是惨败在了叶良手上。 还有自己的结拜兄弟张龙,也算是很聪明的人了,可惜还是经验不足,才被叶良随意玩弄。 眼看着自己的人倒下的倒下,[crab]被抓[/crab]的[crab]被抓[/crab],赵虎确实坐不住了。 就算再怕叶良,也不能放任他这么下去。 不得不出手了。 赵虎已经安排人下去,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叶良找出来,救出我和程依依! 夜深了,赵虎还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眼睛没有合过一下,水也没有喝过一口。 脚步声响起,李磊来到了他的身边。 “虎哥,我守着嫂子,你去休息下吧。”李磊轻轻说道。 李磊现在是赵虎的司机,几乎和赵虎形影不离,今天晚上的事他也知道,他很担心我和程依依的安危,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在赵虎身边。 赵虎摇了摇头,说:“没事,就算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守着。” 又问:“有叶良的下落了吗?” 李磊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赵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李磊又说:“虎哥,你别着急,兄弟们都散出去了,一定可以找到叶良!” 赵虎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磊也坐在赵虎身边,默默地陪着赵虎。 一晃,[crab]一夜[/crab]就过去了。 窗外的天光微微亮了起来。 赵虎询问李磊:“还是没有叶良的下落么?” 李磊打了一圈电话,冲着赵虎摇了摇头,说道:“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找过了,可还是没有叶良的下落,大家自发地去周边村庄去找……不过希望不大,叶良可能已经远走高飞!” “不会的。”赵虎笃定地说:“他还想战胜我,不会这么轻易离[crab]开[/crab],而且他还绑了张龙和程依依,不做点事也不可能……但是说来也怪,无论是我还是叶良,都没有绑架人质的[crab]习[/crab]惯,也是我俩之间的[crab]潜规则[/crab]了,这次他竟然一反常态,到底想干什么……” “虎哥,叶良那种阴毒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你不能再拿老眼光看他了,没准他下一步就要拿龙哥和依依姐来要挟你了!” “不会……”赵虎还是摇头:“如果他想威胁我,绑走晓彤不是效果更好吗?他不会用这种法子来对付我的,这样就算战胜了我,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我还是很了解他的。” “可是……” 李磊还想再说什么,赵虎打断了他:“确定每一片都找过了吗?” 李磊把想说的话[crab]咽[/crab]了下去,说道:“确定。” 赵虎说道:“你去找一份县城周边的地图来给我看。” 就在刚才,医生说韩晓彤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只需静养就好。赵虎终于放了一点点心,可以彻底把心思用在叶良身上了。他很了解叶良,虽然不知道叶良抓走我和程依依是为什么,但他确定我和程依依一定没事,因为那不是叶良的行事风格。 当然,没事归没事,该救还是要救。 该对付叶良,也还是要对付叶良。 是该清一下总账了。 李磊很快找来一份县城周边的地图,上面详细描绘了县城里的每一条街,以及县城周边的一些村庄、镇子。 没有[crab]比[/crab]这更详细的地图了。 赵虎摊[crab]开[/crab]地图,用自己的一双肉眼仔细寻找、探索。 思考叶良究竟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是以前在职校的时候,他和叶良经常玩的游戏。 有时候他藏,叶良来找。 有时候叶良藏,他去找。 危机重重,却又乐此不彼。 两人每一次的藏身地点,都大大出乎对方预料。 只是这次,范围又扩大了一点而已。 不只是一点,而是很大一块。 从一个[crab]学校[/crab],扩大到了整个县城,所费的时间和精力也[crab]比[/crab]以前多多了。 赵虎趴在地图上,一寸一寸地探索着,想象如果自己是叶良的话,会藏在哪? 藏在哪里,自己会想不到? 最终,赵虎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地方。 看到这个地方,赵虎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我知道叶良在哪里了……”赵虎咬牙切齿地指着地图上的某处方位。 李磊看了过去。 “怎么可能!”李磊惊呼着说:“这不是你家那个村子吗?” 李磊是赵虎的[crab]贴身[/crab]司机,当然哪都去过。 “没错,就是我家。”赵虎恨恨地说:“这王八蛋藏到我家去了,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立刻叫兄弟们去我家里,围堵叶良!” 125 刻骨铭心的一夜 天光微亮。 我迷迷糊糊地睁[crab]开[/crab]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奇怪的房梁,那截粗大的房梁横在半空,根节断裂、摇摇欲坠,仿佛受过什么撞击。很快,我就反应过来,这东西不该是现代建筑会出现的东西,我这是在哪个村庄的老房子里? 我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棉被,一样很土,红彤彤的,绣着两只大鸳鸯,还有一股子潮味,一看就是村上的东西。 ——我没有歧视农村的意思,我只是客观描述一下。 这房子、这被子都很眼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赵虎在村上的家吗! 我曾经喝醉了,在他家住过几次,所以对这还算熟悉。 我怎么到这来了? 我最后一点印象,是周晴用什么东西蒙住我的口鼻,接着我就两眼一黑、昏过去了。后来我就浑身燥热,像是行走在火山炎谷之中,从上到下仿佛快要爆炸似的,还像野兽一样发出阵阵狂吼,应该也是周晴蒙我口鼻的后遗症吧? 那娘们到底给我蒙了什么,让我现在还感觉昏昏沉沉的? 而且,脑袋还挺疼的,估计没少趁我昏迷的时候打我。 妈的,那个[crab]婊子[/crab]! 希望[crab]警察[/crab]早点把她抓住,我可以再[crab]提供[/crab]两段她犯罪的视频,一个窃取公司机密,一个敲诈勒索,最好让她牢底坐穿。 到了现在,我还是想不通昨天周晴怎么会出现的,难道她和叶良搞到一起去了? 这也太扯了吧! 好在我已经没事了,我能出现在赵虎家里,说明我已经平安了。不过我想不通,赵虎自从做了老大,就很少回他村上的房子了,他在城里有豪宅住着、豪车[crab]开[/crab]着,怎么把我弄来这了? 难道说,城里的地盘失守了,委曲求全躲到这里来了? 不能够吧,三百号兄弟呢,斗不过一个几乎单枪匹马的叶良? 昨天是吃了大亏,可我们还是优势很大的啊,赵虎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叶良搞定吧。 不管那么多了,我想赶快起床,去找赵虎问个明白,再问问他救出程依依没有。 对了,还有韩晓彤,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昨天她被捅的那刀挺严重的,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我的头还是很昏、很疼,我轻轻翻了个身,想撑着床爬起来,结果伸手一摸,摸到一截光滑如缎的身体。 男人不会有这么细腻的皮肤,是女人的。 还有一阵幽香传来。 [crab]卧槽[/crab],什么情况? 我的旁边,怎么有个女人,还和我躺在一个被窝里面? 难道是程依依? 我的心中一阵窃喜,心想赵虎还挺有眼力价啊,知道把我和程依依安排到一张床上,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弥补我之前所受到的伤痛啊。这么一想,昨天被打一顿也值了。 我把被子里的女人轻轻拽了出来,准备再好好和程依依温存一下。 可一看她的脸,差点魂飞魄散! 不是惊喜,是惊吓! 不是程依依,是周晴! 怎么会是周晴?!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更可怕的是,我是光着的,她也是光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啊,一定是我的眼睛出现问题了,我的脑子不是还很昏吗,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可是眼前的周晴也没变成程依依。 我傻了。 彻底傻了。 脑子一片空白,几乎当机。 与此同时,周晴也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睁[crab]开[/crab]眼看到了我。 我按住她的肩膀,愤怒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阴谋,这一定是个阴谋! 周晴似乎也是刚从昏迷之中清醒,迷迷糊糊地看着我,看清我的脸后,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容十分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就是不说话。 我怒火中烧,很想一脚把她踢下床去。 但我不能,我要问清楚她到底怎么回事。 但无论我怎么问,周晴就是不说,还是不断地笑,从刚[crab]开[/crab]始的轻笑,变成后来的大笑,一时间整栋屋子里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我一咬牙,只能把她推到一边,然后从旁边找出我的衣服,慌慌张张地给自己穿着。 周晴还在一边笑着,一边笑一边说:“张龙,你昨晚好强哦,弄得我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什么好强,神经病啊! 我不理她,继续给自己穿着衣服。 “张龙,这么快就走啊,不趁着大好春光,再和我来一次吗?” “张龙,你打算提上裤子不认人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一向最负责任,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吗?” “张龙,你想得到我不是已经很久了吗,现在我终于满足了你,你是不是特别[crab]开[/crab]心?” “张龙,你暗恋了我那么多年,平时肯定没少想着我入睡吧,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是不是[crab]开[/crab]心极了。” 我把周晴的衣服捡起来,狠狠丢向了她,同时恶狠狠说:“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不然我饶不了你!” “不许说出去?你具体点,是不能说给谁,程依依吗?”周晴也穿起了衣服,还喃喃地说:“不让她知道,怕是有点难哦……” “去你妈的,你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一定要你的命!” 我一边骂着,一边穿上衣服,同时下床穿鞋。 可就在穿鞋的刹那,我突然震惊地发现,这屋子里不光我和周晴,还有另外一个人。 之前我的脑子昏昏沉沉,又忙着骂周晴,竟然没发现前面有人,现在才看到了。 是程依依。 程依依就在床的前方,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被五花大绑。 程依依的眼睛红通通的,里面布满血丝,一脸的疲惫和凄凉,显然整整[crab]一夜[/crab]都没睡觉。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这的。 还是说……一直在这? 所以,她看到了所有? 我呆呆地看着程依依,程依依也呆呆地看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 周晴的笑声愈发放肆、张扬起来。 “程依依,昨晚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吧,现在你知道被人霸占男朋友是什么滋味了吧?你也不要生气,我不过是把你赋予我的,又偿还给你而已,而且还是一次付清……让你终生难忘、刻骨铭心!” 从她张狂的笑声之中,我明白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程依依看到了我和周晴经历的一切。 她就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我们肆意妄为,却一动也不能动,整整看了[crab]一夜[/crab]。 这得多绝望、多痛苦、多难过、多煎熬啊!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程依依看着我,两行清泪终于涌出,划过她那张疲惫的脸。 看得出来,她一直憋着、忍着,直到现在才流出泪。 我的心中满是自责和愧疚。 虽然昨天晚上的事我完全不记得了,可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难过。 程依依是我心爱的女人,可我不光保护不了她,还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我,简直不是东西! 与此同时,我的怒火也在燃烧,愤怒从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之中溢出。 王八蛋! 周晴的笑声让我发狂,也让我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我狂啸一声,疯了一样地冲向周晴。 周晴刚刚穿好衣服,还在不停地笑,突然看我上来,立刻惊慌失措地说:“张龙,你疯了吗,我们上了[crab]一夜[/crab]的床,现在你还打我……” 周晴不说还好,越说我越生气,我抓住她的衣领,使劲将她一甩。 “咣”的一声,周晴摔在墙上,又重重跌在地上。 我又冲过去,狠狠一脚踢在周晴的肚子上。 去[crab]他妈的[/crab]君子,去[crab]他妈的[/crab]不能打女人,[crab]老子[/crab]今天就是要打女人,[crab]老子[/crab]今天要打死她! 我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还学过一段时间的格斗,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更是精神百倍,对付周晴这样[crab]娇[/crab]弱的女人别提有多简单了。 我疯狂地踢着她的肚子,踢得她哇哇大叫,踢得她口吐白沫,踢得她几乎昏厥。 周晴是我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女神,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我们在一起的样子,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今天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竟然会狠狠地殴打她,将她往死里打! “张龙,别打了……”程依依突然有气无力地说:“先把我松[crab]开[/crab],叶良还在外面,我们得赶[crab]紧逃[/crab]……” 叶良还在? 程依依的一句话,突然让我清醒过来。 是啊,程依依昨天是被叶良带走了的,既然她在这里,叶良也在这里。 叶良竟然占了赵虎的家! 可真他妈无耻。 这么说来,周晴和叶良是真的搞到一起去了。 妈的,妈的! 看着地上半死不活、哀嚎不止的周晴,我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这[crab]婊子[/crab]真是越来越堕落了,竟然和叶良混到一起去了。可我现在也确实顾不上她,我必须救出程依依,然后尽快离[crab]开[/crab]这里。 但,我刚想扑向程依依的时候,屋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crab]开[/crab]。 接着,叶良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既然知道我在这里,还想离[crab]开[/crab],是不是痴人说梦了?” 126 接手,新城区 叶良果然来了! 我猛地抬头,看到叶良走在最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大汉。 叶良指着我说:“张龙,爽完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接着,他又一摆手,那几个大汉便朝我扑了过来。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使出二叔教我的格斗术来,先是一拳把最先冲上来的大汉打飞,接着又一脚踹翻旁边的一个大汉。 如果叶良不阻拦我,搞定这几个大汉不成问题。 可惜叶良不会无动于衷,他看我几乎势不可挡,飞快地冲了上来和我交手,“飕”的一声朝我踢来一记鞭腿。我立刻举起双臂抵挡,“砰”的一声过后,我的双臂阵阵发麻,人也忍不住往后退去。 叶良一招接着一招,又是好几记鞭腿朝我踢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干脆利索。 现在的我挺能打的,但依旧不是叶良的对手,我只勉强支撑了十几招就扛不住了,被叶良狠狠一脚踹翻在地。 接着,那几名大汉便扑上来,七手八脚地按住我,又把我绑上了。 叶良不再看我,而是看向地上的周晴,笑着说道:“你怎么样了?” 周晴刚才被我踢了好几脚,她可不是程依依,有那么好的体能,几乎被我踢得半死不活。 周晴面色痛苦,却又面露恨意,有气无力,却又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打,打死他!” 她想打死我。 叶良笑得更开心了:“昨天晚上难道不愉快吗,怎么刚醒就打成这样,还要死要活的?” 周晴捂着肚子,喘着气说:“说实话,我真不记得了,好像一开始我就昏过去了……” 叶良笑得几乎要抽过去:“早跟你说药劲儿很大,怕你扛不住嘛,你看这事闹的,折腾了一晚上,啥都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无所谓,只要她记得就好了。”周晴一边喘气,一边沉沉笑着看向程依依。 这本身就是一场针对程依依的报复。 周晴不是为了自己爽,她想找到更好的男人轻而易举;也不是为了让我爽,她还没有那么伟大。 她就是想报复程依依,想让程依依品尝世间最刻骨铭心的痛。 叶良看向程依依。 程依依低着头,一脸的沧桑和疲惫,目光通红、呆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唔,看来很成功呢。”叶良微微笑了起来, 看到程依依这样,我当然无比心疼,再次痛骂起了周晴,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婊子,说她是个无耻的贱货,几乎把所有恶毒的词汇都附加在了她的身上。周晴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目光喷火地冲我说道:“张龙,以前你说,这辈子都会保护我,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就因为我拒绝了你,接受了吴云峰,你就对我怀恨在心、屡屡报复?昨天晚上我们一夜春宵,你就一点旧情也不顾了,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把我打成这样?!” 直到现在,周晴也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为我是被她拒绝才变了态度! 她受吴云峰的唆使,去我二叔的办公室里窃取资料,还配合吴云峰试图对我敲诈勒索,这些事情难道她都忘了? 人啊,果然都是这样,只会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事! 我还想再骂她几句,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匆匆进来,俯在叶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叶良听后面色微变,又无奈地笑着说道:“这么早就找上来啦,比我想象中快很多嘛。” 又对周晴说道:“咱们该走了,赵虎找上来了!” 赵虎来了? 周晴明显很怕赵虎,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也不嚷嚷着打我了。 几个汉子询问叶良,用不用把我和程依依一起带走,叶良摆摆手说:“不用,留下他们俩吧。” 周晴着急地说:“就这么放过他们两个?” 别说周晴,连我都很吃惊,我以为叶良要拿我和程依依威胁赵虎呢。 这可是个制胜的好机会啊! “不用,绑架人质不是我的风格,也是我和赵虎之间的潜规则。”叶良说道:“就算没有他俩,我一样能战胜赵虎,我要光明正大地夺回新城区!” 这么说来,叶良抓来我和程依依,就是为了让周晴报复的? 接着,叶良又走到我的身前,抓着我的头发沉沉说道:“张龙,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吗,不是我心软了,而是你回去后,反而更有利于我夺回新城区……” 我的面色一凝,完全不明白叶良的意思。 而叶良,也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直接跟我解释起来:“韩晓彤被我搞成重伤,至少一两个月无法恢复,赵虎又不可能兼顾旧城区和新城区,所以他一定会把新城区交给你的……嘿嘿,你可比韩晓彤好对付多了,从你手上夺回新城区会更加容易。” 叶良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这番话后,叶良便带着众人,匆匆地离开了。 而我的一颗心却像跌到谷底。 原来,叶良放我回去,是为了让我接手新城区,因为我比韩晓彤好对付,夺回新城区也更加容易! 我在叶良眼里就这么不堪的吗? 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一定能够从我手里夺走新城区? 我本来该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的,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惧,我本来就不是叶良的对手啊,我确实没有把握守住新城区,在气势上我就已经完全输掉了啊……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良等人已经快速撤走。 赵虎即便赶来,也迟了一步。 屋子里面,只剩我和程依依,我们两人都被绑着,她坐在椅子上,我坐在地上。 相比叶良带给我的恐惧,我更担心程依依的状态。 我轻轻叫了两声:“依依,依依!” 程依依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仍旧通红通红的,她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艰难地对我说道:“张龙,你被他们灌了很强力的春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我们以后别再提了,一个字都别再提了,好吗?” 程依依的声音里面充满悲伤、隐忍和难过。 其实她不说,我也猜到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周晴和叶良之前的表现,已经让我十分明白。 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疯狂过后的气息。 程依依就这么看了一夜,我都不敢想象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从她通红的双眼之中大概可以看到一丝端倪。 她都痛苦成这样子了,还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不仅大度地说不会怪我,还开解我说不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能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隐隐的哭泣声从程依依那边传来,让我更加心痛、难过。 我连抱都没法抱她,更别提给她一点安慰了。 程依依的每一声哭泣,都像利剑一样扎进我的心窝,让我无比的自责、惭愧。 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一片、一群,噼里啪啦、纷至沓来。 咣! 门被踹开了,几个汉子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我和程依依后,立刻冲着外面喊道:“虎哥,张龙和程依依在这!” 很快,又有脚步声响起,赵虎带着众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李磊跟着赵虎一起来的,看到我和程依依都被绑着,立刻冲过来帮我们解绳子。赵虎匆匆忙忙地问:“你们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说话,程依依就抬起头来,面色镇定地说:“我们没事,就被绑了一夜而已。” 看来,程依依是打算把这件事瞒到底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也只好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程依依的说法。 赵虎看向我们两个,确定我俩没有受伤,才又问道:“那家伙呢,他到哪里去了?” 赵虎还是有些心理障碍,所以不叫叶良的名字,而是用“那家伙”来代替。 “刚走不久。”我说。 “妈的,还是迟了一步!”赵虎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 接着他又赶紧扶起,说哎,这是我家的东西…… 但也没用,他已经踹烂了,一扶反而碎的更快,哗啦啦洒了一地木块。 赵虎带来百十号人,里里外外搜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倒是发现不少某国女星的写真集…… “谁他妈让你们翻这些东西啦!” 赵虎气呼呼地把东西都塞了回去。 “漫漫长夜,就靠这些度过了知不知道!” 看赵虎的状态,韩晓彤应该没什么事。 一问,果然如此,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还在休养。 叶良既然刚走不久,那就应该没逃多远,所以赵虎又撒出人去,四处去找。 不过,不大可能找到。 要是那么容易,叶良就不是叶良了。 赵虎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赵虎挖着鼻孔,斜眼看着我和程依依,问道:“那家伙真没对你俩做什么啊?” 我和程依依一致坚定地说没有。 脑子进水才会把我和周晴的事告诉他。 “怪了,那他到底想干什么……”赵虎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只好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兄弟,晓彤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叶良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八成还会卷土重来,所以还得你顶上来,今天开始接手新城区吧!” 127 禽兽之威,名不虚传 接手新城区! 果然和叶良分析的一模一样,韩晓彤受了伤,新城区不可一日无帅,所以赵虎会让我顶上来,毕竟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了。可是,这样不就正中了叶良的下怀吗,他对付我可是轻而易举,新城区会丢在我手上的啊! 看我面露难色,赵虎便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是不是那家伙和你说什么了?” 我点点头,说是。 接着,我便把之前叶良和我说的,统统又和赵虎说了一遍。 就像叶良了解赵虎,赵虎也一样了解叶良。赵虎听完以后,点着头说:“果然如此,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没猜错的话,那家伙把你绑来就是为了这个,打击你的自信、摧毁你的底气,你越怕他,露出的破绽就越多,新城区也就丢的越快,他这是在和你玩心理战,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张龙,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报仇?” 报仇? 叶良把我当狗一样遛了一天一夜,还把我和程依依绑到这里折腾,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伤,可心里的伤害却无穷大。尤其是程依依,经过一晚上的折磨,整个人都快没人样了。 我当然想报仇,宰了叶良和周晴的心都有了! 可是,我有这个能力吗? 叶良的可怕,叶良的强大,已经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经过一天一夜,我的底气确实被摧毁了,虽然我的心底燃着一把怒火,可我更害怕自己失败,害怕丢了新城区…… “你好好考虑一下。”赵虎倒也没为难我,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现在确实没人比你更合适了,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我一直认为你和他是一个档次的,只是经验稍微欠缺一点而已……张龙,你知道的,我面对那家伙有些心理上的劣势,这导致我没法和他公平地展开战斗,所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我很吃惊,特别吃惊。 叶良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收拾我也是轻而易举,可赵虎却觉得我不比叶良差,绝对够资格和叶良展开一番较量。 原来赵虎这么看得起我。 一个轻视我,一个抬举我。 我该相信谁? 面对叶良,赵虎有心理上的劣势,这我是知道的,因为死去的兄弟莫鱼,使得赵虎始终没法正常发挥。但我也不觉得他是因为这个,才非要架秧子般让我上场。 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认为我能,我就一定能。 叶良看人是准,几乎洞悉一切;可赵虎也不差,没有看错过人。 这一次,他们必定有一个人错了。 他们把赌注都押在了我的身上。 错的那个,必将万劫不复。 “当然,我也不难为你。”赵虎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手新城区。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希望你到时候给我一个答案。” 我点了点头,说好。 新城区的事情迫在眉睫,老话已经说死,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一天时间算很长了。 赵虎走到院子里面骂骂咧咧,因为他发现他私藏在大槐树底下的美酒少了好几坛,而且厨房里一堆锅碗瓢盆也没有刷,顿时把他气得够呛,直说那家伙实在不讲究。 收拾干净院子以后,我们才离开了。 路上,赵虎反复询问我和程依依到底有没有事,我俩还是坚定地说没事,就是被绑了一夜。赵虎呢喃地说:“怪了,那家伙没这么无聊的啊,他把你俩绑来到底是为啥呢?” 赵虎这么聪明的脑袋瓜也想不出来,当然我们也不会告诉他的。 回到县城,我们一起去探望了韩晓彤,她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不过受伤很重,要静养很久了。看到我和程依依平安归来,韩晓彤也松了口气,接着又对我说:“张龙,新城区……” 不等她话说完,赵虎就说:“我给了他一天时间考虑!” 韩晓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我和程依依就起身告辞了,毕竟我们累了一个晚上,也要休息下了。我开车把程依依送到小区门口,接着又步行送她到楼底下,一路上我俩都沉默不语,谁都没有说话。 那一件事,虽然约好了不再提起,可就像深埋在我们心底的一根刺,不可能真的视而不见、视若无物。 这好像我俩一起挖坑,挖了一具死尸出来,又赶紧把土埋上、把树栽好,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我俩都知道,那下面埋着一具死尸。 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就算永不提起,却也永远存在。 “依依……”来到楼下,我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我能猜到,可还是想问个清楚。 程依依的面色一变:“不是说好了么,咱们谁都别提这件事了!” “可我想问清楚。”我说:“我总觉得我没那么禽兽,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程依依抬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红,里面仍旧布满血丝,而且她的面色如同惨灰,看得出来她很疲惫,急需休息一下,可我还是想弄明白。 我也看着程依依,我的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逃避。 程依依突然“噗嗤”一下乐了出来。 我吃惊地看着程依依,完全不明白她乐的点在哪里,我们不是在讨论一件特别严肃,甚至充满屈辱、悲痛和难过的事吗? 可是程依依却笑得越来越开心了,开始是捂嘴偷笑,后来是捧腹大笑,再后来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吃惊地看着她。 难道程依依受到的打击太大,脑子都不对了? “好好好,我告诉你……” 程依依一边笑,一边把来龙去脉讲给我听。 叶良和周晴说得都没有错,昨天晚上的我确实被灌下一杯强有力的催情药,药效十分猛烈,直接让我意识混乱、行为失控,化身最疯狂、最霸道的禽兽! 叶良离开房间的时候,就是我虎脱囚笼的时候,死死地把周晴压在床上,要彻底将她占为己有。 但也就在这时,程依依大声呼喊起了我的名字。 程依依说,她本来不指望这有用的,因为叶良说过,这药的药力很强,能够把人变成禽兽,丝毫理智都没有了,面前就是摆着一头母猪也会强上——听到这里,我满头都是黑线。 但是,奇迹偏偏就发生了,在程依依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好像真的有了一点反应,甚至朝着程依依看了过去。 程依依说,当时我的目光像狼一样贪婪,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欲望和兽性。 药力既然强到意识全毁、理智皆无的状态,当然不会拘泥于周晴这一个女人的。 但凡是视线内的雌性生物,都会被我纳入魔掌。 程依依也不差。 不仅不差,还很诱人。 尤其是我们之间本身就有感情基础,所以即便是在意识混乱的状态下,我的身体和欲望也本能地选择了程依依。 呃……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当时我就打算抛下周晴,扑到程依依的身上蹂躏一番。 程依依说,虽然当时她很害怕,但隐隐也有些骄傲,觉得自己胜过周晴了。 ——看到没有,即便张龙成了禽兽,他也一样选择了我! 程依依说,虽然我俩还没经历过那些事,但如果能帮我清醒过来,以及别和周晴发生关系,那么她愿意牺牲、付出自己。 这么说也怪怪的,程依依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帮我这个忙也是应该的,怎么就成了牺牲和付出呢,搞得好像刘胡兰英勇就义似的! “后来呢?”我着急地问程依依。 我是很想知道,化身禽兽的我,最终是和程依依……还是和周晴…… “谁也没有。”程依依说:“后来你就昏过去了。” “啊,为什么?!”我更吃惊。 不是说药力强吗,不是说母猪都会上吗,怎么就昏过去了? 程依依继续讲了起来。 她告诉我,当我的目光看向她时,就被她牢牢地吸引了。 当时就要抛下周晴,扑向绑在椅子上的程依依。 周晴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周晴很不服气,明明是她设下的局,安排好了一切,怎么又被程依依给抢走了? 这不行,这肯定不行! 周晴死死抱着我的脖子,大声说道:“张龙,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无论周晴怎么勾引我,我的眼睛里也只有程依依。 我冲程依依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嘶吼,迫不及待地想要爬到程依依的身上去。 但周晴却死死抱着我。 化身禽兽的我也发怒了。 我怒不可遏。 我怒火中烧。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猛地往起一跳,想要挣脱周晴,扑向程依依,占有程依依。 但是跳得过猛,一下撞到了头顶的房梁。 药力确实挺猛,禽兽之威、名不虚传,还真是力大无穷啊。 周晴还抱着我,所以和我一起撞到房梁。 喀——嚓—— 我和周晴一起摔了下来。 昏迷过去。 128 对付叶良,我有办法 这就是我为什么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根快要断掉的、摇摇欲坠的房梁。 两个人用那么大的力气一起撞上去,不断才怪! 周晴也是一瞬间就昏迷过去了,所以她醒来后同样觉得脑袋很疼,并且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还以为是我的药力太猛,直接把她“蹂躏”到昏了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我还是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 “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废话,我净看着你,生怕你再醒过来做些禽兽的事,一夜没睡,能不红吗?” “那你怎么一脸苦大仇深、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不这样,周晴和叶良怎么以为他们的计划得逞,如果他们再来一次,那不是完蛋了吗?”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白担心了这么久?” “刚才人多,我不好意思说,也没打算告诉赵虎,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到了后来,我越想越好玩,想多逗你一段时间嘛!” 我服了,我真服了! 此刻的我确实哭笑不得,但又十分欣喜,原来我没做对不起程依依的事,那我也完全不需要自责和内疚了!就是周晴可怜了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被我那么一顿痛殴…… 当然,她也并不无辜,她对我和程依依做的这些事情,也值得我那么狠狠揍她一顿了。 现在,大概只有周晴和叶良以为昨天晚上真的发生过那些事吧! 这件事情说开以后,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所有的阴霾和阴影都扫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晴朗的天,仿佛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那些鸟儿的鸣叫都动听起来。 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真是松了很大的一口气。 但这并不算是结束。 虽然周晴的报复计划没有成功,我和程依依也平安归来了,但是这场战斗并未结束。 程依依问我:“那你打算接手新城区么?” 我说我不知道,我想回去和我二叔商量一下。 昨天我被叶良抓走,赵虎第一时间就通知我二叔了,不过他也向我二叔保证,一定会把我救出来的,二叔才没插手。 二叔如果出马,收拾叶良肯定没有问题,但那肯定不符合他的身份,而且现在也没落到要他帮忙的地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出了事喜欢找二叔商量,他总是能提供给我很好的建议。 包括怎么对付叶良。 我觉得,二叔稍稍点拨我下,我都能有很不错的收获。 只有当我确定我能对付得了叶良,我才愿意接手新城区,否则我没那个底气。 程依依也知道我二叔的本事,所以没反对我,和我告过别后,就准备上楼了。 可她看看楼上自己的家,又有点犹豫不决,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轻声说:“没事,你爸那些钱不用还了,让你爸别担心了。” 程依依之前为了还钱,毅然离家出走,找了一份体育老师的工作,现在又得罪了那个刘少,学校肯定回不去了,只能回家。而且她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一年下来也就两三万,啥时候能还清几十万啊,这不扯犊子吗? 还不去嫁给我来得划算,这就算是共同负债了。 几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但我愿意帮程依依扛下来,二叔还不至于为难我这个亲侄子,大不了今年的分红不要了呗,程依依在我心里可是无价之宝。 程依依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道:“张龙,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谢谢你帮我爸免去这些债务,可我不是那种会占别人便宜的人,这些钱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还上……我就担心这事和我爸一说,他会变得更加得意和贪得无厌,还会想办法从你和你二叔手里捞钱,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 程依依她爸现在是个老赖,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可他偏偏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无休止地缠上我、跟我要钱可就麻烦了。 我可一分钱都没有了啊。 还有,我将来如果真的接手新城区,指不定程依依她爸要给我惹多大的祸。 看我为难的样子,程依依也特别愧疚,叹着气说:“我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了,以前那么好的一个人,唉……” 我只能安慰程依依,说你也别想太多了,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毕竟相比程依依她爸,还有一个叶良摆在我们面前,等着我们去解决呢。 程依依点了点头,轻轻抱了我下,还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我昨天晚上没有乱来,这是给我的奖励! 我幸福的都快昏过去了,心里也像抹了蜜一样甜,但还是恬不知耻地说:“你不是要牺牲、付出自己的吗?” “去你的,别蹬鼻子上脸啊!” 程依依点了一下我的脑门,开开心心地上楼去了。 看着程依依的背影,再摸摸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别提心里有多美了,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滋味,真美好啊。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身后有人在高处叫我:“张龙,张龙!” 我一回头,发现是回到家的程依依,正开了窗和我说话。 “我爸不在家……”程依依说。 卧槽,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这意思也太明显了吧,肯定是让我去她家里,牺牲、付出她自己啊!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的心火热了,双腿也颤栗了,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就飞到程依依的家里! 但程依依的下一句话,就浇灭了我所有的幻想。 “家里一团糟,被砸得稀巴烂,他肯定是被人给抓走了!”程依依一脸焦急,毫无牺牲、付出自己的打算。 我:“……” 我来到程依依的家里,发现她家果然被砸得乱七八糟,甚至有些地方留着血迹,显然发生过一场暴乱,程依依她爸九成九被抓走了。 “你爸是不是还欠别人钱啊?” “没有啊,我爸说就欠你二叔的了……” 难道是我二叔把人给抓走的? 按我二叔的行事风格,不是没可能啊……二叔以前就收拾过几个欠钱的,手段那叫一个残忍! 我立刻给二叔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你出来了啊……”二叔不紧不慢地说:“虎子说你被那什么叶良给抓走了,但他又说肯定能把你救出来,我也就没往心里去。” “不是,我问你程叔叔的事呢。” “哦,我也正准备和你说这个呢。”二叔继续说道:“我琢磨了,等你和依依被救出来,下一个问题就是程广志了,这老无赖估计要缠着你,所以我把他给抓过来了……你放心吧,他挺好的,正在车间裁衣服呢,也别说我不给依依面子,我一个月给她爸开五千块钱,唯一条件就是哪里都不能去,尤其禁止赌博,赌一次剁一根手指头,赌一次剁一根手指头……” 厂里的工人平均工资在三千左右,二叔能给程广志开五千,确实算优待了。 这对程广志来说也算一个不错的去处,总比他天天在外面输钱要强。 二叔行事霸道,也没问我,就这么干了。 可程广志算是有名的企业家,程依依也习惯做富二代了,突然让她爸去车间做工人,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 我挂了电话,有些为难地说了这事,生怕程依依会不开心。但是我多虑了,程依依听完以后特别开心,欣喜地说:“那太好了,我就发愁我爸咋办,这样下去非得毁了,现在有你二叔帮忙看着,我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看看,还是我依依明事理吧。 我再一次觉得,我真是没爱错人。 有些人一开始感觉挺好,后来发现实在不怎么样,比如周晴;有些人一开始不怎么样,后来却感觉挺好,比如程依依。 程依依当即决定和我一起到厂里去,一方面谢谢我二叔,一方面看看她爸。 我开车带着程依依来到厂里。 又给我二叔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在制衣车间,正教程广志怎么裁衣服呢。 制衣车间是厂里最重要的一个车间,也是把控最严格的一个车间,一件衣服做出来质量怎样,完全看这个车间的效果了。二叔能把程广志安排在这,也算器重他了。 我和程依依来到机器轰鸣的制衣车间,穿过重重人影,找到了我二叔和程广志。 二叔果然站在流水线上,手把手地教程广志怎么裁衣服。 二叔确实可以,别看他是整个厂子的老总,可是从上到下,每一个车间、部门,没有他不会的活儿。在我心里,二叔就像超人一样,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上可以和县里的一把手谈笑风生,下可以和厂里的底层工人一起工作。 二叔裁衣服也是一把好手,手段那叫一个娴熟,剪刀在他手里像是活的,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 “老程,教你的这些都学会没有?”二叔一边裁一边问。 “不会啊,这太难了……张总,你给我安排其他活吧,有公关部啥的没,我陪客户喝酒还成……” “去你的,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公关部……” 二叔在程广志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哎呦……”程广志捂着脑袋直叫。 “二叔!” “爸!” 我和程依依同时赶到。 程广志一回头,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热泪盈眶,激动地说:“好闺女,你可算是来了,你快让张龙和他二叔说说,我这么大一个老板咋能来当工人,好歹给我安排个副总啥的当当啊……” 程依依埋怨地说:“行了爸,张总没追你债你就知足吧,你好好在这给人打工,你要真有本事,就一步步往上升,金子是不会被埋没的,你要能给厂子带来效益,还愁当不上副总吗!” “哎,依依这话说得有理。”二叔乐呵呵的。 “哎,白养你这么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啊,你看他把我给打的……”程广志愁眉苦脸地指着自己的头。 程广志确实被揍得不轻,鼻青脸肿、十分凄惨,还有不少血迹未清,估计是我二叔到家里抓人,他反抗来着。 二叔这脾气,能轻饶得了他? “行了爸,你就是活该,我还不了解你……” 程依依嘴上虽这么说,那也毕竟是她爸啊,所以她也挺心疼的,拿出纸巾来帮她爸擦着。 他们父女俩人说话,我和我二叔也说话。 二叔询问我这一天一夜以来的经历,我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都给他说了。 二叔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这个叶良挺难对付的啊。” 二叔之前都没把骆驼放在心上,更加不会把叶良看在眼里,以为就是我们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听我这么一说,才发现叶良的阴狠、毒辣更胜骆驼,之前之所以屈服于骆驼,也不过是因为他资历太浅、根基未稳。 我说是啊,所以赵虎让我接手新城区,我还有点犯愁,不知道怎么办,要是没把握对付叶良,我哪有底气接手啊,不是坑大家么? 二叔说道:“看你这意思,是想接手新城区喽?” 我说是的,我想报仇! 我想把我所受到的屈辱,一笔一笔偿还回来! “可以。”二叔一字一句地说:“对付叶良,我有办法。” 129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付叶良,我有办法。”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显出了二叔的超强霸气,也在我的心中激起无数涟漪。 我就知道,别看叶良搅得整个新城区不得安宁,来无影去无踪,上天入地仿佛无所不能;可在二叔眼里,叶良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这就是二叔内心的真实想法。 二叔的超然,二叔的淡定,也给了我极大的自信。 我立刻激动起来,询问二叔有什么办法? 二叔看了一眼旁边还在说话的程依依和程广志,对我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我办公室去吧!” 我点了点头,和程依依说了一声,便跟二叔一起离开了。程依依还留下来陪她爸,二叔临走之前对程广志说:“老实在这干活,可别想着跑啊,下次抓你回来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不敢的,不敢的。”程广志点头哈腰。 程广志作为县里一个曾经很知名的企业家,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也算咎由自取,关键程依依也没有任何异议。 我和二叔出了车间,跟着他来到办公室里。 路上,二叔还跟我闲聊了几句,说最近厂子扩大规模,资金十分紧张,不过已经通过朋友搞定。我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我就不是做买卖的料,但我知道程依依她爸欠的那一笔钱,确实让二叔感到棘手了,还好都过去了。 我说:“等我干掉叶良,接手了新城区,钱会不少赚的。” 看看以前的骆驼,再看看现在的赵虎,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赚钱了,豪车别墅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二叔听后却叹了口气:“到底是歪门邪道,不可能一辈子干这个的啊,你看赵王爷都及时金盆洗手了,可还是没有个善终,现在站起来都费劲。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哪有老老实实做生意来得踏实,赵王爷已经退休多少年了,现在听到警笛声还是打哆嗦,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 我知道,二叔一向很排斥这个东西,否则以他的能力,早就称霸县城了吧。 根本轮不到骆驼,也轮不到赵虎。 不过我也知道,二叔只是习惯性地唠叨,并没有真正阻止我的意思。 而且我也真心想找叶良报仇。 所以我闭口不言。 二叔从办公桌下面摸出一个档案袋来递给了我。 “这是?” “对付叶良的办法。” 二叔竟然都写出来了? 我喜出望外,立刻拆开了档案袋,却发现里面是一茬厚厚的文件。 不会吧,对付叶良要这么复杂么? 我随手翻阅着这些文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对付叶良的办法,而是一些叶良的资料信息,姓甚名谁,年龄、血型、身高、体重、战斗力,一个能打几个,交过几个女朋友,最好的兄弟有谁,记载的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还有叶良的生平、经历。 从小到大,有哪些事曾改变过叶良的性格,又有哪些战斗给叶良留下过深刻的印象,甚至叶良是怎么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描述的明明白白;叶良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性格变化,每一次所用的计谋,同样十分翔实。 从小学到初中,叶良几乎战无不胜,直到职校才遇到了宿命般的对手赵虎。 有过失败,也有过落魄,方才造就了如今强大的叶良。 我疑惑地翻着手里的资料,不明白二叔给我看这个东西的意义何在。 “对付叶良的办法呢?”我问。 “就在档案里面。”二叔说道。 我又翻了一遍,没有发现。 更加疑惑。 “我可以帮你对付叶良。”二叔说道:“可那是我帮你,不是你自己办到的,这样就算你接手了新城区,也还会遇到无穷无尽的麻烦,难道我还能帮你一辈子吗?” 二叔继续说着:“昨天我听说你被叶良抓走,赵虎又说肯定能救出你,我知道你回来以后会想报仇,所以找人做了这么一份档案出来。你想干掉你的对手,就必须了解你的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意思。等你研究完了这些资料,彻底熟悉了叶良这个人……如果还是不能找出对付他的办法,那就算了吧龙,你不适合干这一行,也不适合接手新城区。” 我明白了。 这份档案就是二叔送给我的礼物,里面没有一句话是对付叶良的办法,可每一个字都在教我怎么干掉叶良。 了解叶良,才能干掉叶良。 二叔希望我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事事都依赖他。 依赖二叔是一时的,却不是一辈子的。 二叔希望我能长大,希望我能自己面对叶良。 就像二叔说的,如果我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干掉叶良,那也就没有资格去接手什么新城区了。 我已经明白了二叔的用意,可我心中还是十分震惊。 这份详细到几乎挖出叶良祖宗十八代的资料,竟然是二叔一夜之间搞出来的?这得多大的工作量啊,他不是一直忙着厂里的事吗,怎么有空去做这些东西,还做得这么详细、清楚? 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二叔再度解释:“我以前有个战友是侦察连的,转业以后就跟着我干了,这份资料是我让他搞的。” 二叔确实有几个战友在厂子里工作。 他们看上去很木讷,终日沉默不言,只是低头干活。 原来他们这么强啊。 在厂子里干活,真是大材小用了啊…… 我明白了二叔的良苦用心,于是立刻说道:“好,我现在就开始研究这份资料!” “嗯,地方让给你了,我继续去忙厂里的事。” 二叔离开以后,我便坐在办公桌上,一头扎进这份档案,如饥似渴地读了出来…… 我这辈子还没对谁这么用功过,哪怕是以前追周晴的时候,也只了解过周晴的一些爱好和基本信息。后来和程依依在一起,对她的了解也没多少——毕竟我俩的进度有些快,还没在一起呢就先亲上了。 我一字一句地读着叶良的信息和生平,还有他每次对付敌人时的惯用手段,将这些东西通通印在我脑海里。 别说,叶良这小子确实挺聪明的,以少胜多的战斗都打过很多次了,所用的诡计更是层出不穷,几乎都不带重样的。 但是也能找出一些相似点来。 比如说,叶良喜欢出奇制胜,总能想到一些别人都想不到的点子,而且他总是未料胜、先料败,无论自己的阴谋有多成功,他也会给自己找好后路,一旦形势有变、计划失败,也能玩上一出金蝉脱壳,轻轻松松逃离现场。 之前在写字楼,叶良被二条砍了一刀,立马跳下窗去,被他的人接走了。 还有昨天在学校里,面对韩晓彤的围堵,他则轻松爬上气窗,还玩了一出调虎离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么多年,几乎只有赵虎生擒过叶良。 骆驼虽然也战胜过叶良,但那是在绝对的优势碾压之下,叶良自己也有心投靠骆驼,所以才促成的。 叶良这人,几乎都能单独写一本传记了。 当然,赵虎也是一样。 这两个人在职校里的斗智斗勇,档案里面亦有详细记录,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看得我不断拍桌叫好,比看电影还要过瘾。 我完全沉浸在了叶良的资料之中,一天下来几乎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喝。中途程依依来给我送过一次饭,但也被我给轰出去了,不让她影响我。看着叶良的生平和经历,我对此人也产生了许多异样情绪,有恐惧,有害怕,有崇敬,有佩服,也有鄙视、轻蔑…… 我还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韩晓彤为什么选择赵虎,而不是选择叶良。 叶良是挺聪明,可他心术不正,很多阴谋太过无耻,甚至毒辣……像个小人、瘪三,为达目的几乎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相比之下,赵虎就显得正气许多,同样都是用计、战斗,赵虎就像极了电视里的大侠,一举一动都透着豪气和霸气,让人不得不挑大拇指,盛赞赵虎乃真英雄也。 有些诡计,赵虎真是不屑去用。 赵虎是项羽的话,叶良就是刘邦。 可惜的是,历史上项羽输给了刘邦。 还好,现实中并未上演这一幕,起码两人的战斗直到今天还没结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而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甚至不知道肚饿和口渴,依旧沉浸在叶良的档案之中,无法自拔…… 另外一边,县城第一人民医院。 转到普通病房的韩晓彤刚刚输完一瓶盐水,赵虎坐在一边给她剥橘子吃。 “你在此地等着,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赵虎乐呵呵地说着。 “去你的……” 他们职校的人就是再没文化,也知道这是朱自清《背影》里面父亲对儿子说的。赵虎神经起来,连自己女朋友的便宜也占。韩晓彤瞥了一个白眼,一边吃着橘子,一边说道:“张龙还没打电话啊,难道他不准备接手新城区了?” 赵虎之前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就到今天晚上十二点钟,现在只差二十多分钟了。 赵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张龙不差,有能力对付那家伙的,就是他自己太没自信了,可能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不过,那家伙确实可怕,张龙不敢和他作对也算情有可原。唉,既然他不愿意,咱们也没办法强人所难,还是另外安排人吧。” “安排谁啊,除了张龙,还有更合适的?” “没了……”赵虎摇头:“只能赶鸭子上架,让南霸天那家伙来了……唉,我是真不想把新城区交给他啊,他那个人太贪心,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迟早也是个祸害。但是到这一步,不用他也不行……” 赵虎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南霸天打了一个电话…… 130 新城区,我接手了 接到赵虎的电话,南霸天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一点都不夸张,真的是很快,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样子。 因为南霸天本身就在医院门口,他等赵虎的电话已经很久了。自从韩晓彤受伤住院,南霸天就觉得新城区要归他了,因为放眼整个县城,有资格和他竞争这个位子的几乎没有。 即便是我,也没被他放在眼里。 在南霸天看来,自从上次庆功宴过后,我就被赵虎踢出这个圈子了——想一想吧,我连条街都没分到,怎么拿到新城区呢? 所以南霸天一直等着,从昨天下午一直等到今天晚上,甚至就在医院附近溜达,只待赵虎一打电话,他就马上过来。但是后来,他又听到一点风声,说是赵虎准备把新城区交给我,这就让南霸天很不爽了,直接打了电话质问。 赵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是的,我打算把新城区给了张龙,因为那家伙不好对付,只有张龙可以胜他。” 南霸天说:“你说的‘那家伙’是叶良吧,张龙怎么就能对付他了,我没看出来张龙哪厉害啊,赵虎你可不要任人唯亲啊!” 赵虎嘿嘿笑着:“不错啊南霸天,看不出来你这个大老粗竟然还知道‘任人唯亲’这个成语。不过我告诉你,你看不出张龙的厉害,那是你的问题,他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当然,张龙还没答应我,我给了他一天时间考虑……”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如果张龙不肯接手新城区,这个位子就是我的了?” “没错。” 南霸天虽然很不满意赵虎的决策,但他也知道整个县城是谁说了算的,不好直接和赵虎撕破脸皮,只好说道:“那好,我就等着。不过我想,张龙肯定不敢坐这个位子,他已经被叶良给吓破了胆!” 南霸天一语成谶。 眼看着快到十二点了,赵虎终于给他打来电话。 赵虎也知道他在外面等着,说实话外面还挺冷的,让他进来取取暖吧。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张龙那小子不行吧?” 南霸天得意地吹着口哨,来到韩晓彤的病房里面,要求赵虎赶紧对外宣布新城区是他的了。 “也别着急,这不还不到十二点吗?”赵虎看着南霸天急不可耐的样子,只能微微摇头。 “嘿,就差那十分钟了,你不会是以为张龙还能来吧?麻溜点,赶紧的吧,让我来对付叶良,我南北城的兄弟,再加上新城区的人,干个叶良跟玩儿似的。” “最后十分钟,再等十分钟!”赵虎执意如此。 虽然他也明白,都到这个点了,我还没有消息,说明我是真放弃了,但他答应了我到十二点,就一定会到十二点的。 南霸天没有办法,只好等着。 这十分钟,无论对南霸天还是赵虎,都挺煎熬。还有韩晓彤,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留神看着墙上的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眼看着还有半分钟就到十二点整,南霸天的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想他一个南城的穷光蛋,竟然能到新城区当老大,从此过上富得流油的生活,别提心里有多美了,几乎要忍不住去外面放一挂鞭了。 然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我走进来,兴高采烈地说:“虎子,没到时间呢吧?” “没呢!”赵虎跳了起来,同样兴奋地说:“还有半分钟呢!” “好,我宣布。”我清清嗓子,说道:“从今天起,我接手新城区了!” “漂亮!”赵虎使劲为我鼓掌,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躺在病床上的韩晓彤也笑了,轻轻对我说道:“张龙,恭喜!” “喜什么,等你恢复过来,我再把新城区还给你。”我说着客气话,来到赵虎和韩晓彤的身前。 但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病房里还有个人。 “南霸天?”我吃惊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霸天:“……” 不知为何,南霸天一脸复杂的表情,看上去又憋闷又生气,一张脸都快绿了。 我莫名其妙:“你这是咋了,不欢迎我?” 我哪知道,南霸天何止不欢迎我,简直恨不得掐死我! 南霸天看上去既无奈又无语,冲我说道:“张龙,你咋想的,你怎么就接手新城区了,你能斗得过那个叶良吗?” 这个问题,如果是今天晚上以前问我,我还真没把握,只能说自己斗不过。但是今天晚上以后不一样了,阅读过叶良所有资料、信息的我,已经把叶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也知道他那些套路、诡计都是怎么玩的。 在学习了很多东西的同时,也大概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叶良再聪明、再狡猾,也只是个人,不是个神。 “当然可以!”我斩钉截铁地说:“我肯接手新城区,就是因为有把握对付叶良了!” 南霸天:“……吹,你继续吹,叶良不把你屎打出来才怪。” 直到这时,我终于看出南霸天来意不善。 稍微一猜,就知道他也想接手新城区了,所以很不满意我的到来。 如果南霸天真的是个能人,是赵虎的好兄弟,我把位子让给他也没问题。但我知道,赵虎一直都防着他,不想让他太壮大了。于是我说:“南霸天,信不信由你,我确实能对付得了叶良。” “那要是对付不了呢?” “新城区归你。” “好,就等你这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南霸天大步流星、拂袖而去。 没人理会他。 之前要不是危难当头、迫在眉睫,赵虎不会去找他的,而且事成以后,还把北城分给他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赵虎特别开心,和我聊了起来,问我的状态怎么和白天的时候不一样了? 白天的我愁眉苦脸、毫无底气,现在的我却是自信满满、朝气蓬勃! 我也没有瞒着赵虎,将我之前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赵虎听完也是神采飞扬,直夸我二叔真有本事,那种东西也能搞到,而且还是一夜之间就搞到了,接着又问:“那你现在有主意对付那家伙了?” 我点点头,说没错。 我便把我的想法给赵虎讲了一下。 说实话,要把叶良找出来不太现实,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藏身,蝇营狗苟的事比谁都精,所以我要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来找我,然后我再还击。 这就叫做以静制动。 叶良也说过了,他就希望我能上位,因为对付我比对付韩晓彤容易多了,所以他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而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我几乎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听完我的讲述,赵虎和韩晓彤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欣喜、欣慰的笑。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赵虎拍着我的肩膀:“只要你认真起来,那家伙不是你的对手。” “也谢谢你一直给我信心。”我说:“这次我会报仇,一笔一笔地报回来!” “所以,你断定那家伙一个月后才会现身?” “是的。” “那挺好的。”赵虎说道:“你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多了解下你管辖的新城区,顺便学着怎么去当一个老大。” 没错,我是该趁着这个时间多熟悉下自己的位子。 我一个小混混都没当过的人,突然去领导这么大的一块城区,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一个月,应该够了。 接下来,我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首先,我把新城区的各路大哥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和他们说:“我知道你们心里不一定服气我,但是没有关系,等我干掉叶良,你们会对我刮目相看的。这段时间里面,希望大家能配合我,只听我的指挥。” 新城区的这些大哥们,有很多曾经都是骆驼的手下,也和叶良在一起共过事,他们了解叶良有多可怕。 如果我能干掉叶良,那么大家就会诚心诚意地服我、跟我。 我的地位也就稳了。 大家当即表示可以,会尽全力配合我的。 另外一方面,我也和新城区的各位领导、生意人、企业家接触了下,要在新城区里做事,也免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其实这里面我和不少人都认识,以前跟着二叔打下手时,没少和他们打交道,起码对我面熟。 不同的是,以前面对他们,我只是服装厂的一个司机,现在是以“新城区扛把子”的身份了。 以前他们正眼都不会看我一下,现在起码会象征性地和我握手,说声久仰久仰了。 就这样,我每天游走于不同的饭局、酒局,应酬着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的人,这些都是我以前不擅长做的事,但是我在努力学习,努力进步。 除此之外,我还接受了二叔对我暗地里的魔鬼培训,他将更多的格斗技巧传授给我,虽然一个月的时间未必进步多少,但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面对叶良也别败得太快。 这期间里,为了我的工作,我和程依依都很少见了。 每天最多就是打个电话,实在没空和她见面、约会,还好她也理解我,没有找我的事。 我常常觉得,能有程依依这样的女朋友,实在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等我忙完了这阵,干掉了叶良,一定好好陪她。 但是那天下午,程依依破天荒地给我打来电话。 “晚上能陪我吃饭吗?”程依依语气有些低落地说:“袁巧柔从海外留学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请了咱班好多同学吃饭……我也不是虚荣,就是不想在面子上输给她了,你知道我俩上学那会儿就不对付,听说她这次回来就是冲着我的……” 131 相聚,明月轩 袁巧柔啊…… 我知道她,也是我们高中同学,以前在我们班上也是挺高傲的主,家里非常有钱,比程依依、吴云峰都要有钱。程广志、吴老邪就是在县里小打小闹,人家老爹早就冲进市里去了,而且一高中毕业就去国外留学,一直杳无音信。 而且袁巧柔长得也挺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像个洋娃娃一样,以前在班上和周晴、程依依并称为三朵金花。 又好看又有钱,可想而知袁巧柔能傲到什么地步,周晴和程依依以前也挺傲的,但在她的面前算是小巫见大巫。 也正因为她挺傲的,所以朋友一直不多,比起程依依的长袖善舞,她就差得远了。程依依虽然也看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她朋友还挺多的,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比袁巧柔的冷冷清清不知强了多少倍,程依依身后的追求者也比袁巧柔多很多,这就导致袁巧柔一直把程依依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明里暗里,不知斗过多少次。 不过,因为两人的家境都挺不错,所以也没斗出个子丑寅卯,但是梁子已经结下,多年不曾化解。 现在袁巧柔回来了,还带了个高富帅男朋友,请以前班上的同学吃饭,程依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冲她来的。以前周晴在的时候,程依依还能和周晴联手,三言两语就能把袁巧柔气得要死,现在和周晴也闹翻了,连个共同作战的伙伴都没有了。 以前在班上的时候,这就属于神仙打架,和我这种边缘人物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几个女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下,我也就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程依依的男朋友,当然要在关键时刻顶上,为她争光、涨脸。 但我晚上还约了城里的公安局的楚正明吃饭,约他一次可不容易,排了一个星期队了,实在不能错过的啊。 毕竟,以后少不了要找楚正明办事的。 我问程依依:“袁巧柔回来多久?” 程依依说:“短期内不走了。她留学回来,准备接她爸的班,她爸想着锻炼她一下,所以让她回来县里接手几个公司,当练手呢。” 程依依的语气酸溜溜的,以前她家虽然不如袁巧柔家,但也还算可以,低不了多少的。现在袁家的买卖越做越大,程依依她爸却彻底落魄了,程依依也不是个圣人,也没看破红尘看淡一切,怎么可能心里不难过呢。 攀比,本来就是人的本性。 所以,程依依才希望我能现身,让我给她壮壮声势,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她一直在呢,不着急。”我说:“今晚我约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实在抽不开身。改天行吗,改天我陪着你。” 我明白程依依的心思,我也不觉得她在小题大做,但我也确实不想错过会见楚正明的机会,后面这件事情显然更大、更重要。好在袁巧柔不是马上就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她。 程依依是个挺懂事的女孩子,别看她在外面张牙舞爪、横行无忌的,在我这里却是格外乖巧。 她都没挽留我,直接就说:“嗯,行,你先忙吧。” 语气之中虽然透着淡淡失落,但也没有强求我去陪她吃饭。 我心里想,忙完今晚这摊,一定要好好陪陪程依依。 挂了电话以后,我便让李磊开车,带我去找楚正明了。 自从我上位新城区后,就把李磊要了过来,这毕竟是我兄弟。赵虎一开始还舍不得,说李磊是个好司机,开车贼溜,跟我玩了好久剪刀石头布,反悔了有七八次,才忍痛把李磊让给我了。 来到单位,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半天,才终于见到楚正明,上去点头哈腰半天,才和楚正明一起出来。 没办法,干这行的就得巴着人家。 来到一处环境比较优雅的饭店,明月轩。 这地方就一个特点,贵,一般老百姓都消费不起,所以氛围也确实挺清净的,关键是环境挺好,假山流水,非常漂亮。 来明月轩的人,非富即贵。 明月轩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还挺会来事儿,一方面叫我龙哥,一方面又叫楚局,还亲切地叫李磊是小李,恭恭敬敬地把我们几人迎了进去,特地为我们找了一个很僻静的包间。 我和楚正明坐下,李磊负责帮我们端茶倒水。 今天晚上,我和楚正明有很多东西要谈…… 另外一边,程依依也收拾、打扮完毕,和几个同学一起相跟着,来赴袁巧柔的饭局。 程依依明知道袁巧柔会针对自己,但是她也不得不来,她可不想让别人说她怕了袁巧柔。 程依依这脾气,就没有不敢赴的饭局。 来吧,大不了就是掀桌子走人呗,反正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 袁巧柔架子还挺大的,好多同学已经到了,她还没有现身,大家只好在饭店门口等着她。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袁巧柔,也不知道她们从哪听来的消息。 “袁巧柔刚从国外回来,听说现在可时尚呢,一身衣服能上万呢!” “不止,她那个lv包包就两万多!” “哇,顶我半年工资了啊!” “你们听说了吗,袁巧柔找了个金发碧眼的老外,长得又高又帅,还很壮呢,听说是健身教练。” “哎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这公主的命,再看看咱们这丫鬟的命……” “那没办法,谁让你没有个土豪老爹?” 众人嘻嘻哈哈,互相调侃。 程依依听在耳朵里面当然不是滋味,曾几何时她也是大家羡慕的对象,可惜现在家世不光落魄,还欠了几十万的外债…… 什么时候能还清啊! 这人生啊,真是大起大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正当程依依感慨万千的时候,一辆保时捷卡宴轻巧地停在了众人身前。接着车门打开,一个大波浪卷、戴着墨镜的时尚女人先从副驾驶上下来,大家立刻哇哇地叫了起来。 “袁巧柔,你好漂亮!” “袁巧柔,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车得多少钱,至少一百万吧?和你真配!” 下来车的正是留学归来的袁巧柔,袁巧柔摘下墨镜,满面春风地和大家打着招呼,比起上学那会儿确实亲和多了,起码脸上没有那么高傲的神情了。主驾驶的车门也打开了,走下来一个至少一米九的外国男人。 果然是金发碧眼、身强体壮,从上到下都散发着美男子的魅力。 “这是我男朋友,凯尔!” 袁巧柔笑眯眯地挽住凯尔的胳膊,凯尔也用生硬的中文和大家打着招呼:“大家好,我叫凯尔。” “哇,好帅!” “果然,这种帅哥只有外国才有!” “你看他的臂膀,那么结实有力,要是能被他抱一抱,我会幸福地昏过去的!” “你别痴心妄想了,那可是袁巧柔的男朋友!” “也是,也只有袁巧柔这样的长相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袁巧柔也不在意,只是和大家笑眯眯地聊天、说话。 整个过程之中,程依依就站在一边不动声色。 如果放在以前,程依依早就和周晴咬着耳朵吐槽袁巧柔了,可惜现在…… “依依!” 就在这时,袁巧柔终于发现了程依依的存在,一脸惊讶的样子,很快走到程依依的身前,亲昵地拉住程依依的手,微笑着说:“好久不见了啊,你还是那么漂亮呢!” 咦? 这不像是袁巧柔的风格啊。 程依依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说:“你也一样,越来越漂亮了。” 四周众人安静下来,毕竟这两个美女的恩怨,大家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看到她们的手拉在一起,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依依……”袁巧柔拉着程依依的手,眼睛竟然有些发红:“以前小,不懂事,做了好多傻事,希望你原谅我啊!” 嚯,袁巧柔竟然主动道歉了! 众人面面相觑,程依依也心中惊诧。 这什么情况,出了趟国,接受了下外国文化的洗礼,竟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袁巧柔多高傲、多跋扈啊,现在竟然又亲和又礼貌。 程依依都有点接受不来了。 可能人长大了,真的会有所改变吧。包括自己和周晴,不也是变了很多吗?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人家明明没冲着自己来,不该去多想的。 程依依也笑了起来:“没什么呀,以前大家都小,现在长大了才懂得很多事情!” “是啊,希望我们好好相处,我要在城里呆一段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你呢……”袁巧柔一边说,一边拉着程依依的手往饭店里走,同时也招呼着大家一起过来。 两个世纪冤家竟然这么亲昵,大家都有点适应不了,不过看到她俩和解,还是很开心的。 走到饭店门口,袁巧柔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依依,听说你爸现在事业不太顺利?” 看来这件事情已经传开,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啊。”程依依的眼神里面有些落寞。 “那么……”袁巧柔平静地说:“像明月轩这样平民消费不起的饭店,你应该来不起了吧,今天正好带你开开眼。” 132 新城区的大嫂 明月轩确实是家挺高级的饭店,现在的程依依也确实来不起了。 袁巧柔这一番话,表面上是为程依依好,可是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嘲讽之意。 前后一片寂静。 大家面面相觑,袁巧柔终于还是[crab]开[/crab]炮了啊,终于还是没有放过程依依。 程依依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袁巧柔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虽然她伪装的更好了,但和以前也没区别。按照程依依以前的脾气,早就嘲讽回去了,说些“这种破地方老娘早就不爱来了,只有你才把这里当个宝”之类的话,论毒舌她可没怕过谁,可那都是建立在她足够的底气之上。 财大,才能气粗。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现在的程依依,不仅穷的要死,还欠了几十万的外债,虽然我一再说不用还了,但她心里怎么过意得去?所以面对袁巧柔的讽刺,一向毒舌的程依依竟然无话可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那谢谢你了。” 程依依不是不能翻脸,但是为了这句话就翻脸,未免有点小家子气,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我记着你的好呢!”袁巧柔特意把“好”字念得很重,又笑呵呵地挽住程依依的胳膊,说咱姐妹好久没有见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地聊一聊…… 两人走在最前,凯尔紧随其后,众多同学也都跟着。 大家看到两人还是这么亲近,心想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人家关系好着呢。 “蔡老板!” 袁巧柔笑眯眯地和明月轩那位胖乎乎的老板打着招呼,以显示自己的人脉四通八达,蔡老板也笑成了一朵花,很给面子地说:“是小柔来啦,好久没有见你了啊,这些都是你的同学?哟,依依也来啦,快往里面请吧!” 袁巧柔的父亲也是县里的知名人物,也是为数不多的冲进市里的企业家之一,蔡老板当然要好好招待他的[crab]女儿[/crab]了。 程依依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虽然程依依的父亲程广志落魄了,听说最近还沦落到服装厂当小工,不过来的都是客,做生意的蔡老板不会把“狗眼看人低”这几个字写在脸上,对待任何人都很亲热。 这就是蔡老板的高明之处,也是明月轩经久不衰的原因。 蔡老板为众人安排了一个挺大的包间,又和袁巧柔等人寒暄几句之后,就都交给服务员处置了。袁巧柔财大气粗,直接做主点了好多的菜,一顿饭下来没有四五千都打不住。 这相当于很多人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大家纷纷咋舌,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得意,感觉自己也当了回人上人。 程依依则在心里盘算,什么时候掀翻桌子合适? 从门口的那句话来看,袁巧柔今天晚上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待会儿肯定还要三番五次针对自己,偏偏自己又没什么底气,反驳起来还特无力,怎么[crab]办[/crab]呢? 程依依这暴脾气,除了掀桌毫无[crab]办[/crab]法。 可还不能轻易就掀,否则搞得自己小家子气,必须得等袁巧柔特别过分的时候,过分到其他同学都觉得她太过分了,这个时候掀桌才能恰到好处,不仅能够赢得舆论,还能给袁巧柔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对,就这么[crab]办[/crab]。 程依依打定主意,反倒气定神闲起来。 点完了菜,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天,这[crab]局[/crab]既然是袁巧柔组织的,话题当然也是围绕着她来的,大家问了她好多问题。 袁巧柔十分大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讲起了国外的风土人情,大家听得也很新鲜,时不时地啧啧两声;后来又说自己和凯尔的相识过程,原来他俩是在国外的一家健身房认识的,两人初次见面就被对方深深的吸引了,而且不到一个礼拜就在一起了。 相恋之后,袁巧柔才知道,原来凯尔出身豪门,家族企业几乎横跨整个世界,健身教练不过是他业余爱好。即便如此,凯尔还是放弃家族企业,跟着袁巧柔回到国内,做一名地地道道的华夏女婿! 真是一场感人的跨国恋啊! 大家对凯尔赞不绝口,凯尔则[crab]操[/crab]着生硬的华语说道:“我会一辈子对小柔好的!” 还当场摸出一枚宝蓝色的戒指,当着大家的面单膝跪在地上,求起了婚! 我的乖乖,这也太会玩了,就是表演的痕迹太浓厚了,显然是编排过好几遍的。 程依依差点把嘴里的一口炒米给喷出来。 袁巧柔则沉浸在幸福之中,双目含情地看着凯尔,羞答答地接过戒指,答应了他的求婚,两人抱在一起。 真是郎才女貌、[crab]比[/crab]翼双飞! 大家热情地鼓起了掌,发自内心地祝福着二人。 袁巧柔和凯尔“表演”完后,重新坐了下来,袁巧柔当然问起大家的感情经历。今天晚上来的同学里面女生居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有找了公务员的,也有找了事业编制的,还有男朋友做个体户的;当然也有人唉声叹气,说自己还没找到婆家等等。 “真好啊,看到大家都这么好,我也就[crab]开[/crab]心啦。对了,依依你呢,怎么没听你说,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袁巧柔突然看向了程依依。 程依依一整个晚上都没说话,不是没有话说,是在忙着吃东西,她确实很久没来过这么高级的饭店了,也很怀念这里菜肴的美味。听到袁巧柔问自己,程依依赶紧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我有男朋友啊,你认识的,叫张龙。” “张龙?”袁巧柔皱起了眉:“谁啊,我不认识啊?” 旁边有好事者赶紧提醒她:“也和咱们一个班的,以前老在最后一排坐,身上破破烂烂的那个!” “是那个张龙啊!”袁巧柔惊呼:“依依,你脑子进水了吗,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就算你家落魄了,你爸的生意不行了,你也不用自暴自弃,去找一个那样的男朋友吧!” 袁巧柔今天晚上是想好好打击一下程依依,两人以前没少明争暗斗,现在自己辉煌、对方落魄,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但要挑刺也得有个由头,程依依始终不接自己的招,两人也就吵不起来。 正发愁的时候,意外得知了程依依的男朋友,竟然是以前班上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看着窝窝囊囊的那个张龙! 简直天赐弹药啊。 袁巧柔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精准地打击起了程依依。 笑话完你的家世,再笑话你的男朋友,看你接不接招? 程依依还真就不接招。 程依依平静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的张龙确实不怎么样,但不代表现在就不行了。小柔,你刚从国外回来,对一些情况不太了解,还是不要随便评价我的感情问题了吧。” 看到程依依这么有底气,袁巧柔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忍不住问旁边的人:“张龙现在干什么的?”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有些变化自己也不知道,还是问清楚[crab]比[/crab]较好吧。 旁边有人说道:“听说他有个亲戚是[crab]开[/crab]服装厂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袁巧柔瞥了程依依一眼,冷笑着说:“那是他亲戚[crab]开[/crab]服装厂,又不是他,算得上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还以为他自己有本事呢,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众人一阵嘀咕,有人轻轻说道:“好像是收保护费的吧……” 我接手新城区这件事,并未大面积地传[crab]开[/crab],目前只有一些[crab]领导[/crab]、生意人、企业家才知道,还没传到普通老百姓的耳朵里去。同学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我和吴云峰斗的时候,尤其现场女生居多,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只知道我和以前职校的那个赵虎在一起玩,天天打打架、喝喝酒什么的,反正就是不务啥正业呗,就是个“收保护费”的。 “什么?!” 袁巧柔更加吃惊,甚至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小混子啊!程依依,你还活在上学的时候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喜欢和这些个小混子来往!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收保护费……真是笑死我了……能不能告诉我,他收哪里的保护费,[crab]学校门[/crab]口的烧烤摊,还是旁边的文具店啊?每个月的收入是多少,一千还是两千?又跟了哪个大哥,大飞还是黑熊?” 袁巧柔虽然出国留学几年,但家乡一些老[crab]流氓[/crab]的名字,还是知道几个的。 在袁巧柔看来,就算我是个“混”的,能给大飞和黑熊这种人当小弟就算很不错了。 程依依听不下去了。 她可以容忍袁巧柔嘲讽自己,却容忍不了袁巧柔嘲讽自己的男朋友。 她歪过头,冲着包间外面喊道:“蔡老板,你来一下!” 蔡老板一直在饭店院子里面溜达,毕竟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随便哪个招呼都要赶紧过去。有人一叫自己,蔡老板立刻走了进来,笑呵呵说:“依依啊,有什么事?” 对任何人都礼貌有加,是蔡老板的作风和[crab]习[/crab]惯。 “我是张龙的女朋友。”程依依平静地说。 “哦……”蔡老板还真不知道这事,有些意外地看着程依依。 程依依继续问道:“你这个店,每年要交多少份儿钱给张龙啊?” “每年分他百分之十。”虽然蔡老板不知道程依依问这干什么,但他哪里敢怠慢新城区的“大嫂”啊,赶紧低声说道:“大概二十万吧。” 133 程依依,太过分了 一年,二十万! 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包间里面绝大多数的人,毕竟这是大家好几年都未必能够挣得到的数字。 关键还不在钱。 关键在于,这是明月轩啊,县城里的顶级饭店之一,老板蔡胜华和多少权贵都有结交,能收他份钱的人得是什么级别的[crab]流氓[/crab]!而且还能产生一些联想——就连明月轩的蔡老板都得给我交份儿钱,整个县城又有多少店面需要给我上供,这是一笔多么可怕的数字! 贫穷限制了大家的想象力,谁也不敢去想那个数字到底会有多少。 其实大家也想多了,就算我拿到钱,也要分给下面的兄弟,虽然也能落到手里不少,但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多。 当然,也是许多人终生无法企及的数字了。 看着大家震惊的面庞,程依依的心中窃喜不已,总算是扳回一[crab]局[/crab]了吧,总算是争了点光。虽然“钱”这东西挺俗气的,可是大家都是俗世的人,一切都是向钱看的,一个人究竟成不成功,要看他赚的钱有多少,这也是世俗对于成功的标准。 “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程依依说着,继续低头吃菜。 蔡老板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包间里面依旧一片寂静。 其实大家本就不敢看不起程依依,就算都知道程依依她家落魄了,也没人敢在她的面前造次,今天晚上要不是袁巧柔带头,谁也不会找程依依的事。包间里面安静极了,只有程依依吃菜的声音响起,她“咔嚓咔嚓”地吃着,别提有多香了,一边吃还一边说:“好吃,明月轩的菜就是好吃。小柔,今天晚上谢谢你带我见世面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来这[crab]开[/crab][crab]开[/crab]眼呢。” 讽刺,绝对的讽刺。 就连明月轩都得给自己男朋友交份儿钱,什么时候来吃饭那还不是看自己的意愿? 把这当家都可以啊。 袁巧柔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冷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串通蔡老板的,张龙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还能不知道吗?他有什么出息,还能来明月轩收份儿钱?程依依,为了给自己的男朋友脸上贴金,你可真够下血本的啊,这得花多少钱,你爸一个月的工资?听说你爸现在当小工,一个月就赚几千块,你可不能再败家了,毕竟你家也经不起折腾了!” 袁巧柔这么一说,大家纷纷低声讨论起来,毕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以前确实有目共睹,要说我能来收明月轩的份儿钱,这事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大家觉得,袁巧柔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程依依真有可能是花了钱串通蔡老板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只是他们同样不敢得罪程依依,所以即便讨论也很小声,不敢让程依依听到。 程依依这边却是怒火冲天。 程依依本身就是个暴脾气,根本容忍不了别人嘲讽自己半句。今天晚上,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了,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家里确实不如以往,确实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但是袁巧柔却不肯放过她,三番五次地刺激她、讽刺她,现在把她爸和男朋友都捎上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哗啦”一下,程依依直接把饭桌给掀了。 程依依想做这个动作已经很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顿感酣畅淋漓,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饭菜撒了一地,还溅到了很多同学身上,大家“哎呀哎呀”地叫着,赶紧站起。 “我的lv包!” 袁巧柔一声大叫,她的包包上面沾了不少汁水,赶紧拿着纸巾使劲擦拭。 程依依掀桌的时候还是有技巧的,将一大盆土豆烧牛腩浇到了袁巧柔的身上,不过袁巧柔也顾不上其他地方了,只顾着擦自己的名牌包包。 “袁巧柔,你是疯狗吗,今天晚上一直咬人!”程依依大叫着说:“本来看你回来了,好好迎接你下,结果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家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把自己当大爷了吗,有钱就能随便踩别人了吗,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嘴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在场众人心里忍不住叫好,心想程依依啊,其实我们想和你说这番话也很久了,现在你自己认识到了也挺好的…… 其实程依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经历过大起大落,经历过辉煌和落魄,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傻,仗着家里有钱没少横行霸道。看着现在的袁巧柔,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当然这不现实,所以只能把怒火倾泻在袁巧柔的身上。 这还没有结束。 程依依继续大叫着说:“找了个老外男朋友了不起啊,还自导自演一场求婚戏码,你说你恶心不恶心!还出身豪门、家族企业,为你不惜放弃一切,千里迢迢跟你来到华夏,你当你拍琼瑶电视剧呐,你问问大家谁信!你自己看看你蠢不蠢,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你的笑话吗,还不知道你从哪旮旯找来的[crab]鸭子[/crab],我真是脑子进了水,今天晚上才来参加你的饭[crab]局[/crab],拜拜了您呐,后会无期!” 说完这一番话,程依依转身就要离[crab]开[/crab]。 但是袁巧柔怎么可能让她走呢。 袁巧柔装了一晚上的淑女,现在终于克制不住自己了,在程依依的刺激之下,也迅速变回了原形,气急败坏地说:“程依依,你就是嫉妒我!你看我越来越有钱,还找了个高富帅的外国男朋友,你眼红了、生气了,才诋毁我,给我泼脏水!” 程依依根本不理她,还继续往外面走。 “凯尔!”袁巧柔叫了一声。 身高一米九、金发碧眼、四肢发达的凯尔站了起来,今天晚上他很少说话,因为他懂的华语不多,也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但他不是瞎子,知道女朋友和那个女生吵架了、翻脸了,而且自己女朋友还受了很大的委屈。 作为男朋友的凯尔怎能坐视不理,而且他吃穿都还靠着袁巧柔呢,当然要在关键时刻顶上。 三两步,凯尔就撵上了程依依,一把抓住了程依依的后领。 “站住!” 凯尔生硬地说着,同时抡起自己巨大的拳头,朝着程依依的脑袋狠狠打了过去。 现场众人一片惊呼,凯尔跟头牛似的健壮,那砂锅大的拳头一砸下来,得把程依依打成什么样啊! 袁巧柔却是毫不犹豫地说:“打、打!” 反正她赔得起。 只要能让程依依吃亏,多少钱她都愿意花。 但也就在这时,程依依突然一个闪身,先是躲过凯尔霸道的一拳,接着又抓住凯尔的胳膊,同时自己的身体往前一躬,双手往前一甩。 过肩摔。 在[crab]军[/crab]营里的格斗术中,这是基本功。 每一个[crab]当兵的[/crab]都会。 程依依不仅学过,而且学得还非常好,她在这上面还蛮有天赋。 “飕——”的一声,至少有两百斤的凯尔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前面的墙上,又“砰”的一声摔落下来。 还挺疼的。 凯尔站起身来,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再次朝着程依依扑了上去。 程依依一不做二不休,又使了几招常见的格斗术,顺利地把凯尔的胳膊[crab]扭[/crab]了,还把凯尔的鼻血揍出来了,最后把凯尔一脚踹飞出去。 凯尔捂着自己的胳膊,“嗷嗷”地叫个不停,鼻血也呼啦啦往下流,他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竟被一个弱女子伤成这样,这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原来电影里的华夏功夫都是真的,太可怕了! “报警,报警!”袁巧柔大叫着:“这太过分了,报警!程依依,有能耐你别走,咱们到公安[crab]局[/crab]去解决!” “好啊,报吧。”程依依站住脚步。 一经公,这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也不适合提前落跑,所以程依依只能等着。 反正她是正当防卫,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与此同时,明月轩另外一个包间之中。 我和楚正明正在促膝长谈,李磊安静地守在一边,随时服务我们两个。 我和楚正明要谈的东西有很多,我有事情需要他来帮忙,他也有事情要麻烦我,算是互利互惠。我们正谈的高兴,就听饭店里面闹了起来,还有人大喊着要报警。 出于职业[crab]习[/crab]惯,楚正明立刻皱起眉头,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笑着说:“您还用为这些小事[crab]操[/crab]心啊,交给手下人去[crab]办[/crab]就好了!” 楚正明摇了摇头:“既然穿上了这身衣服,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啊!” 经过交往,我已经大体了解楚正明是什么人了,和他的名字一样,确实清正廉明,不过并不迂腐,懂得变通,是个好官。 我说这不是下班时间吗,而且你现在也没穿警服啊,好了好了,先让我兄弟去看看怎么回事,小事的话就让其他[crab]警员[/crab]去处理吧。 我好不容易约了楚正明一次,哪能轻易让人给破坏啊,所以打发李磊出去看看。 李磊点了点头,立刻出门而去…… 134 报警,必须报警 李磊来到“[crab]闹事[/crab]”的包间推门一看,里面的场景就让他惊呆了,竟然都是他的高中同学! 袁巧柔留学回来,叫了一些同学吃饭,当然没有李磊的份,所以李磊并不知道。李磊扫了包间一圈,发现了满脸是血的凯尔,发现了气急败坏的袁巧柔,也发现了面沉如水的程依依。 李磊迅速走到程依依的身前,低声说道:“嫂子,怎么回事?” 看到李磊出现,程依依也很意外,同样低声说道:“李磊,你怎么在这?” 李磊回道:“龙哥和楚正明在旁边吃饭,听到这边有动静,叫我过来看看。” 楚正明! 程依依当然知道楚正明是谁了,这才知道我说得重要客人是谁。程依依作为半个道上的人,不会不知道楚正明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惊扰了我和楚正明的饭[crab]局[/crab];虽然程依依也有正常人类的虚荣心,但她在这种事上不会无理取闹,先把事情和李磊说了一遍,又低声说:“都是小事,我自己就能处理得了,你让张龙不用担心。” 程依依和李磊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都是“咬耳朵”的级别了,所以大家并听不到。 但是他们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是真好啊——只有好朋友,才会用这种方式说话吧! 所以众人都很吃惊,程依依什么时候和李磊的关系这么好了? 李磊因为自身性格原因,一向不受人待见,名声也挺差的,大家都以和他玩为耻,程依依更是没少嘲讽过他,现在看到两人这么亲密,确实匪夷所思。李磊自从“上道”以后,性格反而沉稳、低调许多,不像以前那么咋咋呼呼了,所以大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人嘛,就是这样,没本事的时候才会吆五喝六,显得自己很有能耐似的,也就是所谓的半瓶子晃荡;等到真正有能力的时候,反而不爱多说话了,因为不屑了嘛。 李磊如今就是这样的心境。 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袁巧柔已经大声叫了起来:“天呐,我这是看见了谁,这不是那个马屁精李磊吗?程依依,你是真的堕落了啊,不光和张龙那种人谈恋爱,还和李磊这种人交朋友,你真的是完蛋了、陨落了,已经没资格做我的对手了!” 大家私下都叫李磊是马屁精,不过只有袁巧柔不留情面,当场叫了出来。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讥讽程依依。 李磊并不生气。 因为他已经不屑了。 李磊都没搭理袁巧柔,继续问程依依:“真的不用龙哥来帮忙吗?” 程依依说:“真的不用,我自己能搞定的。” 李磊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走,蔡老板走了进来。刚才包间里大乱的时候,蔡老板正好去后厨转了一趟,出来以后听说这事,赶紧就过来了。他一进来,就先看到李磊,立刻意外地说:“小李,你怎么在这?” 态度十分恭谨。 毕竟,李磊是我的司机。 只是,因为蔡老板一向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所以袁巧柔并不把这当一回事,而是高声叫了起来:“蔡老板,你对他那么客气干嘛,他就是个小瘪三、马屁精,喜欢到处混场子而已!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你可要好好查一查他,明月轩不能把什么人都放进来啊!” 蔡老板十分意外,不知道袁巧柔这么针对李磊干嘛,不过他毕竟是做生意的,还是要以和为贵,立刻和声和气地说:“不能这么说,来的都是客嘛,只要进了明月轩的门,大家都是我的客人。” 李磊也有了几分火气,他就是再沉稳、再低调,也不可能由着人在自己脖子上拉屎,立刻沉着声说:“袁巧柔,大家都是老同学,你不用这样子吧?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谁跟你‘好相见’了?”袁巧柔大声说道:“我才不跟你这种人相见呢,你有什么资格?要不是你混进来,你能见得了我?” 李磊的火“腾”一下窜了上来,差点当场就和袁巧柔翻脸,不过想到另外一个包间里的我和楚正明,还是把心里的火压了下来,毕竟我们的事更加重要,不容惊扰。 李磊深吸了两口气,没有理会袁巧柔,回头说道:“蔡老板,他们发生了一些争执,说要报警处理,你帮着解决下吧,别再打起来了!” 报警? 那对饭店的影响也太不好了! 但凡做生意的,哪个愿意整天和[crab]警察[/crab]打交道? 更关键的,隔壁还有我和楚正明,蔡老板知道我们在谈私事,那是万万不能打扰到我们的,蔡老板赶紧说道:“有话好好说啊,千万不要报警,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行吗?医药费什么的我来出吧!” “不行!”袁巧柔斩钉截铁地说:“我是缺钱的人吗,我今天就是要个公道!我一定要报警,谁都不许走!” 袁巧柔一边说,一边打了电话。 “刘叔叔……呜呜呜……我在明月轩被人欺负了……我男朋友都被人打出血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平民百姓当然很少能够见到这两位,但是他们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没有谁不知道的。 袁巧柔口中的这位刘叔叔,必定就是刘正声了。 大家心中一片惊骇,袁巧柔的背景果然够硬,随随便便就把刘[crab]局[/crab]叫过来了,看来程依依今天是要倒大霉啊! 蔡老板一听也没[crab]办[/crab]法了,刘正声亲自出马,还不是他一个生意人能处理的,只好站在一边默不吭声,心中不由得连连叫苦,这都什么事啊! 袁巧柔打完电话,指着程依依和李磊说道:“你俩都别走哈,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程依依面不改色,反而坐下来涂起了指甲油,刚才殴打凯尔的时候磕掉不少。 李磊当然更不害怕。 刘正声算什么,旁边还有楚正明呢。 李磊低声说道:“嫂子,要不我把龙哥叫过来吧?” 程依依摇了摇头:“不用,让他忙吧,反正我是正当防卫,就是上面[crab]领导[/crab]来了我也有理!” 程依依的性格,李磊还是知道的,执拗起来[crab]比[/crab]牛都硬,所以他只能叹了口气,说声好吧,才抬起头来看了袁巧柔一眼,用一种劝慰却又霸气的口吻说道:“袁巧柔,我劝你还是低调一点,我不管你父亲有多厉害、生意做得有多大,起码在这个县城、在明月轩,你是得罪不起程依依的!” 对于李磊来说这是事实,但对袁巧柔来说却是侮辱。听了此话,袁巧柔更加生气,再次谩骂起了李磊,说是一会儿给他好看,让他看看县城到底谁说了算。 “呵呵,言尽于此,好自为之!”李磊懒得再说,冷笑一声之后,转身就出去了。 来到隔壁包间,我和楚正明还在等着,李磊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两个客人打起来了,正准备报警处理呢,蔡老板已经在协助解决了。” 又走到我的身前,低声在我耳边说起始末。 确实是背着楚正明的,毕竟打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楚正明也不以为意,谁还没有个悄悄话呢,也不需要事事问个究竟。 我听完后,当然如坐针毡,毕竟是我女朋友啊,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今天下午,程依依就给我打过电话,让我陪她一起去赴袁巧柔的饭[crab]局[/crab],可我因为要和楚正明见面就推脱了,没想到他们的饭[crab]局[/crab]就在明月轩里,而且现在还打起来了,我不可能不管的啊。 李磊又低声说:“龙哥,嫂子说了,这事她自己能处理,让你忙自己的,毕竟这次会面不容易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楚正明。 确实,太不容易了。 我一个新城区的扛把子,能见楚正明这样的人一面,也得排一个星期的队呢。 话虽这么说,可我再和楚正明交谈,就已经[crab]开[/crab]始心不在焉了,老惦记着程依依的事,生怕她会吃亏。回答楚正明的问题,也就驴头不对马嘴,他问我大飞的事,我却回的是黑熊的事,他问我赵虎现在[crab]开[/crab]什么车,我说动物园的老虎最好别散养,他问我韩晓彤的伤怎么样了,我说我没去过[crab]韩国[/crab]。 楚正明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张龙,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如果你不方便,咱们可以改天再约,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可以为你腾出时间的。” 事到如今,我也坐不住了,只好说道:“楚[crab]局[/crab],我跟你说实话吧,旁边打架的人有我女朋友,我必须得过去看看,失陪您一下下!” 楚正明笑着说道:“我还当什么事呢,既然是你的女朋友,必须得看看啊。即便是在下班状态,碰到这种事也不能不闻不问。那就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赶紧说:“不用,您这么大的官还管这种小事,传出去了还以为咱俩是一伙的,对您的名声也不太好!行了,我自己过去看看就行,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让您手下处理就可以了,完事我就过来,好吗?” 楚正明笑呵呵说:“好嘛,你净给我戴高帽子,谁说官大就不能管小事了?老话说得好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不过我的身份,直接插手确实不好,对方不是已经报警了吗,那就一切按照流程来吧,我也过去看看手底下人是怎么[crab]办[/crab]事的!” 楚正明一再坚持要去,我也不好拦他,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出了包间,朝着程依依她们那个包间走了过去…… 135 男人的较量 楚正明执意要和我一起过去,我也没有[crab]办[/crab]法,只好答应。 不过楚正明也说了,他是不会帮我出头的,也不会当众表明自己身份,一切按照正常流程来就行了,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样也好,省得别人以为我俩沆瀣一气,我一个地下人物倒是无所谓,别脏了楚正明的名声。 我心里惦记着程依依,双脚如飞一样,楚正明则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跟着李磊进了包间,果然看到一屋子的高中同学,许久不见的袁巧柔坐在椅子上面,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旁边还站着个满脸是血的外国男人,袁巧柔还对他说:“这血别擦,一会儿让[crab]警察[/crab]看看。” 李磊和我说过,他叫凯尔。 凯尔点头,用生硬的华语说道:“好的,我是外国人,我要讨个公道,不能白白受伤。” 袁巧柔[crab]比[/crab]以前漂亮多了,唯一没变的还是傲气十足,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我一进来,明月轩的蔡老板就迎了上来:“龙哥,怎么还亲自来了……” 蔡老板四十多了,一样要叫我这个小年轻龙哥,这不是他拍马屁,而是道上的规矩。蔡老板很惊慌,觉得打扰到我了,但程依依是我的女朋友,我过来看看也挺正常,所以他也并不意外。 蔡老板一抬眼,又看到了我身后的楚正明,顿时面色一变,刚准备打招呼,楚正明就摇了摇头,用眼神暗示蔡老板别说话。 蔡老板是个挺通透的生意人,顿时就明白楚正明是什么意思了,所以并未[crab]开[/crab]口。 至于其他的人,也都不认识楚正明,大家或许听过楚正明的名字,但是绝对没见过这个人,毕竟他们的身份还不够。所以楚正明进来以后,并未引起什么波澜,他安静地站在门口,像是其他客人来看热闹。 打扰到了我和楚正明的私会,蔡老板觉得很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释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发生了些口角,又有一些肢体摩擦,[crab]警察[/crab]很快就来处理。 蔡老板对我的态度十分恭谨,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尊重,跟对其他客人表现的和气并不一样。 袁巧柔一[crab]开[/crab]始都没认出我来,不知道蔡老板这是和谁说话,经过询问旁边的人,才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我。和程依依在一起后,我的衣着品味大大提升,穿得算是人模人样,而且做了一段时间老大,威武的气质也慢慢出来了,确实和高中那会儿不太一样。 即便如此,袁巧柔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直接高声说道:“蔡老板,你对一个小混子这么尊敬干嘛,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太和气,才让别人老是踩在你的头上?” 堂堂新城区的扛把子,竟然被袁巧柔叫成小混子,李磊在旁边不屑地哼了一声,蔡老板则是一脸尴尬地说:“小柔,你别这样,整个新城区的地下世界都归龙哥管的……”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向平静的湖面。 包间里所有同学都诧异地朝我看了过来,他们知道我和赵虎在一起玩,也知道我斗过了吴云峰,但不知道我还有这个身份。袁巧柔也很是意外,但她还是不信,毕竟我上学那会儿是什么样,大家可都有目共睹,她试探着说:“蔡老板,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这么说的啊……” “是真的。”蔡老板很认真地说:“你可以随便到外面打听。” 这一句话出口,袁巧柔不信都不行了,面色十分复杂地看着我,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李磊轻轻说了一句:“早说了你得罪不起,你咋还不信邪呢……” 而我更是没有功夫搭理袁巧柔,迅速走到程依依的身前,询问她有没有事? 虽然我听李磊说程依依没事,但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亲自问问。程依依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楚正明在谈事吗?” 我也低声说道:“楚正明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啊,你可是我女朋友,不来看看怎么行呢?” 程依依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嘴也是越来越滑了,我要真那么重要,你早来陪我啦!”但她这句话是[crab]开[/crab]玩笑的,又低声说:“我这真没事啊,你继续去见那边吧,我自己能搞定的。” 我说那不行,我既然过来了,就得管到底的。 我一边说,一边检查程依依的身体,在她脊背、胳膊上摸了一圈,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 程依依就是少了半根汗毛,我都不会放过那个凯尔! “哎呀,我真没事,你别动手动脚,大家都看着呢……”程依依的脸有些红了,往外拨我的手。 我说怕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摸两下怎么了? 我俩在这碎碎念,别人都听不到,但也知道我是关心程依依。大家之前的对话方言居多,那个叫凯尔的虽然听不太懂,但他看到我和程依依这么亲昵,也知道我是程依依的男朋友了。 “刚才那个女的,我不好意思下手,现在她男朋友来了,正好和我展[crab]开[/crab]男人的较量!” 凯尔[crab]操[/crab]着生硬的汉语,像头野狼一样朝我扑了过来,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就往我脸上砸,袁巧柔都没来得及拦他。 他觉得程依依有[crab]华夏[/crab]功夫傍身,但我没有,所以奔我来了,想要挽回一点刚才丢掉的面子。 但[crab]开[/crab]玩笑,他连程依依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我可是每天都在接受二叔的魔[crab]鬼[/crab]训练! 凯尔身大力猛,拳头挥得呼呼直响,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但我根本没当回事,不等他的拳头攻到,我的腿就踢了出去,先是一脚踢在凯尔的手腕上,将他的拳头高高踢起之后,又狠狠一个回旋踢踹向他的胸膛。 我的身子在空中一个转弯,“砰”的一声便将凯尔踢得连连倒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轰! 凯尔撞在一个椅子上面,他那个重量倒下可不得了,当场就把椅子撞得四分五裂。 凯尔倒在地上,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也是个有着“[crab]华夏[/crab]功夫”的人,不敢再造次了,呆坐当场。 就这一脚,同样练过格斗的程依依看出端倪,低声惊喜地说:“可以啊张龙,实力又进步不少啊!” 我有些得意,说那当然,每天跟着二叔练呢! 程依依不服气地说:“你太[crab]鬼[/crab]了,偷练拳脚也不叫我,是不是怕我超过你?” 虽然程依依的天赋很强,经常没练多久就能和我不相上下,确实让我觉得很受打击,但我还没心胸狭窄到那个地步,小声说道:“二叔挺忙,每天都从早忙到晚,指点我的时候也往往在晚上十二点后了,你能来吗,不怕我做什么啊?” 程依依说:“去你的,你敢做什么,我就把你阉了。” 我说你不怕那就来呗,我一个人练也挺孤单。 我俩说话的同时,袁巧柔可不干了,再次叫嚷起来:“新城区的老大怎么了,新城区的老大就能随便打人了吗,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crab]流氓[/crab],还真[crab]无法无天[/crab]了吗,也就是咱们这小地方,才能让你这么猖狂,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你打的可是个外国人!他要受了点伤,你以为你能好得了吗?我告诉你,这事不会完的,一会儿[crab]警察[/crab]来了再找你算账!” 袁巧柔把“外国人”这几个字念得很重。 凯尔听到袁巧柔这么说,也立刻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了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说:“我是外国人,我在[crab]华夏[/crab]被人打了,有没有人来管管啊,不然我要去大使馆投诉了!” 不管别人怎样,反正我是不惯外国人这个毛病,我正准备指着凯尔骂上两句,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楚正明却[crab]开[/crab]口了。 “小[crab]姑娘[/crab],就算他是外国人,也得遵守[crab]华夏[/crab]的法律啊!刚才是他先动手的,张龙只不过是正当防卫,就算[crab]警察[/crab]来了也不会拿张龙怎样的。反倒是你,仗着他是外宾的身份就张牙舞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这样可不太好!” 楚正明虽然说了不会插手,但他出于职业[crab]习[/crab]惯,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话。 袁巧柔不认识楚正明。 如果袁巧柔她爸袁大头在这,肯定不会让袁巧柔继续下去的。 可惜不在。 袁巧柔看了楚正明一眼,看他穿着个普通夹克,浑身上下平平无奇,以为就是旁边吃饭的客人,再次叫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这事轮得着你来管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待会儿我刘叔来了,看他怎么收拾张龙!我警告你,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让刘叔连你一起铐了!” 136 把他,也带回去 袁巧柔口中的刘叔,显然就是刘正声了。 袁巧柔这话一出口,现场至少有四个人震惊了,分别是我和李磊、程依依、蔡老板。我们几个都知道楚正明的身份,没想到袁巧柔敢这么说,真是想死还给自己挖坑,蔡老板在一边微微摇头,李磊幸灾乐祸地看着袁巧柔,仿佛已经看到袁巧柔的悲惨下场。 就连我,都以为袁巧柔要完蛋了,楚正明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不发火才怪啊! 可是楚正明偏偏没有发火。 面对愈发猖狂的袁巧柔,楚正明是又好气又好笑,想发火吧又不至于,毕竟是个小[crab]姑娘[/crab]。以他这个身份,当场动怒显得太沉不住气了,楚正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好吧,那我就看你的刘叔来了,到底能不能把我铐走!” “行,那你给我滚一边去,待会儿让你看看这是谁的天下!” 整个县城,敢让楚正明滚的,一个都没有,包括县里[crab]大佬[/crab]也不可能。 但是袁巧柔就这么骂了,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楚正明确实有点被气到了,但他气着气着反而笑了起来,自嘲地说:“好,那我滚一边去,待会儿看着你耍威风!” 楚正明说到做到,走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包间里面人还挺多,不注意还真看不到他。 袁巧柔以为自己压制住了一个多管闲事的路人,不免更加得意,指着我说:“张龙,我不管你是大[crab]流氓[/crab]还是小[crab]流氓[/crab],反正这是个有王法的社会,还轮不到你来撒野!你该知道,什么混黑,什么收保护费,这些都是不合法的,今天你还打了我男朋友,他可是个外国人啊,简直[crab]无法无天[/crab]!今天我袁巧柔既然来了,那就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一下你,把你老账都翻一翻,直接把你送到大牢里去,让你知道得罪我袁巧柔的下场!” 袁巧柔这一番话虽然挺张狂的,但有[crab]部[/crab]分说得蛮有道理,这确实是个有王法的社会,不可能由着谁胡来的。 我点点头,说好,我等着你! 我的本意,是不想和袁巧柔再多费唇舌,大家有什么底牌直接亮出来好了,老是絮絮叨叨打嘴官司也没意思。但袁巧柔却以为我怕了,顿时更加狂妄:“现在知道错了?立刻给我和我男朋友鞠躬道歉,我还可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心[crab]软[/crab]放你一马!” 听着袁巧柔的话,我直接都无语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李磊摇着头说:“龙哥,这人没救了。” 我也说道:“是啊,没救了……” 程依依则不屑地笑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袁巧柔。有我在,程依依显得底气十足、自信许多。 我们几人的态度让袁巧柔更加炸毛,指着我们说道:“到底是谁没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包间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果然是刘正声领着几个[crab]公安[/crab]干警来了。其实这种小事,犯不着让刘正声亲自出马,这也侧面说明袁巧柔的面子确实挺大。 刘正声一来,蔡老板立刻和他打招呼,说您来了! 我也立刻迎了上去,说您好! 就在前几天,我和刘正声也吃过饭,他[crab]比[/crab]楚正明可好约多了,是个非常圆滑、精明的人,和谁都把关系处得很好。刘正声一进来,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就惊讶地说:“真热闹啊,究竟怎么回事?” 接着又和蔡老板、我,分别打了招呼,楚正明坐在角落,又被众人遮挡,所以他没看见。 袁巧柔也冲了上来,哭哭啼啼地向刘正声倾诉自己的委屈,凯尔一瘸一拐地跟着,同样愤愤不平地说:“我,外国人,在你们这里被人打了,你们必须为我主持公道!” 我也不可能由着他们说啊,同样给刘正声解释起来,旁边还有程依依帮腔。 这一堆人把刘正声围着,好似众星捧月一般,他一句我一句,热闹极了。 如此一来,刘正声就更看不到角落里的楚正明了。 刘正声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就是两个女生闹别[crab]扭[/crab],最后发生了一些口角和肢体冲突。就这破事,都不值当报警,报了警一般也是调解,不可能真把谁给拘留。 更何况,袁巧柔有背景,我的身份也不凡啊。 所以刘正声就和起了稀泥,说两边都有不对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互相道个歉就算了,等于各打五十大板。 我和程依依都没吃亏,所以对刘正声的处理并无异议,表示接受。 但袁巧柔不同意啊,说明明是她男朋友被打了,怎么能给我们道歉呢,要求我们赔礼道歉,还要赔医药费。 凯尔在旁边说着:“我是外国人,外国人!” 刘正声只好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张龙,你把人家打了,适当低低头吧,和你女朋友一起,就道个歉、赔点钱,过去这事算了,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怎样?”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愿意给刘正声这个面子的,反正我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很多事情能过也就过了,没有必要到处树敌。但我知道,程依依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尤其今晚当着很多同学的面,让她给袁巧柔低头道歉…… 我要是和程依依说,她也会答应的。 她在我这一向乖巧。 但我不愿意让她受这个委屈。 今天晚上,她受到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我要是连女朋友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想到这里,我摇着头,坚定地说:“那不可能,我们这边没错,打人也是正当防卫,肯定不能道歉、赔钱!” 刘正声有点着急,低声冲我说道:“张龙,做人别那么硬啊,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我知道你和赵虎现在都混得挺好,可是人家袁巧柔她爸袁大头也可以的,不光在县里地位非凡,在市里也吃得很[crab]开[/crab]。知道板儿哥吗,那是袁大头的拜把兄弟,你和赵虎加起来也惹不起他啊!再说将来你们有可能到市里去,还有能够麻烦到人家的地方,趁这机会交个朋友多好?” 我说:“那也不行,反正我不会道歉的。” 既然我在这里,就不会让程依依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刘正声苦着脸说:“张龙,你这是难为我啊,你这么做就不后悔吗?” 我的语气更加坚定,说不后悔。 看我这边死不改口,刘正声也没[crab]办[/crab]法了,只好说道:“那我去问问袁巧柔吧,看她愿不愿意息事宁人。” 刘正声便撇下我,又把袁巧柔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够看出,袁巧柔的模样也很强硬,似乎也是寸步不让。 程依依来到我的身边,低声说道:“张龙,事情有些麻烦吗,要不就算了吧,咱们给她道个歉,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现在的程依依,真的变了太多。 从以前的张牙舞爪,到现在的委曲求全,这个[crab]姑娘[/crab]真的经历了太多,也变化了太多。 现在的程依依是很懂事、乖巧,可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张扬的她。 我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一片无所顾忌的天空。 所以,程依依越是懂事,我的心里就越难过,也更坚定了我绝不低头的想法。我们又没有错,凭什么要给袁巧柔道歉?我拉着程依依的手,说道:“你放心吧,没有什么可为难的,我们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官司就是打到天上,我也不会退缩半分!” 程依依似乎被我这一番话给感动了,眼睛里都闪出一丁点晶莹的泪花来。 接着,她便冲我重重点了点头! 这是信任,更是依赖。 能被自己的女朋友所信任、所依赖,是每一个男人的骄傲! 我的心中更加豪气万丈,即便面对刀山火海,也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就在这时,刘正声和袁巧柔也谈完了。 显然没有谈成。 刘正声微微摇了摇头,冲着旁边几个[crab]部[/crab]下说道:“张龙和程依依涉嫌故意伤害罪,将他们带回去吧!”一边说还一边冲我叹气,似乎是在叹息我的不知进退、自讨苦吃。 刘正声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噤声。 袁巧柔一脸得意洋洋,抱着双臂看向我和程依依,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仿佛在说:“看到没有,知道这里谁说了算了吧?” 李磊一看就着急了,不解地说:“怎么是故意伤害呢,他们是正当防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刘正声沉着声说:“是故意伤害还是正当防卫,需要回去再好好审,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刘正声一摆手,几个[crab]警员[/crab]便准备把我和程依依带走了。 就在这时,袁巧柔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刘叔,刚才还有个多管闲事的人,好像和张龙是一伙的,你把他也带回去吧!” “谁啊?”刘正声不解地问。 “他!” 袁巧柔一边说,一边指向坐在角落里的楚正明。 137 今晚,可以停业 之前被误以为是普通人,还被袁巧柔勒令滚到一边去的楚正明,此刻正坐在角落里面悠闲地喝着茶。 楚正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插嘴,沉默地看着刘正声表演。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今天正好[crab]开[/crab]一[crab]开[/crab]眼。这一看不要紧,果然让楚正明大失所望,不由得暗自摇头、唉声叹气。 做这行的,不指望你事事公平,起码不要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吧? 至于刘正声,在袁巧柔的指示之下,朝着角落的位子看了过去,心里还纳闷是谁多管闲事,结果一看到是楚正明,差点吓得三魂七魄都给丢了。 “就是他!”袁巧柔大声叫着:“刚才在这叽叽歪歪,还对我指手画脚的,连他一起收拾了吧!” “楚[crab]局[/crab]!” 刘正声真是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袁巧柔,三两步窜到楚正明身前,毕恭毕敬地说:“楚[crab]局[/crab],您怎么在这?” 能把刘正声吓成这样的人,确实只有他的顶头上司楚正明了。 其他几个[crab]警员[/crab]见状,也都纷纷来到楚正明的身前敬礼。 除了我们几个以外,包间内的众人均是吃惊不已,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楚正明,一个个都吃惊地瞪大了眼。 袁巧柔也傻了,冷汗从她额头滴落下来,虽然她很张狂,但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蔡老板轻轻叹气,他已经尽力在斡旋了,可还是没能逃过这个结[crab]局[/crab]。 李磊则在冷笑,抱着肩膀看热闹,顺便也让以前的同学看看,究竟谁才是惹不起的人。 只有凯尔莫名其妙,他能听懂一些普通话,但是听不懂我们这的方言,只能根据大家的表情判断,似乎又[crab]出事[/crab]了。他生硬地询问袁巧柔:“小柔,发生什么事了,我外国人的身份也不好使了吗?” 袁巧柔拼命地冲凯尔嘘、嘘! 袁巧柔很会做事,见到情况不对,立刻快步来到楚正明的身前,做出一副撒[crab]娇[/crab]的样子说道:“楚[crab]局[/crab],原来是您呀,我都不知道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我爸还经常提起您,说是和您交情匪浅,让我回头要记得去拜访您,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和张龙、程依依他们都是老同学,闹了几句口角而已,没有什么说不[crab]开[/crab]的,不敢劳烦您大驾啦!” 嚯,袁巧柔这小嘴叭叭的,也是相当会说,继为自己之前的莽撞道歉,也不动声色地利用自己父亲拉了一把关系,还说和我、程依依都是老同学,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袁巧柔的父亲,当然和楚正明也是有交情,不过交情到底有多深就不知道了。 楚正明笑了一下,平静地说:“小[crab]姑娘[/crab],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可我毕竟是个长辈,该有的尊敬也该有吧,随随便便叫我滚到一边可不太好,当然我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你就别紧张了。另外,你也不用搬出你爸的关系,我知道你爸在市里都混得不错,可这也不是你张狂无忌的理由!” “是、是……”袁巧柔点着头,低下头去。 接着,楚正明又对刘正声说:“老刘,我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热闹,你该怎么[crab]办[/crab]还怎么[crab]办[/crab],不用顾忌我的。不过我告诉你,刚才你的处理手段,我可不太满意,咱们干这行的,做事可要对得起身上的衣服啊,不然老百姓还怎么信任我们、依靠我们?” 楚正明这几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又分量十足。 刘正声汗都流下来了,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袁巧柔啊,这次可被你害死了。刘正声知道楚正明的行事作风,也知道自己刚才做得有失偏驳,这位顶头上司肯定不太高兴,他回头看了看我和蔡老板,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立刻说道:“是、是,我是觉得这事有些麻烦,所以就想把他们都带回去问问。您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我已经努力在调解了,他们双方都不让步,按照规定是得带回去的。” 这就是刘正声高明的地方,起码表面让人挑不出刺。 楚正明点着头说:“没错,两边不肯调解,带回去慢慢说也正常,可你把人铐起来就不对了,这又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吧?” “对、对,教训的是,是我太莽撞了,应该温和一些。” 刘正声深谙“挨打要立正”的道理,立刻回头下令松[crab]开[/crab]我和程依依,要把我们几个都带回去问问,同时还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确定不和解吧,这事进了[crab]局[/crab]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袁巧柔立刻就坡下驴,认真地说:“不用,我觉得您之前的安排就挺好,我们互相道个歉就好了,都是老同学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这次不用谁劝,袁巧柔立刻冲着程依依说:“依依,今晚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你能谅解!咱们是老同学,以后还要好好处呀!” 袁巧柔这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实在让人措手不及,也得亏了楚正明,否则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依着程依依以前的性格,看到自己占了上风,指不定会怎么狂呢,可她这次没有,看了我一眼后,也说:“没事的,同学之间还有什么说不[crab]开[/crab]的?” 程依依确实成熟多了。 刘正声再次和起了稀泥,哈哈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干嘛非要闹得不可[crab]开[/crab]交?和解了就好,我还有好多事忙,就先走一步了啊。不打扰您吃饭了,我先领兄弟们回去了。” 楚正明点了点头,说好。 今晚,刘正声的行为确实让楚正明不太满意,不过好在刘正声及时纠正,楚正明也适当给他敲了边鼓,他们两人毕竟是上下级的关系,将来合作的时候还有很多,所以楚正明也不会做得太过。 这也是楚正明的高明之处。 看到楚正明放过自己,刘正身立刻溜之大吉,带着[crab]部[/crab]下灰溜溜地离[crab]开[/crab]了,出了门外才长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倒霉,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就被老楚给搞死了。” 包间里面,袁巧柔似乎还嫌戏做得不够足,生怕自己在楚正明那里留下个坏印象,毕竟她回来是要接手一些产业的,将来也少不了和楚正明打交道。袁巧柔走到程依依身前,伸出双臂做出一副准备拥抱的样子,嘴上还说:“依依,其实我特别想你,打算和你做好姐妹呢!” 程依依却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好姐妹就算了,咱们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嘿,现在的程依依,终于有了以前的一点影子。 她这一句话,我就知道其实她的气还没消,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暂时隐忍而已。 袁巧柔的双臂僵在半空,十分尴尬。 金发碧眼的凯尔看不懂这个[crab]局[/crab]面,来到袁巧柔的身前,生硬地说:“这是什么情况,[crab]巡捕[/crab]怎么走了?我可是外国人、外国人,没人帮我主持公道?” “小伙子!”这时,楚正明站了起来,走到凯尔身前,抬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外国人,可这里是[crab]炎夏[/crab],容不得你放肆!” 说完这句话后,楚正明便朝门口走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轻声说了一句:“张龙,如果那个袁巧柔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找她爸来对付你的话,你告诉我,我帮助你!” 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楚正明这种级别的人物,当然没有必要巴结我一个道上混的,应该是我巴着他才对啊。他这么说,说明认可我了,愿意把我当朋友,我的心里怎么不感动呢? 我也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在包间等你。” 说完这句话后,楚正明便大步走出包间,整个人都显得正气十足,让人望而生敬。 “事情解决就好,我也不打扰各位了。”蔡老板也退了出去。 随着各位大咖逐渐离去,一场风波似乎到此结束。 但,只是似乎。 包间里面只剩下我们这些人的时候,袁巧柔又换了一副嘴脸,像是僵尸附体一般,咬牙切齿、满脸恨意地说:“张龙,程依依,这事不算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知道袁巧柔的依仗就是他那个老爸和什么板儿哥,但我们在县城里独树一帜、自成一家,真没必要怕谁。 所以袁巧柔的威胁,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我才不会惯她这个毛病。 而且,我还要为程依依出气。 我转过头,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说:“袁巧柔,你家在县里有一家会所和两家酒吧是吧,现在我正式通知你,统统不用[crab]开[/crab]下去了,明天就关门大吉吧。哦不,就现在吧,今晚就可以停业了。” 138 坏女人,程依依 今天晚上,虽然我没陪着程依依来赴宴,但我还是命人查了一下袁巧柔的。 原本我打算见完楚正明后,陪着程依依到袁巧柔家的场子转转,再叫几十号膀大腰圆的兄弟撑撑场面,吓唬吓唬这个袁巧柔。现在也不用这一步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玩得更绝一点,直接让她停业算了。 袁巧柔一听,就气势冲冲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停业,你就是个[crab]流氓[/crab],你有多大能耐!” 我则笑着说道:“对啊,[crab]流氓[/crab]自然有[crab]流氓[/crab]的手段。” 在我旁边的李磊直接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说道:“罗锅,我说一家会所和两家酒吧的名字你记一下……嗯,派些兄弟过去坐坐,千万不要打砸,违法的事情咱们不做,就占着茅坑不拉屎,顺便劝告其他客人别在那里消费就行。” 想想看吧,如果你是[crab]开[/crab]酒吧的,成天有几十号膀大腰圆、描龙画虎的汉子到你的场子里去,既不消费也不干嘛,就干坐着打牌,还劝其他客人快走。 ——你头疼不? ——你这生意还做得下去吗? ——不等停业干什么呢? 李磊真是越来越会[crab]办[/crab]事了,都不用我指挥,[crab]办[/crab]得利利索索。 袁巧柔的脸一下就白了。 袁巧柔是狂妄,但她并不愚蠢,顿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知道有我这么一闹,她家的店确实[crab]开[/crab]不下去。袁大头让袁巧柔回来县里,就是让她拿这几家店练手,将来好到市里去接更大的班,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才回来第一天啊,店就[crab]开[/crab]不下去了! 袁巧柔觉得头晕,一方面是气的,一方面是恨的,话都说不出来几句了。 包间里的其他同学更是鸦雀无声,虽然谁都不敢随意评价半句,但是谁都知道,我们赢了。 其实挺幼稚的,但还是觉得很爽。 我微笑着,拉起程依依的手,朝着包间外面走去。 袁巧柔呆立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凯尔还在旁边不停地说:“我是外国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到大使馆去告他们、告他们!” 但是谁也没理凯尔。 “哎呦,真是一场好戏……”李磊喃喃地说了一句,跟着我们一起出来。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好戏还没结束。 我们刚走到门口,就有几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却觉得气势非凡。我正纳闷的时候,几个便装男子已经扑倒凯尔,摸出腰间锃亮的[crab]手铐[/crab]将他给铐上了。 凯尔哇哇大叫,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凯尔使劲挣扎,却被按得死死的。 袁巧柔也吃惊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凯尔,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摸出[crab]证件[/crab],在袁巧柔的面前亮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刚刚接到上级命令,这个凯尔是有名的[crab]诈骗[/crab]犯,经常利用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冒充豪门贵族、企业总裁,[crab]欺骗[/crab]一些不谙世事的女生,涉案金额已经高达几百万了,我们是来[crab]抓捕[/crab]他归案的!” 解释完后,这些便衣[crab]警察[/crab]就把凯尔给带走了。 凯尔边走还边喊:“我是外国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去大使馆告你们……” 声音渐渐消失,脚步渐渐远去。 包间之中,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家猜到凯尔可能没有袁巧柔说得那么好,但也没想到他是个有名的[crab]诈骗[/crab]犯啊…… “噗通”一声,袁巧柔双腿一[crab]软[/crab],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无[crab]比[/crab]惨白,整个人都呆呆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谁都看得出来,袁巧柔是今晚最大的输家了。 引以为傲的刘叔没能为她撑腰,家里的几家店也[crab]开[/crab]不下去了,就连男朋友都[crab]被抓[/crab]走…… 这才刚回国啊,还想在老同学面前好好炫一把,再好好刺激一下程依依的,怎么就落了这么一个悲惨的结[crab]局[/crab]?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有的是人落井下石,[crab]比[/crab]如说程依依。 程依依本来就不是个善茬,之前因为她爸的事低调好多,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把,怎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口恶气?想想之前所遭受的嘲讽,程依依也忍不住了,突然返回身去,捡起一瓶啤酒,哗啦啦倒在还在发呆的袁巧柔头顶。 白色的沫子浇了袁巧柔一头、一脸,身上都[crab]湿[/crab]透了,像个落汤鸡。 袁巧柔再也扛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其实她的样貌、她的家世、她的背景,放在哪里都算得上是人上人了,可她这一刻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惨的人,哭得那叫一个狼狈不堪、凄凉落魄。 讲真,程依依太过分了。 简直是个坏女人。 不过我喜欢。 我就喜欢程依依这股子跋扈的劲儿,更愿意一辈子都为她遮风挡雨,让她使劲嚣张、使劲张狂。 这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骄傲。 程依依做完这一切,才走过来重新拉住我的手,和我一起微笑着走出包间。 “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明月轩中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程依依忍不住在我面前转起了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别提有多[crab]开[/crab]心了。 她[crab]开[/crab]心,我就[crab]开[/crab]心,我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我还要和楚正明多聊一会儿,先让李磊送你回家吧。” 我还没忘了楚正明的事,人家还在包间等我。 程依依说:“不,我不回家,你忙你的,我在包间外面等你!” 我明白,程依依还是想和我在一起。 我说我和楚正明聊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先回家吧,改天再在一起。 程依依还是很固执,说:“没关系,我等着你。” 这样一来我也没[crab]办[/crab]法了,只好让程依依在包间外面等着,我和李磊重新返回到包间里面,继续和楚正明的聊天。约楚正明一次不容易,所以我很珍惜这个机会,哪怕女朋友还在外面等着,也就只好让她等着。 我先和楚正明说了一下刚才凯尔[crab]被抓[/crab]的事,楚正明说知道,那几个人行动,就是他派过去的。 我讶异地说:“那你早知道他是[crab]诈骗[/crab]犯了?” 楚正明说是的,一进门就认出他了,知道他在内网上面挂了号的,不过当时并未打草惊蛇,而是不动声色地布置[crab]抓捕[/crab]行动。 我对楚正明服得五体投地,忍不住冲他竖大拇指,说恭喜啊楚[crab]局[/crab],立下大功一件,又要高升了吧? 楚正明笑呵呵说:“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带我过去,还发现不了那个通缉犯呢。” 虽然我也是误打误撞,但也为楚正明感到[crab]开[/crab]心。怪不得楚正明对我的态度这么好了,还肯耐着性子回来包间等我,这是要报偿我啊! 不过我也奇怪,说刘[crab]局[/crab]来得更早,怎么不让他把凯尔抓了? 楚正明却笑而不语。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终究是对头啊,楚正明不会把这个立功机会交给刘正声的。 楚正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抓了个通缉犯,明年市里的表彰大会绝对有他一个。楚正明也很高兴,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甚至破天荒喝起了酒,跟我聊得也愈发多了起来…… 另外一边,袁巧柔在几个女生的陪伴下来到洗手间,[crab]清理[/crab]了头上、身上的啤酒沫子,还有一些剩菜残羹。 想到今天晚上的经历,袁巧柔愈发委屈起来,一边[crab]清理[/crab]一边呜呜哭着。 国外留学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了! 就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没被程依依欺负成这样过啊,那会儿两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经常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又压倒东风……从来没有哪次是像今晚这样,败得如此彻底、凄惨! 尤其是在[crab]清理[/crab]的过程中,袁巧柔还不断接到电话,会所和酒吧的负责人不断给她打着电话,说店里来了一批凶神恶煞的[crab]流氓[/crab],什么都不做就干坐着,还劝客人别在这里消费,把客人都吓跑了…… 袁巧柔哭得更委屈了。 其他几个同学都在劝她,说你要不给程依依道个歉吧,大家都是老同学,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说[crab]开[/crab]了也就好了…… “我不!”袁巧柔大叫着:“我死都不会道歉,死都不会低头!” 几个同学心想,刚才在包间里,当着那个楚正明的面,你明明都道过歉了…… 当然他们也明白,那不过是装装样子,现在才是袁巧柔的真实心态。 “她程依依算什么东西,她家都已经落魄了,她爸都给被人打工了!不过是巴上个大[crab]流氓[/crab]张龙,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张狂,我一定要收拾她!”袁巧柔歇斯底里地吼着,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爸!”一接通电话,袁巧柔就哭了出来:“我被人给欺负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袁巧柔把今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主要就是那个张龙,新城区这片是他管的,他叫了好多[crab]流氓[/crab],占着咱家的店不肯离[crab]开[/crab],还说要让咱们的店停业。”袁巧柔哭哭啼啼的,将主要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毕竟她也知道,为商不和官斗,也怕父亲责怪自己太蠢,所以根本没提楚正明的事情。 “真是太过分了!”电话那边,袁大头也恼火不已,没想到自己离[crab]开[/crab]县里多年,还被一个[crab]流氓[/crab]给欺负了:“[crab]闺女[/crab],你消消气,接下来交给我吧!” “好的,爸,我等你啊……” 挂了电话,袁大头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市里的某个[crab]桑拿会所[/crab],袁大头穿着一身松垮垮的浴袍,来到某张按摩床前,对着正在享受美女按摩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板儿哥,有点小事需要麻烦你出手了……” 中年男子的脸上坑坑洼洼,显然年轻的时候没少遭到青春痘的肆虐。 他本来是闭着眼的,听到袁大头的话后,猛地睁[crab]开[/crab]眼睛。 寒光四射! 139 袁巧柔的气势 而这一边,我和楚正明一直聊到晚上十点多,才散了[crab]局[/crab]。 我让李磊[crab]开[/crab]车把楚正明送回去,又和程依依去看了一场电影,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才步行送她回家。 程依依还是非常[crab]开[/crab]心,毕竟今天晚上这脸可露大了,一直笑个不停。 不过她也有忧虑的地方,问我:“袁巧柔她爸毕竟不好惹,接下来会有麻烦吗?” 当然会有麻烦。 袁巧柔被欺负成那样,她爸不出手才有[crab]鬼[/crab]了,不过我并不怕。 我安慰程依依说没事,她爸混得再好,那也是在市里。起码目前来说,我们在县里是无敌手的,只要我们不到市里面去,她爸就奈何不了我们。将程依依送回家后,我也返回厂里,继续接受二叔的魔[crab]鬼[/crab]训练,一直忙活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接到了来自赵虎的电话。 “昨天你招惹袁大头的[crab]闺女[/crab]了?” 嚯,消息传得还挺快啊。 我说是啊,不会是不能惹吧? 赵虎大大咧咧地说:“那有什么不能惹的,县里咱们就是二皇帝啊,不服气的统统干翻!” 之所以是二皇帝,是因为我们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上面还有政府机关。 毕竟这是一个法治社会。 我说那不就结了,你这大早晨的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赵虎压低声音说道:“不是,市里那个板儿哥,你知道吧,袁大头的结拜兄弟,很有名气的一个人物,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要和我谈谈,解决一下昨晚的事,今天中午就会过来。” 虽然已经想到了,但来得还真快啊。 到底是亲[crab]闺女[/crab],一刻都等不了。 我说怎么,你不是怕了吧? “呵呵,[crab]开[/crab]玩笑,我赵虎怕过谁了,天王[crab]老子[/crab]在我面前也得低头!”电话里面,赵虎的语气愈发狂妄起来。 我心里说是,除了叶良,你谁都不怕。 当然,我不会说出来的,没有必要这么打赵虎的脸。 我说那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到底是啥? 在我们这,我是真不怕板儿哥,我的地盘我做主么,更何况楚正明也跟我打过包票,如果袁大头想报复我,他会帮助我的。黑白两道都在我手,那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crab]杀佛[/crab]? “是这样的。”赵虎继续说道:“如果放到平时,咱们肯定谁都不怕,就算板儿哥亲自来了,我也会让他滚蛋的……可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啊,你不是挺了解那家伙么……” 赵虎说的那家伙,当然就是叶良。 我沉默下来。 是啊,以我对叶良的了解,这家伙肯定在暗中观察我们几个,我们得罪袁大头的[crab]闺女[/crab]、还引出板儿哥这件事情,肯定也会被他掌握、知晓。按照他的性格,八成会去笼络板儿哥一起对付我们,这就是叶良的行事作风,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周晴都被他拉拢过去了,怎么可能放过板儿哥这么好的资源? 对付叶良,我已经有[crab]办[/crab]法了;就是板儿哥,我们也不怕他。 可这两人如果联合在一起……确实让人挺头大的。 昨天只顾着帮程依依出气了,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但就算是考虑到了,当时那种情况也不可能缩回去啊。 “那怎么[crab]办[/crab]?”我继续问。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赵虎说道。 我陷入了极长的沉默之中。 我明白赵虎的意思,现在对付叶良是我主导的,板儿哥这事也是我引出来的,这个烂摊子还是得我收拾。 我想了想,说道:“不能让他俩联合在一起,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对付叶良。所以,板儿哥的事先放一放,尽量跟他和解,赔礼道歉都无所谓,先把他这边安抚好了,再一心一意地对付叶良,回过头来再和板儿哥算账!” 这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先退,再进。 “好,就按你说得[crab]办[/crab]。”赵虎爽快地答应了我:“那中午见,在好又来。” 看得出来,赵虎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借由我的嘴巴说了出来。 人嘛,该退的时候也要退,谁也不会一帆风顺是吧。 大丈夫,能伸能屈。 我便起床,洗涮、收拾、穿衣。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就准备出门了,毕竟我们是地主啊,还是要尽地主之谊,早到一会儿也是应该的。但也就在这时,赵虎再次给我打来电话,说道:“那个,板儿哥说了,让你把程依依也叫上……” 我一听就恼了,说咱们之间的事,叫依依过去干嘛? “这你还不懂么,袁巧柔肯定也在场啊……” 我明白了,这还是针对程依依的。 无穷无尽,真烦死了。 我又沉默下来。 我能想像得到,袁巧柔一在的话,要给程依依多少难堪! “张龙,这事你看着[crab]办[/crab],你要不想让程依依受委屈,咱们就跟板儿哥[crab]开[/crab]干,反正是在咱的地盘,吃不了亏。”赵虎沉沉地说。 当然可以这么干了,不过这是下下之策。 一旦[crab]开[/crab]干,最高兴的肯定是暗中窥探着我们的叶良。 可我怎么能让程依依受委屈呢,昨天我才下定决心,要为她[crab]开[/crab]辟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转眼之间又要让她难堪,我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我权衡很久,说道:“不叫程依依,就咱们两个去,能和解就和解,不能和就拉倒!” 我自己受点委屈无所谓,反正回头还能再把这仇给报回来,但我是真心不想让程依依受一丁点的委屈啊。 当然,还是尽量去和解吧,不能给叶良壮大的机会啊。 “成,就这么[crab]办[/crab]。”赵虎挂了电话。 我也下楼,准备去好又来了。 楼下,李磊已经在[crab]开[/crab]车等我了,现在我的那辆奥迪a[crab]6[/crab],基本都是他在[crab]开[/crab]了。这小子也越来越专业,[crab]开[/crab]车的时候还戴白手套,我上车的时候还帮我[crab]开[/crab]门,他在伺候人上确实有一套,看来以前也没白锻炼啊,原来都是给我准备的。 李磊也知道了今天饭[crab]局[/crab]的情况,问我是怎么想的。 我的回答也是一样:“能和就和,不能和就[crab]开[/crab]干。” 李磊一边[crab]开[/crab]车,一边打电话通知兄弟做好准备,埋伏在好又来的左右。 到了好又来的门口,赵虎已经守在这里。 还是那一身破衣烂衫,看着很不像个老大,但是没人胆敢看不起他。 “哟,张龙,排场啊,出门还带司机。”赵虎笑呵呵的。 我笑骂了他两句,站在饭店门口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等着板儿哥。 我问赵虎,这个板儿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听过板儿哥的名字,但是不太了解。 赵虎回得言简意赅:“是个狠人。” 我说你这不废话吗,不狠能在市里闯出名堂吗,到底怎么个狠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赵虎想了想,说:“板儿哥坐牢就坐过三次,每次出来,声望就[crab]比[/crab]之前高出一截,兄弟也[crab]比[/crab]之前多出一堆。成名战也不少,最出名的一次,是有一次在[crab]洗浴[/crab]中心洗澡,赤身[crab]裸体[/crab]拿着一条毛巾干翻十多个上门寻仇的大汉……” 我奇怪地说:“毛巾怎么干翻?” 赵虎说道:“毛巾里面藏着把刀。” 赵虎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他讲这个故事给我,是为了告诉我板儿哥不光勇猛,而且心思细腻、慎小谨微——想想看吧,一个连洗澡都[crab]贴身[/crab]带着把刀的男人,有多可怕! 板儿哥,确实不好对付,如果真和叶良联起手来,将会给我们带来无穷大的麻烦。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一排黑色轿车突然[crab]开[/crab]了过来,最前面的是辆奔驰,后面跟着几辆奥迪,排场极大、气势万千,这[crab]比[/crab][crab]领导[/crab]人出行还要夸张。更夸张的是,这些奔驰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淡[crab]黄色[/crab]的丰田考斯特。 这是一辆可以容纳二三十人的中巴车,而且是[crab]领导[/crab]出行的标配。 什么情况,还真把自己当[crab]领导[/crab]了? 而且来这么多人,是做好准备和我们干仗的吗? 赵虎的神色都有点不对了,立刻拿出电话准备增派人手。 在我们的地盘上,可不能让对方这么嚣张。 与此同时,这些车子已经停在饭店门口,接着便是砰砰啪啪的[crab]开[/crab]门声,一个又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子走了出来,大约有二三十人。市里的混子果然不一样啊,这气场、这范儿,跟[crab]黑社会[/crab]似的。 但是,这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板儿哥来到县里,带上二三十号兄弟也挺正常。 关键是那辆中巴车,不知藏了多少的人? 中巴车的门也[crab]开[/crab]了,果然下来不少的人,却是形形[crab]色色[/crab]、有男有女,穿着打扮也不一样。这时我才发现,竟然都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就连吴云峰都在其中,坐着轮椅被人抬了下来。 不用问了,是袁巧柔把他们叫来的,要在大家面前把昨天丢掉的面子都找回来! 最前面的奔驰车也[crab]开[/crab]了门,一男一女从上面走了下来。男的四十多岁,满脸坑坑洼洼,目光之中闪着狠厉,显然就是传说中的板儿哥了;女的不用多问,当然就是袁巧柔了。 袁巧柔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凄凉和狼狈,她换了一身衣服,还化了妆,大红的嘴唇像要吃人,一头波浪般的头发,整个人的气势很不一样。 袁巧柔一下车,就往我们这边看来。 看了一眼,就气势冲天地说:“程依依呢,让她给老娘滚出来!” 140 原模原样,再来一次 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用这八个字来形容袁巧柔的声音,确实恰如其分。 看来袁巧柔是真的找到靠山了,也急于在同学面前表现自己,才会如此狂妄、嚣张。整个饭店门口一片寂静,我的脑子里也嗡嗡直响,当着我的面给程依依当娘,还叫程依依滚出来,这是打我的脸啊,我满肚子火气,真想一耳刮子扇上去。 旁边的赵虎沉默无声,显然他在等我说话,只要我想动手,他会陪我一起。 但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是跟袁巧柔和解,不是把事闹得更大。我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呼了很大的一口气,才说:“依依身体不舒服,在家歇着没有出来,有什么事和我谈吧。” “身体不舒服?”袁巧柔冷笑着:“昨天不是生龙活虎吗,一下就把凯尔给甩飞了,还把啤酒倒在我的头上,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我不管,程依依今天必须到场,否则也不用谈了,直接打吧——你不是很能打么?” 我在心里暗骂,要不是顾忌叶良和板儿哥联手,我早就抽你这个小[crab]婊子[/crab]了,根本就不用你说。 我正想着怎么斡旋一下这事,旁边突然响起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是啊,程依依呢,她也是主角之一啊,不到场说不过去吧?” 我一抬头,是吴云峰,正在同学中间得意洋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我都服了,这家伙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已经在我手上栽过多少次了,现在看我倒霉,又第一个跳出来煽风点火。这王八蛋是不是被打傻了,以前不是这么不通透的人啊,怎么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 都不用我说话,李磊就冲了上去,一脚把坐着轮椅的吴云峰给踹翻了,一边踹还一边骂:“王八蛋,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倒在地上的吴云峰还在骂骂咧咧:“李磊,你是不是忘记你以前怎么巴结我了,现在傍上张龙了觉得自己翻身了是吧,我告诉你,他不会得意太久了,板儿哥会干死他的!” “关你屁事,关你屁事……”李磊狠狠踹着吴云峰。 “袁巧柔,救我啊!”吴云峰大叫着,他的双腿残疾,根本还不了手,其他同学也都不敢拦着。 吴云峰是袁巧柔带过来的,理应保护他的安全。 袁巧柔立刻看向板儿哥,指望板儿哥出手,但是满脸坑坑洼洼的板儿哥不屑一顾,嘟囔着说:“本来就是,他算什么东西,旁边看热闹就行了,有他说话的份儿吗,真是丢人现眼!别管他了,解决你的事情要紧。” 看看,不是我讨厌吴云峰,大家都讨厌吴云峰,简直没有自知之明。 板儿哥都这么讲了,袁巧柔也无话可说,只能说道:“反正程依依必须过来!” 没人搭救吴云峰,李磊踹了一个痛快,吴云峰也从之前的嚣张跋扈,到后来的连连求饶。这家伙一向如此,看到打不过了立马求饶,有机会翻身了又会狂妄起来,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中间那条腿都废了也不长记性。 揍了吴云峰一顿之后,李磊才返了回来,兴奋地说:“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实现一次!” 确实,李磊以前没少被吴云峰欺负、挤兑,这回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完美逆袭了一回人生。 李磊是爽快了,我这却有点头大,因为袁巧柔执意要叫程依依,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行,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我琢磨着,不行就干吧,在自己的地盘上,不能受这种气啊。 我用眼神示意了下赵虎。 赵虎二话不说,眼睛看向饭店左右,准备把埋伏在四周的兄弟都叫出来。 我俩的一系列行为,心思细腻的板儿哥也注意到了,表情当场变得凝重起来,伸手往衣服里摸,显然要掏家伙。 一场恶战眼瞅着就要[crab]开[/crab]启,一道清脆的声音却从天而降:“我来了!” 我吃惊地回头一看,就见程依依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程依依的亮相十分惊艳,打扮得算是很漂亮了,一袭淡蓝色的长裙,显得古典优雅,还拎着我上次送她的名牌包包,在气场上完全不输给袁巧柔。程依依一步步走过来,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好多人眼睛都发直了,就连板儿哥都露出欣赏的神色,只有袁巧柔一脸怨毒,一字一句地说:“程依依,你总算是来了,还以为你当了缩头乌龟!” “呵呵,天底下就没有老娘不敢参与的饭[crab]局[/crab]!” 一句话,气势万千。 “来了就好!”袁巧柔冷笑着,目光里满是兴奋,仿佛看到落入陷阱的羊。 程依依没再理会袁巧柔,更是径直来到我的身前。 虽然女朋友这么长脸,但我心中还是忧虑重重,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程依依也低声回我:“我听晓彤说了,知道你们今天要在这里谈判。张龙,你不用太为我考虑,该怎么[crab]办[/crab]就怎么[crab]办[/crab],你能受的委屈,我也能受!我和你在一起,可不是图你什么,要是只能同富贵,而不能共患难,我就没资格做你女朋友了!总之,我知道对付叶良很重要,无论什么苦我都能吃的,你放心吧。” 确实,程依依主动[crab]吻[/crab]我那会儿,我还什么都不是呢,她也不知道张宏飞就是我二叔,还不是照样和我在一起了? 听了程依依的宣言,我的心里当然感动。 对付叶良,确实是我们的头等大事,在这之前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分心。 程依依这么深明大义,我的心里确确实实被感动到了。 但我还是不放心地说:“袁巧柔可能会为难你,会让你吃尽苦头的啊!” “现在的苦,是为了以后的甜。”程依依说:“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心里知道,我的男人将来会为我把这口气还回来的!” 看着神情坚定、面色泰然的程依依,我的心中说不出的温暖、感动,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我忍不住张[crab]开[/crab]双臂,将程依依拥在了自己怀中。别人当然听不到我俩的对话,只是看到我俩莫名其妙就抱在一起了,板儿哥皱着眉说:“既然人都来了,那咱们就进去吧?” “好嘞,您请。” 赵虎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众人哗啦啦地往里走着。 辫子迎了出来,并且亲自将我们领到一个挺大的包间。 确定了今天中午的计划,我的心中感觉轻松不少,反正就和解呗,无非就是赔礼道歉,或许还要赔点钱什么的,那都不在话下。甚至,我还和程依依[crab]开[/crab]起了玩笑,说你既然知道今天中午要吃苦头,怎么还打扮得这么漂亮,不怕弄脏了衣服啊? 程依依得意地一昂脑袋:“我是你的女人,即便要输,也要输得漂漂亮亮!” 走进包间,一[crab]群[/crab]人分主次落下,我们这桌自然就是我和赵虎,还有程依依、袁巧柔、板儿哥,其他的人都在其他桌上,以前的高中同学也都纷纷坐好。 坐下来,点了菜、上了酒,赵虎和板儿哥寒暄着,说些久仰大名啊之类的废话。 说真的,我头一次见赵虎对人这么客气,为了能够安抚板儿哥,为我接下来的铲除叶良铺路,他也挺卖力气的。 否则的话,他都不会正眼看下板儿哥。 赵虎亲自为板儿哥斟酒,厚颜无耻地笑着,说昨天晚上是个误会,不知道袁巧柔是你女朋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等等…… 板儿哥皱着眉说:“小柔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干侄女!” 袁巧柔也不悦地说:“不知道就别瞎说!” 赵虎赶紧道歉:“哟哟哟,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俩是那种关系呢……我失言了,我自罚三杯哈。” 赵虎“咚咚咚”连干三杯酒。 板儿哥哼了一声,椅子突然往后一撤,将两只脚搭在桌上,懒懒散散地说:“别废话了,我来这也不是为了吃饭、喝酒,直接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怎么[crab]办[/crab]吧,我干侄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吧?” “那是……”赵虎嘿嘿笑着:“您说该怎么[crab]办[/crab]?” “无非就两种呗,要么和、要么打。” “当然是和。”赵虎笑得更[crab]开[/crab]心了:“板儿哥您是什么人啊,我们哪敢在你的坟上动土……哦不,头上动土……哎呀,我这个嘴,我再喝三杯吧。” 赵虎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屡屡说错了话,不过他也大气,又连干了三杯酒。 板儿哥虽然不悦,但也不好追究,继续说道:“和就简单了。第一,先道歉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程依依直接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冲着袁巧柔说:“巧柔,昨天是我的错,对不起了!” 袁巧柔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一边,像只骄傲的孔雀。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程依依亲自道歉的一幕,我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感觉像是针扎一样难过。明明昨天才下定决心不让她受委屈了,结果今天就闹了这么一出…… 看到程依依这么快就道歉,板儿哥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看来他也觉得,只要是他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毕竟威名在这摆着,这些县城里的乡巴佬,见了他还不得跪[crab]舔[/crab]吗? 板儿哥继续说道:“第二,听说你昨天往我干侄女头上浇了一瓶啤酒,现在原模原样再来一回吧。” “可以。” 我都来不及阻止,程依依就“咔”的[crab]开[/crab]了一瓶啤酒,接着走到袁巧柔的身前,哗啦啦往她头上倒了下去…… 141 两百,行吗 一瓶金[crab]黄色[/crab]的啤酒顺着袁巧柔的头发浇了下去,几乎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白色泡沫瞬间浸染她的头发、脸颊、脖子和衣服。 整个包间的人都傻眼了。 谁都听得出来,板儿哥让程依依“原模原样再来一遍”,指的是往她自己的头上浇,而不是往袁巧柔的头上浇。但程依依显然是误会了,二话不说就往袁巧柔的头上倒了啤酒。 我都傻了,完全没想到程依依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真的没有理解,还是故意这么干的? “啊!” 袁巧柔第一个反应过来,也第一个叫了出来,拼命拍打着自己的头发,并且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如果是程依依遭受这样的待遇,早就挥舞着双手冲上去了,但袁巧柔不是个干将,她根本就不会打架,只会乱吼乱叫。 “太过分了!” “砰”的一声,板儿哥拍桌而起,脸都变得[crab]扭[/crab]曲起来,指着程依依喝道:“你干什么?” “怎……怎么了……”程依依停止了倒酒,一脸慌张地说:“不是你让我原模原样再来一遍么……昨天我就是这么做的啊……” 语气充满无辜,连我都忍不住以为,程依依可能真的是误会了。 “我他妈让你往自己的头上倒酒!”板儿哥怒火冲天,显然随时都要[crab]爆发[/crab]。 袁巧柔则崩溃地大叫着:“板儿叔,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我误会了您的意思……”程依依连连道歉,接着就把剩下的啤酒往自己头上浇。 但她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就被我阻止了。我抓住她的手腕,将剩下的半瓶啤酒拿了过来。我想过了,虽然程依依一再表示可以和我共患难,吃点苦头也无所谓等等,但我终究没[crab]办[/crab]法眼睁睁看着女朋友受到这种屈辱,这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当个男人,是个十足十的窝囊废。 最初,我也斗不过吴云峰啊,为了周晴不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怎么和程依依在一起反而畏畏缩缩起来? 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只是我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板儿哥立刻朝我看了过来,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我替我女朋友。” 我举起剩下的半瓶啤酒,哗啦啦往我头上倒了下去,金[crab]黄色[/crab]的液体瞬间淌过我的脸颊、脖子和衣服。 程依依惊讶地看着我,一时间都有点呆了。 不能为程依依撑腰已经让我很难过了,这种难堪还是我来受吧,我是男人,我脸皮厚。半瓶啤酒倒完,板儿哥回头看袁巧柔,说干侄女,这样行吗? 袁巧柔正用纸巾擦着头发,立刻叫了起来:“不行,必须程依依自己浇,谁都不能替她!” 我还没有说话,赵虎就先跳了起来:“大[crab]妹子[/crab],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替你早点说啊,张龙都浇完了你才说,你这不是戏弄人吗,那他[crab]湿了[/crab]一身咋整,说不过去的嘛!板儿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赵虎一边说,一边给板儿哥谄媚地点了支烟。 可能是赵虎的态度让板儿哥感到满意,也可能是板儿哥本身是个挺讲理的人,他点了点头,冲袁巧柔说:“是啊,浇过就算了吧,这态度也挺诚恳了。” 看看,[crab]老江[/crab]湖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多么大气。 可惜,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不行!”袁巧柔尖叫着:“必须程依依自己浇,我要亲眼看她变成落汤鸡!” 咄咄[crab]逼[/crab]人,寸步不让。 “那没[crab]办[/crab]法了。”板儿哥的两条腿叠在一起,蹬在桌上,说道:“浇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展现出板儿哥无与伦[crab]比[/crab]的霸气,这确实是个见过无数世面的主儿,任何时候都能不急不躁。 程依依又从桌上拿起一瓶啤酒,正准备往自己的头上倒,但是被我给拦住了。 “听听后面的条件是什么吧。”我说:“待会儿一起完成。” 如果后面的条件更加难堪,难堪到让人接受不了,大家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前两项不是白做了吗? “可以。”板儿哥也不废话,继续说道:“我也不想欺负你们县城里的,干侄女虽然在你们这受了委屈,但也不至于揪着不放。剩下还有两个条件,都是很简单的,第三,从此以后,程依依见了我干侄女,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巧柔姐……” 这种条件,就相当于大飞见了赵虎要叫爹一样,叫姐的程度虽然要轻一点,但对程依依来说也是种侮辱了,毕竟她可没在袁巧柔面前低过头。 “可以!”不等板儿哥说完,程依依就可以答应,仿佛急于帮我铲平道路:“第四条呢?” “第四,赔偿我干侄女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昨天晚上店里停业所造成的损失,共计二十万元,一次性付清,这事就拉倒了。” 二十万元! 他咋不去抢银行啊! 袁巧柔是金子做的吗,被啤酒浇了一下,就赔这么多钱? 赵虎也惊讶地说:“板儿哥,二十万太多了啊,我们这种穷地方的人,哪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啊!” 其实我们这里不穷,二十万也能拿得出来,赵虎就是不想掏,想再砍一砍价。 板儿哥也说:“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看得出来,还是有商量余地的,这就像是做[crab]买[/crab]卖一样,[crab]买[/crab]家和卖家都要出一出价。但我估摸着吧,能少个一两万就不错了。 赵虎果然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二百块行不?” 赵虎此话一出,场中众人均是一脸“……”的表情。 板儿哥也恼火不堪:“赵虎,你是逗我玩么?” “没啊!”赵虎叫苦不迭:“别看我当个老大,其实钱都分给兄弟们了,我是真没多少啊板儿哥……” 赵虎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摸着,左摸摸右摸摸,掏出一把零钞子来堆在桌上:“板儿哥,你点点吧,这是我全[crab]部[/crab]身家了,二百都不一定够……” “砰!” 板儿哥猛地拍桌而起,怒道:“[crab]老子[/crab]没心情[crab]和你玩[/crab],就我刚才说的几个条件,能[crab]办[/crab]就[crab]办[/crab],不能[crab]办[/crab]就拉倒,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板儿哥一怒,整个包间顿时寂静无声,那些西装男子则都一脸杀气,显然随时都能[crab]开[/crab]干。 “能[crab]办[/crab]能[crab]办[/crab]……”赵虎赶紧安抚着板儿哥:“二十万嘛,我今天一定让人给你凑出来。” 四个条件,总算是都答应了。 板儿哥重新坐了下去,又将两条[crab]腿交[/crab]叉地蹬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说:“那就[crab]办[/crab]吧,别浪费我时间。” 袁巧柔也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重新挺起了胸、昂起了脖,以一种睥睨的姿态俯视整个包间,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王,所有人都要对她俯首称臣。那干老同学们,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时不时有几句话飘到我耳朵里。 “看到没有,还是袁巧柔更胜一筹啊。” “是啊,张龙挺厉害了,在咱们县也是[crab]一号[/crab]人物,可惜见到板儿哥也抓瞎了。”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啊!” “程依依和袁巧柔斗了这么多年,也总算是落下帷幕了。” “唉,以前两人条件都差不多,现在差距是越来越大了啊……” “程依依也确实有点不识抬举,没有自知之明了啊,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还硬着头皮跟袁巧柔斗,哪里是对手啊……” 无数闲言碎语在包间里飘荡着,吴云峰也积极参与着众人的讨论,他想看我和程依依倒霉已经很久,今天终于逮着机会了。袁巧柔把头昂得更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程依依则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说。 我心疼极了,去拉程依依的手。 “我没事。”程依依轻声说道:“我不在乎,这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李磊却忍不住了,冲到同学那一桌前,语气凶狠地吼:“都给[crab]老子[/crab]闭嘴!” 一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好了。”板儿哥继续说道:“[crab]开[/crab]始吧,一项一项完成,先往头上倒啤酒,再过来叫一声巧柔姐,最后拿二十万出来,这事就算完了。” “赶紧倒!”袁巧柔一样不耐烦地说着。 程依依二话不说,就把啤酒瓶举了起来,但我还是拦着不让,我哪忍心让她这么干啊。 往我头上倒十瓶都行,但往她头上倒一滴,不行。 赵虎则在一边打着电话。 左一个,右一个。 “废物!”赵虎冲着电话大吼:“怎么连二十万都凑不出来,[crab]老子[/crab]有那么穷吗?你确认下,我银行账户上真的只有三百块钱,而不是三百万元?” 赵虎挂了电话,垂头丧气地对我说道:“张龙,你那里有钱吗?” “没有。”我撇了撇嘴。 我才当老大多少天啊,根本没有多少[crab]钞票[/crab]入账,而且每天吃吃喝喝,宴请这个宴请那个,穷的一[crab]逼[/crab]。我要有钱,早去支援二叔扩大生产线了。 “那怎么[crab]办[/crab]?”赵虎问道。 “只能这么[crab]办[/crab]了。” 我拎着啤酒瓶子,走到板儿哥身前,朝他脑袋瓜狠狠[crab]开[/crab]了下去…… 142 慌张的叶良 之前我和赵虎在饭店门口的时候就聊过,今天这场谈判,能和就和,不能和就干。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叫人给欺负了? 什么叫不能和呢,就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太苛刻。 板儿哥提出的这四个条件,显然已经达到了这个标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论单挑,我真不一定是板儿哥的对手,而且他一向谨小慎微,常人一般很难偷袭到他。但是今天,一来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以为我们就是县城里的土[crab]包子[/crab],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二来他自以为身边这么多的兄弟,我们肯定不敢怎么样的。 所以我一出手,立刻一击而中。 “砰”的一声,玻璃渣子四溅,板儿哥的头被我[crab]开[/crab]了个洞,啤酒沫子混着鲜血一起流淌下来。 包间里面,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变化,一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但这还不算完。 这瓶啤酒刚爆下去,赵虎就飞起一脚,朝着板儿哥的腰踹去,直接把板儿哥踹得滚出去五六米远。我和赵虎合作多少回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的一个眼神,我的一个动作,就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我心疼程依依,他心疼钱。 赵虎不在乎钱,但要让他出钱,那可不行。 所以只能打了。 板儿哥果然挺耐打的,挨了我一酒瓶,又挨了赵虎一脚,竟然还能爬得起来,他的眼睛都红了,哇啦啦地叫着:“给我打、打!” 四周的西装男子纷纷摸出家伙,朝着我们冲了上来。 我和赵虎立刻各施手段,和周围的人打了起来。 这种场面颇为眼熟,当初二叔和赵王爷去找吴老邪、宋大鲵谈判,似乎就是这么混乱。现在,老一辈的人退休了,轮到我和赵虎联手作战了。包间里面彻底乱了起来,程依依也跟着动手,举手投足之间放翻几个汉子,来到我的身前着急地说:“怎么打起来了,不是要和的吗?” 我说:“打就打了,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那叶良怎么[crab]办[/crab]?” “没事,我有我的[crab]办[/crab]法!”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程依依也放心了,说道:“那行,我就放[crab]开[/crab]打了啊!” 程依依冲到袁巧柔的身边,“啪啪啪”狠狠甩了几个耳光,直接把袁巧柔的鼻血都抽出来了。 包间里面一乱起来,袁巧柔就吓得不轻,拼命想往角落里躲,但还是没逃过程依依的魔爪。程依依本身就是张扬的性子,只是碍于现实才不得不低头,现在终于彻底[crab]爆发[/crab]出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不留余地。 “你不是叫我滚出来吗,我现在出来啦!” 程依依抽了袁巧柔几个耳光,还嫌不够过瘾,又抓着她的头发,往桌角上狠狠地撞。 袁巧柔哇哇地哭着,她在程依依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拼命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叫:“板儿叔,救我,救我!” 可惜她的板儿叔[crab]分身[/crab]乏力,正被我和赵虎联手殴打。 板儿哥确实挺能打的,能在市里闯出字号的人当然有着两把刷子,但在我和赵虎的联手攻击之下同样没有还手之力。我估摸着,这家伙的战斗力和南霸天不相上下,赵虎一个人都能干翻他了,更何况还有个我。 我俩一起动手,把板儿哥揍得翻过来覆过去,几乎当球一样在地上踢,踹得他满脸是血。 即便如此,板儿哥也没屈服。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护着自己的裆[crab]部[/crab],不停大声叫着:“你们这[crab]群[/crab]乡巴佬,给我等着……” 我们提前埋伏在附近的兄弟也都冲了进来,对着板儿哥的人又踢又打,完全就是碾压。 在我们的地盘上,能不碾压? 包间里面一片大乱,砸碎、砸翻了不知多少东西,惨叫声和哀嚎声也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那[crab]群[/crab]被袁巧柔拉来的高中同学也吓坏了,拼命地往外面跑,混乱之中,坐着轮椅的吴云峰被人撞倒,像条蛆一样在地上拱,根本爬不起来。李磊找到了他,又把他痛殴一顿,李磊的战斗力帮不上啥忙,只能拿吴云峰来出出气了。 不用多久,一场混战就宣告停止。 我们这边毫无悬念地大胜了,毕竟我们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地上倒着一大[crab]群[/crab]人,这些看似[crab]黑社会[/crab]一样的西装男子,原来也没有多少高强的战斗力,无非就是时尚一点、好看一点而已。袁巧柔缩在角落,捂着自己的头哭哭啼啼,板儿哥也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着:“行……真他妈有种,有本事就弄死[crab]老子[/crab],不然你们肯定好过不了。” 不愧是坐过三次牢的男人,永远都是这么硬气。 我们当然没本事弄死他。 如果他是县里的人,我们就敢把他废了,能搞得定。 所以,只能打到这个状态,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滚吧!”赵虎说道:“给你一个诚挚的建议,以后别再到这来了,否则下场[crab]比[/crab]今天还惨!” “嘿嘿嘿,你们也不过如此嘛……”浑身是血的板儿哥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铲平你们这些乡巴佬!” 我们几个心里都是一凉。 “快滚!” 我又狠狠踢了板儿哥一脚,板儿哥踉踉跄跄地往前栽了几步,带着袁巧柔和他的兄弟狼狈地离[crab]开[/crab]了这。 下了楼,浑身是血的板儿哥钻进了奔驰车的副驾驶,袁巧柔也哭哭啼啼地坐进后排,其他兄弟也都上了各自的车,扬长而去。车队虽然依旧豪华、气派,可是相[crab]比[/crab]来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萎靡的气势。 坐在车上,板儿哥拿着纸巾擦着脸上、身上的血,一双眼睛显得无[crab]比[/crab]阴冷,咬牙切齿地说:“一帮乡巴佬,还真反了天了!巧柔,你别哭了,今天是我预判错误,我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等我回去,马上召集兄弟,再杀他们个回马枪,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板儿哥确实判断错误了,他以为他的凶名响彻整个市区,我们这些县里的乡巴佬见了他肯定跪[crab]舔[/crab],今天也必定是威风八面、耀武扬威的一天,结果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结[crab]局[/crab],此刻他的心中怒火中烧,急于赶回市里去搬救[crab]兵[/crab]。 自从上道,还没这么憋屈过。 一定要杀回来! 板儿哥一方面安慰着袁巧柔,一方面也给自己打气。 但他发现袁巧柔半天都不说话了,而且呼吸声也越来越浓重。 “你怎么了……” 板儿哥回过头去,刚想问个明白,就发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袁巧柔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却愣是一下都不敢哭。因为在她身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弱、长相平凡,看上去像是文弱书生的一个青年,正用手搭着袁巧柔的肩膀,还笑呵呵地看着板儿哥。 板儿哥不认识这个青年。 也不知道这个青年是怎么上来车的。 但是看得出来,袁巧柔很害怕,想离这个青年远点。 “你[crab]他妈的[/crab]谁啊!” 板儿哥一声怒吼,伸手就去掐青年的脖子。 但还没有掐住,就听“唰”的一声,青年手里已经多了把弹簧刀,正对着袁巧柔的脖子,距离袁巧柔白皙的脖颈只有几公分。 板儿哥不敢动了,一脸怒火地盯着这个青年。 就连司机都吓得停下了车,其他车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也都纷纷停下。 “袁巧柔,介绍一下我吧。”青年依旧笑着。 “他……他叫叶良……”袁巧柔战战兢兢地说着:“上学那会儿,他和赵虎是死对头,后来听说他杀了人,出去外面避风头,就再也没消息了……” 没错,这个看似文弱书生一般,悄无声息潜进这辆车里的青年,正是[crab]神龙[/crab]见首不见尾的叶良! “嗯……”叶良满意地点着头:“不错,还挺了解我的,就是消息有些滞后了,对我的近况不太了解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板儿哥皱着眉头。 “想给你个建议。”叶良收回了刀,认认真真地说:“你就算回去搬了救[crab]兵[/crab],也不是张龙、赵虎的对手,他们在县里有三百号兄弟,而且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你来多少人都是白搭,除非他们到市里去,否则你还是输。” 虽然眼前这个青年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何,板儿哥觉得他身上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他。 “那你什么意思?”板儿哥问道。 “和我合作。”叶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在这县里土生土长,和张龙、赵虎也斗过不止一次,我对他们就像自己的[crab]内裤[/crab]一样了解。我有脑子,你有兄弟,咱们合作一把,保证干翻他们。” 虽然这个青年身上有种神奇的感染力,但是板儿哥也不可能第一次和他见面就谈合作,皱着眉说:“你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百。”叶良拍了拍袁巧柔的肩膀:“巧柔,你说呢?” 袁巧柔点了点头:“板儿叔,我觉得可以,你能和叶良合作一把!” 虽然袁巧柔很害怕叶良,可她也知道叶良的能力,知道这是一个能让赵虎感到头疼的人。如果他和板儿哥合作,那就属于强强联合,能够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 袁巧柔都打了包票,板儿哥当然没问题了,刚想答应,就见叶良突然朝着左右看去。 透过车窗,叶良发现了一些东西。 “糟了!”叶良变得慌[crab]张起[/crab]来。 143 我,怀孕了 看到刚才还无[crab]比[/crab]淡定、无[crab]比[/crab]自信的叶良突然慌[crab]张起[/crab]来,板儿哥奇怪地往窗外看去,原来是有几辆巡逻车包抄过来。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板儿哥乐呵呵说:“不就是几个[crab]巡捕[/crab]吗,我又没干什么犯法的事,怕他们干嘛啊?” “你都聚众斗殴了,还叫没有犯法?” “我那是被打……”板儿哥也知道这个理由说不过去,毕竟他也带了二三十人,而且个个藏着家伙,算是有备而来,“不过,张龙、赵虎他们真废物啊,竟连警方都搞不定……” 在板儿哥看来,这种程度的斗殴,根本不用劳烦[crab]巡捕[/crab]出场,可是现在[crab]巡捕[/crab]竟然追了上来,足以说明我们多没用了。 “不过那也没事。”板儿哥坐直了身体:“小事情,搞得定。”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叶良沉默一番,又说:“他们不是废物,这次是他们主动报警的,目的就是暂时把你拘留起来,切断我和你之间的联系,不让咱们两个联手……” 叶良很快就推测出了我们的用意,毕竟他还是很了解我们的。 “呵呵,他们困不住我,你就安心等我出来,到时候再谈合作的事!”板儿哥信心十足。 “不行,来不及了,我的计划必须实施,有你没你都得去做,祝你好运、后会有期!”说完这句话后,叶良便推[crab]开[/crab]车门,一头扎进路边的草丛里…… 与此同时,数辆巡逻车已经团团包围过来,众多荷枪实弹的刑警冲了上来,勒令板儿哥等人迅速下车接受讯问。板儿哥当然不会傻到和[crab]巡捕[/crab]作对,立刻举着双手走了下来,当然他的态度依旧傲慢,慢条斯理地说:“我跟你们回去可以,不过你们最好客气一点,我在市里可是有律师的……” 不过,根本没人搭理他这一套,迅速将他给压倒了…… 叶良猜得没错,确实是我们主动报警,目的就是把板儿哥给拘留了,不让他们两个在这段时间里联合起来。 早说过了,和有和的[crab]办[/crab]法,打有打的[crab]办[/crab]法,总之两人不能联手。 当然困不了板儿哥太久,毕竟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重罪,而且板儿哥上面还有人呢——不过,够我们干掉叶良就好,哪怕板儿哥出来以后,还要再和我们大干一场,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这次计划挺顺利的,板儿哥很轻松地就落网了,可惜我们并不知道叶良当时也在车里,否则肯定提前包抄过去将他抓个正着。 但这也是叶良高明的地方,常人真的很难追寻他的踪迹,所以我们也不打算费那个劲了,一切按照原计划来,等他上钩、将计就计。 再说板儿哥,当场被搜出很多管制刀具,理所当然地被带到公安[crab]局[/crab]去,接着又被转移到看守所里。只是,以板儿哥的神通广大,消息肯定早就传回市里,传到袁大头的耳朵里了。 袁巧柔没被带走,她哭哭啼啼地把整个经过告诉父亲之后,袁大头都彻底地震惊了。 袁大头简直不敢相信,在市里呼风唤雨、凶名远扬的板儿哥,竟然没有震住县城里那[crab]群[/crab]小混混,反而还被揍了一顿,关到看守所里去了! 太张狂了,太混蛋了,太[crab]无法无天[/crab]了! 一[crab]群[/crab]县城里的小混混,这是想翻天吗?! 袁大头的心中充满愤怒,恨不得亲自冲到县城里去,收拾那[crab]群[/crab]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可惜他是个生意人,并不擅长舞刀弄枪、争勇斗狠,所以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把板儿哥给捞出来,指望他去冲锋陷阵、报仇雪恨。 袁大头知道楚正明,知道那是一个虽不迂腐,但也不会在原则上犯错误的[crab]领导[/crab],直接找他要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楚正明的顶头上司 。 郑西洋这个名字,典故当然来自郑和下西洋,寄予了郑父对郑西洋的一片厚望,希望他能[crab]开[/crab]疆拓土、广见世面。 郑西洋接到袁大头的电话,问清楚事情经过以后,并不觉得有多难[crab]办[/crab],所以直接打给了楚正明。 郑西洋说:“放人。” 楚正明问:“为什么?” “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了吗?” “没有。” “那就放人。” “不行。”楚正明说:“他们聚众斗殴,按照规定必须要拘留的。” “你这什么意思?”郑西洋说:“你这是在抗拒我的命令?” “[crab]领导[/crab]。”楚正明说:“您这是在让我犯错误吗?” 郑西洋服了这个总是把“原则”“底线”“犯错误”挂在嘴边的手下,明明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到他嘴里总是那么严重。郑西洋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但是偏偏抓不到他任何把柄,因为楚正明从来没犯过错,昨天还立了一件大功,抓到一个潜逃已久的[crab]诈骗[/crab]犯,所以即便他是[crab]领导[/crab],也拿他没[crab]办[/crab]法。 郑西洋不耐烦地说道:“楚正明,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事情我都了解过了,你就是在帮你辖区的那几个混子出气,你要真的那么清正、廉明,怎么不把他们也抓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楚正明反问:“[crab]领导[/crab],你可以随便派人来查,我不光抓了那个什么板儿哥,还抓了张龙和赵虎。这事发生在我辖区之内,我就不可能不管的,我不敢自诩什么清正、廉明,但我做事绝对公平,对得起我头顶的帽子!” 楚正明的语气铿锵、声音坚定。 郑西洋气得差点摔了电话。 可郑西洋一点[crab]办[/crab]法都没,这位属下仿佛一具钢铁之躯,找不出来他的任何毛病、把柄,吵得久了好像自己成了坏人似的。对方言之凿凿、满口大义,想辩论都没法下嘴,更不可能用职位压人,一个越级电话投诉上去,倒霉的还是他郑西洋,只好草草挂了电话。 算了,不管这摊子烂事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多深的交情,而且顶多拘留几天就出来了,没必要和那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置气。 以后报复他的机会多的是呢。 郑西洋又给袁大头回了电话,官腔十足地说:“我问过了,你的那个朋友确实有错,[crab]被拘留[/crab]也是应该的,即便是我,也不能罔顾国法呀!现在呢,双方都拘留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也不要去费心了。” 袁大头心里明白,郑西洋这是在楚正明那里碰了钉子,只好连连说道:“是、是。” 挂了电话,袁大头又想[crab]办[/crab]法联系上了板儿哥。 板儿哥已经被关进县城里的看守所了,不过搞到一[crab]部[/crab]手机还是没问题的。 袁大头把事一说,板儿哥就急了:“什么,出不去?怎么会呢?!” “你不了解楚正明这个人。”袁大头叹着气说:“他就是那样,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也拿他没有[crab]办[/crab]法。不光是你,张龙、赵虎也[crab]被抓[/crab]起来了,只能等你出来以后再说了……” 这种程度的斗殴,顶多关个十来天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再做准备。 “张龙、赵虎没有[crab]被抓[/crab]!”板儿哥大叫着:“他俩在外面好好的呢,那个楚正明在骗你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好几个人,显然又有新人进来。 板儿哥本能地往门外看去,透过栅栏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我和赵虎。 我俩也[crab]被抓[/crab]进来了,身上还穿着看守所的[crab]制服[/crab]。 这是我第一次进号,还挺不适应的,左看右看,好多东西都没见过,感觉挺新奇的。 “[crab]卧槽[/crab],我他妈看到了谁?!”板儿哥扒在门口,冲我们大笑着:“张龙、赵虎,你俩混得也太差了吧,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叫抓起来?那个叫叶良的,还说这是你俩设下的计,我呸,他可真是高看了你们啊……” 叶良已经找过板儿哥了么? 好快的速度! 我和赵虎对视一眼,同时神色凝重起来,跟着管教进了某间号子。 以我俩在城里的身份,即便是进来这里,享受的也是最高待遇。板儿哥扒在另外一个号子门口,还在肆无忌惮地笑话我们,搞得整个号所都是他的笑声,但是我俩并不理他,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时候干掉叶良了。 趁着板儿哥还被关在看守所里。 “叶良的行动[crab]开[/crab]始了么?”赵虎问我。 “是的。” 我摸出手机,给赵虎看上面的一条[crab]短信[/crab]。 是一个陌生号码,上面就四个字:我怀孕了。 这条[crab]短信[/crab]是我刚收到的。 距离“那[crab]一夜[/crab]”正好一个月了,真是掐得分毫不差,一天都不愿意多等。 叶良挺着急的。 “这是叶良发的?”赵虎惊讶地说。 “绝对是他。”我斩钉截铁。 赵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叶良原来是个女的……” 语气里竟然还有点悔恨之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无语地说:“这是叶良冒充周晴发给我的!” 144 她,没骗你 赵虎当然是在[crab]开[/crab]玩笑。 我已经把我的计划和他原原本本说过一遍了。 叶良这人喜欢出奇制胜,总是玩弄各种阴谋诡计。现在的我,已经贵为新城区的老大,他要对付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在我了解过叶良所有的信息和资料,知道他的诡计都是怎么玩的以后,断定他肯定会从周晴身上下手,以周晴为支点来撬掉我。 上次我和周晴“缠绵”[crab]一夜[/crab],事后“怀孕”也是很正常的事。 叶良很了解我,对我做过大量功课,知道我这个人太重感情,即便是被周晴坑了一回,看到她被小[crab]流氓[/crab]欺辱,还是忍不住打抱不平。虽然事后证明我是有备而去,但也说明我确实是个“挺负责任”的人。 这么负责任的一个人,有人怀了我的孩子,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所以,不管周晴怀没怀我的孩子,叶良都会玩这一招。 叶良的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如果我不是从程依依那里知道我和周晴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情,这次肯定就要掉进他的陷阱里了。 还好,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要将计就计,反将他一[crab]军[/crab]了。 叶良不是喜欢玩计谋吗,这次就让他自食其果! 我回[crab]短信[/crab]:你是谁啊? 对方:我是谁,你不知道么,你和很多人发生过关系? 我回:周晴? 对方:是我。 我回:你真怀孕了? 不一会儿,对方发来一张图片,是个验孕棒,两条红线。 嚯,准备的还挺充足,要不是我知道一切,现在肯定已经彻底慌了。 我回:你想怎样? 对方:该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吧,你想怎样,生,还是流?你是孩子爸爸,我听你的。 我回:流了吧。 对方沉默了好长一阵子,才说:张龙,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我们之间闹到这个地步,我也非常遗憾。其实一[crab]开[/crab]始,我是对你动心的,可是我妈妈身体有病,将来需要一大笔钱来治疗,所以我只能拒绝你,接受了吴云峰。你可以说我世俗、拜金、现实,可我一个弱女子,除了这种[crab]办[/crab]法,也没其他好主意了。当然了,后来的种种,说明我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我后悔过,也懊恼过,也试图挽留过、争取过,不过一切为时已晚,反而把你越推越远。上次和你过了[crab]一夜[/crab],除了想气程依依外,也是真心想和你过[crab]一夜[/crab]的,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多年,也为我做过很多的事,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偿还你,顺便再报复程依依了。这个孩子,其实我是想生下来的,再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母子相依过上一生。可是,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流了吧。 看着这条长长的[crab]短信[/crab],我竟然一时之间有点语塞。 之前我以为是叶良在发[crab]短信[/crab],现在看来这个口[crab]吻[/crab]好像真是周晴,叶良应该说不出这么细腻的话。我和周晴之间的种种,不管她一[crab]开[/crab]始出于什么目的,她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你妈需要看病,你就偷我二叔的资料,还伙同吴云峰来敲诈我? 后来就更过分,就不一一说了,简直罄竹难书、丧尽天良,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能坏到这个地步? 所以,这条长长的[crab]短信[/crab]虽然看似真挚、动人,我也觉得无语、恶心。 我回了俩字:好的。 我这是知道周晴并没怀孕,所以才会这么果断。如果她真怀了,我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决定,不知道自己能否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所以,叶良这一招确实挺高,算是把我给摸准了、吃透了。 周晴又沉默了半天,才说:那你,能陪我一起么? 我回:你不怕我报警抓你? 周晴现在可是通缉犯啊。 周晴: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就算要抓,也等我把孩子流了。 嘿,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我回:好的,你说地址。 周晴发来一个地址,那是地处郊区的一个偏僻诊所。 周晴毕竟是个通缉犯,即便要流孩子,也会挑个偏僻的地儿。 这很正常。 不过我却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方便叶良干掉我的。 我回:好的,等着我吧。 周晴问我多久,我说夜里十二点后,我会赶到。 周晴又问我为什么是夜里,我说我得瞒着程依依啊,那会儿她就睡了。 周晴说好。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足够我做一些准备了。号里已经安静下来,大多数人已经睡了,这里制度严明,必须早睡早起。二十多分钟后,我们这所号门悄无声息地[crab]开[/crab]了,一个身穿管教[crab]制服[/crab]的人走了进来,是楚正明。 “确定今天晚上行动?”楚正明悄声询问我们。 我点点头,说是。 楚正明沉默一阵,继续说道:“这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犯错误,但是为了抓到叶良,我愿意犯这个错误。” 这个计划,没有楚正明帮忙还不行。 叶良是潜逃在外的[crab]杀人[/crab]凶手,虽然看似平安无事,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楚正明从未放弃这个案子。在私底下,他也做了很多[crab]调查[/crab],掌握了不少叶良当初[crab]杀人[/crab]的罪证,一心一意想要将他[crab]抓捕[/crab]归案。 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决定合作一把。 “你们必须在天亮以前赶回来。”楚正明说:“你们聚众斗殴,依法要拘留十五天。” 我和赵虎点头,说可以。 只要干掉叶良,我们这一颗心就算松下来了,拘留多少天也不在话下。 于是,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我和赵虎在楚正明的帮忙下,暂时潜逃出狱…… 接下来,我就[crab]开[/crab]始为今天晚上的行动做准备了。 我先给新城区的各位大哥,罗锅、红毛等人打了电话,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后,说了一下今晚的计划,还跟他们喝了个壮行酒,预祝今晚成功干掉叶良。接下来,我就让他们先走,到那个偏僻的诊所附近埋伏起来。 叶良不是说干掉我很容易么,今天晚上就让他看看到底容不容易。 王八蛋,看不起谁呢?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我立刻[crab]开[/crab]了自己的车,前往周晴发给我的那个地址。 这是郊区,[crab]比[/crab]南城和北城还偏,入夜之后几乎就没什么灯了,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小排房,安静到渗人,甚至可怕。白天应该还好,到了晚上,竟然像是公墓一样,连声狗叫都没有了。 路面[crab]开[/crab]始崎岖且狭窄起来,只能弃车,步行过去。 路的一边是排房,另外一边是庄稼地,正是快丰收的季节,玉米秆子那叫一个茂密。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有人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是个又矮又挫的中年男人,罗锅。 “龙哥!” 罗锅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点点头,说都准备好了没有? 罗锅说:“准备好了,兄弟们都过来了。” 新城区全[crab]军[/crab]出动,有百把人,围剿一个叶良势在必得。庄稼地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行,听我号令,瞅准机会再出来。” “是。” 罗锅又退回去,利用夜色掩藏好了身形。 我继续往前走,有栋排房下面挂着一盏顶多四五十瓦的灯泡,昏黄、黯淡,[crab]比[/crab]月光也好不了多少。 走近一看,门口还挂着个招牌,利民诊所。 就是这里了。 叩叩叩,我轻轻敲着铁门。 不一会儿,门[crab]开[/crab]了,果然是周晴。 昏黄的灯泡下面,周晴的面色显得有些惨白。 看得出来,她有些瘦了,毕竟被[crab]警察[/crab]通缉,东奔西走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当然不会心疼她了,只是装出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说道:“你还好吗?” “不好……”周晴的眼中闪着泪光,面色痛苦地说:“难受,吃不进去一点东西,每天都在孕吐,胆汁都快吐没有了。” 她刚说完,就“哇”的一声,扶着门边弯下腰去吐了起来,粘稠、腥臭、发黄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好像还真是胆汁。 我去,这么[crab]逼[/crab]真的吗?! 我都到门口了,还这么下血本的演啊? 我的心中一阵无语,但还是假装去拍她的脊背,一边拍一边佯装关心地说:“没事,过了今晚就好了。” 确实过了今晚就好了,你会[crab]被抓[/crab]到公安[crab]局[/crab]去。 “怎么会好……”周晴摇头:“这是小产啊,也要坐月子的,至少一个星期不能下地,还要喝鸡汤、鱼汤之类的补补。” 周晴一边说,一边拉住我的手,楚楚可怜地道:“张龙,你会照顾我吗?” 又扑上来抱住了我,靠在我的怀里。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也实在是不想陪她演下去了。 我用力把她推[crab]开[/crab],说好了,别演了,叶良在哪,让他出来吧,他不是想干掉我吗? 周晴吃惊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叶良不在这啊!” 竟然还在演! 我无语地说:“行了,还他妈演呢,你咋不去竞争奥斯卡影后?周晴,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怀孕,你把我引到这里,是为了让叶良干掉我。我都来了,你让他赶紧现身吧,我没时间陪你在这演戏!” 周晴看着我,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我没骗你……我真的怀孕了,叶良也真的不在这里……” 语气之中充满悲伤,整张脸上也尽是难过。 我彻底的无语了,正想骂周晴两句,她背后的院子里,却走出一个人来,沉沉地说:“她,确实没有骗你……” 145 对不起了,龙哥 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是个老头,满脸皱纹,刚才就是他在说话。 我皱着眉,说你谁啊? 老头说道:“我是这家诊所的医生,我叫王利民。” 原来利民诊所是这么来的…… 老头继续说道:“这位[crab]姑娘[/crab]没有骗你,她确实是怀孕了,在我这呆一整天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叶良,我不知道是谁,但他确实不在这里,我也没见过他。这位[crab]姑娘[/crab]想把孩子流掉,但她没钱,求了我一整天,我不能做赔本的[crab]买卖[/crab]啊,所以她才给你发了[crab]短信[/crab],让你过来陪着。我跟你保证,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在这村上行医几十年了,人品是什么样的,你随便扫听去……” 老头一番话说下来,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不仅一点磕绊都没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愤怒,似乎很为我这个“渣男”感到不耻。 老头指着我说:“小伙子,敢做就要敢认,[crab]姑娘[/crab]又没讹你什么,就是让你出个药流的钱,满共也就几百块钱,你至于这样子吗?” 周晴又弯下腰去吐了起来,她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有一些腥臭发黄的液体,和她的眼泪一起流淌下来。 我[crab]承认[/crab]我懵[crab]逼[/crab]了。 我抓住周晴的领子,声色俱厉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周晴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说:“我真的怀孕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信你个大头[crab]鬼[/crab]! 我把周晴撇[crab]开[/crab],冲到院子里去,一间房一间房地搜了起来。 这个诊所虽小,却是中西合璧的,有中药也有西药,满家都是药味儿,还有好几张输液的床,专门负责村上的简单病人。我搜了好几间房,都没找到叶良的踪迹,我知道他很擅长藏身,所以查得也很仔细,包括衣柜啊、床底下啊、房顶上啊,包括库房里的地窖,我都没有放过。 却是一无所获。 我恼火了,发怒了,一边搜还一边骂:“叶良,你他妈在哪,你不是要对付我吗,整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算怎么回事?你给[crab]老子[/crab]出来、出来!和我对决啊、战斗啊,看看咱俩到底谁有本事,看看谁有资格来做这个新城区的老大!” 一[crab]开[/crab]始,我断定叶良就在这里,周晴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把我吸引过来,好来对付我的。 但是现在,我却怎么都找不到叶良! 搞什么[crab]鬼[/crab],我可夸下海口,今天晚上一定要抓住叶良的! 我在赵虎、韩晓彤面前吹了牛[crab]逼[/crab],还跟罗锅、红毛他们说我干掉叶良,你们就会诚心诚意地服我这个大哥了。更重要的是,我在楚正明面前立了[crab]军[/crab]令状,说我一定[crab]办[/crab]成这件事情,他才冒着犯错误的风险把我放出来的。 来的时候,我自信满满、势在必得,以为自己掌握了叶良的一切;可是现在,我竟然连叶良的影子都没摸着! 到底什么情况? 我把整个利民诊所从里到外搜了一遍,就是没有发现叶良的半点痕迹。 他确实不在这里。 我傻眼了、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crab]办[/crab]。 我有什么脸去面对埋伏在外面的罗锅、红毛等人,有什么脸去面对在我身上寄予厚望的赵虎和楚正明。 我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 像只霜打了个茄子,彻底蔫了。 脚步声响起,叫王利民的老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验孕棒和一张病历表,冲我说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找什么,但这[crab]姑娘[/crab]是实打实地怀了孕,你要出钱呢就出,我给你们配药,你要不出钱呢,就带她走吧。” “医者仁心”这几个字,在老头身上算是看不到了。 当然也能理解,一个小诊所的医生也赚不了多少钱,要是都不收钱他喝西北风去啊? 我接过来验孕棒和病例,上面记载的清清楚楚,周晴肚子里确实有了孩子。 但不是我的。 我回过头,看到周晴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面哭着。 过去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其实周晴本不该沦落到这一步的,就算她没和我在一起,也不至于过得太差。她的家庭是困难点,但是她的长相不错,工作能力也很出色,只要自己努力、积极面对生活,绝对要[crab]比[/crab]大[crab]部[/crab]分人过得要好。 所以到这一步,她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她自己急功近利、贪得无厌。 我走到她的身前,蹲了下来。 周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这样美丽的容颜,这样清澈的泪水,任何男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 但我不会。 我看着她,说道:“周晴,不是我逃避责任,但孩子确实不是我的,咱们两个也没发生过关系。” 接着,我便把那天晚上的经过完完整整给周晴叙述了一遍。 全是程依依的亲眼目睹。 周晴听得都傻眼了,呆呆地看着我。 她该知道,我说得都是真的,她对那晚的最后一点记忆,应该也是和我一起跃了起来。再往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早上醒来以为是我太猛,直接将她给“整”昏过去了。 “所以你该好好想想,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可能是吴云峰的,他们分手已经很久,而且吴云峰都废了,根本没有那个功能。 那就只能是叶良了。 程依依告诉过我,叶良曾说周晴是他的女人。 两人是有那层关系在的。 叶良啊叶良,明明是你播下的种,却想让我喜当爹……这可不太好啊。 周晴也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问:“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叶良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周晴又流出泪来:“他是让我用这个法子引你出来,但是我不愿意,我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对我不一样点……所以,我偷偷跑了出来,想自己见一见你,看看我们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我知道周晴没有撒谎。 看来,今天晚上是白跑了。 真憋屈啊。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面走。 计划彻底失败,别提我的心里有多郁闷了,郁郁寡欢地行走在外面那条崎岖的小路上。 “龙哥,怎么回事?” 一片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罗锅从庄稼地里钻了出来,问我。 “叶良不在。”我郁闷地说:“行动失败了,让兄弟们都出来吧。” 罗锅也叹了口气,回过头去吹了两声口哨,越来越多的人从庄稼地里走出,团团围绕在了我的左右。 看着大家略显失望的神情,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也只能给他们打气:“没事,咱们还有机会,我会想[crab]办[/crab]法干掉那家伙的。” 当然,这句话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大家没有说话。 他们能说什么? “回去吧。”我说:“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 大家却没有动,仍旧围在我的左右。 我莫名其妙,说你们怎么了? “对不起了,龙哥。”罗锅从身上摸出明晃晃的砍刀。 红毛等四五个大哥也是一样,纷纷从身上摸出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家伙。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我的目光一震,吃惊地问:“你们什么意思?” 众人没有答话,仍旧沉默地看着我,只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面都闪着杀气。 我的心中一突,意识到不妙了。 “你们想背叛我?!”我大叫着:“我对你们哪里差了,你们要这样子对我?” “你对我们不差。”罗锅阴沉沉说:“只是大家觉得,你没资格做我们的大哥,你看你今天晚上大张旗鼓地叫兄弟们过来,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定能够抓到叶良,可你连叶良的影子都没摸着,丢人的不光是你,也是我们大家。所以大家觉得,你还是回服装厂[crab]开[/crab]车吧,新城区真不是你能来[crab]领导[/crab]的。” 我被罗锅的这一句话几乎气笑了:“我没资格,谁有资格?” “当然是我。”一道声音响起。 罗锅没有说话,红毛等人也没说话,声音是来自空中的。 我抬起头,看到旁边屋子的房顶上面,坐着一个身材瘦弱、面似书生的青年,正是叶良。 月光下面,坐在房顶边缘的叶良显得愈发神秘,他的两条腿在屋顶边缘晃啊晃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得意。 “除了我,还能有谁有资格做新城区的老大呢?”叶良笑嘻嘻的:“赵虎镇守旧城区,而我掌控新城区,我们两人展[crab]开[/crab]一场世纪决战,这才是剧本里应该有的情节,像你这样只会[crab]开[/crab]车的废物,要不是因为和赵虎结拜,还有一个给你撑腰的二叔张宏飞,根本没资格上这个场……总之,既然我回来了,你就该退场了,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回奇峰做你的司机去吧,起码不愁吃不愁穿,何苦来凑这个热闹呢?” 叶良眼中,只有赵虎够资格做他的对手,其他人就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而他说完这番话后,现场一片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显然,罗锅、红毛等人都很赞同他的说法。 146 底牌,未完 显然,我再一次中了叶良的计。 虽然很憋屈,但这是真的。 一[crab]开[/crab]始我猜得没错,叶良确实打算利用周晴吊出我来,只是周晴没有任他摆布,偷偷跑了出来和我见面。当然,这没什么卵用,叶良还是跟上了周晴,一样掌握了我的位置,再次躲在暗中窥伺着我。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良把我手下的人都策反了,罗锅、红毛等人全都站在叶良那边,并把矛头对准了我。 这[crab]比[/crab]一无所获还可怕,本来我打算将叶良一[crab]军[/crab],却反过来被叶良抄了老巢,成了一无所有! 新城区[crab]一夜[/crab]之间就易主了。 而我,也将沦为最大的笑话。 当初的信誓旦旦,之前的意气风发,全[crab]部[/crab]消散在了阴冷的夜风里。 屋檐上面,叶良还在晃动着他的双腿,浑身上下都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今晚的月亮很圆,就在他的头顶,他的笑容和月光交相辉映,显得愈发灿烂起来:“张龙,我没说错吧,我对付你是不是很容易?我动动小拇指,你就倒下去了……不过你也不必愤怒,你败在我的手上并不丢人,甚至将来还可以很骄傲地说出去,你做过我叶良的手下败将,这可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啊,多少人没这个机会呢!” 叶良是很聪明,但自恋到这个地步也挺恶心。 至于愤怒…… 我当然很愤怒了,但是相[crab]比[/crab]叶良,我对罗锅等人更加生气。 我对他们实在不差,可是他们却背叛了我,原因竟然是他们觉得叶良[crab]比[/crab]我更适合做这个大哥! 我恶狠狠地瞪着罗锅等人,像是想要吃了他们。 罗锅举起了手里的钢刀,指着我说:“龙哥,你退出吧,你不适合干这一行。你对我们挺好,给我们的钱也没少过,但你一毛钱的资历也没有,也从来没打过什么成名仗,大家怎么可能服气你呢,估计你上位的时候,也想到这问题了吧!你要不是赵虎的结拜兄弟,你不可能爬到我们头顶上的!” 我当然想到了。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初我在一个一个找到他们,说我知道你们不服气我,可是在我干掉叶良之前,麻烦你们听我的话。 他们当初也答应了。 就是这么履行诺言的吗?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罗锅等人,说道:“行,有你们的,等我有朝一日重掌新城区……” 不等我话说完,罗锅等人就笑了起来。 “你还重掌新城区,你能走出这里再说吧。” “你的依仗不就是赵虎么,叶良成了我们的老大后,他和赵虎[crab]鹿死[/crab]谁手还不一定呢!” “我们曾经都是骆驼的手下,骆驼的大仇还没有报,当然站在叶良这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驳斥着我看似狠毒的宣言,就连坐在房檐上的叶良都乐不可支:“张龙,你是新城区的老大当久了,以为自己真有这个能力了吧?快醒醒吧,你就是个废物,能和我对决一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别再做什么‘重掌新城区’这类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和赵虎的抬举我、力捧我不一样,叶良从头到尾都看不起我,以前看不起我,现在还看不起我。 但我要让他知道,他是错误的! 我昂着头,愤怒地说:“你以为我就这点底牌吗?” “哦?”叶良饶有兴致地说:“你还有什么底牌?” 我把两根手指放在空中,吹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 夜色之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座安静的小村庄里,那些漆黑的小巷子里,竟然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也是一样,个个手里拿着家伙,刀光闪亮、寒气森森。 他们从各个小巷之中走出,像是一条条的小溪,很快就汇聚成了一股巨浪,同样也有百余来人,步伐整齐地朝着我们这边能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我的女朋友,程依依! 再往后就是一些熟人了,[crab]比[/crab]如大飞、黑熊、黄大狗等等,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耐,犯怂的时候也[crab]比[/crab]较多,甚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crab]比[/crab]罗锅他们忠心多了,也可靠多了。 没错,程依依带来的都是旧城区的人。 赵虎没法和叶良战斗,韩晓彤也还在病床上躺着,能带队的只有程依依了。我让程依依负责这次行动,不是任人唯亲,也不因为她是我女朋友,而是因为她的实力确实可以,如今吊打膀大腰圆的黑熊已经没问题了。 为了能让程依依服众,之前我还让他们和程依依单挑,没有一个能打过程依依的,反被程依依打了个鼻青脸肿,最终苦苦求饶说服了服了。 也得亏夜色浓郁,村庄里又没什么路灯,程依依和大飞他们才能藏得很好,没被叶良这个[crab]比[/crab][crab]鬼[/crab]还精的鸡贼发现。 看到程依依带着旧城区的人出现,叶良在惊讶之余,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兴奋起来,甚至用手一撑,站在了房檐边上,欣喜地盯着程依依等人。 “可以啊张龙!”叶良的语气里面满是振奋:“你把旧城区的人也都带过来啦?真有意思,为了对付我,你可真下血本……赵虎也够信任你的,这么多人说借就借你了!我要是你,直接叛了赵虎,一统整个县城的地下世界!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干的,你和赵虎都是那种为了兄弟可以去死的类型,和我这种自私自利残忍残酷的家伙可不一样哈哈哈!” “你知道就好!”我恶狠狠地盯着叶良:“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一定能赢吗?” “当然能赢!”叶良瞪着眼,不可思议地说:“张龙,你凭什么觉得你把旧城区的人带过来,就可以和我一决高下了,你这是哪里来的底气?本来呢,赵虎还可以和我斗一斗,但他现在完全不是我对手了,你们这[crab]群[/crab]虾[crab]兵[/crab]蟹将哪个能和我打?更何况,我还有这么多的兄弟,扫平你们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叶良这是第二次叫我们虾[crab]兵[/crab]蟹将了。 第一次是在写字楼里,和骆驼对决的那次,他就叫我们是虾[crab]兵[/crab]蟹将。 但他没有说错,我们七八个人一起上,才能和他打个平手、拦住他的去路,不是虾[crab]兵[/crab]蟹将又是什么? 赵虎不在,叶良亲自带队新城区的众人,碾压我们这边应该不是问题,他的实力确实有目共睹。 所以叶良不是吹牛,即便我把旧城区的人叫出来,他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叶良越说越兴奋:“而且,你把旧城区的人带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谢谢我? 这我就不明白了。 叶良继续解释:“你想想啊,等我夺回了新城区,肯定要和赵虎展[crab]开[/crab]一番较量。那家伙就算不现身,也能和我玩好长一段时间,我可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他战胜,没准又是好几个年头就过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啦,你把旧城区的人带过来,就省得我和赵虎来回折腾了,今天晚上在这直接干掉你们,新、旧城区就都是我的了……你说,我收获这么大,是不是得谢谢你呢?”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 所以,看到我把旧城区的人叫出来,他不仅不觉得紧张,反而还觉得很兴奋,觉得这是天大的机会。 [crab]一夜[/crab]之间,不光夺回了新城区,还把旧城区也抢过来了。 骆驼没做到的事,他都给做到了。 叶良越想越激动,眼睛里面闪烁着光,浓郁的夜色也遮挡不住。 罗锅等人甚至提前为叶良庆祝起来,有恭喜叶良登上县城地下巅峰的,也有祝贺叶良成功为骆驼报仇的,都在上赶着拍叶良的马屁。我就想不通了,这还没有[crab]开[/crab]打,他们怎么认为叶良就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呢? 我们这边则纷纷骂了起来,指责罗锅等人都是白眼狼,之前还把他们当兄弟,白对他们那么好了等等。 罗锅等人却不领情,说自己本来就是骆驼的人,只是迫于赵虎的淫威才屈服了,叶良作为他们曾经的二当家,归顺叶良也是理所当然。 吵得那叫一个不可[crab]开[/crab]交。 “好了兄弟们!”站在房檐上的叶良突然抽出钢刀,刀锋在月光底下寒光四射,就见他仰天说道:“这一口气,我知道大家憋在心里都太久了,所以也别跟他们废话了!今天晚上,我就带领你们干掉这[crab]群[/crab]旧城区的土[crab]包子[/crab]们,继承骆驼大哥未完成的心愿,一统整个县城的地下世界!” 别看叶良身材瘦弱、面似书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但他这一番话确实说得极有气势,有种震天撼地的豪迈感,而且煽动力极强。罗锅等人顿时就振奋了,纷纷扬起手里的家伙大叫起来,杀气腾腾的吼声在这夜色之中扬出去很远很远…… 我估摸着,应该吵醒不少村民,只是他们不敢出来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安静下来,我才抬头看着叶良,莫名其妙地说:“不是……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底牌出完了呢?” 147 叶良的困兽之斗 我的底牌,可没有出完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嘴角还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刚才还振奋莫名的叶良,突然变得沉默下来,皱眉看着我说:“你还有什么底牌?” 显然,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的叶良,因为我这句话开始有了些紧张感,像他这样喜欢操控整个局势的人,稍微有一点点超出他的预想范围,都能让他变得不安起来。 这是种精神疾病。 但我并没理他,反而低头看向对面的罗锅,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肚子疼?” 罗锅稍稍皱了皱眉,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是有一点……” 我又看向旁边的红毛,说你呢? “怪了,我也是……”红毛同样摸向自己的肚子,“从刚才开始,就一阵又一阵地疼,而且疼得越来越猛烈。” 罗锅和红毛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大哥纷纷响应,说是自己也有这个情况,只是还不太疼,暂时就没声张。除了几位大哥,还有二三十个骨干,也说肚子有点疼,好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这么多人同时肚疼,必然是有原因的,有点像是食物中毒。大家开始回忆吃了什么东西,可是大家今晚吃得杂七杂八,有吃烩面的,有吃炒饼的,有吃火锅和烧烤的,关键是大家根本没在一起吃饭啊,怎么会一起食物中毒呢? 就在这时,罗锅突然想起什么,惊悚地说:“我想起来了,大家一起喝过三杯酒,那酒里面肯定被人下了毒!” 临行之前,我确实和他们喝过三杯壮行酒。 预祝今晚狙击叶良的计划成功。 其实那三杯酒,不是为了鼓舞士气,而是为了干掉他们。 所以罗锅说得没错,那酒里面确实被人下了毒。 几位大哥,外加二三十名骨干,无一幸免。 我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点着头说:“嗯,应该差不多了。” 刚说完这句话,罗锅就“噗”的一声,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整个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红毛等人也“噗、噗、噗”地喷起血来,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霎时间满地的血、满地的人! 他们当然不会死掉,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同时杀这么多人啊。 这是赵虎提供给我的一种毒药,无色无味,下在酒里、灌在肚里,可以腐蚀他们的内脏。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就能让他们腹中绞痛难忍,接着口吐鲜血,倒地不起、陷入昏迷。 其实说白了,也是食物中毒,当然效果更可怕些。 所以你看,不只是叶良能搞来什么强有力的催情药,赵虎一样能搞来威力强劲的毒药。 要不怎么说他们半斤八两呢? 他俩在职校的时候,就没少玩过这些招了。 也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新城区这边的大哥和骨干就倒下去了不少,剩下的全是一些小弟和虾兵蟹将了。这些人当然十分吃惊,纷纷扑到自己大哥身前,查看、询问他们大哥怎么回事,有人甚至当场哭了起来,也有人嚷嚷着要砍死我。 别说,还真有人动手,红着眼朝我扑了上来,但我三拳两脚,就把人给放倒了。 连着放倒了四五个,再也没人敢上来了,只能扑在大哥身前哀嚎。 毕竟群龙无首、一盘散沙,连个指挥的人都没,只凭个人的一腔热血,能冲上来几个人呢? 身处外围的程依依还冲我叫着:“能搞定吗?” 我说:“没问题的!” 程依依也就没有行动。 看看,这就是我和我女朋友,甭管私底下有多亲昵、甜蜜,公事上面绝对一丝不苟。 我又抬起头来,看向还拎着刀站在房檐上的叶良。 相比之前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此时此刻的叶良铁青着脸,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能让叶良的脸色铁青一回,我觉得我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所以,你早知道他们要背叛你?”叶良问我。 “没错。”我承认了。 “为什么?” “嘿嘿……”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之前你重伤韩晓彤,说是接下来我会上位,干掉我可容易多了,就能把新城区夺回来了。后来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已经干掉韩晓彤了,为什么还要脱裤子放屁,说要把我干掉才能夺回新城区呢?” 我自问自答,继续说道:“答案只有一个,新城区在韩晓彤手里的时候,你夺不回来,因为罗锅等人不会背叛她。只有新城区在我手里,你才有把握策反罗锅等人,因为我在新城区的根基不稳,资历也基本为零,说服起他们来比较容易……是不是这样的?” 叶良的脸更难看了。 说明我猜得没错。 一向喜欢掌控一切的叶良,突然被人戳破了心思,这种感觉确实挺不好受。 “看来我确实低估你了……”叶良铁青着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所以,你败了。”我说:“你可以下来投降,或者和之前一样转身就跑,逃跑不一向都是你擅长的吗?” 我语气里的讥讽意味很浓。 叶良确实挺擅长跑路的,每次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本来挺让叶良骄傲的事,经由我的嘴巴一说,仿佛挺不堪似的。 “你还没那个资格让老子逃跑!” 叶良一声咆哮,突然“飕”的一声,手持钢刀跃下房檐,狠狠一刀朝我劈了过来! 看来我的激将法起了效果。 如果被我给逼跑了,叶良确实挺没面子的,毕竟他从来没看得起我过。 我也立刻从后腰抽出一柄钢刀抵挡。 “铛”的一声,双刀相撞、火花四溅,我的双臂被震得发麻,双腿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我接受了二叔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实力也确实长进不少,但和叶良相比仍旧有着一些差距。所以我也没有托大,更没有不自量力,立刻高声喊道:“冲啊,杀啊!” 围剿叶良,以人多对付人少,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谁都知道叶良的本事。 在我的一声令下,程依依同样大喊起来:“上啊,干掉叶良!” 在程依依的带领之下,旧城区的众人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涌了上来,疯狂地砍着、劈着新城区的那些家伙。说白了,还是新城区和旧城区的一番较量,上次没把他们彻底打服,这次是个好机会了。 当然,叶良也不会坐以待毙,同样高声喊着:“兄弟们,不要慌,有我叶良在,对付他们没问题的,大家鼓起精神来,杀出去啊!” 叶良煽动力还是蛮强的,而且凭借他在新城区的地位和威望,确实有不少人甘愿为他卖命。当时就有不少人响应了他,同样杀声四起、吼声震天,只是这也没有什么卵用,罗锅、红毛等一干大哥都倒地不起了,只有叶良一人根本维持不了大局,更多的人处在心慌意乱的状态中,根本无心反抗、无力还击。 所以我们这边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对面却是节节败退、士气低迷。 深夜,在这个本来安静的郊外,爆发了一场极其盛大的混战,比起写字楼那场混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惨叫声、哀嚎声比比皆是,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四处飞溅,战斗就是如此残酷,参与的人谁也避免不了。而我、大飞、黑熊、黄大狗、程依依等人,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围攻叶良。 还是那一句话,我们几人论单挑,谁也不是叶良的对手,但是我们一旦联起手来,不仅能够和他打个平手,甚至能够将他给压下去。 尤其是我和程依依,我俩的实力相比写字楼那会儿提升不少,在这场战斗中也发挥出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我们联起手来,逼得叶良连连倒退,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肯定能够将他干掉。 叶良也发觉自己斗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再加上他那边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眼看着这场战斗就要彻底输了,叶良也有点慌张起来,眼睛不断观察身后的形势,似乎准备跑了。 这就是叶良,他不和赵虎一样喜欢硬拼到底,叶良打不过了喜欢掉头就跑。 职校无数次的战斗中,叶良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打不过就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也是赵虎和叶良一个挺明显的差别。 我对叶良研究的很透彻,所以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所以立刻叫道:“大家注意,这家伙准备跑了!” 我一提醒,大家纷纷涌上,从四面八方攻击叶良,将叶良堵了个严严实实,不给他任何跑的机会。 虽然叶良每次行动都给自己安排好后路,但他这次有本事在地上挖个坑逃走啊? 真当他是神仙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杀!” 看着宛若困兽之斗的叶良,我的杀心顿起,再次一声令下,和大家一起挥舞家伙围了上去…… 148 神秘的黑衣人士 不得不说,叶良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在我们这么强有力的围攻下,还能保持毫发无损的状态,并且努力地还击着、进攻着。 但是将他打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为了提防叶良逃走——毕竟他在这方面实在是太强了——我一直安排大家紧密地围攻他,不给他一丁点脱逃的机会。与此同时,旧城区和新城区两边的混战也基本快结束了,我们这边取得了碾压一般的胜利,对面只剩那么几十个人还在苟延残喘。 时间,只需要时间,就能彻底获得今晚的成功! 虽然我们这边占了很大优势,但我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只要一刻没有干掉叶良,我就一刻不敢放松。 我不断指挥着大家,让他们分别从哪个方向进攻,因为现在的我太了解叶良了,这家伙就像一头狡猾的狼,永远都能见缝插针、趁机溜走。 看我还是这么小心翼翼,有点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大飞喊道:“放心吧龙爹,有我大飞在这,肯定弄死这小子了!” 自从我接手新城区后,大飞又开始叫我龙爹了,这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一流,而且让人没有一点脾气,挑不出他半点毛病。 大飞一边喊,一边攻得更猛,挥舞钢刀飕飕飕地劈向叶良,始终冲在第一阵线。 大飞这家伙就是这样,怂的时候比谁都怂,猛的时候又比谁都猛,只要自己这边占着上风,他就像是开了挂战神附体似的,能够发挥出比平时狂猛许多的战斗力。 只要他没乱了阵脚、坏了形势,那就由他去吧,猛点当然更好。 在我们严密的围攻之下,叶良根本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他就像是被我们困住的一只虎,只要将他的气力和精力耗尽,就任由我们鱼肉了。眼看着我们就要取得胜利,异变却再次陡生! 就在这时,村庄狭窄的小道上,突然奔过来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数量至少有上百之众,也是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杀气腾腾地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我的心中大惊。 这不是我安排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从哪冒出来的、有什么样的目的? 难道叶良还有后手? 我看向叶良,发现叶良也是一脸讶异,朝着那群黑衣人看着,显然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也是,叶良要是有这么多的后援,何必辛辛苦苦设下这样一出计谋,早就大张旗鼓地杀进新城区了! 那么,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手里拿着家伙,各个杀气腾腾,肯定是来打架的。 是敌?是友? 他们蒙着面,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 转瞬之间,那些黑衣人已经冲到我们这边,挥舞着刀棍加入到了现场的混战之中。这一打,就见了分晓,很快就分出了是敌是友,他们手里的家伙尽往旧城区的人身上招呼,完全不理新城区的人。 是敌,非友! 来了这么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上来什么话也不说,就砍我们的人! 而且他们十分彪悍,一看就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人,一冲上来就唰唰唰地乱劈乱砍,仿佛人命不要钱似的,完全诠释了凶狠、残忍这几个字。我们这边本来占据着极大优势,但是因为这些黑衣人的突然闯入,一下就乱了我们的阵脚,搞得大家有点心慌意乱,而且之前一场混战也伤了不少兄弟,战斗力没有这些刚加入的黑衣人强,因此开始节节败退起来。 新城区剩下那些几十个苟延残喘的人,一看有人帮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赶紧配合这些黑衣人反击起来。 叶良都兴奋了,一边抵抗着我们的攻击,一边大声喊道:“对面来的是哪位朋友,为何要帮助我叶良啊?麻烦报个名字,等我叶良翻身,一定感谢!” 但是对面并不说话,仍旧在沉默地砍着、砍着。 叶良吃了个瘪,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他明白这是他脱身的好机会,立刻积极反击起来,准备伺机而逃。 眼看着我们这边处于下风,再这么打下去非得失败不可,就连叶良都要逃走。 我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坏我们的事?” 对方仍旧不理,始终沉默以对,不停砍着我们的人。 “嘿嘿,天降一支奇兵,看来天不亡我啊!”叶良愈发兴奋起来。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整个计划都要被毁掉了。 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月,肯定不能这么玩完! 我注意到,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其实不多,也就百来个的样子,和我们这边是差不多的。只是因为他们突然闯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我们这边的头头都在围攻叶良,旧城区的众人无人带头、指挥,所以才一时陷入比较艰难的境地。 之前是新城区群龙无首,现在是我们这边群龙无首。 我立刻果断地下令:“大飞、黑熊,你俩过去,带领众人反击!” “是!” 大飞和黑熊立刻抽身出来,加入到了那边的混战中去。 随着他俩加入,旧城区的众人果然重新抖擞精神,一样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反击起来,总算是把萎靡不振的士气提了起来,也制止住了节节败退的局势,这就叫做船载千斤、掌舵一人,这么多人没个带头的肯定不行,有了带头的才能凝成一股力量。 至于我们这边,虽然少了大飞和黑熊,不足以完美地战胜叶良,但是也能暂时将他拖住,不至于让他逃走。 只要大飞他们击退那群神秘的黑衣人,一样可以再来帮助我们围攻叶良。 现在就是争取时间了。 叶良这么聪明,当然明白我的用意,立刻大叫起来:“对面的,你们到底是谁,究竟是不是来帮我的?是的话,就过来支援我一下!” 对面仍旧没人理他。 叶良吃了个闭门羹,心中也是火起,知道自己只能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否则一会儿还要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叶良挥舞钢刀,攻势越来越猛,而且只朝我一个人身上劈,因为他也知道我是这场行动的总策划人,只要把我干掉,我们这边群龙无首,他就能脱困了。 但我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训练的,虽然仍旧不是叶良的对手,但在程依依等人的辅助下,将他拖住一点问题没有。 叶良越打越急、越打越急。 “你算什么东西?!”叶良冲我大吼:“多少年了,赵虎都抓不住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我对手?” 我冷笑着,说我是不是你的对手,咱们今晚就见分晓了! 每当别人看不起我的时候,我的心中就会迸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搞垮对方、证明自己!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心态。 随着叶良越来越猛,我也越来越猛,我把二叔教我的手段全部运用出来,全部施加在了叶良身上。我愈战愈猛、愈战愈猛,两柄钢刀交错出无数火花,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一时间竟和叶良战了个不相上下,程依依和黄大狗他们彻底沦为陪衬,只要负责不让叶良逃走就行。 这样一来,我的心中豪气顿发,很想和叶良公平地对战一场,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强一些,忍不住对程依依等人说道:“你们让开,我俩单挑!” 叶良也豪情万丈地说:“来啊,单挑!” 声势惊人、气势万千。 我和叶良单挑! 这几个字,单是想想都热血沸腾,叶良是和赵虎不相上下的人物,当初名震职校、是多少人仰望的对象啊,如果我能单挑将他战胜的话,我的名声也必响彻整个县城,以后绝对没人再敢看不起我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迸发,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了,想和叶良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张龙,不要!”关键时刻,程依依冲我大叫一声:“别中了他的计!” 程依依的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我的头顶,将我炙热的精神和灵魂平息下来。是啊,如果我真有了和叶良单挑的本事,刚才大家一起围攻他的时候,应该早就将他干垮了啊! 这就说明,叶良刚才是故意和我打个不相上下,为的就是激起我的好胜心,只要我忍不住和他单挑,不出几下就会被他重伤。 我这个“掌舵人”兼“主力”一倒下,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就再也没人能拦住叶良了。 我也必将为我的冲动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我便冷静下来,继续和大家一起缠斗叶良,没让他的阴谋得逞。 叶良狠狠瞪了程依依一眼,骂道:“坏事的婊子!” 而我,却朝程依依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我再一次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女朋友,真是我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而且,程依依的作用还不止于此。 我们几个一边缠着叶良,程依依一边说道:“张龙,那群神秘的黑衣人到底是谁,你想出来没有?我总觉得怪怪的,是谁想要破坏你的计划,又是谁能叫来这么多人……总不能是市里的吧,他们就算想为板儿哥报仇,也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巧的时机啊!” 程依依这一番话,再次如同醍醐灌顶,给予了我极大的灵感! 我猛地回头,朝着那群神秘的蒙面黑衣人看了过去。 他们为什么蒙着面呢,不就是怕我们认出来吗? 在那群黑衣人里,我目光如电,搜寻着一个人。 很快,我看到了他。 特别高,特别大,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显得鹤立鸡群,像是一尊无敌的霸王。 我怒火中烧,冲着那个蒙着面的大个子喊道:“南霸天,你疯了吗?!” 149 先干张龙,再干叶良 是的,我已经判断出来,这群蒙面的黑衣人来自南城和北城,而他们的带头人正是统一南、北城不久的南霸天! 南霸天觊觎新城区老大的位子已久,甚至上次差一点点就能拿下,结果被我最后一刻给夺走了。当时我俩还做了约定,如果我拿不下叶良,那我就把新城区老大的位子让给他。 现在,眼看着我就要干掉叶良,最不爽的当然是南霸天,所以才跳出来插一竹杠! 南、北城的流氓一向彪悍,打起架来比谁都猛,这也就是他们一来,就把我们打得找不到北的原因。 想到就是这个家伙坏了我事,我的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家好歹是一伙的吧,不跟我一起把矛头对准叶良也就算了,还反过来帮叶良打我的人,就算是为了新城区老大的位子,这也太丧心病狂了点! 当时我还有点恻隐之心,想着南霸天被我这么一点,如果能够知错就改,立马跟我道歉,并且掉过头来帮我一起对付叶良,这事也就算了,也不跟他计较。 结果南霸天这王八蛋,被我戳破了还死不认账,反而装起外国人来了,故意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认错了,我不是南霸天,我是被你打过的那个凯尔,我现在带着我的兄弟们来报仇了。” 南霸天说的凯尔,就是袁巧柔之前带来的那个外国男朋友。 听了这话,我真是想给他一刀,凯尔确实又高又壮,能理解南霸天为什么要冒充他。 我直接骂了出来:“南霸天,你要冒充凯尔,先去把头发染成黄的行吗?” 再说了,凯尔已经被抓走了,怎么可能放得出来! 南霸天还给我装,继续生硬地说:“我越狱了,不想被人认出来,所以才把头发染成黑的。” 大飞和黑熊都忍不住了,直接掠过众人,冲到南霸天的身前,一个挥刀往他的身上劈,一个去扯他脸上的黑布。南霸天肯定要挡大飞的刀,不会去挡黑熊的手,就听“铛”的一声,刀是挡住了,手却没挡住。 “呲啦”一下,黑布被扯了下来。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是南北城的老大南霸天。 “南霸天,你他妈的还装!”大飞和黑熊同时怒吼。 “我整容了,整容了……”南霸天赶紧捂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看到了他的脸。 可想而知,旧城区的人当然纷纷骂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南霸天是赵虎的兄弟,严格意义上说也是赵虎管辖下的,结果却反过来打了我们,大家当然很愤怒了,各种骂人的话层出不穷。 南霸天知道瞒不住了,直接挥起钢刀,大声喝道:“没错,老子就是南霸天!张龙一个月了还没干掉叶良,有什么资格做新城区老大?我今儿替天行道,你们都别拦我!我先干了张龙,接着再干叶良,新城区就是我的了!旧城区的兄弟们听好了,你们只要站在一边看好戏就行了,我和虎子是多少年的兄弟了,事后我去跟他解释,他肯定不会怪我的,你们都让开吧!” 但是大家怎么可能听他的话,旧城区的众人本来就是赵虎派来帮助我的,不会半路休手,更不可能听南霸天的话。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和赵虎是结拜兄弟,就算秋后算账,赵虎也不会放过南霸天的。 所以大家并没停手,反而更加痛骂起了南霸天,程依依也叫嚣着说:“南霸天,你失心疯了吗,你背地里玩这一出,赵虎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南霸天和赵虎确实是多年的兄弟了,两人在牢里就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南霸天还是很了解赵虎的,知道程依依说得没错,赵虎不会放过自己。但他不仅没有悔改,反而恶向胆边生,大声吼道:“没错,我就内讧了怎么着,张龙有什么资格做新城区老大,赵虎就是偏袒他的结拜兄弟,寒了我这个老哥的心!当初他去南城找我,一口一个老哥地叫我,求我帮他一起对付骆驼,还说分块老城区的地盘给我,结果事成之后他又是怎么对我的,一脚把我踢到北城去了,根本不让我到城里来!我对他早就不满意啦,闹到这种地步也不怪我,反正我今天就是要砍张龙,谁也别想拦我,谁拦我我砍谁!” 其实北城给了南霸天,可比给他一块老城区的地盘油水大多了,但是南霸天好像经营不善,不懂得打通两边才能赚钱更多的道理,只会没完没了地敲诈来往两地的工头,人家从南城往北城拉沙子他要钱,从北城往南城拉焦炭他还要钱,而且要两份钱,过来要一份,回去要一份。 谁受得了? 赵虎还劝过他几次,让他不要这么杀鸡取卵,但他不听,说是人死鸟朝天,能挣一天算一天,谁知道以后什么样,没准地盘被别人给抢了。 所以久而久之,都没人做两边的生意了,南、北城反而比以前更穷,一棍子扫过去连个屁都捞不到。 明明是南霸天自己的问题,他偏偏要责怪赵虎,觉得是赵虎偏袒我,才把油水大的地方给了我,但他又惹不起赵虎,所以才把矛头瞄到我的头上。 所以赵虎之前评价南霸天评价的挺准,说是这人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可能是穷怕了,看到别人有钱就眼红,绞尽脑汁也想抢过去。赵虎判断南霸天以后可能会反叛,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今天晚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南霸天竟然捅了我们一刀。 南霸天说完这番话后,整个人也豁出去了,之前他还遮遮掩掩,不敢去出太多风头,现在真面目露出来了,心里的想法也爆出来了,就没必要暗戳戳地使绊子了。 “谁拦我,我砍谁!” 南霸天重复了一句这话,脸上狰狞毕露、身上杀气暴涨,挥刀就砍身前的大飞和黑熊。 别看南霸天干不过赵虎,也干不过叶良,但要对付大飞和黑熊,还是很容易的。 当初大飞和黑熊等人被骆驼赶到南城,就曾经被南霸天吊起来打。现在也是一样,南霸天对付他俩跟玩儿似的,几刀出去就把两人都撂倒了,大飞和黑熊各捂着伤口倒下去,鲜血跟着淌了一地,但是他俩嘴上还不饶人,还对南霸天骂骂咧咧。 没有败在叶良手上,却败在了自己人手上,这种感觉确实挺窝火的。 他俩出身市井,骂的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南霸天家里的女性亲戚几乎都被蹂躏一遍。 南霸天怒火中烧,又是一刀劈向黑熊,也不知道黑熊伤成什么样了,反正是说不出话了。南霸天又举刀去砍大飞,大飞立刻秒怂,哀嚎着说:“南爹,你放过我吧南爹……” 有时候确实挺纳闷,大飞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大哥的,又为何会有一群兄弟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不过大飞这么一叫还挺管用,南霸天真的没有继续对付他了,只是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垃圾,滚一边去!” 大飞也真听话,立刻“滚”到一边去了。 南霸天再次举起手里沾着血的钢刀,仰天吼道:“老子再说一遍,我今天就是要砍张龙,谁拦我、我砍谁!” 气势万千、杀气腾腾。 南霸天的威名,在整个县城都是响当当的,也是跺一脚、抖三抖的人物。 “南霸天”这个名字,多少人听了会尿裤子! 而且整个县城里面,除了赵虎确实没人制得住他。 接着,南霸天又左一刀、右一刀地劈着四周的人。 连大飞和黑熊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想而知更加没人敢拦他了,众人纷纷散开,自发地为他让开条路。南霸天挥舞着钢刀,大步流星地朝我这边走来,边走还边大喊着:“张龙,过来受死!” 我和程依依、黄大狗等人还在纠缠着叶良,真是没空搭理这个家伙,看到南霸天蹬鼻子上脸,真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的心中也是一肚子火。 “你他妈的神经病吗?!”我冲他大骂着:“你坏我事,你就有好结果?你想想看,赵虎会放过你吗?” 时至此刻,我也在劝南霸天。 不劝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放下叶良,真的去对付他吧? 叶良则大笑着说:“南霸天,没事,你尽管弄他,事成之后我帮你对付赵虎,咱俩平分整个县城,旧城区和新城区你随便挑!” “我挑你妈!”南霸天大骂:“老子为何不能独霸整个县城?老子先干张龙,再干你个鳖孙,好让赵虎看看,谁才是接手新城区的最佳人选!” 看来,南霸天对这事怨念还挺重的,也挺想在赵虎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不过这也证明,南霸天不是为了帮助叶良,而是为了自己才出现的。 叶良也明白了这一点。 南霸天就算彻底干翻我们,也不会放过他叶良的。 所以叶良只能沉默下来。 说话之间,南霸天已经来到我们身前,狠狠一刀朝我劈了下来…… 150 我看中的男人 南霸天算是彻底疯了,疯到丧心病狂。 这一刀朝我劈下来,飕飕声响、毫不留情,我不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只能暂时放弃叶良,回头去挡南霸天的一刀。 “铛”的一声巨响,我的双臂被震到发麻,虽然没被逼得倒退,但是我也知道,我仍不是南霸天的对手。之前我就怀疑板儿哥和南霸天是一个级别的,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想法了,我确实是不如他们,但也不差多少。 我要是和南霸天单挑,应该也能纠缠一段时间,但是只靠程依依和黄大狗他们,又不足以拖住和干掉叶良! 我多想说服南霸天和我们一起斗叶良啊,有他加入的话,叶良肯定跑不掉的。但他已经疯了,不断把刀往我身上招呼,我也彻底急眼,吼了一声:“先干南霸天!” 说真的,相比叶良,我现在更恨南霸天。 无论叶良有多可恶,他也是我们的敌人,坏到什么程度也能接受。可南霸天呢,他和我们是一伙的啊,关键时刻反捅我们一刀,这比叶良砍我们十刀还要让人难受。 所以我毫不犹豫,号令大家一起攻向南霸天,先把这家伙干了再说! 大家放弃叶良,朝着南霸天一哄而上,这家伙的实力是挺不错,但也扛不住我们这么多好手的群攻。毕竟他可不是叶良,最多扛了那么两三招,就被我们左一刀、右一刀地削翻在地了,这就是过分自大的下场! 他南霸天,连我们的对手都不是,还想单挑叶良、反叛赵虎,独霸整个县城?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程依依尤其痛恨南霸天,她知道我为今天筹备已久,每天都从早忙到晚,和她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结果却被南霸天给坏了事。南霸天受伤倒地之后,程依依还觉得不解气,扑上去狠狠补了两刀、骂了两句。 南霸天一倒,南城、北城的流氓们就慌了神,现在轮到他们群龙无首、心慌意乱了,我们的人趁势反攻,现场再次杀声四起。 我们围攻南霸天的时候,叶良要是趁这个机会干掉几个也是轻而易举,但他没这么做,而是掉头就跑。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砍多少个也没有用,照样陷入重重包围,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东山再起的机会还多得是,所以一溜烟钻进了村庄里的小巷之中。 干掉南霸天后,我也没有沾沾自喜,我没忘记今晚的目标究竟是谁! “跟我追!” 我一声令下,立刻朝着叶良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程依依、黄大狗等六七个好手一样跟了上来,大家一起穷追不舍。 这种贫瘠村庄的好处,就是上没有天窗,下没有井道,连路灯都没有几根,叶良不可能用其他方式遁走,只能依靠双脚在巷子里不断奔着,我们也始终能看到他的身影。 但也看得出来,叶良对这片地形还是研究过的,他不断地左转、右转,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面行走自如。 而且他的速度极快,耐力也是一等一的,始终没有衰竭的迹象。我们这边六七个好手,慢慢地就掉队了,有人跑了一段就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呼呼喘气,就连黄大狗都扛不住了,靠在墙边冲我们摆手:“不行了,不行了……” 能跟上叶良脚步的,只有我和程依依。 每天的十公里负重跑,磨炼出的体能和耐力,在这种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漆黑的小巷子里,即便头顶的月光明亮,也无法彻底驱散这里的阴暗。我和程依依虽然紧追不舍,可和前方奔跑的叶良仍旧有段距离,甚至只能看到他一丁点模糊的背影,但是我们这对小情侣始终没有放弃,我们为等这天实在太久,实在不想放弃! 不知追了多久,我们已经出了村庄,朝着山坡上面追去,叶良的影子在树林掩映之间穿梭,我和程依依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但是渐渐的,程依依也跑不动了,速度越来越慢,距离我也越来越远,她还叫了我两声,似乎想让我等等她,但我追逐叶良心切,仍旧跟了上去。 追着追着,前方突然没有了脚步声,显然是叶良停下了脚步,或是藏到某个地方去了。 这时候,已经来到一片开阔地,方圆大概有个几十平米,杂草只到脚踝这么高,四周都是看不见底的树林。我的眼睛往前一打,看到叶良就站在对面,手里握着一柄钢刀,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也握紧手里的刀,说:“你怎么不跑了?” “只剩你一个人了,还用跑吗?”叶良仍旧笑嘻嘻的,像头贪婪的狼,看着他的猎物。 我的心里一紧,忍不住回头看去,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没能追上来,长久的跋涉让他们都掉队了。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确实不是叶良的对手,反而会被他给宰割。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原来是程依依追了上来。 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每跑几步都要弯下腰来休息一会儿,但她还是一步步挪到了我的身边,和我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扬起手中的刀,指向对面叶良。 “哦,两个人了。”叶良继续笑着:“斗得过我吗?” 之前我们一大群人,才能勉强压制叶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当然不是叶良的对手。 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提升自己了,但是进步始终十分缓慢,远远不足以对抗叶良。 程依依气喘吁吁,低声对我说道:“刚才我叫你,就是想告诉你,即便咱俩追上他,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我明白。 可我还是不想放弃。 我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叶良。 叶良笑得更开心了,两只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张龙,今天晚上的你确实让我挺惊讶的,我好像有点明白赵虎为什么要和你结拜了,看来你还真有一点可取之处呢,就是运气太差了点,本来都快把我给拿下了,半路却杀出个南霸天来,不仅坏了你的好事,也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南霸天……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就一股子火,这家伙现在已经重伤,但我回去以后仍旧不放过他! 这笔帐,迟早要和他算清楚。 叶良继续说着:“这次是我准备不足,严重地低估了你,以为利用周晴就足够对付你了,才让自己陷入重围……不过,既然让我逃出生天,那就代表老天还会给我机会,等我缓过劲儿来,再来对付赵虎!” 叶良说的是对付赵虎,而不是对付我张龙。 意思很明显了,他要把我杀掉。 别说他不敢杀人,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 而且这荒郊野岭的,他把我俩一杀、就地一埋,接着远走高飞,上哪找他去呢? 程依依忍不住紧张起来,抓紧了我的袖子。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 程依依奇怪地看着我,不知我到这时候了,哪里来的底气。 而我抬起头来,冲着叶良说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逃出生天?” 叶良一样奇怪,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自信:“怎么,难道你觉得你们两个废物,拦得住我?” “我俩拦不住你,但是有人拦得住你。”我一边说,一边冲着四周叫道:“楚局,该您行动了!” 楚局! 当然指的是县公安的楚正明。 在号子里的时候,我和楚正明谈过了,这次会帮他抓捕叶良,因为叶良是潜逃的杀人凶手,楚正明早就想要将他缉拿归案。但是叶良太狡猾了,非得我来帮忙不可,这才完成一出警民合作。 周晴九点给我打了电话,我立刻和楚正明联系上了,让他提前过去研究地形。 我们两群人械斗,抓得住叶良更好,抓不住叶良的话,就需要楚正明亲自带人抓捕。 楚正明研究完周边地形之后,断定叶良如果逃跑的话,也会往这个山坡上跑,到时候他就埋伏在这附近,伺机而动。 严格意义来说,我们这属于聚众械斗了,所以楚正明轻易不会现身,否则就是逼他这个局长犯错误了。但是现在为了抓捕叶良,他不现身也不行了。果然,在我叫过一声之后,四周的树林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程依依兴奋无比,抓着我胳膊说:“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人,怎么我不知道?” 我说:“我在号子里和楚正明谈的,当时你不在场!” 程依依更开心了:“怪不得你敢追上来,原来早有准备,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我也得意洋洋。 叶良则有点慌神,紧张地往四处看去。看得出来他想逃跑,但是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音,他根本就无处可逃,落了一个四面楚歌的结局。树林中的人慢慢走出,我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心想这次总算有个完美结局了…… 然而,当树林里的人彻底走出来时,我、叶良、程依依三人均是大吃一惊。 不是楚正明,也不是公安局的人! 151 爆啊,你爆啊 楚正明确实没来,因为楚正明出事了。 这就要从号子说起。 我和赵虎出来的时候,以为大家都已经睡了,但其实并没有。 板儿哥就没有睡。 板儿哥身为市里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哥,当真是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啊,却阴沟里翻了船,在这破县里被拘留了,让他怎么能不气恼? 什么玩意儿,一个破县城还上天了? 所以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即便是在头铺,享受牢头的待遇,也还是无比气闷。 也不知道几点的时候,他起来上了个厕所。 这一起身,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现我和赵虎正在偷偷溜走,而且是在楚正明的带领之下。 搞什么鬼,不是说大家都一个待遇,不是说楚正明铁面无私,怎么我俩半夜就被放走了? 看看,还是徇私舞弊了吧! 他很恼火,不过当时并没声张,而是悄悄给袁大头打了一个电话,袁大头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郑西洋。郑西洋听到此事,当然无比兴奋,他想收拾楚正明已经很久,但是一直没有由头,这次是个好机会啊! 让你给我装清正、装廉明,这会抓住你尾巴了吧? 郑西洋本来已经睡了,但还是匆匆起身,连夜赶到县里的拘留所来,并把楚正明也叫了过来,询问我和赵虎的下落。 楚正明无计可施,只好把抓捕叶良的计划说了出来,并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别跟我扯那些!”郑西洋说:“你是不是犯错误了?” 楚正明当然犯错误了。 不仅犯了错误,而且是很严重的错误,擅自把号里的犯人给放出去,无论放到哪也说不过去。 “是。”楚正明低下头。 “那还不把你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郑西洋说:“暂时停职,交给组织查办!” 郑西洋虽然是市局一把手,但也不能随随便便任免楚正明,一样需要交给组织处理。即便这样,郑西洋也很兴奋了,这次足以把楚正明给撸下去了,总算报了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一口气。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楚正明没有办法,只好把身上的巡捕服脱了下来。 刘正声当时也在场,郑西洋指着他说:“他先代理楚正明的职务。” 刘正声同样兴奋极了,谁都知道代理是什么意思,只要运作的好,不久之后就能转正,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啊。 每年到奶奶庙里抢头香果然没错! “是!”刘正声“啪”地敬了个礼。 暂时失去职权的楚正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正声一眼,说道:“老刘,咱俩的私人恩怨先放在一边……我想抓叶良已经很久了,今晚好不容易有点收获,或许能把叶良抓捕归案,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了,你就帮帮忙吧,功劳也算你的。” 刘正声虽然不爽楚正明很久了,也很幸灾乐祸楚正明的遭遇,但他还是蛮会做人的,说道:“放心吧老楚,你就安心歇着,接下来交给我。” 楚正明刚一离开,袁大头的电话就打到了刘正声的手机上。 “老刘,恭喜啊!”袁大头乐呵呵地说着。 两人关系很好,所以并不称呼职务,直接以“老刘”代替了。 “嘿嘿,还是你帮忙啊,没你的话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坐上这个位子……”刘正声也千恩万谢。 “好说……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 “知道知道,板儿哥是吧,他本来就没错,就来县里吃顿饭,结果还被人打了,怎么能够拘留他呢?老楚也是太武断专行了……行了放心吧,板儿哥一会儿就回去了。” 操作完这些事后,刘正声就回到了局子里,虽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楚正明的办公椅上。 “哎呀……”刘正声抚摸着大红色的办公桌,喃喃自语地说:“为这一天,我可等太久了啊……希望楚正明永远都翻不了身……” 兴奋不已的刘正声,早就把楚正明之前委托他的事情给忘记了。 刘正声忘了,有人却没有忘。 这个人就是板儿哥。 板儿哥在号子里,把楚正明向郑西洋交代的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县城里的地下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动荡,我和叶良也正在展开一场关键性的决战…… 板儿哥知道叶良,之前他俩差点合作,因为被拘留了才耽搁了。 板儿哥觉得那个家伙还挺有本事,决定过去帮他一把,顺便还能报报之前的仇。 一想到之前在好又来的遭遇,板儿哥就是一肚子火,想他堂堂一个市里的大哥,竟然先县里被几个小流氓给打了,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笑话。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所以板儿哥出狱以后,并没有回市里,而是带着自己的二三十个兄弟,连夜赶往楚正明之前所说的那个村庄。 板儿哥要是打个电话,还能叫来更多的人,但他担心会来不及,所以就带了这么些人,都是和他一起被拘留,大家肚子里也都憋着股火。 板儿哥知道自己这么点人,没办法在混战中取得决定性的作用,所以就按楚正明之前所提到的山坡,提前埋伏在了这里,碰碰运气。 还真让他给碰着了。 看到我、程依依和叶良对峙,板儿哥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又听到我底气十足地叫楚局出来,板儿哥乐得几乎弯下了腰。 接着,他就带领他的兄弟走了出来。 所以,现身的不是楚正明,也不是公安局的人,而是板儿哥和他的兄弟们。 他们这群家伙昨天才被我们揍过一顿,个个身上都挂着彩,不是吊着胳膊就是瘸着腿,看上去挺滑稽的。不过这对常年刀口舔血的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一样战斗力十足,相当威猛。 只是他们手里大多没有家伙,都是赤手空拳,只有几个拎着木棍,还是现从树上折的。 没有办法,他们之前带的家伙都被公安局收缴了。 总之,看到出现的不是楚正明,而是板儿哥和他的兄弟们,我们几人都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怎……怎么回事……”程依依吃惊地看着他们。 我也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左右。 明明和楚正明约好了的,怎么他没有来,来的是板儿哥? “还在等楚正明呢?”板儿哥阴沉沉地说着:“别指望他了,他已经被撸下去了……私放犯人,这罪过可不小啊……” 什么,撸下去了?! 我的心中无比吃惊,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够猜到公安局内部肯定出了变故,否则板儿哥不会出现在这。 板儿哥得意洋洋,不再理我,而是带人走到叶良身前。 “怎么样啊兄弟,要不要合作一把?”板儿哥听过叶良的事迹之后,已经十分欣赏这个人了,很乐意和他交个朋友。 “要啊,当然要。”叶良同样灿烂地笑着:“我就知道,那种地方关不住你!” 这才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叶良本来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以为楚正明真的在这抓捕自己,没想到出来的却是板儿哥,当然让他无比惊喜。他也没时间去深究这其中的缘故,他只知道自己有救了、翻身了! “很好。”板儿哥回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张龙,你不是挺能耐吗,不是还往我头上开瓶子吗,再往我头上爆一个看看?” 我的心中无比凄苦,本来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追到这里就是想亲眼看着叶良落入法网,结果楚正明却出了事,半路还杀出来个板儿哥。我和程依依对付叶良都够呛的,再加上板儿哥他的兄弟,这次简直没活路了啊。 打是打不过的,只能跑了。 之前是叶良跑,现在轮到我和程依依跑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一晚上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变得让我有点猝不及防,一次次超出我的计划和掌控。 而我已经没时间感慨这些事情了,逃出这里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命了。 我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程依依的手,同时用目光观察四周的环境,看看哪里适合突围。 程依依也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水,但也抓得我更紧了,我们现在是命运共同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小心点,那家伙想跑!”叶良低声提醒。 “嘿嘿嘿,他跑不了……”板儿哥一摆手,他的兄弟们再次围了上来,将我和程依依的四面八方堵得水泄不通。 混蛋! 我咬紧牙,死死盯着叶良和板儿哥,同时脑袋里面飞速旋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 身陷这种重围,实力却还不够,只有死路一条。 板儿哥还铁了心要多戏耍我一会儿,仍旧指着自己的脑袋,冲我贱兮兮地嚷嚷:“爆啊,你倒是爆啊!” 话音刚刚落下,半空之中突然飞出一个啤酒瓶来,“砰”的一声准确无误地爆在板儿哥的脑袋上。 152 装逼遭雷劈 那是一瓶满登登的啤酒,甚至还没[crab]开[/crab]盖,就这么飞了过去——而且还是从我身后飞过去的,看上去就像是我扔过去的一样——砸在板儿哥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酒瓶登时四分五裂,鲜血混着啤酒沫子一起流淌下来,浇[crab]湿了[/crab]他的头发、脸颊和衣领。 板儿哥还指着自己的脑袋,怔怔发呆。 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你他妈真敢砸啊……”板儿哥的声音之中充满愤怒,一张脸也变得[crab]扭[/crab]曲,显然怒不可遏。 其他人也纷纷骂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他妈活腻歪了吧?” “这也太嚣张了,必须得收拾他了!” “对,必须得收拾他!” 众人骂骂咧咧,还有好几个直接朝我走来,显然准备动手。但也就在这时,板儿哥突然叫了一声等等,大家转过脸去看他,板儿哥则奇怪地看着我:“你哪来的啤酒瓶?” 板儿哥是挺奇怪,没听说出来打[crab]群[/crab]架还带啤酒瓶的。 我也只能耸耸肩,说:“不是我砸的。” 我一边说,一边回头朝着啤酒瓶投来的方向看去。 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啤酒瓶是谁砸的,但我相信这人是站在我这边的,绝对是友非敌。好嘛,倒霉一晚上了,我终于也来帮手了,叶良刚才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我觉得这话用在我的身上才算恰如其分。 但奇怪的是,身后空空如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影子。 是谁在帮我忙? 程依依也很奇怪,但她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再次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程依依一向挺胆大的,但她毕竟是个女生,又在我的身边,不自觉地想依赖我。 板儿哥也知道不是我砸的瓶子,立刻叫了起来:“妈的,谁啊,给[crab]老子[/crab]出来!” 叶良跟着叫道:“赵虎,是你吗,是你的话就出来,咱俩来场最终决斗!” 我知道不是赵虎,赵虎是不会出现在这的。 我也大声叫着:“哪路神仙啊,是朋友就现个身呗!” 没有任何回应,山林之中依旧空空如也,倒是传来一些蛐蛐儿的叫声。 “草你妈的,敢做不敢认是吗?!”板儿哥更加怒了,一边用纸巾擦着头上的血,一边冲着黑黝黝的山林骂骂咧咧:“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在那藏着,你妈死了还是你姐当了[crab]婊子[/crab],有本事再爆[crab]老子[/crab]一下啊,别等[crab]老子[/crab]过去找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个啤酒瓶子飞了过来,“砰”的一声爆在板儿哥头上。 稳、准、快、狠。 板儿哥连躲都没来得及躲,不像是一般人能丢出来的。 更多的鲜血混着啤酒沫子流淌下来,映红了板儿哥的一双眼睛。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啊……” 板儿哥彻底怒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用手指着酒瓶飞过来的方向吼道:“把人给我揪出来,弄死他!” 二三十名彪形大汉迅速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不用,我出来了。” 一道木然的声音响起。 接着,黑黝黝的山林之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来,他的身材不算高大,浑身的肌肉却很[crab]紧绷[/crab],似乎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他的长相也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呆板,两只眼睛大而无神,一张脸上更是毫无表情,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的身上,还穿着一套奇峰服装厂的[crab]制服[/crab],已经洗得发白,十分破旧。 整个人看上去很木讷,可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又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忍不住就心生畏惧。 板儿哥的那二三十个兄弟,在看到他现身后,情不自禁地站住脚步,似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恐怖。 “是谁?”程依依立刻低声问我。 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程依依确定是我们的人,但还不认识他。 “他叫木头。”我低声说:“是我二叔以前的战友。” 二叔[crab]开[/crab][crab]办[/crab]服装厂后,就有几个战友来投靠他、帮助他,其中一个就是木头。之前二叔说的那个出身侦察连、帮我搞来叶良的资料的就是木头。二叔的那些战友里,大多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每天闷头干活、很少说话,这个木头尤甚,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 之前我都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以为他们就是在当地混不下去了,才来二叔这里讨口饭吃。 当然后来我知道了,他们一个个身怀绝技、强到离谱。 木头为什么出现在这,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我猜,应该和二叔有关。 二叔终究还是不放心我,所以派了木头过来。 木头走到我身边后,言简意赅地向我解释一切:“你二叔让我守在这里,说没什么事不用出来,我也以为真的没事,就在后面喝酒……” 木头身上确实有股酒气,看来没有少喝。 听到木头的话,我的心里有些惭愧,我也以为今晚的计划很完美,百分之百可以拿下叶良,可是后来变故太多,先是南霸天,又是板儿哥,让我应接不暇了都。 “本来不计划出来的。”木头木然地说:“但他太嚣张了,我一时没忍住……” 木头口中的他,当然就是板儿哥。 用手指着自己的头,让人再爆他一瓶子,这种要求确实嚣张,也难怪木头没忍住了。 木头抬起头来看向板儿哥,面无表情地说:“你刚才骂我妈,我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我没有姐,就算了。” 木头的声音很平淡,可平淡下面却隐藏着杀气,其中威胁的意味也很明显——虽然木头没说板儿哥不道歉会怎样,但也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板儿哥却没把木头放在眼里。 毕竟他不了解木头。 板儿哥看到木头一个人现身,身上还穿着服装厂的[crab]制服[/crab],直接骂了起来:“我可去你妈的吧,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让[crab]老子[/crab]道歉?你不在厂里做衣服,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逞什么能,是不是没见过[crab]老子[/crab]揍人的模样啊?[crab]老子[/crab]就骂你妈了怎么着吧,你妈死了你妈死了你妈死了……” 黑黝黝的丛林之间,回荡着板儿哥嚣张的声音。 相[crab]比[/crab]板儿哥,叶良就显得冷静许多,在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叶良不住观察、打量木头。 而在板儿哥连着骂了几句“你妈死了”之后,木头突然动了。 木头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可是他的脚却飞快,像是装了螺旋桨,“飕飕飕”地飞奔而去,崎岖的山路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干,干死他!”板儿哥大声叫着。 那二三十人一起朝着木头扑了上去。 我们甚至没看到木头是怎么出手的,就听“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至少有四五个人飞了出去,也就是转眼之间,木头就闯[crab]开[/crab]了一条路,并且迅速冲到板儿哥身前。 板儿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木头就举起一只[crab]硕大[/crab]的拳头,狠狠朝他鼻子揍了过去。 砰! 一声重响。 真的毫不夸张,仅仅一拳而已,就把板儿哥揍得倒飞出去,“咣”的一声撞在身后的一棵树上。 板儿哥可是和南霸天不相上下的人,就连赵虎和叶良都没[crab]办[/crab]法一拳把他揍飞。 但是木头可以。 木头看着很木,可是他的拳头却一点也不木。 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惊骇,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猛的拳头! 板儿哥倒在树下,还能艰难地爬起,整个人却晃晃悠悠,鼻子已经歪了半边,通红的鼻血染得满脸都是。 “干死他,干死他!”板儿哥疯狂地大叫着。 他应该是被揍懵[crab]逼[/crab]了,他要但凡清醒一点,就该知道一拳就能将他打飞的人,他的那些虾[crab]兵[/crab]蟹将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 但是板儿哥的命令已经下达,那二三十人再次朝着木头围攻上去。 木头手里没有任何家伙,唯有一双拳、一双脚。 砰砰砰、砰砰砰! 木头拳打脚踢,每出一拳、每踢一脚,都不断地有人飞出去。 我看得清楚,木头的招式并不华丽,和二叔教我的那些没有任何区别,就是[crab]军中[/crab]很普通的格斗术、擒拿术,可在木头的手中使出,却是威力无穷! 这些技巧我都会,可我没有木头这么威猛。 “砰砰”声和惨叫声不断响起,不时有人飞出或是倒在木头脚下。 我和程依依看得目瞪口呆。 我俩以前听赵虎说过,二条一柄杀猪刀可以砍翻二十多人,我们也相信二条可以做到,但是没有亲眼见过。这回好了,二叔的这个战友木头,亲自向我们证明了下什么叫做战神,什么叫做赤手空拳干翻二三十条大汉的战神! 我和程依依还想上去帮忙来着,但是看这情况还是算了,上去反而是累赘吧。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板儿哥的那[crab]群[/crab]兄弟全[crab]部[/crab]倒地。 惨叫声响成一片。 回想昨天他们刚出现在好又来门口时的情景,一个个戴着墨镜、西装革履,打扮得跟[crab]黑社会[/crab]似的,别提多有范儿了……可是现在二十四小时不到,他们就挨了两顿揍,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装[crab]逼[/crab]遭雷劈啊! 搞定了这些小弟之后,木头再次朝着靠在树上的板儿哥走了过去。 “对……对不起……”板儿哥哆哆嗦嗦地说:“我不该骂你妈……” “现在道歉,已经迟了……” 木头沉沉说着,朝着板儿哥一步步走过去…… 153 心病不除、生不如死 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木头,板儿哥哆嗦如鸡仔,愣是一下都不敢动。 木头很快走到板儿哥身前,伸手抓住了板儿哥的两条腿,没人知道木头要干什么,可是谁都知道板儿哥要倒霉了。板儿哥慌得不轻,其实他刚被砸了一拳,身上还有力气,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使不出来。 也是,毕竟才刚目睹了眼前这个汉子赤手空拳打飞自己二三十个兄弟,胆子有多大啊,还敢挣扎? 板儿哥浑身发抖,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任由木头将他倒着拎了起来。 接着,木头双手猛地一甩,板儿哥的身子便朝树上撞去。 砰砰砰、砰砰砰! 在木头的手里,来自市里、声名远扬的板儿哥,仿佛一捆[crab]软[/crab]不溜秋的面条,任由木头甩动、[crab]蹂躏[/crab]。倒在地上的那二三十名汉子也都傻了,他们都没想到自己心中战神一样、在市里令无数人胆寒的大哥,在这偏僻的山岭里面竟被一个山野村夫这么玩弄。 太不可思议了。 大概甩了有七八下,木头才把板儿哥丢在地上,板儿哥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晚上吃的东西也全吐出来了,趴在地上还在喃喃自语:“对……对不起,我再也不骂你妈了……” 实力至少不输给南霸天的板儿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认输了、服[crab]软[/crab]了。 要知道,昨天我们把他打成那样,他还咬牙切齿地说,有能耐就把他打死,否则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和木头之间悬殊的差距,不仅不敢想着报仇,连狠话也不敢放了。 由此可见,实力有多重要,可以直接击碎一个人的胆子! “飕”的一声,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去。 “不好,叶良跑了!”程依依大叫。 从刚才现身[crab]开[/crab]始,叶良一直都在观察木头,当他看到木头身上可怕的实力之后,断定自己绝对不是对手,所以撒腿就跑,也是叶良的一贯风格。 我们今晚的目标就是叶良,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了,程依依一边大叫,一边就要去追。 我拉住她的胳膊,说你追了干嘛,你又打不过他! 程依依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看向木头,甜甜地说:“木头叔叔,就靠你啦!” 程依依现在佩服死了木头,看向木头的时候两眼都会放光,也是想在长辈面前留个好印象,所以嘴巴才这么甜。而且木头是我二叔的战友,程依依叫声木头叔叔也不为过,不算是强行攀亲戚了。 谁料,木头直接忽视了程依依,理都没有理她,看着我说:“你应该还有后招吧?” 我点点头,说有的! 木头继续说道:“那就好,你二叔只让我保护你的安全,没有让我帮你对付叶良。他还说了,如果你不能够亲自干掉叶良,就没资格去做新城区的老大,不如老老实实回去[crab]开[/crab]车。” 嗯,这话其实和叶良、罗锅他们说的一样,都是劝我别干这行,继续去服装厂当我的司机。 但我偏偏不认命了! 我盯着叶良失踪的方向,沉沉地说:“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木头没有搭理程依依,程依依本来很郁闷,听到我这么说,又惊喜地问:“什么底牌?” 我说不着急告诉你,一会儿再讲。 我低下头,抓着板儿哥的领子,问他楚正明怎么样了? 木头在我身边,板儿哥不敢不说,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听完,我心头火起,楚正明多好的一个[crab]领导[/crab],那可真是为国为民、清正廉明的典范啊,就这么被板儿哥给祸害了! 一想到这事是因我而起,我的心中当然又自责又愤怒,又把板儿哥狠狠揍了一顿当做发泄。 木头在我身边,板儿哥不敢还手,其他二三十人也不敢动。 板儿哥被我揍了个头破血流,身上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不断哀嚎、求饶。我感觉差不多了,才对他说:“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要是不服气,随便到县城里来找我报仇!” “不敢了、不敢了……”板儿哥摆着手,在他兄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离[crab]开[/crab]了。 我很担心楚正明的处境,很想回去看看怎么样了,但我的事还没[crab]办[/crab]完,还不能走。 南霸天、板儿哥这两个坏事份子总算都搞定了,只剩最后一个叶良,希望也能顺利。 谢过木头之后,我又往叶良之前逃走的方向看去,目光之中满是忧虑。 毕竟,叶良没有真的落网之前,我的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来。 “张龙,最后一张底牌到底是谁?”程依依再次问我。 我说了一个名字。 “怎么是他?!”程依依吃惊起来。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没错,是他。” 今天晚上,为了围捕叶良,我一共设下三处埋伏。 无他,因为叶良太狡猾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第一处,就是在村庄里,先把罗锅等人药倒,接着再让程依依、大飞他们现身。 本来万无一失,可惜途中杀出来个南霸天。 第二处,就是在这里了,楚正明守在这里,直接[crab]抓捕[/crab]叶良。 本来万无一失,可惜出了意外,楚正明被撸了,又杀出来个板儿哥。得亏木头还跟着我,否则真是生死未卜。 第三处,就在前方的不远处,还有个人在那守着。 我们仔细讨论过了,虽然我们的计划非常完美,但也防不住一些变故。如果第一处、第二处都让叶良侥幸给逃走了,那就只能让这个人拦截他了。这个人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叶良,可是这个时候非得他出马了。 “怎么会是他呢?”程依依着急地问:“他斗不过叶良的!张龙,咱们去帮他的忙吧!” 有我们两个帮忙的话,他应该可以轻松一点。 但我摇了摇头,说:“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说如果前两处埋伏没起作用,还是让叶良逃到了他所在的位置……那就说明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毕竟这么多年了,是该和叶良来一次决斗了,而且他也想亲手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那个人,很想治好自己的心病。 见过很多心理医生都不管用,每一个医生都告诉他,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有直面自己的心魔,才有可能破除心魔。 或许,亲手为兄弟报仇以后,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自责和惭愧也少一点。到那时候,心魔可能也就破了。 “他说了,不希望任何人打搅他和叶良的决斗。” “万一他输了呢?”程依依着急地说:“他有可能会死!” 我的心里一紧。 是啊,以叶良现在丧心病狂的状态,如果那个人真的输给了他,命都有可能不在了…… 但我想起他临别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他说,心病不除、生不如死。 因为心里怀着对兄弟的愧疚,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都像是在地狱行走一样生不如死。虽然他每天装得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可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痛苦。 [crab]比[/crab]死还要痛苦。 而且没人救得了他,只能他自己救自己。 就算我们帮他抓到叶良,他的痛苦仍旧不会减少半分。 或将伴随终生。 他说,他宁愿死了,也不愿意这样过上一生。所以他拜托我,如果他和叶良真的走上决斗的路,千万、千万不要去打扰他,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里,我缓缓地坐了下来,目光盯着叶良离[crab]开[/crab]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说:“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良正在黑黝黝的丛林之间穿梭,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别提他的心里有多悲催了。今天晚上,他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反败为胜,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毁掉了。 “蠢货南霸天,不成器的板儿哥!”叶良暗自咒骂,不停往前飞奔,同时倾听身后的声音。 好像没有人追上来。 只要那个穿着服装厂[crab]制服[/crab]的壮汉不追上来,叶良就有把握逃出生天,总有一天可以东山再起。 二条已经够可怕了,那个壮汉[crab]比[/crab]他还要可怕,叶良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人。 看来这世界上,高人真的是层出不穷啊! 还好那个家伙没跟上来。 叶良坚信这是自己的功劳,因为他把这片地形摸得清清楚楚,未料胜、先料败,一向是他的作风。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在山上走过好几遍了,早就选择出了一条可以快速出山的路。 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另外一个县城,叶良准备在那白手起家,有朝一日再杀回来。 跑着跑着,又来到了一片[crab]开[/crab]阔地。 叶良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前方坐着个人。 “谁?!”叶良吃惊地站住脚步。 那人缓缓站了起来,脸上虎目圆睁、身上破衣烂衫,手里还拎着一柄明晃晃的[crab]斧子[/crab]。 月光一照,寒光四射。 “赵虎?!”叶良吃惊地叫出声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154 决一,死战 没错,我设下的第三处埋伏,就是赵虎! 要和叶良决一死战的,也是赵虎。 赵虎等了很久,在叶良还没有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慌又怕,既期待叶良能来,又不希望叶良来,可谓十分矛盾。可当叶良出现在他身前时,他的一颗心反而放松下来,变得很坦然了。 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就来吧。 赵虎拎着[crab]斧子[/crab],一步步朝着叶良走了过去。 叶良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明白了那个壮汉为什么没跟上来,原来还有赵虎在这等着。 “真是有趣……”叶良不仅不慌,反而嘿嘿笑了起来:“没想到最后一关是你……我该说张龙聪明呢还是蠢呢,他能连设三道埋伏,我实在很佩服他,可他竟然让你守在这里,难道他不知道,我是你的克星?” 赵虎并不答话,仍旧拎着[crab]斧子[/crab]一步步走过去。 看到赵虎这么淡然,叶良微微皱紧眉头,朝着四周左右看去,难道还有其他埋伏? 赵虎总不可能一个人守在这吧? 但,没有其他人影。 “不用费力气了。”赵虎说道:“就我一个人在这。叶良,这么久了,咱们是该来一场决斗了,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着赵虎的霸气宣言,叶良顿时也觉得热血沸腾,大声叫道:“好啊,那就来决斗吧!赵虎,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叶良等这一天确实已很久了,两人从职校斗到现在,大多都是[crab]群[/crab]架,单对单的时候很少。后来赵虎一统整个县城的地下世界,这种机会就更少了,现在赵虎放着大队人马不用,反而来和自己单挑,叶良简直求之不得! 只要干掉赵虎,整个县城那还不是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叶良更兴奋了,不等赵虎走到自己身前,他就主动拎着钢刀冲了上去,狠狠一刀劈向赵虎! 赵虎不躲不避,反而狠狠一[crab]斧子[/crab]劈向叶良。 这一刀下来,最多砍赵虎一道口子,可这一[crab]斧子[/crab]过去,都有可能把叶良的胳膊给砍下来。 叶良没那么傻,所以迅速抽刀,避[crab]开[/crab]赵虎的[crab]斧子[/crab]以后,又从另外一个方向攻了过去。但是赵虎仍旧不躲不避,仿佛没有看到叶良的刀,仍然狠狠一[crab]斧子[/crab]劈下去。 叶良连抽了四五回,赵虎就劈了四五回,每一回都用尽全力、不顾一切。 “你疯了吗?”叶良惊叫:“你这是和我玩儿命?!” “说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虎一声怒喝,双目变得通红起来,手里的[crab]斧子[/crab]也愈发狂猛,不停地往下劈、劈、劈! 重重的斧锋劈下来,仿佛能够斩断世间万物。 叶良看明白了,赵虎这是要弄死自己,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叶良还没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他才二十出头,还有大把青春年华可以挥霍,死在这里实在太不值了,所以他每次出手的时候就更犹豫,生怕一不小心就和赵虎走上玉石俱焚的下场。 这就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在气势上,叶良就已经输了。 气势一弱,便招招受制,实力明明和赵虎不相上下的叶良,却完全被赵虎压着打了,只能不断躲避,不断后退。 “你[crab]他妈的[/crab],玩儿命呐?!”叶良骂了出来。 叶良以为两人就是打一打,打伤或是打残一个就算了,没想到赵虎会这么拼,上来都是玩命的招儿。 其实两人都是野路子出身,倒不存在什么招不招的,但是不是玩命,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叶良看来,赵虎是真的有点疯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自己,哪怕自己的刀都戳到赵虎心口上了,赵虎也没有后退半分,仍旧狠狠一[crab]斧子[/crab]劈下来。 如果弄死赵虎,自己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跟这种人简直没法打。 “嗡”的一声,又是一[crab]斧子[/crab]劈过来,叶良堪堪躲过,差点擦着肚皮,冷汗都下来了。 “草你妈的,给你三分颜色,你还想染坊了是不是?!”叶良彻底怒了,眼珠子一瞪,说道:“本来想给你个公平决战的机会,看看咱俩到底谁强一些,结果你一上来就玩命,你想死[crab]老子[/crab]还不想死呐!你[crab]他妈的[/crab],[crab]逼[/crab]我发大招是不是?” 叶良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在叶良看来,他和赵虎的所谓决斗,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是猫,赵虎是老鼠,猫想弄死老鼠是分分钟的,但就是喜欢逗一逗老鼠。叶良也是一样的心态,他本来想多逗一会儿赵虎,结果看到赵虎这么拼命,他也实在逗不下去了。 早点结束算了。 叶良一边回避着赵虎的[crab]斧子[/crab],一边盯着赵虎身后,诧异地说:“莫鱼,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招果然好使。 这一句话出口,赵虎就好像被点了穴,不狂猛了也不发疯了,[crab]斧子[/crab][crab]软[/crab]塌塌地垂在一边,整个人则变得僵硬无[crab]比[/crab]。 看到赵虎这副样子,叶良真是得意极了,仍在火上浇油,故作吃惊地说:“莫鱼,你干嘛啊,怎么浑身的血?啊,你的手干什么,为什么要掐赵虎的脖子?哦,你在埋怨他害死你是不是……” “不、不……” 赵虎哆哆嗦嗦的,惊恐地回过头去,面色也变得无[crab]比[/crab]惨白。 “别过来,别过来……”赵虎挥舞着手,似乎是在驱赶什么东西,可是他的身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哈……”叶良愈发得意起来,上次在写字楼里,他就玩过这一招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好使。简直像个[crab]开[/crab]关,只要轻轻一按,赵虎就会立刻陷入癫狂。 “莫鱼,你干嘛啊,怎么老掐赵虎的脖子……哎呦,你不光掐他,还想咬他……” “不、不……” 赵虎使劲搓着自己的脖子,仿佛那上面真有什么东西,而且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似乎连气都[crab]喘[/crab]不上来了。“砰”的一声,赵虎突然栽倒在地,来来回回地打起滚来,双手双脚还不断地挣扎着,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不要,求你,不要!”赵虎大吼着,眼泪甚至都流了下来:“放过我吧……” “嘿嘿嘿……”叶良更得意了,拎着钢刀朝满地打滚、挣扎的赵虎走了过去,喃喃地说:“赵虎,你说你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斗呢?你就该像只缩头乌龟,缩在县城里不出来才对,偏偏要不知好歹地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对付我吗……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你活该吧……” “这次,我不会放过你了,眼看着张龙那家伙越来越强,我还真有点担心以后斗不过他。今天就先把你灭了,回头再去把他干了,就没人是我对手了……” 叶良说着,已经来到赵虎身前,狠狠一刀削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赵虎的身子突然一翻,手里的[crab]斧子[/crab]狠狠朝叶良的胸口劈了过去! 叶良完全没有防备,也完全躲不[crab]开[/crab]了。 “啊!” 叶良一声惨叫,胸前已经[crab]开[/crab]出一道可怖的伤口,鲜血哗啦啦地往外溢着,可[crab]比[/crab]刀劈一下可怕多了。就这一[crab]斧子[/crab],差点砍出叶良半条命去,而且这一[crab]斧子[/crab]力道极大,直接把叶良劈得滚出去好几米远。 叶良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crab]喘[/crab]气,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是鲜血仍旧不断涌出,力气也在不断流失。 叶良的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赵虎怎么还有还手能力? 难道,他之前是装的? 叶良艰难地抬起头来,朝着赵虎的方向看了过去。 赵虎还是哆哆嗦嗦,整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在用手不断拨着身前的空气,时不时还搓着自己的脖子,口中仍在痛苦地叫着不要、不要! 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像是恢复了的样子。 应该是巧合吧? 一定是巧合…… 他的双手本来就在乱挥,无意中劈了一[crab]斧子[/crab],还劈到了自己身上,也很正常。 妈的…… 叶良咬紧牙齿,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又握紧刀一步步朝着赵虎走了过去。 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涌着,这一[crab]斧子[/crab]砍得可真够深。 叶良不用看也知道,骨头都露出来了。 随着鲜血一起流失的还有力气,脑子也越来越昏了。 必须尽快干掉赵虎,尽快离[crab]开[/crab]这里,救治自己! 叶良咬紧牙关、强忍着痛,一步步来到还在满地打滚的赵虎身前,看着赵虎痛苦不已的模样,再次举起刀来狠狠劈了下去。 可是就在这时,赵虎再次一个翻身,狠狠一[crab]斧子[/crab]劈了过来。 刚才叶良都躲不[crab]开[/crab],现在身受重伤,更躲不[crab]开[/crab]。 有防备也躲不[crab]开[/crab]。 因为赵虎太快、太猛了。 这一[crab]斧子[/crab],劈在叶良的肚子上。 鲜血再次涌了出来,叶良也再次滚了出去。这回好了,浑身上下溢满了血,叶良疼得快昏过去,肚子上的伤口极深,感觉肠子都要流出来了。叶良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肚子,抬头冲着还在不停打滚的赵虎艰难叫道:“你……你到底是不是装的?” 155 让我,向你赎罪 你……到底是不是装的? 夜风呼啸的山野之间,叶良艰难而又绝望地喊出这一句话。 确实挺绝望的,连着挨了赵虎两斧子,依靠自己的力气根本站不起来,如果没人帮他走出这个地方的话,他甚至有可能流血过多死在这里! 问出这句话后,赵虎并没回应,仍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断挥舞双手,不断搓着脖子,哀求莫鱼别靠近他,像个精神错乱的病人。 如果这是装出来的,那赵虎的演技也太好了。 而且,叶良已经受了重伤,完全没有还手能力了,赵虎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手起斧落就能送叶良上西天。 可是赵虎仍旧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一点要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盯着发疯的赵虎,叶良有气无力,喃喃自语。 赵虎并没有装,他是真的犯病了,陷入自己的心魔之中。 在赵虎的世界里,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好兄弟莫鱼,此刻正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一双血手牢牢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还命来、还命来。 这些年来,赵虎不止一次地做着这个噩梦,而且噩梦的内容越来越形象化、具体化,赵虎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双血手的怨恨,掐的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而且他完全没办法还手,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如果不能从噩梦中醒来的话,那他很有可能死在这双手下。 尤其是近段时间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叶良重新出现在这个县城以后,莫鱼“入梦”的次数就更多了,很多很多个夜晚,赵虎都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浑身大汗、面色苍白。更可怕的是,在他不睡觉的时候,莫鱼都会悄然现身,一身是血地站在他的身后。 这件事情,赵虎和谁都没说过。 他不想引起伙伴们的恐慌,而且他知道谁也帮不了他。 今天晚上,在叶良还没来的时候,赵虎坐在黑黝黝的草地之中,浑身是血的莫鱼就站在他身后。 惨白的月光照耀下来,莫鱼显得更加恐怖、可怕。 赵虎第一次鼓起勇气和莫鱼说话:“兄弟,这么多年你还好么?” 莫鱼没有答话,两只空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眼睛里面渗出血来。 “兄弟,你还在怪我么?” 莫鱼张开了嘴,露出两排森森的牙齿,仿佛想把赵虎一口吃掉。 看到莫鱼没有要动自己的迹象,赵虎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和莫鱼拉起了家常。 “兄弟,不知道你在下面过得怎么样了,每年你的忌日,我都给你烧了纸钱。听说纸钱这东西,你要是不及时拿走,就会被其他的鬼抢了。唉,你的性格太和善了,有鬼要抢你的纸钱,你肯定会让给他的。这样不好啊兄弟,该争还是要争,是我烧给你的,凭啥让别的鬼拿去花啊?” “兄弟,我挺好的,我还和韩晓彤在一起,这娘们现在还是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揪我耳朵,关键还没人敢说她……要是你在的话,你还能劝劝她,你也知道的吧,她最给你面子了啊……” “兄弟,二条也走了,被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高人’给拐跑了……我总觉得他被骗了,二条那么单纯,被人利用了去做坏事咋办?有机会啊,我得上外头找找他去,怎么着也得把他给带回来……” “兄弟,从牢里出来以后,我又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个叫张龙的,我和他关系最好,还跟他结拜了。很多人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废物,但我知道他挺厉害的,他只是没发挥出来而已……今天晚上,张龙要和杀了你的那家伙交手了,我真的很看好张龙,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叶良肯定败在他手上了,你的大仇也算报啦……” “兄弟,还记得咱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网吧不,我现在还时不时地去一次呢,以前咱们疯玩的那个传奇,现在已经没人玩了……对了,网吧里的那个风骚老板娘啊,就是没事爱占你便宜、吃你豆腐的那个,现在改嫁啦,嫁了个钻石王老五,办喜酒的时候我还去了,她提到你还掉眼泪了……” “还有啊,咱们以前的那群兄弟,现在也都工作的工作、成家的成家,没几个人跟着我啦!也挺好的,谁还能干一辈子这个呀!” “兄弟,现在我是整个县城的老大了,我爸都没办成的事,叫我给办成了,你也挺为我骄傲的吧?” “兄弟,我这会儿开的车可了不得,一款非常老的红旗,别看现在挺破,当年花钱都买不上!我一分钱没花,一个老流氓欠账,不知从哪搞的,抵给我了嘿嘿……空间特大,坐在里面跟大佬似的……” “兄弟,我走在街上的时候,看着路边的灯红酒绿,有时候就忍不住想啊,要是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了,咱们兄弟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 赵虎不断地说着,有时候说说过去,有时候说说现在,有时候还畅想一下未来。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吓得够呛,赵虎坐在夜风呼啸的山岗之上,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念叨啥呢? 只有赵虎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身后的“莫鱼”说话。 赵虎说话的时候,莫鱼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在听他说。 “对了兄弟……” 赵虎突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叫张龙的结拜兄弟,他挺强的,做叶良的对手绝对有资格了……可是,叶良也太狡猾,没准真就逃出来了。如果他真的逃到这里,那就该我和他决一死战了……大家以为我怕叶良,暗中说叶良是我的克星,还说我是缩头乌龟……其实吧,我并不怕他,怕的是你啊兄弟,我真怕我俩打架的时候,你又出来捣乱……” 赵虎长长地叹了口气:“兄弟,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待会儿我跟叶良干仗的时候,你就在一边看着,别过来好吗?” “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很想为你报仇啊……你,应该也想看到我干掉他吧?” “行吧,拜托。” “就算你还缠我,也等我干掉他吧……” 莫鱼没有说话,仍旧瞪着两只血红的、空洞的眼睛看他。 赵虎笑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绝对、绝对不能来捣乱我啊……” 赵虎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伸出双臂抱住了身后的莫鱼。 莫鱼还是一动不动。 夜风吹过,拂起赵虎乱糟糟的头发,也吹起莫鱼沾血的衣襟。 头顶,明月当空。 赵虎松了口气,才重新坐了下来。 此时的他,信心百倍! 后来,在和叶良战斗的时候,赵虎也一招比一招猛,恨不得把叶良碎尸万段。甚至挨上几刀他也不在乎,他就是想干掉叶良,为莫鱼报仇。 当叶良喊出那句“莫鱼,你怎么来了”的时候,赵虎还没很当回事,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心想你才知道吗,莫鱼一直都在。可当叶良又说“莫鱼,你的手干嘛呢,为什么要掐赵虎脖子”的时候,身后的莫鱼真的走了上来,用力掐住了赵虎的脖子! 赵虎慌了神,他不明白莫鱼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刚才说好不捣乱的,怎么现在又掐自己了? 而且越掐越紧。 赵虎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他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他使劲挣扎、使劲挣脱,可也无济于事;他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断地哀求着,想把莫鱼推开,可也无能为力。 这和以前的“发疯”都不一样。 赵虎以前发疯的时候,精神也完全迷失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可是这次,赵虎的头脑是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山岗上,正和叶良展开一场殊死决斗。 可他挣脱不开莫鱼的束缚,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行。 正因为他是清醒着的,所以叶良两次偷袭,都被他“还击”回去了。 当然,还击的很吃力,毕竟他还被人“掐”着,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劈出去两斧子。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把叶良伤成什么样了,他只知道自己击退了叶良的攻击。 叶良问他的那句话,他也能够听到,但他就是无法回复。 “拜托、拜托……” 在叶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赵虎还在抵抗纠缠的莫鱼。滚过来、滚过去,嚎叫了不知道几十遍、上百遍。不知过了多久,赵虎终于挣扎地爬了起来,吃力地跪在地上,冲着面前的莫鱼磕头:“兄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为你报仇,让我向你赎罪!” 砰、砰、砰。 赵虎使劲磕着,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莫鱼真的松开了赵虎的脖子,浑身是血的身子慢慢往后退去,两只眼睛依旧空洞、血红。 赵虎喘了两口气,抬头看着慢慢后退的莫鱼,咧嘴露出两排牙齿,笑着说道:“好嘞兄弟,等我!” 说完这句话后,赵虎握紧斧子,重新站了起来, “妈的,叶良,玩我玩够了吧,这次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王老子!真以为老子怕你啊,老子不打出你屎来……” 赵虎一边骂,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叶良身前。 低头一看。 “卧槽!”赵虎惊声叫道:“你咋伤成这逼样了?” 156 立威 好不容易脱离束缚的赵虎,打算和叶良好好斗上一场,他知道叶良不好对付,这一场仗有的打了,打到天明都有可能。 可他低下头,发现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叶良,顿时吃惊不已。 他是真不知道叶良怎么伤成这样子的,他是记得自己紧急关头曾经还过两下手,可他并不觉得那两下子能够伤到叶良,开玩笑呢不是? 所以赵虎异常吃惊、相当吃惊。 叶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胸口和肚子上的血还在哗哗流着,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那可是两斧子,不是两刀啊!斧子的杀伤力确实够强,赵虎的力气要是再猛一点,直接把他斩成两截都行。 叶良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他眼神怨毒地盯着赵虎,咬牙切齿地说:“装成这样有意思吗?” 叶良是真觉得赵虎在装,刚才故意装得犯了心病,趁着自己放下戒心的时候,连着劈了自己两斧子,才把自己搞成重伤。 这个卑鄙小人,太无耻了! 叶良满肚子火,这种阴谋诡计,不是一向只有自己这种小人才使用吗,什么时候赵虎这种号称顶天立地的英雄汉也开始用了?叶良打心眼里看不起赵虎,觉得他是依靠卑鄙手段才战胜自己的。 赵虎看着发怒的叶良,看着叶良身上严重的伤,再看看自己手上血迹斑斑的斧子。 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赵虎回过头去,看着还在不远处的莫鱼。莫鱼一身是血地站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形如枯槁,月光一照,更显恐怖。 赵虎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兄弟,是你帮我的么?” 莫鱼没有答话,一动不动地站着。 叶良却是浑身一个哆嗦,因为在他眼里看来,赵虎对着一团空气发笑、说话。 这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渗人! “你别装神弄鬼了行吗?”叶良发着狠说:“要动手就快动手,别跟我玩这些虚的,老子不鸟你这一套!” 赵虎却不搭理叶良,继续冲着莫鱼说道:“行吧兄弟,谢谢你了!这次啊,总算是能为你报仇了。” “神经病!”叶良狠狠骂了一声。 不过叶良也知道自己完蛋了,连着挨了两斧子,别说继续战斗,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闭眼等死。这里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杀了人就地一埋,神不知鬼不觉的,大罗金仙都找不到。 赵虎也说过了,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赵虎这一斧子劈下来,自己脑袋都要掉了。 叶良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发现自己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是非成败转头空啊。 但是叶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斧子落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赵虎正在怀里摸索。 “你干什么?”叶良皱眉问道。 “绑你啊,送你到局子里。”赵虎摸出一截绳子,利索地把叶良绑成一个粽子。 “你有病啊,我又没有犯法?” “你咋没有犯法,你杀了我兄弟莫鱼,你都忘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个叫‘方杰’的兄弟可以保你一辈子,这几年楚正明可没放过你,一直在暗地里搜查你的罪证,现在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肯定让你杀人偿命,这就叫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赵虎把叶良扛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叶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瘫在赵虎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赵虎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莫鱼说道:“兄弟,你不跟我走啦?” 从刚才开始,莫鱼就站在那里,一下也没动过。 诡异的是,莫鱼竟然点了点头。 赵虎又笑起来:“行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安息吧,我肯定让叶良坐牢,不会让你白白死的!” 莫鱼又点了点头,接着身形开始慢慢涣散。 赵虎一动不动,目光十分凝重,看着莫鱼慢慢消失不见。 奄奄一息的叶良却忍不住想,赵虎真是病得越来越不轻了…… 直到莫鱼彻底没了痕迹,赵虎才继续大步往前走去,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样子,看到前面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我和程依依。 至于木头,已经先回去了。 我和程依依等了好久,至少有一个多钟头,心里又担忧又紧张,终于看到赵虎归来,我俩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呼唤着赵虎的名字。 赵虎扛着叶良大步走来,笑呵呵地给我们看他的战利品。看到叶良被抓来了,还身受重伤的样子,别提我有多开心了,还忍不住踢了他两脚,这家伙可把我们折腾的够强啊。 虽然我对赵虎充满信心,也相信他能平安归来,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赵虎倒也并不藏私,原原本本地跟我们说了一遍,说他怎么和莫鱼交谈的,莫鱼又是怎么帮助他的,一直讲到最后莫鱼消失,才算告终。 赵虎乐呵呵的:“总之,这次多亏了莫鱼,才能把叶良这家伙给抓住,否则我俩单挑真不知道谁胜谁负。” 我和程依依对视一眼,当然不相信赵虎说的每一个字。就连身受重伤的叶良都不相信,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我想,那个所谓的莫鱼,应该就是赵虎的心魔吧。 干掉叶良的刹那,也就是心魔破解的时候。 所以,这事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虎解脱了,总算是对莫鱼有了一个交代,挣脱开了长达几年的精神束缚。 现在的赵虎确实精神百倍,不再忌讳提起叶良和莫鱼,说起他俩的名字,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我们一边聊,一边往回走。 赵虎问我,叶良是怎么逃到他那去的? 赵虎听过我的计划,实在万无一失,所以很想不通。 我也没有瞒着,将之前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他。赵虎一边听一边骂,先骂南霸天不是个东西,回去以后肯定好好收拾他,再骂板儿哥是个王八蛋,揍他还是揍得轻了,有机会了再弄弄他。 但我们最惋惜的还是楚正明,那可真是个好领导啊,就这么下来了,而且还是因为我们,实在让人心里难安。 回到村上,大家都在这里等着。 一场恶战下来,旧城区的先跟新城区打,又跟南城、北城的打,可想而知现场有多惨烈。因为一个叶良,县城乱成这样,也暴露出我们的许多不足,很多人是坚决不能再用,让他们有多远就滚多远。 这还不如大飞,大飞是怂了点,起码人家忠心啊,只认赵虎这一个爹,叫别人爹都是逢场作戏。 罗锅、红毛、南霸天等人都被绑着,等着我们发落。 他们看到我把叶良抓回来了,各人都是一脸复杂,罗锅和红毛等人低着头,知道这回肯定完蛋,不死也得出去半条命,求饶的心都没了。就南霸天还厚颜无耻,嚷嚷着说:“行啊张龙,真把叶良抓回来了。行,算我有眼无珠,以前低看你啦,你有资格当新城区的老大。虎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南城,再也不进城里来了。” “你他妈还想回南城!” 赵虎狠狠一脚踢出,直接把南霸天踹的滚出去七八米远。 就这也不解气,赵虎又冲上去,狠狠地踢着他。 南霸天知道自己理亏,都不敢说什么,趴在地上说道:“行了,打两下算了,大家都是兄弟,总不能把我弄死吧?” “谁跟你是兄弟了?”赵虎冲上去,左右开弓甩了南霸天几个耳光,“有你这么当兄弟的,专门坏我的事?” 南霸天流着鼻血,满不在乎地说:“你就说怎么办吧,我认打、也认罚。” 南霸天铁了心觉得,赵虎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顶多就是揍他一顿,一脚把他踹回南城。 “认打认罚是吧?”赵虎一脚踩住南霸天的脖子,冲我叫道:“张龙,来剁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什么?! 我的心中吃惊,我也知道断手断脚在道上挺普遍的,尤其南霸天做了这么人神共愤的事,被断手也理所应当,谁也不会说些什么。 可赵虎怎么让我做呢? 不过,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赵虎这是趁机让我立威。 抓住叶良,显出了我“智”的一面,说明我在能力上是没问题的,没人敢再小看我了,会打心眼里尊敬我;让我剁了南霸天的手,就是让大家见识到我“狠”的一面,好让大家打心眼里畏惧我。 一个合格的大哥,应该是让人又敬又畏的。 敬有了,该畏了。 我明白赵虎的用意,可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 让我打架还行,打断别人骨头都没问题,可要让我直接去剁别人的手,光是想想哪个场面,我就头皮发麻。 可我知道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虎当众对我下令,如果我不敢做,今晚所建立起来的威望将会毁于一旦。 谁会畏惧一个连剁手都不敢的老大呢? “赵虎,你疯了吗?!”南霸天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你就为这么点破事,就让别人剁了我手?你忘了你被骆驼赶出来的时候,是谁帮你杀回旧城区的吗,你这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南霸天骂骂咧咧,使劲挣扎。 但是赵虎始终死死踩着他。 我则捡起赵虎的斧子,一步步走了过去…… 157 全城,抓捕赵虎 很快,我就走到了南霸天的身前。 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做。 我举起了[crab]斧子[/crab]。 “张龙,你敢!”南霸天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地叫着:“你敢剁我的手,我这辈子都和你没完!” 这是威胁,[crab]赤裸裸[/crab]的威胁。 可我怕南霸天么? 我要是怕他日后的报复,我就应该扔下[crab]斧子[/crab],说声我不敢了,然后把新城区也交出去,乖乖回服装厂当我的司机。 我不想那么做,不想把来之不易的新城区又拱手交给他人。 努力了这么半天,就差最后这么一哆嗦了,这时候放弃的话实在太愚蠢了。 南霸天仍在对我骂骂咧咧,用各种狠毒的话威胁着我。我想起今天晚上他的横插一杠,得亏我还设有后招,否则真被他害死了。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对我们来说是个祸患。 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我一咬牙,抡起[crab]斧子[/crab]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几乎惊破夜空的凄厉惨叫响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永远铭记这幕。 南霸天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整个身子[crab]扭[/crab]曲成了一团,旁边还有一只断手。赵虎踩住他的脖子,叹着气说:“南霸天,别说我不把你当兄弟,是你自己干了不是人的事。你走吧,南城还是你的,我不会去插手,你也永远别踏进我的地盘,否则你另外一只手也保不住了。” 我则跟着说道:“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报仇。” 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我不怕他。 南霸天挣扎着站起,抱着自己的断手,领着兄弟匆匆离[crab]开[/crab]…… 剩下的事就好[crab]办[/crab]多了。 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废的废,该送进医院的送进医院,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接下来的新城区肯定要经历一番大换血了,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也该培养自己的人了。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也急不得。 当务之急,还是叶良应该怎么处理。 按照我们之前的想法,要把叶良交给楚正明处理。可是楚正明被撸下来了,现在是刘正声在位。刘正声太圆滑,也太诡诈,交到他的手上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我和赵虎商量过后,决定先把叶良给藏起来,看楚正明能不能官复原职。 现在看来,只有楚正明能公正地裁决叶良。 因为叶良有个兄弟叫方杰,就是家庭背景很强,叶良当初杀了莫鱼,就是方杰从中斡旋、保下叶良。 只是毕业以后,方杰就回市里去了,和叶良他们的联系也少了。 这也正常,方杰家里毕竟很强,不用打打杀杀也能过得很好,随便做做生意就够几辈子吃了,以前跟着叶良也是玩玩而已,现在算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同样是人,命运却不一样。 不过,他们虽然不在一起玩了,交情还在。 赵虎推断,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方杰的耳朵里,方杰肯定会想[crab]办[/crab]法救叶良,所以不能把叶良交给刘正声,免得功亏一篑。 我问赵虎,这个方杰家里到底是干嘛的? 赵虎告诉我说,方杰家里算是官宦世家,虽然算不上是一[crab]把手[/crab],但也人多势众、树大根深,堪称市里的第一家族。 方杰这么强的家庭背景,当初怎么会到职校读书,各个重点中学还不是随便挑? 原来,方杰不是读书的料,就算去了重点也毫无用处。是他爷爷做主,将方杰送到县城里的一所职校,说是锻炼下他,让他体验一下民间疾苦,看看老百姓家的孩子是怎么过日子的。 结果方杰这个混世魔王,发现无权无势的穷人这么多后,反而更激起了他内心的恶意,整天以欺负人为乐。后来,他发现叶良也是校园里的魔王,毅然加入了叶良的那个组织,还为叶良当起了保护伞,潇洒地度过了好几年,还把赵虎整到牢里去了。 赵虎后来出狱,迟迟不敢找叶良报仇,除了因为“莫鱼”的精神束缚以外,还有就是因为叶良的这个兄弟方杰。 方杰家里实在太强,这让赵虎觉得投鼠忌器,觉得即便拿下叶良也没有用,方杰还会把他救回去的。 因为不畏强权的楚正明,让赵虎燃起一丝希望的曙光,但是现在楚正明也被撸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虎看着我说:“张龙,你要不问问你二叔,帮楚正明一把?” 自从上次写字楼里激斗骆驼,本来被关进拘留所的我二叔神奇现身以后,赵虎就认定我二叔一定有着强大的背景,所以他想让我帮忙问问,看能不能捞一把楚正明,这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了。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楚正明的存在像是一丝亮光,我们应该保他、护他。 我点点头,说好,我试一试。 二叔虽然从来没和我说过他的背景,一般人当[crab]兵[/crab],都是两三年就退伍了,二叔却当了好多年,听说还混了个小[crab]领导[/crab]当着,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才从[crab]部队[/crab]转业回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帮楚正明,我和楚正明也相谈甚欢,算是忘年交了。 交谈过后,我和赵虎就分[crab]开[/crab]了,他把受伤的叶良给带走了,我则返回厂里睡觉,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 第二天早上,我在厂区大院找到了正在锻炼身体的二叔,一[crab]开[/crab]始我都没敢打扰他,直到他打完了一整套[crab]军[/crab]体拳,我才上去和他说话。 昨天晚上的事,二叔已经通过木头知道了,他先夸奖了我,说我那三道埋伏安排的好,再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也应该留有后手,我做到了。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足以证明我有这个本事接手新城区,他以后不会对我指手画脚,但也希望我能坚守本心,别做太多违法的事,尤其不要触犯底线。 我点点头,说我会铭记在心的。 接着,我便把楚正明的事给他说了,试着问他能否帮忙。 二叔点一点头,说楚正明是个好[crab]领导[/crab],帮他一把是应该的。 “我会试试,能否成功就不一定了。” “好的,那麻烦二叔了。” 另外一边,和赵虎猜得一样,叶良栽了的事很快传到了方杰耳朵里面。 作为市里第一家族的第一少爷,方杰已经很少掺和所谓道上的事了,更不可能再去跟着叶良打打杀杀。随着他年龄渐长、阅历渐长,他就慢慢知道,所谓道上那些狠人,再混出头也不过是为他这种家庭服务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肯认叶良当老大,是因为他年纪还小,叶良也确实很有领袖风范。 现在进了社会,就得反过来了,叶良该认他当老大。 这是一个权势为王的社会。 叶良也很有自知之明,回来以后再联系他时,已经变得恭恭敬敬,叫他杰哥,还说自己很快就会混出一片天地,到时再为方杰效力。 方杰是个念旧的人,他很欣赏叶良的能力,认定叶良是个人才。 方杰永远忘不了职校三年的快乐生活,打打杀杀、刀光[crab]剑影[/crab],真是酸甜苦辣什么都尝过了,第一次知道人生还能这么有趣。即便后来回归本位,重新进入各个二代的圈子,还是经常怀念以前在职校的日子。 而这一切,都是拜叶良所赐。 所以,在方杰的心里,还是把叶良当大哥的。 得知叶良栽了的事,方杰气得暴跳如雷,当时他还在两个[crab]嫩模[/crab]的被窝里,直接就把[crab]嫩模[/crab]踹下了床,走到窗前握着手机,询问昨晚的详细情况。 对方告诉他,看赵虎那意思,好像要把叶良绳之于法,送到[crab]局[/crab]子里去。 “哈哈哈,这个赵虎还真是不长记性,不知道这地方是谁家[crab]开[/crab]的?” 方杰又打了一圈电话,一个电话打到了刘正声的手机上。 刘正声还纳闷这是谁呢,对方介绍自己叫做方杰,直接把刘正声惊出一脑门子汗来。刘正声的职务虽然不高,可他当然听过方杰的大名,知道这是市里第一家族的公子哥,百分之八十的人事调整都掌握在方家手里,赶紧诚惶诚恐地说:“方少,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方杰一字一句地说:“把叶良给我弄出来,送我这里来。” 叶良?! 刘正声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马上说了一句放心,交给我了。 挂了电话以后,刘正声摇了摇头,心说赵虎啊赵虎,地上的祸你不惹,非要惹天上的祸…… 刘正声是个很圆滑的人,一向喜欢和各路人马搞好关系,上上下下一片和谐。 但是这次,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应该站在方杰这边。 刘正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接着严厉地说:“全[crab]局[/crab]出动,[crab]抓捕[/crab]赵虎!” 158 信了你的邪 刘正声这个人,算不上是好人,但也说不上是坏人。 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不会轻易去得罪谁,表面上看,是个典型的老好人,你好我好大家好,能过去的事绝不揪着,能卖人情的时候也不放过。他能三天三夜不睡觉,就为了[crab]抓捕[/crab]一个持刀抢劫的罪犯,身上的数条伤疤[crab]见证[/crab]他的功绩;也能因为上级的一个电话立马放人,从来不会忤逆任何一个命令。 刘正声很有能力,但同时骨头也很[crab]软[/crab],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 他也迷恋权力,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取代楚正明,但他一直隐藏地好,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直到郑西洋让他[crab]代理[/crab]楚正明的位子,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高兴的样子,对外仍说自己只是[crab]代理[/crab],楚正明过几天就回来了。 虽然当天晚上,他就是在楚正明的[crab]办[/crab]公室里睡的,还抱着那张大红色的[crab]办[/crab]公桌不肯撒手。 刘正声几次[crab]办[/crab]公室斗争都能生存下来,秘诀就在于总是能正确站队,及时抱住那根正确的大腿。 凭此秘籍,屡战不败。 上次我和袁巧柔闹别[crab]扭[/crab],几乎要闹到[crab]局[/crab]子里去,作为我们双方的朋友,刘正声就站在了袁巧柔那边,因为他觉得袁大头[crab]比[/crab]我厉害多了。虽然后来楚正明现身将了他[crab]军[/crab],但他还是不后悔那晚的选择,对他来说宁肯惹我,也不能惹袁大头啊。 这次也是一样。 我们和叶良之间的恩怨,刘正声根本就不想管,谁倒下了、谁上位了根本就无所谓,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但是现在方杰出面了。 刘正声知道,就是一百个我和赵虎也斗不过方杰,我们唯一的后台楚正明还被撸了,所以他立刻抱住了方杰这根大腿,甘愿为了方杰身先士卒,冲锋在第一线。 不仅仅是因为惹不起方杰,还因为刘正声知道,巴上方杰这根大腿,就相当于进入方家那个圈子,未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啊! 这次他帮方杰一回,转正的事还不指日可待? 所以刘正声立刻行动起来。 刘正声虽然没管昨晚的混战,可他知道叶良被赵虎抓了,这事也早就在县城的地下世界传播[crab]开[/crab]了。抓到赵虎,就能救出叶良,逻辑就是这么清晰,刘正声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当天晚上,赵虎就在一家酒楼里[crab]被抓[/crab]获了。 没有任何困难,虽然赵虎贵为整个县城地下世界的老大,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公然抵抗。 刘正声亲自[crab]审讯[/crab]赵虎。 “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 “不知道。”赵虎眨着一双虎目,故作白痴地问:“为什么啊?” 刘正声叹了口气,说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我不想管你们的事,可是昨天晚上的混战不知怎么传到上面去了,亲自打电话过来让我处理,我也没辙啊赵虎兄弟,你别为难我吧。 这话当然是编造的,这边山高皇帝远,还不至于传到市[crab]局[/crab]里去,但刘正声这种圆滑世故的人,一向喜欢先把自己的责任择清楚了。 “哦……”赵虎点头,谅解地说:“这为难啥,该咋处理就咋处理呗。” “行,那我就秉公处理了。”刘正声继续说道:“双方当事人都得抓过来……对了,那个叶良呢,也不能放过他。” 刘正声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叶良,希望知道叶良的下落。 “哎,你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我就来气。”赵虎一拍自己大腿,“我本来想废他手脚什么的,可他太狡猾了,趁我不注意,就跑掉啦!” 刘正声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继续问道:“跑哪去了,你知道吗?” 赵虎摊[crab]开[/crab]双手,说不知道。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刘正声定了定神,继续循循善诱地说:“赵虎,我了解你,你要抓了叶良,不可能让他那么轻易就逃了的,对吧?实话告诉你吧,楚正明撸下去前,曾经拜托过我,让我重审几年前的那桩[crab]杀人[/crab]命案!楚正明还告诉我,说他已经把叶良的罪证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叶良送到大牢里去。我挺想完成这件事的,你把叶良交给我行吗,我肯定不放过他!” 话,说得真好听。 要是没点阅历,真就被刘正声给骗了。 然而,赵虎早就料到了这一出,他知道刘正声在玩什么花样,更不可能把叶良交到他的手上。 赵虎做出一副死猪不怕[crab]开[/crab]水烫的样子,继续无奈地说:“咋不早说!你要昨天晚上和我说了,我一早就把叶良交给你了!现在叶良真跑了啊,他有多狡猾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拜托你了,赶紧把叶良抓回来吧,我做梦都想看到他伏法啊!” 刘正声再度沉默下来。 [crab]审讯[/crab]进行到这,已经完全没[crab]办[/crab]法进行下去了。 赵虎是个行家,而且是个硬汉,知道怎么对付这种[crab]局[/crab]面,想从他的嘴里撬出东西简直难如登天。 刘正声放弃了,他决定先把赵虎关押起来,再从其他方向试试能否找到叶良。 “对了。”临走之前,赵虎说道:“你把张龙也抓起来吧,他才是昨晚那场混战的主谋。” 于是到了晚上,我也[crab]被抓[/crab]了进来。 一模一样的[crab]审讯[/crab],我也经历了一次。 我是真不知道叶良在哪,赵虎把他藏到哪了,连我都不清楚。 刘正声很无奈,只好把我也关了起来。 还算他会做人,把我和赵虎关在了一起。 一见赵虎,我就把他痛骂一顿,说你被关也就算了,怎么把我也扯进来? 赵虎嘿嘿直笑:“这不我一个人太[crab]寂寞[/crab],让你陪陪我嘛!” 刚刚经历过一场混战,也是该好好休息下了,虽然这不是啥好地方,倒是也能暂时落个清净。 而且,我和赵虎也能借这机会好好聊聊。 聊聊这个支离破碎、元气大伤的县城。 旧城区没有什么变故,新城区则需要经历一次大换血,扶持谁上来成了我头疼的事。程依依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她在新城区当过一个多月的老师,经常听她的学生们说些新城区的事情——大多都是底层的事,[crab]比[/crab]我了解多了。 我所接触的都是上层,[crab]官员[/crab]或是商业人士,于是我和程依依分工明确,她去挖掘新人,我来维护官面。 [crab]比[/crab]起当老师,程依依更擅长做这些,她身体里就流淌着小太妹的血,早就幻想做一个和韩晓彤一样的大姐大,这次总算如愿以偿,可以发挥一下了。而且程依依的实力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大家提起她来都会挑大拇指,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所以,把这事交给程依依,我觉得挺靠谱的,她也注定会成为我的贤内助。 而且最重要的是,程依依还能赚到很多的钱,这样就能替她老爸还账了。 还有北城,已经被赵虎收回来,不会再给南霸天了,现在由韩晓彤暂时统领。韩晓彤是我们自己人,这样很多生意就能互通、往来,那个地方也会慢慢发展起来,不会还像以前那样一贫如洗、穷的冒泡。 这就和当皇帝一样。 有的皇帝当家,整个[crab]国家[/crab]就会有声有色、四海富庶;有的皇帝当家,整个[crab]国家[/crab]都会怨声载道、四处揭竿而起。 至于南霸天,就让他在南城继续憋着,也算赵虎留了一丝余地。 在号子里,我和赵虎整天讨论县城里的发展,说起赚钱来火热朝天,收份子钱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利用我们手里的资源,搞起我们自己的产业和公司来。 当然,因为在号子里,这些都成了纸上谈[crab]兵[/crab]。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照现在这情况来看,楚正明不上位,我们是出不去了。 赵虎问我:“你二叔怎么说的?” 我说:“他试试看,不保证能成功。” 赵虎说:“你二叔说试试,那就一定能够成功,我相信你二叔。”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迷之自信。 我也问赵虎:“你到底把叶良藏到哪了?” 我知道,刘正声这两天没有闲着,一直在城里搜寻叶良的下落,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没放过。 [crab]警察[/crab]认真找起一个人来,也是相当可怕的事,调动天网、深入百姓,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但是赵虎告诉我说,他把叶良藏在了一个刘正声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具体是哪,赵虎不跟我说。 我也没法勉强,只好说道:“希望刘正声找不到他。” 赵虎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找不到的。” 赵虎说完这句话的当天晚上,号里就来了新的犯人,声音咣当咣当的,显然戴了脚镣,这是重刑犯才有的待遇。 大家都很好奇是谁来了,一个个趴在门口往外张望。 我和赵虎也过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我和赵虎都吃惊地张大嘴巴。 竟然是穿着号服的叶良! 押送叶良的,除了几个管教,还有身穿警服的刘正声。 我疑惑地看向赵虎。 说好的刘正声绝对找不到他呢?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159 身正不怕影子斜 看到叶良现身,赵虎也是一脸吃惊,嘴巴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叶良面色惨白,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受过的伤显然没好,毕竟挨了两斧子呢。走到我们门前的时候,叶良注意到了我和赵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一个关押重刑犯的号子门前,管教把门打开,叶良走了进去,回头问道:“刘局,多久?” 刘正声说:“尽快,有些流程要走。” 叶良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门被关上。 从二人简单的对话来看,叶良迟早会出去的,只是时间问题。我和赵虎心里极其腻歪,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叶良,还是落到刘正声手里了。以我们对刘正声的了解,知道只需方杰一个电话,他就会屁颠屁颠地卖命。 刘正声离开以后,我揪住赵虎的领子,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刘正声找不到叶良的吗? 赵虎也是一脸迷茫,说是啊,刘正声怎么找到的呢? 赵虎让“牢头”给他找来一部手机,电话拨打出去:“楚局,怎么回事?”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赵虎把叶良藏到楚正明那里去了! 虽然楚正明已经停职,可赵虎仍旧尊称他为楚局,也不知道楚正明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赵虎“嗯嗯嗯”个不停,最后挂了电话,长叹口气,才跟我说起了事情原委。 自从楚正明停职以后,就回到了乡下的老家,喂喂鸡、种种地什么的。楚正明虽然当了很多年的领导,但老实说并没攒下多少钱,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个,精神足够富足,简朴一点也无所谓。 另外一边,赵虎草草帮叶良包扎了下,知道刘正声迟早会找上自己,所以琢磨着该把叶良藏到哪去。 赵虎知道,藏到哪都不安全,警察找个人还是很轻松的,尤其还是方杰点名要找的人。思来想去,赵虎决定把叶良藏到楚正明家,这是刘正声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他总不能去自己前任上司家里搜人去吧? 到了楚正明家,赵虎把前因后果一讲,楚正明却是断然拒绝,说他这里不是犯人收容所,要求赵虎把人送到局子里去。 赵虎把其中利害讲给楚正明,说叶良落到刘正声手里就完蛋了,藏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还说我二叔正在找关系,不日就能让他官复原职,到时候还希望他秉公处理此案。 楚正明还是不肯,说这不合规定,嫌疑犯必须交到执法机关。 赵虎也着急了,直接把叶良往楚正明家里一丢,说道:“楚局,刘正声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这人交到他手里真就完了,我兄弟的冤屈也无法昭雪了!反正,我把人给你了,你要想交出去,那就随你的便!” 赵虎了解楚正明,知道这人正义感十足,而且并不迂腐,说这些话也是将他。 说完,赵虎转身就走。 赵虎相信,楚正明绝对不会把叶良交出去的! 这次,赵虎算是猜对了一半。 楚正明确实知道刘正声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开始也想咬牙藏着叶良,寻思赵虎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呢,真能回到工作岗位的话,就能正大光明地审讯叶良。可是楚正明等了一天,等了两天,等了三天,自己这边一点信儿都没有,官复原职的事还是杳无音信。 楚正明有点坐不住了,一方面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一方面也知道以前的同事正在到处搜寻叶良。 这是心理上的煎熬。 楚正明可是当过领导的人,“私藏犯人”算是什么罪名,他比谁都清楚。 到第四天,楚正明还是忍不住了,给刘正声打了一个电话。 当然,楚正明并非一点准备没做,他把刘正声叫到自己跟前,说他盯了叶良的案子好几年,掌握了许多叶良杀人的罪证,都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要求刘正声能秉公处理此案。 刘正声当然连声答应。 接着,楚正明又意有所指地说,自己另外还保存了一份档案,如果刘正声不能“处理”叶良的话,他就拿着这份档案越级去告。 到时候不光叶良有事,刘正声也会出问题。 这也就是刘正声找到叶良以后,没法立刻将叶良交给方杰,而是移到拘留所的缘故。刘正声看过保险箱里的那份档案,可谓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只需叶良的一份口供,就能定了他的罪名。 就算自己毁了档案,楚正明那还有一份,实在束手束脚。 楚正明虽然停职,可他如果去“告”的话,份量还是比一般老百姓重多了。 刘正声不可能为了巴结方杰,把自己的工作也丢了吧。 算是楚正明变相逼着刘正声秉公处理这事。 以上就是楚正明和赵虎的电话内容,看上去还挺完美的,不愧是当过领导的人。楚正明已经做出这事,我和赵虎也就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都在号子里面,可叶良的待遇比我和赵虎还好,不仅住的是个单人房间,还受到了专业的医疗服务。这家伙吃得也好,没几天就恢复过来了,养得红光满面,没事还趴在门上嘲讽我和赵虎,说我俩斗过了他又怎么样,到头来还是屁事没有,说到底这还是个拼背景、拼关系的世界! 我和赵虎当然也不会和他客气,每天和他隔空对骂,说他迟早要送进刑场挨枪子儿。 我们彼此间的谩骂其实谁也伤不了谁,只能过过嘴瘾,外面的战斗才叫如火如荼,而且还是没有硝烟的战斗。 刘正声当然第一时间就把情况汇报给了方杰。 方杰骂他愚蠢,说楚正明那里留着一份档案,想办法毁了不就行了? 刘正声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可要让他对以前的上司下手,还真有点抹不开脸。后来方杰骂得多了,刘正声也有点豁出去了,先是找了几个小流氓,看能不能到楚正明家里把资料偷出来。 但这谈何容易,楚正明可是当过领导的人,往那一站、不怒自威,小流氓见了他就哆嗦,还上他家里偷东西? 开玩笑啊! 几番拉锯下来,小流氓被赶跑了一波又一波,还是一无所获。 方杰也着急了,给刘正声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在三天以内搞定这事,否则他这个“代理”也不用当下去了。 刘正声才尝了几天“一把手”的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只能彻底豁出去了,暗暗地说:“老楚,这次你得罪的人来头不小,别怪当兄弟的不客气啦,都是为了糊口饭吃。” 当天下午,刘正声就带着一群手下来到楚正明的家里。 楚正明当时正在家里的菜地里面浇水,身上套着一件满是破洞的汗衫,交上踏着一双沾满泥泞的水鞋,看到刘正声带着一群警察赶到,皱着眉说:“什么事啊老刘?” 刘正声“啪”的给楚正明敬了个礼,说老领导,我有点事找你。 楚正明摆摆手,说别这样,我已经停职了,叫我老楚就行,你到底有什么事? 刘正声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又从怀里摸出一张搜查令来,说老楚,有人举报你在位的时候贪污受贿,我也不想相信,可是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几条中华几箱茅台清清楚楚,还说就在你这藏着,我只好来看看啦! 其实,就算楚正明真有作风上的问题,也应该是纪委查他,刘正声没有这个资格。 可刘正声说这是内部举报,他想探探虚实,再决定是否报告上去。 有理有据、无可挑剔。 楚正明苦笑着说:“没想到我为官多年,还有人举报我这个。行啊,那你查吧。” 楚正明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怕任何搜查。 刘正声一声令下,众人进入楚正明的屋子翻箱倒柜,当然什么都没查出来,烟酒倒是都有,不过不是中华和茅台,而是阿诗玛和二锅头。 楚正明问:“现在能证明我清白了吗?” 刘正声笑着说道:“老楚,我可没说你不清白啊,我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你懂。” 刘正声一边说,一边又在屋子里面仔细搜查起来,连衣柜里的夹层、床褥子中间的缝隙都没放过。最终,刘正声撬开一块地砖,拿出了藏在下面的一个档案袋。 楚正明面色一变,说老刘,那可不是我贪污受贿的物证! “是不是,我看看嘛。”刘正声打开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欣喜。 “老刘,我也不瞒你说,这就是上次和你说得叶良的罪证,你看过了,和贪污啥的没关系吧?”楚正明似乎明白楚正明来干什么了,心中隐隐有些愤怒,但还是假装平静。 “嗯嗯嗯,我看过。”刘正声一边说,一边把档案塞到自己怀里。 “老刘,你这是……” “老楚,你已经不在位了,这东西你可不能留着,我就先拿走了啊。”刘正声匆匆就往外走。 “老刘,你不能拿走……”楚正明急了,上去就拉刘正声的胳膊。 刘正声不耐烦地回头一推,将楚正明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又指着他说:“老楚,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别逼我对你下狠手,坏了咱哥俩多年的交情!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方家对着干,我也保不了你,再见!” 刘正声走得极快,根本不给楚正明再拉自己的机会,很快就跨到了门槛,正要往外出,恰好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刘正声一抬头,发现是奇峰服装厂的老总张宏飞,也就是我的二叔。 160 我,自己来了 看到我二叔,刘正声也挺惊讶。 自从二叔上次被骆驼陷害,却又平安无事地走出来后,刘正声就对我二叔高看一眼,猜测我二叔的背景肯定不凡。但是后来的种种事件,包括我和叶良之间的争斗,看上去也没怎么多占上风,尤其我和赵虎都被关起来了,二叔也还无动于衷、无能为力,似乎也没厉害到哪里去。 刘正声又有了新的猜测:之前应该只是和楚正明的关系不错,楚正明才把他保下来的;现在楚正明一停职,这干家伙没了保护伞,就没号可吹了。 “哟,张总,你咋来了?”刘正声笑呵呵地打招呼,只要和他没有利益冲突,他对任何人都很和气。 二叔晃了一下手里拎着的八宝粥,说我来看望一下楚[crab]局[/crab]。 楚正明虽然已经停职,但是二叔的称呼仍没有变。 看到二叔现身,楚正明的心中也是一片激荡,毕竟他之前听赵虎说过,二叔正在找关系,帮他官复原职。楚正明为官多年,虽然心性早已变得波澜不惊,可要能够重新上位的话,他还是会很激动。 虽然楚正明经常能够坚守本心,不在乎什么职位的起起落落,可他毕竟不是圣人,而且还有许多壮志未酬…… 他多希望二叔能够带来好消息,让他官复原职,好收拾一下刘正声这个小人! 但是二叔没有,他只是和刘正声寒暄了两句,便让[crab]开[/crab]了路,说刘[crab]局[/crab],您慢走吧,我再坐会儿。 “好嘞。”刘正声笑呵呵的,出门而去。 “你不能走!”楚正明怒不可遏,继续追赶刘正声,想把那份档案再抢回来。 既然二叔没有带来好消息,那份档案就更不能丢了,这可是他唯一的[crab]杀手[/crab]锏了。 刘正声又回头指了一下楚正明,眼神凌厉,说老楚,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要再敢跟上来的话,别怪我要用手段拘禁你了啊! 楚正明根本不鸟这套,仍要上去硬抢。 二叔却拽住了他,说楚[crab]局[/crab],您这是干嘛啊? “放[crab]开[/crab]我,那家伙把叶良的罪证给抢走了!” “哦……”二叔赶紧放[crab]开[/crab]。 但这一耽搁,刘正声已经坐上警车离[crab]开[/crab],楚正明的两条腿就是快似火箭也赶不上了。 “这个混蛋!”楚正明气得直跺脚。 二叔却悠哉悠哉地来到楚正明身前,说楚[crab]局[/crab],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楚正明指着警车离[crab]开[/crab]的方向:“那可是叶良的罪证啊,我辛苦了好几年才掌握到的,现在让他给拿走了,我这算是功亏一篑!” “是吗?”二叔笑了起来:“楚[crab]局[/crab],我可不信您就这么一份……” 楚正明愣了一下,面上的急促渐渐消失,就连额头上的汗都神奇的消失了。 二叔继续说道:“既然这个东西这么重要,您又是这方面的行家了,怎么可能不多准备几份?楚[crab]局[/crab],我说得没错吧?您之所以装得这么着急,就是想让刘正声以为,那是唯一的一份文件了!” 楚正明盯着面前的二叔,许久、许久。 在这之前,他以为二叔就是个脑子略有点精明的生意人,看来今天要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人了。 “不错,我是还有其他备份。”楚正明点头[crab]承认[/crab],又看向警车离去的方向,在宽阔的县道上已经成了一个小点。 二叔笑了起来:“楚[crab]局[/crab]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正声这是确定要徇私枉法了,现在我不光要把叶良绳之于法,还要把刘正声也告下来!” “市里、省里都有他们的人。”二叔沉沉地说:“方家的能量,不容小觑。” 两人既然打[crab]开[/crab]天窗说亮话了,干脆就说的明明白白。 “那没关系,市里、省里不行,我就到天城去告,我就不信什么方家还能一手遮天!”楚正明的眼神坚定、语气铿锵,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二叔看向楚正明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浓浓的敬佩。 “不用那么麻烦。”二叔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来向你道喜的。” 楚正明,则惊讶地看向二叔。 另外一边,拿到档案的刘正声别提有多[crab]开[/crab]心了,还坐在警车上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给方杰打了一个电话,邀功似的兴冲冲说了这事。 方杰一听也很[crab]开[/crab]心:“那叶良什么时候能出来?” “二十四小时之内肯定可以。”刘正声信心十足地说:“等我销毁这些档案,再走一下流程,就能把叶良给你送过去了。” “好,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方杰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坐在车上,刘正声又拿出档案来看,这里面记录着叶良[crab]杀人[/crab]的详细过程,还有好几个人证的口述,现场的指纹、印记、凶器,统统记录在册,就算叶良不肯招供,单凭这些东西也能定他的罪,死刑肯定是跑不了的。 为了这桩案子,难以想象楚正明付出过多少时间和精力! 抛[crab]开[/crab]其他因素不谈,其实刘正声还是很佩服楚正明的,确实是位很有能力和抱负的[crab]领导[/crab]。 但是,一个念头很快闪进刘正声的脑海。 这么重要的东西,楚正明真的只保存了两份,[crab]办[/crab]公室里一份,家里一份? 如果是自己的话,为了以防不测,还不弄个十份八份的? 楚正明这么富有经验的老刑警,会想不到这些东西? “糟糕,上了他的当!” 刘正声一拍大腿,立刻冲着司机说道:“快,返回老楚那里!” 等再返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人去屋空。 刘正声的脑子嗡嗡直响,怀疑楚正明已经到上面去告自己了。 自己刚才的非法行径,可能也被他给暗中录了下来,楚正明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 坏了、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招下错满盘皆输! 刘正声慌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可没有什么后台,方家这根大腿还没抱上,如果现在就出问题,根本没人救得了他。刘正声现在只想把楚正明给抓住,暂时羁押起来都行,就是不能让他坏自己的事! 刘正声当即通过电话下令,要求全[crab]局[/crab]出动,全城搜捕楚正明。 前几天,刘正声下过类似的命令,不过那个时候是抓赵虎,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毕竟刚刚发生一场混战;但是现在,要抓楚正明却是一点理由都没,他和楚正明共事多年,一根毛的把柄也没抓到。 但是,刘正声顾不了那么多了,得先把人抓到再说啊。 命令下达下去以后,刘正声稍微松了口气,这么短的时间,楚正明应该还没出城,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这件事情,刘正声不敢向方杰汇报,怕方杰再骂自己愚蠢。 自己已经四十多了,在县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辱骂,谁能受得了啊! 天气已经入秋,可刘正声仍旧觉得很热,解[crab]开[/crab]了领子上的第一颗扣子,又把帽子摘下来给自己扇着凉风,可还是没有一点效果,仍旧热得冒汗。 刘正声知道,这是他自己心里焦虑,得把楚正明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彻底清凉下来。 抓楚正明的事交给手下去[crab]办[/crab],刘正声自己则先回[crab]局[/crab]里去了。 来到[crab]局[/crab]里,一路上碰到很多属下,大家都很恭恭敬敬地叫他刘[crab]局[/crab],但他总觉得大家的眼神怪怪的,看向他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抓住几个人问,但是大家都说没事,接着很快就离[crab]开[/crab]了 什么情况? 应该是错觉吧。 来到自己的[crab]办[/crab]公室,刘正声正要推门而入,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这个[crab]办[/crab]公室了。 那间挂着“正”字的[crab]办[/crab]公室,才是他刘正声现在的[crab]办[/crab]公室啊! 想到这件事情,刘正声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这是难以隐藏的得意。 虽然他现在还挂着“[crab]代理[/crab]”的名号,可他知道假以时日,自己就能转正。楚正明先是得罪郑西洋,接着得罪方家,已经没了翻身的可能。刘正声很快来到那间挂着“正”字的[crab]办[/crab]公室,推[crab]开[/crab]了门。 想到里面的宽敞明亮,想到那张大红色的木桌,想到足以俯瞰半个县城的落地窗,刘正声的心中更加激动。 虽然他之前的[crab]办[/crab]公室也很不错,可他还是觉得这间[crab]办[/crab]公室好。 权力,就是最好的风景。 这是多豪华的[crab]办[/crab]公室也[crab]比[/crab]不上的。 无论来多少次,刘正声的心情都无[crab]比[/crab]愉悦,虽然楚正明还没有抓到,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春风得意的笑,志得意满的笑。 像是做梦一样。 但是这次,刘正声一推[crab]开[/crab]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就傻眼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起来。 “老,老楚……你怎么在这……” 坐在[crab]办[/crab]公桌后,肩扛两杠三星,一身黑色警服,面色威严的楚正明,悠悠地说:“老刘,虽然咱俩私交不错,但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称呼我为楚[crab]局[/crab]。还有,听说你派人到处找我?不用那么费劲,我自己来了。” 161 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另外一边,号所之内。 我和赵虎还在讨论晚上吃点什么,号子里面能选的食物不多,但是如果有钱的话,也能吃得不错,有荤有素。但我没法忍受的是,每次肉菜上来都被赵虎给抢光了,净给我剩下些白菜土豆粉条啥的,反而吃不饱了。 所以我学了个乖,专点一些素菜,赵虎问我为啥要这么干,我说罪孽太多,想吃点素的积积阴德。 “拉倒,你就是怕我抢你的菜!”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你心胸太狭窄了!” “那也[crab]比[/crab]吃不饱强!” 我和赵虎[crab]扭[/crab]打在了一起,其他号友根本就不敢管,纷纷为我俩腾[crab]开[/crab]场地。其实这也是我和赵虎的业余活动,这里面呆久了胳膊腿都是酸的,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当然,我打不过赵虎,每次和他斗个十几招,就被他按在地上胖揍。 是真的揍,毫不留情,干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大叫:“莫鱼,你咋来了,你掐赵虎脖子干嘛!” 不过这招已经没有用了,赵虎每次都很得意地说:“莫鱼很久没来找我了,我还怪想他的,你要能叫出他来更好。” 反正,我俩每天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打十多回架,我是打不过他,但是也能让他尝到一点苦头,而且我也悄悄学[crab]习[/crab]赵虎的打架技巧,看看他是怎么在毫无招式的情况下,还能把我给一顿胖揍的,这种常年街头打架磨炼出来的实力,未必就[crab]比[/crab][crab]军中[/crab]一板一眼的套招差到哪了。 当然,我俩打归打,打完以后又会和好,照样搂着脖子称兄道弟,展[crab]开[/crab]一场激烈的肉菜争夺战。 这会儿,我俩刚刚打完一场,累得气[crab]喘[/crab]吁吁、汗流浃背。他把我的肉菜都抢光了,我只好去抢别人的,这地方就是弱肉强食,排在食物链第二的总归也不会混得太惨。 我俩正吃的高兴,对面隔壁的号子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这是叶良的笑声。 我和赵虎还纳闷呢,寻思叶良这是咋了,住了几天号子失心疯了?我俩趴在门上,问叶良是不是有病,叶良一样趴在门上,盯着我们一字一句地:“我刚得到消息,我马上就要出去了!真以为一个退了位的楚正明,还能拿现任的刘正声和市里的方家怎样?告诉你们,做梦!至于你们两个,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赵虎、张龙,这就是你们得罪我的下场,有些人是你们永远都惹不起的!” 叶良这么一说,我和赵虎心里都是一紧。 叶良虽然在号子里,可他和外界的消息也没断过,这件事情应该是方杰告诉他的。 按照叶良以往的作风,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表示有了十足的把握。 还是失败了么? 我和赵虎退了回来,坐在地上低声讨论。 “楚正明是不是栽了?”赵虎叹了口气。 “看这情况应该是的,否则叶良不能这么嚣张。” “现在只能指望你二叔了……你二叔靠谱不啊?”赵虎忧心忡忡。 “日,我说我二叔只是试试,你非说我二叔没问题,现在没指望了又来找我?” 我们正说着呢,外面的走廊又传来脚步声。纷杂、嘈乱,不止一人。仔细倾听的话,其中一人步伐稳重、大气,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这应该不是来了犯人,而是来了[crab]领导[/crab]。 “哈哈,接我来了!”叶良难掩话语间的得意,再次趴在门上往外张望。 这种感觉还是挺难受的,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把叶良抓起来的,结果又让他给逃出去了,我们反而困在这里。那个可恶的方家,凭什么就能只手遮天!“早知道,在山上就该把他杀了!”赵虎气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我们不想看到叶良被释放的场景,所以没站起来,仍旧坐在地上,一个[crab]比[/crab]一个沮丧。 但是门外的脚步声,竟然停在我们[crab]门前[/crab]。 接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门被推[crab]开[/crab]。 我和赵虎诧异地往外看去。 为首的竟然是楚正明,还有几个管教! 看到楚正明肩上的两杠三星,我和赵虎同时兴奋起来,迅速扑到门口,惊喜地说:“楚[crab]局[/crab],您官复原职了?” 楚正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声说:“这次谢谢二位了,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出去再讲。” 我和赵虎别提有多兴奋了,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俩都没想到来得竟是楚正明,看来我二叔确实背景挺硬。哪怕号称第一家族的方家从中作梗,也没阻挡楚正明的重新上位。 但这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和赵虎立刻跟着楚正明走了出来,也本能地看了一眼距离我们不远的叶良。 叶良整个人都傻了,脸上充满不可思议,连话都不会说了,呆呆地看着我们。 显然挺震惊的。 “拜拜了您呐,等着挨枪子吧。”赵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耍[crab]贱[/crab]的机会,冲叶良做着各种花式告别手势,恨不得整个人都手舞足蹈起来。 我们心情愉悦,一路有说有笑,跟着楚正明往外面走。 “不可能,不可能!”叶良在后面咆哮,使劲摇晃身前的铁门,咣当咣当的声音响彻整个囚室。 我们根本不搭理他,继续满面春风地往外面走。 就在这时,有管教匆匆来报,说马上要进一个女犯。 这间号所的构造有些特殊,男女犯人是分[crab]开[/crab]关押的,但女犯要进女舍,要经过男舍这边。这种构造当然很不合理,但是已经建成,谁也没有[crab]办[/crab]法。为了防止[crab]骚[/crab]乱(主要是怕男犯怪吼怪叫,影响秩序),每次女犯进来的时候,所有男犯都要背过身去,不可张望。 这次当然也是一样,楚正明立刻下令,让所有男犯背过身去。 接着,才由管教押着女犯进来。 本来是挺正常的一个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一看那个女犯,我就心里一惊。 是周晴啊…… 终究,她还是[crab]被抓[/crab]到了。 周晴穿着一身蓝色号服,手上戴着[crab]手铐[/crab],面色憔悴、头发散乱,在几个管教的押送下缓缓朝我们这边走来。走到我这的时候,周晴像是没看到我,面无表情地掠过去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她,看着她慢慢走过这条长长的廊道。 走着走着,周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个号中的背影。 那是叶良。 叶良也转着身,没有看到周晴。 “快走!”管教催促。 “我怀了你的孩子。”周晴说道。 叶良的背影一僵,缓缓转过身来,讶异地看着周晴。 “不是张龙的,是你的。”周晴沉沉地说:“答应我,活下去,别让孩子没有爸爸。” 说完这句话后,周晴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几个也继续往外出,留下站在原地发呆、发愣的叶良。 [crab]办[/crab]完手续、出了号所,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的。更加惊喜的是,程依依和韩晓彤来接我们了,而且还带了一大票的兄弟,[crab]开[/crab]了一整列的豪华轿车。那个年代,大哥出狱都讲排场,我们当然也不例外。 鞭炮放过以后,大家坐上车子,兴高采烈地去喝接风酒。 楚正明不方便和我们一起,先离[crab]开[/crab]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对我们说道:“叶良背后还有方家,这股势力不太容易对付,不过我会顶住压力,不让坏人逃脱法网。” 有楚正明这一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至此,和叶良的战斗算是告一段落,以我们的最终胜利作为结[crab]局[/crab]。接下来就是对叶良的[crab]审判[/crab],这应该是个挺长的过程,而且也少不了和方家的拉锯,但是只要楚正明还在位,相信他一定能够秉公处理此案。 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莫鱼有个交代了。 这天晚上,我们在好又来聚餐,喝得那叫一个痛快,大块吃肉、大声歌唱。程依依还给我介绍了几个新人,都是新城区的后起之秀,经过了程依依的初步考验和把关,带来让我看看是否合格。 这几个人,以年轻人居多,个个看着精明强干,程依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其中还有个年轻女孩,叫兰小溪,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眼睛水灵灵的,眨巴眨巴像会说话。 程依依说别看她是个女孩,挺厉害的,在新城区也挺有名气。 借着酒劲,我一把将程依依搂在怀里,说你挑的人,我都放心! 程依依红着脸推我,问我干嘛,这么多人…… “人多怎么啦,我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你程依依是我张龙的女人!”我直接低下头,当着大家的面[crab]吻[/crab]住程依依,立刻激起了一片[crab]鬼[/crab]吼怪叫…… 当天晚上,除了庆功以外,我和赵虎也宣布了一个我俩在号里就决定好的事情,建立龙虎商会,彻底踏入商界,发展我们自己的公司和产业,依靠双手赚取更多的钱! 没谁会打打杀杀一辈子的,暴力只是手段,为的还是求财。基础打好以后,就能利用手里的资源做生意了,也就是所谓的洗白上岸。古往今来的大[crab]流氓[/crab]们,没有一个不是走的这一条路,小混混才整天想着称王称霸、打家劫舍。 口号我们都想好了,叫做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白是白了一点,但确实是有[crab]激情[/crab]。 宣布这一口号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嗨了,一起举起杯来大叫:“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那时我们还没想到,这一句话有朝一日竟会响彻全国! 只是,在我们兴高采烈、彻夜狂欢的时候,有一个人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人就是还在号所里的叶良。 我们的出狱,楚正明的官复原职,还有周晴对他说的那一句话,都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无法进入梦乡。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这样,也不知道方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闭了一会儿眼睛。 即便如此,他也很快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 叶良立刻翻身坐起,借着窗外的光,他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走了进来。 “杰……杰哥……”叶良诧异。 没错,进来的人正是叶良曾经的好兄弟,如今号称荣海市第一公子哥的方杰! “良哥,你还是叫我小杰吧。”方杰叹了口气:“那样听着亲切一点。” “小结巴?”叶良一脸疑惑。 “……”方杰苦笑着说:“良哥,你啥时候还学会[crab]开[/crab]玩笑了?” 叶良也笑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能救我出去!” 162 衣冠禽兽 是的,叶良对方杰很有信心,坚信方杰一定能够救他出去! 自从他杀死莫鱼,方杰还能帮他搞定以后,他就认为方杰在这世上无所不能。 让他意外的是,方杰却摇了摇头:“这次不太容易了。” 叶良诧异地看着方杰,想不明白在这地方有谁能和方家作对? “不知从哪下来的一股力量。”方杰继续说道:“不仅让楚正明官复原职,还把刘正声撸下去了,县城里的人事调整,完全没有经过我们方家,我找了我爷爷和我父亲,全都无能为力,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不是我们方家能忤逆的。” 叶良心中暗暗吃惊。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让荣海市第一家族都无能为力吗,他实在是不觉得我和赵虎拥有这么强的背景。如果我们真这么厉害,至于被骆驼赶出旧城区,还和叶良斗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把叶良[crab]抓捕[/crab]归案吗? 早干嘛去了? 叶良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方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个巧合,我没听说荣海有人[crab]比[/crab]我家势力还大的。这次,可能是无意中被哪个大人物关注到了,或是楚正明越级举报到了哪个相关[crab]部[/crab]门……总之,应该是个意外,一切还在我们方家掌控之中。” 叶良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那我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方杰摇头:“我不敢给你这个保证,也不能确定那股强大的力量是否还在暗中盯着这事,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至少不会让你死掉,至多判个无期徒刑,然后再慢慢捞……” 叶良心里明白,方杰能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他已经尽力了。 看来,自己要在牢里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那两个王八蛋……”想起我和赵虎,叶良忍不住攥起了拳头,如果不是我俩的话,他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放心。”方杰拍了拍叶良的肩:“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叶良立刻诚惶诚恐:“小杰,你可别掺和这事了,你这么尊贵的身份,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方杰乐呵呵说:“放心,我才不跟他们直接动刀动枪,我能利用的人多了,随便找几个出来都能搞死他们。现阶段,玩白的是不行了,恐怕有人盯着,那就和他们玩黑的!” 叶良知道,以方杰在荣海市的地位,真是挥挥手就能让无数亡命之徒为他卖命! 板儿哥这样的人,也只配给他提鞋! 这可不是以前在职校小打小闹,两[crab]群[/crab]学生砍来砍去的时候了…… 方杰出手,堪[crab]比[/crab]千[crab]军[/crab]万马! 叶良心中振奋,知道我和赵虎的死期到了…… “小杰,我等你的好消息!”叶良激动地说:“我出不去不要紧,我就想看他们两个跌入谷底,最好[crab]比[/crab]我惨一万倍!” 两人一直聊到天空彻底亮透,方杰才离[crab]开[/crab]了。 叶良知道,起码自己的命是保住了,这才安心睡去。 方杰回到市里,一个电话打到冯伟文那里。 如今的荣海市,地下世界纷纷扰扰、[crab]群[/crab]匪并立,并没有哪个真正能够独霸荣海的。其中[crab]比[/crab]较知名的人物有杨武、冯伟文、板儿哥等等,算是各有所长,各有一方势力,谁也动不了谁。 但要说真正接近“地下之王”的人,还得说冯伟文了。 冯伟文总是文质彬彬,穿西装、打领带,还戴一副金丝眼镜,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待人总是很有礼貌。但只要是熟悉他的,没人敢把他的外表和内在联系起来,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狠到极点、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他可以一边笑,一边把刀子捅到你肚子里去。 被他笑着干掉的朋友和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如果你以为他只会玩偷袭就错了,真正玩起武力来,他不[crab]比[/crab]任何人逊色,只是他嫌那样麻烦,还是偷袭更快。 真真正正的衣冠[crab]禽兽[/crab]。 板儿哥后来喜欢穿西装,还让手下的人也穿西装,就是跟冯伟文学的,因为这样看着很有范儿。 荣海市的地下世界虽然挺乱,算是各为其主、各为其事,但如果说有个人能出来挑大旗,将所有人都整合起来的话,就非冯伟文莫属了。论心机、论武力、论狠毒、论无耻,谁也[crab]比[/crab]不上冯伟文,杨武和板儿哥等一系列大哥,其实心里都挺服气他的,当然更多的是畏惧。 但是冯伟文好像并无野心,这么多年专注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去抢别人的,也从来不去主动惹事。 大家这才相安无事。 整个荣海市,也就少了许多腥风血雨。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肯一统整个荣海市的地下世界,冯伟文笑着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还是现在轻松自在一点,少赚点就少赚点嘛,挣多少是个够呢?”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手握可以征服天下的利器,却从来不肯轻易使用。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大家对他的佩服也就更加深了,无论谁提起他都要挑一下大拇指。 在方杰看来,整个荣海市能干掉我和赵虎的人很多,但他直接挑了一个其中的最强者,就是不想浪费时间,想着赶紧干掉我们算了。动用冯伟文,像是动用二向箔,对于我和赵虎来说犹如空间打击,可以直接将我们两个碾为灰烬、渣滓! 这样,才好为叶良出一口气。 冯伟文接到方杰的电话以后,笑着说道:“张龙和赵虎是吗,我知道他们两个,最近在县城里是挺跳的,听说板儿哥也在他们手上吃了点亏。方少,就算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也打算找一下他们的麻烦,好为板儿哥出口气呢。” 方杰说道:“那好,看你的了。” 冯伟文挂了电话,又托人问了一下赵虎的手机号码。 板儿哥的事,冯伟文略知一二,知道袁大头的[crab]闺女[/crab]在县城里被欺负了,袁大头就找了板儿哥帮他[crab]闺女[/crab]撑腰。 板儿哥也没想到县城里的两个土[crab]包子[/crab]也能这么横,根本没当回事,只带了二三十个兄弟过去——能不吃亏吗? 在冯伟文看来,板儿哥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谈判这种东西,当然是来自己的地盘最安全了,带那么点人就跑到对方的主场去,活该被人家痛揍一顿。县城怎么了,县城就好惹吗,听说赵虎手下将近三百号的兄弟,荣海市里哪个大哥拥有这么庞大的力量了? 大家彼此彼此,都是百来个左右,凭啥就觉得人家一定要服你呢? 哦,就因为你是市里的? 你当这是行政级别啊,省里管市里,市里管县城,县城管乡下? 大家都是当土匪的,无非就是你所在的山头大点,而且这山头还不是你一个人的,凭啥人家就一定要听你的话,对你卑躬屈膝? 还是把人叫来,主场作战更稳妥点。 问到赵虎的号码以后,冯伟文[crab]编辑[/crab]了一条[crab]短信[/crab]:你好,我是冯伟文,本周在荣海市“东升酒楼”设下宴席,邀请你和张龙兄弟前来赴宴,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或许能够合作。盼回! 冯伟文发完这条[crab]短信[/crab]以后,就给自己沏了杯茶,耐心地等着回复。 他相信,自己这么诚意的邀请,对方一定会肯来的。 另外一边。 [crab]一夜[/crab]宿醉之后,我的头特别痛,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出去跑步、锻炼身体。二叔说过,这东西不能偷懒,持之以恒才有效果。我跑了几圈,又打了套拳,直到身上热乎乎了,才去找我二叔。 二叔已经忙碌起来,在各个[crab]部[/crab]门、车间来回穿梭,我找到他,专程说了一声谢谢。 这次要不是二叔,我们可能真要坐穿牢底。 “没什么,我也不是为了帮你们。”二叔说道:“我只觉得楚正明是个好官,就这么被撸下去有点可惜,帮他一把是应该的。至于你们,还是尽量少来找我,我也不想掺和太多肮脏的事。”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做这行,二叔一[crab]开[/crab]始就不太同意,更不可能做我们的保护伞。 而且,二叔确实很有背景,但他几乎从来没有用过,当初组建这个厂子,也是白手起家、一步步做起来的,从未利用关系去干什么。也就是那次被骆驼陷害入狱,又担心我和赵虎遭遇不测,他迫于无奈才找了背后的人。 他自己都不肯用,怎么可能为了我们用呢?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我也明白。 和二叔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去找赵虎了。 来到赵虎家里,他也刚醒,我俩一人叼了支烟抽着,顺便把我二叔的意思告诉他了。赵虎说道:“那必须的,麻烦你二叔一次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一直麻烦他啊!再说,咱俩出来混的,老靠别人也不像回事,以后有问题还是自己处理。” 赵虎能这么想,我就很知足了。 当然,他也确实不是那种死皮赖脸,觉得找到靠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赵虎把他的手机给我。 我看了一眼,疑惑地说:“冯伟文?” 既然入了这行,当然听过冯伟文这个人了,知道那是一个[crab]比[/crab]板儿哥还厉害的存在。 哟,一个个都找上我们了啊。 “邀请咱去赴宴,去不去啊?” “去他奶奶个腿啊?”我爆了一句粗口,当着赵虎的面不用顾虑太多,苦笑着说:“这明摆着是要收拾咱们,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呐。” “明白,那我回绝了啊。” 赵虎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发[crab]短信[/crab]。 等他发完,我伸头一看,发现他发的是:去你奶奶个腿。 163 绑架,张宏飞 一看这几个字我就急了,说你怎么发这句话啊? 赵虎一脸无辜:“不是你让我发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发了……赶紧删了!” 虽然知道冯伟文肯定不怀好意,但是我们拒绝他也就完了,没必要闹成这样子啊。而且冯伟文起码挺礼貌的,我们也该礼貌回绝,就算不去赴他的宴,也不用得罪他啊。 这回好了,冯伟文一看这回复还不气死,更憋着法儿想对付我们了! “来不及了,已经发出去了……”赵虎说道:“得了吧张龙,就算咱们礼貌回绝,他还是不会放过咱们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袁大头或者方杰找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咱们,不如提前过过嘴瘾。” 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对方主动找上门来,还想把我们骗到市里,这居心已经很歹毒了,我们又何必跟他客气,直接撕破他伪装的面具显然更爽。 我们就在县城,哪都不去,干嘛鸟他? 所以我也不计较了,反而夸赵虎骂得好,还把手机给抢过来,又骂了好几句脏话过去。 管他的,爽了再说! 我发了几条,赵虎还不愿意了,把手机抢了回去,让我用自己的手机发,别总是给他拉仇恨。 管他的,反正已经发了! 当然赵虎也不傻,又发了一条:上面都是张龙发的。 我再抢手机,他就不给我了,手掌一挥就不见了,跟变魔术似的。 发完短信,冯伟文也没有回,估计是被气到了。我和赵虎也没管他,直接就出了门,昨天商量好的,今天要去注册“龙虎商会”的公司,接下来我们要发展自己的产业了,收份子钱虽然轻松,但也少不了一些骂名,还是自己赚钱更加踏实。 我和赵虎暂且不说,另外一边,冯伟文确实气到了。 看着手机上数条不堪入目的短信,一向修养很好的冯伟文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他在荣海市纵横多年,从来没人敢这么骂过他! 即便是他的敌人,对他也一向很客气! “太嚣张了,真是太嚣张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冯伟文还是为了给板儿哥出气,或是为了履行方杰的命令才找上我和赵虎。那么现在,他为的是自己了。 这份屈辱,他不可能咽下去的。 冯伟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走到窗边,俯瞰着整个荣海市的景色。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干掉我们两人也就够了。 接着,冯伟文便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叫王二,一个叫李三。 这两个名字,当然是他们在道上的绰号,一个在家中排行老二,一个在家中排行老三。 王二和李三,都是冯伟文手下的得力干将,为冯伟文的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在荣海市也是大名鼎鼎的凶悍人物,他们的战斗力甚至不亚于板儿哥,而且地位颇高,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文哥,找我们有什么事?” 冯伟文把手机交给二人去看。 二人看完手机上的短信,一个个犹如炸了毛的公鸡,说要带兄弟去县城砍我。 ——短信上面说得清清楚楚,都是我发的。 “你们斗不过他的,这家伙在县城有不少兄弟,板儿哥之前就吃了大亏。” “那怎么办?” “还是要把他引到市里。”冯伟文说:“你俩去县城一趟吧,注意隐蔽自己的身份,想办法绑一个张龙亲近的人来,这样他们就得乖乖来市里了。” 祸不及家人,这是道上的一句老话。 但对冯伟文这个衣冠禽兽来说并不存在,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去做。 况且,绑人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冯伟文对他的这两个兄弟十分自信,两人跟着他有十多年了,刀山火海、深沟险穴,不知淌过多少遍了。就连杀人,他们也做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从未让他有过失望。 绑架这种事情,对他俩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是!” 王二和李三领命,立刻调头离去。 两人听冯伟文的话,隐蔽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做了下改扮,把胳膊上的纹身遮了起来,还穿了一套土里土气的衣服。去县城嘛,当然要土一点,两人也没带兄弟,打扮得像个民工,坐了公交车赶往县城。 绑架,不需要太多的人,多了反而容易扎眼。 两人来到城里,便开始走街窜巷,混迹各个娱乐场所,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的资料。 两人毕竟是老江湖了,打听一点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我的父母早就离婚,且不知所踪,只有一个二叔,和我相依为命。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女朋友,叫程依依。要说最亲近的人,肯定就是这个二叔和程依依了,无论绑了他们哪个,都能让我手足无措、乖乖听话。 王二和李三这些年来没少帮冯伟文干些龌龊的事,但是他们仍旧自恃是有身份的人,绑架一个女人肯定不符合他们的身份,传出去也容易让人笑话。 所以,他们决定绑架我二叔,张宏飞! 反正效果差不多嘛,二叔是我唯一的亲人,把我二叔绑了,肯定能把我给急死,到时候引我到市里面,不是轻而易举? 两人打得如意算盘是真好啊。 两人迅速对我二叔展开了一番调查,得知我二叔在县里还算是个挺有名气的企业家,自己开了家服装厂,据说效益还挺不错。得知这点,二人更兴奋了,把我二叔绑了以后,不仅可以完成冯伟文交代的任务,还能再敲诈一笔钱,简直一举两得! 二人说干就干,立刻展开行动,潜入到了奇峰服装厂中。 服装厂的门口虽然有保安,但这哪能拦住他们。 二人潜入厂中,又对厂里的地形做了一番调查,确定了我二叔经常出现的地方,以及绑走我二叔后从哪离开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说了,二人是老江湖,做这些事当然得心应手! 二人制定好初步的计划以后,就潜伏在了服装厂中,等待着夜晚来临。 夜,很快就来了。 二人谨慎地像个老狐狸,趴在厂区办公楼附近的花园里一动不动,蚊子已经在他们身上咬了数十个包,但是他们一声痒都没有喊过。因为他们是职业的,在事情未成功前,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分心。 哪怕对方只是个县城里的土包子企业家,他们也不会掉以轻心,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我二叔终于出现了。 已经深夜,昏黄的路灯投射下一道道斑驳的影子,道路两边的梧桐最近有些衰落的迹象,但还是枝繁叶茂。 这个点了,大部分工人都已下班,只有值夜班的还在厂里。二叔累了一天,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办公室走,他不是没有宿舍,但他习惯睡在办公室里,这样有人打来电话,他也能够第一时间接到。 正是因为掌握到了二叔的作息规律,所以王二和李三才埋伏在了这里。 二人是富有经验的猎手,这次行动的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而且,二人的战斗力不同凡响,即便在市里也是鼎鼎大名,很多人都在私下评价他们,即便他俩不跟着冯伟文,自己出来单干,也能成为一方大哥! 这样的两个人,对付一个县城里的企业家,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可失败的。 目标终于进入二人的掌控范围之内。 进攻! 二人犹如导弹一般弹射出去,一个手持木棍,一个手持绳子。 木棍是用来把二叔打昏的,绳子是用来把二叔绑住的。 二叔听到风声,疑惑地回过头来。 一脸慵懒。 因为他真的很困。 “去死!”王二手持木棍,狠狠敲向二叔的脑袋。 二叔一脚飞出,正中在王二胸口,王二整个人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五六米外的梧桐树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直接昏厥过去,倒在树下一动不动。 二叔又看向另外一边的李三。 李三手持一截绳子,牙关打颤、瑟瑟发抖。 他本来想等王二打昏二叔,就立刻把二叔绑起来的,但是二叔没昏,王二昏了。 李三和王二是多少年的兄弟了,没人比他更清楚王二的战斗力,虽说这些年来有些沉迷酒色,稍稍有点掏空身子……但也绝对不至于被人一脚踹晕啊,整个荣海市也没有这么可怕的人啊! 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是土包子一样的男人,简直是个怪物! 李三不得不抖。 抖个不停。 “你们……” 二叔本来想问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但是李三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碰到这样可怕的怪物,不得不跑! 二叔没有去追,而是顺脚一踢。 地上有截木棍,是之前王二被踹飞的时候掉下来的,二叔就这么一踢,木棍便飞了出去,正砸在李三的后脑勺上。 李三往前栽倒,昏迷过去。 “哪来的蟊贼……” 二叔挠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164 程依依的天赋 王二和李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一棵树上。 面前站着我二叔,也就是奇峰服装厂的老总,张宏飞。 王二和李三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他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几乎在荣海市横着走的他们,在面前这个男人手上甚至没有走过一招,就轻轻松松地被击败了。 这人是个怪物! “说说吧。”二叔负手而立,眼中直射两道精光:“干什么的?” 两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们知道自己栽了,但要供出背后的大哥,以及此行的目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不了挨顿揍,他们的抗击打能力还行,好歹是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也曾数次落入敌人圈套,惨遭对手折磨,从未吐出过半个字! 两条响当当的硬汉,就没有他们怕的东西,断手断脚也休想让他们招出什么。 “不说是吧?” 二叔冷哼一声,完全不把两个人的刚硬当一回事,直接蹲下身去,将他们的鞋子脱了、袜子脱了。 这是要干什么?! 王二和李三再次瞪大眼睛,搞不明白二叔想做什么。 二叔随手从旁边折了两片树叶,一边一个,朝着他们的脚心挠去。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来这世界上比疼更可怕的是痒,疼的时候起码还能忍耐,这痒是根本忍不了啊。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不断从他们喉咙之中爆出,随着二叔的手法忽轻忽重、忽上忽下,两人也难受到了极点,再这样下去非得笑死! “招了、招了,我们招……”王二和李三扛不住了,这么变态的“刑罚”还是第一次受,没多久就苦苦求饶起来。 “说吧。”二叔把树叶丢了。 两人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唔……” 二叔陷入沉思,又问了两人几个问题,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我和程依依赶到。 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今天跑了一天,除了注册公司,还在新城区盘下了一家店,准备开个酒吧,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龙虎酒吧,算是我们公司旗下的第一个产业。 这个点了,我们也都没有睡觉,还在店里商量怎么装修,二叔的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厂里,程依依也陪着我一起来了。 看着绑在树上的两个中年男子,我和程依依都有些懵逼。 二叔讲了一下他们的来历,还说他们本来想绑架程依依的,但又不好意思地女孩子下手,所以才把目标转到二叔身上。听完二叔说的,我和程依依都惊出一身冷汗,因为我俩听说过冯伟文手下的王二和李三,知道他俩是市里非常有名的金牌打手,以凶悍和狠毒闻名,如果他们一开始把目标放在程依依身上,那程依依十有八九会吃亏的。 我和赵虎都知道冯伟文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他的出手如此之快! 还好王二和李三选择了二叔,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二叔的实力,对付他们真是绰绰有余! 二叔问我打算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打他俩一顿,还是废了他们? 我给赵虎打了一个电话商量。 赵虎比我果断多了,说直接废了他俩,反正冯伟文不会放过我们,趁这机会铲除他的左膀右臂最好不过。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得到赵虎的肯定以后,我就准备下狠手了。 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们的残忍,今日放虎归山,来日祸患无穷! 但是二叔拦住了我。 二叔说道:“像这样的事,以后还会不少,这次是运气好,他们找上我了,如果下次找上依依……这么好的侄儿媳妇,我可不希望她出事!” 虽然都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但是相比木头,二叔显得会说话多了,要么他能把事业干这么大呢,这可不是单凭吃苦耐劳就能做起来的。就这一句,程依依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地说:“二叔,那你说怎么办啊?” 程依依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以前叫张总,后来叫张叔,现在叫二叔了。 不过,我喜欢。 我也一样问道:“是啊二叔,那怎么办?” 二叔却不理我,继续对程依依说:“我想教你一点自保的功夫,你想学吗?” 程依依立刻开心地说:“想啊!” “嗯,那你跟我来吧,咱们上后面去学。” “好啊!” 程依依跟着二叔往花园后面走去。 我站在原地,一脸“……”的神色,像是一株被遗忘的狗尾巴草。 现在的我,终于体验到了那天晚上遭到木头冷落的程依依的感受,就连被绑在树上的王二都忍不住说:“这是你亲二叔吗?” 这句话还真戳中了我的伤口。 其实按血缘来说,二叔还真不是我亲二叔。 “关你屁事!”我狠狠一脚踹在王二的肚子上。 这一脚踹得挺有劲,要不是王二被绑在树上,肯定已经疼得弯下腰去。就这他也并不好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不过这个王二,也确实是个话痨,就这还装逼呢,转头冲李三说:“看到没,踹成这样我都没倒。” 李三翻了个白眼,压根没搭理他。 王二又对我说:“张龙,其实你和我们大哥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白了不就是几句脏话的事吗?这样,你把我们放了,我们回去和文哥说说,这事拉倒算了,犯不着生这样的气啊,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道这个王二是装的,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前因后果,我们和冯伟文之间的梁子已经无法化解,那家伙分明就是受人之托,不是方杰就是袁大头,错不了的。 “闭嘴!” 我又狠狠踹了王二一脚,王二终于老实了。 看着二叔和程依依快要消失在花丛中了,我终于忍不住高声问道:“二叔,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二叔头都没回:“你先守着他俩,我们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继续叫:“你要教依依啥啊,为什么要背着我?” 二叔说道:“我怕你以后欺负她,教她两招专克你的技巧,你就站那不许过来,别偷看啊!” “谢谢二叔!”程依依愈发兴奋起来。 二人彻底消失在了花丛之中,不一会儿就传来“嘿呀、嘿呀”的打斗之声,隐约间还能看到两个人影闪动,但又完全看不清楚。 我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 这真不是亲二叔啊…… 哪有教外人功夫坑自己侄儿的啊…… “哟!”打斗一阵,花丛之中传来二叔惊喜的声音:“依依,你的底子不错啊!” “那是,我每天和张龙一起锻炼身体!” “怪不得呢,那他教了你不少的格斗招式?” “对啊,我们每天切磋!” “不错,这样我能省不少的力气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二叔说道:“都会了吗?” “会了!” “试试看?” 两个人影继续晃动,“嘿呀嘿呀”的打斗之声不断传来。 “真是不错!”二叔的声音愈发惊喜:“依依,你是天才啊,我只教了你一遍,你就完全掌握了啊,比我那个笨侄儿可强多了!就你这个天赋,如果送到部队特训一段时间,加入‘夜凤’特种大队都没问题……” “嘿嘿,都是二叔教导的好!二叔,我学会了这些,真能打过张龙了吗?” “没那么快,你得勤加练习!不过看你的底子还有天赋,应该很快就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了!” “谢谢二叔!” “应该的……” 两人又打斗了一会儿,才从花丛之后走了出来,一前一后来到我的身前。 程依依一脸兴奋,学着李小龙的动作摆了个进攻招式,还用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冲我说道:“张龙,二叔教了我点绝招,你以后别想欺负我,小心我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大姐,我啥时候欺负过你?” 一直都是你欺负我好吧! 我也真是委屈。 我有些幽怨地看了二叔一眼,程依依的性格本就强势,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压了她一头,二叔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的节奏啊。 就算我不是你亲侄儿,也不用这样子吧…… 不过二叔压根没搭理我,继续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以后这种事情肯定还少不了,起码那个冯伟文还要继续找你们麻烦。所以,接下来我要对你俩展开一番特训,希望你们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二叔一边说,一边指着绑在树上的王二和李三。 “我试过了,他俩的实力都挺不错,正好给你俩当人肉沙包。一个星期之内,你俩的实力要超过他们两个!做不到的话,一个给我回来开车,一个陪着你爸去裁衣服!” 原来,这就是二叔不让我废了他们的缘故。 还有用处。 不过,一个星期确实有点难度啊…… “是!” 我和程依依已经骑虎难下,双双立正站好,眼神如同刀子一般盯向王二、李三…… 165 你奶奶、你爷爷和你祖宗 二叔虽然声称不愿插手我们的事,可他毕竟不忍看到我有危险。 今天这场未能成功的绑架,让二叔看到了潜在的危机,所以他决定特训我和程依依,使得我俩能够拥有自保的本事。 于是从第二天起,二叔对我们的加急特训就[crab]开[/crab]始了! 但是二叔太忙,所以大[crab]部[/crab]分时候,都是木头来训练我们的,二叔时不时地过来指导一下。这样一来,我也没法和赵虎一起去弄酒吧的事了,装修、宣传的事就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为此,他不止一次给我打电话,说之前讲好的五五分成,现在要改成[crab]六四[/crab]分成,他六我四。 我恼火地说:“你不是最不在乎钱吗?” 赵虎说:“以前没钱,所以不在乎钱;现在有了,必须亲兄弟明算账。” 这个逻辑确实无懈可击,不过赵虎确实[crab]比[/crab]我出力要大,[crab]比[/crab]我多分一成也没什么,是他应该得的。 我和程依依训练的地方在厂区的某个仓库,这里堆满了货,鲜有人来,倒挺适合我们。木头人如其名,真的很木,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只会告诉我们哪里做错了,哪里需要重来,连着三遍没有做对,就会被他辱骂,说我们是废物、蠢货。 看得出来,他不是为了激励我们,而是真的觉得我们很废、很蠢。 即便是获得二叔认可的天才程依依,也没少被他骂。程依依嘴多甜啊,眼睛一眨、嘴巴一笑,多少男人骨头都要酥了,但这一招对木头来说没用,木头根本不把她当做女人,对她和对我没有什么区别,永远都板着脸,对我甚至还好一点,偶尔还跟我说几句话,对程依依只剩下凶了。 这让一向在男人堆里十分吃香的程依依备受打击。 只有二叔来了,木头才能松一口气,说宏飞,你可算是来了,教这两个蠢货快累死我…… 程依依私底下悄悄问我:“木头是不是个[crab]同性恋[/crab]啊,感觉他只有见了你二叔才[crab]开[/crab]心。” 我说去你的吧,别瞎说啊。 当然,木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每天训练累了也会带我们出去吃饭,不过永远都是固定一家,厂区外面有家拉面馆,回回都来这里。这里的拉面馆可不是樱花国动漫里面那种高大上的拉面馆,而是北方最常见的、很土气的拉面馆,几张木头桌子一摆,一碗碗的拉面端出来,来吃饭的都是厂区里的工人。 这里的味道虽然还行,但也不至于天天来啊,更何况厂里还有食堂呢。 来过几次以后,我和程依依终于发现玄机。 每当那个三十多岁,甚至快四十的,但却风韵犹存、胸脯和屁股[crab]比[/crab]一般女人都大的老板娘端着拉面出来的时候,木头总是眼睛直[crab]勾[/crab][crab]勾[/crab]地盯着她,像是想要把她吃了一样。 只有老板娘进去后厨,木头才肯低头吃面。 老板娘一出来,木头又立刻抬起头。 嗯…… 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原来,木头也不是完全对女人没有兴趣,只是喜欢这种[crab]比[/crab]较成熟的类型! 拉面店的老板娘确实挺不错的,虽然眼角已经出现鱼尾纹,但也五官端正、颇有姿色,尤其身材,更让大[crab]部[/crab]分女人望尘莫及。不过老板娘似乎不爱显露,总是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拉面馆里热得像蒸笼,也不见她穿得凉快一点。 应该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吧。 等到老板娘再进去的时候,程依依兴冲冲说:“木头叔,这回你玩得有点大啊,人家有老公、有孩子,这太禁忌了啊!” 程依依虽然每天被木头骂,但她还是很崇拜木头,所以善意地提了个醒。 老板娘确实是有老公的,就在后厨做拉面,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有时候客人少了,男人才出来坐会儿,抽支烟、喝瓶酒什么的。孩子也有,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放学就兴冲冲回来了。 无论怎么看,木头都没有横刀夺爱的可能性啊。 “胡说什么……” 木头竟然也会脸红,一张看似麻木的脸上腾起一丝红韵。 我和程依依噗噗直笑,好在木头只是想想,不会真的付出行动。 吃完饭后,我们又一起返回厂里继续训练,每天练到晚上十二点才会解散。这天晚上也是一样,我和程依依挥汗如雨地对打在一起,我们两人练得都是标准的[crab]军[/crab]体拳,每一招每一式都是[crab]军[/crab]营里独有的格斗技巧,其实我们两人已经练得很不错了,二叔每次过来都会夸奖一番,说我俩练得越来越好了,只有木头挑三拣四,说我们两人跟女人似的磨磨唧唧、[crab]软[/crab][crab]软[/crab]塌塌。 我倒算了,程依依挺委屈的,每次都嘟囔着说:“我本来就是个女人啊……” 程依依当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女人,可惜木头不这么想,木头把她当男人看,脑子只有那个胸大屁股大的老板娘。 但是那天晚上,木头破天荒地没有辱骂我们,而是坐在仓库门口抽烟,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月亮。 练到十二点,我和程依依准备回去了。 “木头叔,我走了。” “再见,木头叔。” 我们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就听木头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她过得不好。” 我和程依依诧异地回过头去。 木头仍在抽着烟,像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她丈夫喜欢喝酒,喝完了酒总是打她,将她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个孩子也跟着遭殃,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我和程依依心中吃惊。 原来那间小小的拉面馆,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现在我们明白那个老板娘为什么穿得很严实了,是要遮挡身上的伤啊。 但我和程依依又忍不住奇怪,木头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尤其老板娘穿得严严实实,怎么知道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难道两人背地里已经有了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 我和程依依实在克制不住,顿时满脑子淫秽…… “你们想多了。”木头像是看穿我们,冷冷地说:“我只是从她端碗的状态、走路的姿势看出来的。” 原来如此。 木头真是行家,我和程依依就屁都没看出来,看来我们成长的空间还有很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有一次晚上路过她家门口,听到那个男人又打又骂,她和孩子则在哭喊。” 我、程依依:“……”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一把?”我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既然木头那么喜欢她、关注她,为她出头也是应该的吧。 “我不知道她需不需要帮助。”木头低着头说:“她看上去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样子,每天还是帮着丈夫端碗、洗碗、照顾小孩……可能,这就是他们家的相处之道,如果我贸然闯入的话,或许会毁了一个家……” 木头担心的也有道理。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俗话还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里的事,如果贸然去管,没准还会遭到人家的一致对外,指责你凭什么来管闲事,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程依依却往前走去,站在木头身前。 “木头叔,我们走。” “去哪?”木头抬起头来,有些惊讶。 “去救那个老板娘。” “可是……” “你信我。”程依依说:“我是女人,我知道的,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承受家暴的痛,这已经不是家务事了,这是触犯到法律的问题!那个老板娘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也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可能是她以前试过,完全没有效果,所以绝望了、麻木了,也可能是为了两个孩子忍气[crab]吞[/crab]声……不管怎样,你要信我,身处泥潭的她,一定在内心里渴望着、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脱出那个囚笼!” 木头惊讶地看着程依依。 我也有点惊讶地看着程依依。 说真的,我觉得她的身上好像有光。 原来她不止会毒舌,也会关键时刻给人温暖和力量。 不知怎么,我又想起和周晴表白的那个夜晚,程依依就是这样来到我的身前,告诉我说她喜欢我,让我做她的男朋友,照亮了我心底的光。 现在的木头也是一样。 木头大概也想不到,已经三十多岁、身经百战的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一个二十出头的[crab]姑娘[/crab]点燃勇气。 木头只愣了一会儿。 “走!” 他站起身,大步往前迈去,我和程依依也立刻跟上。 夜已深,拉面馆早已打烊。 但是我们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隐隐的哭声,有女人的,也有小孩的,还有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程依依一马当先,一脚把门踹[crab]开[/crab]。 “谁?!” 一个五大三粗的声音传来,接着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crab]操[/crab]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在他身后,一个女人搂着两个孩子倒在地上,哭哭啼啼。 这世界上,为什么总有男人自己不如意了,就拿无辜[crab]老婆[/crab]和孩子撒气? “你奶奶!”程依依大叫。 “你爷爷!”我也大叫。 “你祖宗。”木头站在最后,悠悠地说。 166 潜在的情圣 我和程依依一脸幽怨地回头看向木头。 叔……没有这么占便宜的啊。 “哪来的瘪三!” 男人一声大吼,手持菜刀朝着我们冲了过来,一身酒气呛得我们差点呕吐出来。 总有男人是这样的,喝了一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拿着一把菜刀就敢胡乱、到处砍人。 程依依最先冲了上去,一脚踢飞男人手里的菜刀,接着我又冲了上去,狠狠一脚踢在男人的胸膛上。至少二百斤的男人朝后跌出,“咣”的一声撞在后面的餐椅上,我和程依依又一起冲上去,朝着男人就是一番拳打脚踢。 老板娘和两个孩子都看呆了。 木头走过去,看着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把两个孩子护在身下的老板娘,长叹口气,低声说道:“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接着,他便俯下身去,将老板娘抱了起来,我和程依依也走过去,一手拉住一个孩子。 老板娘认出我们是今天来吃过饭的客人。 更认出木头是每天都来店里吃饭的男人。 老板娘有些发呆,但还是任由木头抱着,大概是从木头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关爱和怜惜,长期以来备受煎熬、忍辱偷生的她,忍不住流出了泪…… 我们一起往外走去。 男人倒在地上,还在骂骂咧咧:“你们是谁,什么要管我家的事,我要到派出所去告你们……” 我们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就出了门,直奔医院。 和木头猜得一样,老板娘的身上确实伤痕累累,无数的旧伤又添新伤,前几天的清淤还未消散,今天又增加了数块红肿,密密麻麻、层出不穷,比还珠格格里被容嬷嬷扎过的紫薇还惨。 还好两个孩子在老板娘的长期庇护下一直平安无事。 那天晚上,木头跑上跑下,缴纳了不少医疗所需的费用,还给老板娘整了个单人病房,让她能够好好养伤。时间已经很晚,两个孩子已经在我和程依依的怀里睡着了,通过和老板娘的聊天,我们知道她的名字叫徐凤娘,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谩骂和殴打中度过的。 徐凤娘当然求助过娘家,甚至报过警。 但都没用。 娘家劝她忍气吞声,还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让她好好伺候丈夫,一定能够温暖丈夫。民警来了,也只能教育教育男人,不能真的把他给抓起来,男人当时保证一定会改,回头又对徐凤娘拳打脚踢。 徐凤娘甚至想过逃走,可又舍不得两个孩子,知道自己一离开的话,孩子留在这个家里更完蛋了。 带着两个孩子,她又没有能力独自抚养他们长大…… 日久天长,徐凤娘也放弃了,面对丈夫的殴打只能忍辱偷生,日子过得麻木不仁,只想孩子能够快快长大,早日脱离这个地狱一般的生活。 处置男人挺简单的,只需要我一个电话,关他三年五年不是问题。 而且我说到做到,当场就打了电话,让人去抓徐凤娘的丈夫。 至于徐凤娘,木头也帮她想好了出路,说会帮她在服装厂找个活计,赚不了太多的钱,但是抚养两个孩子也足够了。 总之,这个结局还算完美。 徐凤娘连声对我们道谢,说我们就是她的恩公,给了她新的生命。 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举手之劳。 单人病房里只有两张床,一张病人躺的,一张陪护躺的。两个孩子不能在这睡一晚上,所以我和程依依抱着两个孩子到外面开房去睡,木头则留下来照顾徐凤娘。 我和程依依很少开房,之前我俩都太忙了,温存的机会都没多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又开始接受二叔和木头的特训,每天累得要死,更没心思做什么了。 这次好不容易出来开一回房,还带着两个拖油瓶,那是一点辙都没有。 一晚上好不容易混过去了,两个孩子大清早地醒了,就嚷嚷着要找妈妈。我俩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去医院里面,顺便在路上还买了点早餐。到了病房,徐凤娘正在输液,身上有很多伤需要消炎,老板娘当到这个份上也挺惨的。 木头则还是很木讷,沉默地打扫着卫生,打水、擦桌子什么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睡了没有。 两个孩子见到妈妈,都扑到妈妈身上。 两个孩子毕竟还小,离不开妈妈。 徐凤娘询问他们昨晚睡得怎样,还说吃过饭后要去上学,但是两个孩子都不肯去,要在这里陪着妈妈。徐凤娘没有办法,只好给老师打电话请假,完事以后又问两个孩子:“你们喜欢现在的爸爸吗?” 两个孩子都摇头,说不喜欢,大一点的孩子甚至说道:“他就是个畜生,我希望他早点死掉!” 仇恨,已经在两个孩子心底滋生。 徐凤娘的丈夫当爸爸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也说明,那个男人是真的坏,就连孩子都恨他恨到极点。 徐凤娘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对他们说:“以后那个畜生不会再欺负咱们了,他已经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 两个孩子一阵欢呼雀跃,又是鼓掌又是大叫,简直比过年还要开心。 我和程依依也忍不住露出老阿姨一般慈祥的笑。 确实挺开心的,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真的,别说什么单亲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很大——影响确实是有,但有这样的畜生父亲,影响更大,能否活着长大都是问题。 两权相害取其轻,还不如不要这样的爸爸。 看着她们一家开心的样子,我和程依依也忍不住在想,这样一来,木头可有机会啦…… 不过木头这么楞,又这么木讷,想要赢取徐凤娘的芳心恐怕有点难啊,估计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这种事别人也帮不上啥忙,完全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我们正这么想着,就听徐凤娘继续对两个孩子说道:“以后,他当你们的新爸爸好吗?” 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默默干活的木头。 木头直起腰来,看向两个孩子。 目光充满温柔。 比看我和程依依的时候温柔多了。果然,木头也是有感情的,看对谁了。 对徐凤娘和她的两个孩子,温柔的一塌糊涂。 两个孩子欢呼起来:“愿意!” 他们虽然年龄挺小,但也不傻,知道就是这个叔叔帮了自己一家,将那个畜生爸爸送到牢里,还把受伤的妈妈送来医院。哪个爸爸更好,根本就不需要多做考虑,他们这个年纪哪还考虑什么血缘不血缘啊——就算懂得考虑血缘,也绝对不会选择那个畜生一样的爸爸。 “爸爸,爸爸!” 两个孩子欢呼着扑向木头,木头也开心地拥抱住了他们两个。 买一送二,别提多幸福了,虽然一直没有结婚,但是一下就走到了别人前面。 人生赢家。 木头领着两个孩子,又走到徐凤娘的床前,握着徐凤娘的手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徐凤娘眼睛微红、泪光闪烁,重重点了点头,接着便把头靠过去,贴在了木头的肩膀上。木头用力抱住徐凤娘,还把两个孩子也搂在一起。 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我和程依依当然看傻了、看呆了,刚才我俩还想,木头要想拿下徐凤娘,恐怕要费点心思了,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结果转眼之间,两人就抱在一起了,两个孩子还叫木头爸爸。 谁能告诉我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进行了怎样不可描述的事,为何事情会发展的如此之快、如此自然,木头和徐凤娘就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直接就把这个消息给宣布了! 难道说,木头是潜在的情圣、泡妞圣手? 木讷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 一直以来,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我们无从知晓,木头也不会告诉我们的,我们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家抱在一起。 呆若木鸡、目瞪口呆。 明明就在昨天下午,木头还只能直勾勾看着老板娘,眼馋却无从下手,还需要程依依给他勇气,才敢深夜踏入拉面馆的店门啊! 但这还没有完,接下来的一幕才让我们震惊。 闻讯赶来的二叔还有几个战友,得知木头有了老婆和两个孩子,也是非常为他开心。二叔甚至说道:“挑个日子,为你俩举办婚礼。算了,不挑了,就今天吧,宿舍楼给你们腾个大点的屋子出来当做婚房!” 几个战友分头出去准备。 徐凤娘着急地说:“我还没有离婚……” “离、马上离!”二叔十分果断,并把这件事交给了我。 凭我在县城的地位,搞定民政局不是问题,哪怕男方没有到场,离婚证也顺利拿到手了。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婚礼就在厂区之中进行,厂子也暂时停工了,所有工人都出来看热闹,为这一对新人送上祝福。 一片起哄声中,二叔和几个战友吹吹打打,还当场上演了一出舞狮。穿着西装的木头,背着穿着婚纱的徐凤娘,还领着两个孩子,喜滋滋进入婚房…… 围观全程的我和程依依彻底傻了,嘴巴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说实话事情的发展真是超出我们预料…… 阅历,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现在的中年人,办事都是这么迅速的吗,这比我们年轻人可猛多了啊! 但也确实是很开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任何时候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炮竹声声、礼花齐鸣,看着热热闹闹的厂区,受到这个气氛感染的我,忍不住牵起程依依的手,轻声说道:“我也想娶你啦……” 程依依靠到我的怀里,极其羞涩的轻轻“嗯”了一声…… 167 好心当做驴肝肺 木头和徐凤娘结婚的这天,整个厂区都热热闹闹,二叔特例停工、放假一天,而且工资照发,大家从上到下都很开心。 我和程依依估摸着,木头今天肯定很忙,单身三十多年的他,指不定怎么折腾徐凤娘……大概没时间再训练我们了,所以我们也去玩了一天,吃饭啊看电影什么的,假期当然不能浪费。 除此之外,我们也去龙虎酒吧转了一趟,现场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近期就能开业。 赵虎知道我和程依依正在接受特训,没有要求我们两个留下帮忙,只说:“开业那天一定得来,‘龙虎酒吧’怎么能少了‘龙’呢?” 我说没有问题。 到第二天,我和程依依才返回仓库,继续接受木头的特训。 昨天结了婚后,木头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虽然他的脸色依旧很僵、很木,但是眼神之中仍能看出喜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女人的力量! 木头也知道他和徐凤娘能有今天,离不开我和程依依的帮助,所以特意谢谢我们两个。我俩当然也很开心,觉得这回好了,以后不用被他骂了,结果木头转头就说:“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谢意,我决定更加严格地训练你们两个,还有三天就到一周之约了,我要你们的实力再度提升一个档次!” 我和程依依:“……” 这到底是谢啊还是罚? “开始!”木头喝道:“先绕仓库跑一百圈!” 木头没有撒谎,他对我们的训练果然更严格了,比前几天至少提升一倍,折腾的我和程依依几乎死去活来,训斥和辱骂也比往日更多、更烈,我们还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是这么表达谢意的! 当然,也有一些改变。 比如说,木头的话多了一点,平时他除了和我们说正事,绝对不再和我们多讲一个字了。现在,他也会扯些闲话,说我们要想提升实力,要想和人战斗的时候不落下风,除了日复一日的挥洒汗水,根本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我知道木头是为了我们好,可我心里面还是有点埋怨,感觉他太急于求成了,这样是揠苗助长啊,我和程依依真正开始练习格斗也就几个月吧,以前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怎么可能短期内就提升那么多呢? 二叔也说了,一个星期以后,能够打败王二和李三就行,这样下去别说打败他俩,我和程依依估计都要废了。 我俩只要做错一个动作,或是哪个动作没有到位,木头马上就会惩罚我俩一百个蛙跳! 一上午下来,我和程依依被罚了三百个蛙跳! 真的,两条腿都要废了。 我怀疑木头是不是想和徐凤娘当炮友,结果却阴错阳差地结了婚,还喜当爹多了俩儿子,所以恨上我们俩了? 看到程依依喘着粗气,几乎浑身都湿透了,还在龇牙咧嘴地往前跳着,我的心里不是一般的疼,忍不住说:“木头叔,让依依歇一会儿吧,她快坚持不住了啊!” 木头还没回话,程依依就回头说道:“是你坚持不住了吧,干嘛说我?” 我:“……” 行吧,好心当驴肝肺! 快到中午的时候,徐凤娘来了,手里拎着几个餐盒,显然是来给我们送饭的。 看看,娶了老婆就是好啊,饭都有人送了! 不过木头一开始并没搭理徐凤娘,而是继续严厉地训练我和程依依,徐凤娘也并不着急,倚在门上静静等着。直到一个阶段的训练结束以后,木头才告诉我俩说可以吃饭了。 我和程依依立刻飞也似的冲向徐凤娘,木头也慢慢走了过来,眼神温柔地像一潭清泉,徐凤娘也眼含笑意地看着木头。 啧啧,不愧是新婚的夫妻啊,哪怕已经人到中年,眼神也还是能腻味死人。 我和程依依以为徐凤娘是从食堂打来的饭,结果打开几个盖子一看,清香扑鼻,而且色香味俱全,显然是自己做的。我和程依依差点泪流满面,我俩都是家庭不幸福的小孩,已经很久没吃过家里做的饭了,当即敞开膀子大快朵颐起来。 木头也吃,不过姿势比我和程依依优雅多了。 木头一边吃,一边和徐凤娘聊天。 “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 “孩子呢?” “他俩也吃了,在家休息一会儿,再送他们去学校。” “嗯。” 两人聊得像白开水一样淡,可是并不妨碍他俩彼此深情的凝视,我和程依依这两个年轻人都被他俩肉麻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我想起钱钟书他老人家的一句经典名言:老年人谈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他俩虽然不是老年,用上这句话也恰如其分。 吃过饭后,徐凤娘收拾好了餐具,木头则问我和程依依休息好了没有,准备继续开始训练了。 我和程依依怨声载道,平时中午还有个休息时间,这回倒好,吃个饭就当休息了? 木头说道:“我让凤娘过来送饭,就是想为你俩节约时间。好了,别废话了,现在开始热身,先绕仓库跑一百圈!” “!!!” 我俩就吃了个饭,热什么身! 我俩就是热的,嗷嗷热! 我和程依依可怜巴巴地看向徐凤娘,徐凤娘捂嘴轻笑,轻声说道:“两个孩子还小,别这么折腾他们啊!” “小什么小,二十多了……跑八十圈吧!赶紧的,” 还是徐凤娘好使,随便说一句话,就给我俩减了二十圈。 一圈一百米,二十圈也是两公里了,我和程依依简直感恩戴德,立刻撒丫子跑出去了。 隐隐的,听到徐凤娘又说:“你别老骂两个孩子,温柔一点。” “知道了……” 别说,徐凤娘这一句话还真管用,下午再训练的时候,木头果然对我们温柔了许多,当然他所谓的温柔,就是骂人的时候声音都小了很多:“你们这两个废物,这么简单的格斗动作都做不好吗?” “张龙,你二叔当初可是我们连最强的尖刀兵,你连他的百分之一都不如,你还是不是张家的种?” 我多想告诉木头,我确实不是张家的啊…… “程依依,你打出去的拳一点力气都没,软塌塌的像个女人一样。” 程依依也多想告诉木头,她真的是个女人啊…… 训练之余,我们也挺好奇木头的实力究竟是怎样的,上次见他一个人干翻二三十人都轻轻松松,但还是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问他,木头说道:“你俩谁想试试?” 我和程依依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俩可以一起上。” 程依依跃跃欲试,这姑娘也是个战斗狂,但我制止了她,继续头摇得像拨浪鼓。 木头站起身来,在仓库里绕了一圈,找到一块足有一厘米厚的钢板,狠狠一脚踢过去,钢板登时凹进去一个洞。 “极限大概就到这里。”木头说道。 我和程依依:“……” 我知道程依依肯定惊出一身冷汗,得亏刚才没答应木头和他试试! 我们简直不敢想象,这一脚如果踢在人身上会是怎样,肋骨断上几根都是轻的吧,严重的直接死了都有可能…… 简直可怕,人力竟然能到达到这种程度。 看来,木头那天晚上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板儿哥绝不可能走着离开。 看到木头那一脚的威力以后,我和程依依也燃起了熊熊斗志,希望有天也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实力,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我和程依依又活动了一下身子,将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后,仓库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二叔押着两个汉子走了进来,正是王二和李三。 这一个星期,二叔把他们关了起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点苦都没让他们吃,为的就是让他们的体力保持巅峰状态。 一周之约就在今晚,我和程依依必须要打败他们两个,不然就要一个回来开车,一个去车间里裁衣服! 我和程依依同时握紧双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二和李三。 “规则已经给你们讲得很清楚了。”站在王二和李三身后的二叔淡淡说道:“打赢他们,你俩就可以走。输了也可以走,当然缺胳膊缺腿啥的就保不齐了。” 对我,二叔一直都有告诫,让我坚守底线,别做违法的事。但是对王二和李三,这两个臭名昭彰、恶行累累的人来说,完全不用什么底线,对他们的恶意就是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王二和李三早已明白规矩,他们已经被囚禁一个星期,完全和外界断绝了联系,虽然每天好吃好喝,但还是胆战心惊。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突然失去他俩消息的大哥冯伟文,此刻该有多么着急? 哪怕是有一线生机能够逃脱,两人也不会放过的! 所以,两人同样直勾勾盯住了我和程依依,像是两头凶恶的狼盯着猎物,随时准备进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赵虎打来的。 我接起来。 “有点不妙。”赵虎低声说道:“冯伟文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王二和李三被你二叔抓了,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立刻把人给送回去,还说他俩要是伤了一根汗毛,就把咱们的‘龙虎商会’碾为灰烬……” 168 双,战 从时间上计算,王二和李三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可以想到派遣他们过来的冯伟文一定着急坏了,两个得力手下去了县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同样可以想到,冯伟文一定派人前来找过,循着蛛丝马迹、千方百计打听,终于确定两人在我二叔这里,怒火攻心的他,直接给赵虎打了电话——毕竟赵虎是明面上的老大——以强硬的姿态通知他,如果不把两人放回,就将龙虎商会碾为灰烬! 其实龙虎商会只是一个公司,方便我和赵虎一起赚钱而已,又不是什么黑社会帮派,冯伟文干嘛要碾压呢? 但是他能说出这个话来,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 我握着手机,询问赵虎:“你怕了吗?” 赵虎说道:“怎么可能!” “那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没事,就通知你一下,我已经回复了他。” “你回了啥?” “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我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这一句话是我们那天晚上喝酒以后随口说出来的,大家觉得很有激情,跟着吼了几句,没想到赵虎活学活用,真就利用上了。 可以想象冯伟文听到这句话后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拿刀杀了我们的心都有了,但是我们不会怕他。 冯伟文在市里是挺强的,但我们也没有到市里发展的计划,只要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真没必要怕谁,冯伟文有能耐就来找我们吧,来一个弄一个,来两个弄一双! 所以,我认为赵虎这句话回得好。 挂了电话,我再度看向对面的王二和李三,咬牙切齿地说:“来吧!” 他们是主动来进犯的,还试图绑架我二叔,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但想一根汗毛都不伤的返回市里…… 门都没有! 我们要让所有的敌人知道,得罪我们是没好下场的! 二叔同样推了王二和李三一把,说道:“去把,使出你们的全力,只要打败他们两个,就能平安离开这里!” 王二和李三没有废话,立刻朝着我和程依依扑了过来,他们知道这是离开县城的唯一办法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肯一辈子没来过这里,实在不愿意再面对二叔那样可怕的男人了。 他们一冲上来,果然都用了自己的全力,冲我和程依依疯狂地咆哮着,砂锅大的拳头也高高举起,显然恨不得瞬间搞定我们。 两人还是比较自信的,他们来到县城,对我和程依依的实力做过调查,知道我俩有点本事,但本事也不是特别的大。他们也知道我和程依依经过了一周的特训,但他们并不觉得一周时间能够提升多少,所以面对我们还是有底气的。 我和程依依就更不会掉以轻心了,因为王二和李三也不是吃素的。 根据我们调查,他俩是冯伟文的左膀右臂,为冯伟文立下过汗马功劳,实力至少和板儿哥、南霸天是一个级别的。 再往前推一个礼拜,我和程依依谁有底气去和南霸天单挑啊? 一周以来,我们的实力是提升了一些,但是谁敢保证就一定能斗过他俩? 我和程依依也都战力全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王二和李三主动攻击,我们就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然而我却发现,两人一起朝着程依依扑了上去。 搞什么鬼,觉得程依依是个女人,所以好欺负么? 他俩也发现了彼此的心思,王二说:“李三,你去对付张龙!” 李三说:“你咋不去?” “我是你哥,你就得听我的!” “生死关头,什么哥不哥的,你咋不让让我这个弟弟?” 两人斗了几句嘴,竟然一起停下脚步,揪住了对方的领子,红着脸要干对方。我们也都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说好了和我们打,怎么自己还打上了。 两人是真打啊,王二揍了李三一拳,李三踢了王二一脚,两人打着打着,突然就朝窗户的方向奔去! 好嘛,原来是想跑啊。 不过他俩再快,也没有木头快,两人刚奔到窗户底下,木头已经站在那里等了两人半天。两人一到,木头一边一脚,又把两人送了回来。 二叔幽幽地说:“最后一次机会,还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做了准备,但还是抢着对付程依依,通过剪刀石头布的方式,终于确定由王二来对付我,李三去对付程依依。王二输了一筹,咬牙切齿地说:“快点收拾她,然后来帮我收拾张龙!” “好!” 李三选到程依依,别提多兴奋了,一马当先地冲上去,狠狠一拳砸向程依依的脸,“呼呼”的拳声几乎撕裂空气。但是程依依不退反进,直接来了一个空中回旋踢,一边躲过李三的拳,一边狠狠踢在李三胸口。 “砰”的一声,李三直接倒栽出去,骨碌碌滚出去四五米远。 王二顿时恼了:“你他妈干什么,连个娘们都斗不过?” “刚才有点轻敌,再来!” 李三一跃而起,如同一枚导弹,再度攻向了程依依。 果然,李三不再轻敌以后,立刻和程依依斗得如火如荼,两人拳来腿往、步步紧逼,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王二看到李三进入状态,同样朝我扑了过来,一只斗大的拳头直扑我脸。这些社会上的流氓,打架其实没有什么技巧,完全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本能,拳脚往往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的花架子。 但却威力无穷。 老流氓的一拳,抵得上普通人的十拳,因为他们知道打人哪个部位最疼,也知道从哪个角度打出去不易躲开。 当然,对我来说就没那么神秘。 我很轻松地躲开了王二的拳,接着施展二叔和木头教给我的拳术,迅速游走在了王二四周,并且不断挥出拳头、踢出双腿。 木头告诉过我,我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作战经验,皆不如王二这种老流氓,想战胜他,只能利用技巧,尽最大努力发挥自己的长处。和王二缠斗了几下,我感觉还是可以的,应该有机会胜过他,心思不免活泛起来,忍不住就看向程依依,担心她那边的情况。 程依依正和李三缠斗,看着不相上下,李三拳风如龙、呼呼作响,程依依运用技巧不断躲避,并且伺机攻击。 这一看,我就有点分心,被王二一拳砸在胸口,当时就“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 程依依着急地说:“你别看我,打你的吧!” 这话刚一说完,李三就一脚踢在她肚子上,一样让她“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 这说明啥? 说明程依依也在看我,我俩都分心了。 在打斗的过程中,我和程依依总是彼此担心,生怕对方会受了伤,这就导致无法集中精力。其实这个问题以前就有,无论是写字楼里的混战,还是在郊区激斗叶良,我俩总是忍不住关注对方,但那时候毕竟人多、且乱,还显不出什么来。 现在只有我俩,而且只有两个敌手,这种弊端就完全显现出来。 这可怎么办呢? 木头作为我们两人这几天的老师,看到我们的表现十分失望,很无奈地往地上盘腿一坐,说道:“你俩要真关心对方,那就尽快干掉自己的对手,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去帮对方!” 木头的这一句话,立刻点醒了我和程依依。 要真关心对方,那就尽快干掉对手,才能腾出手来去帮对方。 多么经典的至理名言啊! 那时的我们都没想到,木头的这一句话竟会影响我们终生,让我们在一次次的生死战中险胜、绝杀! 我和程依依迅速抖擞精神,各自扑向了自己的对手。 现在的我们,不仅仅想要打败对手,更想尽快帮助对方。 这种心情迫不及待、火急火燎。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和王二的战斗中,将我近几天来所学到的内容完全挥洒出来,我不敢说我的军体拳有多大威力,但也能够用得像模像样了。我各方面都不如王二,速度不如他、力量不如他、反应不如他、经验不如他,我就发挥我自己的长处,利用层出不穷的技巧对付王二。 终于,在缠斗了几十回合之后,我抓住了一个空挡,一个挡击拌腿,将王二摔倒在地,接着又一个擒拿手,将他的胳膊往反方向用力一折,一声清脆的“咔嚓”传来,接着便是王二极其凄惨的喊叫,整条胳膊已经完全废了,简直疼得他满地打滚。 搞定王二,我第一时间看向程依依。 就见程依依也把李三压倒在地,几乎和我一样的姿势,将李三的腿狠狠一折。 李三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 程依依同样第一时间看向了我。 偌大的仓库之中,王二和李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我和程依依则相视而笑。 盘腿坐在地上的木头,以及站在门口的二叔,也都露出欣慰的笑…… 169 程依依的前男友 这场战斗,终究还是以我和程依依的胜利告终! 二叔和木头的任务完成,先离开了。 至于王二和李三怎么处理,那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王二和李三当然被我们给废掉,接着叫来几个兄弟,将他俩抬上车子,接着送到市里,扔到了市中心的街道上。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们就是做给冯伟文看的,你不是威胁我们说敢伤他俩一根汗毛,就把我们的龙虎商会碾成灰烬吗?现在给你看看,我们不光动了他俩汗毛,还把他俩彻底整成废人,你要怎样? 我们不去市里,就在县城呆着,有能耐就来吧。 做完这件事后,我和程依依好好去约了个会,辛苦了一个星期,难得终于清闲下来,当然要享受一下生活。至于冯伟文接下来会出什么招,不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我们看了场电影,又逛街吃好吃的,一直晃到快黄昏的时候,赵虎打来一个电话,说龙虎酒吧今晚开业,问我有时间过去吗? 有,太有了! 赵虎这个电话打得十分及时,刚刚解决了王二和李三,龙虎酒吧就要开业,简直是双喜临门啊。 我和程依依双双赶到龙虎酒吧,今晚既是开张,又是试营业。来了好多朋友,也来了好多客人,自己人当然是免费的,外人消费也是统统五折。酒吧门口搭了个台子,请了一些十八线的小明星唱歌跳舞,在台上晃啊晃的,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来了。 龙虎酒吧,稍微有点门道的,都知道这是县城老大开的,在这里玩绝对安全,不用怕流氓骚扰,也不用怕警察临检,谁不乐意来呢? 我和程依依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人山人海,不过还是引起了一点小轰动,不少人叫着龙哥、嫂子! 旧城区的大飞、黑熊、黄大狗,新城区的兰小溪等人,北城的韩晓彤都过来了。当然没有南城的南霸天,他已经被彻底排除在这个圈子之外了,赵虎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珍惜。 大飞还是一如既往的狗腿,看到我和程依依就兴奋地叫:“龙爹、依妈,恭喜了啊!” 无论多无耻的话,从大飞嘴里说出来就相当自然。我和程依依也哭笑不得,我抓着大飞的耳朵,说我要是陨落了,你还叫不叫我爹啦?大飞立刻说道:“叫啊,你和赵虎永远都是我爹,谁不认我这个儿子我跟谁急!” 除了他们以外,白道上也来了不少的人庆祝,楚正明当然是少不了的,这种场合他能过来,那是相当有面子了,无疑是向外人证明,看看我们酒吧的背景有多硬啊,尽管来玩,保证安全。 不过楚正明没有呆多长时间,只是送了个花篮,和我、赵虎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显然,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如果换成别人,他根本就不会现身,也就是我和赵虎的面子够大。 但是也足够了。 刘正声也过来了。 刘正声现在还是副局,虽然楚正明对他很不满意,不过遗憾的是楚正明并没有开除他的权限,只能往上面递一份报告,细数刘正声的种种恶行,希望组织能收拾他。 可惜的是,如同石沉大海,“组织”并没搭理。 楚正明如果持之以恒地搞,或许真能把刘正声给撸下去,但楚正明没这么干,他知道那样很浪费时间,况且他有另外的法子收拾刘正声。他是刘正声的顶头上司,收拾刘正声的法子多了去了,挑刺、穿小鞋、架空权力……玩得贼溜。 楚正明是清正廉明,但他对待敌人同样不会手软。 所以,刘正声这段日子不太好过。 刘正声来到龙虎酒吧,同样送上一个花篮,还送了一个挺大的招财摆件,闪闪发光的镀金蟾蜍,得有一人多高,估摸着怎么也得上万块吧。 我们和刘正声当然不对付,但是一者来的都是客,二者他是副局,肯定不能不太礼貌。所以我和赵虎一样很感谢他,虚与委蛇地和他说着些客套话,刘正声也是有目的的,他在恭贺我们之余,也为难地提出一个请求,希望我们在楚正明那里帮他说说好话,因为他这段时间实在太难过了,还说以后一定坚决站在我们这边,谁都别想搅乱他的立场。 自从楚正明恢复原职,刘正声已经认定我们的背景很强、很硬。 我们当然没法给他承诺什么,只说一定会尽力的。 刘正声又说改天摆个饭局,希望我们邀请楚正明一起来——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请不动楚正明了。 我们连声答应下来,说改天、改天。 刘正声也知道今天是我们开业的大日子,没敢耽误我们,先离开了。 接下来就正式开业了。 现场来的人不少,差不多一半是我们的兄弟,一半是来看热闹和消费的客人。赵虎先上了台,讲了一番客套话,说这是“龙虎商会”的起点,也是龙虎商会的根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获得台下一片掌声。 接着我又上台,说了一番差不多的话,同样获得一片掌声。 然后就是剪彩,这没什么好说,就是请来几位重量级的人物镇场,有领导也有商人,二叔也露了个面,恭祝我们开业大吉、财源广进。鞭炮、舞狮,这些都不必说,开业必备的嘛。 最后,赵虎大声宣布:“今夜酒水一律五折!” 众人“呼啦”一下,涌进酒吧之中,开始今天晚上的狂欢了。 开业,当然要弄得热热闹闹,热歌劲舞层出不穷,身材性感、衣着暴露的舞娘,也总能引起台下一阵阵的尖叫。在那个娱乐业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县城能有这样的场子已经很时髦了。 赵虎告诉我说,为了取经,他往市里跑过好几次呢。 我吓一跳,说你真敢,不怕冯伟文逮着你啊? 赵虎直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冯伟文打死也想不到我会往市里跑。” 无话可说,只能说赵虎确实艺高人胆大。 大家这么捧场,作为老板的我和赵虎当然要表示谢意了,挨个端着酒杯去敬一桌又一桌的客人,程依依和韩晓彤也陪同着。两位大哥,再加两位大嫂同时现身,这种场面可不多见,有不少人都挺激动,我们喝一杯,他能喝三杯。 敬了一圈下来,我头有些晕了,赵虎和韩晓彤还在和客人说话,程依依则扶着我到角落的一处散座休息。 说是散座,其实座都没了,不知被拖到什么地方,只剩一张小小的台子,只能站着。 即便这样我也挺开心的。 往前数几年,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开一家酒吧。 哪怕就是去年,因为二叔的缘故,我已经有了不少的钱,也没想过自己也能出来创业。 事业正在起步,身边还有美人,算是人生中一个很大的飞跃了吧? 看着热热闹闹的酒吧,我的心中着实激动不已,忍不住牵起了程依依的手。程依依像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轻轻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还用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们两人就这样站在酒吧的小角落里,静静地享受着酒吧里的氛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了一下程依依的肩膀。 “依依!” 我和程依依一回头,发现是个长相挺帅气的男生,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时尚,一看就是名牌,价值不菲。重要的是他的气质,那是常年家庭优渥才能有的气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写满了自信,眼睛永远能够直视别人,不闪避也不退缩。 我认识他,叫李俊。 以前也是我们班的,家庭条件挺好,和周晴、程依依、吴云峰都是一个圈的,属于班里“上流社会”的一员。但和吴云峰的嚣张跋扈不同,李俊为人一直都很低调、谦和,人缘也比吴云峰好得多了。 像是周晴和吴云峰曾被大家看好,认为他俩将来一定能够走上婚礼的殿堂,程依依和李俊也是一样,大家一直觉得他俩能够走到一起。因为这个,胡海东那会儿没少和李俊生气,当然胡海东虽然块头挺大,倒是不敢打李俊的。 不过可惜的是,和袁巧柔一样,李俊高中毕业就出国了,一直杳无音信,和程依依的联系也就断了。 在我看来,他俩应该是谈过恋爱的,这个李俊也就是程依依所谓的前男友了。 至于是第几前,那就不知道了,毕竟程依依谈过不少男朋友呢。 我已经二十多了,不像小男生一样十分看重这些,李俊突然现身,我心里也没激起多大波澜,因为我很相信我和程依依之间的感情。倒是程依依,在看到李俊现身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惊喜地说:“天啊,李俊?!”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程依依是真的很开心。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李俊微微笑着,伸出双臂拥向程依依…… 170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我脑海里蹦出这几个字来,刚才李俊拍程依依肩膀的时候,不可能没看到程依依靠在我身上,也不可能没看到我们还牵着手。可他还是要抱程依依,这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我的怒火猛地从胸腔里炸开,想抓住李俊的手给他来个过肩摔,顺便再锤爆他的狗头。 不过程依依比我反应快多了,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干嘛啊这是?” 李俊愣了一下,随即讪笑着说:“不好意思,在国外呆习惯了,那边都是这么打招呼的!看到你有些激动,一下没忍住……” 程依依也笑着说道:“那你可得适应一下,这里可是国内,由不得你胡来!” 李俊也笑着说:“是、是,那就握个手吧。” 李俊把手垂了下来,程依依这次挺给面子,和他握了下手。 看得出来,程依依是把李俊当好朋友的,得亏我刚才没有动手,否则程依依要生气了。而且我已经二十出头,不是冲动的小伙子了,为这点事就发火,显得太不稳重。 李俊似乎并没恶意,还是看看情况再说。 程依依和李俊已经聊了起来。 程依依问李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电话。李俊说刚回来不久,还不太适应国内的环境,所以一直没有出门,也没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今天看到楼下有家酒吧开业,就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就碰见程依依了,还是挺开心的。 看这意思,李俊也是刚来,没赶上之前酒吧剪彩啥的。 我们这个年纪,基本都是刚刚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混社会,李俊也是一样。不过李俊家里条件不错,不需要去打工,准备过段时间接手家里生意,趁着这个时间打算多玩几天。 “你呢,你怎么样?”李俊笑着问道。 程依依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说她家道中落,父亲欠了一屁股债,这会儿在某个服装厂当小工,反正不太好过。 程依依没说自己和我的事,应该是不太好意思吧,毕竟我们这个行当不算特别光彩;也有可能是怕吓到李俊,毕竟大家生活圈子不一样了,没必要事事都说那么详细。 李俊听后也很可惜,说道:“你爸以前挺能干的,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很可惜。这样,等我接手家里公司,你来我这边帮帮忙吧,或许赚不了什么大钱,但还还债还是没问题的。” 程依依她爸欠我二叔几十万,李俊这么轻松就说出口,一来说明他家财力确实可以,二来说明他是把程依依当朋友的。 程依依却笑了笑,挽着我的手臂说道:“不用,谢谢你的好意啦,我现在和我男朋友一起,平淡一点也挺好的,钱就慢慢还呗。” 李俊的目光落在程依依挽着我的手臂上。 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挪开了。 李俊还和以前一样有风度,说出的话也让人很舒服:“是哦,刚才我就注意到这个小伙子了,是你男朋友啊,挺精神的,介绍下吧?” 程依依捂嘴笑了起来:“你不认识他啦,他是张龙啊!” “张龙?” 李俊微微皱眉,显然不太记得这个名字,眼睛里面也充满了迷茫。唔,我以前在班上确实没存在感,除了李磊,其他人都不太记得我了。不过,李俊很快就想了起来:“啊,难道是那个张龙……” 说着,又看向我,从上到下地看,显然很是意外,很是不可思议。 我和以前相比,变化确实还挺大的,难怪李俊这么惊讶。 程依依笑得更开心了,说对啊,就是那个家里特穷,连衣服都买不起,整天在教室后面睡大觉的张龙! 这话如果别人来说,我心里会很不舒服,觉得这是戳我伤疤;但是程依依说,我会觉得心里很甜,因为我知道程依依没有嘲笑我的意思。 她喜欢我,不会嫌弃我的过去,不会为了面子遮遮掩掩。 有程依依做我强大的精神支柱,我也笑了起来,冲着李俊伸出手去:“你好,李俊!” 放到以前那个班上,我是绝没有资格和李俊这种人说话还握手的。 但是现在,我既从容、又淡定,浑身上下一样散发着自信的神采,一点都不比从小就家境优渥的李俊差。 钱是男人的胆,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李俊也握住了我的手,同样和我问了声好。 李俊又看了我几眼,像是在审视我,接着既惊喜又惊讶地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张龙,你太让我意外了。”又看向程依依,“真的,我没想到你俩能在一起。” 程依依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将我胳膊抱得更紧:“是啊,我把他打扮成这样的,现在算是能拿得出手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程依依的语气之中满是骄傲。 这话倒也没错,之前我虽然有点钱了,但是不会打扮自己,和程依依在一起后,各种衣着品味才上来了。 “厉害,你一直都很厉害!” 李俊笑呵呵的,又伸手来摸程依依的头。 这种行为像是本能、习惯,以前在班上的时候,他们几个玩得好的经常互相摸头、捏脸,关系特别不错,不然也不会传出他俩会在一起的传闻。我就是心胸再宽广、心性再稳重,再不介意程依依的过去,也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当着我面摸程依依的头吧?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和程依依谈过恋爱! 这次不等程依依反应,我就握住李俊手腕,笑着说道:“李俊,这也是国外的习惯吗?” 这种小事没必要翻脸,但也必须挑明我的立场,不能让李俊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就是摆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李俊赶紧缩回了手,连声向我道歉,说不好意思,有点激动过头。 程依依也低声对我说道:“张龙,别生气啊,他可能是刚回来,思维还停留在上学那会儿,还不适应!” 程依依帮李俊说话,我心里隐隐有点不爽,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我知道她确实把李俊当朋友。 李俊挺尴尬的,只好转移话题,问我们喝不喝酒? 我刚喝了不少,已经不想再喝,但还不等我说什么,李俊就招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直接就问最贵的酒都有哪些。服务生是认识我的,刚想和我打招呼,但是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服务生算是挺有眼色,就给李俊介绍了几种洋酒,单价基本都到几千块了。 李俊点了点头,说都要了。 啥叫财大气粗,我算是亲眼见着了,我和赵虎现在都挺有钱,但也没有这么造过。 见状,我就把话咽下去了,正好借这机会帮着酒吧提升销量,我又没有坏处。 倒是程依依,挺为李俊着想,赶紧说道:“别啊,多浪费钱,喝不了那么多的!”要不是程依依不好意思说这酒吧是我开的,估计都要帮李俊免单了。 李俊笑着说道:“没事,喝不了就剩下,反正打五折么,花不了多少钱的。” 我也说道:“是啊,反正李俊有钱,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算是带咱俩见见世面,就别扫他的兴啦!” 程依依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不满我坑李俊的行为,但是也没说我什么。 李俊还是笑呵呵的。 酒都上来以后,我们仨就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李俊问我现在做些什么,我说我和朋友一起做点小买卖。李俊来了兴趣,问我做什么买卖的,没准以后可以合作,我苦笑着说:“算了吧,我真是小买卖,难登大雅之堂,哪有资格和你合作!” 李俊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淡淡地说:“没事,买卖总是越做越大,依依既然看得上你,你肯定有过人之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我说谢谢你的吉言,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和你一样潇洒,来酒吧也能点最贵的酒装逼,哦不,享受。 我一边说,一边佯装举杯要敬李俊,然后“一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酒,几瓶价值上千的洋酒顿时哗啦啦撒了一地。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假装很惶恐。 “没事没事……”李俊还是笑呵呵的,又把服务生叫了过来,把刚才的酒又点一遍,简直风度翩翩。 这回,程依依忍不住了,低声问我为什么老是针对李俊。 我说我哪里针对他了,是他针对我好吧! 程依依有些生气,无奈地说:“人家哪里针对你了,一直对你这么礼貌!” 我也十分无奈,说依依,你经常说我们男人不懂你们女人,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婊子,可你们女人同样不懂我们男人,一样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渣男。我跟你打包票,李俊就是冲我来的,想方设法在我面前装逼,你要不信的话,你假装上厕所,然后绕到我俩身后,他肯定会露狐狸尾巴。 程依依到底是我女朋友,在感情和信任上还是倾向我的,她将信将疑地看了李俊一眼,还是听我的话,借口上洗手间,先离开了。 当然,按照我的吩咐,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我和李俊身后去了。 程依依没走多久,李俊就端起杯,和我碰酒。 我刚端杯,李俊的脸就拉了下来,冲我阴沉沉说:“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争程依依么?” 171 凭我,比你有钱 从李俊现身开始,试图拥抱程依依、摸她的头,还点最贵的酒,询问我的工作等等,无一不是男人之间的暗战和挑衅。 都说女人心机深,男人又何尝不是呢,只是男人更善于伪装,不会轻易流于表面罢了!就像我对程依依说的,男人能够轻易分辨出来谁是渣男,这个李俊就是不折不扣的渣男,程依依都有男朋友了还过来撩,不是渣男是什么呢? 在我面前装逼、耍帅、玩深沉、扮成熟,还事事都想压我一头,我当然要见招拆招了,不仅阻止他触碰程依依,还故意把桌上的几瓶酒都打翻——都是男人,他又何尝不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程依依一走,李俊马上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从私底下的暗战变成光明正大的挑衅。 既在情理之中,又让我觉得很意外。 情理之中,是因为我早猜到有这一幕,不然我不会让程依依躲到后面去听,我俩“暗战”半天是时候该挑明了;意外,是因为李俊在我印象里还不错,他和吴云峰完全是两种风格,虽然家里也很有钱,但是对谁都笑呵呵的,从来不会仗势欺人。 当然,可能是他伪装的太好,也可能是以前的我接触不到真实的他。 不管怎样,李俊既然主动出招,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我装作无辜地说:“这话从哪说起,程依依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就成和你争了?” 如果程依依现在名花无主,我和李俊同时追她,还能称之为争,这程依依都是我女朋友了,还有什么争不争的,对吧? 李俊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张龙,你别装了,程依依不是你能驾驭住的!以前我和依依关系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出国留了个学,就被你小子挖墙脚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啊?依依也就是一时迷了心,才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她迟早会回到我的怀抱!” 李俊这一番话倒确实戳疼我了,两人以前关系确实挺好,班上同学也都有目共睹,不然大家不会老说他俩以后会结婚的。如果李俊没有留学,两人肯定在一起了,也就没我什么份了。 但这世界没有如果。 我毫不示弱地说:“留学?你留了个学,电话丢了还是嘴巴哑了,出了个国还是上外太空了?你几年没有联系,反倒怪我挖了你的墙角,有病吧你?我要没有猜错,你在国外谈了女朋友,才没联系程依依吧?” 最后一句,我也只是猜测,没想到李俊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啊,我就是在国外谈了女朋友。我长这么帅,好不容易出国一次,不搞几个洋妞怎么行呢?不过我可没放弃程依依,我知道只要我一回来,她就立刻回到我的怀抱,不管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好猖狂,好自信! 李俊直勾勾盯着我,所谓的谦和、低调全没有了,眼神之中尽是挑衅、杀意,恨不得当场把我踩死似的。 “你是在做梦吧?”我很无语地回了一句。 他以为他是谁啊,行走的潘安,还是活着的宋玉,以为自己稍微勾勾手,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往他怀里钻了?我一边说,一边悄悄瞥着后面的程依依,程依依的脸果然绿了。 嗯,气的。 她这暴脾气,不气才怪啊。 李俊当然没注意到我的眼神,仍旧无比狂妄地说:“你要不信,就把程依依叫过来,让她好好的选一次,看看选我还是选你!” 嚯,这么狂的话都说出来了,就程依依的暴脾气,还不往李俊头上砸一酒瓶子啊? 我是象征性地拦一下,就和程依依一起爆揍李俊呢,还是直接就帮着程依依爆揍李俊? 我回头看了一眼程依依,发现她并没有冲上来,而是往洗手间方向去了。我只好丢下一句话,让李俊给我等着,便急匆匆去追程依依了。 李俊在我身后大叫:“把依依带回来,让她选择一下!” 我没理他,继续去追程依依。 酒吧里面人挺多的,到处都是群魔乱舞,去七拐八拐,才在洗手间门口追上程依依。我抓住她的胳膊,问她这是怎么了,程依依无比烦躁地说:“把他给我赶出去,看见他就烦!” 我笑呵呵,说你前男友的锅,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程依依回过头来,气呼呼说:“谁说他是我前男友啦,我和他可没事啊,你别乱造谣。” 原来程依依没和李俊谈过恋爱啊。 我还是乐呵呵的,说我哪知道,你俩以前关系那么好,再说你不是谈过好多男朋友吗,我以为他就是其中之一呢。 程依依眨了眨眼,说道:“我是谈过好多男朋友,不过确实没有他……嗯,以前关系是挺好的,但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越说越气,又骂起来,“呸,他以为他是谁啊,什么只要一回来,我就扎他怀里去了,要不是惦记以前的关系,我早一瓶子爆他脑袋上啦!行了,你也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把他轰出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了,以后就当没有这个朋友。” 我说:“轰出去怎么够啊,我这气还没出够呢。” 程依依问我还要干嘛,我说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给他点教训都对不起这个机会。 李俊要是单纯对程依依有想法,然后光明正大地和我展开竞争,可能我还没这么气,可他说的那番话太过分了,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程依依,这口气不可能咽下去的。 程依依到底还是向着我的,想了想说:“给他一点教训也行,但是也别太过火了,首先我俩以前关系挺好,不想让他太难堪了。还有就是,李俊也不好惹,他爸李俊明挺有能力,和袁巧柔她爸一样早早就去市里发展,听说和杨武关系挺不错的,反正尺度你自己把握。” 杨武我知道,和板儿哥、冯伟文都是市里的大混子,我们已经和后面两人都结下梁子了,再得罪杨武的话,处境会更难堪。不过这一口气,我也实在咽不下去,不可能就这么忍了的。 我说知道啦,我会把握好度。 程依依又往洗手间走,但我没放开她的手。 “干嘛?”程依依一脸疑惑。 “依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以前喜欢过李俊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挺幼稚的,成熟男人不会在意这个,喜欢过又怎样,那都是过去式了,我和程依依是现在进行时——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吧…… “傻样。”程依依笑了起来:“以前小,什么都不懂,哪有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呀,真的只是把他当做朋友而已!班里那些闲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还说我和胡海东有一腿呢,这你也信啊?” 我也笑了起来,放开了程依依的手。 心里踏实无比。 我很信任程依依,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程依依转身进了洗手间,我则满面春风地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李俊正在自斟自饮,看我回来,问我程依依呢? 我说我不知道啊,可能还在洗手间吧,女孩子就是麻烦,你又不是不清楚。 李俊点了点头,又叹着气说:“她肯定是见到我有些情难自禁,又因为你在身边,让她觉得十分为难,所以暂时躲起来了!” 我:“……” 我真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自信,长得帅点就能这么自作多情? 我实在忍不住了,说你出了个国,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你凭什么就觉得依依一定会喜欢你? 李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就凭我长得比你帅……” 李俊确实长得挺帅,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校草的入围者之一,拥有数量不少的小迷妹,每年七夕情书都能收到手软;现在二十多了,再加上家境的光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看着风度翩翩,确实很有男子魅力。 但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说这个打住,帅不帅的全凭个人喜好,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依依说过,在她心里我就是最帅的。 这话我没吹牛,我和程依依约会的时候,也说过一些腻歪无比的话,其中就有这句。 而且我长得也不难看,稍微拾掇一下,还是挺精神的。 谁知李俊听完我这话后,直接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捂着肚子笑。 我有点恼火,说你笑什么呢? 李俊摆着手,说:“好好好,长相这东西确实挺主观的,不能算作评判标准,那就说说其他的吧——就凭我比你有钱。” 李俊一边说,一边指着桌上的酒,说道:“我过来的时候,你俩桌上什么都没有吧?我就想不通了,你连瓶酒都买不起,是怎么好意思带依依来酒吧的,就蹭人家的歌舞看啊,要不要脸?就算她以后嫁给你,你能给得了她想要的幸福吗?爱情,爱情能当饭吃?连物质都保证不了,你拿西北风养依依啊?” 我知道李俊家里挺有钱的,他爸的身家至少上千万吧,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数,但是假以时日,一定会有。 我说我没有点,不代表我点不起,我虽然赚得不多,但桌上这几瓶酒,我也消费得起! “这就够了?”李俊语气更加不屑:“这算什么,毛毛雨而已!只要我想,买下这酒吧所有的酒不成问题!” 我看李俊已经上套,立刻又加了把火,说你别光吹,你要真能全买下来,我就服你。 李俊被我将了起来,当即猛地一拍桌子,招手叫道:“服务生,过来!” 172 赵虎,弄死他 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 李俊用一种很傲慢地口吻问道:“你们酒吧现在还有多少存酒,全买下来要多少钱?” 服务生显然有点懵逼,不知道李俊这是什么意思,本能地又看向我,但我还是用眼神示意他不用管我,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服务生说:“这我不太清楚,我得过去问问!” 李俊点点头说:“好,你去问吧。”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回来了,说剩下的酒,全买下来要二十多万。 龙虎酒吧虽然是县城里最气派的酒吧,但是因为地域限制,知道当地居民消费有限,所以赵虎并没准备太多太贵的酒。而且今天晚上开业,自己兄弟和外来客人已经喝了不少,还能剩下二十多万存量已经很不错了。 但,即便是二十多万,也不是个小数字了,这几年县城房价开始涨了,这笔钱也足够买一套房子了。 一顿酒干掉一套房子,这真是败家子才能干出来的事了。 即便李俊家里挺有钱的,听到这个数字也还是有些犹豫,随随便便就扔掉二十多万,他爸知道也得打断他腿。 李俊试探着问:“不是打五折吗?” 服务生回答,这已经是打过折后的了。 看到李俊有些心疼,我又适时地添了把火,说道:“买不起吧?买不起就别在我面前装逼,还说买下所有的酒,搞不懂你咋想的……” “谁说我买不起?!”李俊又被我激了起来:“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这种穷逼和我的区别到底在哪!” “啪”的一声,李俊掏出一张银行卡来,说刷卡! 服务生立刻掏出了pos机,现场为李俊刷卡,并且为李俊提升到了酒吧里的vip卡座。大飞、黑熊、兰小溪等人本来在这卡座,听说要腾座位还挺不满,但是看到我也在场,没敢废话,立刻让了出来。 一打又一打的洋酒呈了上来,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有些便宜的啤酒都放不下,只好搁在桌子边上,塞满整个卡座。 这样的土豪行为迅速轰动了整个酒吧,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个个叹为观止。 “听说没有,这人一口气买下整个酒吧的酒……” “我认识他,是李俊明的儿子,家里确实挺有钱的……” “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这得喝到猴年马月?” “唉,土豪任性啊,没看见张龙也在旁边吗,李俊这显然是来捧场的啊……” 可惜的是,李俊并听不到这些声音,还在得意洋洋地冲我说道:“怎样,服了没有?” 我冲他挑大拇指,说服了,真是任性,真是有钱,你简直要成我偶像了! 我是真服,一点都不虚伪,开业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任性的土豪,哪个老板不开心啊,乐出花了都要。 天天都有这样的土豪多好,还愁生意不长虹吗? 被我吹捧,李俊更加得意:“现在,知道你和我的区别在哪了吧?既然服了,自动离开程依依吧,省得说我欺负你,抢你的女朋友!” 终于还是绕到正题上了。 我摇摇头,说这不行,虽然你挺有钱,但我不会让出程依依的,程依依也肯定不会跟你。 “你太自大了……”李俊一样摇头:“在我面前,你够资格争吗,只要我稍稍发力,程依依就会跟我走的。” “哟哟哟……”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一阵夸张的叫声响了起来,是赵虎朝着这边奔了过来。赵虎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知道有人买下了所有的酒,开业第一天就有这样的好生意,绝对算得上是开门红了,身为酒吧的老板之一,当然要来谢谢客户。 赵虎走进卡座,一脸谄媚地握住李俊的手,笑呵呵说:“哎呀,兄弟,开业第一天,难得你就这么捧场!敢问兄弟高姓大名,以后你就是我们店里最顶级的vip客户了,只要你来,酒水一律都打八折!” 赵虎应该是听服务生说过情况,所以并没和我打招呼,假装不认识我。 赵虎这么一说,李俊就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板了。虽然赵虎穿得不怎么样,从上到下都破破烂烂,但是李俊不敢看不起他。虽然李俊不知道赵虎的底细,但他明白,能在这个地段开这样一个酒吧,实力绝对不容小觑,黑白两道都要罩住才行。 “你好你好。”李俊也立刻回礼,握着赵虎的手:“我叫李俊,我爸是李俊明。” 李俊一边说,一边斜眼看向了我,意思是说看到区别了吧,他一来就能受到酒吧老板礼遇,并且瞬间就成为了酒吧里的顶级vip客户,而我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我无话可说,只能又冲李俊竖了一下大拇指。 赵虎乐呵呵的,说:“知道知道,李俊明嘛,很有名的企业家,果然虎父无犬子啊!我叫赵虎。” 以前上学的时候,李俊虽然和程依依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但是李俊这人比较低调,也不参与什么打架,所以并不认识隔壁职校的赵虎。当然,肯定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其实赵虎的这一句话,隐隐有点占李俊便宜的意思,刚说了虎父无犬子,就说他叫赵虎,简直搞笑。 不过,李俊没听出来。 “原来是你,我久仰你大名很久了,想当年你在职校的威名,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李俊一脸惊喜,他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龙虎酒吧的‘虎’字,就是你这个‘虎’吧?” “对啦!”赵虎也冲李俊挑大拇指,“兄弟,你这么捧场,叫我心里真激动啊,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喝一杯。” 赵虎拿起两个杯子,分别倒上了酒,递给李俊一杯,自己拿了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李俊继续看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能和赵虎称兄道弟,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是件非常骄傲的事。 我更无话可说,两根大拇指都冲他挑了起来。 因为赵虎现身,酒吧里的音乐都停了,大家都围过来看,小声窃窃私语。 “兄弟。”喝完酒后,赵虎搂着李俊肩膀,继续说道:“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为啥要这么任性,给我捧场?” 李俊肯定不能明说这是和我斗气,微微思考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说起场面话来,李俊向来不比任何人差。 赵虎更加乐呵,拍着李俊的肩膀说道:“好嘞,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兄弟,欢迎明天再过来啊,我肯定给你准备更多的酒!” 言外之意,就是让李俊带更多的钱来。 赵虎和我多默契啊,通过服务生这么一问,就知道我要整这个李俊,所以才会这么卖力地给李俊下套。 李俊一时有些为难,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今晚花二十多万买这一堆的酒,还是为了装逼才狠下心,明天要是再来一回,肯定扛不住了。 正在李俊骑虎难下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了起来:“行了李俊,你快回家吧,以后别来这了。” 是程依依。 程依依之前同意我“小整”一下李俊,但是看到李俊花这么多冤枉钱,而且还要继续给他挖坑,她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李俊今晚是狂妄了点,说出的话也不让人讨喜,但是他的惩罚已经够了,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所以程依依才提了这么一句。 好歹是朋友呢,被当个傻子一样地遛,其实程依依心里也不好受。 我也觉得差不多了,因为几句狂言妄语,付出二十多万的代价,怎么看都够够的了。 但是李俊偏偏不识抬举。 李俊还不知道这是我给他设下的套,他看到程依依现身,顿时有些激动,立刻走了过去,说:“依依,你去哪了,我等你半天了……” 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去,要去搂程依依的腰。 这一幕把旁边的人都吓傻了。 谁不知道程依依是我的女朋友,谁不知道程依依是新城区的大嫂! 这个叫李俊的,竟敢当众搂程依依的腰! 这是活腻歪了么? 可惜李俊回来以后一直在家呆着,没和任何同学联系,但凡他知道一点情况,也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了。 程依依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程依依往后退了一步,右边小腿微动,准备一脚踢飞李俊。 讲真,以程依依的脾气,能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她是真把李俊当朋友的,可惜李俊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 这一次,不用程依依动手,我已经追了上去。 我跟在李俊身后,狠狠一瓶子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稀里哗啦。 鲜血混着金黄色的液体流淌下来,李俊晕晕乎乎的,身子栽歪几下,差点没倒下去。 “不要乱动我女朋友。”我阴沉沉说:“不管你这是国外的风俗,还是你自己的习惯,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让你好看!” 李俊不会打架。 李俊知道是我,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左右看了一下,终于找到救星。 “赵虎,弄死他!”李俊大叫。 173 李俊,呆若木鸡 其实我不准备揍李俊的。 毕竟程依依也说了,她和李俊以前关系不错,不想让李俊太难堪了。还有就是,李俊他爸和杨武关系挺好,没必要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我们近段时间已经树敌太多。 而且酒吧开业第一天就打架,传出去也实在不太好听。 就想着坑他点钱,让他吸取一下教训,以后别缠程依依也就够了。要是他爸找上来了,我们把钱退了就行,反正酒也没有开瓶。 但我看到他去搂程依依的腰,实在忍不住了。 脑子里就像炸了一样。 不打他的理由有千万个,打他的理由却只有一个,因为他的手太贱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允许别的同性三番五次地对自己女友动手动脚? 这和理性不理性、成熟不成熟毫无关系,心胸再宽广的男人也接受不了啊! 就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也会一巴掌呼上去的,更何况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当着酒吧里这么多朋友、客人的面!我他妈要是忍了,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啊,谁不指着我在背地里笑话?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瓶子爆下去后,李俊竟然求助的是赵虎。 当然想想也能理解,两人刚才还称兄道弟的,赵虎又是这个酒吧的老板,李俊挨了一瓶子,当然要求助他。 当然可想而知,赵虎无动于衷。 四周的人也都一片嘘声,心想这人神经病啊,竟然让赵虎打我,不知道我俩是结拜兄弟啊?有一些人甚至捂嘴笑了起来,李俊此刻已经成为最大的笑话。 鲜血不断往下流着,李俊抹了一把自己的头,看到赵虎还没行动,有些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赵虎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张龙混得不错,我不太方便下手啊!” 李俊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李俊以为我就是个穷逼,毕竟我和程依依连瓶酒都买不起,只能站在角落免费蹭酒吧的歌舞看。可是现在,酒吧老板赵虎竟然说我混得不错,不太方便下手,让他怎么能不惊讶? 李俊不解地说:“就算他混得不错,可我在你酒吧里挨了揍,你作为老板也不能不管我吧,我还是你店里的顶级vip客户呢!再说,他能混得多不错,还能比你混得还好?” “嗯、嗯,是……”赵虎继续搓着手,面色更加不好意思:“如果是其他人揍了你,我肯定会管你的,但是他嘛……” 赵虎很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至于他混得有多不错,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我这酒吧叫龙虎酒吧,也知道‘虎’就是我赵虎,那你知道那个‘龙’是谁吗?” 李俊疑惑地说:“总不能是张龙吧?” “答对了,就是张龙!”赵虎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太聪明了,加十分!服务生,送他一个果盘!” 服务生立刻端了一个果盘来到李俊身前,里面有爆米花、香蕉片、西瓜片之类的。 李俊开始发抖,不是怕,是气。 气得浑身哆嗦。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之一,所谓和朋友做了点小生意,就是和赵虎一起开了酒吧。之前我煽风点火、千方百计让他买酒,也不过是为了帮酒吧提升业绩。 我不是穷逼,至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穷。 现在他花了钱,还挨了打,成了酒吧里最大的笑料。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小丑。 李俊把唯一的希望放在程依依身上,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翻身的筹码,他流着血、淌着酒,可怜巴巴地看着程依依,神情无比凄苦地说:“依依,你男朋友这样对我,你还能看得下去吗?身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可我那个时候离你太远,担心自己给不了你幸福,所以才没敢联系你!现在我回来了,是老天又睁开眼,让我又遇见你,我克制不住激动的心,和张龙说我要对你展开追求,他就各种害我、打我、辱我!你要对我有一丝丝心疼,就带我离开这吧,我不想当一个小丑!” 李俊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虽然他被坑了钱,还被我给揍了,可只要得到了程依依,当众挖了我的墙角,他就不算输得难看,而且还是最大的赢家。 不过可惜的是,任凭他装得多可怜、多凄惨,程依依也不会正眼看他一下。 “神经病。” 程依依丢下三个字后,转身就走。 我很理解程依依,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见李俊了,哪怕之前让李俊先走,也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想以前的老朋友太难堪了。 但要到了真正选择的时候,程依依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这一边。 在李俊眼巴巴的目光中,程依依迅速离去,连个影儿都没留。 现在,他成为了真正的小丑。 每一个人都知道,他试图撬我墙角,还被我给整了、打了。 又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跟着笑的人越来越多,笑声这东西确实会传染啊,慢慢的整个酒吧都笑起来,里里外外充斥着欢乐的笑声。大飞甚至扯着嗓子喊道:“这他妈哪来的臭傻逼啊,连我龙爹的墙角也挖?” 李俊也算是个天之骄子,家境优越,还出国留过学——那个年代,出国留学绝对是件骄傲的事了。而且他长相帅气、人缘不错,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今天却在这个酒吧里面栽了,成为了他人生中最为耻辱和不堪的回忆。 面对四面八方的笑声,李俊气得更加发抖,来来回回地指着众人,哆哆嗦嗦地说:“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众人不理会他,反而更加大笑起来。 李俊又指着我和赵虎,咬牙切齿地说:“你俩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接着,李俊便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了。 大家也都安静下来,想看看他会打给谁呢? 李俊知道大家都在看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扳回一局的机会了,所以特意打开免提,让大家看看他多厉害。 电话很快通了,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俊?有什么事?” “刘叔!”李俊扯着嗓子叫道:“我在龙虎酒吧被人打了,你快派人过来帮我!” 原来是刘正声。 说来也怪,无论袁巧柔还是李俊,出事之后总是第一个打给刘正声。 刘正声确实比楚正明交游广阔。 一个副的,比一个正的认识的人都多。 “龙虎酒吧?!”刘正声吃惊地说:“你怎么可能在龙虎酒吧挨打呢,那地方可是县里最安全的娱乐场所了,张龙和赵虎没管你吗?” “就是他俩打了我!”李俊都快哭出来了:“还坑了我二十多万,你可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赵虎一听,立刻不悦地说:“我可没打你啊,都是张龙干的,你告状也告他。” 因为是免提,刘正声也听到了赵虎的声音。 刘正声沉默下来。 “刘叔?刘叔?”李俊连叫两声。 过了一会儿,刘正声终于回话:“小俊,这事恕叔叔不能帮你。张龙、赵虎这俩人我了解,他们不是那种随便欺负别人的人,既然他们打你,肯定是你做错了事,你还是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吧!” 嚯,没看出来刘正声现在这么会说话了。 说明刘正声学精了,坚决不踩我和赵虎的雷。 酒吧四周又传来一些窃窃私语,有一些人在说:“听到没有,看看人家这背景,打了人,刘正声还说打得对……” 刘正声挂了电话。 李俊呆若木鸡。 呆也正常,是我,我也呆啊。 打电话求助刘正声,对方反而让他检讨自己。 天底下没有这么离奇的事了。 李俊一次又一次地出洋相,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置于十分不堪的境地,四周的人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还有人大叫着:“滚吧,滚吧!” 李俊也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呆下去,在众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狼狈而又不堪地离开酒吧。 赵虎直接指着卡座里满登登的酒说:“既然他不要了,那大家就分了吧!” 众人欢呼、大叫,一哄而上,疯抢起来…… 我和赵虎看得十分乐呵。 开业第一天就碰上这么好玩的事,实在太有趣了。 但有趣归有趣,屁股却不得不擦。 李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可能不回家告状,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李俊明,还有和板儿哥、冯伟文齐名的大混子杨武。 “要不,咱们把钱退回去?”我试探着问赵虎。 “退鸡毛啊?”赵虎骂骂咧咧:“进了我口袋的钱还想拿出来,做白日梦呢吧?” 以前大家盛传赵虎不在乎钱,现在看来是因为他没钱。 现在有了,比谁都在乎啊。 赵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只有一个杨武,我们肯定不会鸟他,但就担心他们三个联合起来,毕竟现在都被我们给得罪了。 赵虎掰着指头给我算账,说道:“你看啊,他们各自都有百把号兄弟,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四百来人。咱们可是将近三百人呢,至少也能打个平手,而且咱们不去市里,他们要是过来的话,咱们就是主场作战,更加能够干翻他们。” 赵虎这账算得不错,让我感觉我们天下无敌。 当然话说回来,赵虎也确实没有怂过,叶良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赵虎这么一说,我也有了十足的信心,感觉我们确实谁都不怕,只要守好我们自己的县城,不去轻易侵犯别人地界,有的是好日子享受。 这么想本来没错。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却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和预料…… 174 女人中的极品 继续说回酒吧。 李俊狼狈地离[crab]开[/crab]后,酒吧重新热闹起来,大家使劲地喝、使劲地嗨,[crab]群[/crab]魔乱舞似的,每个人都极其投入,毕竟有[crab]免费[/crab]的酒喝。 我不断地给程依依打电话,但她没接,隔了好久才给我回来一条[crab]短信[/crab]:我烦得很,先回家了,你和他们玩吧。 我知道程依依为什么烦。 她是真把李俊当朋友的,最后却闹了这么一个结果,虽然以我们的又一次胜利为告终,但她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胜利。以前和周晴闹翻的时候,程依依也有过类似的情绪,毕竟曾经是好朋友,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程依依没有其他意思,也知道她一定是向着我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苦闷。 因为李俊是个男生。 和周晴还是不一样的。 女朋友因为一个男生烦成这样,我的心里当然不大好受,继而又想起很多很多的事。[crab]比[/crab]如我和程依依好了小半年,但是关系依旧停留在牵手、接[crab]吻[/crab]的状态,稍微更进一步都不行了,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成年人,怎么就不行呢? 在第n次被程依依拒绝的时候,我甚至忍不住[crab]开[/crab]她玩笑,说你怎么跟个[crab]处女[/crab]似的啊! 程依依说:“不是[crab]处女[/crab]我也不会那么随便!” 我想不通怎么就随便了,我们是男女朋友,又好了这么久,甚至说过结婚的事,到底哪里随便? 我虽然是个处男,但也没计较过程依依不是[crab]处女[/crab]的事情啊。 继而又想到程依依交过不少的男朋友,八成都和他们发生过关系了,因为她的作风一向豪放,大家传言她在高中就有过了。这些东西我也都没计较,我觉得我真心喜欢她,这些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但我受不了的是,程依依在别人面前那么[crab]开[/crab]放,怎么对我就特别保守、矜持? 到底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说有多饥渴,非得要和程依依怎么样,我也一向尊重她的意愿,但一想到程依依区别对待我和别人,这种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和程依依的感情,但是今天晚上因为李俊的事,好多潜在的、杂七杂八的问题都浮了出来,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充斥在我脑海里。 于是愈发苦闷起来。 想要找人倾诉,可是茫然四顾,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赵虎和韩晓彤在跳舞,大飞四处揩舞女的油,就连李磊都找到了[crab]性感[/crab]舞伴,一盆苦水实在不知道该往哪倒。 只好喝酒,一杯又一杯地喝。 酒这东西,只要心情不好,那就醉得[crab]比[/crab]谁都快。之前我就喝得有点晕了,现在又是十几杯酒下肚,晕得简直什么都看不清了,再配上现场劲爆的音乐,整个脑子都快炸了。 我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栽栽歪歪地冲进舞池之中,和大家一起狂魔乱舞起来。 跳了一会儿,胃里实在不太舒服,又吃力地离[crab]开[/crab]舞池,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里,抱着水龙头哇哇地吐了起来。 脑子越来越晕,勉强洗完手往外走,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随即脚下跟着一滑,“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还是克制不住,“哇哇”往外吐着,弄了一裤子,身上也到处都是污秽。 终于有人注意到我,惊讶地叫了一声龙哥,接着过来扶我。 我一抬头,是兰小溪。 兰小溪也才二十出头,却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孩,程依依对她委以重任,让她在新城区拥有一席之地,甚至因为她和程依依的关系特别好,地位明显超过其他大哥,算是新城区里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大姐大了。 程依依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地夸过她,隐隐有把她当姐妹的意思。 今夜的兰小溪挺好看的,她本来就长得漂亮,今天晚上又是盛装出席,穿了一条大气的黑色晚礼服,露出大半个白皙的双肩,显得十分美艳动人,像是一只花枝招展的[crab]蝴蝶[/crab]。 我摆着手,说我没事、没事,但还是忍不住往外吐着。 兰小溪把我搀起来,说龙哥,我帮你洗洗。 兰小溪把我扶到洗脸池边上,帮我清洗脸上、身上的污渍。但我吐得实在太多,身上也太脏了,根本[crab]清理[/crab]不完。兰小溪又说:“龙哥,我送你到[crab]办[/crab]公室里休息下吧。” 晕晕乎乎的,在兰小溪的搀扶下,来到酒吧后面的[crab]办[/crab]公室里。 大家都在酒吧里嗨,[crab]办[/crab]公室里当然没人,也显得清净多了。兰小溪把我扶到沙发上,又找来一条[crab]湿[/crab]毛巾,细心地帮我[crab]清理[/crab]衣服。整个过程之中,我也晕晕乎乎,斜靠在沙发上几乎要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兰小溪好像帮我[crab]清理[/crab]完了,才拿出手机打电话。 打了好几遍,但是没人接。 “怪了,依依姐怎么不接电话?”兰小溪喃喃地说着。 我心里想,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怎么会接你的? 但我睁不动眼,也说不出话。 兰小溪又摇着我的肩膀,说龙哥,你知道依依姐去哪了吗,你这状态可不行啊,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被兰小溪这么一晃,我稍微有了一点力气,苦笑着说:“她回家啦,不用找她。没事,你出去吧,我在[crab]办[/crab]公室里休息一下就行。” 兰小溪说:“那怎么行,你现在需要人照顾呢!” 兰小溪又转过身,帮我倒了一杯热水,又一口一口地喂着我喝。看我心情苦闷,兰小溪忍不住问:“龙哥,你和依依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晚上被你爆了一瓶子的那个是谁?” 今天晚上恶整李俊,还往他头上[crab]开[/crab]了一瓶子,大家都是看到了的,但大[crab]部[/crab]分人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兰小溪觉得好奇也很正常。 我本来就有一肚子苦水无处倾倒,兰小溪既然问我,那我肯定就要说了,不然憋着也不好受。 我便从李俊[crab]开[/crab]始讲起,将今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兰小溪听了和我一起痛骂李俊的厚颜无耻。接着又引申[crab]开[/crab]去,说起了我和程依依的事,可能也是喝了酒的缘故,脑子有些短路,我滔滔不绝、无话不讲,甚至把程依依不肯和我那个的事都说了。 我越说越苦闷,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敢相信吗,我都二十多了,竟然还是一个处男!” 我要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绝不可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但是酒精作祟,真是什么丑事都敢往外撂了。 接着我又说道:“我也不是急着想干什么,可一想到依依同意别人,却不肯同意我,心里真是难受死了。你也是个女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依依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兰小溪低下头,咬着唇说:“我不知道……” 我苦笑着,就知道得不到答案。 “但是……”兰小溪突然说道:“我觉得吧,如果一个女孩真心喜欢你,又到了合适的年龄,还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是不会拒绝男朋友的……” “是吧?”我顿时心有戚戚焉:“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兰小溪没有说话。 显然,她也不知道程依依在想什么。 我心里愈发苦涩起来,表现在脸上就是苦笑,一声又一声地苦笑。 “龙哥,你别这样,我都有点心疼你了……”兰小溪一边说,一边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同时抱住了我的脖子,还跨骑在我的腿上。 我们两人距离非常的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龙哥……”兰小溪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深情地盯着我,轻轻地说:“依依姐不愿意,我愿意……” 声似[crab]销魂[/crab],语近蚀骨。 兰小溪的身上很香,香到几乎让人醉倒。 接着,兰小溪便低下头来,慢慢[crab]吻[/crab]向我的嘴唇。 我是喝多了,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有些话痨,但我也没完全醉倒。 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吃惊地推[crab]开[/crab]兰小溪,说你这是干什么?! 兰小溪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用一种诚恳、认真的语气说道:“龙哥,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被你身上的男子气概折服,算是一见倾心!只不过,因为你是依依姐的男朋友,所以我一直不敢表露心迹。你以为你刚才在洗手间吐的时候,为什么我会恰好赶到?就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确定依依姐不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的。既然这样,我觉得我有机会了,也不该错过这个机会。龙哥,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那就接受我对你的爱意吧!” 兰小溪一边说,一边慢慢褪下自己的晚礼服…… 礼服里面,只有一套内衣。 黑色,充满[crab]诱惑[/crab]。 兰小溪的身材很好。 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时候保持理智。 我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兰小溪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兰小溪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在为自己的胜利感到得意。 接着,一步步走到了我的身前。 而我抡圆了胳膊,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 175 屠龙杀虎,誓师大会 啪! 声音清脆,震耳欲聋! 兰小溪被我打懵了,完全不敢相信我会突然扇她巴掌,整个人都愣住,呆呆地看着我。 “我和你说三件事。” 我坐在沙发上,沉沉地说:“第一,我和程依依的关系不是你能挑拨的,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我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 “第二,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依依,但你最好也老实一点,否则我不会这么轻易再放过你。” “第三,穿上你的衣服,滚!” 兰小溪流出了泪,满脸都是羞耻、愤恨,转过身去穿上衣服,飞快地离[crab]开[/crab]了[crab]办[/crab]公室。 我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个兰小溪,还真懂得趁人之危、趁虚而入,什么对我一见倾心、被我的男子气概迷倒,如果我不是新城区的老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她还会这么说吗? 程依依不愿和我更近一步,我的心里是很苦闷,但不代表我就怀疑她的感情。 我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最落魄、最凄凉的时候,是她现身站在我这一边,像一道光照进我的心底,给了我温暖、力量和爱。 就凭这点,我就会永远爱她,任何人都别想插足进来! 所以,当兰小溪挑拨我和程依依的感情,还要主动“献身”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恼火,接着便是愤怒。我还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是因为我知道程依依很信任她,不想伤了程依依的心,而且兰小溪也确实干得不错,据说把新城区的某一[crab]部[/crab]分治理得井井有条。 我倾向于相信兰小溪是一时糊涂。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警告她一下也就行了,希望她以后能够吸取教训,别再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兰小溪离[crab]开[/crab]后,我又瘫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还是每天早晨起来锻炼身体,反复练[crab]习二[/crab]叔和木头教给我的格斗技巧,程依依当然陪着我一起,她对这事劲头很足,[crab]比[/crab]我一个男人都要上心,确实是天生喜欢这些东西。 程依依已经从李俊的事件中走了出来,起码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问题,每天依旧和我有说有笑,[crab]开[/crab][crab]开[/crab]心心的约会,几乎和我形影不离。 当然,也还是拒绝我的进一步发展,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推脱,让我别那么急。 我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强迫她吧。 除此之外,我也把一[crab]部[/crab]分重心放在酒吧上,隔三差五就要过去看看,毕竟这是我们龙虎商会的第一个产业,总不能总让赵虎一个人经营吧,现在已经是[crab]六四[/crab]分成,我可不想改成七三或是八二。 新城区那边,则主要还是程依依在打理,她也依旧信任兰小溪、器重兰小溪,毕竟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兰小溪也老实许多,因为程依依的缘故,我也见过她几次,她都不敢看我,每次都低着头。应该是知道错了,以后可别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了,以她的容貌和能力,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呢。 那件事情,就像风沙一样散了吧,没必要再提起,没必要惹得大家不高兴,当做没发生过就好。 整个县城在我和赵虎的统领下十分和谐,新城区、旧城区、北城都相安无事,大家有生意就往来,没生意就坐在一起喝酒,一切都挺好的。南城的南霸天没敢找我们事,市里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 李俊的事情过去以后,李俊明没找上来,杨武也没找上来。 可能性有三种。 第一,李俊觉得丢人,没告诉他爸这事。 不过不太可能,李俊能[crab]咽[/crab]得下这口气才怪了。 第二,李俊明知道了,杨武也知道了,但是因为板儿哥、王二、李三这些人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怎样,只能忍气[crab]吞[/crab]声。 第三,杨武、板儿哥、冯伟文三人已经在私底下联系了,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们。 后两者的可能性[crab]比[/crab]较大,是第二种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第三种就有点麻烦,不过我们也不会怕。 为了提防第三种可能性,我和赵虎也做了一些措施,[crab]比[/crab]如让大家保持高度警惕,起码手机要二十四小时不关,这样一有情况的话都能联系的到。如果杨武、板儿哥、冯伟文三人真的联合起来了,我们也要拿出全[crab]部[/crab]力量应对,即便主场作战、有些优势,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争取将整个县城守得固若金汤。 我和赵虎都没什么野心,觉得在县城里就挺好的,赵虎他爸忙活了一辈子都没能做到的事,我们能够做到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关键在于一个“守”字。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我们只要维护好这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就算对得起之前那么多人的努力了。 另外一边,荣海市。 我和赵虎猜得没错,杨武、板儿哥、冯伟文三人真的联合起来了。 李俊[crab]出事[/crab]以后,李俊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杨武,希望杨武能够为他儿子出这口气。李俊明是个商人,不擅长打打杀杀,所能做的只有出钱,他看到儿子头上的伤,心里别提有多疼了,儿子长这么大,他都没有舍得打过一下,发誓无论花掉多少金钱,也要让我和赵虎付出代价! 但是杨武有些投鼠忌器。 杨武当然很想拿李俊明的钱,但他听说板儿哥、王二、李三的遭遇以后,同样不敢轻易招惹我和赵虎,不敢随便进犯县城。 哪怕是县城里的土[crab]包子[/crab],发起狂来也是很可怕的啊! 兔子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兔子。 我们是一龙一虎。 连板儿哥和冯伟文都吃瘪了,自己是长了三只眼还是六个翅膀,凭啥觉得自己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但是随着李俊明所出的价码越来越高,杨武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杨武试着联系了下冯伟文,询问能否合作一下? 虽然冯伟文也吃了瘪,但杨武还是[crab]比[/crab]较佩服冯伟文的,觉得冯伟文还没有拿出真正的本事,这个令荣海市无数大哥畏惧的西装暴徒,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我和赵虎击败,那他就不是冯伟文了! 果然,冯伟文说:“可以试试,我先想想[crab]办[/crab]法,随后咱们再碰个头。” 自从冯伟文见到已经废掉的王二和李三后,这些天来就一直在思索对策,现在已经有些雏形,但还不够完善,所以没急着说。 挂掉电话,冯伟文又联系了板儿哥。 作为第一个在县城吃亏的人,板儿哥其实[crab]比[/crab]谁都想报仇,曾经一度恨透了我和赵虎,恨不得将我俩抽筋扒皮。但,自从那天晚上被木头揍过以后,板儿哥的胆子彻底被击碎了,说什么都不敢和我、赵虎作对了。 因为板儿哥知道,县城不只是有我和赵虎,还有那个战斗力几乎逆天的神秘男子! “嗯,你说的那个人我知道。”冯伟文说:“叫张宏飞,是张龙的二叔,我已经查过他了,之前当过几年[crab]兵[/crab],确实有点本事,王二和李三就是折在他手上的。” 王二和李三回来以后,没敢说是被我和程依依弄废的,毕竟那样太丢人了,所以把一切责任推在我二叔身上。他们把我二叔吹得神乎其神,这样也能掩盖他俩的无能,不过再掩盖也没有用了,他们已经废了,冯伟文也不会再用他们,顶多出于人道[crab]主义[/crab]负责给其养老。 板儿哥疑惑地说:“是张宏飞?我好像记得张龙和程依依叫他木头叔……” “可能是绰号吧。”冯伟文说:“不用怕他,战斗力强怎么了,咱们可以用人海战术,他能打二三十个,还能打二三百个?” “他们的人也不少啊!”板儿哥苦巴巴的。 “你放心吧。”冯伟文淡淡地说:“既然我敢叫你,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冯伟文的心里有些失望,曾经在市里凶名远扬、以一条毛巾干翻十几个大汉的那个板儿哥,现在怎么怂成这样子了? 板儿哥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再考虑考虑。” 袁大头得知这件事后,立刻第一时间怂恿板儿哥,和李俊明一样不断加码,最终使得板儿哥再次心动起来。钱是男人的胆,而且兼具修复功能,板儿哥已经破碎的胆,重新壮大、振作起来。 于是,荣海市地下世界三大巨头即将碰面。 地点在市区一家[crab]娱乐城[/crab]的顶层,这是冯伟文的地盘,特地在天台上建了一个空中花园,有假山、有流水,还有吃有喝有玩有乐,那是相当会享受了。 就在这里,冯伟文把板儿哥和杨武召集起来。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大哥,势力虽然不大,但是也能帮到一点小忙。以及袁大头和李俊明,需要出钱的地方,他们也会不遗余力。甚至,袁巧柔和李俊也跟着来了,他俩一见如故,都视我和赵虎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们立刻死掉。 作为组织者,冯伟文给这次见面起了一个名字。 屠龙杀虎,誓师大会! 176 简直,无法无天 屠龙杀虎。 顾名思义,就是屠掉张龙、杀掉赵虎。 这不仅是誓师大会,也是接下来的主要战略和目标。 板儿哥和杨武等人对这个“目标”没有任何异议,足以说明他们对我和赵虎的愤恨,那是真的想吃我俩的肉、抽我俩的筋。在冯伟文的召集之下,大家渐渐都到齐了,至少来了三四十人,都是荣海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敢说整个城市的精英阶层都到齐了,起码也是半壁江山的存在了。 荣海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为了对付我和赵虎,确实挺下血本。 这其中,不光是冯伟文的面子,还有方杰的暗中操作,除了商界的人,黑白两道都有人来。 郑西洋一到,就是现场地位最高的人了,冯伟文邀请他讲两句话,但他摆了摆手,说:“我就来旁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就不喧宾夺主了吧。” 冯伟文也就没有继续强求。 到了冯伟文这个阶层,早就锻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在客套,还是真的不想去出风头。 郑西洋显然处于后者。 郑西洋主动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回过头去就能俯瞰到半个荣海。此时已经入夜,星星点点的灯光将荣海市点缀的十分梦幻,一条条玉带般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上班族们匆匆忙忙往家赶着,争取能够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没人知道这座荣海市第二高的高楼之上,正酝酿着一场杀气腾腾的阴谋。 郑西洋穿着一身便装,低调地坐在昏暗的角落,和夜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但还是有很多人认出了他,时不时有人上去和他打招呼、问好,但都被他摆手拒绝,大家也就识趣地坐到一边去了。 这不是什么很严肃、很正规的场合,现场也大多都是随意摆放的塑料椅子,甚至还有一些随处都可拿到的点心、红酒。大家七零八落地或坐或站,好像是来参加一个轻松的聚会,只是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显然是轻松不起来的。 尤其是李俊和袁巧柔,两人作为曾经的同班同学,又同时被我和赵虎等人所侮辱,算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当然同仇敌忾、团结一心,早早地就站在了一起。 两人说起各自的经历,两双眼睛不知不觉红了起来,瞳孔之中更是透着极其罕见的恨意和愤怒! 他们一个被倒过啤酒,一个被爆过酒瓶,算是很有共同语言。 他们巴不得这场誓师大会早点开启,早点定下“屠龙杀虎”的计划,一雪心中之恨、之耻! 可是这场大会的组织者冯伟文却不急不缓,仍旧在和各路客人说话,和这个聊聊、和那个谈谈,时不时地还笑两声,看上去比大部分人轻松多了。李俊和袁巧柔不免心中奇怪,按理来说损失最惨重的就是冯伟文了,王二和李三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少了两个可以帮他打天下的兄弟,这比损失几百万都难受,他怎么就不着急呢? 其实冯伟文挺着急的,比谁都急。 一方面是方杰的命令,一方面是两个兄弟的仇恨,冯伟文比现场任何一人都想干掉我和赵虎,只是他不想轻易地表现出来。不急不缓、喜怒无形、遇事从来不慌、永远保持淡定,这些标签早已成为判定一个男人是否成熟、稳重的标签,大家都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觉得这样的人靠谱。 也确实是这样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谁不认为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 所以即便是装,也要装得淡定、从容。 让大家知道他冯伟文是有把握的、有底气的。 和现场的大部分人说过话后,冯伟文才缓缓走向花园的一片空地之中,冲着大家压了压手,现场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了他。 冯伟文不是这个城市的地下皇帝,但却拥有和皇帝差不多的号召力。 “大家晚上好。”冯伟文微微笑着:“首先,感谢大家给我冯某人面子,肯来参加这个由我组织的‘屠龙杀虎’誓师大会,希望大家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冯伟文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看上去像个受过优秀教育的企业掌门人,还好现场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底细,也知道他是怎么依靠暴力起家的话,否则真要被他给骗过去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为他送上掌声。 冯伟文继续微微笑着,说道:“我把大家叫到这来的目的,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经很清楚了。没错,就在前段时间,我们市里的大哥们,甚至一些知名企业家的子女,接二连三地遭到县城某个黑老大的欺辱,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那个黑老大却变本加厉,扬言干翻整个荣海……唉,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从这一段话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这也属人之常情。 人嘛,在说一件事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努力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样再行打击报复的时候也算师出有名。其实现场众人何尝不知怎么回事,只是谎话说得多了也就跟着信了,而且他们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共同的理由来站在一起。 “不能忍!” “太不能忍了!” “简直无法无天,法治社会还能有人这么猖狂?” “必须治治他们了,否则咱们荣海人的脸都要丢光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各个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真不知道他们这些社会上的既得利益者,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无法无天的?其中,属李俊和袁巧柔喊得最大声,嚷嚷着要让我和赵虎下十八层地狱。 冯伟文往下压了压手,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的目的,那个县城还是人挺多的,为首的有两个老大,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手下兄弟加起来大概近三百人……” 冯伟文调查的不错,当初我们有三百多人,自从把南霸天踢出圈子以后,就不足三百人了。 “所以,大家知道他们为什么猖狂了。”冯伟文沉沉地说:“咱们市里的这些大哥,因为彼此之间和和气气,很少红脸、吵架、打打杀杀,这个年代都在想着怎么赚钱,所以并没发展什么势力,也就各自百来号人而已,单独去对他们确实容易吃亏。所以,我建议大家联合起来,组成一支‘屠龙杀虎’大军,集合众人之力干掉这两个家伙!” 冯伟文这一番话极有煽动力,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在他的描述下,大家似乎已经看到“屠龙杀虎”大军杀进县城的样子了…… 于是,现场众人神情激动起来,纷纷大叫:“干掉他们、干掉他们!” 李俊和袁巧柔也憋红了脸,声嘶力竭地跟大家一起喊着。 他俩是真恨啊。 既然统一了作战目标,就要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了,首先就是汇报一下各自所能出的人数。除了板儿哥、冯伟文、杨武这三个大混子外,其他一些小头头也都鼎力相助,最后组织出了近五百人。 近五百人,比我和赵虎猜得四百多人基本一样,最多往上浮动了几十个人。 冯伟文对这个数字已经很满意了。 五百人对三百人,多出将近一倍,怎么看也该胜了吧? 没和我们交过手的人都兴奋异常,觉得这是一场十拿九稳的架,和我们交过手的板儿哥却是眉头紧锁。 “板儿哥,你有话说?” 注意到板儿哥的神态,冯伟文笑眯眯地问道。 板儿哥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张龙、赵虎是交过手的,那两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绝对不能轻看他们。大家要能信得过我,我就提几点意见吧。第一,咱们属于异地作战,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当然这个可以在人数上弥补一下。但我要说得是,当地警方是向着他们的,到时候大批刑警出动,难道各位还真敢袭警吗?” 板儿哥的第一个问题,就让现场众人都哑了火。 众人面面相觑。 现场众人或多或少地都耳闻过,知道县城警方是楚正明坐镇的,那个局长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清正廉明,据说连市局一把手郑西洋的面子都敢不给,不少人都在他的手上吃过大亏。 大家如果真的杀进县城,哪怕就是战斗力超神了,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把我和赵虎干得晕头转向、满地找牙……可是这么大规模的械斗事件,当地警方不可能不管的,到时候大批荷枪实弹的刑警出动,在座的各位哪个不得歇菜? 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所谓的屠龙杀虎也就成了泡影。 现场十分安静。 冯伟文没有说话,眼睛看向角落里的郑西洋。 角落很是昏暗,甚至看不清郑西洋的脸,但是郑西洋说出来的话,现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正明,交给我了。” 177 高手,出没 郑西洋绝对是楚正明的顶头上司。 但是大家都知道郑西洋拿楚正明没办法,因为楚正明为官清正、从不犯错,想抓他的把柄都抓不住。唯一的一次犯错,还是为了抓捕杀人犯叶良,将我和赵虎私放出来,就这也被郑西洋揪住小辫子,分分钟将他给停职了。 正打算“运作”一番,却有一股神秘力量干预,楚正明又恢复原职了。 楚正明就像个响当当的铜豌豆,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 所以大家都很奇怪,郑西洋打算怎么对付楚正明呢? 郑西洋却没解释,说完这句话后,便把头转过去,继续欣赏起了荣海市的夜景,身影也重新融合在了昏暗的夜色之中。郑西洋的话不多,语气也很淡然,但是没人不相信他,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冯伟文笑了起来:“板儿哥,现在放心了吗?” 板儿哥点了点头,作为曾在县城栽了跟头,还被关到号里数天的他,之前最怕的就是当地警方出动,现在有了郑西洋的这一句话,他也就放心了。 “那我继续说第二个问题。”板儿哥酝酿一番,接着说道:“大家组织了近五百人,表面上看对付‘龙虎商会’的三百人不成问题,可我还是想提醒大家一句,他们真的不好对付,而且他们还是主场作战……” 也不能怪板儿哥太过小心,之前他在县城里的经历实在太悲催了,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江湖大哥,这辈子都没被人虐得这么惨过,简直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面积大到现场所有人都求不出来。 他是真的很怕,哪怕人多也怕。 上次自己带着二三十人,不照样被对方一个人就干垮了? 冯伟文却很理解板儿哥,点着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告诉你,我还有个杀手锏。” 还有杀手锏? 大家疑惑地看着冯伟文,不知他所说的杀手锏从何而来。板儿哥也疑惑地看着左右,据他所知,能来的基本都来了——这当然不是荣海所有的人,但也到了冯伟文面子上的极限。 冯伟文还是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脚步声音传来,天台之上的花园之中,一个人影自假山流水之中走出,是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体重也在两百斤往上的彪形大汉,一脸横肉、满脸杀气,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板儿哥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凭直觉判断,这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却没人认识他,荣海市似乎没出过这样的人物。 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仍旧打听不出他的来历。 这个人也谁都没理,径直走到冯伟文的身前,才转过头来看着众人,仍旧一脸傲气,眼睛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冯伟文给大家介绍起来:“张龙、赵虎他们那个县城分旧城区、新城区,还有南城和北城,这位叫做南霸天,是南城的老大,他和张龙、赵虎有着血海深仇,愿意加入到咱们的阵营中来。” 王二和李三折了以后,冯伟文没有冲动得立刻就来报仇,而是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我和赵虎,终于把南霸天给研究出来了,认为这人能够为己所用。联系上南霸天后,两人果然一拍即合,南霸天对我和赵虎仇深似海,非常愿意和荣海众人联合起来,倒打一耙反攻县城。 当然,南霸天也不是白白干的,他的要求就是事成之后,县城要归他管。 冯伟文乐呵呵说:“这个当然,我们就是为了报仇,对他们的地盘不感兴趣。报完仇后,我们就回市里,县城肯定归你。” 有了利益,南霸天就更愿意出马了。 众人也都恍然大悟,知道冯伟文所谓的杀手锏是什么了。而且经过冯伟文的一番介绍,大家知道南霸天有五六十个兄弟,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了,胜率显然又增几分。 更重要的,南霸天是县城的,也给大家一种安全感,产生几分“主场作战”的错觉。 不要小看这种错觉,两军对垒,“士气”也是很重要的。 县城里有了我们自己的人,大家来个里应外合,还愁县城不破? 南霸天的到来,如同给大家心中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不由自主地就振奋、激动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大破县城的场面,各个眉开眼笑、眉飞色舞。但是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比如板儿哥就问:“这个南霸天靠得住吗,万一他到时候又倒戈了,反过来对付咱们怎么办?” 板儿哥之前的县城之行虽然吃了大亏,但他仍旧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总要想到不同的可能性。 当然,也可能是他太害怕了,本能地就要胡思乱想。 不过他这一说,也确实引起不少人的揣测:是啊,南霸天到底是县城的,说他和张龙、赵虎有着血海深仇,到底什么仇呢,靠不靠谱? 为了解答大家心中的疑惑,冯伟文直接举起了南霸天的一条胳膊,冲着众人说道:“这是被张龙砍掉的。” 胳膊上面空空荡荡,尽头处十分平整,就是没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自己的断手,南霸天同样咬牙切齿,目光之中燃着重重火焰。 现在,没人怀疑南霸天的可靠度了,“断手”之仇,确实仇深似海…… “还有问题吗?”冯伟文继续看着板儿哥。 “最后一个问题。”随着南霸天的现身,板儿哥确实松了一大口气,但是仍旧有话要说。 大家也都很认真地听着,没人表现出不耐烦。 板儿哥曾和县城的人短兵相接,大家很乐意听听他的意见。 “就是我说的那个叫木头的人。”板儿哥继续说道:“据老冯说,那是张龙的二叔,叫张宏飞,曾当过兵。他是真的厉害,我在他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王二和李三也是栽在他手上的……毫不夸张地说,这人拥有一己之力扭转全局的可怕能力……” 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经历,板儿哥仍旧觉得不寒而栗。 对这件事,大家一样有所耳闻,什么一人干翻二三十条大汉啊,一招搞定王二和李三啊,反正吹得神乎其神,仿佛战神一般。 这人确实是个麻烦,大家再次交头接耳起来,讨论该怎么办。 冯伟文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提起我二叔,其实冯伟文比谁都恼,两个拜把子的兄弟就这么被废掉了,这比往他心口扎一千刀还要难受。为了给两个兄弟报仇,冯伟文已经好几个夜晚睡不好觉,头发也一缕一缕地往下面掉。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永远都是淡定从容、风度翩翩。 “没错。”冯伟文点着头说:“这个张宏飞,之前的确是低估他了,这也导致我的两个兄弟栽了。现在想想,张龙和赵虎年纪轻轻,就能在县城之中崛起,背后少不了这个二叔帮忙,所以县城真正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个叫张宏飞的男人!到时候咱们奇袭县城,除了干翻张龙和赵虎,扫平旧城区、新城区外,最终目标是搞垮张宏飞,砸掉他开的那个服装厂!” 冯伟文这一番话仍旧无比激昂,再次引得大家纷纷尖叫、欢呼,仿佛已经看到砸烂服装厂的样子。 板儿哥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 “怎么干掉他呢?”板儿哥问道:“不是我吹,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是他对手!所谓的人海战术,扫完整个县城,到了服装厂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相比众人,板儿哥显得理智多了,每一句话都能切中要害,毕竟他在县城已经吃亏吃怕了。 “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冯伟文还是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上次拍手,叫出了南霸天。 这次拍手,又会叫出谁呢? 众人纷纷回头,朝着入口的方向看去,看看会是哪位大神现身。 但却空无一人。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人影。 众人奇怪地回过头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冯伟文身后竟然站着五个黑衣人,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这五个黑衣人,不光身上穿着黑色衣服,脸上也蒙着黑色面罩,要不是还得露出眼睛,估计全身都遮上了。 搞得这么神秘,会是谁呢? 只是,这五个黑衣人的身材未免有点太瘦弱了,像是五根竹竿,风一吹就会倒下。 有人笑着说道:“老冯,你要让这五个人去对付张宏飞吗?我看有点悬啊,蒙个面就是高手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啊,我来试试他们吧,装神弄鬼的可不太行。” 这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同时活动着自己的四肢。 这人生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在市里面的地位虽然不如板儿哥等人,但也是久负盛名的江湖大哥了,而且实力也很不错,一人打四五个不是问题。能被冯伟文邀请到这里,就足以说明他的地位和身份了。 他说试试,其实是开玩笑,给大家找点乐子,就算输了也无所谓。 大家也都开始起哄,让他去和冯伟文身边的黑衣人打架。 “好好好,我去……” 这人刚走两步,还跟众人嘻嘻哈哈,就听“飕”的一声传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这人的喉咙上已经中了把刀,鲜血正沿着脖颈慢慢流下。这人满脸不可思议,眼睛瞪得如同驼铃,嘴唇微动,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轰”的一声重重朝后倒下。 “还有人想试试吗?”五个黑衣人中,其中一个平静地说。 现场鸦雀无声。 众人呆若木鸡。 杀人啊,这是杀人啊,郑西洋都还在一边坐着,竟然就敢明目张胆地杀人啊! “没人就好。”这个黑衣人继续平静地说:“下一把刀,我想射在张宏飞的脖子上。” 178 让张龙,死 金钻娱乐城。 站在这座荣海第二高的大厦楼顶,至少可以俯瞰到半座城市。季节刚刚入秋,但是天还不怎么冷,整座城市依旧热热闹闹、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街灯,和街道上闲散行走的人,共同交织成一幅和谐的画。 大家都很珍惜这最后的温暖时光,再过一段时间秋风乍起,再想出来就得裹紧衣服了。 但是此刻的天台顶上,却是阴风阵阵。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发抖,哪怕身上不抖,心里也抖。 寂静无声。 没人知道这五个神秘的黑衣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何就敢肆无忌惮地杀人,这是不把郑西洋放在眼里么?有人悄悄地朝角落里的郑西洋看去,以为他会雷霆大怒、愤然而起,但让众人惊讶的是,郑西洋一动不动,眼睛看着天台下面,仿佛这事和他无关。 其实不只众人,就连冯伟文都十分吃惊。 这五个黑衣人是他叫出来的不假,可他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因为这些人是方杰交给他的。 方杰说这些人叫五鬼,是国内的一流杀手,因为犯了事被通缉,才投靠到方杰门下。 方杰提供的信息就这么点。 五鬼敢当着郑西洋的面杀人,郑西洋还无动于衷,这倒没有什么奇怪,说明郑西洋知道五鬼是方杰的人。让冯伟文真正吃惊的,还是五鬼的实力,他都没有看到哪个出手,那个大汉竟然就倒下去了,脖子上还中了把刀…… 飞刀啊…… 冯伟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世界上有着无数高手。包括他自己,其实也是一名高手,王二和李三联手都打不过他。 可他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人,脚都没挪一下就弄死了一个大汉! 冯伟文之前有点不安,根据王二和李三所说,那个叫张宏飞的确实很强,不知道方杰提供的这五个人能不能行。说是什么一流杀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准就是糊弄方杰、骗方杰饭吃的。 但是现在,冯伟文彻底放下心来,这五鬼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一定能够干掉张宏飞,为他两个兄弟报仇! 冯伟文兴奋起来。 他立刻摆手,让人去把那个大汉的尸体给收殓了,自己作死,谁也没有办法。现场很快恢复平静,五个神秘的黑衣人也不见了,冯伟文笑着看向板儿哥,问他还有没有想说的了? “没……没了……”板儿哥心有余悸,冷汗都还没来得及擦,讪笑着说:“有这五个高手,还有干不成的事吗?老冯你也真是,有这么厉害的杀手锏,不早点拿出来,让我在这逼逼半天,丢人可丢大了……” 板儿哥确实心底发毛,没想到冯伟文还藏着这么厉害的高手,得亏以前没得罪他,否则自己早死掉了。 冯伟文知道板儿哥在想什么,但他不会说破,让他误以为他有这么强的实力也挺好的。 冯伟文笑呵呵道:“既然是杀手锏,肯定不能轻易用出来了。而且,这五个人不是我的手下,他们只是来帮忙的,而且不会帮咱们对付张龙、赵虎,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张宏飞!” 方杰交代冯伟文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五鬼无比金贵,不能把他们的时间浪费在喽啰上,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嘛。 “够了、够了!”板儿哥连连点头:“只要把那家伙干掉,什么张龙赵虎,根本不在话下!老冯,我支持你!” 板儿哥至今认为,之前自己之所以会那么惨,就是败在我的二叔手上——因为冯伟文的误导,他把木头当成我二叔了。 现在,有了能够制服我二叔的人,板儿哥当然信心百倍、气势爆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冯伟文! “好!” 冯伟文一锤定音,同样气若山河。 既然大家都没异议,当然要开始讨论详细的作战方案了。 冯伟文依旧是主导者,这件事情他已经想了很多遍,现在也是时候给大家拿出来了。大家的讨论也很热烈,李俊和袁巧柔更是兴奋极了,甚至自发做起了服务生,给现场的各位叔叔、伯伯送着点心、红酒。 虽然现场死了个人,把这俩娇生惯养的天之骄子吓得够呛,但是这也说明自己这边的实力够强,绝对能把我和赵虎干翻! 只要我们倒霉,他俩就能乐开了花。 “叔叔,吃块蛋糕。” “伯伯,给您红酒。” 两人不断穿梭在长辈中间,倾听他们的战术、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不知什么时候,郑西洋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众人的热情却还没有退去,仍在讨论“屠龙杀虎”的详细方案。他们产生了一些分歧,到底是先打新城区呢,还是先打旧城区? 先打新城区,要先经过北城,最先交手的是韩晓彤。 先打旧城区,则从南城进入,因为南霸天已经加入他们,会很轻松地进入旧城区中。 大家觉得先打旧城区好,这样能够轻松一些;冯伟文却觉得先打北城和新城区好,这样最后打到旧城区的时候,就能和南城的南霸天汇合,一起攻进我二叔的服装厂里。 就像打游戏似的,boss放到最后去打是常识啊! 如此一来,大家就有点僵持不下。 李俊和袁巧柔倒是统一阵线,希望先从北城进去打新城区,因为他俩都很恨我,恨到骨子里了。先打我的新城区,看我吃瘪,他俩会很开心。 不过可惜的是,他俩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冯伟文也不会因为他俩改变主意。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有人匆匆走进花园之中,来到冯伟文的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谁?”冯伟文疑惑地说:“你说谁来了?” 那人只好再次说了一遍:“兰小溪!” 兰小溪? 现场大部分人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冯伟文却是清楚的很。 这段时间,冯伟文没少研究我们几个,知道兰小溪在新城区是程依依最器重的手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一瞬间,冯伟文还以为我们杀过来了。 “有多少人?” “就她一个!” 冯伟文更吃惊了,又问:“她有没有说来干什么?” 那人回答:“有,她说她想加入咱们。” 冯伟文一听,神色顿时大喜,忍不住就长谈起来:“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啊!哈哈,快把她请进来!” 那人立刻掉头匆匆而去。 众人则跟冯伟文打听这个兰小溪是谁,冯伟文便讲了一下这个兰小溪的来历。大家一样十分喜悦,现在已经把握很足,再来一个兰小溪,到时候里应外合,这架简直不打也能赢啊! 这就叫做否极泰来啊。 大家前段时间受气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出手帮他们了! 但是也有人问:“万一这个兰小溪不怀好意,是来当卧底刺探咱们情况的怎么办?” 这也是个问题。 冯伟文笑呵呵说:“但凡肯投靠的,必定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大家不妨听听这个兰小溪的故事,鉴别一下真假!我一个人可能会被蒙蔽,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难道会被一个小女孩给骗到么?”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兰小溪是不是卧底,看看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假山流水之间走出一道倩影,正是兰小溪。 兰小溪挺漂亮的,一进来就吸引住了很多目光,不过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倒也不像一些底层的混混似的粗俗。兰小溪走进来,看到现场这么多人,也是吓了一跳,接着喃喃地说:“果然,张龙和赵虎猜得没错,市里的这些大哥们联合在一起了……” 兰小溪的声音虽小,但是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冯伟文惊讶地说:“他们猜出来了?” 兰小溪点头:“他们每天都在准备,大家磨刀霍霍,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状态!”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担忧之情显而易见。 冯伟文平静地说:“你来告诉我们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劝退么?” “当然不是。”兰小溪说:“我想加入你们,一起对付他们。”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张龙死!” 兰小溪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着,眼睛慢慢红了,像血一样,一张好看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十分可怖。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呢?”冯伟文说:“你为什么想让他死?” “你不需要知道。”兰小溪昂着头,冷笑着说:“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合作的话,我就帮你;不合作,我这就走。” 冯伟文沉默下来。 之前他还打算听一下兰小溪的故事,再由大家共同决定是否信任此人,结果她比想象中的难缠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冯伟文终于开口,声音犹如爆竹一般干脆:“好,咱们合作!” “那就好。”兰小溪淡淡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事成之后,把张龙单独交给我处置。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计划了……” 179 她,泪流满面 冯伟文是个绝对谨慎和小心的人,这种性格在他少年期间就养成了,哪怕是他上课睡觉,也能第一时间听到老师的脚步声。这种[crab]习[/crab]惯保持到了今天,他的睡眠始终很浅,家里就是飞进一只蛾子,他也能够立刻睁[crab]开[/crab]眼睛。 因为这个性格,冯伟文至今屹立不倒,在荣海市拥有自己独特的地位。 他本不该轻易相信一个外人,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觉得兰小溪值得相信,因为兰小溪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眼神,都夹杂着滔天的恨意,那种恨意是伪装不出来的,再好的演员也伪装不出来。 经过一番交流,冯伟文愈发相信兰小溪了,确定兰小溪是真心来投靠自己的,顿感自己的复仇计划愈发完美,简直天时、地利、人和,想不赢都难了。 而兰小溪,在听完冯伟文的计划后,点点头说:“挺好,从北城杀进来吧,我会在新城区等着你们,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极了。”冯伟文满意地微笑。 计划定在明天晚上,一入夜就行动。 兰小溪离[crab]开[/crab]之前,冯伟文又忍不住问他:“你到底为什么恨张龙呢?” 兰小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他,扇过我一个巴掌!” 现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一个巴掌就能恨成这样,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不过冯伟文却一点都没意外,他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看着是一个巴掌的事,其实内幕[crab]比[/crab]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关键看这一个巴掌是在什么情况下打的。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僻静无人之所? 或者,是在床上? 想象着一些东西,冯伟文的笑容愈发灿烂:“好的,那就明天晚上见吧,预祝咱们的合作能够旗[crab]开[/crab]得胜。” 兰小溪离[crab]开[/crab]了。 南霸天也离[crab]开[/crab]了。 众人也都纷纷散去,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整个县城依旧风平浪静,没人知道一场血战即将到来。赵虎还在家里睡大觉,他每天在酒吧忙到很晚,只能趁着白天补补觉了。韩晓彤则在北城,今天晚上有个生意要谈,约见了一位挺重要的客户。 程依依来服装厂转了一趟,特意来看望她爸的,她爸已经知道[crab]闺女[/crab]现在有本事了,几乎一手掌控着整个新城区。 程广志苦着脸说:“[crab]闺女[/crab],你该挺有钱了吧,快把我赎出去吧,我好歹是个大老板,每天在这裁衣服,传出去多丢人啊!” 程依依说:“哪有钱啊,钱都是张龙的,我给人家打下手呢。” “你俩男女朋友,还分这些?” “当然要分,我又没嫁给他!” 其实程依依已经还得起钱了,但她知道父亲的赌瘾还没彻底改掉,据说每天晚上回了宿舍还要和工友玩两把牌,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输得精光。要不是看在程依依的面子上,二叔早就把程广志的指头给剁光了。 程依依琢磨着,父亲什么时候改了,就什么时候把他赎出来,否则去了外面也是祸害,不如就在厂里呆着,还能输得少点。 至于我,也准备出门了,等到夜幕一降临,酒吧就要忙起来了。 李磊已经[crab]开[/crab]车在楼下等我。 至于各路的大哥们,则都在自己的地盘晃悠。 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恶战会在今晚来临。 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竟然是楚正明。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正明接到一个来自市[crab]局[/crab]的电话,说让他立即到市里参加一个紧急会议。楚正明问是什么会议,对方则说不便透露,楚正明也没有敢耽搁,立刻安排司机把自己送到市[crab]局[/crab]。 来到约好的会议室,楚正明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楚正明正觉得奇怪,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了,接着“咔咔”的声音传来,竟然被反锁了。 楚正明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砰砰砰”地砸门、呼喊、质问,但是没有人理会他。楚正明拿出手机,发现信号也被屏蔽了,根本没法和外界联系。 这里是市[crab]局[/crab],楚正明相信自己的性命不会有危险。 那他们把自己调到这里、[crab]软[/crab]禁起来是为什么? 楚正明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可是楚正明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走到窗边点了支烟,看着窗外慢慢落下来的夜幕,沉沉地说:“张龙、赵虎,这次帮不到你们了,希望你们吉人自有天相,撑过这一天去……” 楚正明猜得一点没错,因为他刚走不久,刘正声就接到了郑西洋的电话。 “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你和你的人都不要出来,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郑西洋说。 刘正声同样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今天晚上要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前几天才下定决心要站在我们这边的刘正声,突然面临这样的命令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crab]办[/crab]了,试探着问:“楚[crab]局[/crab]呢?” 郑西洋回答:“他,今天晚上不会再出现了!” 接着又说:“你放心吧,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有方家兜底,绝对牵连不到你头上的。” 这倒没错。 自己就是个小虾米,听从上级命令而已,至于这些神仙打架,爱打就打去吧,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刘正声挂了电话以后,先把自己的电池抠了下来,接着又到[crab]局[/crab]里的配电室里,把报警的电话线给剪断了…… 人死鸟朝天,爱干啥就干啥! 搞定一切,刘正声同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落下来的夜幕,无限感慨地说:“到底谁更强些,今天晚上就能见分晓了……” 在新城区,有个人也在准备着。 这个人就是兰小溪。 兰小溪已经下定决心背叛,因为那个巴掌实在太屈辱了,几乎将她所有的尊严都击碎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不喜欢自己,说清楚就好了,干嘛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 这回行了,爱变成了恨。 兰小溪至今没有明白,我打她不是因为她示爱,而是因为她背着程依依做这种事,对得起程依依对她的信任和器重吗? 打得是她的狼心狗肺,而她只记住了这一巴掌。 眼看着夜幕就快降临,兰小溪打出去了好几个电话。 分别打给新城区的一些大哥。 告诉他们,刚刚传来消息,今晚要和市里的人展[crab]开[/crab]决战,地点就在十公里外的蟒道山,要求大家带着自己手下立刻出发。为了防止行踪泄露,路上要[crab]把手[/crab]机关掉,到了地点后也不能[crab]开[/crab]机,彼此之间都用暗号联系。 兰小溪是程依依最器重的人,大家没有丝毫怀疑,立刻乘车出发。 兰小溪特意给大家打过电话,发现他们果然都关机了,顿时十分满意。 等到市里的人杀进来,整个新城区将是一座空城,没有丝毫阻滞。 能看到我倒霉,就是兰小溪最[crab]开[/crab]心的事了。 [crab]办[/crab]完这一切后,兰小溪也准备离[crab]开[/crab]了,新城区都成空城了,她留在这也没意义。等到大战结束,兰小溪就到市里面去,冯伟文会给她一席之地。破县城,早就不想呆了。 兰小溪轻快地收拾着东西,喉咙里还哼着歌。 这是她的[crab]办[/crab]公室,程依依配给她的,记得她刚进来时,还为这里的大气、豪华所震撼了;不过现在,她已经不稀罕了,因为有了更好的发展。 “傻瓜,乐什么呢这么[crab]开[/crab]心?” 就在这时,[crab]办[/crab]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crab]开[/crab],竟然是程依依走了进来。 看到程依依,兰小溪到底心虚,本能的有点紧张,面色有些发白地说:“依……依依姐,你怎么来了?” 刚把人调走,程依依就来了,这事未免太巧了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程依依走了进来,用手探着兰小溪的额头。 兰小溪[crab]吞[/crab]了一下喉咙,摇着头说:“还好,没事。” 程依依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兰小溪的额头,说道:“还有两天你就来例假啦,每次你来例假,总是疼得要死要活。我刚打听了个偏方,说是用红糖水煮枸杞、红豆之类的,提前几天喝下,能够大量缓解疼痛,多喝几次还能根治呢!这不,我特意给你煮啦,赶紧趁热喝了,明天再给你送。” 这时候,兰小溪才注意到程依依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 程依依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拧[crab]开[/crab]盖子看了一下,接着交给兰小溪。 “喏,快喝。” 兰小溪心情复杂地接过保温杯来,试着喝了一口。 不烫不凉,刚刚好。 很甜。 甜到心坎儿里了。 原来程依依连自己例假的时间都记得。 只是,这个东西真的管用吗,喝过以后真的就不疼了吗? 一口一口,总算是喝完了。 程依依接过保温杯,笑呵呵说:“好啦,明天再给你煮,到时候给你送来。天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程依依转过身去,往外走着。 “依依姐……” “嗯?” 程依依回过头来,发现兰小溪已经泪流满面。 180 大军,压境 “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兰小溪泪流满面,程依依当然十分吃惊,不过是送了杯红糖水,至于感动成这样子吗? “依依姐……”兰小溪还是流着眼泪:“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程依依愈发不解兰小溪的心态,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对她好,怎么单单这次哭成这样?不过程依依还是转身,走到兰小溪的身前,用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柔声说道:“傻瓜,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姐姐就是特别喜欢你啊!” 兰小溪的眼泪愈发汹涌起来。 她想起了一些东西。 想起自己和程依依的初识。 是在一个酒吧,兰小溪和一群年轻男女正在玩乐,这时候程依依走进来,酒吧老板亲自出来迎接,点头哈腰地把程依依引到一张vip的卡座里。兰小溪已经忘记程依依那天晚上和谁喝酒,她只记得现场所有人都围着程依依打转,单单服务生就配了三个,全方位为程依依服务,众星捧月似的。 兰小溪的一群小伙伴们纷纷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说自己什么时候能混到这种程度就好了。 兰小溪那时候还不知道程依依是谁,旁边有个女孩子笑话她:“你连依依姐都不知道啊,她是张龙的女朋友,新城区的大嫂!不过人家可不是花瓶,陪着张龙打过骆驼、干过叶良,地位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拼回来的!” 原来如此。 兰小溪再看向程依依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仰慕和钦佩,心想自己如果能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该是人生中一件多么骄傲的事啊!可惜,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程依依就好像天上皎洁的明月,而她连颗黯淡的星辰都算不上。 所以“结识程依依”这件事也就被她抛到脑后。 说来也巧。 那天晚上,兰小溪这一桌和隔壁桌发生了点冲突。 年轻人都是火爆脾气,可以理解。 一言不合,当即开打。 兰小溪一马当先,用啤酒瓶连爆了五个年轻人的头,虽然是以偷袭为主,但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而且走位风骚、角度刁钻,下手更是稳准狠。现场一片惨嚎,鲜血和玻璃渣子齐飞,惊得四周众人纷纷闪避、后退。 在酒吧里,当然不会让这种架打得太久。 保安和看场子的都不是吃闲饭的。 很快,双方人员都被控制起来,赔偿酒吧损失那是必须的,但是这伙穷光蛋哪里能赔得起,来酒吧消费也只点了几瓶啤酒。就在酒吧老板骂骂咧咧的时候,程依依走了过来,帮兰小溪他们垫上了钱。 兰小溪等人当然千恩万谢,程依依却独独对兰小溪说:“你还挺能打的啊!” 兰小溪开心地说:“还可以吧,您是我的偶像!” 程依依却拉下脸来:“下回再想吸引我注意力,别用这么幼稚的手段了!赔又赔不起,不怕被卖到窑子里吗?” 兰小溪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没错,兰小溪是故意和隔壁桌的发生冲突,想让程依依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好能在程依依面前混个脸熟啥的,没准从此就一飞冲天了。没想到,因为手段太过拙劣,被程依依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二次,是在某个ktv里。 那是一个陌生的局,兰小溪是被朋友拉过来的,到场才发现好多人都不认识。不过这也无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就认识了嘛。但兰小溪刚喝了几杯酒,就觉得脑子晕晕的,当时心里就叫糟糕,知道自己是被下药了。 兰小溪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少女,但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随便被人糟践。 兰小溪眼睛一瞥,就看到带自己来的朋友已经晕倒在沙发上了,有个男生正在对她摸摸索索。 兰小溪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有人抓住她的胳膊问她去哪,她不回话,用尽吃奶的力气甩开往外面走。她准备到洗手间洗一把脸,争取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她越来越晕,连路都快走不动了,身后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不停抓着兰小溪的胳膊,说要送她去休息一下。 不能去,绝不能去。 去就完了。 可是眼前越来越花,脚也绵软无力,随时都要倒下去了。就在这时,眼前突然走来一人,兰小溪认识她,正是新城区的大嫂程依依。程依依不是一个人,还有好多人陪着,有说有笑,根本没注意到她。 兰小溪知道自己和程依依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面之缘,还不知道对方记不记得自己。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到程依依身前,说了一声姐,救救我,就昏过去了。 昏过去前,她记得自己被一双手抱住,感觉特别踏实、安全、温暖。 再醒来的时候,兰小溪已经在酒店的房间里了。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已经遭遇不测,但是一看身上的衣服还都完好,旁边竟然还躺着自己的朋友。再一抬眼,发现程依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看着电视上的流星花园,咯咯咯乐个不停。 兰小溪明白了一切。 “姐!” 兰小溪跳了起来,无比激动地冲到程依依的身前。 程依依对她依旧没有什么好脸,黑着脸说:“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虽然程依依是在教训自己,兰小溪却还是甜蜜极了,直接给了程依依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程依依说去去去,便把兰小溪推开,转身往外走去。 兰小溪鼓起勇气,冲着程依依的背影喊了一句:“姐,我想跟你!” “别闹,你才多大……” “我二十了,毕业好几年了!” “好好找份工作……” “我妈死了,我爸天天赌博,根本没人管我!再这么下去,我真要被卖到窑子去了!” “……” 程依依站住了脚步。 从那天起,兰小溪就跟了程依依。 兰小溪确实很出色,无论程依依交给她什么事,她总是完成的非常好,所以升得也非常快。程依依也越来越器重她,给过她很多机会,还把她爸欠的钱都还了,说:“小溪,你看着你爸,他要再去赌博,我来想办法治他。” 一步步,到了今天。 程依依对她,不仅仅是当做手下,更是当做姐妹一样,刚送来的红糖水就是证明,兰小溪的心里像明镜一样清楚。 谁不知道她兰小溪,是新城区大嫂程依依最重视、最宠溺的女孩? 飞上枝头变凤凰,说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新城区中,多少人羡慕兰小溪,多少人眼红兰小溪! 没有程依依,哪有她兰小溪的今天? 没有程依依,或许她在酒吧第一次闹事的时候,就因为赔不起钱被酒吧老板卖到窑子去了;没有程依依,或许她在ktv里就被人给害了,醒来以后或许连肾都找不到;没有程依依,她爸的钱永远都还不上,自己也被放高利贷的人…… 越想这些往事,兰小溪哭得越厉害。 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呢? 扇她一个巴掌的不是程依依啊! 程依依对她只有恩情,可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半分啊! 再说,扇她的那个巴掌,难道扇错了吗,她试图去抢程依依的男朋友,难道不该打吗? 打,都是轻的! 这件事没告诉程依依,得以让她继续装乖扮巧,已经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啊! 程依依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程依依,这叫什么,这叫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啊。 越想这些事情,兰小溪哭得越难过,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不断往外泄着、涌着。 完全不明所以的程依依也懵了,不知道兰小溪这是怎么了,只能不断安慰她、哄她,说:“小溪,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告诉姐,姐帮你报仇!” “噗通”一声,兰小溪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道:“依依姐,我对不起你……” 程依依莫名其妙地问:“到底怎么了?” 兰小溪哭哭啼啼的,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统统讲了一遍。 程依依听完,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姐,我不是人,你打也行、骂也行……”兰小溪红着眼睛说道:“可是现在别了,冯伟文他们马上就要杀进来了,新城区现在根本没几个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姐,你赶紧和龙哥走吧,走得迟了,被他们抓住就完了啊!” 程依依的脑子嗡嗡直响,确实恨不得一脚踹死兰小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简直辜负自己的栽培! 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时间了,按照兰小溪所提供的信息,市里的人天黑就会动手,现在已经差不多了。程依依掉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我打电话,声音慌张地问我:“你在哪里?” 我说我刚到龙虎酒吧,怎么? “快走!”程依依冲我大叫:“市里的人杀进来了,新城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 我看着新城区满大街的人,有遛狗的有溜街的,还有在街边吃烧烤的,不知道程依依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是一个人都没了,难道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们的人都被调走了,根本无力抵抗冯伟文他们的进攻……”程依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龙虎酒吧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你快离开那里,别被他们给抓到了!” 听着程依依的声音,我则面色凝重,眼睛直勾勾盯着街道前方,那里传来无数汽车的引擎声,还有数十、上百辆摩托围绕左右,气势磅礴、浩浩荡荡,犹如一支黑压压的大军压境而来…… 181 拦住,那个女人 程依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李磊刚载着我到了龙虎酒吧门口。 我下了车,往酒吧走,李磊则到一边停车。 听着程依依的电话内容,我还很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市里的人杀进来了,终于杀进来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等,就等这一天的到来,畅快淋漓地和他们战一场,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可程依依却告诉我新城区没人,被调走了。 被谁调走了,调去哪里? 我还没有明白这个问题,就看到街道尽头出现一支黑压压的大军,主要由汽车和摩托车组成,虽然隔着老远,却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这股杀气实在太浓烈了,就连街上的普通人都察觉到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绝非善类,天然带着一种屠城灭门的气势。 街上开始乱了起来,溜街的、遛狗的,还有街边吃烧烤的,个个面色惊慌,纷纷往反方向逃。 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李磊也从街上冲了下来,手里拿着手机,面色惊慌地冲我喊道:“龙哥,虎哥刚给我打电话,说他给你打没打通,让我转告你一声,市里的人杀进来了,北城已经沦陷,让你赶紧组织人手抵抗,他会带着旧城区的人马上赶到!” 按照我们之前的想法,猜到板儿哥、冯伟文、杨武等人肯定会联合起来,对我们展开一场强有力的打击报复。 我们守株待兔,争取在主场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 要想攻入县城,无非就两条路,要么从南城攻进来,要么从北城攻进来。从南城进来,最先遭殃的是旧城区,那么我和韩晓彤各自率领新城区和北城的人前去支援;从北城进来,那么赵虎率领旧城区的人来支援我们。 照这情况看来,市里的人从北城杀进来了。 北城的人不多,韩晓彤肯定撑不了多久,只能起到一个传递消息的作用。但是赵虎刚打来电话,我就看到大军出现在了新城区的街上,这说明对方的人极其之多,留下一部分人和韩晓彤缠斗,其他的人则继续前进,才能这么快的来到这里。 但是即便这样,也没超出我们一开始的预料。 按照计划,现在该我出马,尽力拖住这些家伙,安心等待赵虎过来支援就行,我们龙虎兄弟联手,一定能将他们击退。 但是就在刚才,程依依告诉我说新城区根本没人,我们的人都被调走了,一兵一卒都拿不出来! 还怎么去拖住市里的人?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时间去细问程依依了,立刻对李磊喊道:“告诉赵虎,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新城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无力抵抗来自市里的大军!” 听了我的话后,李磊也是一怔,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他不敢耽搁,立刻回复赵虎电话。 与此同时,市里的大军已经彻底杀入新城区内,汽车和摩托车塞满了整条街道。新城区的街道虽然宽阔敞亮,但也扛不住这么多车同时到来,更何况街上的车本来就多,这么一来顿时挤得水泄不通,那支大军暂时过不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急忙问程依依:“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怎么就没有了? 程依依三言两语,用最快的速度讲了一下原委。 听完以后,我的脑子里也嗡嗡直响,原来是兰小溪那个婊子坏事! 这绝对是报复,上次我扇了她一个巴掌,她心里气不过,竟然去投靠冯伟文了。 什么东西,王八蛋一个啊! 我咬牙切齿,说一个人都联系不上了吗? 程依依说是的,刚才她用另外一个手机试过,确实所有的人都关机了。 人一旦忙到一定程度,都会准备两个手机,一个工作,一个私人,程依依也是一样。在和我通话的同时,程依依用另外一个手机联系新城区的各路大哥,结果全部都打不通。 “先别说了,你赶快走,保住命要紧!”程依依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着:“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会承担所有责任,但是现在必须离开!” 这件事里,狼心狗肺的兰小溪肯定占主要责任,虽然她在最后时刻痛哭流涕、真心忏悔,可还是覆水难收,一切都已迟了。程依依确实也有责任,是她识人不明,把兰小溪这种婊子招揽进来,还给了她特别大的权力,亲妹妹也不过如此。 至于我,当初扇兰小溪那一巴掌的时候,就该直接让她滚蛋! 我竟然还心软,把她留了下来。 可是,犯了一点错误就把人给赶走,全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谁能知道兰小溪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就是收下兰小溪的程依依,料到兰小溪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当然,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该硬着头皮面对,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街上依旧挤挤嚷嚷、乱成一团,行人都在奔跑,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区域,这期间里当然不免发生一些踩踏事件。至于路上的车,有的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堵了车,还在“嘀嘀嘀”地按个不停,前面的过不去,后面的过不来,确实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摩托大军,则七拐八拐,朝着龙虎酒吧这里冲来。 不是那种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酷炫摩托,而是很普通、很平常的家用摩托,而且大多都很破旧。这也正常,毕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黑道社团,说白了也是虾兵蟹将、乌合之众,就是穿着西装也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土气。 市里的人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一线城市,放到国内算是三四线了不起了,实在出不了什么多有范儿的流氓。 一辆摩托车上平均坐着两到三人,而且各个怀里揣着家伙,有用报纸包着刀的,有在胳肢窝里夹着棍的,还有手里拎着钢管的,气势汹汹地杀过来。那些汽车暂时过不来,里面的人纷纷推门下来,同样手持家伙往酒吧这边跑着。 嗯,龙虎酒吧在新城区虽然算不上什么地标建筑,但是人人知道这是我们“龙虎商会”旗下的第一个产业,这就是龙虎商会的根基,我和赵虎的脸面。 砸了这个玩意儿,就跟折了我们的帅旗差不多,对我们的面子、士气等各方面都有很大影响,难怪会被市里的人当做第一目标。 我很希望自己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宁肯死也要守住这支帅旗,最后所有的将士都倒下了,只有帅旗依旧屹立不倒,高高地插在山岗之上,破破烂烂却又迎风招展。 换到我的身上,就是以一己之力守住龙虎酒吧,一人一刀站在酒吧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多少砍多少,直到天空微微亮起,我的身上满是伤痕,脚下倒了一地的人,龙虎酒吧却保住了…… 单是想想,就热血沸腾啊! 何愁我的名字不能远扬,何愁人人不敬仰我! 但,我想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琢磨着我守不了几分钟就得完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先跑再说。 “李磊,走!” 我大叫一声,随着人流率先往前跑去,李磊紧随在我其后。这么拥挤的路,车是肯定不能开了,跑着要比开车快的多了,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才行。我一边往前跑,一边继续和程依依通话:“你在哪里?” 程依依则告诉我,她在办公室里,正在下楼。 什么?! 程依依说的办公室我知道,之前为了方便管理,程依依在某写字楼租下一层,新城区的各路大哥就在那里汇报工作之类。那个写字楼距离龙虎酒吧不远,就在一条街上,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平时和我也好联系。 现在这条街上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市里的人拿着家伙晃悠,我真担心程依依会出什么问题! 程依依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说道:“不用管我,我会跑出去的!” 说的是个球。 程依依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我回过头,往写字楼的方向看去,说实话一两百米距离挺远的了,加上又是黑夜,确实有点看不清楚。好在这条街上灯光还挺亮的,加上我和程依依心有灵犀,所以我还是看到了她,只有一点模糊的影子,却牢牢被我锁定。 在她前后左右,都已经是市里的人了,各个凶神恶煞,见什么砸什么。 我还是担心程依依,忍不住就想回去接她,程依依却知道我要干什么,立刻在电话里冲我说道:“你别过来,你就在原地等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我只好站住脚步。 还好,混乱中的程依依并不显眼,市里的人都在忙着赶往龙虎酒吧,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不知道她就是新城区的大嫂。 所以,程依依低头沿着人行道,很顺利地往我这边慢慢跑着。 现场依旧很乱,第一拨人已经赶到龙虎酒吧冲了进去。酒吧里面已经准备营业,不过外面街上乱成这样,酒吧里的人也早有察觉,估计早从后门跑了,所以不用担心他们。 我只要等程依依过来,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就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惊天的声音突然划破整条街道:“拦住那个女人,她是张龙的女朋友!” 182 杀你,还是放你 这是新城区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 正是下班高峰期,街上的人、车本就很多,现在又跑出来一堆手持刀棍的大汉,汽车的鸣笛声和众人的惊叫声交织成一团,这种情况下本不该有谁的声音能够单独传出。 偏偏他的可以。 这个人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却有种穿透一切的魔力,使人情不自禁地就注意他。 仿佛他是天生的王。 我也看了过去,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脸上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像是大学里走出来的教授。但他那双本该抚摸教案和粉笔的手,此刻却握着一柄带着血的钢刀,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我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却立刻能够认出,他就是冯伟文。 没错,一定是他,传说中的西装暴徒、衣冠禽兽! 这就难怪了,作为这支大军的组织者,他是当之无愧的王者人物,当然随随便便喊一句话,就让现场的人都能听到。当时的他距离程依依尚有一段距离,竟然一眼就认出了程依依,看来他和叶良一样,没少研究、关注我们。 作为新城区的大嫂,程依依必然会被这次行动列为主要目标之一。 冯伟文这么一喊,当即就有很多人朝程依依看去。 他们就好像狼看到羊,目光之中充满贪婪,一窝蜂地朝着程依依涌了上去,谁都知道在这场混战中拿下程依依,会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首功,换来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可能! 程依依看到行踪败露,倒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从袖筒中滑出一柄匕首抵挡。 匕首是她防身的玩意儿,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到。 因为每天和我一起练习格斗技巧,程依依现在的实力已经非常强了,至少是和南霸天一个档次的,冯伟文手下的金牌打手李三都败在她手上过。再加上现场车水马龙、拥挤不堪,人行道上更是十分狭窄,冲向她的人虽然不少,赶到的人却不是很多。 这样一来,程依依就能好整以暇地干掉一个又一个对手,同时再以矫健的身姿不断往前飞奔,时不时还跳上一辆汽车,踩着引擎盖飞越过去,或是一脚踢翻阻在身前的摩托,又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越出好几米远,轻盈地穿梭在车水马龙、刀光棍影之间。 简直和电影里的侠女没有不同! 李磊虽然经常和我们在一起,却不知道程依依还有如此非凡的身手,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说:“嫂子好厉害啊!” “唰!” 刀光闪烁,程依依又刺倒一人,飞快地往我这边穿梭而来。 程依依刚暴露的时候,我还无比焦急,想要上去帮她的忙,但看到她应付自如,我又稍稍放了点心,希望她能尽快突出重围,尽快和我汇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我当然没离开,仍旧躲在某个巷子的口,盯着程依依起起落落的身影,心中不断为她祈祷、祈福,几乎把我所知道的神都敬了一遍。 只是,冯伟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程依依的实力显然超出冯伟文的想象,冯伟文是查过她,也知道她有点身手,但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十多个人围追堵截都没能将她拦下。 “上啊!”冯伟文大叫着:“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从进入北城开始,他们的人就势如破竹,很顺利地就来到了新城区。韩晓彤那么点人,当然拦不住他们的大军,来到新城区更是没有丝毫阻滞,迄今为止一个能打的都没出现。 只有这个程依依,稍稍有点让冯伟文意外了,转眼之间竟然有六七个兄弟倒在她的刀下。 看来,这个新城区的大嫂并非徒有其表。 不过即便如此,冯伟文也没把她放在心上,自己这边毕竟人多,还怕她逃出去吗? 冯伟文一声令下,更多的人朝程依依涌了上去,各种刀棍齐齐往程依依的身上招呼。程依依果然有点招架不住,好几次都险些被伤到了,前行的脚步当然也被阻拦,没法再往我这挪动半步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程依依已经陷入苦战,显然不用多久,她就要倒下了。 我当然看不下去,立刻就要冲上前去帮忙,但是李磊抓住了我的胳膊,着急地说:“龙哥,你不能去啊,他们人太多了,你去也是陷在里面,不如等虎哥的救兵,到时候再救嫂子!” 我不是不知道李磊说得有理,新城区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对方却是人山人海,看过去至少有几百人,除非我超人附体,否则根本救不出程依依,只能和她一起陷在里面。 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程依依身陷重围而无动于衷? 哪怕和她一起陷在里面,我也认了! 总之,让我什么都不做,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正准备甩开李磊,就见混战之中突然冲进一道靓影,竟然是提着刀的兰小溪。 程依依之前告诉过我,兰小溪在最后时刻良心发现,全盘托出了对方今晚的作战计划。此时此刻,兰小溪冲进去当然是帮程依依的,一柄钢刀在她手里不停舞动,瞬间就有好几个人倒了下去。 兰小溪的实力也挺不错,否则之前不会被程依依所器重,好像程依依也教过她一些格斗技巧,总之战斗力比起一般人来要强得多了。 虽然兰小溪帮了程依依,但我对她仍旧没有一点好感,她所做的这些,弥补不上她所犯下的罪。假冒程依依之名,调走新城区所有的人,这种事情她也真能做得出来,这是要把我们所有人往死路上逼啊! 这就相当于血海深仇了,不会因为她的微小善心发生改变。 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她就是死在现场,也难以弥补她的罪孽! “依依姐,快走!” 兰小溪突然闯入混战,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也给程依依“腾”出一条路来。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程依依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她那么宠兰小溪,把兰小溪当亲妹妹一样,怎么舍得把兰小溪一个人丢在这,肯定会和兰小溪并肩作战,甚至会让兰小溪先走。 但是现在,程依依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显然,程依依和我的想法一样,已经对兰小溪彻底的失望了,兰小溪就是做得再多,也难以让程依依再对她萌生好感。 突出重围的程依依,再次穿梭在了车水马龙之中,我的一颗心也高高吊起,祈祷她能顺利脱身。 但是冯伟文身形一动,朝着程依依冲了过去。 冯伟文的实力,我还是听说过的,据说王二、李三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在市里一众大哥之中属于绝对的佼佼者。 这样一来,程依依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老冯,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娘们交给我了,你赶紧去龙虎酒吧,看能不能再抓几个!”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在冯伟文的背后响起。 冯伟文回头一看,是杨武。 杨武膀大腰圆、膘肥体壮,是典型的肌肉男类型,在市里的一众大哥之中颇有名气,战斗能力也很出色,据说还在板儿哥之上。冯伟文看到是他,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嗯,这个娘们有点难缠,实力超出我的想象,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这番话后,冯伟文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龙虎酒吧冲去。 趁着新城区没有一兵一卒,冯伟文想要多抓几个目标人物,比如我和赵虎。 根据线报,我们两人经常会来这里。 而杨武,却握紧手里的刀,朝着程依依冲了上去。 其他人本来准备围攻程依依,看到杨武出手,纷纷站住脚步,知道首功轮不到自己了。在他们看来,有杨武出马,足够收拾程依依了,所以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了,要么打砸路边的店,要么跟随冯伟文一起冲进龙虎酒吧。 他们来到县城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好能一雪前耻、壮大声威! 而杨武和程依依,也很快就交了手。 杨武手持一柄开山刀,程依依则握着一柄短小的匕首。 在兵刃上,程依依就已经输了,而且之前一番混战,她已经消耗不少力气,再加上她确实也不是杨武的对手,也就十几个回合的样子,杨武一刀劈出,直接把程依依手里的匕首都震飞了,程依依也连连往后倒退几步。 面如土色。 程依依知道自己要败了,轻轻咬着嘴唇。 技不如人,可不就是要这样吗? 杨武手持着开山刀,一步步朝着程依依走过去。 杀气腾腾。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老冯抢么?”杨武沉沉地说:“李俊是我侄子,我是来为他报仇的。” 程依依恍然大悟。 确实,李俊的父亲李俊明,和杨武是非常好的哥们。 杨武继续说道:“这是老李的意思,他让我把你弄死,说你就是祸水,要不是你,李俊也不会受那种屈辱。你知道的,现在这种大型混战,死几个人太正常了,怎么着也连累不到我的身上。不过,李俊又偷偷找到我,说如果我在场上遇见你了,务必要放你一马,因为他还想娶你当媳妇。唉,这个孩子太痴情了。所以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杀了你,还是放了你呢?” 杨武走到程依依的身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 杨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在等着程依依的回答。 是杀是放,全在程依依的一念之间,看她愿不愿意嫁给李俊了。 杨武的态度极其傲慢,仿佛掌握别人生死的神。 程依依回答了他。 用脚。 程依依狠狠一脚,踢在杨武的裤裆上。 183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哪怕是没练过[crab]军[/crab]体拳的人,也一定知道这套拳法里面有着很多阴损的、“正人君子”不屑使用的招儿,[crab]比[/crab]如锁喉,[crab]比[/crab]如插眼,再[crab]比[/crab]如撩阴、踢裆。 无他,无论哪国的[crab]军[/crab]人,学的肯定是一击必胜的招儿,没道理在战场上碰见敌人了,还你来我往的大战三百回合,当然什么干掉敌人最快就来什么,为了干掉对方永远不择手段。 在战场上,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这腿撩阴,程依依也学过很久了,曾在公园、仓库里面反复练[crab]习[/crab],当然是用假人,我可承受不了。 杨武用手挑起程依依的下巴,不光动作轻浮,言语也很轻薄。更关键的,是杨武距离程依依很近,以为程依依已经放弃抵抗了,成为了自己的掌上玩物,所以完全没有防备。 这时候要不给他来上一脚,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 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死于轻敌? 这一脚踢下去,人高马大的杨武立刻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是真的响彻整条街道,多少急促的鸣笛声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自愧不如。 那可是男人的命根子啊,随随便便踢上一脚都能丢半条命,杨武绝望而又可怜地倒了下去,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痛苦地滚来滚去,面色惨白像纸,浑身哆嗦如狗,还发出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叫声。 几乎整条街道的人都诧异地朝这边看来,一个个都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谁都不敢相信实力强过板儿哥的杨武竟然倒了下去。 别说他们,连我都惊得不行,我站在杨武身后,手里握着一块板砖,怔怔发呆。 是的,我也冲过来了,我看到程依依败在杨武手上,不可能还无动于衷,不顾李磊阻拦,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这和理智没啥关系,我和程依依是[crab]命运共同体[/crab],就是栽也要栽到一起。 不过我手上没有家伙,所以在冲过来的过程中,随手从路边捡了一块板砖,打算狠狠拍在杨武的脑袋上。 但还没来得及这么做,程依依就一脚把杨武给踹翻了。 杨武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左右四周各有好多的人看来,程依依一抬头也看到了我,顿时恼火地说:“不是说了不用管我,你咋那么多事?” 我也恼火地说:“等我身陷重围,有能耐你也不要管我!” 这句话一出口,程依依也无话可说了。 是啊,将心[crab]比[/crab]心,我俩谁能放得下谁? 只是,我们已经没时间吵架了,四面八方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们本来是在乱打乱砸街边的店铺,看到杨武失手,一个个犹如嗜血的苍蝇,喊打喊杀地围拥过来,谁也不想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程依依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柄钢刀,一边战着四周的人,一边想尽[crab]办[/crab]法脱身。 我都来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立刻把板砖拍在一个家伙头上,接着从他手里抢过三菱刮刀,“噗噗噗”地捅起了四周的人。因为现场混乱,众人一[crab]开[/crab]始没注意到我,以为我和他们是一起的呢,但看到我不断伤着他们的人,终于意识到我是敌非友,有见过我的,立刻大喊起来:“他是张龙!” 我心说哟,还有人认识我?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板儿哥,那家伙拎着一柄砍刀,上蹿下跳地呼吁众人都来打我。他没有上,估计被木头给吓坏了,担心木头还在我的左右,但他显然是多虑了,木头也有自己的生活,有了美[crab]娇[/crab]妻和两个孩子,哪有时间跟着我啊。 市里的这些家伙们,听我名字估计都听出茧子来了,“屠龙杀虎”的“龙”就是我张龙,每天都要念叨上百遍。 听到我的名字,众人更加疯狂,嗷嗷叫着朝我冲了上来,谁都知道拿下我后绝对大功一件。 这回好了,可为程依依吸引不少火力。 转眼之间,我们两人一起身陷重围,左右四周各有数不清的对手。我们要是去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第一选择还是脱逃,一起想尽[crab]办[/crab]法往前跑着,好在这条街上车多、人多,有着不少天然的障碍物,所以对方虽然人多,也没[crab]办[/crab]法同时赶到我俩身前。 我俩利用环境闪躲腾挪,各施手段击退身边的人,然后不自觉地往对方靠拢,接着一起往外面冲。 在这过程之中,我俩也不可避免地受了点伤,身上血迹斑斑、星星点点,有我们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但是我俩战力全[crab]开[/crab],[crab]爆发[/crab]出了[crab]比[/crab]平时还要生猛的战斗力,再加上周围的环境加成,我们暂时还是往前冲着,一时间没人能够拦住我们。 “都他妈让[crab]开[/crab]!” 就在这时,一道惊天的声音响起,震得众人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是冯伟文来了。 冯伟文本来已经冲进龙虎酒吧,到处又打又砸,顺便找找有什么重要人物。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了杨武的惨叫声,他的心中同样无[crab]比[/crab]震惊,不知道谁能伤到杨武,所以特地出来看看情况。 一看才知道,原来我也现身了,这可让他兴奋极了,刚到新城区就抓到我和程依依,[crab]比[/crab]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很多。 一[crab]开[/crab]始,冯伟文都没打算上场,觉得手下这么多人,足够拿下我们两个。但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手下都是一[crab]群[/crab]酒囊饭袋,我俩的狡猾也超出他的想象,这么多人竟然没把我俩拿下。 一气之下,冯伟文大声呼喊,决定亲自动手。 众人一听,纷纷散[crab]开[/crab],为冯伟文腾出条路。 冯伟文根本没和我们废话,显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手持一柄钢刀冲了上来。 冯伟文的实力,我们早就听说过了,知道他在市里是独一份的,板儿哥和杨武都难以望其项背。所以我和程依依也不敢怠慢,一起朝他冲了上去,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因为我们知道他是这场大战的组织者,如果能够将他拿下的话,对方肯定不战自乱,如能让他成为人质,别说脱离这个地方,打赢这场战斗都没问题! 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兰小溪,新城区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我和程依依都难辞其咎,所以格外珍惜这个机会,想着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冯伟文给拿下来。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冯伟文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还能成为荣海市地下世界众多大哥心中的核心人物,当然不会一点本事没有。别看他穿着西装、踏着皮鞋,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地像个大学教授,可他的实力是真强啊,每一刀劈下来都带着风,我和程依依两人一起战他,而且还是战力全[crab]开[/crab],愣是一点便宜都没占着。 不过,我和程依依的实力一样超出他的想象,他是[crab]调查[/crab]过我们的,知道我们有点实力,但也没强到哪。 这一交手,他才知道自己错了,我们的实力甚至不次于他手下的王二、李三。 只是,冯伟文反而更加兴奋,毕竟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够让他战个痛快的对手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我们三个人、三柄刀,不断交错、撞击,擦出无数火花。 我和程依依越打越心惊,冯伟文却是越打越兴奋,口中不断叫着:“好啊,好啊,怪不得你们这么嚣张,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你们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冯伟文单刀往上一挑,先把程依依手中的刀击飞,接着又狠狠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四周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她给按住了。 我的心里一急,手里的刀也乱了,一招没有防住,被冯伟文一下斩在肩膀,手也跟着脱力,刀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冯伟文一不做二不休,同样狠狠一脚将我踢飞,四周再次涌出不少人来按住了我。 看到我们两人都被[crab]制服[/crab],冯伟文松了口气,手里的刀放下,嘴角[crab]勾[/crab]起一丝傲然的笑。 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 这可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老冯,还是你啊!” 一阵欣喜的声音响起,板儿哥从人[crab]群[/crab]中奔了出来,手里竟然还举着把伞,遮在冯伟文的头上。 天并没有下雨,反而晴朗的很。 冯伟文奇怪地说:“你这什么意思?” 板儿哥嘿嘿笑着说道:“上次我也是这样的,都快把他俩[crab]制服[/crab]了,空中飞来一个酒瓶,把我砸得头破血流……” 冯伟文明白了。 板儿哥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特别准备了把伞,甚至还给他遮上了。 “不用。”冯伟文轻轻推[crab]开[/crab]板儿哥的伞,淡淡地说:“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干嘛?今天,张龙他二叔不现身就算了,如果现身,我也让他有来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空中突然传来“飕”的一声。 快如流星、重若千斤。 是个啤酒瓶子。 “砰”的一声,正好砸在冯伟文的头上。 184 嘿,我来晚没 那是一瓶未开封的啤酒。 “砰”的一声,酒瓶四分五裂,玻璃渣子碎了一地,鲜血混着啤酒沫子一起流淌下来,不仅打湿了冯伟文的发型,还沾得满脸都是,并且弄脏了他的衣领、前襟。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每一张脸都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板儿哥可是刚讲完这事,说他上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结果被空中飞来的酒瓶砸个正着。冯伟文还觉得他事逼,被一个啤酒瓶子吓破了胆子,直接拒绝他的好意,把头顶的伞给推开了…… 众人嘴上没说,其实心里也有点看不起板儿哥,觉得他还带把伞过来实在太神经了。 结果转眼之间,冯伟文真就挨了一酒瓶! 冯伟文在发抖。 不是怕,而是气。 气得七窍生烟。 板儿哥则吓坏了。 这熟悉的手法,熟悉的一幕…… “他来了,他来了!”板儿哥浑身发抖,他是真的害怕,那天晚上的阴影至今难忘,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强的人,以至于到现在睡觉还会做噩梦。板儿哥满脸慌张,惊恐地往四周去看,想知道他藏在哪里,好能第一时间转身就跑。 趴在地上被人按住的我和程依依则是兴奋极了,我俩刚被制服的时候心里暗暗叫苦,新城区没发挥上作用也就算了,现在我俩也被人按在地上了,简直惨的不能再惨,这场架毫无疑问是输定了,而且还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天降酒瓶,砸了冯伟文一个稀巴烂! 这熟悉的手法,熟悉的一幕! 一定是木头来了,北城和新城区已经乱这么长时间了,二叔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所以派木头过来支援我俩! 可是我俩既希望木头现身,又不希望木头现身,上次板儿哥只有二三十人,木头尚能轻松应对,冯伟文这次带来的人至少有四五百,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望不到头,木头就是真的战神附体也不可能打过这么多人啊! “张宏飞,你在哪里?!”冯伟文摸了一把头上的血,咆哮着道:“给老子滚出来!” 怪了,这事明明是木头干的,冯伟文怎么会叫我二叔的名字呢,难道板儿哥没告诉他? 板儿哥脸色都发白了,仍旧紧张地盯着左右,哆哆嗦嗦地说:“老冯,你别乱叫,待会儿他真出来了,你赶紧让那什么五鬼出来……” 五鬼? 什么五鬼? 我的心中更加疑惑,心想难道冯伟文还有杀手锏么,这就是他敢贸然闯进县城里的底气? 冯伟文却不搭理板儿哥,仍旧歇斯底里地叫着:“张宏飞,你敢在背地里摔瓶子,难道不敢光明正大地出来吗?你就这点胆子,让我看不起你……” 但,不管冯伟文如何乱叫,四周仍旧鸦雀无声,砸瓶子的人始终没有现身。 冯伟文指着自己流血的头继续大叫:“来啊,砸啊,你不是很会扔瓶子吗,再往老子头上砸一个啊!” 一向文质彬彬的冯伟文,此刻也不禁动了怒气。 看来,这人没有什么理智和稳重,不过是看底线有没有被突破而已。 王二和李三都废了,冯伟文也没这么气过。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疼。 板儿哥都快崩溃了,赶紧把伞举到冯伟文的头顶,说老冯,你可别叫了,上次我就是这么叫的,那酒瓶真的是说来就来…… 嗯,在这点上,板儿哥倒确实是有经验的。 “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冯伟文用力把板儿哥的伞推开,再次叫嚷起来:“来,再砸老子一酒瓶,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个只会躲在暗中的老鼠……” 话音还没落地,空中再次响起“飕”的一声,一个酒瓶凌空而来,“砰”的一声砸在冯伟文脑袋上。 更多的血和更多的啤酒沫子流淌下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板儿哥都快哭出来了。 “在那里……”冯伟文阴沉沉地指着一个方向:“人在那里,给我把他抓出来!” 第一个啤酒瓶来得猝不及防,没人知道酒瓶是从哪里飞出来的,但是第二次,冯伟文长了一个心眼,仔细观察过酒瓶飞来的轨迹了。 那是一个巷子口,黑洞洞的,距离自己也就二三十米,酒瓶就是从里面飞出来的。 在冯伟文的指示之下,一堆人立刻出动,朝着巷子口奔了过去。我和程依依也紧张起来,毕竟现场人太多了,木头不可能应付得来。当然,以木头的实力,也不至于受伤,逃走总是没问题的。 板儿哥则紧张地说:“老冯,你别冲动,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赶紧把五鬼叫出来……” 板儿哥已经是第二次提这个“五鬼”了,我也愈发确定,冯伟文不知从哪找了高手,专门用来对付我二叔的。 板儿哥一边说,一边把伞举到冯伟文的头顶,提防他会再次受伤。 “别他妈废话……”冯伟文再次把板儿哥推开,并用纸巾擦着自己流血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人都还没见到,叫什么五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值钱,随随便便就现身了?” 板儿哥无话可说,只能摇了摇头。 最先冲进巷子口的汉子有了回馈,没发现里面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冯伟文挨了两酒瓶,现在连人都还没有看到。 气得手都哆嗦起来。 “让开!” 冯伟文突然大喝一声,将沾血的纸巾丢在地上,然后大步走到我和程依依身前。 按着我的众人立刻散开,但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冯伟文就一脚踩住了我的脊背,同时手中的刀也对准程依依,不让程依依有机会站起来。接着,冯伟文便大声喊道:“张宏飞,你不肯出来是吧,那就别怪我对你侄子和侄媳妇不客气了!我数到三,你要还是不肯现身,我就要往他们身上砍了!” “一!” “二!” 街道上的喊杀声、鸣笛声都已经停了,四处都是一片疮痍,两边布满被砸烂的店面。尤其龙虎酒吧,更被砸得面目全非,大门、玻璃都被敲碎,不用进到里面,就知道已经遍地狼藉。 其实这些店和他们都没关系,就算砸了也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为的不过是给我们个下马威。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等着那个“三”字从冯伟文的口中爆出。 冯伟文一方面踩着我的脊背,一方面用刀指着程依依。 看这情况,他的第一刀会砍向程依依,我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立刻说道:“冯伟文,你就算要砍,也砍我吧,别动程依依!你不是想让我二叔出来吗,砍我肯定最有用了!” “老子怎么做事,不用你教!” 冯伟文一声暴喝,狠狠一脚踩在我脊背上,这一脚踩得真够重的,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冯伟文也大声喝道:“三!” 这一声,饱含着冯伟文的愤怒,几乎响彻整条街道。 但是街上依旧安静,一点动静都没。 “好,看来你是不肯出来了……你侄子和你侄媳妇的命也不要了吗?”冯伟文冷笑一声,将刀高高举起,朝着程依依劈了下去。 我哪里还能看得下去,高呼了一声不要,接着就想挣扎起身,不说反抗冯伟文吧,起码扑到程依依的身上啊。但冯伟文将我踩死,让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咆哮着、大叫着,用尽世间恶毒的词辱骂冯伟文。 但是这也未能改变冯伟文的初衷。 这一刀还是狠狠劈了下去。 只是,劈到最底下,距离程依依的脊背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冯伟文竟然停了下来。 接着,他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向街道对面。 我也抬头看了过去。 街上有了动静,刚开始是些脚步声传来,接着又看见了许多人影,在众多拥挤的汽车之间闪烁。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杂乱无章,却又秩序分明,齐步往我们这边走着。 我看清了,领头的人是赵虎。 在赵虎身边,还有韩晓彤。 看来,韩晓彤已经从北城逃了出来,而且和赵虎汇合到一起去了,她本来就挡不住那支大军,没事就好。 在赵虎身后,则跟着旧城区的人,有大飞、黑熊、黄大狗等人,再往后则是他们各自的手下,足足有上百人吧,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家伙。 这已经是县城现在能出动的所有人了。 乍看上去人还挺多,可和冯伟文这边的人一比就差多了,颇有一种溪流遇到江河的感觉。 但是他们依旧很有气势,一点都没畏惧冯伟文的大军,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是准备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 尤其走在最前面的赵虎,真有一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手里握着一柄寒光闪现的斧子,一边走还一边用指甲抠着后槽牙,仿佛有根肉丝塞在里面,那叫一个苦恼。 不多时,旧城区的人就来到我们近前,七零八碎地站在众多汽车之间。 说实话,看到这个场面我还是有些惭愧的,每次都是我们新城区这边掉链子,每次都是旧城区的人赶过来救场。在当老大上面,我跟赵虎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嘿,我来晚没?” 看到我被踩在地上,赵虎一点都没发怒,反而笑呵呵地看着我。 185 剁了,张龙的手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这样挺丢人的,在县城我也算是和赵虎齐名的老大了,“龙虎商会”指的就是我俩。可在统治力上,我好像总是差他一截,他的兄弟也比我的兄弟忠诚。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事件过后,如果我们还能翻身,我一定要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 当然,赵虎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我看看旁边几乎要被砍中的程依依,有些无奈地说:“有点晚了!” 赵虎要是早来一会儿,我和程依依或许就能逃出生天。 赵虎继续用手指抠着后槽牙,那根肉丝好像还是没挖出来。赵虎一边抠,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晚也活该,这都是你该承受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新城区的人都哪了?” 李磊之前给赵虎打过电话,赵虎知道新城区现在没有一兵一卒,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上百人啊,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无奈地跟赵虎解释着原委,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这事说起来挺丢人的,但也不得不说。 赵虎听完,也跟着骂了起来,说兰小溪真不是个东西,真是愧对我和程依依的信任。接着又说:“不过你俩也是,怎么能把大权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偷懒也没有这么个偷法啊!” 就是古代的皇帝,也没有把权力交给一个人的,都是设立多个部门,互相掣肘、制衡。 过分的信任一个人,就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赵虎的语气之中诸多埋怨,他是应该埋怨,否则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绝对不会败得这么凄惨。我这有上百人,他那有上百人,再加上韩晓彤的人,怎么着也能一战了。 也就我的地位挺高,还和赵虎是拜把子的兄弟,他当众给我留了面子,要是换成大飞啥的,早就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所以赵虎说我,我一声也没吭,程依依也是一样,低头不语。 就在这时,“呲啦呲啦”的声音响起,几个大汉拖着个人走了过来,这人浑身血迹斑斑,正是已经被砍翻的兰小溪。兰小溪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软塌塌地趴在地上,冯伟文摆了摆手,兰小溪便被丢了出去,倒在我们两拨人的中间。 赵虎挺吃惊的,有些讶异地说:“冯伟文,她不是你的人吗?” 赵虎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冯伟文,但也准确无误地认出了他。 冯伟文冷笑着说:“本来是我的人,但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后来又站到张龙和程依依那边去了,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干掉了。你应该挺恨这个人吧,交给你处理了,不用谢我!” 赵虎摆了摆手,几个人走出来,把兰小溪拖了过去。 赵虎蹲下身,检查了下兰小溪的伤,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韩晓彤在后面踢了赵虎屁股一脚,说你有毛病啊,摸人家姑娘脸干什么? 赵虎恼火地说:“你眼瘸啊,我是看她活着没有!” “人家活着没有,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闹出人命来谁都跑不掉……我得让大家知道她是被冯伟文弄死的,和我没有关系,也别想栽赃我……” 赵虎这一手玩得确实是溜,虽说法不责众,越是大型混战,事后受到处分的人也就越少,公检法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不过一旦出了命案,总得有人出来背锅,赵虎当众这么一嚷嚷,冯伟文就算背景通天,也少不了一些麻烦。 到底是法治社会,命案更是重中之重。 方杰当初为叶良开脱,也折腾了好长时间。 冯伟文忍不住开口:“她不是我弄死的。” 赵虎说:“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大家可都亲眼看到了,就是你弄死的……” “谁亲眼看见了,你别瞎说……” “大家都看见了,你别想抵赖啊,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想让你的小弟顶缸……” 赵虎这胡搅蛮缠的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强,三言两语就把冯伟文气得面红耳赤,冯伟文的淡定和从容再次丢掉,刚想据理力争,几声咳嗽突然传来,趴在地上的兰小溪晃晃悠悠地抬起头来,迷茫而又疑惑地看着四周的人。 ……原来没死啊。 冯伟文都松了口气,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可是活的,你别想再诬赖到我身上了。” 其实赵虎早知道兰小溪还活着了,刚才一番动作也不是白检查的,他就是吓吓冯伟文而已。赵虎摆摆手,兰小溪便被拖到一边去了。作为这场败仗的罪魁祸首,赵虎不往她身上补几刀就够意思了,不可能还好心地照料她或是送她去医院。 就地一丢就完事了。 “好了。”赵虎继续说道:“现在谈谈咱们的事。冯伟文,你打算怎么样?” 冯伟文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样子,微笑着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赵虎,你打算怎么样呢?” 赵虎没有答话。 赵虎先看了看被冯伟文踩着的我,又看了看被刀指着的程依依,接着又看向整条满目疮痍的街道。新城区的这条主干道确实太惨了,几乎没有一家店面完好无损,什么仇什么怨啊,他们明明一点错都没有…… 最惨的还是龙虎酒吧,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好些没来得及跑的服务生都被砍翻在地。 刚装修好的酒吧,刚招聘的服务生啊…… 说赵虎心里不疼,那是假的。 出来创个业,咋就那么难呢? 说赵虎心里不怒,那也是假的。 赵虎恨不得把冯伟文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但他看看对方数以百计、人山人海的兄弟,又看看自己这边可怜巴巴的上百人,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是不想报复,是没那个能力啊。 “我们输了。” 时至此刻,赵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当然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到大飞等人都低下了头,各个都很沮丧。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回败得实在太憋屈了,最大的败笔还是出在兰小溪的身上。 但赵虎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仍旧用手抠着自己的后槽牙,这么久了也没把肉丝给掏出来。 “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赵虎说道:“输啦,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道歉、赔钱,就这些了。多少钱你说个数,能给得起我一定给。” 这是道上的规矩,没有谁会一直打架,最终都要坐下来谈和的,条件谈不拢那就继续打,打到条件谈拢为止。 但冯伟文还没说话,板儿哥就疑惑地说:“这就认输了吗,张龙他二叔哪里去了,让他出来继续和我们打啊!” 提到我二叔,赵虎心里也有些苦涩,其实他何尝不想求助我二叔啊,但他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来,二叔已经帮过我们挺多次了。前不久,二叔还说没事别去烦他,不想掺和我们这些肮脏的事。 赵虎摇了摇头,说:“我们的事和他无关。” “无关,把我脑袋打成这样?!”冯伟文指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头,怒不可遏地说:“打了人就跑,赔点钱就完事了?没有那么容易,让他给我滚出来!” “这是张龙他二叔打的?!” 赵虎同样吃惊不已,他是真不知道这事。 他看到冯伟文的脑袋流血,还以为是我和程依依打的,毕竟我俩也受伤了,身上不少的血,显然有过一番恶战,也就没有多问。 “对,就是他!”想起刚才的事,冯伟文愈发愤怒起来:“立刻把张宏飞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对他侄子不客气了!” 看到冯伟文已然发怒,赵虎也说:“好好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找找。” 赵虎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赵虎先叫了一声二叔,接着又问二叔人在哪里? 和我关系不错的,都和我一样叫二叔,当然像大飞这么无耻的,会直接叫二爷。 “哦,你在厂子里啊……”赵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冯伟文,又继续说:“那个,张龙这边出了点问题……” 赵虎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接着便“哦、哦、哦”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 赵虎抬起头来,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那个,张龙二叔说不是他干的……伟哥,是不是搞错了啊?” 当然不是我二叔干的,刚才那个手法明显是木头啊。 但是冯伟文不信。 “别他妈废话!”冯伟文怒火中烧地说:“敢做不敢当是吗,让他立刻到这里来,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别啊……”赵虎都无奈了:“二叔刚才说了,这事和他无关,他也不会管的。伟哥,咱俩商量就行,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赵虎是真想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冯伟文却愈发大怒起来:“不管是吧?好,那他就别管了!” “南霸天,来,剁了张龙的手!” 一声厉喝过后,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冯伟文身后的人群之中走出,手里还拎着一柄钢刀,正是南城的南霸天…… 186 乱了,彻底乱了 原来南霸天也加入到冯伟文的队伍中了! 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个坏消息,市里的人本来就多,再加上南霸天的助力,简直如虎添翼。我们这边因为有了兰小溪,力量是在不断削弱,已经到了完全不能和对方抗衡的地步,这场仗无论怎么看都必输无疑,怪不得赵虎一上来就认怂了,愿意道歉、赔钱。 我们确实是输了啊。 但是南霸天的出现还是超出我们预料,我和赵虎一直以为上次的事件过后,他已经吸取教训了呢…… 看来这人已经完全不知悔改、无药可救。 上次我砍掉了南霸天的右手,这次他是左手提刀走过来的,那只光秃秃的右手则隐藏在袖筒里。南霸天大步走到我的身前,并且用刀对准了我的手,能够看出他的迫不及待,连眼睛都微微有点泛红,显然等这一天已经很久。 “南霸天,你他妈疯了啊?!”赵虎最先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句。 实际上赵虎一直把南霸天当兄弟的,哪怕上次南霸天做出让人无法容忍的事,赵虎也只是让我剁掉他一只手而已,起码还能继续当他的南城老大;反观罗锅和红毛等人,哪个能够安稳地度过下半生,哪个不得在轮椅上苟延残喘! 赵虎对他实在很够意思。 “少他妈废话。”南霸天阴沉沉说:“你让他剁掉我一只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他妈没想到!”赵虎大吼:“我以为你能悔改!” 确实,赵虎上次跟我说过,南霸天肯定要反省自己了,冷他一段时间,看他表现怎样,不错的话再拉回来,毕竟也算是个人才。 赵虎这次看错了人。 “行了。”冯伟文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赵虎,最后一次机会,赶紧把张宏飞叫出来,不然张龙的手就保不住了。” 冯伟文说完这句话后,南霸天继续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只待冯伟文一声令下,这刀马上就剁下来。赵虎看看左右,再看看被冯伟文踩着的我,以及旁边的南霸天,脑子里面显然经过飞快计算,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救不出我的,只好再次拿出手机,给我二叔打了电话。 但,得到的回馈还是,我二叔不肯管这个事。 哪怕钢刀已经举在空中,哪怕亲侄子的手都要被剁掉了,二叔还是无动于衷。 虽然二叔确实说过不愿意掺和我们这些脏事,但我不信他真的会不管我,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还是有底气的。是因为他派了木头过来,知道木头会保护我么? 我抬起头,仔细观察左右,四面八方都是人山人海,木头会从哪里冲出,又会怎么救我? “得,看来张宏飞是真不管他侄子,决定当个缩头乌龟了。”冯伟文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行,我们就动手吧。” 说完这句话后,冯伟文就对旁边的南霸天使了一个眼色。 赵虎彻底急了,冲着南霸天破口大骂,说他不是个东西,还说当初要不是自己罩他,南霸天早在牢里被人欺负死了。 南霸天恼火地说:“你少扯淡,除了你没人欺负我!” 这倒是真的。 整个县城除了赵虎,还真没人欺负得了南霸天。 赵虎又把以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翻出来,给南霸天举例子,说他俩以前关系有多好,互相帮过多少次忙,感情似铁一般坚硬,怎么忍心干这种事? 赵虎不说这些也就算了,说了这些更加激怒南霸天,南霸天红着脸说:“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咱俩的关系铁,你让别人剁了我手?” “那是你背叛我啊!”赵虎大叫:“背叛我没好下场,剁你手都是轻的,网开一面了!” 这也是真的,以赵虎的脾气,别看我俩是拜把子兄弟,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也一样毫不犹豫地弄我。 “那我就告诉你。”南霸天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背叛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针对的一直都是张龙,我不反对你对他好,也知道他确实有点本事,但我不能容忍他在我的头上。” 说到底,南霸天还是不服气我,觉得我各方面都不如他,凭什么待遇要比他好? 这就是当老板的为难之处,位子只有一个,只能顾此失彼,无论成全了谁,都会伤了另外一人的心。古往今来,因为这种事情闹别扭的团队不知道有多少,当然结局也都各不相同,有的四分五裂一滩烂泥,有的和好如初继续前行,更多的是被伤之人远走高飞。 南霸天和赵虎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冯伟文终于听不下去了,再次说道:“别废话了,你到底剁不剁?” “剁,当然剁!”南霸天咬牙切齿地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南霸天没有任何废话,立刻手起刀落,朝着我手狠狠剁来。 这种情况和当初差不多,之前是赵虎踩着南霸天,我去剁他的手,现在是冯伟文踩着我,南霸天剁我的手。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唯一不同的是,南霸天被剁的时候满口脏话、骂骂咧咧,我被剁的时候安静如鸡,一声都没有吭。今天晚上确实是我的失误,被人剁了手也活该,但也忍不住在想,木头会出来救我吗,他要怎么救呢? 无论怎么看,似乎都不可能了啊…… “不要……”赵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然后朝我这边狂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南霸天的刀快。 趴在我旁边的程依依,眼角也流出了心疼的泪水。 刀锋闪烁,寒光乍现。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已经做好了从此当个残疾人的心理准备。 但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南霸天的刀在落下途中,突然硬生生拐了个弯,径直朝着冯伟文的肚子砍了过去! 这个变化实在太快,快到现场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是冯伟文反应过来了。 冯伟文的实力真的很强,我和程依依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估摸着他最多也就比赵虎、叶良差一点点。南霸天这一刀又快又狠,几乎已经超过人的界限,却愣是没有劈中冯伟文。 冯伟文的应变能力也真是快,双脚猛地往后一退,身子已经退出三四米远! 一直被冯伟文踩着的我,突然觉得背上一轻,整个人都舒服很多。一直被冯伟文用刀指着的程依依也是一样,瞬间就脱离了性命的威胁,我俩也没和对方商量,完全出于心理上的默契,谁都没有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两人都如离铉的箭一般,迅速从地上弹射而起,朝着赵虎那边扑了过去! 正准备冲过来的赵虎则站住脚步,呆呆地看着我们。 连他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南霸天的吼声也冲天而起。 “老子说了,我不会背叛你,我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有张龙!” “南城的兄弟们,给我杀啊!” “挡我者死!” 南霸天红着眼睛,连着吼了几句之后,挥舞钢刀朝着冯伟文冲了上去。 “疯了,都他妈疯了……”冯伟文一脸怒色,立刻提刀迎战。 先是兰小溪,后是南霸天,明明都加入了他,却又在最后时刻背叛了他,这两人的想法实在让他难以理解,这样的话何必要脱了裤子放屁? 别说他了,连我们都无法理解,搞不清楚这些人的脑回路。 正常做个人不行吗? 南霸天和冯伟文最先交手。 南霸天虽然只剩一只左手,但威风却丝毫不减当年,一马当先地冲到冯伟文身前,挥舞钢刀不断往下猛劈。可是无论他有多猛,也终究不是冯伟文的对手,两人也就互劈了十几刀而已,冯伟文就抓住一个机会,狠狠一刀劈在南霸天的胸口。 人高马大的南霸天,“噔噔噔”往后退了数步,胸前已经弥漫出一片血迹。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山人海之中也起了一小股的骚乱,南城的人在南霸天的带领之下,果然纷纷劈向四周左右,似乎是早就商量好的。 整体闹出的动静虽然没有多大,但也猝不及防地干掉对方不少的人。 “上啊,冲啊!” 赵虎也爆发出一声怒吼,手持斧子头一个冲向冯伟文。 刚刚脱离险境的我和程依依,同样没有丝毫犹豫,跟随赵虎一起冲进对面的人群之中。跟在我们身后的,则是旧城区的大队人马,大飞、黑熊、黄大狗、韩晓彤等人也都纷纷手持家伙冲了上来。 我一脚踹翻一个市里的家伙,并从他手里夺过一柄钢刀,“唰唰唰”地四处砍了一样。 程依依也是一样,快速抢了一柄钢刀,我们小两口肩并着肩,齐心协力往前杀了出去,将之前所受到的屈辱完全发泄出来。 两边人马很快纠缠在了一起,惨叫声、喊杀声、哀嚎声、怒骂声,响彻在这条本就满目疮痍的新城区街道上…… 乱了,彻底乱了。 187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兰小溪报那一巴掌的仇,本来是下定决心背叛我们的,可是程依依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她自己都觉得惭愧不已;可惜已经覆水难收,新城区的人手是调不回来了。 至于南霸天,则要奇葩一点,他没想着背叛赵虎,他是故意打入冯伟文集团的内部,好在关键时刻玩一出反转,好似英雄横空出世一般,以此来向赵虎证明自己的忠心,顺带证明一下自己非凡的能力。 但他事先没告诉赵虎。 也能理解,他想给赵虎一个惊喜,好让赵虎感动的稀里哗啦:啊,原来南霸天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但这一毛钱的用都没有,他才多少人啊,撑死了六七十个,冯伟文他们差不多有四五百个,再玩什么反转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 如果他能干掉冯伟文,顺带干掉所有市里的人,还能在赵虎面前邀功,说声看到了吗,没有哥们帮忙你能行吗,赵虎可能还会好言好语地奉承他,说些哥们你太牛逼了之类的话。 但是现在…… 赵虎心里只想骂街,什么个鸟玩意儿啊,这就叫做没有自知之明! 不是英雄,还非逞着当英雄,说的就是南霸天这种人。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翻来覆去就是一个“蠢”字。 还是那一句话,做个正常的人多好? 这回可好,英雄没有当着,还被冯伟文分分钟就干翻了。 不过,赵虎很快接棒。 赵虎挥动斧子,狠狠劈向了冯伟文。 冯伟文也舞动钢刀,和赵虎对战在了一起。 boss对boss,没毛病。 我和程依依联手战过冯伟文,感觉这个人的实力确实挺强,但应该还是不如赵虎的,所以我们没帮赵虎,而是守在他的身边,为他清除一些阻碍,避免有人影响到他,毕竟对方的人实在太多。 大飞、黑熊、黄大狗、韩晓彤等人也是一样,大家默契地围在赵虎和冯伟文两人身边,迎战一拨又一拨涌上来的敌人,为赵虎营造出一个清净的环境来。 我们这边势单力薄,硬刚是肯定刚不过对方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拿下冯伟文,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搞定了冯伟文,对方就会不战自败。我们并肩作战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现在就看赵虎的了。 对方是人太多了,源源不断、层出不穷,我们几人也得付出全力,才能勉强不让别人阻碍赵虎。 只是,赵虎虽然比冯伟文略强一点,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拿下他的,两人一开始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斗了足足有几十招,经过好一番缠斗,赵虎才终于占了一点上风。 板斧对钢刀,赵虎走的是刚猛、大力风格,每一斧子劈下去都像沉香救母,仿佛天地都要被他斩开一样;冯伟文则是灵动、飘逸的风格,一柄钢刀耍得像是杂技,炫目而又精巧,不愧是老江湖。 “嗡嗡嗡”的声音不断响起,赵虎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花招,就是不断地劈、劈、劈,不是左劈就是右劈,要么就是从上往下地劈,没有点本事的还真不敢和他硬刚。 冯伟文则不一样,到底年纪有点大了,不像赵虎这么精力旺盛,几十回合下来呼呼喘气,无论动作还是速度都慢下来。 而且赵虎这么的猛,冯伟文还是有点畏惧的,他的心里一怕,气势就不行了,不自觉地就往后退。 赵虎抓住这个机会,脚步猛地往前一踏,狠狠一斧劈了下去。 毫不夸张,那可真是皮开肉绽、鲜血横飞。 赵虎这一斧子,少说劈出去冯伟文半条命。 冯伟文根本扛不住,脚步噔噔噔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胸前已经弥漫一片鲜红。 “好样的虎子!”之前受了重伤,退到一边养伤的南霸天大叫:“谢谢你为我报仇,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冯伟文之前劈了南霸天胸口一刀,现在赵虎又劈了冯伟文胸口一斧子,所以南霸天以为赵虎这是在为自己报仇,有感而发地吼了一句。 我们众人则都在心里碎碎念,这特么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赵虎也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回话,而是继续朝着冯伟文扑了上去。 冯伟文是被他劈了斧子,但是战斗还没结束,现在只有把他制住,才能真正掌握主动权,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我们的心也悬成一线,祈祷赵虎此举能够顺利,这真的是唯一翻身的办法了。 但是冯伟文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随便穿身西装就能来的。 冯伟文知道赵虎想干什么,也知道我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所以他没有继续和赵虎硬拼,而是就地一滚,脱离了我们的包围圈,接着就神奇地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对他来说,自己的优势就是人多,放弃这个优势去和赵虎单挑,才是蠢到至极的选择。 人群之中,迅速爆出冯伟文的呼喊:“上啊,大家都上,争取一次把他们灭了!” 更多汹涌的人群朝着我们攻来。 旧城区有百来号人,再加上临时倒戈的南城众人,差不多也有小二百人了。这股力量其实已经不小,但是面对市里的大军仍旧难以阻挡,在赵虎和冯伟文鏖战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就以非常快的速度消减,现在更是被市里的人山人海包围,冯伟文又狡猾的逃脱掉,完全没有一点点胜的希望了。 但是我们众人都杀红了眼,不管今天输得有多惨,也要坚持奋战到底,让市里的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大家一起杀着、拼着,就是一向怂包的大飞,此刻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豪气。 眼望四处,大家或多或少地都受了伤、挂了彩,但是没一个人退缩,每一个人都在努力。 尤其是我,我是新城区的老大,这片土地就是我的地盘,更加没有退缩的道理! 所以我杀得比任何人都猛、都狂。 我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就连眼睛都是红的。此刻的我,似乎已经不怕死了,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杀杀杀。 我相信,大家应该和我一样,每一个人都壮志豪情,士可杀不可辱,坚守我们的土地!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跑、跑!撤退!” 是赵虎的声音。 怎么会撤退呢,大家正杀的起劲啊。 众人诧异地看向赵虎。 赵虎骂了起来:“一个个都有毛病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保家卫国的战士了吗?都给我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随便让他们砸,迟早把这仇报回来!” 吼完这句话后,赵虎一马当先掉头就跑。 老大都跑掉了,其他人哪有心情继续战斗? 士气如土崩。 兵败如山倒。 在这场混战中没有倒下的人,哗啦啦跟着赵虎掉头就跑,我和程依依等人也是一样,大家一起没命地往前跑着。只是,双方交缠在了一起,瞬间没有战斗也是不可能的,喊杀声、惨嚎声仍旧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不知从哪就冲出几个敌人,一番交战又会开始。 但这肯定难不倒我和程依依。 我俩可是每天负重跑十公里啊,只要不碰上冯伟文这样难缠的强敌,一般人根本拦不住我们两个。 当然,跑得最快的还是赵虎。 他跑在第一个,身上的破衣烂衫迎风飘荡,跑得那叫一个潇洒不羁。 他一边跑,还一边唱歌,唱的什么“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大家知道他是鼓舞士气,但他唱得实在太难听了,没有一句在调上,好比锯子锯木头似的,真比被人砍上一刀还要难受。 于是,此起彼伏的埋怨声也响了起来,大家都在奉劝赵虎别再唱了,赵虎却是不听,仍旧大声呼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众人也是服的不行。 这根本就是两首歌啊,他到底是怎么串起来的? 本来是件挺狼狈的事,怎么他就那么潇洒? 大家沿着新城区的路不断地往前跑,市里的人则在不断地追,喊打喊杀之声不断传来,小股战斗也在不断发生。我已经彻底安全,我跑得又快,实力也还可以,暂时没人伤得了我。 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 街上还是人山人海、无比混乱,到处都是拿着各种家伙的人,几乎都分不清哪个是县里的,哪些是市里的了。整个新城区一片狼藉,乱到不能再乱,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要再返回这里,迟早要把这仇给报回来…… 我们县城不是很大,一条主干道连接南北,也连接着新城区和旧城区。 眼见着宽阔的道路慢慢变窄,两边的高楼也变成了低矮的民房,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到了旧城区的地界上。 最后跑出来的,大概也只剩下三四十人而已。 但这并没安全下来,因为市里的人还在身后不断追逐…… 188 只有,一个人 市里的人既然还追,那我们就只能继续跑了。 老城区的街上,我们一拨人不断飞奔,当然也有机灵点的,碰个巷子口就溜走了。我们几个不行,我们几个作为主要目标,无论跑到哪去都会被人跟着,所以渐渐的人只剩下十几个了,有我和程依依,还有大飞、黑熊、黄大狗、韩晓彤等等。 对了,还有南霸天,这狗日的也跟着我们,别看他被当胸劈了一刀,体力竟然还跟得上,跟着我们跑了很远。 赵虎仍旧一马当先地奔跑在头一个。 当然,我们仅剩的这一点人,也都是县城里面的精英了,体力上面还是比别人强很多的,所以渐渐就把市里的人越甩越远。 赵虎仍旧一边唱歌一边向前奔跑,我们也都气喘吁吁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时候天色刚黑下来不久,正是吃饭的时间,各家各户都飘出来饭菜的香气,旧城区很多住户还保持着一些旧习,喜欢端着大海碗蹲在门口吃饭。我们跑着跑着,路过一家院子,一个黄毛蹲在这里吃饭,正是锥子,看到我们跑过来还很吃惊,询问我们这是干什么呢? 赵虎冲他大喊:“快跑!” 锥子一脸懵逼,说跑什么啊…… 我们一个个路过他,也跟着冲他大喊:“快跑、快跑!” 锤子彻底懵逼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真的放下碗跟着我们跑了起来。半途加入的锥子还是不明白怎么了,一直问我们到底什么情况,但是我们谁也没告诉他,就是不断地往前跑着,锥子也只好一起跑着。 不知跑了多远,韩晓彤喊了一句:“不用跑啦,他们没跟着了。” 我们纷纷站住脚步回头望去,果然没见市里的人再跟上来,而是在某处停了下来,而且人群越聚越多。 锥子也看到了那些人,问我们那是谁啊? 赵虎这才告诉了他,说那些是市里的人,刚才跟我们干了一仗,但是对方人太多了,所以我们只能逃跑。 锥子一脸迷茫地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说跟你有关系啊!” 锥子怒了:“那你叫我跑什么跑!” 赵虎说道:“谁让你跑了,我是让张龙他们跑呢!” 锥子:“……” 锥子是彻底地无语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回走,说今天晚上碰见我们真是倒了大霉,饭都没有吃上。 我们几个都笑。 但是锥子走了几步,又返回来。 赵虎问他干嘛,他说:“你看我这头发颜色,返回去肯定要被当成你们的人,我还是在这躲一会儿吧,今天真是被你们坑死了。” 这话倒是没错,锥子虽然是警察的儿子,但他身上的痞气比谁都重,市里的人看见他肯定以为这是我们同伙,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锥子无路可去,只能和我们站在一起,询问我们到底什么个情况。 赵虎也没藏私,巴拉巴拉地给他讲了一遍,锥子听完以后先是骂了我们几句活该,又问:“发生这么大的混战,怎么没见局里的出来啊?” 锥子这么一说,我们倒也想起来了,今天晚上乱成这样,确实没见警方部门出来,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我试着给楚正明打电话,不通,又给刘正声打电话,还是不通。 “看来,楚正明也遇到麻烦了……”赵虎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喃喃地说:“今天晚上这是蓄谋已久啊。” 大家陷入一片沉默。 对方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准备充分,看来这场架输得不冤。 都这时候了,南霸天还在邀功,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虎子,今天晚上这个反转爽吧,看冯伟文那张脸给绿的……” “我爽你妈个头……” 南霸天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赵虎更来气了,上去对着南霸天就是一顿踹。见过傻逼的,没见过这么傻逼的,这家伙竟然还挺委屈,边嗷嗷叫边说:“干嘛啊你,我被你剁了一只手,我都没跟你生气,还帮你对付冯伟文,牺牲我那么多兄弟,你咋还打上我了……” “打的就是你!”赵虎手足并用,把南霸天一顿暴揍,“剁你一只手怎么了,我他妈现在想把你弄成人棍……” 所谓人棍,就是把四肢都砍了,只留下身子,像一根棍。 要不是南霸天临阵倒戈,赵虎真能干出这事。 不过南霸天也确实够蠢,如果他能早点告诉赵虎,再和我们里应外合一起干冯伟文,无论最后结果怎样,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待遇。而且,他打入冯伟文集团内部以后,应该早就知道兰小溪的事了,就算他和我不对付,哪怕告诉赵虎一声,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但他显然不会这么干的,我越倒霉他越高兴。 新城区没人了,他简直想放鞭庆祝。 不然怎么凸出他呢? 这也是赵虎生气的地方,恨不得当场把南霸天给揍死。 “虎子,不对。” 赵虎正把南霸天打得嗷嗷叫的时候,我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不对?”赵虎停下正在殴打南霸天的手,回头看我。 而我,眼睛则直勾勾盯着几百米开外的市里那一众人,沉沉地说:“他们要对我二叔下手!”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那群市里的人,他们没有虽然没追上来,但也没有离去,而是聚在原地。随着人群越聚越多,他们的杀气也越来越浓,有种将要攻城拔寨的感觉,距离他们没多远的,就是我二叔的服装厂! 我想起来,冯伟文今天晚上不止一次地说过要让我二叔出来,似乎他最终的目标就是我二叔,把我二叔当成了今晚最大的boss! 这就是冯伟文没有继续追我们的原因。 他要对我二叔下手。 果然,在我说出这句话没多久,市里那群人就浩浩荡荡地朝我二叔的服装厂走去,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气势磅礴。 坏了! 我一着急,就朝那边跑去。 “你干什么?!”赵虎拖住了我:“你过去了,就能改变局势么?” 我急得几乎跳脚,说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吗? 按照冯伟文他们今晚的作风来看,百分之百要砸我二叔的厂子。 这服装厂是我二叔几年来的心血啊,我就算是没帮上什么忙,也不能给他拖后腿吧——这群市里的家伙,说到底是我引过来的! 赵虎还是拖着我,说:“张龙,你别冲动,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了。而且,你二叔比咱们经验丰富多了,或许他有办法对付也不一定。这样,你先过去看看情况,不要急着暴露目标,我领几个人去局里,看看楚正明怎么回事,争取带上一支援军过来!” 局里的人要是过来,哪怕就是没有对方人多,也足以震慑到对方不敢动手了。 这是现在最好的主意了。 我立刻就答应了。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服装厂,一路去公安局。 说是两路,但是愿意跟着我的只有程依依,媳妇还是自己的亲啊,其他人则都想跟赵虎。看到我们这边人少,韩晓彤主动说要过来,我说不必,你还是和虎子去局里吧。 对方的人实在太多,去几个人其实都无所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个人过去,但是程依依非要跟着我。 除了程依依外,还有一个人最终决定跟我。 锥子。 这就让我很意外了,这事根本和他没关系的,刚才也是被我们诓过来的,按理来说他也该回去了。 “走吧。”锥子从袖筒里滑出那支造型古朴的匕首,眼神灼灼地说:“我在旧城区长大,实在看不了这里发生乱子。” 锥子是人民警察的儿子。 锥子虽然和他爹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但他始终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老城区。 锥子的实力也挺强的,当初可把我们折腾的够呛,虽然不是二条的对手,但是也远远超过南霸天了。 而且他这个人也挺沉稳,比一般人也聪明的多。 有他在我身边,确实能踏实些,或许还能给我出出主意。 “走!” 我没拒绝,立刻领着程依依和锥子一起赶往服装厂…… 这条路,这几年我已经走过无数遍了,因为地处老城区的边缘,所以平时人并不多,只有上班、下班期间才有人群出没。但是现在,这条路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的穿着西装,有的是一身运动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彪悍,而且人人手里拿着家伙。 这支来自市里的大军,今天晚上已经给我们造成了无穷的麻烦,现在又围聚在了我二叔的服装厂门口。 人数确实是多,哪怕经过了一次鏖战,看上去也至少还有三四百人。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堵在服装厂的门前,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冯伟文。 冯伟文被赵虎劈了一斧子,伤势还是挺严重的,前胸沾满了血,但他经过简单包扎,显然还能扛住,只是脸上不太自然。 服装厂的大门后面,也站着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我二叔,张宏飞! 189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当初我刚废了吴云峰一条腿的时候,吴老邪就带着二三十个人过来找麻烦,当然他连大门还没进去,就被上百名挥舞着家伙的工人给吓跑了。事后我也问过二叔,如果吴老邪真的闯进来,真的会让那些工人动手么? 答案是不会,那些工人赚得本来就少,没道理还要帮他打打杀杀,站出来吓唬一下对方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显然是吓不住的。 门外站着三四百人,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彪悍家伙,二叔厂里那点工人就不够看了,所以二叔没叫他们出来,就连保安都被他遣散了,只留自己一个,独对千军万马。 我知道二叔一向无所畏惧,一向是县城里隐藏最深的那根刺,就是骆驼当初杀进旧城区的时候,都不敢和他硬碰硬,而是选择其他手段。 可要说我二叔能一个人对付得了这些来自市里的大军,我也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二叔是很能打,或许还在木头之上,轻轻松松打二三十个,可对方不是二三十个,而是三四百个。就是功夫片里的大侠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力气总会耗尽,车轮战是最伤人的。 因为现场人多,冯伟文他们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大门里的二叔身上,所以没人注意到我和锥子、程依依三人,我们通过围墙翻了进去,隐藏在靠近门口的花池里。 这时候我也注意到,原本闹哄哄的厂区,此时此刻安静的很,仿佛空无一人。 难道二叔把人都遣散了? 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些问题,站在门口的二叔已经冲着门外的人说道:“各位,有什么事?我这就是个破服装厂,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吧。” 语气不温不火,表情不温不火。 我觉得这才是真的淡定,和冯伟文那种装出来的淡定可不一样。 然而这种淡定,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上的。 拥有实力才能拥有底气。 冯伟文冷笑一声,表情有些不屑地说:“张宏飞,你装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什么,你不知道?” 接着又指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头:“这是你打的吧?” 二叔摇了摇头:“不是,我一直在厂子里。” 冯伟文怒气冲冲地说:“张宏飞,你敢做不敢当是吧?当初你砸了板儿哥两下,现在又用同样的手法砸了我两下,你要是个爷们就承认了吧……” “不是我干的我承认什么……” 冯伟文还要再骂两句,一个人突然急匆匆挤了出来,正是举着伞的板儿哥。板儿哥把伞往冯伟文头上一遮,小声说道:“老冯,那天砸我酒瓶的不是他!” “不是他?”冯伟文也很诧异:“那是谁啊?” 板儿哥压低声音:“是一个叫‘木头’的人,长得有点难看,没有张宏飞这么帅,咱们肯定是搞错人了。” 冯伟文的脸也拉了下来:“也就是说,像这样的高手至少有两个?” 板儿哥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冯伟文没再说话,而是沉默一阵,才抬起头来,冲二叔说:“好,就算这两瓶子不是你砸的,我兄弟王二、李三总是你弄残的吧?” 冯伟文问出这个问题,我的心里也是奇怪,王二和李三明明是我和程依依弄残的,怎么会怪到我二叔的身上呢,难道王二和李三回去,碍于面子没有实话实说? 不过事情到这一步,二叔为了我的安全,肯定会自己全担下来的。 果然,二叔说道:“不,那俩人也不是我伤的,是我侄子张龙和他女朋友程依依干的,你那俩兄弟肯定没说实话,你被他们骗了。” 我:“……” 程依依:“……” 好吧,往好处想,二叔是觉得我们能够独当一面了,所以才往我们身上推的。 二叔这么一说,冯伟文顿时有点毛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什么都没干过?” 二叔点了点头:“我确实什么都没干过,所以也不知道你们来这什么意思。真的,我是我,我侄子是我侄子,虽然沾亲带故,可他都二十多了,实在不归我管,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找他行吗?” 好吧,继续往好处想,二叔觉得我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些事情,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和我划清界限。 当然话说回来,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后,二叔确实不像以前那么宠溺我了。 不过我没觉得失落,毕竟我都已经二十出头,前些年始终在二叔的羽翼之下生活,现在也是时候独自去闯一片天下了。 只要二叔的厂子不遭破坏,我愿意担下、面对所有的事——当然,这些事和二叔确实也没关系,属于被我给连累了的。 可惜,冯伟文并不吃二叔这套,用一种洞悉一切的口吻,吼着说道:“张宏飞,你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龙虎商会,根本就是你创建的!张龙和赵虎,只是你放在台前的傀儡,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你!怎么,你敢做不敢认么?” “不是……”二叔莫名其妙地说:“你阴谋片看多了吧,龙虎商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干嘛整两个傀儡出来?我一不是通缉犯,二不是官府要员,想干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干吗?” 别说二叔,连我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冯伟文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二叔一向反对我干这个,怎么可能是幕后主使呢…… 冯伟文却固执己见,仍旧阴沉沉说:“张宏飞,别装了,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所谓的龙虎商会,说白了就是黑色集团,你是当兵的出身,不好明着掺和这些事情,所以才让侄子和赵虎在外挂名,实际上都是你操纵的,我没有说错吧?” 我算是看出来了,冯伟文已经被自己这一套强大的逻辑说服并且洗脑,甭管二叔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这才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二叔招谁惹谁了,就被指认为黑色集团的幕后主使了? 再说,我们凭啥是黑色集团,我们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商会啊! “你这里可能有毛病。”二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建议你去医院看看。” 谈话进行到这,已经完全崩了。 冯伟文咬牙切齿地说:“张宏飞,我建议你还是乖乖认了吧,否则你今天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句话后,冯伟文便举起手里的钢刀,在他身后的人也都蠢蠢欲动。 二叔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冯伟文,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这几年我在这个厂子上面投注了无数心血,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肯定是你!” 二叔不是开玩笑的。 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喷薄欲出的杀气! 真的,如果我是冯伟文,肯定马上掉头离去,绝对不会招惹我二叔分毫的。 可惜的是,冯伟文并无这个觉悟,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给我二叔一个教训,顺便再把这个厂子砸了,好让别人都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给我上!” 冯伟文一声令下,在他两边的人纷纷冲了上去,分别用手里的家伙打、砸厂区大门。 大门虽然是铁制的,但也经不住这么多人蹂躏,很快就破了一个大洞,接着整扇大门都被破开,眼看着那支大军就要长驱直入。 二叔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面对数百杀气腾腾的人,他不仅没有一点退缩,反而迅速往前猛冲。他就像是一枚无坚不摧的导弹,最先冲进来的人被他撞得七零八落,而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些人,毕竟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是拦不住这支大军的,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准备隐藏到人群里的冯伟文! 擒贼先擒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要想阻住这支大军,抓住冯伟文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要想千军万马之中夺取主帅,没有超凡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我和程依依没有做到,赵虎也没做到。 二叔或许能够做到! 冯伟文就是防这一招,所以下完令后立刻就往人群里退,但他退的速度再快,也没有二叔的速度快。二叔数个箭步冲上,人群没一个能拦住,眼看二叔就要抓住冯伟文的喉咙,冯伟文的脸上也露出惊恐的神色,显然没想到二叔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么猛的气势。 我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这是最最关键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突然陡生。 二叔突然放弃了冯伟文,同时往后疾退数步,又退到了众人身前。 市里的人也都吃惊不已,不知道马上就要成功的二叔,为什么好端端又放弃了? 大家都停住脚步看他。 冯伟文冷汗直流、面色惨白,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他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逃过一劫。 二叔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尚未完全冲进来的门外众人,语气阴沉沉说:“谁?!” 他的手在喉咙边上,两根指头中间还夹着一支飞刀。 寒光闪烁、锋利无比。 190 杀手门,五诡 飞刀! 竟然是飞刀! 这种在影视剧里才能看到的东西,竟然真实地出现在了大家眼前,我和现场大部分人一样,都是一脸吃惊、难以置信。而且,飞刀还在二叔喉咙边上,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打斗,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啊! 要不是二叔反应及时,这只飞刀显然已经贯穿他的喉咙。 二叔的杀气再次喷薄而出,比之先前更甚,显然很为这支飞刀愤怒。 不过此时的他反而冷静下来,没有再贸然地冲上去,而是不断盯着左右,寻找真凶。 已经隐藏在人群中的冯伟文反而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惊恐变得春风得意:“张宏飞,真以为你天下无敌啊?不就当了两天兵,学了点格斗技巧,还想称霸世界了啊?你说你在这个小县城嘚瑟也就算了,还屡屡挑衅我们市里的人,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懂功夫的可不止你一个!” 二叔却根本不搭理冯伟文的嘲讽,仍旧目光平移左右,沉沉地说:“朋友,打算一辈子躲在黑暗里吗?既然有这么高的飞刀技巧,完全有资格和我出来一战了吧,还是说你长得太过抱歉,没脸见人?” 二叔在用激将法,逼那个暗中射飞刀的人现身。 同时,二叔的语气也很谨慎,甚至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二叔这样,看来这次对手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二叔想象。 我的一颗心也再度提了起来,忍不住为二叔感到担心。 不过,二叔的激将法也起到了作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人群之中果然响起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张宏飞,你很不错,竟然能够接住我的飞刀,没想到这种小地方还隐藏着你这样的高手。” 二叔迅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大家也是一样。 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有着一个浑身黑衣、身材瘦弱的男人,他的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二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然蒙着脸啊,见不得人?” “一般人,没资格看我的脸。” 这人阴沉沉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很快来到众人身前,和我二叔面对面地站好。 这人的身材确实瘦弱,比我二叔低了足足有一个头,但他身上的气势却一点都不输给二叔。 连我都感受得到,这确实是个高手。 “我说冯伟文的两个兄弟都废掉了,怎么还敢上我这来挑衅,原来是请了你这么个神仙……”二叔上下打量着蒙面黑衣人,“兄弟,真不计划露露脸?前些年我也五湖四海地跑过,保不齐认识你呢……” “认识又怎么样,难道还想和我拉关系么?张宏飞,别做梦了,今天我就是来杀你的!”蒙面黑衣人明显不近人情,语气也硬梆梆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二叔摇着头:“我不是要和你拉关系,我之所以想知道你是谁,是想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杀了你,还是废了你,亦或是把你抓了送到公安局去?” 二叔当过兵,据说资历还不浅,很有可能加入过特种大队,碰到蒙面黑衣人这种神秘兮兮、藏头露尾的家伙,不免怀疑他是白道上通缉的罪犯,本能地就想把他给抓起来。 蒙面黑衣人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起来。 “我放你妈的屁!”蒙面黑衣人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抓我?你做了两天臭当兵的,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实话实说,蒙面黑衣人这么激动,反而让人怀疑他真的是通缉犯了。 被人踩了尾巴才会这样子吧? 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立刻从袖筒里滑出一支飞刀,当然没飞出去,而是当做匕首一样朝着二叔刺去。二叔手里同样拿着一支飞刀,也是二话不说,立刻刺了过去。 两支飞刀纠缠在了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火花也在不断四射。 一点都不夸张,我也算是一只脚踏进“格斗”的门槛里了吧,一般人打斗也能看出点门道来,甚至还能点评一番。就是赵虎跟叶良打,或是跟冯伟文打,我也能说说谁占优势,谁占劣势。 但是二叔和这个蒙面黑衣人交手,我连他们的动作都看不清,只觉得一片眼花缭乱,火花到处乱飞,除此之外毛都看不出来! 这就只能说明,我距离他们的世界太远了。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一向心高气傲的锥子看着这幕,也是怔怔傻眼,三观似乎都有些崩塌了。 “看来我还差得很远……”锥子喃喃地说着。 “你现在才知道吗?”我忍不住说:“你被二条两次削进医院的时候不就觉悟了吗?” 这是锥子的一段不堪回忆。 但是锥子不以为然,摇摇头说:“那不一样,二条是纯粹的天才,他也没有什么技巧、技法之类,完全凭借自身的本能和反应,我输给他算是心服口服,确实没有他那个天赋……但是,你二叔和那个蒙面黑衣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显然是后天锻炼出来的,我觉得只要我勤加努力,一定能和他们一样!” 锥子说完以后,继续盯着我二叔和那个黑衣人,眼睛甚至一眨不眨,时不时还拿匕首比划两下。 程依依用胳膊捅了捅我,说你看看人家,你要有他一半勤奋,这会儿都和赵虎并驾齐驱了。 我说我够勤奋了,我哪天不努力啊,奈何天赋不够,就是赶不上别人。 在我二叔和那个蒙面黑衣人对战的时候,冯伟文倒是也没急着让他的人继续攻进厂里,一来主要目标是我二叔,二来他也想开开眼界。冯伟文虽然实力还挺强的,但也脱离不了普通人的范畴,距离二叔和蒙面黑衣人一样很远,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这真的是很难见到的场面,仿佛神仙打架一样难得。 二叔和蒙面黑衣人的战斗还在继续,两人各持一柄飞刀,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跟二叔斗上这么久的人。虽然我还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我能看到蒙面黑衣人正在不断后退,显然是被二叔逼的。 二叔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我的心里喜悦起来,到底是二叔啊,果然没人是他对手。 眼看着二叔将那个黑衣人逼得步步倒退,冯伟文都有点慌了起来,眼睛不断左看右看。我还纳闷他在看什么的时候,就听夜空之中突然传来“飕”的一声,又一支飞刀朝着二叔激射而去! 我都没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二叔已经伸手一夹,又将那支飞刀夹在手中。 “还有?!”二叔面露吃惊。 “嘿嘿……”蒙面黑衣人再度挥刀而上。 二叔一边应付着蒙面黑衣人的进攻,一边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提防飞刀再次激射而来。 飕飕飕! 又是连续几支飞刀沿着不同方向朝着二叔激射而去! 二叔只有两只手,显然应付不了这么多的飞刀,但他身子左闪右避,甚至腾空而起,强行三百六十度转体,飞刀贴着他的衣襟划过,终于堪堪躲过! “到底有几个人?!”二叔愈发吃惊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四周。 他确实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对付眼前的蒙面黑衣人,他可能还尚有余力,关键是暗地里还隐藏着不知多少个人,这就让他有点投鼠忌器,没法专心地和蒙面黑衣人打,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打个血窟窿。 “他们有五个人!”俯在花坛中的我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号称五鬼。二叔,小心!” 我想起来,板儿哥之前和冯伟文说过“五鬼”这个名字,所以不出我所料的话,对方应该一共有五个人。 我的话音刚落,夜空之中再次传来“飕飕”的破空之声,至少有四柄飞刀朝着二叔射去。 “张宏飞,这次我看你往哪躲!” 蒙面黑衣人怪笑起来,也把手中的飞刀掷向二叔。 五柄飞刀,齐射而出! 二叔迅速做出反应,左手接了一支,右手接了一支,嘴巴里还叼了一支。接着,他的身子腾空而起,两手一起往前挥出,就听“叮叮”两声,另外两支飞刀被他击落在地。 “五鬼?”二叔吐出嘴里的飞刀,语气凌厉地说:“你们是前不久被逐出‘杀手门’的五鬼?” “嘿嘿,不错嘛,竟然连‘杀手门’都知道,不过我们不是被逐出来的,而是我们自己退出来的!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那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 蒙面黑衣人的话音刚落,“飕飕”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有五柄飞刀朝他激射而去,似乎层不出穷、源源不断! 二叔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 他的双脚弹起,犹如一道疾风迅速后退,路过我这边的花坛,语气严肃地说了一声:“快走,离开这里!”接着转身奔向夜色茫茫的厂区之中…… “想跑,没那么容易!” 蒙面黑衣人大叫一声,迅速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又有数个黑影从人群之中窜出,不多不少正好四个,也是一样的穿着打扮,黑衣黑裤还蒙着面,跟着最前面的蒙面黑衣人一起追了上去…… 191 拉屎没带纸 看得出来,二叔在面对那五个人的时候确实有点无力,所以不得不跑。 临走之前,他让我也快跑,显然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不想让我继续再呆下去。但我并不知道的是,其实二叔一边往前跑,一边还打电话兴奋地说:“木头,来大鱼了,是杀手门的五鬼!通知金枪、水牛和土匪,争取一个都别放过!” 木头迟疑了一下,说道:“火拳,咱们都退伍了,还要管这种事吗?” 金枪、木头、水牛、火拳、土匪,就是二叔和他几个战友的绰号,他们互相就是这么称呼的,从字面上看应该是根据金木水火土来取的,而且也和他们的个人形象相仿,金枪喜欢玩红缨枪,木头就真的很木,水牛长得像一头牛,土匪也真的像个土匪,满脸的络腮胡子。 唯有二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叫火拳,可能是说他的拳头很厉害吧。 二叔说道:“那肯定的,咱们就算退了伍,也永远是国家的兵,碰着这种严重危害社会的渣滓,怎么能放过他们呢?抓住他们,老领导肯定会很高兴!” 木头又问:“那不守厂子了?” 之前砸了冯伟文两瓶子的就是木头,二叔把他派过去的,当时他也确实就在附近,那些人之所以到巷子里没找到他,是因为他已经藏在某辆车里,准备把南霸天给撞飞。不过后来南霸天突然倒戈,我和程依依也脱离危险,他也就没再管了,而是回到厂里。 他的目的是保护我和程依依的安全,不是帮助我们打架。 哪里知道,冯伟文竟然又带人包围了服装厂! 木头此时就在厂子某处藏着,之前他们几个战友已经商量好了战略,等到冯伟文带人冲进来后,就把冯伟文和板儿哥、杨武等大哥抓起来,这样厂子就能幸免于难。 这个计划本来挺好,但是随着“杀手门”五鬼的现身,二叔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二叔斩钉截铁地说:“不守了,先抓五鬼重要!” 木头顿了顿,叹着气说:“火拳,这可是你几年的心血……” “没事,厂子没了还能再建,五鬼没了想找可就难了,社会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木头无话可说,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好吧……” …… 眼看着二叔和那五鬼消失在了夜色笼罩的厂区之中,大门外的冯伟文也兴奋地高喊一声:“杀啊,冲啊!” 将近三四百人,在他的号召之下,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冲进厂区。其实还杀什么、冲什么,厂里现在已经没有人了,那还不是随便他们又打又砸?这一伙人就像土匪,看到什么就砸什么,偌大一个厂区瞬间塞满了他们的人,他们冲进每一个车间里面,肆无忌惮地破坏着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 我和锥子、程依依三人本来听我二叔的话,都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看到他们又打又砸,我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我可是看着这个厂子从零到有,一点一点平地而起的啊,我知道二叔往里面倾注了多少心血,也亲眼见过二叔多少个日子不眠不休! 一想到这场灾祸是因我而起,我的心里就愈发不好受了。 我们三人本来已经到了围墙下面,只要翻过去就能彻底平安,可是看着厂子所遭遇的一切,我的双腿就完全迈不动了。 “张龙……”程依依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以为程依依想劝我离开,但她抬头对我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我的心中顿时充满温暖。 我点了点头,又看向锥子。 我想做的事情,程依依可以支持我,但锥子可不一定。 锥子挥了挥手里的刀,冲我说道:“我能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个要求……事成之后,我想拜你二叔为师,你帮我引荐一下。” 嚯,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啊。 我说:“帮你引荐没有问题,我二叔愿不愿意收你,那就是他的事了。” 锥子点了点头,说行。 我说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就说行? 锥子冷笑一声:“你能做什么事,不就是想抓那个冯伟文吗?走吧,我帮你!” 行,锥子这脑子果然可以,我服! 没错,我是想抓冯伟文。 还是那句话,擒贼先擒王,现在厂子乱成这样,赵虎的援军又迟迟不到,只有抓住冯伟文,才能制止现在的一切。今天晚上,我们也一直试图去做这事,可是一来我们实力不济,二来冯伟文也太狡猾了,一直没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和程依依两人肯定是打不过冯伟文的,但是加上锥子就不一定了。 锥子虽然曾被二条削得没脾气,可他也是曾经打遍旧城区无敌手的存在,根据我的分析,他的实力不如赵虎、叶良,但要远胜于南霸天。赵虎上位以后,他就退出了这个圈子,说实话也挺可惜的,也算是个人才。 现在我们三人联手,应该没问题了。 更何况,冯伟文现在还受了伤,赵虎那一斧子劈得他够呛! 所以二话不说,立刻展开行动。 要想抓到冯伟文,就要先找到冯伟文。 这并不是难事,冯伟文毕竟是今晚这支大军的头目,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所以我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他。可他身边的人又实在太多,贸然冲上去肯定死路一条,得想办法把他单独引出来才行。 可是,怎么引呢? 冯伟文这头老狐狸,引他出来势比登天还难,我们只能潜伏在附近等待机会。 此时此刻,冯伟文在服装厂最大的厂房里面,这里有许多先进、昂贵的进口设备,都是二叔花大价钱买来的。冯伟文得意洋洋,指挥手下到处乱砸,将那些机器搞得支离破碎。 “张宏飞,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看着这幕,冯伟文别提有多开心了,一向淡定的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心里却在滴血,看着那些畜生每砸一下,我的心口就像被扎一刀。 这个王八蛋…… 等他落在我手里,绝不让他好过! 我和锥子、程依依藏在厂房外的窗户底下,看着冯伟文愈发放肆的样子,目光几乎喷出火来。 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去将那家伙大卸八块,是程依依牢牢拽着我的衣襟,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冷静下来,等待机会。 好在,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站在冯伟文旁边的还有板儿哥和杨武,板儿哥手里还举着伞,杨武则从最初的“蛋痛”中恢复过来。冯伟文看了一眼板儿哥,有些嫌弃地说:“你能不能别打伞了,张宏飞都完了,没看见他多害怕五鬼吗?” 板儿哥讪笑着说:“文哥,不是一个人啊,还是提防点好,万一有瓶子砸过来……” 冯伟文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就是太胆小了,你真当他们是神仙啊?有本事再让他砸我一瓶子啊,来啊,来啊!” 冯伟文连叫了好几声,吓得板儿哥赶紧把伞举到冯伟文头顶,噤若寒蝉地说:“老冯,这话真心不能乱说,你已经吃过两回亏了……” 板儿哥说着说着,突然摸了摸肚子,说哎呦,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冯伟文嫌弃地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吧!” “这伞……” “不要!” “那我就举着了啊。” 板儿哥举着伞,屁颠屁颠地往厂房外面跑去。 本来想等冯伟文落单,但是板儿哥却落单了,抓他显然没什么用,冯伟文肯定不会就范的。 但是看着板儿哥捂着肚子奔跑的模样,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冲着锥子和程依依招招手,让他俩和我一起跟上板儿哥。 板儿哥出了厂房,左拐右拐也没找到厕所。 没办法,他对地形实在不熟。 人有三急,急起来可真要命,板儿哥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索性奔向靠近围墙的一片偏僻草地,看看左右没人,又找了棵树做掩体,脱下裤子就稀里哗啦地释放起来。 就这他也没有忘记打伞。 妈的…… 在我二叔的厂子里随便拉屎,真是不能忍啊。 我把我的计划说了一下,锥子和程依依都点头表示可以。 我说:“锥子,你去。” 锥子反问:“为什么是我?” 我说:“依依是个女生,不太方便。” “你呢?” “我是出计划的人,我不用去。” “少扯,他在拉屎,臭的一逼,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你还想不想拜我二叔为师了?” 这一句话果然管用,算是点住了锥子的七寸。 锥子咬了咬牙,又从树上拽了两片树叶塞进鼻孔里面,口中还念念有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接着才硬起头皮朝着板儿哥走了过去…… 我和程依依也捏着鼻子,悄悄靠近,但也适当保持一点距离。 因为真的是太臭了。 板儿哥晚上到底吃了什么东西,馊了的猪头肉,还是过期好几天的臭豆腐? 板儿哥拉得十分通畅,脸上呈现出欲仙欲死的表情,时不时还“哎呀,舒服”两声,完全没注意到锥子已经悄悄靠近了他。 直到锥子的那把刀横在他脖子上,板儿哥才惊醒过来。 “谁……” “少废话。”锥子站在背后,阴沉沉说:“我说,你做,否则要你的命!” “是,是……” 板儿哥现在的胆子是小了许多,以前多狂的一个人啊…… 一分钟后,板儿哥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哆哆嗦嗦地说:“老冯,我拉屎没带纸,能给我送来点不……” 192 围攻,冯伟文 锥子蹲在板儿哥身后,继续用刀顶着他的脖子。 板儿哥也在等着冯伟文的回答。 冯伟文沉默了一阵,说道:“你有毛病是吗,随便找个兄弟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给我打什么电话?” 板儿哥叫苦连天地说:“别啊老冯,我好歹是个大哥,拉屎没带纸这事传出去多丢人啊,你就行行好给我送一趟吧,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 板儿哥好歹是在市里能和冯伟文平起平坐的大哥。 这种面子还是要给一下的。 冯伟文有些嫌弃地说:“行了,你在哪里,我一会儿就过去。” 板儿哥报过具[crab]体位[/crab]置以后,挂了电话。 “兄弟,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现在能把刀子拿[crab]开[/crab]了吗……” “少废话。” 锥子骂了一声,拿出绳子就往板儿哥的身上缠,板儿哥哀嚎着说:“别这样啊,我屁股还没擦,裤子也没系……” 锥子根本不管那套,仍旧把板儿哥捆了个结结实实,还抓了把草塞到他嘴巴里,接着就扔到角落里了。 这动作,果然是专业的。 原地,只留下了一把黑伞,和一泡……嗯,翔。 我和锥子、程依依三人分别寻找掩体藏好,尽量营造出天罗地网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冯伟文果然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叫着:“板儿哥,你在哪里?” 无人回答。 我们几个都屏住了气息。 倒不是怕冯伟文察觉,而是现场真的太臭。 冯伟文注意到了那把黑伞,继续往这边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叫。 终于走进了我们的埋伏圈中。 就是现在! 我们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了这家伙一晚上都没有抓到,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抓住。我和程依依各从一棵树后钻出,犹如幽灵一般朝着冯伟文扑了上去,我们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柄匕首,这是我们[crab]防身[/crab]的东西,她有一把,我也有一把,轻易不会拿出来的。 看到我们两个突然现身,冯伟文顿时大吃一惊,同时也明白自己是上了当。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他受了伤,而且还是重伤,赵虎那一[crab]斧子[/crab]几乎砍去他半条命。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和我们硬拼,脚步立刻往后疾退,想要离[crab]开[/crab]这里去搬救[crab]兵[/crab]。 但也没什么用,冯伟文刚退两步,旁边的树后又窜出一个人来,锥子手持匕首往他身上猛扎,同时也拦住了他的退路。 冯伟文大吃一惊,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勉强闪身躲[crab]开[/crab]锥子的匕首,又朝我和程依依扑了过来,他还是觉得我俩要弱一点,可以从我们这里突围出去。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们,我俩要是连重伤的他都[crab]制服[/crab]不了,那也真的不用出来混了。 而且他还没拿家伙。 我和程依依一左一右,同时朝着冯伟文扑去,持刀往他身上又划又捅,冯伟文勉强避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撑住,被我和程依依分别在身上剌了一刀。 本就是残破之躯的冯伟文再也扛不住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我和程依依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我俩都知道对付他可太难了,一晚上了才有这么一次。我俩一起扑上去,死死将他按住,同时召唤锥子快来绑他。锥子也走过来,摸出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谁知道锥子是干什么的,反正身上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锥子绑完,还啧啧地说:“你俩真可以啊,每隔一段时间不见,就感觉你俩的实力增强不少。不过也是,我要有那么强的二叔,我的实力也能进步不少。” 锥子有这番感慨也是正常的,我们第一次和他交手的时候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被他轻轻松松一刀就捅倒了。当然也要感谢他,就是因为那次,我和程依依的感情才升温的。 再后来就是写字楼里的混战了,那时候我已经学了一点格斗技巧,并且能够运用到现实生活中了。 接着就是现在,看到我和程依依这么利索地撂倒冯伟文,锥子也在啧啧称赞,自然对我二叔更敬仰了,猜到这都是我二叔教的。 冯伟文则在骂骂咧咧,说我们这是找死,还说我二叔都跑了,我哪来的胆子留在这里? 之前二叔走的时候,冲我说了一句快跑,冯伟文以为我已经跑了,以为整个厂区都是空壳子了,万没想到我在这里埋伏了他。但我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塞了把草在他嘴里,接着又把板儿哥也拖了出来,有了这两个大哥,足以制止服装厂里的混乱了。 程依依把头[crab]扭[/crab]过去,满脸嫌弃地说:“你们快把他裤子穿上,真是恶心死了!” 板儿哥冲着我们使劲点头。 板儿哥知道我们想干什么,待会儿拖着他到厂房里面,如果还是这副尊荣,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我看了锥子一眼。 “又是我?!”锥子满脸的不情愿。 “你还想不想拜我二叔为师了?”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锥子一边抱怨,一边去给板儿哥穿裤子。锥子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干过这事,板儿哥也是一样,两人都露出了屈辱的表情。给板儿哥穿好裤子,锥子便把他提了起来,对我们说走吧。 但我想起一个事来,又把冯伟文嘴巴里的草[crab]拔出来[/crab],问他:“你能联系上五[crab]鬼[/crab]不?” 虽然我觉得五[crab]鬼[/crab]不一定能追上我二叔,但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想借冯伟文的口问问五[crab]鬼[/crab]怎么样了。 冯伟文摇了摇头,说:“联系不上,他们是方杰的人,并不听我指挥。” 方杰的人? 我的心里往下一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大舒服,因为方杰真的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当然,不是说他这个人有多厉害,而是他背后的家世令人头大。 看到我的表情,冯伟文以为我怕了,立刻得意地说:“张龙,你们真不是方少的对手,看你引以为傲的二叔,都被方少的人给吓跑了,你们到底哪来的胆子和方少作对?真的,我建议你们乖乖认输,然后去给方少认个错、道个歉,事情或许还有[crab]扭[/crab]转的余地!” “我认你妈错!” 我狠狠一巴掌拍在冯伟文的脸上,把他装[crab]逼[/crab]的金丝眼镜都打掉了。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畏惧方杰的,但我知道赵虎不会认输,赵虎对方杰的恨,不[crab]比[/crab]对叶良的少。让赵虎对方杰低头,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我这番话,也是替赵虎说的,决定也是替赵虎下的。 打完冯伟文后,冯伟文更加愤怒,再次对我破口大骂。我想到满目疮痍的新城区,想到被破坏的龙虎酒吧,又想到一片狼藉的服装厂,想到二叔的心血已经糟蹋不少,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踢起了他的肚子。 人心似铁假似铁,别看冯伟文表面挺硬,被人痛殴也是会惨叫的。 而且我专往他身上脆弱的地方踢,[crab]比[/crab]如肋骨啊、胳肢窝啊、[crab]下体[/crab]啊什么的。 冯伟文的惨叫声几乎响彻整个服装厂,但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巴不得他把人都吸引过来,这样我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但是现场毕竟太乱,到处都是打砸的声音,冯伟文这点惨叫声反而不算什么。最后,没有把冯伟文的人吸引过来,却隐隐走来几个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什么[crab]杀手[/crab]门的五[crab]鬼[/crab]! 看到这几个人现身,我的脸都绿了,这才叫喝凉水都塞牙,碰到他们真是死路一条! 我赶紧往冯伟文嘴里塞了把草,接着又把他拖到草丛里面藏好,程依依和锥子也是一样,把板儿哥也拖进了草丛中,我们都知道这几个人不好惹。 五[crab]鬼[/crab]渐渐走近,还和之前一样打扮,黑衣黑裤子还蒙着面。 “刚才是这传来声音吧?” “是啊,就是这里。” “怪了,怎么过来一个人都没有?” “好臭,是不是有人在这拉屎?” 五[crab]鬼[/crab]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我的脑子却是嗡嗡直响,眼前天旋地转,几乎昏倒过去。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五[crab]鬼[/crab]手里还拖着一个人,正是我二叔! 二叔身上中了好几把飞刀,肩膀上有,腿上也有,到处血迹斑斑,人也昏迷过去,人事不省…… “臭死了,快离[crab]开[/crab]这吧。” “对了,这个张宏飞怎么处理?” “他以前当过[crab]兵[/crab],还知道咱们的身份,估计是哪个特种大队退了役的,肯定不能留他,否则咱们要暴露了。” “好,那咱们找个远点的地方杀了他……” 五[crab]鬼[/crab]七嘴八舌地说着,就要拖着我二叔离[crab]开[/crab]这里。 而我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我知道我不是五[crab]鬼[/crab]的对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叔被他们给带走啊! “站住!” 我暴喝一声,从草丛里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同时,我还把冯伟文也抓了起来,用刀顶住他的脖子,冲五[crab]鬼[/crab]哆哆嗦嗦地说:“放……放了我二叔,不然我杀了他!” 193 五诡,不过如此 我一直以为二叔已经跑出去了。 我一直以为,二叔就算打不过那五鬼,逃出服装厂总是没问题的。 可当我看到二叔浑身是血、人事不省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看到二叔浑身是伤的样子已经完全崩溃,也根本来不及去想木头哪了,二叔的那几个战友哪了? 我知道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不能任由二叔被他们给带走、杀死! 我一手抓着冯伟文的衣领,一手用刀顶着他的脖子,冲着五鬼叫喊,让他们放了我二叔!冯伟文好歹是市里那支大军的头头,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算五鬼不是他的手下,也不会弃之不管的吧? 因为我太过激动,匕首甚至已经捅进冯伟文的脖子,鲜血也跟着流淌下来。 我是没杀过人,但我发誓,如果他们敢对我二叔做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冯伟文! 程依依和锥子也站了起来,两人把板儿哥抓在手里,同样用刀顶着他的脖子。 两个市里的老大,还我二叔一个,应该足够了吧! 但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做出这个动作以后,五鬼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怒吼着说:“我没和你们开玩笑!” 我一边说,一边把刀又刺进去一点,冯伟文也有点慌了,他知道我已经失去理智,冲着五鬼等人“呜呜”叫着,示意他们赶紧放了我二叔。 五鬼却不为所动。 “年轻人,你以为我们会在乎他吗?” “他算什么东西,能让我们就范?” “你杀,尽管杀,看我们的眼睛会不会眨一下。” “真是有毛病,拿个垃圾来威胁我们,你把我们五鬼兄弟当什么了?” “这样,咱们一起下手,看看哪边死得比较快?” 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拿出刀子,直接就朝我二叔的脖子捅了下去。 下手又快又狠,确实是不在乎冯伟文。 “不!” 我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但无论我怎么叫,也无法阻止蒙面黑衣人的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却发生了。 本来已经人事不省的二叔,身子突然一跃而起,狠狠一拳揍在了蒙面黑衣人的下巴上。 蒙面黑衣人猝不及防,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 二叔曾经跟我说过,打人的时候打下巴,能使脑部发生剧烈震荡,很容易就把人打晕了。二叔言传身教,这一拳使出全力,蒙面黑衣人哼都没哼一声,当场昏厥过去,重重摔倒在地。 另外四鬼见状,哇哇叫着朝二叔扑去。 我不知道二叔是怎么醒过来的,但他既然动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当即冲了上去。锥子和程依依也是一样,紧随在我身后,要帮我二叔的忙。然而就在这时,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四面传来一些响动,接着一支生猛的红缨枪突然从树上探出,狠狠扎在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肩膀。 “噗!” 直接扎了个对穿,而且这还没有结束,一个人从树上跃下,正是二叔的战友金枪。接着,红缨枪继续前冲,蒙面黑衣人被带得步步倒退,“叮”的一声扎在四五米外的一棵树上,再也动弹不得。 另外三鬼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树上又砰砰砰跳下三个人来,分别是木头、水牛和土匪! 都是二叔的战友。 木头迅速奔到一个蒙面黑衣人身前,面无表情的他二话不说,举起自己硕大的拳头就猛往下砸。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数拳,蒙面黑衣人直接被砸晕在地。 水牛状似蛮牛,直接举起另外一个蒙面黑衣人,“咣”的一声狠狠摔在对面的树上。蒙面黑衣人跌落在地,水牛又冲上去,再次将他高高举起,“咣”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如此三番五次,这个蒙面黑衣人也昏迷过去。 接着就是土匪,满脸络腮胡子的他没怎么费劲,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自制的土枪,朝着最后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腿上射去。 土枪因为是自制的,声音特别的大,“砰”的一声跟放礼花似的,一片铁砂喷出,蒙面黑衣人当即摔倒在地,捂着一片血迹的腿哀嚎惨叫起来。 打完以后,土匪还吹了吹枪口,才把土枪塞回到怀里了。 至此,五鬼昏迷三个,重伤两个,一个在树上钉着,一个在地上滚着,各个痛苦不堪。 我和锥子、程依依当然都傻眼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们本来想帮忙的。 现在看来,显然是不用了…… 我是真没想到二叔的这几个战友都在周围的树上藏着,就等着埋伏五鬼了,所以才能一击而中。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五鬼会来这里? 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我二叔没事,还搞定了五鬼! 我难以掩盖心中的激动,疯了似的朝二叔奔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看到他身上的血迹,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没事,一点小伤。” 二叔轻松地说着,随手把身上的飞刀都摘下来丢在地上,看上去还真的没事,简直神了! 二叔的几个战友也都走过来,摸我的头、拍我的肩,笑呵呵的夸我刚才干得不错,竟然把冯伟文给拿下来了,就是现场有点臭。土匪冲我竖大拇指,开心地说:“可以啊龙,这次让我刮目相看,有你二叔年轻时的影子了!” “是啊,越来越能干了!”水牛用力抱了一下我的肩膀,弄得我丝丝倒吸凉气。 “张龙要是去当几天兵,成就恐怕还在咱们之上。”金枪也乐呵呵地说着。 木头冷冷地说:“那当然了,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废话,我们张家的种,哪个差了?”二叔一锤定音,自个掏出一个小药瓶来,往身上的伤口洒着。 看得出来,二叔和他的几个战友都挺开心,一个个眉飞色舞的,我也忍不住询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二叔告诉我说,这五鬼是杀手门的叛徒,无恶不作、恶名昭彰,早早就上了国家的通缉榜,只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次遇到也是巧合,他们几个虽然已经退伍,但是碰到这种事也不能不管,所以就下手了。 但是因为这五鬼出了名的狡猾,而且他们善于远攻,耍得一手好飞刀,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非将他们引入埋伏圈不可。 说来也巧,他们设下的埋伏圈,恰好就是我们埋伏冯伟文的地方。 ——其实也不算巧,厂里就这么大个地方,要想埋伏个人,这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说明我的思路和二叔他们是一样的。 二叔为了将他们引进埋伏圈内,以身饲虎故意挨了几刀,当然用二叔的话说,这些伤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什么杀手门,二叔从头到尾也没细说,我也没有多问,估计是个什么邪恶的组织吧。 就在这时,被钉在树上的那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是‘飞龙’特种部队的五行兄弟?” 二叔转过身去,冲他点了点头,说没错,是我们! 这个蒙面黑衣人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这么强呢。行吧,败在你们五行兄弟手上,也是我们五鬼的福气了!” 五行兄弟? 原来二叔他们几个还有这种绰号。 二叔没再搭理他们,只是摆了摆手,让战友们清理现场。 几个战友一样是专业的,立刻就把五鬼五花大绑起来。 现在五鬼落网了,冯伟文和板儿哥也落网了,可以说我们已经取得了今晚最大的胜利。虽然新城区被毁了,服装厂也被砸得差不多了,可是成功最终还是属于我们。 看到五鬼都栽了,冯伟文当然目瞪口呆。 我走过去,将他嘴里的草拔出来,说看到没,你引以为傲的五鬼也不过如此嘛。 这是冯伟文的原话,现在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都这时候了,冯伟文还嘴硬,冷哼着说:“那又怎样?告诉你们,五鬼可是方少的人,你们得罪方少,还有好日子过吗?” 冯伟文口中的方少,当然就是方杰。 二叔听完,走过来扇了冯伟文一个巴掌,又蹲下身冷冷地说:“还方少呢?方家私藏国家的a级通缉犯,这是多大的罪过你知道吗?老实告诉你吧,方家马上也要完了!” 冯伟文听完,顿时一个哆嗦。 而我却是浑身舒爽不已,想到今晚这场战斗不仅搞定了冯伟文等人,还把方家也连根拔起……简直想唱山歌! 我抓着冯伟文,说二叔,我去让那帮家伙停手! 那群市里的人还在疯狂砸着厂子,虽然已经砸得差不多了,但是能留多少是多少吧。制服了冯伟文,终于可以进行这一步了。 但二叔却说不用。 “为什么?” “你自己看。”二叔用下巴指了指对面。 我也看了过去。 那是厂区的大门口,大门已经破坏,谁都可以进来。 看着大门口的情景,我的嘴都张成了“o”字型…… 194 战友,重聚 与此同时,赵虎、韩晓彤、南霸天等人也急匆匆地往服装厂赶着。 和他们同行的,是一大票的刑警和楚正明。 楚正明之前确实出了点状况,被神秘人士软禁在了市局的会议室里,但他当年也是警校的尖子生出身,随着年龄渐长有些疏于锻炼,但是体能仍旧远超于普通人。 楚正明没有坐以待毙,在经过仔细的勘察地形之后,毅然从五楼会议室的窗户翻了出去,并且顺着下水道管爬了下来! 赵虎等人到达公安局的时候,楚正明还没有回来,但是刘正声在。可想而知,自然发生一些争吵,两边差点没打起来,好在关键时刻,楚正明终于回来了,立刻出动众多刑警,赶往我二叔的服装厂! 到了服装厂的门口,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的楚正明,正欲下令把服装厂里那干闹事的家伙全抓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呆住了。 赵虎等人也是一样,站在门口怔怔发呆。 服装厂门口停着好几辆大卡车——说是大卡车,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军车,只是做过一些伪装,表面的颜色都改掉了,还铺上了一层聊胜于无的塑料布。 此时此刻,这些大卡车上正在不断下人,那些最多二十多岁不超过三十岁的汉子们,虽然统一穿着不起眼的灰色服装,但还是能看出他们衣服下面隐藏着的肌肉,每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爆炸般的力量,他们像是没看到楚正明这一干人似的,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服装厂中。 脚步虽然杂乱,却又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群人。 他们冲进各个厂房之中,打斗声、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服装厂的上空。 他们其实人也不多,满打满算不过百来号人,甚至都是赤手空拳,战斗力却是异常彪悍,将市里的三四百人打得满地找牙、落荒而逃。 像是正规军和杂牌军的战斗,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正规军取得了胜利。 而且他们下手极有分寸,既没有下死手,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把市里的那干家伙都打跑了。 有了他们的表演,楚正明这一干人反而成了摆设,站在服装厂的门外无语凝噎。 “我们……不用进去了吧?”楚正明发出一声干笑。 赵虎的神色同样复杂:“肯定不用了啊……”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 “张宏飞的背景……远远超出我想象啊。”楚正明喃喃地说着。 同样,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我二叔叫来的人。 楚正明不是不知道我二叔当过兵,但是退伍了还能叫来这么多正规军,实在让人够吃惊的。 拥有这种背景,谁能欺负得了他啊! 但是楚正明突然想开了。 “就算是有部队的人插手……”楚正明慢慢挺直腰杆,“这里也是我的管辖范围,该抓的人还是要抓!大家,跟我进去!” 在楚正明的带领之下,众多刑警鱼贯而入,争取抓上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赵虎等人也跟着进来了,当然他们不是为了抓人,而是想要看看情况。 很快,赵虎就在围墙边上的草丛里面找到了我。 我还和二叔他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神秘的汉子闯进服装厂中,完全吊打市里的那帮家伙们,身手别提多利索了,打得那叫一个畅快。 我看得也很畅快。 我当然能看出来,那些人都是军人出身,虽然他们乔装改扮,但是他们身上的气质无法改变。他们一个个刚正、阳光,浑身上下充满正气,那是军营之中才能熏陶出的气场,和二叔、木头他们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二叔说得没错,确实不需要用冯伟文去要挟他们了,这些军营里出来的汉子已经足够搞定一切。 二叔、木头等人看着这一群人,眼神之中也是充满骄傲,甚至还有一丝归属感。 就在这时,赵虎他们找到了我。 “张龙!” “赵虎!” 我们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像是两个领导人会晤,赵虎满脸兴奋,说都搞定了? 我说是,都搞定了。 然后一一把冯伟文、板儿哥,还有五鬼指给他看,给他讲着刚才的事。 赵虎还是兴奋不已,说早知道就不走了,跟我一起进来看热闹,好不容易把楚正明给请来了,结果什么用都没有起到。 我说怎么会没用呢,冯伟文和板儿哥不是抓起来了,直接交给他就好了。 实话实说,我们拿这些市里的大哥也没办法,他们一个个背景通天的,真要干出点啥事来,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还是交给楚正明处置最好,他们今天晚上造成多大祸害,这回算是人赃并获,关个几年不成问题。 “这不好吧?”赵虎低声说道:“方家会保他们……” 我也低声说道:“放心,方家要完蛋了……” 我把五鬼的来历、身份给他讲了一下,赵虎听完连连点头,喜滋滋说:“他们真能完蛋就好了,算是老天开眼!”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楚正明也带着几个刑警走了过来,我就把冯伟文和板儿哥交给了他,楚正明也按照正常流程铐了他们。不过,楚正明看了一眼或重伤或昏迷的五鬼,试探着问我二叔:“这些是谁,需要也带他们走么?” 二叔笑着摇了摇头:“楚局,多谢好意,不过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权限还不足以羁押他们……放心,交给我吧,我会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楚正明“哦哦”两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我二叔的身份肯定不同凡响。 “那有事再找我吧……收队!” 楚正明一声令下,将冯伟文和板儿哥都带走了。 到这时候,服装厂里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那群经过伪装的军人毫无意外地胜利了,甚至还有一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感觉。他们纷纷来到二叔和木头等人身前,“啪啪”地敬着礼。 “金枪教官!” “木头教官!” “水牛教官!” “火拳教官!” “土匪教官!” 干脆利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 原来二叔和木头他们当年是教官啊。 二叔和木头等人纷纷回礼,说着大家好、好久不见等等。 敬完了礼,这些人才眉开眼笑起来,纷纷过来拥抱二叔、木头等人,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别提多开心了。 “火拳教官,我可想死你了!” “木头教官,这些年没你踹我屁股,我都不适应啦!” “土匪教官,你打算把这胡子留一辈子啊?” “……” 二叔他们曾是教官不假,但同时也和他们是兄弟,而且这份情谊即便退伍也没有变。我虽然没当过兵,可是看到他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眼角也忍不住有点湿润了。 看得出来,二叔和木头他们的人缘是真不错,几乎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尊敬他们、爱戴他们。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抱怨的,说二叔他们几个自从退伍以后,比武冠军已经连续好几年被其他特种大队给夺走了。二叔笑呵呵说:“总要给其他特种大队一点机会嘛,‘飞龙’老得第一容易遭人眼红。” 现场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我和赵虎等人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只好悄悄退到一边,不妨碍人家战友团聚。 他们彼此之间聊得很热烈,当然少不了要说一下彼此的近况,得知木头已经结婚,还白得了俩儿子,众人又都起哄,说要去看看嫂子。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叫道:“老领导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嚯,就跟上学那会儿说声“班主任来了”一样效果,别看这干家伙打起架来那么彪悍,开玩笑的时候也没个正形,什么荤的素的都往外说,但是听到这几个字,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噤若寒蝉、身姿挺立。 鸦雀无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渐渐走来。 老者年纪挺大,至少六七十岁,穿着一件很普通的中山装,个头也不太高,却是大步流星、一身正气,仿佛泰山顶上的一棵松,永不可能将他压弯! 怎么说呢,这位老者一看就是经历了很多沧桑、很多故事,早在经年累月之中磨炼出了一身强大气场,让人不自觉地产生畏惧和敬仰之心。 在众人面前十分轻松,甚至高高在上的二叔、木头等人,看到这位老者走来,也收起了笑,早早敬好了礼,迎接这位老人的到来。 老人很快走到了二叔和木头等人身前。 他没和任何人说话,而是低头看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五鬼。 这五鬼,有的醒着,有的还在昏迷。 “火拳,这就是你把我叫来的目的?”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二叔的语气之中隐隐有些骄傲:“我无意中碰到了这五鬼,也知道国家一直在抓捕他们,所以就和金枪、木头、水牛、土匪一起动手,将他们给拿了下来!” 二叔是真的骄傲,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显然在等这位老人的夸奖。 二叔在别人面前挺成熟、挺稳重的,但在这位老人面前像个孩子一样。 让人意外的是,老人并没夸奖二叔。 而是抬起手来,狠狠扇了二叔一个巴掌! 195 无利不起早 啪! 这一巴掌,几近地动山摇。 现场所有人都傻了,谁都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二叔更是呆呆地看着老人,面目错愕、疑惑重重! 金枪、木头等人也是一样,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就连五[crab]鬼[/crab]之中没有昏迷的两[crab]鬼[/crab],面色都有些讶异地看着老人。 现场本就安静,这下更安静了,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也不解地看着老人,二叔明明立了大功,换来的却是一巴掌,这事放谁身上都会委屈。要不是知道这位老人的身份不同凡响,我都想上去和他拼命了,凭什么打我二叔? 这时候,老人也[crab]开[/crab]口了,语气十分凌厉:“你是不是觉得很骄傲?” 二叔挺直腰杆,咬着牙齿说道:“身为‘飞龙特种大队’的一员,能够抓到[crab]国家[/crab]的a级通缉犯,我很骄傲!” “你不是‘飞龙特种大队’的一员!”老人咆哮着说:“你已经退伍了!还有你、你、你……” 老人挨个指向金枪、木头、水牛和土匪。 “你们几个都退伍了,这些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安享你们的生活就可以了,坏人不用你们去抓,闲事也不用你们去管!” 老人凶巴巴地瞪着几人,金枪、木头等人都在老人凌厉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 唯有二叔,仍旧高高昂着头颅,咬牙切齿地说:“即便我们已经退伍,可我们永远是[crab]国家[/crab]的[crab]兵[/crab],只要[crab]国家[/crab]需要我们,我们仍旧第一个冲上前线!而且协助执法[crab]部[/crab]门[crab]抓捕[/crab]犯人,也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你还嘴硬!”老人似乎大为光火,再次高高举起了手。 二叔不躲不避,仍旧高高昂着头颅,准备迎接这如同暴风一般的巴掌。 现场众人的心也都揪成一团。 但是这一巴掌终究没打下去。 老人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沉沉地说:“我早知道,这事肯定是你怂恿的。火拳,你们已经为[crab]国家[/crab]、为人民付出了太多,已经拥有了数不清的荣誉……还有一身的伤疤!现在既然退伍,就好好地享受生活吧,不要再掺和这种危险的事了,以后再有情况汇报上来就好……而且你也不在位了,很多事情不太了解,反而会帮倒忙啊!这次看在你对国一片忠诚的份上就算了,希望以后别再这么冲动。” 老人似乎话里有话。 帮了倒忙?什么意思? 二叔似乎想问清楚,但是嘴巴动了一动,也没说出话来。 “原地罚站三天。”老人最后丢下了一句话。 “是!”二叔立正站好,没有任何抗拒。 接着,老人就离[crab]开[/crab]了,那些神秘的汉子也都走了,五[crab]鬼[/crab]当然也被一起带走。 二叔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面色凝重、目视前方,就连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老人只罚了二叔一人,但是金枪、木头等人也陪二叔一起站着。本来是帮[crab]国家[/crab][crab]抓捕[/crab]罪犯,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结果,连我都为二叔他们感到憋屈。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crab]办[/crab],只能先把赵虎他们送走,今天晚上县城整个大乱,还有很多后事需要处理,就交给赵虎和程依依等人去[crab]办[/crab]了。 锥子本来想拜我二叔为师,但是现在看这情况,还得以后再说这事了。 我里里外外转了三圈,确定飞龙特种[crab]部[/crab]队已经离[crab]开[/crab],才回来告诉二叔,让他们别再站了。 上学的时候不就这样子吗,老师让我们罚站,但是只要老师一走,就该干嘛就干嘛了。二叔却没听我的,仍旧直挺挺地站着,金枪、木头他们也是一样。我没[crab]办[/crab]法,只好一个人去清点厂里损坏的机器和设备。 偌大的厂子,现在空荡荡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市里那[crab]群[/crab]家伙可真狠啊。 我对厂子虽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这些设备都是从哪[crab]买[/crab]的,当时就联系各个厂家,让他们明天派人过来勘察,看看维修或者恢复原状需要多少钱。新城区的损失也不小,很多无辜的[crab]商家[/crab]受到牵连,损毁最严重的还是龙虎酒吧,不仅需要重新装修,价值昂贵的音响和酒也都需要重新采购。 这一笔钱,肯定要让市里的人来出。 一直清点到后半夜,我又去看了看二叔他们,确定他们还要继续站着,只能自己先回去睡了。 第二天上午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二叔他们,结果他们还是直挺挺地站着,头上、身上沾了不少露水还是一动不动,看样子还真要不眠不休站个三天。以前[crab]军[/crab]训,站[crab]军[/crab]姿站半个小时都受不了,不敢想象站三天是什么状态,就算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难道连厕所都不上了吗? 这得需要多么恐怖的耐力啊! 我去[crab]买[/crab]了点早餐回来,恳求他们吃上一点,但是他们仍旧不为所动。 我是一点辙都没有。 看这样子,他们也[crab]习[/crab]惯了,可能这就是特种[crab]部[/crab]队的常规吧,连罚站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一罚就罚三天。我也没法说服他们,只好由着他们去了。如果说这三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也就算了,偏偏天公不作美,就连老天都欺负他们,转天早上竟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冻死个人。 我赶紧拿了伞出去,看到二叔他们果然还在雨中站着,一动不动。 雨水打[crab]湿[/crab]他们的头发,也打[crab]湿[/crab]他们的衣服。 我赶紧拿伞去给我二叔打着,但我只有一人,顶多同时给两人打伞,没法兼顾所有,只好又给赵虎打电话。赵虎闻讯,立刻和韩晓彤、程依依一起来了,各给他们打了把伞。 赵虎他们这几天一直忙新城区的事,不知道二叔他们竟然真的要站三天,也是一个个咋舌不已。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个上午,方才停了。 还有一天半,二叔他们的惩罚就结束了,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新城区那一伙人也都回来了,那天晚上他们被兰小溪骗到蟒道山,手机也都关了,冻了大半个晚上才觉得不对,再返回来已经为时已晚,战斗早结束了。程依依当然没放过兰小溪,虽然兰小溪最后时刻悔改,事后也哭哭啼啼地向程依依认错,但程依依还是毫不犹豫地让她收拾铺盖滚蛋了。 真的,不废了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不过这也暴露出我们在管理上的不足,同时也吸取了一个很重要的教训,以后不能再把大权交到某人手上,也不是说为了防谁,争取把损失降到最小吧。 以后再有集体活动,必须得到我和程依依两个人的同时认可,谁说话也不管用。 龙虎酒吧和新城区,还有我二叔的厂子,以及各人的医药费,综合下来高达好几百万,这笔钱必须找冯伟文要。好在冯伟文已经[crab]被抓[/crab]起来,就是法院也会判他赔偿我们,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大家也不着急,自己先都垫着,然后就等着吧。 这笔钱迟早要拿到的。 三天时间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二叔他们罚站完毕,各自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首先就是恢复厂子里的正常运转,机器该修的修,设备该换的换,然后把工人都叫回来,重新[crab]开[/crab]始上班。 我也和二叔说了,这笔钱会要回来的。 二叔不置可否,闷声工作。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二叔挨过那一个巴掌,又罚站过三天以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很多,不像以前那么阳光、[crab]开[/crab]朗了。以前他还[crab]开[/crab]玩笑,口头上的俏皮话不断,现在没什么事都不说话了,几乎要变成另外一个木头。 说实话,我不觉得二叔承受不住这点打击,应该另有原因。 我私底下询问二叔的几个战友,他们告诉我说,这次抓了五[crab]鬼[/crab],可能是帮倒忙了。 这我就不明白,五[crab]鬼[/crab]是通缉犯没错啊,抓了他们怎么会帮倒忙? 他们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有关[crab]部[/crab]门可能一直盯着五[crab]鬼[/crab],暂时没抓是想挖出更多东西,结果被他们这么一掺和,全毁掉了。当然,这些只是猜测,毕竟“老[crab]领导[/crab]”也没明说,但是看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应该[crab]八九[/crab]不离十了。 这才是二叔真正闹心的地方,本来是一片好意,却坏了组织的事。 换谁不烦? 我说不知者不为罪啊,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 土匪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二叔以前是‘飞龙’的尖[crab]兵[/crab],获得荣耀、奖章无数,大大小小的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也数不清,结果退伍了却晚节不保,拖了组织上的后腿,不闹心才怪啊。行了,你也别管这事了,你二叔就是郁闷,过几天就好了,我们会陪着他的。” 也只能这样子了。 二叔这么心烦,锥子拜师的事就只能再往后推。 但是锥子也没放弃,每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像是我的小弟一样,给我干这干那的,就像以前跟着吴云峰似的。毕竟他也知道,想打[crab]开[/crab]我二叔那扇门,非得通过我这个侄子不可。 总之,肯定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所以说这世界挺奇妙的,我和锥子曾经多么势不两立,他还捅过我一刀呢,现在竟然形影不离,成了我的跟班。 因为新城区挺缺人的,锥子也算是个人才,所以我也没有拒绝,而是打算考察他一段时间。 县城经过一番混战之后百废待兴,市里那边也是元气大伤,短期内不可能再来找麻烦了。当然,他们想找也不可能,冯伟文和板儿哥都[crab]被抓[/crab]了,只剩一个杨武也成不了气候。 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 蛋还想不想要了? 表面上看,我们好像获得了暂时性的胜利,但是也就一个星期之后,噩耗传来。 冯伟文和板儿哥出来了。 196 往死里,干他们 这个消息真让我们震惊不已。 冯伟文和板儿哥在县城里砸坏那么多东西、伤了那么多人,就凭他们犯下的罪,判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吧?如果是在市里,有郑西洋的庇护,他们可能平安无事,或者找个顶缸的也就行了,可这是在县里,楚正明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一番打听过后才知道,还是方家在背后捣鬼,因为这事牵扯到市里的人,所以把人给带回去了,接着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这和叶良那个案子不一样,叶良那事从开始到最后都在县里发生,而且楚正明也掌握了他确凿的杀人证据,基本已经板上钉钉,神仙都救不了他。但是冯伟文和板儿哥,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方家终究还是能够只手遮天。 这我就不明白了,之前二叔还说,随着五鬼落网,包庇、私藏五鬼的方家肯定也要倒霉,怎么现在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出来兴风作浪? 我不好意思再去问二叔了,毕竟他现在还烦着呢。 但我们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损失了这么多钱,还伤了那么多兄弟,一分赔偿都没捞着,这亏吃得也太大了。 没有背景就这么被人玩儿吗? 冯伟文甚至托人捎来口信,说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在县城里被一顿痛殴,还见识到了我二叔等人的实力,还有那些神秘的、威武的汉子,冯伟文确实不敢再惹我们,所以打算休战。 他想得倒美! 还井水不犯河水,到底谁先犯的?现在把我们这河水搅混了,还想拍拍屁股就走,损失谁来承担? 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四个人坐在一起商量,咽下这口气是不可能的,怎么着也得把钱给要回来。 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好主意,去跟人家要钱,人家也不会给啊。 杀进市里去吧,我们也没这个实力,而且容易落下把柄,分分钟就被郑西洋给抓了。 明着不行,只能暗着来了。 “张龙,咱们主动惹过事没?”赵虎问我。 我想了想,说没有。 确实没有,从一开始的吴云峰,到后来的骆驼,接着是叶良、板儿哥、冯伟文……哪次不是别人先来得罪我们,哪次不是我们被迫还击! 我们就想安安心心地挣个钱,咋就那么难呢? “干他们。”赵虎说道:“这次,咱们就主动惹一回事,往死里干他们!” 明干肯定不行,只能偷袭。 而且还不能让警方抓到任何把柄,毕竟市里还是方家的天下,一不小心就要尝到牢狱之灾。 冯伟文、板儿哥、杨武,主要从这三人下手,我们要得不多,每人一百万就好。 我们不是勒索,这是我们应得的赔偿。 服装厂五十万,龙虎酒吧五十万,其他受损的商家一百万(大多都是破了玻璃或门,没有服装厂和酒吧那么严重),以及其他受伤的兄弟一百万。 明码标价,不含任何水分。 打完了就跑,天底下哪有这么美好的事,大清朝跟八国联军打完架还赔了好几亿呢。 目标订好,接下来就该筹备详细的计划了。 绑架。 将他们三个绑来,要钱。 但是他们贵为一方大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堆小弟跟着,想要下手肯定不会容易。而且不能一个一个绑,绑了一个,消息就会传开,其他大哥就会更加小心,下手也就更加难了。 所以,最好同时下手。 冯伟文、板儿哥、杨武这三个大哥的实力都蛮强的,尤其是冯伟文,几乎不比赵虎差多少。还有杨武,实力尚在我和程依依之上,想拿下他也不太容易。最好对付的是板儿哥,但是这也分人,大飞等人肯定搞不定他。 赵虎主动接下冯伟文,但要给他配两个帮手,还说最好是俩女的,最好漂亮一点。 我哭笑不得,说你直说要韩晓彤和程依依不就完了? 赵虎嘿嘿直笑:“对啦,要想抓到冯伟文,非得她们两个出马不可。” 接着,杨武交给我和南霸天。 杨武实力不错,但是我和南霸天联手的话,足够对付他了。 上次的事件过后,大家虽然对南霸天心里有气,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挺忠于赵虎的,而且这次想绑市里那三个大哥,还非得用到他不可。我说确定要让我俩搭档,不怕我俩没抓到杨武,反而打起来吗? 整个县城谁不知道,我和南霸天的仇怨比山高、比海深? 我可是剁过他一只手的! 赵虎还是笑:“你想想辙嘛,就不能让他真心实意地服你?你说你新城区也要用人,如果把他归到你那边去,不是两全其美?” 我思忖良久,说了声好。 至于板儿哥,就交给锥子了。 锥子对我说道:“我可不是白给你打工的。” 我说我懂,我二叔这几天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再去帮你引荐。 安排完了这些事后,我便动身前往南城,去劝南霸天和我一起搭档。 上次的事件过后,南霸天以为自己居功至伟,赵虎要原谅他了,结果赵虎直接让他滚蛋,这可把南霸天气得够呛,但他一点辙都没有,只能灰溜溜回到了南城。 李磊开车载我来到南城。 他都快吓蒙了,问我真的要一个人来这里吗? 我说是的。 上次混战过后,李磊平安无事,因为他早躲起来了,他本来就只是个司机,不需要承担太多事情。 这次跟我前往南城,吓得腿肚子都哆嗦。 南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穷,南霸天的治下一点变化都没,这人空有一身武力,实在是没脑子,活该发不了财。所以不是赵虎不给他机会,是他确实干不了这些东西,他就当个打手也挺好的,钱也不少分是吧。 我们的车进入南城,当然很快吸引了南城众人的注意。 南城能来这么好的一辆车可不容易。 不过没开多久,我们的车胎就爆了。 很快有人冲上来,敲着我们的窗户,说补胎两千。 嗯,经历和我们第一次来南城的时候一模一样,价格还涨了一倍,估计看我们是好车,想要狠宰一笔。 我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南城的人当然都认识我。 跟我打过多少次架了,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是张龙!” “是新城区的张龙!” “就是他剁了咱们大哥的一只手!” “弄死他、弄死他!” 愤怒的情绪迅速在街上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消息奔了过来,冲我喊打喊杀,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我能理解他们的愤怒,换成我是他们,看到大哥的仇敌过来,一样怒不可遏。 当然,因为我的特殊身份,他们也没敢动手,只是不停嚷嚷,没谁真的上来。 我倚在车门上点了支烟,悠悠地对众人说:“想剁我手啊,叫南霸天亲自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消息一层一层地汇报上去。 不用多久,一道惊天的声音便在这条破破烂烂的路上响起:“张龙,你他妈还敢送上门来!” 声音粗犷、气势震天,正是南城的南霸天来了。 人高马大的南霸天左手拎着把手,气势冲冲地朝我这边走着,街上众人纷纷散开,为他腾出路来。 南霸天真是一脸凶相,恨不得当场把我剁成肉泥似的,风风火火、大步流星。 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来到我的身前,就会把刀往我头上劈。 上次在冯伟文身前他没剁我,不是不忍心对我下手,而是想在赵虎面前表现自己,现在则不用了。现在单纯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下手,一报之前的仇、一雪之前的恨。 看到南霸天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却一点都不在意,依旧倚在门上抽烟。 直到南霸天走到近前,甚至举刀就往我身上劈的时候,我才悠悠地开口说了一句:“南霸天,你想不想做新城区的老大?” 可想而知,这一句话对南霸天的诱惑有多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南霸天也不想一辈子呆在南城这个穷地方,简直做梦都想当新城区的老大,新城区多有钱啊!之前他和我们闹翻就是因为这事,甚至还被剁了只手。 听到我的话后,南霸天的刀不往下劈了,眼睛都有点红了,有些激动地说:“张龙,你想通了,决定把新城区老大让给我了?哈哈,你终于想通了啊,我早说你不适合当,你看你当老大的这段时间,新城区被祸害成什么样了?真的,你把老大的位子让给我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甚至会让你做二当家!张龙,你真是高风亮节,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剁我手这事我也不计较了……” 我才刚说了一句话,南霸天就叨叨个没完了,我也是服了他。 我赶紧冲他摆手,说打住、打住,谁说我要把新城区老大的位子让给你了,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这句话一出口,对南霸天来说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更严重点像是从天堂掉到地狱。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南霸天恼火地举起了刀。 “和我单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赢了,我把新城区让给你,以后我当你的小弟;你输了,从此效忠于我,永生不得背叛。当着南城众多兄弟的面,你敢答应我的条件吗?” 197 收服,南霸天 我想过了,我和南霸天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 他在县城边上的南城,和我们属于一衣带水、唇亡齿寒的关系,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都不算出格;南霸天属于我们的内患,如果这个内患不能搞定,时不时给我们下个绊子、捣个乱,谁也受不了啊。 而且还不能除掉他,我知道赵虎还是念着兄弟情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还把南城给他。 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南霸天在听到我的建议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哈哈爆笑起来,在他四周左右的人也都哈哈大笑,狂浪的笑声顿时肆虐在整条街上。南霸天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指着我说:“张龙,你要和我单挑……哈哈哈哈哈,你这和直接把新城区送给我有什么区别?” 南霸天确实有资格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放眼整个县城,除了赵虎和锥子以外,他就是实力最强的了,而且锥子以前没跟我们的时候,他就仅仅次于赵虎之下。 在南霸天的印象里,我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鸡,当初跟着赵虎去南城找他,也就发挥出一点“智将”的作用,为攻打骆驼提供了一个还算完美的计划。除此之外,我就毫无用处,顶多是和大飞一个级别的,庆功宴上连条街都没有分到。 围攻叶良那次,我俩倒是交了回手,不过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有了程依依等人的帮助才将他给击退。 再往后,我们再也没交过手,他也不知道我的实力怎么样了。 我和程依依围攻冯伟文,南霸天倒是看见了,不过看见的是狼狈的一面,没多久就双双被干趴了,南霸天以为我还是很弱。 不过也好,南霸天越是这么以为,对我的情况就越有利。 骄傲是胜利的绊脚石嘛。 我则继续激他:“那你到底敢不敢呢,今天当着你这么多兄弟的面,倒是给个准话啊!” 南霸天不可能不敢,也不可能不同意。 第一,他确实很想拿下新城区;第二,他也不会在众多的兄弟面前丢脸;第三,他有充足的信心打倒我。 “来啊!”南霸天用刀指着我说:“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 四周的人也都“呜呜呜”地鬼叫起来,并且迅速为我们两个腾开一片空地,迫不及待地要看南霸天收拾我了。 我看了看南霸天对着我的刀尖,说道:“咱们到底是一个圈的,动刀动枪的不太好,伤了谁也不太好看,还是空手来打、点到为止吧。至于谁输谁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么多人在这也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南霸天似乎意识到我搞什么鬼,冷笑一声说道:“张龙,你不就是想占我这只断手的便宜么?老实告诉你吧,我就是让你一只手,一样能够赢你!来,那就干吧!” “当啷”一声,南霸天把钢刀随意丢在一边。 别的不说,在男子气概上,南霸天倒是一等一的。 不用武器、各凭拳脚,南霸天想当然地以为我是占他便宜,毕竟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了。不过南霸天并不在意,他觉得自己一只手也足够捏死我了。但是我却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一毛钱的便宜也不会占你!” 我一边说,一边把右手背过身去,只用一只左手伸向南霸天,说来,只要你能胜得过我,新城区就是你的了! 南霸天不是断了只右手吗,我也用左手来对付他,别说我讨便宜。 看到我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南霸天当然吃惊不已,喃喃地说:“张龙,你可真是想死找不到淹死的河了……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能胜过我,还用一只左手来对付我?” 南城的人倒是兴奋极了,再次“呜呜呜”地怪叫起来,都认为南霸天这次是稳赢了。 我却不以为然,说你少废话了,到底敢不敢打,敢打的话就上来吧! 南霸天的脾气本就不好,被我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激将,容忍得了才有鬼了,当即咆哮一声,快速朝我冲了过来,接着举起他那只砂锅大的左拳,狠狠朝我鼻子砸了过来! 像南霸天这种类型的流氓,同样没接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就是凭着个子高、块头大,以及一次次的街头磨砺,掌握了一套自己的打架方式,说白了和赵虎叶良他们没啥区别,就是直来直去的拳头,以及过人的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 南霸天是真高,足足有一米九,比我高一个头。 块头也是真大,顶我两个。 力气……更是碾压我了。 像南霸天这样的人,能够成为街头霸王,能在恶人横行的南城称王,一点都不奇怪! 南霸天足够凶,也足够恶,在县城除了赵虎,基本谁都不鸟。虽然只有一只手了,可是气势一点不输当年,这一拳头砸过来像是泰山压顶,自然而然地就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一点都不用怀疑,南霸天这拳要是砸在人的身上,足够把人打得吐血、跌倒,甚至昏厥! 而我所拥有的,只有技巧。 军营里出来的、经过千锤百炼的、无数尖兵总结出来的……杀人技巧! 我微微一个侧身,就避开了南霸天这只拳头,接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膝盖猛地弹起,狠狠撞向南霸天的胸口。军体拳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套路,只是教人一些普通的攻击招式,以及如何将这些招式的威力最大化,打斗过程中还是要看应变能力,肯定不能生搬硬套,什么时候出什么招,是瞬间和本能决定的。 所谓本能,就是经过一次次的练习之后,所练就出来的一种肌肉记忆,甚至不用思考,对方一出招,我就立刻能够应变。 还是要感谢程依依,这个天赋极高的姑娘充当了我的陪练,我们两人几乎把所有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演练过。 南霸天根本没想到我反应能这么快,这一下胸口被我撞了个结结实实,饶是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南霸天,也“咳咳咳”地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如果我这个时候趁胜追击,或许能够一鼓作气将他放倒,但我并没有那么做,省得他事后说我偷袭,胡搅蛮缠一堆。 所以我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南霸天缓过这口气来,我才冲他伸出了手,说继续! 我这淡定的样子,显然把南霸天激怒了,他再次朝我狂攻上来,左拳像是上了马达一样,极快、极猛地朝我头上打了过来。说句实话,我都不敢硬接,只能不断后退、闪避,看上去就好像南霸天占了上风一样。 四周的人再次鼓噪起来,纷纷为他们的大哥鼓掌、叫好。 我和南霸天就在南城的大马路上开打,好在这里车也不多,不会影响什么交通。就算有车过来,看到情况不对也能掉头离去。我和南霸天拳来腿往,一时间打了个不相上下,南霸天是真没想到我有这个实力,竟然能够和他平分秋色,过程之中不断惊讶、疑惑。 南霸天也不是莽夫,还是有点小心机的,得知我的实力不错以后,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再那么冒进,而是耐心和我缠斗。 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省得我赢他后,他又百般纠缠,还要和我再来一次。 让他心服口服,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南霸天的实力确实不错,和板儿哥是一个水平线的,和我联手的话肯定能够斗过杨武。越打,我就越笃定这一点,也就越发想要收服南霸天了。大概纠缠了几十回合,终于让我抓住一个机会,狠狠一腿撩在南霸天的小腹上。 这招撩阴腿,其实能踢南霸天的裆,保证让他半个小时爬不起来,但在下腿的瞬间还是没有忍心,稍稍往上提了一点距离。 但这也够南霸天受的,南霸天那么大的个子,愣是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在停下。 “嗷!” 南霸天当然不会服气,狂叫一声,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又空中一个侧踢,正击在南霸天的脖颈上,直接把他踢得侧翻出去。 南霸天更加愤怒、疯狂。 他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来,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我踢飞出去,与此同时我的拳头也没闲着,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四周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大概一辈子都没见过南霸天还能被人打得这么惨。 当我第十几次把南霸天踢飞出去的时候,琢磨着应该差不多了,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我的对手。趁着南霸天再次倒在地上,我则猛地扑出,先将双腿狠狠压在他的身上,接着又用左手牢牢锁住他的双臂,恶狠狠说:“南霸天,你输了,以后你要效忠于我!” “谁说我输了,再打!”南霸天使劲挣扎,却怎么也脱离不了我的束缚。 他把他那只断手都用上了,虽然没有了手,但力气也比一般人大。 而我始终都将我的右手背在身后。 “南霸天,你想抵赖?!”我略带嘲讽地说:“当着南城这么多兄弟的面,你都被我打成这个鸟样子了,还敢说自己没输,到底哪来的脸?不行你让你的兄弟评评理,但凡有一个说你没输的,我就和你重新再打!” 南霸天抬头看向众人。 南霸天虽然是南城的老大,一般情况下无人敢忤逆他,但大家也都是人,也都是要脸的,实在没底气说南霸天没输。 而且他们知道,无论打多少次,南霸天也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南霸天也自知理亏,他之所以能在南城称霸,就是因为他的武力过人,无人是他对手。在这地方,也确实是武力为尊的。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他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哪还有脸让大家再支持他啊。 但要认输,却始终说不出口。 我说你不认输也行,咱们就这么杠着吧,看看是谁先撑不住。 军体拳里不仅有制服敌人的手段,也有相当实用的擒拿手,锁人、擒人轻而易举。 南霸天一开始还挣扎着,慢慢地就不再动了,最终无力地趴在地上。 “我输啦……” 终于,南霸天有气无力地吐出这一句话。 198 新城区的新格局 南霸天终于认输了。 我也松了口气,放开了南霸天的胳膊和腿,坐在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这番打斗下来,我当然也很累了,头上、身上都是汗水,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南霸天也坐起来,同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我说:“南霸天,按照咱俩之前讲好的,你以后可要效忠于我了……” 南霸天的神色顿时有些复杂,看得出来很不情愿,但不等他说话,我又说道:“当然,你也可以抵赖,当着你们南城这么多兄弟的面,你完全可以说你之前讲得都不算数……” 南霸天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现场几乎站着他所有的兄弟,如果我上来就让他做我小弟,他肯定会百般抵赖;但我直说他可以抵赖,反而让他脸上不光彩了,当时就嘟囔着说:“谁说不算数啦,我南霸天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用’两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对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让我往东就往东,让我往西就往西!” 当着他这么多兄弟的面,南霸天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后悔都来不及了。 阴谋得逞,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霸天为什么服赵虎,就是因为赵虎比他厉害,要想让他对我心服口服,这无疑是最快捷、最简单的办法了,比我当一百回诸葛亮都管用。 “你先别急着笑!”南霸天又红着脸说:“我也丑话撂在前面,今天是我输了,所以我甘愿当你小弟,但我以后仍然会挑战你,有朝一日你输在我的手上,咱俩的位置就要变上一变!” 这和之前说好的可不太一样,不过我也爽快地答应了,有个人催促着我不断进步也是好事,哪怕是为了让南霸天不超过自己,我也要不间断地努力下去、砥砺前行。 接着,南霸天便站起身来,冲着四周的人大声吼道:“都来,认识一下咱们的新大哥!”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乱七八糟地冲我叫着:“龙哥!龙哥!” 一点都不齐声,完全无组织无纪律。 但我心里还是像抹了蜜一样甜。 仔细想想的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凭着实力收服人心,终于不用再被人说“靠赵虎”或是“靠二叔”了吧。李磊也下了车,他都不敢相信我单枪匹马来到这里,竟然就收服了南霸天和他的一票兄弟,走到我身前低声说道:“龙哥,我真服了,服服帖帖的服……” 我和南霸天重归于好,而且他还成了我的小弟,这在县城可是一件大事,需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把南霸天和南城的兄弟们都带到新城区,找了一家酒楼排排场场地租下整个大厅,然后又让各个兄弟过来喝酒,赵虎、锥子、韩晓彤、程依依,还有新城区的、旧城区的都来了。 我和南霸天站在门口迎接各位兄弟,赵虎坐着他的红旗大轿车来到,那辆车看上去十分的旧,至少有二十年,称得上是老古董了。但是赵虎最爱这车,说我们都是乡巴佬,看不出这车的金贵之处,还说这在当年可是钱都买不到的。 赵虎还是穿着他那身破衣烂衫,大摇大摆地下了车,过来握住我俩的手,乐呵呵说:“恭贺二位喜结连理,希望你们早生贵子!” 我直接踹了赵虎屁股一脚,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滚进去吧! 赵虎进去以后,南霸天冷汗都下来了,对我说道:“龙哥,你可真猛,赵虎的屁股你都敢踢……我以前也干过这事,被他按在马桶里面五分钟……” 听南霸天说以前的事,给我乐得不轻,说没事,以后你是我小弟了,他要再欺负你,我来帮你出气! 南霸天使劲点头,说好。 朋友一波又一波地来,大家都知道我和南霸天深仇大恨,竟然说和解就和解了,也是新奇的很,纷纷表示恭喜。程依依来了以后,南霸天立刻毕恭毕敬地叫嫂子,程依依把我拉到一边,说这靠谱吗,不怕他再反水? 现在南霸天是我小弟了,和我接触的机会也会增多,想要害我简直轻而易举。 我看了一眼正和其他人聊天的南霸天,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用了他,就必须信任他。而且我也和他讲了,他随时可以向我挑战,只要他能打得过我,新城区老大的位子随时都能拿走。 程依依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赌注也太大了!” “一点也不大。”我认认真真地说:“我永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大家都到齐后,晚宴就开始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现场十分热闹。 其实上次打了胜仗以后,我们就该开一场庆功宴了,但是因为钱还没要回来,损失也没得到赔偿,大家的士气普遍低迷,所以也没人提这一茬,正好借这机会聚聚。 我和南霸天碰了不少次杯,两人都喝得晕晕乎乎,搂着脖子称兄道弟。 借着酒劲,南霸天也对我说,要不是他废了只手,不一定会输在我的手上。 还说:“龙哥,你废了我一只手,换成别人得恨你一辈子,但我这人心胸开阔,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 我看他现在还嘴硬,就说咱俩打的时候,我可没用一下右手。顿了顿,又说:“而且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右手还在。” 之前我是剁了他手,但他走的时候也把断手给抱走了,凭借现在的医疗手段,接回去是没问题的,当然肯定不像以前那么灵活、有力。南霸天愣了一下,知道瞒不住了,才把手套摘了下来,露出里面鸡爪一样的右手,五根指头蜷缩在了一起,叹着气说:“现在连筷子都拿不动,其实和废了也没什么两样……” 但他知道自己理亏,没敢在这事上多做文章。 之前他伪装的很好,特意做了一只肉色的手套,看上去光秃秃,就跟没手似的——没什么新奇的,魔术师在台上玩“断手断脚”的时候常这么干。南霸天这么干的理由主要有俩,一个是他觉得没手比废了要好,起码看上去让人害怕,就跟道上的人喜欢给自己整两条伤疤一个道理,还有一个就是想让赵虎同情他,可惜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赵虎的眼。 不过,南霸天的手确实是废了,拿筷子都费劲,基本没用。 这都是他自找的,我也没有任何惭愧。而且当初剁了他手,也是赵虎下的决定。 趁着这个机会,我在新城区给南霸天也分了一块地盘,地方不大,但比南城赚钱多了。收服人心是第一步,收买人心是第二步,不给人家赚钱,人家凭啥跟着你呢,凭义气还是凭情怀啊? 南霸天对我感恩戴德,当然我也给他讲了规矩,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杀鸡取卵更不行了。南霸天曾经同时拥有南城、北城,稍微机灵点的都能赚到钱了,可他就是搞得一塌糊涂,可见他在这事上面没有天分;当然也没关系,教他就好,只要他别胡来,吃喝总是不成问题。 至此,新城区就有了新的格局,一方面由程依依领导,一方面由南霸天领导,锥子则是我的贴身护卫。 这要再出岔子,我也不用继续干了。 人到齐了,心也齐了,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还是那个计划,绑架。 冯伟文、板儿哥、杨武,必须每人吐出一百万来,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除了参与计划的人,其他谁都没说。 我、赵虎、锥子、南霸天、程依依、韩晓彤六人,坐在一起反复磋商行动计划,一次又一次推翻,一次又一次重组。 要想同时抓到这三个人,时机非常重要,前后时差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否则消息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而且一点疏漏也不能出。 毫不夸张,我们商量了整整一个星期。 期间,我们不断派出兄弟打探这三个人的行踪,因为这些兄弟也不是专业的,所以信息反馈的速度很慢,算是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忍不住想,要是木头去查这事,一天就能全搞定了——他是侦察兵出身,当初只花了一夜的功夫,就把叶良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掉。 可惜木头不会帮我干这事的,二叔也不让啊。 没办法,只能我们自己来了。 虽然挺慢,但终归是打探清了。 也终于找出了同时绑架三人的一个节点。 某个中午,李磊开着一辆七座商务车,拉着我们六人来到荣海市的郊区。 我们找了家路边的苍蝇馆随便吃了顿饭,接着便兵分三路、各凭手段前往荣海市内,赵虎和程依依、韩晓彤一路,我和南霸天一路,锥子自己一路。 今天下午,我们就要把这三个市里的大哥全绑出来! 半小时后,我们分别到达了目的地。 赵虎、程依依、韩晓彤来到市里的一个洗浴中心门前。 我和南霸天来到市二院。 锥子则无声无息地潜入一个高层住宅小区…… 199 洗浴中心那点事 我们之前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冯伟文每个星期五的下午都会来洗浴中心洗澡。 洗澡是假,按摩是真。 大部分男人来洗浴中心不就是为这个吗? 冯伟文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即便来洗澡也会带着一群兄弟。哪怕是去按摩,门里门外也会站着不少的人。赵虎当然不会让韩晓彤和程依依冒充按摩女去接近冯伟文,赵虎还干不出这种事来,而且冯伟文也没那么好骗,他对我们这一干人了如指掌,韩、程二女真的去了也会被他一眼看穿。 赵虎打算从冯伟文的夫人身上下手。 冯伟文每次洗澡都会带着夫人一起,以示自己清白和问心无愧。 但女宾是进不去男浴室的。 大部分女人,也永远不会知道男浴室里都有什么猫腻。 不过是个洗澡的地方,何必要装得那么富丽堂皇,甚至一通澡洗下来要花数百甚至上千? 所有的秘密,当然都在男浴室中。 男宾洗完澡后,一般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路是直接出去,还有一条路是通往神秘花园,这里光线昏暗、莺歌燕语,是很多男人向往的天堂。同样都是洗澡一个小时,女宾真就实打实的洗一个小时,男宾则只需要二十分钟,另外四十分钟用来享受。 一个小时以后,男宾女宾都出来了,男宾到底干了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很多夫妻档、小两口一起来洗澡,男方洗完澡后按摩一下,按摩完了和女方一起回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就是俗称的灯下黑。 这是很多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冯伟文这一招玩过很多次了,夫人一次都没察觉过。 怎么察觉,她又进不去男浴室? 冯伟文的夫人是一位彪悍的女人,虎背熊腰、膘肥体壮,要不是有些女性特征,只看背面绝对以为是个男人。文质彬彬、长相斯文的冯伟文之所以会选这样一个夫人,当然是因为夫人家里拥有非常不错的背影,能在事业上帮到冯伟文许多的忙。 十分善于伪装的冯伟文,在外一直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和夫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无他,因为冯伟文和夫人同房的次数少之又少,说自己有先天的生理缺陷,夫人也相信了,没在这事上面找过麻烦,孤苦寂寞的时候也强忍着,谁让她爱这个男人? 虽然外界一直风言风语,说冯伟文的情人不少,甚至私生子都好几个,夫人也从来没有信过。 这次夫妻两个一起过来洗澡,约好一个小时以后在大厅里面见面,夫人和往常一样进入女浴室中,细心地洗着身上每一个角落。虽然浴室提供搓背服务,但她无法接受别人触碰自己身体,同为女性也不可以。 在她洗头、搓脸的时候,隔壁洗澡间传来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 “听说没有,隔壁男浴室有按摩服务呢。” “怎么没有听说,很多男的和老婆一起来洗澡,实际上在隔壁和女技师颠鸾倒凤,不要脸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上次就有一个女人闯进男浴室里,把她老公抓个正着,现场那叫一个惨烈!” “男的一般二十分钟,最多半小时就洗完了,时间再长肯定就有猫腻!” 正在说话的这两个人,当然就是韩晓彤和程依依。 她们俩的目的,就是勾起冯伟文夫人的疑心。 她俩讨论的越来越露骨、越来越具体,夫人心中果然渐生疑窦,甚至侧过耳朵去听。 “有些男人啊,在家不碰自己老婆,说自己没心情、没精力,实际上在外面生龙活虎的呢,简直不要太风流哦!” “可不是嘛,还有男人洗澡的时候带了老婆,表面上清清白白,背地里龌龊的很!” “可惜哦,有些女人就是太软弱了,明知道老公在隔壁不干好事,也没那个胆子闯男浴室哦……” “嘿,总有人敢的……” 韩晓彤和程依依开始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这边的夫人,也是疑虑重重。 人啊,最怕代入,一旦代入到角色中,想象力就完全收不住了。 更何况,韩晓彤和程依依的这番对话就是为夫人量身定做,不怕她多想,就怕她不想。 夫人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觉得是说自己。 夫人心一横,擦干身子出了浴室。 她今天就看一看,丈夫在那边到底玩些什么猫腻! 夫人穿了浴袍,径直就往男浴室闯。 她有什么事不敢做呢,从小到大她也是个彪悍霸道的主儿! 守在男浴室门口的人当然不会让她进入,但她哪管得了这些,一把推开守卫,风风火火闯了进去。 男浴室和女浴室果然不同。 浴室门外,额外多了一条走廊,七拐八绕,还有许多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七八个冯伟文的兄弟。 夫人怒火中烧,立刻奔了过去…… 冯伟文这会儿确实是在按摩。 他花二十分钟就洗完澡,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按摩房中,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享受按摩服务。每天和那头母老虎在一起,冯伟文完全提不起来兴趣,看到她比自己还要粗壮两倍的身材就想呕吐。 只有在这,冯伟文才能彻底地释放自己。 门外站着他的数个兄弟,完全可以保证安全,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任由技师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感觉自己舒服的快升天了。 前些日子实在过得不顺,以碾压般的优势杀进县城,竟然还落了个惨败的结局,这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事,简直耻辱。事后,方杰也和他联系过,说对方的背景确实很了不起,那天晚上出现的神秘人群,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 虽然没查出来,但冯伟文也是知道一些东西的,那些神秘人一看就是当兵出身,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但方杰又安慰他,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是几个退伍的兵,折腾不出什么浪来。 折腾不出什么浪来? 冯伟文简直想骂街了,敢情被打的不是你啊! 那天晚上,冯伟文着实被惊到了,先是神秘莫测的五鬼伏法,接着又出现一大群身手不凡的神秘人物,三拳两脚就把他们的人都打跑了。而且对方还说,方家迟早也被连根拔起——虽然直到现在,方家还没半点动摇,甚至把他和板儿哥捞出来了。 看上去,方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挺。 但要让他再去得罪那群退伍的兵,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 冯伟文能活到现在,当然还是有脑子的。 冯伟文还听说,五鬼被抓以后,方杰没少被他父亲责骂——结果还是不长记性,撺掇冯伟文继续去对付县城里那群人。 冯伟文嘴上唯唯诺诺,对方杰的说法表示赞同,实际上心里早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涉足那个县城了。 现在,冯伟文只想抛开一切杂念,安心享受男人该享受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按摩房外传来一阵惊呼。 “大嫂,你不能进去啊!” “大嫂,文哥不在里面……” 冯伟文的兄弟一个比一个慌,冯伟文也“刺溜”一声从床上坐起。 “还想骗我,冯伟文要是不在里面,你们几个守在门口干嘛,都给老娘滚开!” 一个虎婆娘的声音响起,接着按摩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冯伟文那个虎背熊腰的媳妇站在门口。 冯伟文的脑子“嗡”一声响。 更可怕的是,女技师还趴在他的……身上。 光着。 “冯伟文,老娘和你没完!”虎婆娘咆哮一声,扑了上来。 冯伟文叫苦不迭,忙把女技师给推开,套上浴袍就往外跑。以冯伟文的实力,揍他老婆跟玩儿一样,但他不会这么干的,一个是打老婆没出息,一个是确实心虚,还一个是畏惧夫人家里的背景。 所以,冯伟文只能跑了。 冯伟文一把推开夫人,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 夫人咆哮着追了上来。 “拦住她!” 冯伟文大叫一声,吩咐自己的兄弟将她拦住,自己则没命地往浴室外面跑。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连连叫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 这是男浴室啊,夫人怎么会闯进来的? 如果冯伟文能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其中的问题,或许就能避免后来的惨剧了。但他现在哪能冷静下来,夫人的咆哮声每响一次,他的心里就跟着抽上一下,只想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 快走、快走、快走! 冯伟文匆匆忙忙来到更衣室里,准备换上自己原来的衣服离开。 但他刚把浴袍脱下,一个人影就从衣柜后面走出。 浓眉大眼、破衣烂衫,手里还拿着一柄锋利的斧子。 冯伟文的脑子再次“嗡”一声响。 竟是赵虎。 他似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在,自己落单,身上空无一物,别说家伙,连衣服都没有。 怎么和对方打? 退,疾退。 但已经来不及了。 赵虎挥起斧子,狠狠劈了下去…… 200 视死如归 市二院。 杨武今天是来检查蛋蛋的。 虽然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可是杨武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还是感觉蛋蛋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这是真的痛,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所以特意来检查一下,毕竟他还年轻,刚刚才四十岁,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享受,不想影响到以后的功能。 那个该死的程依依啊,怎么就往这个地方踢呢? 进入医生的办公室后,杨武让他的兄弟们都在门外守着,这么隐秘的事也不想让别人给听去了。 但是医生不在,据说是在查房,杨武已经派人去叫了。 耐心等着。 杨武还是挺紧张的,生怕一会儿医生来了以后,会告诉他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而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医生已经过不来了。 泌尿科的医生此刻躺在值班室的地上,我正匆匆忙忙地扒着他的衣服,然后换到自己身上,同时戴上口罩。南霸天站在我的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龙哥,真的不用我去?” 我说:“你个子太高大了,过去容易引人注目,还是我去方便一些,你就在楼下等着我吧。” 南霸天没再说话,接受了我的安排。 但是没过一会儿,南霸天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实在让我毛骨悚然,我忍不住问他发什么神经? 南霸天说:“我在想啊,如果我想害你的话,只要趁你一进办公室,就把这事告诉门外那几个人,你肯定就完蛋啦!”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我本来就不是杨武的对手,南霸天还刻意害我的话,我是走不出荣海市了。 我没说话,继续穿着衣服。 南霸天说:“我都这样说了,你还打算自己去啊,这么信得过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既然咱俩搭档,我就必须信任你。而且你就算害了我,你也当不成新城区的老大,还是琢磨一下怎么打败我再说吧。” 南霸天的目标是新城区老大,只有打败我这一条路,根本别无他法。 南霸天笑了起来:“放心去吧,我会在楼下等你。我南霸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也一向说话算话,在没打败你之前,我会对你忠诚的。” 我“嗯”了一声,再次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确定自己没问题后,才大步走出门外。 既然我是医生,杨武那些站在办公室门外的小弟当然不会拦我。 我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 杨武见我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搓着手说:“医生,你终于来了,麻烦帮我看看怎么样了。” 杨武一边说,一边递过来张x光片。 我坐在椅子上,假装认真地看着x光片,其实我哪里看得懂啊,我只知道上面是俩蛋蛋,其他啥都看不出来。 不过我还是假装一边看,一边叹气。 “怎么了,医生?”杨武紧张起来,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我没说话,皱着眉毛轻轻摇头。 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杨武更紧张了,看我这副表情,对他来说如同五雷轰顶。杨武紧张地问:“医生,我还有救么?我还年轻,不想下半辈子就完蛋啊……” “事情有点麻烦,但也不是无药可救。”我沉沉地说着。 其实我和杨武没说过话,也不怕他认出我的声音,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是被人踢伤的吧,而且是被一个女人?”我假装不经意地问着。 “是啊……您可真是神医……”杨武的眼睛放出光来。 我的心里暗自好笑,我亲眼见的,能不知道? “伤了大概有……”我假装盘算着,说:“十三天了?” “我天,你可太神了!”杨武激动的语无伦次,几乎把我当成一个神医:“医生,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说:“现在主要是内伤,你蛋蛋上有好几根血管都裂开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体内造成淤血,迟早会把输精管给堵塞,到时候你就彻底完了,没资格再做一个男人了。” 我当然是瞎掰,反正一般人也不懂这些。 杨武果然听得一愣一愣:“不会是还要做手术吧?” 一想到要在那个地方做手术,无论哪个男人都会虎躯一震。 我摇摇头,说血管破裂的地方比较微小,还不至于动手术,照照蓝光就可以了。 “蓝光?”杨武一头雾水。 “是的。”我耐心给他解释:“是一种比较先进的x光,医院才刚引进不久,能够修复微小的伤口,就是过程有些痛苦,你肯不肯做?不肯的话,就要准备动手术了,那样估计更疼……” “做、做!”杨武毫不犹豫地回答着,比起动手术来说,这点疼痛算什么呢? 再说,能有多疼,总没程依依踹自己的那脚疼吧! 忍受这一时的疼,也是为了将来的幸福啊! “确定?”我又问了一遍。 “确定!”杨武斩钉截铁:“什么时候做呢?” “就现在吧。”我站起身:“也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技术,我办公室里就有设备,照一会儿就好了。钱嘛,你也不用出了,反正也不用多少钱的。” 可不能去交费,否则我就穿帮了。 杨武感恩戴德、连声道谢。 我心里想,你可不用谢我,待会儿让你出更多的血。 在我的安排下,杨武躺在了办公室的一张床上,平时病人就是在那上面检查身体的。杨武躺好以后,我又对他说道:“再说一遍,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确定能受得了吗?” “确定!” 我想了想,说在治疗过程中,绝对禁止乱动,为了以防万一,还得把你给绑起来。 之前我准确地说出踢他蛋蛋的人是个女的,甚至说出具体日期,杨武已经对我佩服、相信的不得了,当然十分配合。我便拿出绳子,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接着又说:“怕你叫出来,还得塞住你的嘴巴。” “可以。”杨武主动张开嘴巴。 我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块抹布,塞到他嘴巴里面。 接着,我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看上去很笨重的机器。 我不知道那机器是干什么用的,医院里面总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统一的共同点是昂贵,而且笨重。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机器给抱到床边,冲着杨武说道:“准备好了没有?” 杨武冲我点了点头。 “忍着点啊。” 我关切地说着,展现出我作为一个大夫的医者仁心,杨武也感激地看着我,大概没遇见过我这么好的医生。 接着,我便抱起巨大、笨重的机器,朝着杨武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就昏厥了。 “唔……”我喃喃地说:“没想到一下就昏倒了,看来这抹布是白塞了啊。” 为了不让杨武叫出声来,我可是煞费苦心呢,没想到完全没用上啊。 我拍了杨武两下脑袋,确定他是真的昏过去了,才把他从床上搬了下来,又用窗帘将他包裹好了,顺着窗户一点一点放了下去。 三楼,不是很高。 南霸天在底下接住杨武,塞进一辆偷来的面包车里,然后冲我竖了下大拇指,说道:“龙哥,可以的,快出来吧,我等着你。” 我看看左右,说嗯,等着我吧。 接着,我又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杨武的几个兄弟立刻围了上来。 我赶紧把门关好,冲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你们老大正在接受治疗,刚睡过去不久,别吵醒他!” 几个小弟纷纷点头,接着问我:“医生,我们老大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老大有点惨啊,以后恐怕没法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几个小弟纷纷咋舌,各个唉声叹气起来。 虽然杨武不肯告诉他们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也能猜到一点东西,现在终于是确定了。 “医生,真就一点办法都没了吗?”其中一个小弟着急地问。 “也不是没有。”我说:“还得靠你们啊!” “我们?”几个小弟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怎么帮上杨武。 我看看左右,故作神秘地说:“你们老大基本废了,对女人可能一点感觉都没,但是物极必反,很有可能会对男人产生感觉。你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以后要多爱护他、关心他,甚至挑逗他、诱惑他,或许能够让他重返男人雄风!” 几个小弟彻底傻了:“这个,这个……” “看来你们一点都不关心你们老大……”我轻轻叹着气。 “我们会努力的!”其中一个小弟涨红了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暗恋我们老大已经很久了!” 其他小弟都惊恐地看着他。 得,还真勾出来一个出柜的啊。 “加油,你们老大能否重返雄风,就看你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们老大休息一个小时就能醒来,到时候进去见他就好。” “好!”小弟重重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兴奋。 而我,飘然离去…… 201 态度决定一切 荣海市,某个高档住宅小区。 这里是板儿哥住的地方,其实他在市里有好几套房子,不过最近[crab]比[/crab]较喜欢这里,因为这个小区安保严格。今天,板儿哥约了一个朋友谈生意,其实谈生意一般在他[crab]办[/crab]公室里,但他最近有些神神叨叨、疑神疑[crab]鬼[/crab],没事就喜欢往家里钻,觉得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板儿哥带着朋友回家,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小弟。 板儿哥和朋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生意,他的那些小弟则在餐厅打牌、聊天什么的。 今天,他们谈了一座会所的分账,板儿哥并没有狮子大[crab]开[/crab]口,所[crab]开[/crab]出的条件也在合理范围之内,所以朋友也挺[crab]开[/crab]心。 两人相谈甚欢、笑声不断。 但是谈了一会儿,朋友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板儿哥,你为什么在家里还打伞啊?”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板儿哥打伞还情有可原,[crab]比[/crab]如怕阳光太晒什么的,人过中年也要爱惜自己嘛,所以朋友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可是进来屋子以后,板儿哥仍旧打着伞,这就让朋友有些无法忍受了。 简直没见过这么神经病的。 朋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小弟也都纷纷朝着板儿哥看了过来,他们也觉得自己大哥有点过于谨慎和小心了。 板儿哥却不以为然,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疤说道:“如果你和我一样,莫名其妙挨过两瓶子的话,你也会养成随时随地打伞的[crab]习[/crab]惯。” 朋友稍稍皱了皱眉,还是无法理解板儿哥的心态。 板儿哥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你不了解我们这行,我们永远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出来,保持谨慎总是没有错的。[crab]比[/crab]如我现在靠在沙发上面,沙发后面就有可能探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话音还没落下,沙发后面真的探出把刀,架在了板儿哥的脖子上。 板儿哥指着刀说:“看到没,就是这样。” 朋友一脸惊讶,还以为这是板儿哥安排好的,忍不住鼓起了掌,说真是厉害,你们这行果然时时刻刻充满危险…… 板儿哥都快哭出来了,一动都不敢动,苦着脸说:“您是哪位爹呀,藏在我家里干什么?” 藏在沙发后面,把刀伸到板儿哥脖子上的当然就是锥子。 别问锥子是怎么进来的。 他要连这都搞不定,也不用来[crab]办[/crab]这件事了。 锥子冷冷地说:“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 板儿哥愣了一下,顿时更想哭了:“听出来了!” 之前在服装厂拉屎的时候,突然被人拿刀顶住脖子,那可真是永生都难忘的回忆,以至于他后来再拉屎的时候,总是左顾右盼、提心吊胆。看着板儿哥欲哭无泪的样子,朋友十分惊奇:“行了板儿哥,你这演得也太[crab]逼[/crab]真了,我相信你们这行充满危险了,赶紧让你的兄弟出来吧,沙发后面多挤啊!” 板儿哥哆嗦地说:“这不是我兄弟啊,我是真的被人劫持了!” “啊?!” 朋友无[crab]比[/crab]震惊,站起身来连连倒退数步,还不小心把茶几上的杯子给打翻了。 那些在餐厅打牌、聊天的小弟们终于注意到了,毕竟以他们的角度,可看不到藏在沙发背后的人。随着朋友惊叫、杯子打翻,他们纷纷冲了过来,惊呼着问怎么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板儿哥脖子上横着的刀,纷纷掏出了藏在怀里的家伙,指着沙发背后的人说:“谁,出来!” 锥子并没出来。 锥子冷冷地说:“板儿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板儿哥哭丧着脸说:“你们都出去吧!” 板儿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却知道对方的来历和背景,县城里的那一[crab]群[/crab]人,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惹的。 在板儿哥的命令之下,朋友和那[crab]群[/crab]小弟纷纷退出门去,但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赶紧打电话叫人、求援。二十多分钟后,更多的兄弟来了,所谓人多力量大,胆气也足,其中一个地位[crab]比[/crab]较高的小弟试着敲了敲门,说道:“板儿哥,怎么样了?” 无人应答。 “朋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是离不[crab]开[/crab]这的!” “朋友,有话好好说,搞成这样没有意思。” “朋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希望你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但无论他怎么说,屋子里也始终无人应答。 最终,他忍不住了,狠狠一脚踹[crab]开[/crab]了门。 但是,屋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荣海市郊区的某个废弃工厂。 赵虎把冯伟文弄了过来,我和南霸天也把杨武弄了过来,就差锥子和板儿哥了。 冯伟文受了重伤,被赵虎一[crab]斧子[/crab]劈得不轻,杨武也还在昏迷之中。我和赵虎、南霸天每人叼了支烟,蹲在工厂门口一边等着,一边聊着各自的经历,时不时[crab]开[/crab]几句玩笑。 程依依和韩晓彤已经先走,接下来的事不用她们再参与了。 眼看着夕阳渐渐落下,一辆面包车终于飞驰而来。 到了工厂门口,车子稳稳停下,锥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接着又从后备箱拖出一个麻袋。 板儿哥在麻袋里面已经哆嗦成了一只鸡,无[crab]比[/crab]惊恐地看着我们。 我笑着说:“锥子,咋来迟了?” 锥子冷冷地说:“我被人包围了,楼又太高爬不下来,只好把板儿哥藏在卫生间的通风窗里,等人都走了才出来的。据我所知,他们正在四处找咱们呢,你们都没留下什么踪迹吧?” 我们几个都摇了摇头。 赵虎把烟一丢,说:“事不宜迟,咱们快[crab]开[/crab]始吧。” 锥子把板儿哥拖到工厂里面,和冯伟文、杨武丢在一起。后面两个也都在麻袋里,我们把麻袋给打[crab]开[/crab]了,露出冯伟文和杨武的脑袋。冯伟文身受重伤,面色惨白无[crab]比[/crab],看到我们几个,似乎并不意外,而是咬着牙说:“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并没说话,南霸天则拿出一瓶矿泉水,当头朝着杨武浇了下去。 杨武悠悠醒转,还有点迷迷糊糊,无意识地说道:“医生,照完光了?我的蛋蛋好了没有?” 我一耳光甩过去,说看清楚[crab]老子[/crab]是谁! 杨武终于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我,又看看左右两边的冯伟文和板儿哥,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顿时叫苦连天地说:“我还在医院照蓝光啊,你们就把我绑过来了……我的蛋蛋要是出了好歹,你们要负责的!” 我也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杨武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告诉他,就说:“着什么急,[crab]办[/crab]完咱们的事,你再回去接着弄就行了!” 杨武这才问道:“究竟有什么事?” 南霸天一脚把杨武踹倒在地,说什么事,你心里没[crab]逼[/crab]数吗? 杨武无奈地说:“我真不知道什么事啊,咱们之间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谁他妈和你两清!”南霸天又一脚踹过去:“我们的损失有多大,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时候,冯伟文接过话茬,问我们是不是要钱? “哟,你可真聪明啊!”南霸天又一脚把冯伟文踹倒在地。 南霸天最爱干这种事了,所以从头到尾主导全场,我们几个站在一边看着就行。 冯伟文伤得本来就重,又被南霸天踢了一脚,简直要扛不住了,有气无力地说:“其实这事,你们不用绑架,打个电话过来就行。上次的确是我们的错,赔偿你们损失也应该的,你们直接说个数吧,但凡我们拿得出来,绝对不会还价。” 冯伟文不愧是荣海市地下世界的领[crab]军[/crab]人物,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沉静、理智,而且说出的话听着就很舒服。 这才是正确的“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的态度啊! 因为冯伟文的良好态度,我们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坐下来和他商量起了这事。 就按之前说的,每人拿一百万,冯伟文第一个表示没有问题,板儿哥也说可以,唯有杨武有些不太情愿。别看现在的一百万连首付都不一定够,但在当年也是很值钱的,不过冯伟文狠狠瞪了杨武一眼,杨武就妥协了。 接着就是拿钱。 冯伟文、板儿哥、杨武分别打了电话,汇报了下平安,说自己没事,正和朋友一起喝酒,让人送过一百万来,切记不要报警。 事情进展到这,一切还是挺顺利的,感觉冯伟文他们都没什么反抗之心,而是真心诚意地想跟我们和解,愿意拿钱出来解决这事。就算我们没这么干,他们一样会拿钱的,因为上次已经见识到了我们的实力,打死他们也不敢再和我们几个作对了。 这种态度确实挺好,我们也慢慢放下戒心,在等钱的过程中,甚至给他们松了绑,给冯伟文简单包扎了下,还和他们聊起了天。 后来想想,这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聊天的过程中,冯伟文告诉我们,上次和我们斗完以后,方杰还想撺掇他们来对付我,但他说什么也不肯了。 我说:“他也跳不了几天啦,迟早完蛋。” 我这话当然是吹牛[crab]逼[/crab]的,虽然二叔上次说过方家要被连根拔起,但这事可能有点悬了…… 不过,底气还是不能丢的,起码要装得我们很厉害的样子。 眼看着,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202 这是一个误会 经过一番交流,感觉我们和冯伟文等人都快成朋友了,大家确实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道上就是这么个事,哪有永远的敌人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而且我们之间说白了也没多大梁子,冯伟文是被方杰叫来的,板儿哥是被袁大头叫来的,杨武是被李俊明叫来的,基本都是受人之托,和我们都没直接的利害关系。 几番交锋下来,我们也没吃多大的亏,加上马上就要到手的钱,可以说是占了便宜。 大家甚至约好以后多在一起坐坐。 李磊甚至拿来了酒和菜,大家一边吃喝一边聊天,甚至一起痛骂方杰,说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随着气氛越来越好,赵虎却有些不自在了,不断起身看向门外。 门外黑洞洞的,什么都没。 大家没有察觉,我却注意到了,就问虎子,怎么了吗? 赵虎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心里有点跳得厉害。” 赵虎确实是天生吃这行饭的,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总有一种预知和本能。南霸天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狠狠踹了冯伟文一脚,龇牙咧嘴地说:“你他妈到底在打什么[crab]鬼[/crab]主意?!” 冯伟文也真是冤,因为他是荣海地下世界的领[crab]军[/crab]人物,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将矛头先瞄准他。 冯伟文捂着胸口,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啊……” 赵虎说道:“老冯,你给你手下打个电话,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冯伟文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得到的回馈是马上就到,没有报警也没带兄弟过来。 赵虎站起身来,盯着黑洞洞的门外说道:“不对,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久了还没过来,背地里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和秘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赶紧撤吧!” 我们很听赵虎的话,立刻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南霸天还问了一句:“用不用带他们几个走?” 赵虎说:“不用,咱们快走。”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大[crab]群[/crab]全副武装的刑警冲了进来,纷纷举起手里的[crab]微冲[/crab],冲着我们大叫:“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全[crab]部[/crab]抱头蹲在地上!” 我们哪里敢反抗啊,纷纷抱头蹲了下来。 刑警们冲了过来,将我们几个按在地上。 我的心里砰砰直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我们在行动之前,不是没有想过[crab]警察[/crab]会介入这事,所以我们干得十分谨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没想到[crab]警察[/crab]还是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想跑?来不及啦!”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工厂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正探头探脑地往我们这边看着,一脸得意地笑。 我回头看赵虎。 赵虎用口型告诉我说,这就是方杰。 我的脑子顿时“嗡嗡”直响。 后来才知道,确实不是冯伟文他们的兄弟报警,我们的行动和计划还是很顺利的。但是无巧不成书,冯伟文、板儿哥、杨武不见的时间段里,方杰恰好有事联系他们,才得知了他们失踪的消息。 如果冯伟文他们能够早点回报平安,可能也没有后来的事,但是因为锥子在抓板儿哥的时候出现一点岔子,导致时间被耽误了…… 后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方杰的指示下,市[crab]局[/crab][crab]开[/crab]始大肆搜捕我们,直到“要钱”的电话打来,他们才确定了方位,立刻席卷而来。 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虽然我们都被控制住了,但是方杰依旧不敢进来,站在门口大放厥词,说我们这次要完蛋了,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等等。 我们都被控制住后,一位[crab]领导[/crab]模样的人就走了过来,看他肩上的衔,就知道他是郑西洋了。 “好大的胆子!”郑西洋看了我们几眼,阴沉沉说:“绑架、敲诈、勒索,这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啊!” 接着,郑西洋又走到冯伟文等人身前,低头询问:“你们怎么样了?” 冯伟文他们根本没什么事,之前绑的绳子也早就解[crab]开[/crab]了,正坐在地上和我们一起喝酒吃菜,突然进来一大票的刑警,也把他们吓得够呛。这时候,他们才有点反应过来,纷纷站了起来,杨武刚想说点什么,冯伟文就抢先说道:“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没被绑架!我们就是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冯伟文这话一说,不仅郑西洋吃了一惊,连我们都面目错愕。 我们是真没想到冯伟文会帮我们说话。 当然话说回来,我们刚才也确实处得不错,称兄道弟可能假了,但说朋友也不为过。 将他们“弄”来的手段可能有点极端,但是后来的发展还是不错的,出钱也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并非敲诈勒索。 在郑西洋发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方杰已经最先叫了出来:“冯伟文,你疯了吗,你帮他们说话?这可是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在县里,可能拿他们没[crab]办[/crab]法,但这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又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干掉他们可是轻而易举,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方杰嚣张惯了,说话也很肆无忌惮。 相[crab]比[/crab]之下,郑西洋就委婉的多,耐心地说:“是啊老冯,现在种种证据表明,你们就是被绑架了,而且遭遇了额度不小的勒索。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才让你不敢说实话?没关系,你尽管说,我会为你做主的!” 冯伟文则诚恳地说:“郑[crab]局[/crab],我真没被绑架,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喝酒,人身完全是自由的!” 接着,冯伟文又对方杰说道:“方少,我知道你一直想对付张龙、赵虎他们,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啊,他们确实没有绑架我们!” 方杰都快气炸了,远远地指着冯伟文,说了好几个“你”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几个仍在地上趴着,不过心里却是很暖,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可能第一印象不是太好,但是后来随着慢慢相处,发现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冯伟文就是个好人了,有关他阴险毒辣的传闻可真不少,可能只是经过深思熟虑、百般权衡之后,决定站在我们这边。 看来上次的一番混战,让他的思想改变不少。 他认为,我们的背景要远大于方家,扳倒方家也是迟早的事。 在这点上,冯伟文显得[crab]比[/crab]刘正声坚定多了。 还好,他没看到扇我二叔耳光的那幕,否则可能就没现在这一出了。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既然他是帮我们的,我们当然对他心存感激。 同时,我们也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之前给他们都松绑了,否则现在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郑西洋却还不死心,继续问道:“老冯,你说你没被绑架,可你为什么要让你的兄弟送一百万来?还有杨武和板儿哥,都是一样的要求,未免太奇怪了!还有,你们喝酒,干嘛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所以才不敢说实话的?” 冯伟文说:“你让我说几遍呢,真的不存在绑架和勒索啊。拿钱,是我们自己的意愿,之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一点冲突,打坏、损伤了对方一点财物,这是我们自愿给的补偿!之所以来这喝酒,是因为我们想找个清净的地儿,您也知道就我们几个的身份,无论在哪喝酒都会有人上来搭茬……烦不胜烦啊!” 特别的扯,却又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就是上天喝酒,也和别人没有关系。 郑西洋凝了凝眉,又回头看向板儿哥和杨武,询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两人当然以冯伟文马首是瞻,点头说是。 事情进展到这,显然有些僵了。 方杰气得不轻,站在门口辱骂冯伟文他们是白眼狼,还说他们以后别想在市里混下去了。 冯伟文却是面不改色,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虽千万人吾往矣,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声称这是一场误会。 郑西洋都有点没辙了,但也硬着头皮说道:“这事还有很多疑点,需要将你们带回去好好问问!” 郑西洋当然有这个权限。 他就是走在大街上,怀疑某个人不像好人,也能把对方带回去审理,更别提本来就不是好东西的我们了。 好在我们问心无愧,便站起来跟着郑西洋走,甭管他要羁押我们多久,只要我们没有问题,还是得放我们出来。 冯伟文、板儿哥和杨武也被一并带回[crab]调查[/crab]。 出门上车的时候,我隐隐听到方杰着急地问:“郑叔,我也不知道冯伟文发什么疯,突然站到他们那边去了……现在怎么[crab]办[/crab]呢,不会真没辙了吧,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郑西洋阴沉沉说:“落进我的手里还想出去,门都没有!” 203 无事不登三宝殿 其实郑西洋和我们并没有过什么冲突,之所以这么针对我们也是方杰指使,由此也能看出方家的势力确实很大,一个纨绔子弟都能命令郑西洋! 当然,说命令也有点过了,两人应该是各取所需、互相帮助。 这次卖方杰一个面子,以后总有用得上方家的地方。 而且听人说过,郑西洋本身就是方家的人。 听着郑西洋和方杰的对话,我的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感觉这次不太容易脱身了。就算冯伟文帮助我们洗清绑架、勒索的罪名,可是其他事情怎么办呢,我们本身也不清白啊…… 打架、斗殴、收保护费什么的,我们确实没有少干,如果较真起来,真能判刑。 但是那会儿想这些也没用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带到市局,接着就是审问、审讯。为了防止串供,我们都被分开询问,这么一来我就知道要糟,大家的回答肯定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的,反正我就说我喝多了不记得了,就是约了冯伟文他们一起喝酒,然后谈了一下前段时间的赔偿事宜。 对方问我赔偿什么,我说我在县里有个酒吧,被冯伟文他们带人砸了,不要点钱怎么能行。 对方问我怎么不报警处理,我说我报了啊,县里还有记录,当时冯伟文他们都被拘留了,后来不知怎么又被放出来了。 扯来扯去就这么点事,反正打死不认绑架和勒索。 接着审讯慢慢深入,对方又让我交代以前犯过的事,那我肯定不能承认,说以前是打过架,不过县里都处理了。反正最后也没问出个啥来,糊里糊涂地被羁押了,又被转移到拘留所里。 赵虎、锥子、南霸天也是一样,和我一起被关了起来,他们同样没有说啥,没人承认绑架、勒索。 倒是李磊不见了,可能已经被放走了,毕竟他只是个司机,啥也没参与过。 另外一边,方杰还在做冯伟文等人的思想工作,询问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就帮我们说起话了? 冯伟文说:“方少,不是我要帮他们啊,是他们真没干啥,大家就是约在一起喝个酒,我们砸了人家的酒吧和服装厂,不拿点钱出来也不像回事是吧……” 反正说来说去,他们也不承认是被绑架。 最后,方杰都气急了,指着冯伟文的鼻子骂道:“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没有老子罩着,你能在市里这么风生水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真以为老子离了你就收拾不了他们?等着看吧,老子这次不光收拾他们,你们几个也一起收拾,都给老子蹲大牢去!” 于是,冯伟文、板儿哥、杨武三人也被转移到拘留所了。 他们也是一样,干得就不是多清白的事,想要挑出点问题来易如反掌。 路上,板儿哥还问冯伟文,说咱们这么做值么?还得罪了方家! 冯伟文坚定地说:“值,一定值。你相信我,咱们这次没站错队,方家不是他们的对手,方家迟早会垮台的!” 那一晚上的经历,冯伟文见识到了我二叔的强大,认定我们如果和方家会有一战的话,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现在站队还不算迟。 在整个荣海市的地下世界,冯伟文的机谋是数一数二的,决断力和判断力也远胜常人,板儿哥和杨武一直都很服他,看到冯伟文这么笃定,也就无条件地支持他了。 说来也巧,冯伟文他们就关在我们对面。 当然少不了一番交流。 得知冯伟文他们是为了帮助我们才被关起来的,我们当然十分感动,直说咱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其实这话有点大言不惭,人家可比我们有钱多了,我们能给人家啥吃的啊? 就是说这个意思,风雨同行、同舟共济。 冯伟文说:“张龙、赵虎,我也不是要图你们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们值得相交,而且我也不能再助纣为虐了,就是得罪方家也在所不惜!” 冯伟文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好像他就是正义的化身,为人更是宁折不弯。其实我们心里知道,他就是觉得我们比方家强,要攀我们这棵大树,不过看破不说破,人和人之间交往,要是没点利益往来,关系很难支撑下去。 锥子是为了拜师,南霸天是为了打败我…… 也就我和赵虎之间比较纯粹一点,算是相识于微时的好处,一路扶持到了今天。 我和赵虎当然也说场面话,跟冯伟文说你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好的,咱们出去以后继续喝酒。 冯伟文笑呵呵说:“我就知道出去对两位来说不难!咱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去?”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妈卖批,我们哪里知道? 不过还是要装得人模狗样一点。 赵虎清清嗓子,说道:“很快!” 冯伟文满意地点头:“那我就等着了!” 其实我和赵虎心里明白,时至此刻,唯一的希望就在我二叔身上了,我二叔的背景确实通天,救出我们应该不是问题。但是上次那事过后,也不知道现在还好使不,反正我们心里都挺为难,就算二叔依旧好使,老麻烦他也不好意思啊…… 可是除了靠他,我们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而在县里,消息也确实传到我二叔那里去了。 一开始,是我们几个迟迟不归,程依依和韩晓彤十分担心,到后来直接联系不上我们,就知道事情不太对了。她们赶紧派人去市里打听,才知道我们已经被抓起来了,接着又赶紧托楚正明打听情况。 楚正明和郑西洋虽然不对路,但到底是执法系统里的,打听一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楚正明得到的情况是,我们几个涉嫌绑架、勒索,但是冯伟文他们并不承认这点,所以市局又转换了其他路线,决定从我们以往的事件里下手,说什么也要判了我们几个。 作为这个系统里的人物,楚正明比谁都要清楚,要真铁了心整我们,手段不要太多! “这次我是帮不上忙了。”楚正明说:“你们赶紧去通知张龙二叔,或许他有办法!” 整个县城里面,楚正明谁都不服,就服我二叔。 楚正明不爱攀附权势,但他也很尊敬真正有本事的人。 二叔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仍不知道二叔的具体身份,但他知道我二叔绝对大有来头。 程依依和韩晓彤又连夜赶到服装厂中。 但是二叔正忙,她们见不到人,只好先去找了木头。 木头知道此事以后,就让她们先回去吧,会转告给二叔的。 两人还是不太放心,着急地问:“木头叔,能救出他们么?” 木头面无表情地说:“小事一桩。” 两人这才放下了心,回去等消息了。 木头确实不太着急,根本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先把两个孩子哄睡了以后,又和徐凤娘温存了一下,等到徐凤娘也睡了,他才出了宿舍,去找二叔。 自从厂子被砸,维修、更换机器用了一个星期,前几天才刚刚恢复正常运转,作为老总的二叔确实要忙坏了,里里外外都需要他操持,忙活了整整一天,刚刚清闲下来不久,赶紧回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 但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敲响了。 二叔开门,看到木头来了还很惊讶,说你不在家陪老婆,跑我这干什么啊? 木头说道:“刚陪完老婆,过来看看你,忙完了没?” “刚忙完,最近事多。”二叔把木头让进来,还给他倒了杯水,才说:“有什么事?” 二叔很了解这位战友,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绝对不会找人闲聊。 有那功夫,他宁肯打一会儿拳。 “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木头说道:“张龙、赵虎他们又出事了。” 二叔皱了皱眉:“怎么?” 木头便把程依依和韩晓彤告诉他的,从头到尾又给二叔讲了一遍。 二叔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一拍桌子:“绑架、勒索,他们也真做得出来,到底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 桌上的茶杯一晃,浸出一点水渍。 二叔很少怒成这个样子。 木头看了一眼水杯,说道:“严格来说也不算吧,据说冯伟文跟他们和解了,钱也是自愿拿出来的,说是赔偿。但是郑西洋不依不饶,还要从以前的事里做文章,明摆着就是要整他们几个。而且……我也没觉得他们做错了,咱们的厂子被砸成这样,要点赔偿也应该啊。对付他们那种人,不动粗的难道讲道理吗?火拳,打电话吧,求助一下组织,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龙坐牢吧?” 二叔长叹了一口气。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但又放了下去。 想了一会儿,又拿起来,但是不到三秒,又放下去了。 如此三番五次,二叔也没打出去电话。 “怎么了,火拳?”木头问道。 二叔一字一句地说:“这次,我不能帮他们了。” 204 成年人的游戏 听着二叔的话,木头当然吃惊不已。 确定二叔真的不打电话,木头忍不住说:“为什么呢,火拳?是因为上次老领导打了你一个巴掌吗,那件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曾经是老领导最钟爱的大将,老领导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排斥你的。” 二叔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怕遭到老领导的拒绝,我是觉得因为这种事情去找组织不太光彩!如果小龙、虎子是被冤枉的,我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找一找,可他们现在被冤枉了吗,我有什么脸去和组织说呢,真要徇私枉法、以权谋私?木头,我做不出那种事来!而且,如果这次帮了他们,难免让他们以为我的背景深厚,以后做事就更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啊!” 木头沉默下来。 木头知道,二叔一直是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转业这么多年从没用过组织上的关系,也就上次被人冤枉入狱,又急于出去办点事情,才给老领导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我和赵虎实在算不上是清白,二叔没脸去找组织说明情况,做不出这么龃龉肮脏的事。 “那怎么办?”木头说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蹲大牢么?” 二叔思忖良久,说道:“找最好的律师去打官司,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帮他们吧……”说到这,又叹了口气,“自从他们踏上这条路,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不能觉得自己有背景就为所欲为了啊!” 木头知道二叔决心已定,只能沉沉说了声好。 “火拳,你早点休息吧。” 木头转身出去,默默摇了摇头,知道我们这次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其实二叔哪里睡得着呢,他躺在办公室里间的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方面他当然很心疼我,毕竟我是他的侄子,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违背原则、违背法律的事绝不能做,在他心里国家和王法永远高于一切! 一晃,就过去三天了。 我们几个还被关在拘留所里,一点动静都没,没有任何要出去的迹象。倒是方杰天天过来,幸灾乐祸地说我们要完蛋了,还说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搞得冯伟文他们人心惶惶,每天询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们哪他妈的知道! 而在外面,程依依和韩晓彤已经知道二叔不会通过组织上的关系帮我们了,只会聘请最好的律师来帮我们打官司,开庭的日子却又遥遥无期。两女当然急到不行,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找关系,可惜我们的人脉大多都在县里,想在市里做点什么显然有点难了。 找来找去,消息就传到了方杰的耳朵里面。 毕竟方家的势力遍布荣海。 方杰都乐坏了,亲自给韩晓彤打了一个电话,说白玫瑰,你要找关系,不如来找我,荣海还有比我更硬的关系么?你好好地求一求我,没准我会看在咱们是老同学的份上帮你一把! 方杰以前念职校的时候,虽然是叶良那边的人,但也没少和赵虎、韩晓彤等人打交道。 韩晓彤强忍着恶心,说道:“方少,你有那么好心会帮我们?” 因为莫鱼的事,赵虎和韩晓彤别提有多恨方杰了,要不是惹不起他,早就冲到市里将他宰了,方杰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方杰乐呵呵说:“那不一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要想救张龙和赵虎的话,今天下午在市中心淮南路这边的上岛咖啡厅见吧。” 韩晓彤知道方杰肯定不安好心,但是见面地点处于繁华地带,也不至于会有危险。韩晓彤思来想去,决定去看一看方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救我俩的机会当然要试,情况不对掉头走了就是。 韩晓彤和程依依说了一下,程依依不放心她,说要和她一起来。 韩晓彤询问方杰可不可以,方杰大方地说:“行啊,来吧。” 就这样,韩晓彤和程依依准时赴约,下午四点来到上岛咖啡厅,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方杰。 方杰和韩晓彤是老相识了,知道韩晓彤长得漂亮,却是第一次见程依依,顿时眼前一亮,笑呵呵说:“久仰大名,果然是大美女!” 方杰今天也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头上抹了一层厚厚的啫喱水,脸上收拾的比女人还白净,身上更是透着香味。程依依没搭理方杰,直接坐了下来,韩晓彤则面若冰霜地询问方杰到底想干什么? 方杰叹着气说:“白玫瑰,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到底是我求你,还是你求我?” 韩晓彤说:“废话少说,你有什么条件直接开出来吧,我才不信你会良心发现地来帮助我们!” 对于方杰,韩晓彤还是很了解的。 “唉,你对我的偏见太深了……”方杰叹着气说:“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诚意呢?” 方杰一边说,一边从桌下拿出一个档案袋来放在桌上,说两位,先看看这些东西吧。 韩晓彤和程依依立刻翻看起来。 越看,越是心惊。 上面当然都是我和赵虎的一些犯罪记录,主要还是集中在打架斗殴、收保护费这块,毕竟绑架、勒索已经行不通了。真有一些商户出来检举我们,不过这也能够想到,郑西洋想做这些东西,简直轻而易举。 这也就是赵虎一直想“洗白”的缘故,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老干这个容易被人抓小辫子,还是从商安全一些。 总之,根据档案上的记载,我和赵虎被判三到五年没有问题。 其实三到五年也不算多,赵虎以前就被叛过五年,可赵虎那会儿才十八岁,出来都二十多了。如果再关进去,出来都快三十了啊,人生还有什么盼头?韩晓彤和程依依看着这些档案,心里复杂、难过之极。 “看完没有,两位?”方杰还是笑呵呵的,甚至叼了支烟出来抽着。 “看完了。”韩晓彤把档案放了回去,直视着方杰说:“你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方杰笑得更灿烂了,眼神在韩晓彤和程依依的身上看来看去,毫不顾忌地露出色欲和贪婪之情,两个女人微微皱起眉头。 “两位,真是漂亮的很。” 方杰站起身来,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接着微微弯腰,用手托住了两个女人的下巴,阴沉沉说:“陪我一次怎样?” 两个女人顿时神色大变,程依依更是直接伸出手掌,狠狠甩向方杰的脸! 但程依依还没得手,韩晓彤就扯住了她的手腕。 韩晓彤看着方杰说道:“一次就可以么?” “晓彤,你……”程依依吃惊地看着韩晓彤。 韩晓彤却不搭理程依依,眼睛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方杰。 方杰笑眯眯道:“对,一次就可以了!” “好,我陪你。”韩晓彤说:“你放依依走吧,这事和她没有关系——你本来就只叫了我一个人,她是陪着来的。” 方杰却摇了摇头,继续笑呵呵说:“本来是你一个人的,但是她也来了,我就都看上了,必须两个一起!咱们玩点成年人的游戏,放心,我承受的来,我经常这么玩呢……而且实不相瞒,再多我也能够接受!” “无耻!”程依依痛骂一声,再次伸出手去打他。 但也再次被韩晓彤给拦住了。 “赵虎不能再坐牢了。”韩晓彤低着头,沉沉地说:“再来一次,他的人生就要全毁掉了。” 韩晓彤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显得十分悲伤、绝望。 受到韩晓彤的情绪感染,程依依的眼睛也红起来,两个女人差点没有当场抱头痛哭。 方杰却是笑得更欢快了。 二十分钟以后,三人来到咖啡厅对面的一家快捷酒店。 方杰本来想去更高档的五星级酒店,但韩晓彤不希望跑太远了,就在附近速战速决就好。色欲攻心的方杰当然不管那么多了,立刻猴急地开了间房,拥着两女进入屋内。 “快快快,完事再洗澡!” 方杰迫不及待地脱着衣服,很快就脱得只剩一个小裤衩了。 方杰一回头,发现两女还在原地站着,谁也没脱衣服。 “干什么你们,脱啊!”方杰有点恼火。 程依依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向方杰胸膛。 方杰是个纨绔子弟,可没叶良那样的本事,当场就被踢得嗷嗷惨叫。韩晓彤也没有闲着,直接摸出绳子,上去就把方杰捆了个结结实实。 “干什么你们?!”方杰怒吼着说:“敢绑架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干什么?”韩晓彤冷冷一笑,说道:“当然是玩点成年人的游戏,你不是说你经常这么玩么,再多也能接受?” 话音落下,房间的门便被推开,四五个肌肉发达的壮汉走了进来。 他们满脸淫光,吞着口水、舔着舌头,朝着油头粉面的方杰走了过去…… “不!”方杰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 韩晓彤则拿出手机,开启录像模式,对准方杰…… 205 一个退伍的兵 方杰想干什么,脑子里打些什么主意,韩晓彤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果说叶良对韩晓彤还有点“君子情义”的话,方杰则完全是个[crab]禽兽[/crab]不如的牲口了,当初在职校的时候,韩晓彤就把方杰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满脑子都是[crab]色欲[/crab]和女人,[crab]比[/crab]起叶良来可差得远了,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脑子,对付他别提有多简单了。 只是方杰的背景太过强大,以前不敢轻易对付他而已。 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韩晓彤也不会铤而走险。 这次,韩晓彤确实被[crab]逼[/crab]急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么对付方杰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但是除了这个[crab]办[/crab]法,也没其他的好主意了。之前,韩晓彤和程依依在市里四处找人,就是为了把方杰给“吊”出来,现在看来还挺成功。 韩晓彤找来这些壮汉,当然不是真想干嘛,那么恶心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摆拍一些照片、视频就好。 几个壮汉娴熟地[crab]蹂躏[/crab]着方杰,或亲[crab]吻[/crab]他,或贴紧他,或者将他拥在怀里,同时做着一些猥亵动作。方杰痛苦地嚎叫着,心里别提多绝望了,一向玩遍女人的他,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被男人玩啊! 趁着这个机会,韩晓彤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录着视频。 等到一切都搞完了,几个壮汉离[crab]开[/crab]房间,方杰则趴在床边哭哭啼啼,像个受到[crab]凌辱[/crab]的可怜小媳妇。虽然什么实质行为都没发生,但是那些景象也足够成为方杰一辈子的阴影了。 尤其是经过一些刻意摆拍,从照片和视频里看,好像真的被[crab]凌辱[/crab]了。 韩晓彤蹲在方杰身前,一张张、一段段地发给他看。 方杰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白玫瑰,你胆子太大了,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么,我劝你把这些照片、视频赶紧删掉!” 韩晓彤反手一个巴掌,抽得方杰鼻血都飞了出来。 “我看你还是没有认清现实。”韩晓彤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想让这些照片、视频满天飞的话,最好尽快把张龙和赵虎放出来,我可没有太多耐心,最多给你二十四个小时!” 说完这番话后,韩晓彤起身就走。 韩晓彤想过了,如果方杰转身就报了警,那么自己肯定逃脱不了法律制裁,但是她也会把这些照片、视频扩散出去。就算坐牢,她也要和赵虎一起坐,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韩晓彤本来想自己做这事的,但是程依依一定要跟着来,因为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韩晓彤想,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方杰应该不会做的。 他可是荣海市第一大少,飞扬跋扈、嚣张无限,怎么可能容忍那样的照片流传出去! 韩晓彤有些放心地往外走着,准备出去以后就找台电脑,把这些照片和视频都备份下来,以防万一。如果自己真的有个好歹,起码能和对方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好过! 可韩晓彤一[crab]开[/crab]门就傻住了。 门外站着郑西洋。 郑西洋身后,还有一群[crab]民警[/crab],那几个“猥亵”过方杰的壮汉,此时此刻也被狠狠压倒在地。 韩晓彤的脑子嗡嗡直响,后面的程依依也傻了眼。 “郑叔,你可来了!”方杰像是看到救星,几乎喜极而泣。 “全[crab]部[/crab]带走!”郑西洋冷冷地说。 韩晓彤不知道郑西洋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她知道自己肯定完了,我和赵虎的绑架、勒索未能落实,她的绑架、勒索却[crab]被抓[/crab]个正着,可以说是人赃并获! 方杰说什么也不可能像冯伟文一样为她们辩护的。 但是韩晓彤并不后悔,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她已经努力过了。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把程依依也扯进来了…… 韩晓彤和程依依被带上巡逻车,方杰也被救了出来。 方杰还没从之前的阴影中走出,握着郑西洋的手,哭哭啼啼地说:“郑叔,那几个大汉,一定不能轻饶他们,把他们都关到号子里去,找更多的大汉日日夜夜猥亵他们……还有,照片和视频一定要删掉啊!” 现在的方杰,也没心思追问郑西洋怎么会出现在这了。 “放心,放心。”郑西洋安慰着方杰。 郑西洋派人把方杰送回家去,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荣海市机关大楼。 郑西洋出现在酒店的房间门口当然不是巧合。 这几天他一直在对付我们,除了到处搜寻我们的罪证,还把我们身边的人都监控了,当然包括韩晓彤和程依依。所以她们和方杰一见面,郑西洋马上就知道了,后来去了酒店[crab]开[/crab]房,郑西洋也清清楚楚。 郑西洋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搭救方杰,是因为他觉得不到时候,在方杰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进去,才能把恩人的效果和作用发挥到最大,也能让方杰这样的纨绔子弟铭记终生。 郑西洋能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然是有点本事的。 除此之外,他还要去做一件事情。 以汇报情况的名义,去向方杰的父亲邀功。 这种事情,方杰肯定不会外传,为了能让方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只能自己去汇报了。 ——不能白干是吧? 方杰的父亲名叫方鸿渐,和小说《围城》里的主人公同名,不过荣海市的方鸿渐可不是个书呆子,说他一手掌控着荣海白道半壁江山都不为过,就是所谓的方家势力,包括郑西洋也在其中。 当然,除了方鸿渐外,方杰的爷爷也很了不起,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是荣海市的诸多高层都是他的学生、出自他的门下。 方杰的爷爷跺一跺脚,整个荣海市都要抖三抖的。 说方家是荣海第一家族,绝不为过。 当然,方杰的爷爷已经很少会出来了,大多都是方杰的父亲方鸿渐料理诸多事情。 郑西洋很快就来到机关大楼,来到方鸿渐的[crab]办[/crab]公室门口。 敲门进去以后,方鸿渐正在[crab]办[/crab]公,笑着说道:“老郑,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郑西洋也笑着说:“当然是来和你汇报工作的。” 方鸿渐摆着手说:“别[crab]开[/crab]玩笑,我可不是你的上级,你跟我汇报什么工作?” 方鸿渐这话说得没错,还管不到郑西洋。不过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郑西洋这位子是怎么来的,也知道整个荣海是谁把持着的,所以寒暄、客套几句过后,该有的尊卑还是要有。 “老[crab]领导[/crab],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郑西洋把韩晓彤的手机递给方鸿渐,上面已经有现成的照片和视频,打[crab]开[/crab]就能看了。 看得方鸿渐双手发抖、怒火中烧。 “谁干的?!”方鸿渐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方鸿渐已经生气,郑西洋可不敢卖关子,立刻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为了把事情说得更清楚点,包括我和赵虎的事也都讲了一遍。 什么叶良、板儿哥、冯伟文……当然也得全[crab]部[/crab]捎上。 花了足足半个钟头,才把整个事件捋清楚了,过程之中当然也要突出自己的神勇,郑西洋没少描述自己如何打黑除恶、刚正不阿。 得知儿子只是被摆拍了一些照片,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方鸿渐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哟……”方鸿渐无奈摇头。 方鸿渐已经懒得评价自己的儿子了,方杰是个什么东西,作为父亲的他[crab]比[/crab]谁都要清楚。所以,他在这个话题上浅尝辄止,而是换了一个口[crab]吻[/crab]说道:“这个张龙、赵虎什么来历,怎么冯伟文都倒戈了呢?” 方鸿渐还是很了解冯伟文的,知道这人一向做事谨慎、小心翼翼,并且很懂得见风使舵、随风而行,以前没少帮方家做些不光彩的事情,这次突然站在另外一方,必然充满玄机。 在荣海市,谁不想巴着方家,一向唯方家是从的冯伟文这次却逆道而行,也难怪方鸿渐感兴趣了。 “应该是因为张龙的二叔。”郑西洋沉声说道:“五[crab]鬼[/crab],就是折在那个人手上的……” 接着,郑西洋又把那天晚上发生在县城里的混战说了一遍。 之前的事,一直都是方杰主导,方鸿渐知道的不多,也不爱管,以为儿子就是小打小闹,根本没往心里去过。而且,方家不止窝藏了一个[crab]杀手[/crab],所以五[crab]鬼[/crab][crab]被抓[/crab]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是现在,得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方鸿渐才真正认真起来。 “那个张宏飞,说我们方家要被连根拔起?!” “是的。”郑西洋沉声说道:“有点实力而已,吹牛吹成这样,真是……” 郑西洋以为方鸿渐要雷霆大怒了,下一步必然就是收拾张宏飞。 谁知,方鸿渐并没发怒,而是站起身来,来回走着。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方鸿渐喃喃地说着,嘴角[crab]勾[/crab]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看来,这个张宏飞的来头很不凡啊……” 206 不成器的东西 外界的事,我和赵虎当然还不知道。 这里不比县城,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自由度,也没什么手段和外面进行联系。赵虎足够聪明,实力也很强劲,在地下世界的打拼中几乎没有败绩,但他碰到这种事情也得抓瞎,否则数年之前也不会被整到坐牢了。 没有背景就是这么的惨。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大家都把希望放到了我二叔身上,不管我们这边还是冯伟文那边,都对我二叔寄予厚望,觉得我二叔不鸟方家,我则压力山大,心中惴惴不安。 这天上午,我们刚刚起床不久,先背了一轮监规,又去外面放了阵风,回来正要做些手工活,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方杰那颗大脑袋就出现在了门口。 又来了。 方杰基本每天都要过来,嘲讽、侮辱我们几个,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闲工夫,现在的二代都这么无聊的吗?但也没有办法,这是他的地盘,要是不想受些皮肉之苦,只能假装听不见了,任由他去聒噪,我们就当狗叫唤了。 这次也是一样,我们下定决心,不管他骂成什么样,我和赵虎也要忍着。 但是这次,方杰刚一开口,我和赵虎就忍不住了。 因为他说:“通知你们一个喜讯,程依依和韩晓彤也被抓起来了!” 我和赵虎当场就出离愤怒了,猛地冲到门口问他怎么回事,方杰都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还骂我们:“要死啊你们,一个个跟疯了似的。怎么,还想吃了我啊?” 我和赵虎真的快急死了,恨不得把铁门拆下来,冲着方杰不断怒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我和赵虎几乎情绪失控,方杰显得更加得意,从头到尾给我们讲了一遍,说韩晓彤和程依依到处给我俩找关系,找来找去就找到了他的头上,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两个。 方杰趁机提出条件,让她俩陪他一次——讲到这里,我和赵虎再度情绪失控,咆哮着把方杰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方杰的下一句话,反而让我们安静下来了。 他说两个女人答应了他的条件,还跟他去了快捷酒店。 听到这里,我和赵虎不仅没有愤怒,反而笑了起来。 因为我们知道,韩晓彤和程依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 作为她们的男朋友,对自己女人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如果她们去了,打的也是其他主意。 看到我们不叫唤了,方杰反而奇怪起来:“骂啊,怎么不骂了?” 赵虎冷笑着说:“接下来吃亏的肯定是你,我们有什么好骂的?让我猜一猜啊,你们进了房间以后,你刚把衣服脱下来,就被两个女人揍了一顿,接着又把你绑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又进来几个壮汉,玩弄你、猥亵你、蹂躏你,然后韩晓彤在旁边录像……” “够了!”赵虎还没说完,方杰就发出了一声咆哮,眼圈甚至都有点发红了,显然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这就足以说明,赵虎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之所以能猜得这么准,当然还是因为赵虎对韩晓彤足够了解,知道女朋友会在这种情况下干出什么事来。 看到方杰发怒,赵虎不说话了,反而笑了起来。 一想到方杰曾经遭受过的待遇,我们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 其实方杰本来不打算说这事的,没人会自曝其短,他本来打算只说自己被绑架了,结果赵虎一上来就给他兜个底掉,让他的情绪一下没控制住,反而暴露了真实情况。 方杰平复了好大一会儿气息,才沉沉地说:“赵虎,你这么会猜,倒是继续说啊,接下来又发生什么了?” 不等赵虎开口,我便接着说道:“以你的智商,当然是上套了,被韩晓彤和程依依一顿恶整,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唧唧,抽抽搭搭……不幸的是,在她俩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跟踪她们已久的郑西洋……” “你,你怎么知道的?!”方杰指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我也猜对了。 其实,事情不这么发展,又能怎么发展呢? 如果韩晓彤和程依依顺利地离开了,方杰绝对没有办法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既然他还这么得意,就说明两个女人也失手了。再结合方杰之前说的她俩也被抓起来了,不难想到肯定是郑西洋出手了。 郑西洋这几天肯定没少搜集我们的罪证,也会从我们身边的人下手,跟踪程依依和韩晓彤也是免不了的。 说句实话,我们几个都不算笨,这一路走来除了叶良让我们吃了点亏,其他基本都是碾压。 但在面对郑西洋这种老狐狸,我们就显得有些无力了,无论经验还是智商,亦或是阅历、实力、机谋、权势,我们都差得有点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方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玩弄我们,就像玩弄蝼蚁一样简单。 如果二叔不出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可能性。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方杰。 方杰也不再多问了,只是冷笑着说:“猜出来了也好,省得老子再讲一遍!这回好了,你们四个都进来了,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嘛!虽然作不成伴,但是可以隔墙相思的嘛,好好享受你们的牢狱生涯吧!” 方杰大笑起来,准备转身离去。 我和赵虎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冲着方杰疯狂大骂起来,说真的我俩坐牢没有关系,一想到韩晓彤和程依依也要受这牢狱之灾,我俩心里别提多难过了,所以骂得也挺难听,把方杰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以前方杰过来骂人,我们可是从不还口。 今天,我们算是彻底爆发,什么难听就骂什么,一向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赵虎,也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南霸天和锥子拉都拉不住。 尤其知道方杰被几个壮汉蹂躏过后,骂他更是有了新的词汇,说他菊花比灭火器还粗,这辈子再也拉不出细屎,再也放不出响屁来了。 其实方杰并没真的被爆,只是这种东西没人看见,还不由人随便说吗,现在的人这么八卦,假的也要传成真的,当时周围就传来不少笑声。 而且对方杰来说,那些阴影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话每说一次,就如同在方杰的心口割上一刀。 终于,把方杰给激怒了。 方杰又返回来,指着我们说道:“你们找死!” 接着,他又喊道:“来人,来人!” 几个工作人员很快跑了过来。 “给我打、打!”方杰指着我们痛骂:“先把监控关了!”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毕竟这是方大少啊,郑西洋都要敬畏的存在。立刻打开了门,手持橡胶棍冲进来,劈头盖脸朝着我和赵虎就打,我俩哪里敢还手啊,只能蹲在地上,尽力保护头部。 砰砰、啪啪! 我和赵虎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南霸天他们也不敢拦,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即便这样,我和赵虎嘴巴也没闲着,仍旧不干不净地骂着方杰。 方杰愈发愤怒起来,指着我俩大叫:“打,打死他们!” “砰……”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突然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了过来,跌在我和赵虎身边。 几个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纷纷停下了手,低头去看。 我和赵虎也放开手,低头去看。 愕然发现,竟然是方杰倒在地上! 看他的姿势,应该是被人一脚踹过来的…… 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踹方杰啊? 别说这里,就是荣海市随便一个角落,也没人敢动方大少一根汗毛啊! 方杰都抓狂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门口大叫:“他妈的,谁?!” “谁”字还没落地,方杰就傻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爸?!” 这一声爸,方杰叫得无比吃惊。 我们也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位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穿着很普通的夹克衫、休闲裤,以及一双看不出牌子的皮鞋,但他的气场却是十分强大,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威压。 再加上,他的身后还站着郑西洋,就更突显出他身份的不凡了。 郑西洋是什么身份,在荣海市的白道上不说数一数二,也得数三数四了吧,却在这位中年男人身后唯唯诺诺,像个跟班小弟! 方杰的这一声爸,迅速让我们明白了他的来历。 方鸿渐怎么到这地方来了,还踹了儿子一脚? “不成器的东西!” 方鸿渐狠狠瞪了方杰一眼,接着迅速走到我和赵虎身前,将我们两个拉了起来,同时柔声问道:“你们还好吧?” 郑西洋也跟着走了进来,指着几个工作人员骂道:“谁让你们打人了,还有没有点规矩?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207 荣海,地下之王 我和赵虎愣住了。 趴在地上的方杰愣住了。 旁边的南霸天和锥子,以及对面的冯伟文等人也愣住了。 方鸿渐突如其来的关心,郑西洋对那几个工作人员的斥责,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仿佛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和赵虎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这肯定是我二叔出手了,让方杰的父亲方鸿渐都不得不低头了! 虽然挨了老领导一个巴掌,但二叔还是很好使的。 我的心中不免得意起来,心想你们方家算个鸡毛,碰到我二叔也得抓瞎了吧。 我站起身,淡淡地说:“不是太好。” 确实不好,刚才挨了十几棍子,现在全身上下还疼。 赵虎更加夸张,直接“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说自己刚才被打惨了,医疗费就得十几万。这就叫做底气,有人撑腰谁还不会狂啊?方鸿渐又把那几个工作人员骂了一顿,接着就说要带我们去医院看,无论花多少钱都行。 赵虎直接往床上一躺,说浑身疼,走不动啦! 论作妖,谁也比不上赵虎,我心里觉得好笑,也跟着往床上一躺,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方鸿渐走了过来,蹲到我和赵虎的床边,笑眯眯说:“行了两位,闹一会儿得了,咱们赶紧出去,还有好多事情谈呢。” 自从方杰的爷爷退休,方鸿渐就是方家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了,作为荣海市第一家族的头面人物,地位堪称重如泰山。这样的人,肯低声下气地跟我和赵虎说话,可以说是我们俩的荣幸了,但是我俩偏偏不知好歹,继续赖在床上不起来,说这里疼、那里疼。 “好好好,老夫给你们揉揉。” 方鸿渐还是笑呵呵的,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果然伸手帮我和赵虎揉了起来。不过这人属实厉害,做这些事不仅没有丢人,反而像是慈眉善目的长辈,正哄几个撒娇的小辈开心。 方杰却有点忍不住了,“刺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嚷嚷着说:“爸,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给我闭嘴!” 不等方杰说完,方鸿渐又狠狠地瞪了方杰一眼。别看方杰平时在外无法无天,在自己父亲面前还是挺老实的,被方鸿渐这么一训,终于彻底的老实了,只是脸上充满委屈,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 “看你做的这些好事!”方鸿渐恨恨地说:“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就在外面随便欺负别人,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要不是我的儿子,我早把你腿打断了!” 方杰当然吃惊不已,因为父亲还没用这么严厉的口吻和他说过话。 到底怎么回事? 方杰看向躺在床上享受父亲按摩的我和赵虎,面上满是复杂之色,同时又充满了愤恨。 方鸿渐却不再搭理方杰,而是好言好语地跟我和赵虎说话,又问我们怎么样了,还说他的手法不高明,还是到医院请专业的大夫看看。其实我和赵虎屁事没有,这点伤对我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方鸿渐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搞得我俩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从床上爬了下来,说没事了。 方鸿渐还是乐呵呵的,说:“没事就好,那就走吧,我还有事和你们谈。” 说完以后,方鸿渐便往外走去,我则叫住了他,说我这些兄弟呢,能一起出去不? 我当然指的是南霸天和锥子,还有对面的冯伟文、板儿哥和杨武。 方鸿渐说:“当然可以,都一起出去吧!” 我又问方鸿渐,那程依依和韩晓彤呢,方鸿渐说早就送回去了,我才放下心来。 在郑西洋的安排下,我们这些人都被放出来了,大家兴高采烈地往外走着,唯有方杰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冯伟文等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次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因为他们赌了一个大的,还赌对了。 “看到没,我就说他们靠谱吧?方家根本不值一提!”冯伟文得意洋洋。 “是、是,还是老冯你啊,永远都能站对队伍!”板儿哥和杨武都冲冯伟文竖大拇指。 南霸天也是喜气洋洋,走路都带风了。 离开号所,方鸿渐安排了好几辆车来接我们,直接拉着我们去了一家高级会所。方杰也想跟着过来,但被方鸿渐给赶走了。已经中午,方鸿渐安排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说是要给我们压惊、洗尘,这可真把我们当贵宾了。 赵虎悄悄地和我说:“龙,还是你二叔,就是有本事!” 宴席之上,郑西洋向我们表示了歉意,说是之前有些误会,现在都清楚了,希望我们不要介意。 方鸿渐也乐呵呵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就算是好朋友了。” 对于我们来说,这两人当然是虚伪的,要不是我二叔,我们哪有这个待遇?当然,我们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类型,一样虚与委蛇,说没关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我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和方家作对,能有一个这样的结局也算皆大欢喜。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还算融洽。 方鸿渐问了我们不少事情,比如在县里发展的怎样啊,一年大概能赚多少钱啊等等。了解了一些内容之后,方鸿渐又问我们也没有兴趣来市里发展,县里毕竟格局太小,人嘛,总该要往高处走的。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之前我们是真没什么野心,能在县里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已经很满足了,钱不多但是足够花了,从来没想过要来市里发展。方鸿渐这么一说,我们确实有点懵逼,不知如何应对。 方鸿渐接着说道:“以二位的能力,在县里实在是屈才了。你们要是能来市里,我可以扶持你们做地下世界的王。” 听到这一句话,我和赵虎更加心惊,就连冯伟文他们几个都很诧异。 荣海市地下世界的王? 还是那一句话,我们能在县里称霸已经很知足了,从来没有想过要来市里打出一片天地啊! 抛开从未有过的野心不谈,我和赵虎真有这个能力么,我们才刚二十岁出头啊! 方鸿渐和郑西洋能对我们这么好,肯定是因为我二叔的缘故,可我不信这事也是二叔主使,他可一向不同意我干这行的,怎么可能为我保驾护航,还让我们做荣海的地下之王? 我们更加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个套,方鸿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在不确定对方的想法之前,我们肯定不能轻易答应这事,所以有些委婉地说:“谢谢您的好意,我们还是有点太年轻了,可能无法胜任这个位置……” 方鸿渐“哎”了一声,又说:“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再说你们也不小了,个个都是大小伙子。我倒觉得,你们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位置,老冯和杨武他们在市里多少年了,怎么就对你们死心塌地、服服帖帖,足以说明你们的能力了!” 方鸿渐一边说,一边看向冯伟文等人。 冯伟文肯站我们这边,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二叔,和我们的能力没有多大关系。但方鸿渐都这么说了,冯伟文也只能顺着说道:“是的,如果你们两个肯来市里,大家肯定会以‘龙虎商会’为尊,这样也好,荣海的地下世界挺乱,确实需要统一治理下了。” 以冯伟文在地下世界的地位,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等于变相地承认我们了。 杨武和板儿哥这两个没主意的,当然跟风说是。 方鸿渐则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怎样,打算把‘龙虎商会’迁来了吗?” 我和赵虎再次四目相对。 彼此的眼神之中,也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前之所以没有野心,是因为没有可匹配的实力,现在突然有了称霸荣海的力量,有方鸿渐的保驾护航,还有冯伟文等人抬轿子,堪称天时、地利、人和,野心自然也就来了。 谁还嫌自己的事业做得大呢? 我俩都还没有说话,南霸天就有点按捺不住了,不断用眼神暗示我们赶紧答应。 这可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我和赵虎仍旧有些担忧。 我们嘴上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方鸿渐到底想干嘛呢? 我们明明素不相识,彼此间也不了解,怎么上来就要扶持我们当老大呢?就算他自知得罪不起我二叔,那么远离我们也就算了,也不至于送这么一大份礼吧? 一阵思忖之后,我说:“方叔,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件事情,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容我们回去好好想想。” 每当碰到这种很难抉择的问题时,我还是想咨询一下二叔的意见。 他比我要睿智的多,经验也丰富的多。 方鸿渐也没强求,点着头说:“那好,我就等你们的回信了!” 208 老狐狸,方鸿渐 接着,大家便在友好而又融洽的气氛之中进餐、聊天,吃完饭后,就都各自散了。 方鸿渐还要派车送我们回去,但是被我们给婉拒了。 因为李磊来接我们了。 吃饭的过程中,我就给他打过电话,所以他就在会所外面等着。我们上车,和方鸿渐、郑西洋说了再见,也和冯伟文等人暂时告别,就回县里去了。路上南霸天还埋怨我们,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错过了,荣海市的地下之王啊,多少人想当都当不了,这么大的一块馅饼,都掉到我们嘴边了还不吃! 赵虎说你懂个屁,闭嘴! 南霸天就闭嘴了。 我给程依依打了电话,确定她和韩晓彤确实都回去了,才放了心。 从程依依的口中,我们得知二叔之前并不打算通过上级关系来帮我们,而是要请最好的律师给我们打官司,所以程依依和韩晓彤才会铤而走险,在酒店的房间里对方杰下手。 但是现在看来,二叔最终还是出手了,到底还是不忍心看我坐牢吧。 结果当我回到服装厂,找到正在忙活的二叔时,他看到平安归来的我,竟然大吃一惊! 他问我,是怎么出来的? 我更惊讶,说不是你救我出来的? 他说没有,他是请了荣海最好的律师,准备在法院开庭的时候帮我们打官司,但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我们给捞出来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二叔不想承认动用了关系,后来经过反复确认,才知道他确实没有。 我并没怪二叔,因为我知道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则。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方鸿渐怎么好端端地把我们放了出来,还要扶持我们做荣海的地下之王? 二叔问我怎么回事,我便把之前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二叔听完以后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沉沉地说:“这个方鸿渐,可真是头老狐狸啊!” 我当然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叔沉沉地说:“之前我说方家要被连根拔起的事传到方鸿渐耳朵里了。” 我更疑惑:“那他不是应该对付你吗,怎么反而加倍对我好了?” “方鸿渐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二叔说道:“换成方杰,肯定迫不及待地想来对付我了,但是方鸿渐不会的。方鸿渐只会好奇我的身份,然后背地里打听我、打探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实力。” “那他经过打探,知道你有这样的实力,之所以优待我,是想向你卖好?” 二叔摇了摇头:“以他的能力,还打听不出来我的身份!” 我微微皱起眉头,感觉更奇怪了。 方鸿渐如果还不知道我二叔的身份,干嘛对我这么好呢? “没什么好奇怪的。”二叔淡淡说道:“他越是打听不出来,就越是好奇。所以,他想把你放到火上去烤——荣海的地下之王啊,你和赵虎如果真去做了,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麻烦,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我作为你的二叔,不可能不去管你,插手的次数多了,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我和赵虎之前为了拿下县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这还总是不稳,萧墙之祸屡屡发生;如果再去荣海当地下之王,更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危机和麻烦必定层出不穷,二叔不愿意和法律作对,却不会放过这些家伙,一来二去,迟早暴露身份。 原来方鸿渐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利用这件事来逼迫二叔现出真身,再决定怎么对付我二叔。 我一摆手,说这个王八蛋,早知道他不安好心,那我们就不去市里面啦! “实际上,我想让你去。”二叔突然说道。 我意外地看着二叔,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干这行吗,怎么现在改了主意?而且,明知道方鸿渐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往他设好的坑里跳呢? 二叔长长地叹了口气,问我还记不记得老首长曾经打过他一个耳光? 这事我当然记得。 那一巴掌,打在二叔脸上,疼在我的心上。 “后来我仔细想过。”二叔接着说道:“我应该是破坏了组织上的计划……” 二叔沉沉地给我讲着一些东西。 先从杀手门说起。 他说,杀手门是国内的一个组织,里面的人做事不分善恶,只要雇主出钱,他们可以去杀任何的人。这样无法无天的组织,没有背景是做不下去的,背后必然还有其他势力撑腰。 他之前所在的大队,已经盯了这个组织很久,也抓过几个杀手门的家伙,但是一直未能挖出这个组织的老底。 五鬼,是杀手门中处于中流的杀手。 臭名昭彰、无恶不作。 恶到连自己人都杀,所以杀手门都把他们逐出来了。 二叔之前还在部队里的时候,五鬼的名气就传出来了,还上了国家的a级通缉榜,只是他们太狡猾了,一直没将他们逮捕归案。上次无意中邂逅他们,二叔确实是很兴奋,立刻联合金枪、木头等人抓捕他们,最终成功得手。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做了一件错事。 五鬼投靠方家,飞龙特种大队恐怕早知道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想顺着这条线索,好好查一查杀手门和方家之间的联系。 杀手门的弃子,方家怎么会招揽去的,哪里来的渠道? 方家和杀手门,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以方家的能量,虽然在荣海只手遮天,但还不至于能够庇护杀手门这样遍布国内的恶劣组织,所以他们还想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挖出更多有关杀手门的东西…… 结果被二叔他们给搅乱了。 这些东西,都是二叔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痛定思痛想出来的。 现在,二叔想要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失。 他想让我答应方家的邀请,去荣海做那个地下之王,这样就有充足的机会去和方家接触,看看方家平时都和哪些人来往,或许会有杀手门的线索…… 但,二叔又担心我的安危,毕竟这个确实挺危险的,所以才说想让我去,却下不了决心。 我一听完,立刻说道:“二叔,我去!” 我也不是有多自负,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只是二叔照顾我的地方太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事情能回报他,我当然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主动请缨! 但是这么一说,二叔却后悔了,摆着手说不行不行,这个太危险了,方家和杀手门有牵扯,而杀手门是令飞龙特种大队都头痛的存在,我一个连军都没参过的人怎么能去招惹,简直死路一条! 我是真想帮二叔的忙,说二叔,你就让我去吧,我和赵虎两个人呢,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又说:“有你在呢,我们能有什么危险,我们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肯定会来请你出山的啊!” 但无论我怎么说,二叔就是不同意,让我老实在县里呆着就行,张家就我这一个独苗了,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还说这事他会想办法去解决的。 我一着急,说:“我又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算什么张家的独苗?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这一瞬间,我确实想起了很多东西,想起小时候我爸带我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做完以后他就失踪了,我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不是二叔,我真的活不下去,他不是我亲二叔,却待我像亲侄子一样,这份恩情就是一辈子都偿还不了,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啊! 这是我唯一能报答二叔的机会了。 吼完这句话后,我就冲出门去,二叔怎么喊我也没停步…… 来到厂子门口,我就给赵虎打了电话。 我把二叔跟我说的,原原本本给他说了一遍,然后问他:“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去,你决定吧。” 我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就是“龙虎商会”分家,我们两个分道扬镳,各拿一个字走。 结果赵虎立刻说道:“去啊,干嘛不去?能去荣海当地下皇帝,老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脑子进水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赵虎的语气坚定,言语之中充满豪迈。 我已经把个中危险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了。 我再一次觉得,这个兄弟果然没有交错,心里一阵暖洋洋的。 说真的,我的眼圈都有点红了。 好在这是手机,他可看不到我哭了。 “喂,你别哭了行不行,大老爷们不嫌丢人啊?”赵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老子就在你背后。” 我猛地回头,发现赵虎果然就在我身后的不远处。 这也就算了,和赵虎在一起的,还有程依依、韩晓彤、南霸天、锥子,以及大飞、黑熊、黄大狗…… 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新城区的老大,让这么多人看到我流泪了,面子往哪里搁! 我赶紧擦擦眼泪,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说你们怎么来了? “分钱。”赵虎一边说,一边拍拍拎在手里的两个箱子,继续说道:“三百万,冯伟文派人送来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209 请受,徒弟一拜 之前一直考虑方鸿渐的事情,倒是把这三百万给忘了,我们往市里跑了一趟,不就为了这些赔偿款吗? 冯伟文还是会做人啊,主动把这笔钱给送过来了。 这笔钱该怎么用,大家没有什么分歧,毕竟早就安排好了,五十万给我二叔,五十万重修龙虎酒吧,一百万给其他受损的[crab]商家[/crab],一百万分给混战中受伤的兄弟。 其他欠款不用[crab]操[/crab]心,自然有人分配,我拿着二叔的五十万,重新返回服装厂中。 刚才有些冲动,这次要和二叔好好谈谈,希望他能支持我去市里的决定;当然不支持也无所谓,我的决心已经下了,谁也拦不住我。 到了二叔[crab]办[/crab]公室的门口,我刚想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二叔和木头的说话声。 二叔说:“都怪我一时冲动,告诉了他好多东西。说完我就后悔了,他还是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这孩子现在太倔了,你有什么好主意能拦住他吗,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木头说道:“张龙都二十多了,哪里是个孩子,你在这个年龄都拿过好几次一等功了。我觉得吧,既然他想帮忙,不如让他试试,毕竟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将计就计、一举两得是不是,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活在你的庇护下吧?而且据我观察,张龙有脑子,也有想法,本身的能力也不差,只是缺少一些锻炼而已,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你总箍着他也不是个事儿。这样,你要不放心他,等他去了市里,我在暗中保护他吧。” 二叔说我是个孩子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也挺憋屈,我都二十多了,在他眼里还没长大。当然,这也是事实吧,这些年在二叔的庇护下活着,什么都不用我发愁,几乎成了一个废人,难怪他把我当孩子。 倒是木头让我心中窃喜,之前他训练我的时候,一直废物、废物的叫,我还以为他真的看不起我,没想到我在他眼里这么能干啊。 说不[crab]开[/crab]心那是假的。 二叔沉思一阵,说道:“那行,到时候就麻烦你了,不过千万要隐藏好自己!咱们毕竟已经退出飞龙特种大队,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很多时候不太方便出面。” “行,我会注意。” 听着二人的对话,我的心里更加[crab]开[/crab]心,一个是二叔终于答应我去市里了,一个是有了木头这样藏在暗中的保镖。木头的战斗力可是bug级的,有他暗中保护,我还怕谁? 简直就是一张王牌! 不过我也不会因此张狂,就像二叔说的,他们已经不是特种[crab]兵[/crab]了,少了那层外衣的庇护,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我也不能仗着有张王牌,故意去惹麻烦去得罪人,反而需要更加谨慎才行。 假装不知道吧。 我呼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说二叔,在吗? 二叔和木头的谈话立刻停了。 “龙,进来。” 我拎着箱子走了进去,假装不知道木头在这,先和他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把箱子放到二叔的[crab]办[/crab]公桌上,说这是冯伟文送来的赔偿款,用于维修、更换厂里的机器。 二叔也没客气,把钱收了下来,接着又劝我别去市里了。 嘿,他都安排木头做我保镖了,还劝我呐? 我当然不肯了,还是执意要去,说我也有自己的野心,既然决定干这行了,就要做这行最出色的。 二叔没[crab]办[/crab]法了,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务必小心,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事,能[crab]办[/crab]就[crab]办[/crab],不能[crab]办[/crab]也无所谓,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我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 和方鸿渐通过电话,确定了我们的意愿之后,我和赵虎就准备把重心往荣海市迁移了,“龙虎商会”的[crab]注册[/crab]地址也改到了荣海最繁华的城区,并且接手了冯伟文、板儿哥、杨武三家联手孝敬的一座[crab]娱乐城[/crab],并且改名叫做龙虎[crab]娱乐城[/crab],当做我们的起点和老巢。 [crab]娱乐城[/crab]里的项目很多,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人家不[crab]提供[/crab]的,着实惊了我们这[crab]群[/crab]乡巴佬一把。 我们虽然准备去市里发展了,但是县城也不会放弃,市里的前途固然更大,县城也是我们辛苦打下来的。所以,需要留下一[crab]部[/crab]分人镇守。这里已经成熟,各方面都运转正常,不用留下太多的人。 我和赵虎想了,我们去市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查出方家和[crab]杀手[/crab]门的联系(只有我和赵虎知道),这件事情着实太危险了,所以我俩想把韩晓彤和程依依留下,避免她俩涉入危险之中。 结果她俩却误会了,以为我们想把她俩抛下,好去市里花天酒地,背着她俩泡妞啥的。 苍天有眼,我们实在被冤枉了! 两个女人联手把我和赵虎打了一顿,还说我们走到哪里,她俩就要跟到哪里,这辈子都休想甩了她俩。 我俩好说歹说,摆事实、讲道理,说我们刚过去,各方面都还不稳,等到以后稳了再接她们。但是她俩不吃这套,说就是因为不稳,她们才要过去帮忙,还说她们是女强人,不是累赘。 我们只好转变策略,说县城暂时离不[crab]开[/crab]她们,把谁留下也不放心,是不是忘记兰小溪的事了? 不能市里还没稳定,县城又给弄丢了吧? 总之,最后终于成功说服两个女人留下来了。 唉,行走江湖什么的,儿女情长真的是很麻烦啊! 我和赵虎暗暗发誓,等到方家被连根拔起的那天,一定要把两个女人接到市里享福! 接着就是挑人,虽然冯伟文、板儿哥、杨武都明确表示会跟我们,但是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嫡系兄弟。大飞第一个报名,说他作为我和赵虎的儿子,这辈子都不能离[crab]开[/crab]我们这两个爹。 理由充分,留下。 还有黑熊、黄大狗什么的,以及新城区的几个兄弟,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让我意外的是,南霸天竟然也要去。 我本来打算把他留在新城区的,我不在的时候他就能当老大了,不是正合他意? 南霸天说:“扯几把犊子,我还没击败你,没脸留在新城区。” 其实我知道,他已经看不上县城了,打算和我们一起往荣海发展。 人嘛,贪念总是无尽。 也好,我们刚去市里,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南霸天这样出色的[crab]打手[/crab],能够帮上我们很多的忙。 锥子倒是想留下来。 锥子没有什么野心,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拜师,[crab]免费[/crab]给我打工那么久了,是该完成当初对他的承诺了。 我带锥子去找二叔。 锥子为了表示诚意,特意拎了白酒、香烟,还有一些水果和营养品,反正大包小包,至少价值上千了吧。拜师学艺,肯定得送东西,以后还得过三节五寿什么的,我没拜过师但也知道一些门道。 到了二叔的[crab]办[/crab]公室,锥子把礼品放在桌上,先[crab]扭[/crab]捏地叫了一声二叔,然后我就帮他说明来意。 二叔拒绝了他,说不收徒。 锥子:“……” 我觉得锥子都快哭出来了。 真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锥子等了这么久啊,给我当了这么久的小弟啊,结果就换来二叔的一句不收徒! 我都看不下去了,试着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二叔说道:“我一天到晚忙死了,哪有时间收徒,去去去,别烦我。” 锥子只好跟我走了出来,礼品都没有拿。 我都不好意思了,连连跟锥子道歉,锥子面色痛苦地说没事,当初都说好的,我只负责帮他引荐,能否成功就看他自己了。 现在显然是不成功。 锥子一屁股坐倒在地,有些绝望地看着天空,喃喃地说:“你二叔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真的好想拜他为师啊……” 我实在是心疼他,说我二叔教过我一些东西,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就教给你吧。 锥子的眼睛终于放出光来,说好啊,能学一点是一点! 我便当着他面,把[crab]军[/crab]体拳打了一遍。 锥子看完都傻眼了。 “你在逗我?”锥子说道:“这种东西,网上一搜到处都是。” 我也挺委屈的,说我二叔就教了我这些,你想学就学,不学拉倒! 锥子也无奈了,给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结果就换来这么个烂大街的玩意儿。但他也没[crab]办[/crab]法,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只能硬着头皮学了,让我多打了几遍,还试着跟我切磋了一下。 这一切磋,锥子终于发现玄机,说我练得和普通的[crab]军[/crab]体拳不一样。 我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说暂时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太一样,而这就是我在短时间内实力迅速提升的秘密。 发现这个秘密,锥子兴奋极了,说道:“你二叔不肯教我,但他对你不藏私啊!以后你二叔教你什么东西,你就原模原样教我,我也不拜他了,我拜你吧!”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锥子“咕咚”一个头磕在地上,冲我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210 荣海七虎 锥子这一跪,把我都跪懵[crab]逼[/crab]了。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拜我二叔为师,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极端,拜不成我二叔,竟然拜起我了!我哪有资格当他师父,我的实力还不如他呢,哪有强者拜弱者当师父的道理? 我赶紧去扶他,说你别这样,我二叔的事,咱们慢慢再商量…… 锥子却不肯起来,抓着我的手说:“张龙,你二叔不会收我为徒的,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啊!真的,我拜你和拜他是一样的,反正他会教你,你再教我就可以了,都是一样的啊!你今天要不收我,我就不起来了,师父、师父、师父!” 锥子一边说,还一边冲我磕头。 我看出来了,锥子也是个倔骨头,认准的事从不改变,我要是不收他,他就真的不起来了。 我没二叔那么绝情,锥子要是跪在二叔面前,就是跪一个星期一个月,二叔也不会正眼看他一下。我不行啊,锥子给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跑前跑后地给我干这干那,我本身就欠着他人情呢,哪好意思让他一直跪着,心一横说:“行行行,我收你了。” “谢谢师父!” 锥子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接着四处摸兜,说要给我[crab]买[/crab]点礼物。 但他身无分文,刚才给我二叔[crab]买[/crab]东西把钱都花光了,我哭笑不得地拦着他,说你不用[crab]买[/crab]了,放在我二叔那的东西,就当是孝敬我了! 就这样,锥子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徒弟,恐怕是史上第一个徒弟[crab]比[/crab]师父还厉害的。 ——孙悟空和唐僧不算,孙悟空拜的是佛法,不是武功。 所以说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我和锥子以前是仇敌吧,现在竟然成师徒了。如果有朝一日,方杰改口叫我爹了,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锥子既然做了我的徒弟,当然要跟着我一起去市里了,我也答应他以后练功会带着他。 当天晚上,我们带着一大[crab]群[/crab]人来到市里,方鸿渐和郑西洋牵头为我们接风,陪坐的当然还有冯伟文、板儿哥和杨武。有家金马[crab]娱乐城[/crab],就是我之前说准备改名龙虎[crab]娱乐城[/crab]的那个,原本是冯伟文他们几个共同参股,因为我和赵虎来了,送给我们做见面礼。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后还有一系列属于男人的活动。 事实证明,不带程依依和韩晓彤是对的,不然很多后续活动都没法展[crab]开[/crab]了——哈哈哈哈哈。 金马[crab]娱乐城[/crab]在荣海算是[crab]比[/crab]较高档的了,装修的金碧辉煌、奢侈大气,吃喝嫖赌什么都有,进去一趟没有几千块钱都出不来。外面一箱五十块钱的啤酒,里面敢卖五百,更不用说那些洋酒和红酒了,确实是[crab]有钱人[/crab]才能消费起的地方。 我们过去的时候,金马[crab]娱乐城[/crab]正在拆招牌,准备换成“龙虎[crab]娱乐城[/crab]”这几个字,移交手续前几天就已经妥了,足以说明冯伟文他们的诚意。 吃饭的时候,方鸿渐和郑西洋就跟我们聊天,询问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和赵虎笑着说道:“一切都听二位安排。” 方鸿渐说要扶持我们做荣海的地下之王,我和赵虎也很好奇,到底怎么当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要想踏踏实实当这个地下皇帝,必须要听这两个人的安排,说白了就是要给他们当狗。 没有[crab]办[/crab]法,无论在哪,要想在地下世界吃得[crab]开[/crab],官面上的背景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在县城的时候有楚正明罩着,来到市里就得依靠方鸿渐和郑西洋了,这两个人对我和赵虎绝对没安好心,但是我们一样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就忍辱负重一下,暂时捧他们的臭脚了。 在不涉及原则的基础上,当然要对这两个人言听计从。 方鸿渐和郑西洋对视一眼,显然也很满足我和赵虎的乖巧、听话。方鸿渐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茶杯来喝了一口,郑西洋倒是接着说道:“这些年来,荣海的地下世界一直很乱,没有个人出来牵头做事,老冯倒是有点这方面的资质,但他一直不肯往这方面发展。” 冯伟文苦笑着说:“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而且我这个人没啥野心,总觉得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够了。不过现在想想,得亏自己没做这事,明显是给龙哥和虎哥留着的嘛!” 冯伟文还是挺幽默的,众人哄笑起来,但是附和声也不少,大家都说他讲得对。 别看在座的都三四十了,除了方鸿渐和郑西洋外,谁也得叫我们一声龙哥、虎哥,道上从来看的都是实力,不是年龄。 郑西洋接着说道:“老冯,你老实说,你没有野心的真正原因,除了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有什么?” 郑西洋显然话里有话。 冯伟文的眼神顿时一黯,沉沉地说:“还因为[crab]周老虎[/crab]!” [crab]周老虎[/crab]!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包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刚才还谈笑风生、侃侃而谈的众人,突然都变得安静起来,吃菜的吃菜、喝茶的喝茶,谁都不肯再说话了。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仿佛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一样不大能提,就连方鸿渐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不错,因为[crab]周老虎[/crab]!”郑西洋的面色变得凝重,转头看向我和赵虎:“二位听过这名字么?” 我和赵虎都点了点头。 市里的大人物,我们还是知道几个的,我们听过冯伟文、板儿哥和杨武,当然也听过这位[crab]周老虎[/crab]。 如果说冯伟文他们几个称得上是荣海市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那么另外半壁就是[crab]周老虎[/crab]了。 [crab]周老虎[/crab]是真正的平民出身,最早是某个铁厂的工人,后来制度[crab]改革[/crab]、铁厂倒闭,大批工人就下了岗。[crab]周老虎[/crab]不服气,[crab]国家[/crab]给的铁饭碗,凭啥说没就没了呢,于是组织了一[crab]群[/crab]工人去讨说法。 讨来讨去,也没讨出个啥来,毕竟九十年代的下岗潮是大趋势,全国都这样啊。 [crab]周老虎[/crab]心一横,仗着年轻的时候练过武,把这[crab]群[/crab]铁厂的工人再度组织起来,干起了[crab]拦路抢劫[/crab]、[crab]杀人[/crab]越货的[crab]买[/crab]卖。[crab]周老虎[/crab]最早有六个兄弟,并称荣海七虎,后来慢慢发展壮大,跟随他们的兄弟越来越多,手下至少七八百人,而且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没有什么红啊商的背景,属于不要命的类型。 他们的人很多、很杂,是荣海市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势力。 [crab]周老虎[/crab]的起家全凭凶残,而且不讨好任何人,也不屑于和白道的人来往,反正就是谁的面子也不给,自己活得高兴就行。活动范围就是铁厂附近,地方不大但是油水还行,违法乱纪的事层出不穷,黄赌毒基本都占全了。 这样的一个邪恶人物,按理来说郑西洋早把他拿下了。 但是没有那么容易。 一来[crab]周老虎[/crab]足够狡猾,现在已经很少出山,大多事情都交给手下去[crab]办[/crab],抓他几个小虾米也没有意义;二来他们的人确实太凶,属于你动他们一根汗毛,他们就敢卸你一条大腿的类型。 之前有过一些执法人员去找他们的事,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报复,不是家人惨死,就是房子着火。 所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郑西洋也不会贸然动手。 他还不想前脚抓了[crab]周老虎[/crab],后脚就被人点了房子。 郑西洋都不敢动他,冯伟文等人就更不敢了。 所以,要想一统荣海的地下世界,成为这里的地下之王,[crab]周老虎[/crab]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儿。冯伟文自认做不到这事,或者说要想做到需要付出许多代价,他在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放弃,安心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够了,这些年来和荣海七虎那边倒是相安无事。 “[crab]周老虎[/crab]确实很凶。”方鸿渐接着说道:“他们荣海七虎,这么多年为祸一方,是时候铲除他们了。两位,有把握么?” 方鸿渐笑呵呵地看着我和赵虎。 我们知道,这是方鸿渐给我们挖的第一个坑。 [crab]周老虎[/crab]啊,是令郑西洋都头痛的存在,冯伟文等人提到他的名字更是噤若寒蝉,让我们这些县城来的乡巴佬一上来就对付他…… 颇有点越级打怪的意思。 我们充其量也就是刚出了新手村,居然要去干这么强的boss了么? 但我们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跳。 赵虎淡淡地说:“龙虎出征。” 我则接着说了一句:“寸草不生。” 在座的众人愣了一下,接着一起笑了起来,方鸿渐冲我们竖大拇指,说道:“好啊,好一个龙虎出征、寸草不生!你们尽管去干他吧,老郑会做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郑西洋挺直腰杆,目光诚恳地看着我们,表示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有郑西洋的帮忙,我们肯定能够轻松许多。 我和赵虎刚想谢谢他,我们俩的手机突然同时来了一条[crab]短信[/crab]。 我俩掏出手机一看,就连[crab]短信[/crab]内容都一模一样。 不想死的话,就早点滚出荣海。 落款:[crab]周老虎[/crab]。 211 神经病,滚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嚯,消息传得还真快啊。 我们前脚刚到荣海,正讨论这个周老虎呢,短信这就发过来了。 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八成是方鸿渐和郑西洋吧,他们巴不得我俩和荣海七虎早点干起来,好让二叔出面来帮我们,他们就能调查一下二叔的背景了。 郑西洋还假装不知情,询问我们什么情况? 我俩把手机放在桌上,众人纷纷探头来看,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妈了个巴子,这也太狂了吧?!”南霸天豁然站起,龇牙咧嘴地说:“周老虎在哪,老子去会会他!” “坐下!”赵虎沉沉地说。 南霸天只好坐了下来。 我也幽幽地说:“着什么急,咱们刚来荣海,脚都没站稳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较量!” 方鸿渐笑着点头:“不错,慢慢来吧,这家伙可不好惹,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去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个周老虎确实太嚣张了,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啊……” 赵虎指着自己的鼻子,大言不惭地说:“我会让他知道,如果荣海只能有一头老虎,那就一定是我赵虎!” 狂妄十足,霸气外露。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纷纷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接下来,大家继续吃饭、喝酒,笑声一阵接着一阵,气氛相当融洽。 “大家快吃,吃完还有其他活动。”冯伟文笑得眉毛都弯了。 众人也都十分开心。 什么活动? 当然是男人的活动! 而在另外一个包间,李俊和袁巧柔正在宴请一些高中同学。他们是来开庆功宴的,庆祝我和赵虎被抓起来了——他们的消息比较滞后,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被放出来,还准备朝着荣海的“地下之王”进发了。 别说他俩,就连袁大头和李俊明都不知道呢,板儿哥和杨武既然决定站在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再和他俩联系,不然还得还钱,得不偿失。 袁巧柔喝了不少的酒,神色有些激动,脸上也红扑扑的,端着酒杯冲众人说:“老天终于睁眼,把那两个恶棍抓起来了!据说,他们要判个三五年,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们这些社会渣滓,就该一辈子在牢里度过!” 李俊也站起来,同样激动地说:“说得好!坏人就该呆在牢里,这个世界终究邪不胜正!大家一起举杯,庆祝这桩比天还大的喜讯!等吃完饭,大家再去ktv里唱会儿歌!” 众人也都纷纷举杯,说着讨好二人的话。 这些个墙头草,本身就是谁强就倒向谁的那边,今天晚上来参加李俊和袁巧柔的宴席,当然要说二人想听的话。他们先把我和赵虎痛骂一番,接着又说沾了李俊和袁巧柔的光,才能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玩耍。 李俊也得意地说:“那是当然,金马娱乐城是荣海最高级的场所了,县里那个龙虎酒吧根本就不能比!大家喜欢的话,可以经常到这来玩,这是我一个叔叔开的!” 李俊和袁巧柔留学归来以后,本来按照家里安排要在县里度过一段时间,但是县里已经完全成了我们的地盘,无论去哪消费都很不爽,所以直接来市里了,顺便也能在以前的同学面前装装逼。 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同样欢愉的很。 但是有个同学想起什么,说道:“张龙和赵虎真的关起来了?我前几天在县里还看见他们了……” “确实关起来了,而且是刚关起来不久,你要么是看错了,要么是在他们关起来之前见的。”袁巧柔笃定地说。 李俊也说:“没错,他们这次肯定出不来了,得罪了方杰方大少啊,还能出来才有鬼了!” 众人纷纷拍着马屁,净捡二人愿意听的去说,也把二人哄得开心极了,吃过饭又邀请大家去ktv里唱歌。金马娱乐城里什么都有,直接往上走一层就是了,两人出手阔绰,点了一个vip豪包,继续喝酒、唱歌。 李俊和袁巧柔因为同病相怜,后来又同仇敌忾,现在已经是非常好的朋友了,虽然还不至于成为情侣,但也隐隐在往那方面发展。 两人频频碰杯、含情脉脉。 李俊甚至大着胆子去搂袁巧柔的肩膀。 “去你的,干嘛呀!”袁巧柔佯装生气地推开李俊。 李俊笑嘻嘻说:“喜欢你呀,控制不住自己。” “切,你不是喜欢程依依吗?”袁巧柔翻了一个白眼。 当初上学那会儿,李俊和程依依关系好,这是整个班里众所周知的事。而袁巧柔因为太过清高,朋友都没几个,一想起往事来就很生气。更生气的,是她好不容易留学归来,比以前变得更美更成熟更有钱了,还想在程依依面前炫耀一把,结果反而吃了一个大亏。 不过现在好了,主场慢慢正夺回来,当初喜欢程依依的李俊,如今正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李俊又把胳膊伸了过去,搭在袁巧柔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现在我喜欢你呀!” “那你说,我和程依依谁更漂亮?” “当然是你!”这点花言巧语,李俊还是非常会说的:“程依依给你提鞋都不配!” 这一番话,袁巧柔听得心花怒放,俏脸变得通红起来,李俊顺势把袁巧柔搂进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等等——” 袁巧柔挡住了李俊的嘴,说道:“现在张龙坐了牢,程依依没依靠了,如果她再回来找你怎么办呢?” “我不会要她的。”李俊坚定地说:“我只爱你一个!” “好,我要你现在就给程依依发短信,把刚才的话再给她说一遍!” “这个……” 说实话,李俊有些不太情愿,得知我坐牢的消息以后,李俊一直就心痒痒的,想趁这个机会拿下程依依。让他发那样的短信给程依依,不是把以后的路都堵死了吗? “怎么,你不愿意?”袁巧柔的脸有些冷了下来。 “不是,都是同学,闹成那样不太好吧……”李俊确实不愿意发。 对付我还可以,对付程依依有点不忍心啊。 “不发就滚,少在我这碍眼!”袁巧柔顿时怒了,想把李俊推开。 美人在怀,眼看就要得手,现在放弃实在是做不到,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一定能得手的第三者…… “发、发!” 李俊赶紧哄着袁巧柔,同时忙不迭地拿出手机。 “好,你发。”袁巧柔直勾勾盯着手机。 在袁巧柔的安排,李俊编了这样一条短信:程依依,我已经和袁巧柔在一起了,我会爱她一辈子的,麻烦你以后别来缠我! 为了今晚的性福…… 依依,随后再去找你…… 到时候就说这短信是袁巧柔背着他发的,嗯,就这么办! 李俊一咬牙,将短信发了出去。 袁巧柔一阵窃喜,都能想象出来程依依看到这条短信以后是多么生气! 只要程依依能生气,袁巧柔就比谁都要开心。 过了一会儿,短信回过来了。 “神经病,滚!” 看着这条短信,李俊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哈哈哈……”袁巧柔倒是乐得开怀。 “小祖宗,现在你满意了吧?” 李俊虽然挺郁闷的,但也只能先抓住眼前的了,抱住袁巧柔就吻了下去,同时手也开始四处摸索。 袁巧柔也有点动情了,抱紧李俊努力地配合着。 自从凯尔被抓起来后,袁巧柔确实单身一段时间了…… 虽然包厢里的灯光昏暗,但是李俊和袁巧柔在做什么,其他同学还是能看到的,不过大家很有君子风范,该唱歌还唱歌,该喝酒还喝酒,假装没有看到。当然,仅仅是假装,该偷看还是要偷看的。 一出活生生的三级片呀! 随着李俊的动作越来越过分,袁巧柔有点不乐意了。如果这是在国外,那还无所谓,那边的人都挺开放,大家在趴体上经常这样,可这是在国内呀,身边又都是老同学,这点脸她还是要的。 “别在这里……”袁巧柔推着李俊,努力说道。 “好,咱们去卫生间……” 李俊拉着袁巧柔就要往卫生间里走。 这是vip豪包,当然自带卫生间,不过可惜的是,里面有人占着。 袁巧柔本来想等一会儿,但是李俊一刻也等不及了,拉着袁巧柔的手就往外走。 “咱们去外面的卫生间里……” 外面的卫生间地方大,好施展。 袁巧柔拗不过李俊,只好跟着他出去了,其他同学则都窃笑不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去干什么当然都很清楚。 出来包厢,李俊拉着袁巧柔的手,匆匆忙忙就往卫生间走。 但是刚走几步,李俊就愣住了。 “干什么你……”袁巧柔顺着李俊的目光一看,也愣住了。 前面的包间门口,站着两个女人,正扒着门缝往里张望,显然是在偷看什么。 两个女人虽然是背对着李俊和袁巧柔的,但是他俩还是迅速就认出来,其中一个女人正是程依依。 212 这是,谁的地盘 没错,趴在某个包间门口往里张望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是程依依。 另外一个,当然就是韩晓彤了。 李俊和袁巧柔上学的时候算是乖宝宝,从来不跟职校的人来往,所以并不认识韩晓彤,只能一眼认出程依依。 说起来韩晓彤和程依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当然还有另外一段故事。我和赵虎虽然一通忽悠,但是可想而知怎么可能骗过她俩,她俩愈发断定我们想在背地里搞鬼,所以假装答应留在县城,实际上悄悄跟着我们过来,并且刻意浓妆艳抹,伪装成这里的客人,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就在刚才,我们一群人吃过饭后,在冯伟文的安排下来到一个ktv包厢。 这种场合没有妹子助兴是不可能的,所以每个男人叫了一个公主陪酒。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长发的大波妹,性格极其开朗,坐下就把外衣脱了,露出白嫩嫩的肩膀;坐在赵虎旁边的是个长相很清纯的妹子,好像刚来上班不久,整个人羞答答的,一说话就脸红。 我和赵虎都乐坏了,平时在县城被两个母老虎管着,想干点什么都不自由,这回可以开开心心地玩了。 我俩哪里知道,那两个母老虎就在门外站着,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但凡我俩有一点点越轨举动,就敢拿刀进来让我俩变太监! 看着我和赵虎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两个女人气得牙根直痒痒,程依依直接摸出匕首、握在手中,眼睛里更是射出寒冷的光。 还好我俩的玩和别人的玩不太一样。 南霸天他们“玩”的时候,少不了要揩公主的油,摸摸肩膀、碰碰大腿;我和赵虎就老实多了,只是和公主喝酒、聊天,多余的事情不会去做,我俩平时被管得太严,能跟异性喝喝酒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外面的程依依和韩晓彤想发火也找不到由头。 但是两人并没放弃,还在门口直勾勾盯着我和赵虎,像是耐心等着猎物出现马脚的猎人。 “哥哥,我好热,好晕啊……” 坐在我旁边的长发大波妹突然捂着额头,朝我肩膀靠了过来。 与此同时,门外的程依依横眉立目,眼神凶得几乎要吃人了,手里的匕首也紧紧握住。 还好,我伸出食指,按住了长发大波妹靠过来的脑袋,说道:“你要头晕,自己找个地方睡吧,换个妹子进来跟我喝酒!” 长发大波妹很意外地看着我,显然很不理解我的行为:“你来这里,就只为了喝酒?” “对啊。”我说。 “为什么?”长发大波妹更疑惑了。 我当然知道长发大波妹为什么会疑惑了。 看看左右,几乎每一个男人都和怀里的女人你侬我侬,就连方鸿渐和郑西洋都不例外,我这样的显然是个异类。我认认真真地说:“说句实话,干我们这一行的,总少不了这方面的应酬,我也挺喜欢和你们喝酒,不过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我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有女朋友,我很爱她。” 长发大波妹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个白眼,估计心想都来这地方了,也好意思说自己爱女朋友。 她可不知道我已经是这里的新东家之一了,以后不仅要来这里,还要常来这里。 但她毕竟是职业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好啊,那我继续陪你喝酒。” 门外的程依依松了口气。 “算他还有自知之明……”程依依嘟囔着说。 “是啊,我也能放心了……”旁边的韩晓彤一样自言自语。 赵虎已经喝多了,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旁边的清纯妹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走吧,可以放心回县城了,他俩在这肯定没问题的。”韩晓彤拉着程依依的手准备离开。确定我和赵虎还算靠谱,她俩愿意安心呆在后方,等着我们征战沙场、载誉归来。 但是两人一回头,就发现了李俊和袁巧柔。 程依依确实挺意外的,就在刚才还收到李俊的短信,说是他和袁巧柔在一起了,让程依依以后别纠缠他——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所以程依依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但是一转眼,就碰到了两人。 程依依正犹豫是装着不认识他们俩呢,还是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袁巧柔就已经先开口了。 “好你个程依依啊!”袁巧柔的嗓门又尖又利,眼神中也充满了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来金马娱乐城当公主了?原来你平时自称公主,就是指的这个公主啊!” 程依依的穿着打扮,显然让袁巧柔误会了。 她可不认为程依依是来这消费的。 自从知道我和赵虎被抓,袁巧柔断定我们这股势力要倒塌了,程依依也无依无靠,迟早要过穷苦日子,但她可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所以说人的想象力还真是无穷,但凡讨厌、憎恨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这个人做些什么,都能曲解成其他意思。 不止袁巧柔这么想,李俊也是这么想的。 李俊以为程依依走投无路,所以才来这里当了公主。不过李俊还是心疼程依依的,他扯了一下袁巧柔的胳膊,轻声说道:“你别说啦,都是老同学,给她留点面子……” “我凭什么给她留面子,她给我留过面子吗?!” 袁巧柔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分贝:“你又在这当什么好人啦,你忘记你在龙虎酒吧是怎么被人羞辱的了?人家把你当傻逼一样玩,你还帮她说话?她能来当公主,她能自甘堕落,为什么我不能说?我不光要说,我还要叫咱班同学都出来看看,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是什么样的!” 其实严格来说,公主也不是什么自甘堕落的职业,毕竟她们大部分并不出台,只是陪客人喝酒而已。 只是在普通人眼里仍旧接受不了。 可想而知,程依依这脾气哪受得了,就是李俊帮她说话,也难以抵消她的怒火。 “我堕落你妈!” 程依依怒骂一句,抬手就要打袁巧柔的耳光。 袁巧柔赶紧就往后退,同时尖牙利嘴地说:“程依依,你还敢打我?你以为这是在县城啊,这可是在市里!我告诉你,这个娱乐城可是我叔叔开的,你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最好考虑清楚,这是金马娱乐城,不是龙虎酒吧!” 李俊也赶紧拦着程依依,说是啊依依,你可千万别冲动,你说你在县城嚣张也就算了,来了市里可不能这样了,你知道金马娱乐城是谁开的吗?你要想在这里工作,我和巧柔都能帮上你忙,楼层经理都没问题,就是别堕落当公主啊…… 程依依本来铁了心要打袁巧柔的,因为这个女人的嘴巴实在是太贱了。韩晓彤都没帮忙,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因为她知道程依依一个人就足够收拾这俩愣头青了。 不过,程依依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因为程依依听了这两人的话后,突然一点也不生气了,只是觉得非常好笑。 他们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要程依依想,今天能把两人羞辱到死,彻底成为以前同学里的笑话。 但是,一头大象会和两只蝼蚁计较么? 程依依摇了摇头,觉得他俩真是好笑极了,收回了手,回头对着韩晓彤说:“我们走吧!” 韩晓彤知道程依依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离开,袁巧柔却不依不饶。 “想走,没那么容易!”袁巧柔扯住了程依依的胳膊,大叫着说:“李俊,快去叫咱班同学出来看看程依依现在是干什么的……” 李俊当然不会去叫班里同学,他还是想帮帮程依依的。 “滚一边去!” 程依依猛地甩了下手,又把袁巧柔推倒在地,还狼狈地翻了一个跟头。 大象是不会和蝼蚁计较,但蝼蚁不识抬举的话,大象不介意一脚将其踩死。 程依依哼了一声,转身和韩晓彤一起离去。 袁巧柔不敢再追了,她知道自己不是程依依的对手,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太妹啊。 但是趁着程依依还没走出这间娱乐城前,完全来得及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荣海是谁的地盘! “你敢推我,我和你没完!” 袁巧柔气得大叫一声,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李俊本来想拦着的,但是看到袁巧柔气成这样,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 李俊看到袁巧柔打的是板儿哥的电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程依依啊程依依,你说你在县城嚣张也就算了,来到荣海你也嚣张,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 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了! 袁巧柔的电话很快拨通。 “板儿叔!”袁巧柔哭了出来:“我在你的娱乐城里被人给欺负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旁边的包间开了门,板儿哥一手举着伞,一手握着手机,“喂、喂”地走了出来…… 213 今晚,死期 李俊和袁巧柔都愣住了。 正想给板儿哥打电话求援,板儿哥自己就从包间里走出来了,这是什么操作,这是老天开眼! 这一瞬间,别提袁巧柔有多兴奋了,整个人都从地上蹦了起来,三两步就窜到板儿哥身前,激动地说:“板儿叔,原来你就在这!” “啊,小柔啊,有什么事?” 板儿哥有些不太自然地看着袁巧柔,毕竟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联系过袁大头了,拿了人家的钱还没办成事情,搁谁身上都是有点心虚的。 “板儿叔,你在这实在是太好了!” 袁巧柔可没注意到板儿哥的神情变化,她只知道自己有救了,程依依要倒霉了,即将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袁巧柔三言两语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恳求板儿哥帮她报仇、出头! 板儿哥显然有些意外:“你说谁,程依依?” “对,就是她,张龙的那个女朋友!”袁巧柔几乎手舞足蹈,兴奋地说:“她竟然来你这当公主了,关键是她当公主也就算了,竟然还敢那么嚣张!她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啊,简直老天开眼,想吃冰天上下雹子!板儿叔,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还没有走远,抓她还来得及!” 袁巧柔仿佛已经看到程依依被暴打的场面,激动到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恨不得抓住板儿哥的手立刻就走。 板儿哥心里仿佛有无数的草泥马奔腾而过,看向袁巧柔的眼神如同看向一个智障,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一来不想跟小孩子说大人的事,二来也不想让袁巧柔继续出丑,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去吧,一天到晚净整这些没用的……”板儿哥返身进了包间。 板儿哥如果心狠一点,回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肯定不会放过袁巧柔和李俊。万幸他还有点良知,不忍心让袁巧柔受到伤害,只想着赶紧把袁巧柔赶走拉倒。 可惜的是,袁巧柔不能理解板儿哥的良苦用心,她只觉得这个叔叔有点变了,不像过去一样疼爱自己了,心中不免有点落寞。 为什么呢? 李俊倒是无所谓,拉着袁巧柔的胳膊说道:“人家可能忙呢,没空操心你这小事,咱们还是去卫生间吧……” 李俊还没忘记两人的事,要不是半路杀出来个程依依,显然早就得手了啊!现在程依依走了,还是继续办事比较重要…… 李俊这么一说,倒是让袁巧柔明白过来,是啊,板儿叔一定很忙,可能是在招待贵客,所以才没空搭理她的。但这并不代表袁巧柔就放弃了,她又抓住李俊的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金马娱乐城是板儿叔、杨叔、冯叔三个人一起开的吧,你给杨叔打个电话,程依依肯定还没走远!” 袁巧柔口中的杨叔,当然就是杨武。 李俊本来不想打这个电话的,他可不愿意对付程依依,但也扛不住袁巧柔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甚至“今天晚上好好陪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把李俊撩拨的心里直痒痒,那个暂时得不到的肯定不如眼前这个快得到的,只好答应了袁巧柔的要求。 “好,你快打电话,我去叫咱班同学出来看好戏!”袁巧柔回头就往原来的包间里奔。 李俊也拨通了电话:“杨叔……” “什么,我听不清……” 旁边包间的门再次打开,杨武“喂、喂”地走了出来。 李俊愣了一下,这才知道杨武是和板儿哥在一个包间里的。 与此同时,袁巧柔也把同学都叫出来了,对她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大家都来看程依依今天是怎么出丑的……”袁巧柔领着大家走了过来,看到杨武就站在李俊身边,眼睛都瞪大了:“李俊,你速度好快!” 这句话李俊听得不太舒服,当初在国外的时候那些洋妞没少这么说他,对这句话简直都有阴影了。不过李俊知道袁巧柔不是那个意思,现阶段还是把这姑娘哄好再说,赶紧把刚才的事和杨武说了一遍,希望杨武能够及时阻拦、收拾程依依。 杨武稍稍皱了皱眉。 可想而知,杨武和板儿哥的反应是一样的。 既不想跟小孩子说大人的事,也不想让李俊继续出丑。 “行了,快回家吧,别一天到晚净整些幺蛾子!”说完这句话后,杨武就返回了包间。 这时候,袁巧柔才知道杨武是和板儿哥在一起的。 “看来杨叔也很忙啊……”袁巧柔叹着气说:“他们在招待同一位贵客。” 其他同学都还不明所以,纷纷询问袁巧柔到底要看什么,袁巧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闭嘴,接着又问李俊:“还有其他能叫的人吗?” 李俊沉沉地说:“叫谁都没用了。” “为什么?” “因为……”李俊咬着牙说:“板儿叔和杨叔招待的贵客是张龙和赵虎!” 刚才杨武进入包间的刹那,虽然包间里的灯光昏暗,可李俊还是看到了我和赵虎,因为他对我们两个终身难忘,我俩化成灰也能被他给认出来。 但是可想而知,袁巧柔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有多么震惊! “怎……怎么会……”袁巧柔都傻了。 但这却是事实,李俊亲眼所见,绝对不会出错。 “我们必须要走了……”李俊有些哆嗦地说:“被那俩人知道咱们刚才所做的事,还有好果子吃吗!” 李俊这么一说,袁巧柔也有点后怕了,虽然她不知道我和赵虎是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和板儿哥等人混在一起的,但是就凭我俩能够大摇大摆地坐在里面,在这收拾他俩也跟玩儿似的。 两人急匆匆地就往外走,一堆同学也都莫名其妙地跟上。 一直出了金马娱乐城的门口,李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要告诉方少!”李俊咬牙切齿地说:“他们竟然和张龙、赵虎混到一起去了,我一定要告诉方少!” 上次混战过后,李俊已经知道方杰和我们之间也有深仇大恨。 方杰想要干掉我和赵虎的心,绝对不比他和袁巧柔少。 方杰要是知道板儿哥等人和我、赵虎混到一起去了,得有多生气啊? 李俊说干就干,立刻拨通了方杰的电话。 同样都是二代圈子,李俊还是有方杰的号码的。 电话很快拨通。 “方少,你肯定猜不到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李俊火急火燎地描述着刚才的事,同时添油加醋、极尽夸张:“你不知道,板儿哥和杨武就跟两条狗似的,往死里巴结张龙和赵虎!包间里应该还有其他的人,我没看清是谁,估计身份也都不同凡响,他们竟然都叛变了,要给张龙和赵虎做狗!” “我狗你妈!”方杰狠狠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无他,方杰知道包间里面还有他爸,李俊这话等于把他爸也骂了,能不气吗? 不赶过来打李俊一顿已经算他好脾气了! 只是,李俊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挨了方杰一顿骂,傻愣愣地站在金马娱乐城的门口。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袁巧柔突然轻轻拉了拉李俊的胳膊。 “嗯?”李俊回过头去。 袁巧柔却没说话,一张脸呆呆的,手指头慢慢举起,伸向高空。 李俊也抬起了头。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挤了挤眼。 没错。 没有看错。 龙虎娱乐城。 闪烁在夜空中的几个霓虹大字,差点闪瞎他的狗眼。 没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几个小时之前,上面还是金马娱乐城的。 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李俊和袁巧柔都呆呆的,一动不动站在龙虎娱乐城的门口,宛若风化了几千年的雕塑…… 而在一栋高档的住宅内,某个青年也在生着闷气。 这个青年就是方杰。 方杰当然知道我和赵虎今晚正式入驻荣海,而且是由他爸和郑西洋,以及冯伟文等人亲自去迎接的。 他爸要把我和赵虎往荣海地下之王的方向培养、发展! 虽然方杰已经知道他爸的真正目的,但是心里依旧不爽。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周老虎!”方杰冲着电话大叫。 “方少,什么事?”电话里,周老虎的语气毕恭毕敬。 荣海市很多人都以为周老虎没有背景,就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是真正的穷苦出身,凭着凶残和狠毒才在荣海拥有一席之地。实际上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这个社会如果真的没有背景,怎么可能干到他那么大? 周老虎当然有背景了,而且背景就是方家。 无论冯伟文这半壁江山,还是周老虎那半壁江山,其实都是方家的掌中之物。 只是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方家,才是真正的地下之王。 “你打算什么时候干掉张龙和赵虎啊?”方杰很不满地说道:“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周老虎沉沉地说:“今天晚上,我就让他们死!” 214 老七,杨七虎 与此同时,我们今晚的联欢活动也进行到了尾声。 方鸿渐和郑西洋各带着一个女人离开了,冯伟文要给我和赵虎安排,但被我俩给婉拒了,借口是酒喝了太多,要回去休息了。 方鸿渐临走之前给了我和赵虎一把钥匙,说这是他在郊区的一套别墅,一共三层,有十几个房间,我们可以暂住在那。 其他兄弟也都各有安排,冯伟文等人已经跟了我们,找个住处别提多简单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干掉荣海七虎,登顶荣海的地下世界,其他事情暂时不用操心。 晚上十二点钟,李磊开车载着我和赵虎,还有南霸天、锥子、大飞等人,赶往郊区的那栋别墅。 这是一片别墅区,住的人不是很多,从里到外都很安静,但是防卫还挺严格。保安再三确认,打了好几个电话,才肯把我们给放进去。这片别墅区环境还挺幽雅,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哪怕已经是深夜了,进来仍旧觉得心旷神怡。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无法想象。 我和赵虎都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候打开车窗,让凉爽的秋风灌进来,别提浑身上下多舒服了。 “哎呀,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跟了龙爹、虎爹,不然靠我自己哪能住上这种地方!”大飞兴奋地左看右看,时不时还把头探出去,看着道路两边一栋又一栋的别墅,发出内心最真实的感慨。 大飞本来只是旧城区一个最普通的流氓,撑死了也就罩几家台球厅、游戏厅,可以说一辈子不会有啥大出息了。 自从跟了我和赵虎,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出去也算人模狗样。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感慨,说是啊,跟对老大、吃香喝辣,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这算什么。”南霸天闭目养神,淡淡地说:“好日子还在后头。” 嚯,南霸天这逼装的,竟然抢了我和赵虎的台词,搞得好像他才是老大似的。要不是我和赵虎,他还在南城过他的穷日子呐,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指点江山,扮演起人生导师来了。 李磊按着方鸿渐给的地址一路飞驰,终于来到某个三层小别墅的门前。 别墅整体看着不大,自带一个小花园,想到这就是我们的住处了,大家都挺兴奋,迈步往里走去。 走着走着,赵虎和锥子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别墅的门。 我们几个也都纷纷停下,询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锥子低声说道:“师父,里面有人。” 我抬头看向坐落在黑暗之中的别墅,每一扇窗户也都紧紧关着,实在不知道怎么看出里面有人。 但我相信赵虎和锥子的直觉。 他俩都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对待危险总是有种本能反应。 我们众人的心也都提了起来,纷纷摸出藏在怀里或是身上的家伙,随着几次恶性战斗下来,大家早就养成随身携带家伙的习惯了。 现在怎么办呢,是杀进去,还是探查一下情况? 赵虎回过头来,面色异常严肃。 “锥子,你为啥叫他师父啊?” “哦,我拜他为师了。” “为什么?” “他二叔不肯收我,我只好拜他了,效果一样的嘛。” “哦,那你以后得叫我师伯了。” “好的。” “先叫一个我听听。” “师伯。” “哎,真乖。” 锥子拜我为师的事,确实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 但在这么危险的当口,赵虎怎么还有心情说这些啊! 锥子的一句师伯,把赵虎美的啊,嘴都合不拢了。 我忍不住踹了他屁股一脚,说你够了啊,这会儿到底咋整? “咋整?”赵虎摸出插在后腰上的斧头,沉沉地说:“该咋整就咋整!” …… 锥子和赵虎的直觉不错,别墅里面确实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有十几个。 各个手握凶器、凶神恶煞,都是百中无一的狠人,就是杀人也都不在话下! 他们藏在别墅的门里,依次按照左右站好,只待我们进去,立刻就杀过来。 这些人里的老大,是个面上有道刀疤的中年人,不过最让人瞩目的是他那颗光头,哪怕在黑暗的屋子中也清晰可见。还有他的那双眸子,无时不刻都散发出骇人的光芒,稍微懂点面相和阅历的人都知道,他的一生肯定很不平凡,尝过人间百味、踏过尸山血海! 他,就是荣海七虎中的老七,人称杨七虎! 周老虎是个很现实的人,当初组建“荣海七虎”的时候,安排座次不按年龄、只按实力。杨七虎的实力最弱,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七。但他在“荣海七虎”中的实力最弱,不代表他的实力就不行了,他的凶狠一样闻名荣海,令人闻风丧胆! 就好比清华大学里的学渣,在他们当地也是学霸一样。 我们来到荣海,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干掉荣海七虎;周老虎也一样,接到的任务就是干掉我们。 周老虎不知道方鸿渐的用意,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反正任务交代下来,那就干吧。 周老虎这次安排“荣海七虎”里实力最弱的杨七虎过来,当然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七弟已经足够收拾我和赵虎了。周老虎调查过我们的实力,发觉赵虎比冯伟文强不了多少,而我最多也就是和板儿哥一个水平线的。 不客气地说,这些年要不是方鸿渐压着,周老虎早就称霸整个荣海的地下世界了,冯伟文什么的在他眼里根本毛都不算。 这样的话,杨七虎带上一些精明强干的兄弟,再对我们施以偷袭,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足矣。 杨七虎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收拾两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别提多容易了。 真不知道冯伟文他们怎么就打了败仗。 真是一群废物。 杨七虎坐在沙发上,很耐心地等着我们进来。 只要门一开,一场屠杀就会开始。 就在刚才,窗外有车灯亮起,表示人回来了。 看来要开始了。 杨七虎有些得意,忍不住叼了支烟出来,想象着电灯亮起的刹那,自己坐在沙发上面抽烟,该是多么有范儿、有气势啊! 王者,说得就是自己这样的人。 杨七虎叼了支烟,正准备把火机也掏出来,但是旁边“啪嗒”一声,有火亮了起来,给他点着了烟。 “谢谢。” 杨七虎拍了拍这人的手。 火苗灭了下去。 杨七虎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兄弟,后来觉得不对,兄弟们都在门的两边埋伏,怎么可能一瞬间过来给自己点火? “你……你是谁?”杨七虎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同时从地上捡起一把砍刀。 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响起杨七虎的声音,埋伏在门两边的兄弟也很吃惊,纷纷朝杨七虎看了过来。 他们在屋子里呆了很久,早就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 他们看到一柄斧子架在杨七虎的脖子上,锐利的斧锋在黑暗之中闪着寒光。 “谁?!” 众人吃惊地喊着,一起朝着沙发这边奔了过来。 但也就在此时,客厅里的电灯亮了,屋中刹那间亮如白昼。 他们在黑暗中呆了一个多小时,突然见到这么刺眼的白光,必然接受不了,纷纷低下头去。 与此同时,“咔咔嚓嚓”的声音响起,有武器从四面八方落下,有长有短、有利有钝,有的砸在头上,有的砍在身上,哀呼惨嚎的声音响起,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十多个人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屋子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看着站在屋子中央、浑身沾满血迹、宛若杀神一般的六七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杨七虎有些发起抖来。 他纵横荣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败得这么惨。 更可怕的,是一把锋利的斧子正架在他脖子上,随时都能要他的命。 赵虎站在沙发后面,轻轻叹气。 而我坐在他的身边,手里玩弄着一只打火机。 “啪嗒”一声,打火机被我点着,慢慢伸向杨七虎的下巴。 杨七虎不敢动,一动的话就有可能被斧头抹断脖子,但是不动的话,下巴就遭殃了…… 杨七虎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打火机终于在他下巴前面停了下来,炙热的火苗近在咫尺。 “名字?”我问。 “杨……杨七虎。” 杨七虎似乎想用自己的名头吓倒我们,又补了一句:“荣海七虎的老七,杨七虎!” “哦……”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赵虎却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并且打开免提,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到。 “方爷。”赵虎谄媚地笑着,语气很是低三下四。 他口中的方爷,当然就是方鸿渐了。 荣海市第一家族的掌门人物,我们如今也是靠他混饭吃的,当然值得我们叫上一声方爷。 “有什么事?”方鸿渐问。 “我抓到杨七虎了。”赵虎说道:“这小子藏在别墅里面想要埋伏我们,但是被我们给抓起来了,现在怎么处置,交给郑局呢还是?” 方鸿渐沉默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们有这么快的速度。 过了一会儿,方鸿渐淡淡地说:“杀了他吧。” 215 我是来杀你的 杀……杀了他?! 方鸿渐的指令着实令我们吃惊不已,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是干这行的不假,可是谁也没干过杀人的勾当啊,换句话说,就是谁也没有命案在身! 赵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拿着手机怔怔发呆。 方鸿渐仿佛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淡淡地说:“放心,你们手脚干净一点,别露出什么马脚来,其他事情我会帮忙摆平。” 意思就是法律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尽管放手大胆去干,他会保驾护航。 但即便是这样,谁愿意背上条人命呢,这就好比把柄被方鸿渐捏在手里,以后不就更得唯他是从了吗?而且方鸿渐这一招也太毒辣了,让我们杀了杨七虎,接下来周老虎还不疯了一样地报复我们? 他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好能坐收渔翁之利的吧? 赵虎还没来得及回话,杨七虎已经叫了起来:“方爷,你不能杀我啊,我们荣海七虎这些年为你做了多少事情……” 因为赵虎开了免提,所以方鸿渐也能听到杨七虎的叫喊。 方鸿渐显然更不满了,冷冷地说:“这人废话太多,快点把他杀了!” 说完,方鸿渐就把电话挂了。 杨七虎着急地说:“你们不要杀我,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吗,方鸿渐是让咱们自相残杀!” 我们当然看出来了。 我们是方家的人,荣海七虎也是方家的人,现在要出一个地下之王,当然要自相残杀了。 谁强谁上,这就是方鸿渐的策略。 当然,方鸿渐显然认为荣海七虎强过我们,就是要给我们制造麻烦,才好激我二叔出手。 “少啰嗦!” 赵虎的斧子晃了两下,杨七虎不敢动了、不敢叫了,额头上的冷汗愈发多了起来。 你看,再怎么号称凶悍和不怕死的人,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都会怂的。 荣海七虎当然也不例外。 “哪位动手?” 赵虎环视左右,看着众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搭腔,毕竟谁也不愿意染上人命,我正想询问赵虎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赵虎已经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们都是大爷,根本请不动啊。” 赵虎说完,便拖住杨七虎的后领,直接把他从沙发前面拽了出来,并且朝着二楼走去。 看来,赵虎不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做这件事,省得我们也成共犯。 杨七虎大叫着、挣扎着,他的实力应该不错,和赵虎也能拼上一阵,但是赵虎的斧头始终在他脖子边上,他也不敢动作太大,除非他想现在就死。 眼看着赵虎就要拖着杨七虎上二楼了,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那可是杀人啊…… 完全超出我的心理承受范围了。 “没事。”赵虎知道我想什么,淡淡地说:“我都坐过一次牢的人了,不在乎再坐一次。” “这可不是坐牢的事!”我冲他大叫:“你会偿命!” “不会。”赵虎晃了晃他的手机,“我刚把我和方鸿渐的通话录下来了,他必须得保我,否则他也要死。” 我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叫做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这就是。 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杀人。 我还想再劝他几句,但他已经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说:“你真啰嗦,咱们干这行的,杀个人怕什么呢,想当婊子还立牌坊,不行回你服装厂开车去,那边可没这些烦恼!” 南霸天顿时振臂高呼:“虎子说得好,咱们可是地下之王,杀个人怕什么了!” 赵虎把斧子一递,说你来! 南霸天立刻摆手,说不了、不了…… “毛病……” 赵虎骂了一句,正准备继续拖着杨七虎往上走,但也就在这时,杨七虎突然奋力挣脱赵虎的手——因为斧子不在他脖子边上了——他的动作幅度比之前都猛都强,他的实力本身就不算低,很轻松就挣脱开了,接着就往二楼上窜! “妈的,快追!” 赵虎大叫一声,赶紧拔步就追,我们也都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杀不杀人另说,好不容易抓到的杨七虎,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啊! 但是杨七虎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跑到二楼直接撞破玻璃纵身跳了下去。 我们跟上去一看,杨七虎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赵虎气得猛拍南霸天的后脑勺,一边拍一边骂:“让你废话,让你废话!” 南霸天捂着脑袋嗷嗷直叫,别提多委屈了。 等我们从二楼下来,杨七虎带来的那些兄弟也都不见了,地上只留着杂七杂八的血迹,跑得倒是挺快。 “唉,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赵虎咂着嘴说:“大家觉得该怪谁呢?” 大家一起看向了南霸天。 南霸天:“……你们不能这样子啊,人可不是在我手里跑掉的。” 赵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喽?” 南霸天的眼珠子一转,说道:“怪张龙,是他叫住了你,让你分心。” 南霸天这是习惯成自然了,出了事本能地往我身上推,经常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不客气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你妈的说谁呢? 南霸天本能地就想还手,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并且现在还是我的小弟,只好朝其他人看去,指着大飞说道:“怪他!” 大飞委屈地说:“关我啥事?” 南霸天揪着大飞的领子说道:“因为你长得难看,害虎子分心了!” 大飞搁在普通人里还挺壮的,但在南霸天面前像个鸡仔,连反抗的勇气都没,只能痛苦地承认了。 但是怪谁也没用了,杨七虎确实是跑了,赵虎只好又给方鸿渐打了电话,将这件事报了上去。方鸿渐倒是没说什么,让我们自己小心一点,荣海七虎已经盯上我们了。 赵虎沉默一阵,说方爷,荣海七虎是你的人吧,您这到底是玩得哪一出啊? 刚才的一幕发生以后,我们要是还猜不出荣海七虎和方鸿渐的关系,那我们实在就太蠢了。 “是我的人没错。”方鸿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是他们最近越来越壮大,好几次抗拒、忤逆我的命令,我想削弱他们,却是尾大不掉,只好借刀杀人,利用你们来除掉荣海七虎了。你们想要退出也行,我再扶持其他人当荣海的地下之王。” 方鸿渐确实可以,无论怎样都能自圆其说。 “别介呀!”赵虎谄媚地说:“除了我们,整个荣海还有谁更适合当地下之王的吗?” “我看也是。”方鸿渐笑了起来:“早点休息吧,一日三餐都有人做,卫生也有人去打扫,你们什么都不用干,安心除掉荣海七虎就行!” 赵虎挂了电话,也冲我们说道:“都睡去吧。” 别墅里有十几个房间,完全装得下我们这七八个人。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早就一个个困成狗了,不过想到荣海七虎已经知道我们的住处,杨七虎甚至来偷袭过我们一次,能安心睡才有鬼了。 于是除了我和赵虎,其他人都轮流起来守夜,发现什么情况不对立刻通报。 为什么除了我和赵虎? 当然因为我俩是老大了,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除此之外,还连夜调来二三十个兄弟,毕竟这地方属实有点危险,人多一点才能觉得安心。当然这些兄弟要苦一点,只能躺在地板上睡了。 安排好了以后,我和赵虎才安心地去睡觉了。 当然一人一个房间,我俩还没有搞基的倾向和兴趣。 荣海的第一夜,睡得还是比较踏实的。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阳光刺进我的眼睛。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是个挺好看的男人,皮肤白净、眉毛弯弯,如果我是一个女人,肯定会爱上他。 但我不是女人。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醒来以后看到床边坐着另外一个男人只会抓狂。 “你他妈的谁啊……” 我叫了一声,刚想爬起来把这男人踢下床去,但他已经“飕”地亮出把刀,顶在了我的脖子上。 是把匕首,刀锋明亮,挺精致的。 “嘘——” 男人冲我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刀说:“不要乱叫,否则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我刚睡醒,说实话还有点迷糊,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你是谁? 实际上我的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比如他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等等,但是只能一个一个来了。 “我是祁六虎。”面前的漂亮男人说道:“荣海七虎里的老六。” “别逗。”我说:“荣海七虎成立都二十年了,那时候你怕是还在吃奶吧,怎么可能是荣海七虎里的老六?” “千真万确。”漂亮男人继续说着:“最早的祁六虎是我爸,但他前几年死了,我就接了我爸的班,算是‘二代祁六虎’吧。” 这玩意儿也能接班?! 好吧,我相信了。 “那你想干什么?”我继续问。 祁六虎看着我,就好像看着一个白痴:“我说我是来和你搞对象的,你信吗?” “……不信。” “这不就结了。”祁六虎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来杀你的。” 216 就是,不讲情义 杀我? 祁六虎的语气淡然,仿佛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想要杀我不过手起刀落而已。 但是不知怎么,我竟一点也不慌张,可能是因为知道木头在暗中保护我吧。不过,这个祁六虎应该坐了一会儿了,木头怎么没出来呢,是因为我的性命还没受到威胁? 我看了一眼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这栋别墅日夜有人巡守,里里外外有着二三十个兄弟,对方还能无声无息潜进我的客房,未免有点太邪门了。这些家伙要是这么能干,我们直接回县城吧,这还打什么啊,完全不是对手! “想知道吗?”祁六虎晃了晃手里的刀,说:“起床吧,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祁六虎往后退了退,刀也收回去了。 显然,他根本不怕我逃跑或是还手。 “你能转过身去吗?”我说:“我要穿衣服了。” “穿你的吧,老子又不是娘们?”祁六虎翻了一个白眼。 我只好当着祁六虎的面穿衣服,接着又穿裤子,在穿裤子的时候,我的两条腿突然猛地蹬出,朝着祁六虎的胸口来了个连环腿,接着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支匕首,疯狂地朝他刺了过去! 让我束手就擒,门都没有! 但是祁六虎比我想象中的反应要快,他先疾速后退,躲开我的连环腿后,接着同样朝我刺来匕首。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我们二人已然交手,“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匕首已经纠缠十几回合。 二叔教给我的格斗功夫比较全面,拳打、脚踢、摔打、擒拿,以及各种武器的使用都有涉猎,这也是每个特种兵都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匕首的使用就是其中之一,我的水平当然不能和真正的特种兵相媲美,但也相当有模有样,足够唬住普通人了。 但我和祁六虎一交手,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因为我可以肯定,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祁六虎的匕首又快又猛,于我来说如同闪电一般迅疾,我拼尽全力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忍不住想,估计锥子能够和他交手,可这家伙哪去了呢,不是还在睡懒觉吧? 也就十几回合,我就有点扛不住了,要是再打下去,非得被他割破喉管! 我不自觉地往后退,打不过他总能跑吧,但是祁六虎不依不饶,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身前,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脚下在我小腿处一绊,我的整个身子朝后栽倒。 与此同时,祁六虎的匕首也刺下来,径直扎向我的喉管! 这个时候的我处于失重状态,已经没有任何余力还击,浑身上下惊出一层冷汗,心想木头叔啊木头叔,我的生命有危险了,你也该出来了! 可是木头从头到尾也没现一下身。 我的身体重重跌在地上,祁六虎的匕首也刺了下来,“叮”的一声扎在我脖子旁边的木地板里。 只有毫厘之距。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捡了条命,还是该抱怨木头怎么没有现身。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可不是扎偏了。”祁六虎压在我的身上,阴沉沉说。 我也只能承认这点。 他是饶了我一命。 “你不是我的对手。”祁六虎站了起来,“所以我不建议你继续反抗。” 我只好顺从地站了起来,在祁六虎的“押送”下往外走去。 下楼来到客厅,才发现这里站满了人,也趴满了人,不过站着的人一个也不认识,趴在地上的人倒是全部认识。有锥子,有南霸天,有大飞和黑熊,还有昨天晚上赶过来的兄弟,此时无一例外都在地上趴着。 锥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么? 我的心里往下一沉。 我看到锥子浑身是血,被一个男人踩在地上,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是肌肉发达,贴在身上的衣服也紧绷绷的,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不过,陈五虎显然也不轻松,身上同样有着不少血迹,看来经历过一番恶战。 “五哥,挺顺利哈?”祁六虎笑呵呵地和那人打招呼。 这我就知道了,原来他是“荣海七虎”中的陈五虎。 陈五虎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还可以,也不是很顺利,这家伙被我打倒三次又站起来三次,确实很久没有遇上这么强劲的对手了。” 锥子确实是这样的性格,当初和二条打的时候,也是不倒地不罢休。 据我所知,荣海七虎是按实力来分座次的,锥子在我们这边已经是很强的高手了,几乎仅次于赵虎之下,竟然连他们的五虎都打不过…… 我的心里顿时一片黯然,两边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这时候,陈五虎又问:“你呢,怎么这么长时间?” 祁六虎说:“我上去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你知道打扰人睡觉不太礼貌,所以我就只能等他醒过来了。” 祁六虎推了推我,我就继续往下面走,最终来到客厅,让我也趴在地上了。 我往左右看看,发现昨晚逃走的杨七虎也在,他的一双大脚正踩在南霸天的身上。杨七虎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颓废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得意,显然是找回了场子。 这才是真正的全军覆没啊…… 不对,不是全军覆没,因为我没看到赵虎。 赵虎还没输么? 这时候,陈五虎也问道:“四哥呢,没和你一起下来?” 祁六虎回头看看楼上,有些迷茫地说:“不知道啊,我没见他,不过不用担心他吧,四哥实力那么的强……” 我明白了,荣海七虎这次出动了四虎,分别是钱四虎、陈五虎、祁六虎和杨七虎,这可比昨晚的阵势大多了,看来昨晚的惨败让他们吸取教训,这次没敢在掉以轻心了。 七虎出了四虎,确实对我们挺重视的。 我们已经提前防备,可还是被对方一网打尽了——除了赵虎。 赵虎和钱四虎还没下来,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的希望也完全放在赵虎的身上了…… 陈五虎皱皱眉说:“这么久了还没动静,老六你上去看看吧,不是四哥出啥事了吧?” “行,我去看看。” 祁六虎正准备上去,楼上终于传来脚步声,客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有两个人走了下来,一个正是赵虎,另一个三十多岁年纪,皮肤很黑、人也很瘦,眼睛也充斥着彪悍的光,一看就是个相当不好惹的人物,显然就是荣海七虎中的钱四虎了。 两人也是一前一后走下来的,一个人押着另一个人。 不过是赵虎押着钱四虎。 赵虎的大斧子架在钱四虎的脖子上,钱四虎一脸的愤怒和不甘,可也一点办法没有。 我的妈呀,看来看去还是赵虎最靠谱,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不太行。 但是赵虎和钱四虎的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四处血迹斑斑,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恶战的。这不过是荣海四虎中的第四虎,就已经这么猛了,前三虎那还了得? 总之,因为赵虎,我们总算是没全军覆没,简直就是我们的希望之光。这一瞬间,客厅里趴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面含激动地看向赵虎,大飞甚至叫了起来:“爹呀,你可算是出来了,快救救你儿子吧。” 赵虎下了一半台阶,突然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客厅里所有的人。 站在客厅里的众人,尤其是那几头老虎,各个面上露出不可思议,显然没想到他们心目中如同神一般的四哥竟然会输,竟然会被人用斧头架在脖子上押着走出! “四哥,出了什么意外?”陈五虎吃惊地问道。 “没有意外。”钱四虎仍旧一脸不甘:“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几头老虎面面相觑。 他们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还想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赵虎一手抓着斧子,一手挖着自己的鼻孔说道:“不知道老子在梦里也喜欢杀人吗?” 现场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赵虎把手放下,把抠出来的鼻涕抹在钱四虎肩膀上,钱四虎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行了。”赵虎说道:“胜负已定,你们该认输了。”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赵虎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这个偷袭计划显然是以钱四虎为首领的,只要把钱四虎握在手里,其他人还不束手就擒? 我松了口气,正要从地上爬起,结果祁六虎一脚把我踹趴,又踩在了我的背上。 其他人也是一样,刚想动就被踹翻了,有的甚至拿出家伙威胁,不让我们的人动。南霸天哇啦啦骂着:“你们眼瞎了吗,没看到你们四哥被绑了啊,想让你们四哥死吗?” “少他妈废话……”杨七虎狠狠一脚踩在南霸天后脑勺上,南霸天终于安静了。 赵虎看看左右,有些讶异地说:“各位,怎么个意思,不相信我会要你们四哥的命啊?” 赵虎一手抓住钱四虎的头发,猛地将钱四虎的脑袋一拉,用斧锋对准了钱四虎的脖子。 只要轻轻一剌,大动脉上的鲜血就会喷涌而出。 “不是,你尽管杀,我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陈五虎说:“我们荣海七虎能够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不讲情义,大家平时各忙各的,有事才会聚在一起,没有多深的兄弟感情,死了谁也没有关系,反正还有别人顶上。别说我们四哥,就是我们老大被你绑了,大家也没什么反应的。所以,你这招没用啊,我们不会被威胁的。” 听完陈五虎的长篇大论,我们众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说自己不讲情义,还这么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的人。 牛逼牛逼,社会社会。 217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本以为抓到钱四虎就等于握了一张王牌,谁知道对方却来了这么一出,确实把我们都搞懵逼了。 赵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赵虎还是有点不死心,抓着钱四虎的头发说道:“看到没有,你的兄弟就是这么对你的,你是不是很寒心啊?” “没什么可寒心的。”钱四虎说:“这确实是我们‘荣海七虎’的作风,我们不希望被人威胁,也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过你别以为杀了我就没事了,我们彼此之间不讲情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情义,如果你杀了我,周老虎会疯狂地报复你,杀光你的全家。” 踩在我身上的祁六虎补了一句:“没错,是这样的,我爸死的第二天,凶手的全家都死光了,就连房子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祁六虎说起这段往事,甚至有点得意。 外界都说,你敢拔荣海七虎的一根头发,他们就敢卸你一条大腿,你敢卸荣海七虎的一条大腿,他们就敢杀你全家。 看来名副其实,连自己兄弟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做人狠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现场再度沉默下来。 “想好怎么做了没有?”陈五虎突然开口:“是认输呢还是死全家?” “我认你妈!”赵虎额头上面青筋暴起,“我全家就我和我爹了,我爹还半身不遂,拉屎撒尿都费劲,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杀就杀吧!” 赵虎再度把斧子横在钱四虎的脖子上,似乎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对方竟也无所畏惧,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要了结我们这干人的性命。 看来他们不是吹牛,想用这种威胁手段逼他们就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来不怂的赵虎,这次终于有点怂了。 对方不讲情义,他可不能不讲情义,这都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哪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赵虎有些无奈地说:“认输就能放我们一条命吗?” 这话一出,事情就有缓和的余地了。 钱四虎说:“什么放你们一条命……我们从来也没打算要你们的命啊,我们来这就是想要和你谈谈。” “谈谈?”赵虎瞪着眼睛:“那你用嘴谈就行了,干嘛一上来就动刀动枪的?” 钱四虎颇有些无奈:“动刀动枪的是你吧,我不过在你床边坐了一下,你就抄起大斧子砍我,天底下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没?” “我不讲道理?你睡起来看到有人坐你床边,还贱兮兮地冲你笑,你不砍他啊?” “我怎么就贱兮兮了,我那是充满友好的笑……” “少废话。”赵虎掐着他的脖子来回摇晃:“你们到底想谈什么?” “停、停,头晕……”钱四虎捂着自己脑袋说道:“是这样的,你昨天饶了杨七虎一命,我们老大还挺感激的。我们老大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不喜欢欠人的情,既然你们主动投桃,我们也要报李……” 赵虎打断了他:“我没有饶杨七虎的命,是他自己逃走的。” “算了吧,七虎回去和我们讲了,说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我们都很诧异地朝赵虎看去,南霸天委屈地说:“原来是你故意放的,你还怪我!” 大飞就更委屈了:“最后是我背了锅吧……” 赵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哎,也不是啥深仇大恨,但是方爷让我杀人,我又不能不听,所以才玩这一出。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钱四虎把赵虎的斧子推开了,说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来这也不是为打架的,好好谈谈这事该怎么办。 钱四虎主动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其他几头老虎也都收起了自己的家伙,我们几个爬了起来,还是有些懵逼,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赵虎也把斧子收了起来,一屁股坐在钱四虎的对面,有些嘲讽地说:“不为打架,就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 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各个伤痕累累,我还算好的了。 “我们琢磨着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这样坐下谈话的时候能够占些主动……”钱四虎耸了耸肩:“但是你们的人反抗太激烈了,尤其是你,差点就干翻我。” “不是差点,我就是干翻了你。”赵虎大大咧咧地说着。 钱四虎无话可说。 “要说什么,说吧。”赵虎靠在沙发背上,还翘起了二郎腿,显得很不在乎。 这就是胜利者的气场,像我这种被打败的都不好意思坐了,锥子更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查看锥子的伤势,锥子抬起头说:“师父,我没事,但你得教我点有用的了,我可不想一直被人击败。” 我:“……” 我也不想啊! 我把锥子拖到墙角,一声不响地为他处理伤口,该上药上药,该包扎包扎,简单的急救手段还是没问题的。 而在另外一边,钱四虎和赵虎的谈话也正式开始。 “我不知道方爷是怎么和你们说的。”钱四虎说:“但是方爷告诉我们,你们几个在县城不好对付,所以把你们骗到市里面来,交给我们荣海七虎收拾,还让我们不要手软,该杀就杀。” 赵虎则说:“方爷告诉我们,这些年你们越来越不听话,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你们,再扶我们做荣海的地下之王。” 两人说完以后,各自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方鸿渐还真是两头骗啊。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两边会坐到一起坦诚相待吧? “所以,你们什么想法?”赵虎和钱四虎一起抬头,同时询问对方。 接着,两人一起苦笑起来。 任谁被人这么玩弄于股掌之间都会不舒服的。 我心里想,能怎么办,明知道被对方利用,还要继续打下去的话,那不是贱吗?最好,我们两边能够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方家。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个建议提出来的时候,钱四虎已经开口:“联合对付是不可能的,荣海没人是方家的对手,黑白两道都没有人。所以,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趁早还是放弃。” 赵虎来了兴趣:“那你打算怎样?” 钱四虎继续说道:“你们还是退出吧,回去你们县里。你看到啦,你们不是我们荣海七虎的对手……” “我没看到,刚才我还把斧子架在你脖子上了!” 赵虎这一句话把钱四虎噎得够呛。 噎得他甚至咳嗽起来。 “咳咳咳……” 赵虎赶紧起身,很关心地拍着钱四虎的脊背,说你还好吧,以后说话注意一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钱四虎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摆摆手说:“赵虎,你的实力确实挺强,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要明白,我在荣海七虎之中只排老四,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你的实力,最多和我三哥不相上下,我大哥和二哥,收拾你跟玩儿似的!” “去你的。”赵虎狠狠一巴掌拍在钱四虎的背上,骂道:“你说是就是啊,让你大哥和二哥来,看我不打出他们屎来!” 赵虎这倔脾气,最不爽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你别不信……”钱四虎微微摇头,叹气:“我们大哥真的出马,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算了,反正我过来,就是给你提个醒,愿不愿意看你们自己。我们大哥说了,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考虑,一个星期以后要是还不退出荣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毛的一个星期,有能耐现在就来!”赵虎龇牙咧嘴。 “说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你饶了杨七虎一命,这是我们大哥的回馈,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好了,我要走了,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说完这番话后,钱四虎就站起身来,其他几头老虎以及他们的人,也都纷纷跟出门去。 赵虎十分不爽,挥舞着斧头跟在后面:“走什么呀,继续打呀,来呀、来呀!” 南霸天、大飞等人也都跟着叫唤:“就是,跑什么呀,继续打呀!” 啥叫狐假虎威,这就是了。 我则一声不吭,继续在墙角给锥子上药。 锥子一样垂头丧气,我俩实在没脸去说什么。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赵虎他们一直追到门外,眼睁睁看着荣海七虎的人走了,才骂骂咧咧地返了回来。 “看到没,被我给吓跑了。”赵虎摇头晃脑、志得意满。 “那是,我虎爹一出马,玉皇大帝也得灰飞烟灭,更别提什么荣海七狗啦……”大飞亦步亦趋地跟着,使劲拍着赵虎马屁。 但是他们一进来,就愣住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显得很呆。 “木头叔,您什么时候来的……”赵虎愣了一下,赶紧就打招呼,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我也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木头真的坐在沙发上面。 之前我还一直琢磨木头咋不出来,现在想明白了,祁六虎根本没有杀我的心,所以木头就没现身。 但是,现在怎么又出来了,还这么光明正大? 二叔不是让他藏在暗中的吗? “回去吧。”木头沉沉地说:“你们确实不是荣海七虎的对手。” 218 别墅区的美女 你们不是荣海七虎的对手!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赵虎肯定往死里削对方;但是木头说了,赵虎没有任何脾气,只能无可奈何地说:“木头叔,这还没打,就说我们不是荣海七虎的对手有点言之过早了吧?我们今天是吃了个大亏,可我们这不是还没准备好么,我们昨天才刚来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脚跟也没站稳,对方连着偷袭两回,我们是神仙也扛不住啊!等我们缓一缓了,肯定会杀回去……” 接着,赵虎又摆事实讲道理,说他已经调查过了,荣海七虎的兄弟是多,可我们这边的也不少啊,县城里的再加上市里的冯伟文等人,绝对有资格和荣海七虎拼一拼了。 赵虎就是这么个脾气,说他不行比死还要难受,任何时候都要据理力争。 整个过程中,木头一句话都没说,认认真真地听赵虎说。 等到赵虎说完,木头才说了一句:“回去吧,你们不是荣海七虎的对手。” 赵虎:“……” 敢情刚才那一大堆都白说了啊! 赵虎更无奈了,说木头叔,你说我们不行,总得讲出个道道来吧,我们才刚来荣海第二天,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实在不甘心啊! 木头这才说道:“昨天晚上,我特意去查了一下荣海七虎的老底,发现就和刚才那个钱四虎说得一样,你的实力最多就和他们的老三旗鼓相当,而你这边的各位干将们……” 木头的目光一个个扫向我们,扫向锥子,扫向我,扫向南霸天,扫向大飞等人。 “输得更彻底了。” 听着木头对我们的评语,我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我的脸很红、很烫。 “这不代表什么。”赵虎接着说道:“我们这是被偷袭了,而且兄弟大多不在身边。” “在也没用。”木头继续沉沉地说:“就算你把县城的人都调过来,冯伟文他们几个也都叫来,你们也不是荣海七虎的对手。再说,冯伟文他们是跟了你,可你们有多深的感情呢,你就敢保证他们不会背叛你么?别指望我和张龙二叔能帮你们,我们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争斗中的。” 这一番话下来,赵虎彻底地沉默了。 是啊,冯伟文等人一口一个龙哥、虎哥地叫着,可是我们实在交情不深,远远没到同生共死的地步。 他们的忠诚度,比起南霸天、大飞等人可差远了,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就反水了。 赵虎都不说话了,其他人更是一脸垂头丧气,比起昨晚在娱乐城的春风得意,现在确实挺受打击。 “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么?”我站起来,冲木头说:“我们真就必输无疑?” 木头的回应就两个字:“是的。” 好嘛,更加无话可说。 “收拾东西,走吧。”木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一个星期还没有到。”赵虎突然说道。 木头转过身来,有些讶异地看着赵虎。 “对方给了我们一个星期。”赵虎盯着木头,咬着牙说:“他们不像说话不算话的人,我觉得这个星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木头叔,我听说张龙和程依依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你觉得以我的资质,被你特训一个星期,实力会到什么程度?” 赵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乃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饱含着不服输的气势和倔强。 木头似乎有点被他感染,竟然很久都没说话。 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了欣赏。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赵虎,你的资质很强,如果被我特训一个星期,实力会有大幅度的增长,但是也就能和他们二虎不相上下……” “可以!”赵虎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不嫌弃,就请收我为徒,特训我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以后,能否斗得过荣海七虎,就是我们自己的命了!” 随着这一番话的说出,赵虎浑身上下的气势也爆发出来。 木头又盯着赵虎看了许久。 “好,你跟我来!” 木头朝着门外走去,赵虎大喜,立刻跟了上去,同时还回头冲着我们说了一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谁也不要得罪荣海七虎!” 赵虎跟着木头,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一屋子的人寂静无声。 不过很快,大家又都兴奋起来。 “虎哥这回要牛逼了!” “是啊,等到虎哥回来,肯定比以前还猛了!” “虎哥要无敌了,荣海七虎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赵虎就是我们这干人中的精神旗帜,大家对赵虎一向充满了信心,总觉得有他就能横扫一切。赵虎此番前去特训,犹如一记强心针打在众人身上,一个个兴高采烈、神情激动。 却有一个人还是垂头丧气。 “怎么他就拜师那么顺利?”锥子面色痛苦地说:“我到底差在哪了?” 我只能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挺顺利啊,你不是拜我为师了吗? 锥子:“……” 锥子有些幽怨地看着我。 其实我也知道,他拜我为师那天有点冲动了,可能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我也只能无奈地说:“我是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二叔教我的那些东西,我会一招不落地都教给你。” 赵虎走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至少要在这里呆够一个星期,等他回来再作打算。 周老虎说了会给我们一个星期时间,起码在这七天之内,我们不会再被袭击。 大家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 在这,一日三餐都有人提供,倒也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赵虎暂时不在,我就成了唯一的核心,大家想干什么都要经过我的批准。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希望赵虎回来之前,别捅出大的篓子就好。这次,我们带了一百多人进市,大家的吃饭、住宿、工作都是问题,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到龙虎娱乐城里,好在冯伟文他们的地盘够多也够大,安排得下这么多人。 到了晚上,我去龙虎娱乐城转了一趟,这里现在是我和赵虎的共有财产,不可能不关心一下营收和流水,以及看看有没有人来找麻烦。 好在龙虎娱乐城的前身金马娱乐城已经很有名了,大部分人都知道这里的老板得罪不起,所以不会轻易在这惹事;即便有些不开眼的刺头,手底下的人也足够收拾了。 总得来说,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我出面的。 按理来说,我这刚来市里,领导了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应该和白道上的大人物走动一下,以后有事也能照应一下什么的。这事,应该方鸿渐带我去做,但他最近好像没空,听说是上面知道方家在荣海一家独大,所以特地空降了位大佬制衡,方鸿渐正忙着应付这位大佬,暂时没空来管我们。 看来上级还是明智的,不会让谁真的成为土皇帝,只是能不能奏效就不知道了,听人说上面以前就这么干过,可惜没多久就被方家挤兑走了。 到底是树大根深啊。 也好,方鸿渐没空搭理我们,我们也能乐得清闲自在,不用被逼着去对付荣海七虎。 既然有点闲时间了,我肯定要继续练拳,顺便教教锥子。 每天早晨,我和锥子都要起来练拳。 这片别墅区的风景确实不错,绿化带尤其的多,屋后有片公共草坪,我们就在这里施展拳脚。 我教锥子的时候,大飞、南霸天他们也过来凑热闹,但是他们懒得练拳,就在旁边嘻嘻哈哈、聊天打闹。 这片别墅区因为远离市区,所以住户不多,大多都是周末才来转转,所以平时很难看到人影。偶尔过来一个,看到我们这群人浑身痞气,也会皱着眉头远远绕开。 估计以为我们是哪家爆发户出来的呢。 但是平心而论,能买得起这里别墅的人,确实非富即贵,大概率都是权贵人士,所以我让他们也都言行注意一点,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还没斗过荣海七虎,再树几个仇敌可就不好玩了。 这天早晨,阳光和煦、晴空万里。 我和锥子继续一大早就起来练拳,大飞、南霸天他们无事可做,仍在旁边打闹嬉戏。 过了一会儿,大飞突然惊喜地说:“哇,美女!” 我们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绿化带上远远过来一个女孩。 女孩也就二十岁上下,五官十分精致,脑后绑着一束马尾,上身穿着薄薄的黑色体恤,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的网球裙。女孩正在慢跑,脚上蹬着双运动鞋,两条长腿尽显活力,在阳光下白得近乎发光,脑后的马尾跟着一跳一跳,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而且不轻浮、不做作,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 但是大飞他们常年混迹街头,接触的也都是些王八蛋,嘴巴实在太臭。 “这么年轻就住别墅,是不是被人包养了啊?” “看她这么漂亮,十有八九是啊……” “嘿,这样的金丝雀一般都很寂寞,我去勾搭一下说不定能成功呢。” 他们肆无忌惮地说着,女孩仿佛听到了,抬头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下,目光里露出一丝厌恶来。 我赶紧制止大飞他们,让他们不要瞎说。 大家只好闭嘴,但是目光仍旧盯着人家姑娘的两条腿。 我能管得了他们的嘴,但管不了他们的眼,只能叹口气继续和锥子打拳。 女孩被盯得不自在,但也不敢指责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壮汉,只能低头从我们身边跑了过去。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女孩身上跌下。 是个钱包。 但是女孩没注意到,仍旧往前跑着。 “哎,姑娘……” 我刚想提醒她,女孩却吓得浑身一抖,以为我要干什么呢,直接加快速度往前奔出,一瞬间就没了影子。 我:“……” 219 潜在的麻烦 看到这幕,我还是蛮有挫败感的,心想自己长得有那么可怕么? 肯定是大飞他们连累了我! 随着[crab]姑娘[/crab]一路逃窜,钱包仍旧留在原地,大飞他们一哄而上,捡起钱包检查起来,[crab]身份证[/crab]、[crab]银行卡[/crab],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crab]钞票[/crab]全被翻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毛病,估计是以前抢劫抢[crab]习[/crab]惯了,看到钱包就忍不住翻。 “哈哈,原来叫卢念竹啊!”大飞拿着[crab]身份证[/crab]大叫,众人也都纷纷探头去看。 “还是荣海大学的大学生呢!”黑熊又翻出来一张学生证。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钱包抢了过来,说你们别这么无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一哄而散,继续嬉戏打闹去了,我则收拾着被他们翻乱的钱包,把[crab]身份证[/crab]、[crab]银行卡[/crab]什么的都塞回去。[crab]姑娘[/crab]果然叫卢念竹,是荣海大学的大二学生,[crab]证件[/crab]上的照片也异常清丽,是个不折不扣的九分美女,是那种很容易会让男人心动的清纯类型。 不过自从我有了程依依后,一颗心就被她全占据了,不会对其他女生产生感觉,所以也没多看,随便往里面装。 这[crab]姑娘[/crab]把钱包当提包使,什么零碎的东西都往里塞,就连钥匙都有,这要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捡去,估计她家就遭殃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映入我的眼帘,是卢念竹和另外一个男生的合影,男生阳光、帅气,两人看着挺搭,显然是小情侣。 我也没有多看,同样塞进钱包,想着一会儿那个[crab]姑娘[/crab]跑回来了,再把钱包还给她——既然她在慢跑,应该还会原路返回的吧? 但我错了,我和锥子练了一个多小时拳,也没见那个卢念竹原路返回。 估计是不敢了。 算了,找找她在哪里,把钱包送过去吧,毕竟里面东西挺多,补[crab]办[/crab]起来也很麻烦,就当做好事了。 我可不会傻到一栋别墅一栋别墅去找,而是直接找到一名保安,向他说明了一下情况,接着又把卢念竹的[crab]身份证[/crab]拿出来,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这片别墅区的保安都很负责,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住户,问他肯定没错。 果然,保安一看就说:“啊,这是卢[crab]领导[/crab]的[crab]女儿[/crab],刚刚搬来不久!” 我疑惑地问:“卢[crab]领导[/crab]?” 保安说:“对啊,你不知道?荣海新来的市委的卢晨亮,你沿着这条路过去,c区1[crab]3[/crab]栋就是他们家啦!” 我点点头,说好,谢谢。 接着我便转身,朝着c区1[crab]3[/crab]栋走了过去。 其实这种小事,我完全可以交给保安去做,还能省去好多麻烦,省得[crab]姑娘[/crab]见了我后害怕。不过听到卢晨亮的名字以后,我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看看,毕竟我也听说了一点风言风语,知道这是上级派下来制衡方家的人,方鸿渐这几天正在对付的人就是他。 要想扳倒方家,没有盟友肯定是不行的,这个卢晨亮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我们能在私下合作,必定事半功倍。 当然,能不能合作先不谈,多认识个人总是没错的,所以我就起了拜访的心。 还没走到c区1[crab]3[/crab]栋的时候,我就看到卢念竹正在门口徘徊,显然没钥匙进不了门。我走过去,她也看到我了,似乎认出我来,眼神瞬间有些提防,同时左右去看,寻找着保安的踪迹,随时准备大叫。 我也不以为意,知道她刚才被大飞等人吓到,以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让她打消顾虑,离着老远我就拿出钱包晃动,说我捡到一个钱包,是你的吧? 卢念竹露出一丝欣喜,立刻点头,说是我的! 我走过去,把钱包交到她的手上,说你检查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 卢念竹立刻打[crab]开[/crab]钱包,当她看到里面乱糟糟的时候,神色明显一愣。 我立刻给她解释,说我那[crab]群[/crab]朋友翻了你的钱包,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卢念竹检查了下钱包,发现没丢什么东西,冲我说了一声谢谢,又从钱包里面拿出几张[crab]钞票[/crab],说是给我当做谢礼。我摇摇头,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刚才我那些朋友吓到你了吧,希望你别介意,他们就是嘴巴臭点,其实人不坏的!我已经骂过他们了,以后你可以继续从那边跑,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我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卢念竹的眼神之中还是有些提防,不过面上倒是挺礼貌的,再次对我说了谢谢。 家教很好的女生仿佛都是这样,面上恭谦有礼,实则拒人千里。 我来这里,本身是想拜访卢晨亮的,看到卢念竹连门都进不去,就知道卢晨亮不在家了。无所谓了,反正知道他家在这,有机会再过来吧,便和卢念竹说了一声再见,转身离[crab]开[/crab]。 在我刚走不久,一辆黑色的奥迪a[crab]6[/crab]就[crab]开[/crab]到了c区1[crab]3[/crab]栋的门口。 卢念竹还在整理自己的钱包,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从车上走了下来。 “钥匙丢了?”卢晨亮一边问,一边从身上摸钥匙。 刚才[crab]女儿[/crab]打电话给他,说钥匙找不到了,他正好在附近参加一个活动,路过家门口,顺便就过来了。这栋别墅是上级分配下来的,不过他一般不来这住,倒是[crab]女儿[/crab]挺喜欢这,隔三差五就要过来。 “找到啦!”卢念竹晃了一下手里的钱包和钥匙,又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对卢念竹来说,刚才在慢跑的时候经过我们,确实被我们那[crab]群[/crab]人吓了一跳,因为我们看上去就不是善类,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搬到这的。倒是我,刚才来给她送钱包的时候彬彬有礼,才让她打消了一点固有印象,但也仅是一点而已。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crab]群[/crab]分,能有那样凶巴巴的朋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听着[crab]女儿[/crab]的讲述,卢晨亮同样起了疑心,他同意[crab]女儿[/crab]在这里住,就是知道认为的安保不错,那些“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卢晨亮立刻回过头去,让司机小王去保安处问一问。 司机小王立刻调转车身[crab]开[/crab]了出去。 不一会儿,司机小王返了回来。 “是方鸿渐的人……”司机小王在卢晨亮的耳边说了一阵。 卢晨亮听完之后,已经对我们有了一个大概了解,顿时眉头紧锁、一脸厌烦,立刻说道:“把家里的锁,从上到下都换一遍!” “是!”司机小王立刻着手安排。 同时,卢晨亮又对[crab]女儿[/crab]说道:“以后离那[crab]群[/crab]人远点,一丝接触都不要有!” 卢念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她一向很听父亲的话。 而我,对这些情况当然一无所知,回到我们住的那栋别墅后面,继续和锥子练起了[crab]军[/crab]体拳。 我们一想到赵虎正在接受特训,归来之后实力又会大进,我们就产生了一种焦虑感,生怕自己会被远远甩[crab]开[/crab],所以也[crab]比[/crab]平时练得更起劲了,除了吃饭和休息之外都在练拳。 当然,也就仅限我们两个,大飞和南霸天他们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是无忧无虑地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除非我说他们几句,他们才会跟着练上几下。 每天早晨起来,我和锥子先绕着别墅区负重跑十公里热身,接着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之中。在我们跑步的时候,还是会遇到卢念竹,但她已经不从我们那边跑了,每次都会远远绕[crab]开[/crab],看来还是提防我们。 有几次和她遇到,我试着想和她打招呼,但她理都不带理我,仿佛不认识我,低头就离[crab]开[/crab]了。 得,不理就不理吧,无所谓了。 除了白天的训练以外,晚上还是要到各处去转转的,龙虎[crab]娱乐城[/crab]更是必去不可的地方之一。 这天晚上,我又照旧来到龙虎[crab]娱乐城[/crab],上下检查过一遍没发现问题。 正准备离[crab]开[/crab]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卢念竹。 刚看到她的时候我还纳闷,心想这个乖乖女也来这种地方啊,这可打破[crab]她在我心[/crab]里的印象了,不过男人能来这里寻欢作乐,女人当然也可以了。这里不光有[crab]公主[/crab],也有少爷,专门给富婆陪酒的,卢念竹绝对算是个小富婆了,一掷[crab]千金[/crab]不是问题。 我看到卢念竹的时候,卢念竹也看到了我,但是她的眼神十分厌恶,仿佛很嫌弃我来这种地方。 我的心里当然哭笑不得,心想你还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了? 不过她没和我说话,我也没和她说话。 但她仿佛不是来消费的,而是趴在一个又一个的包间门口往里张望。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我们这里经常会有女人过来抓老公或是抓男朋友的,属于潜在的麻烦之一,我便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下,让他们注意着点卢念竹,别让卢念竹闹出了事。 因为知道卢念竹的特殊身份,所以我也特意关照了下,让他们对她客气一点。 吩咐完后,我就回楼上歇着去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消息传来,说卢念竹和某个包间的人打起来了! 220 叫,你们老总 果然还是发生了! 之前看卢念竹趴在包间门口[crab]鬼[/crab][crab]鬼[/crab]祟祟往里张望的样子,就猜到她估计是来抓自己男朋友的——总不可能是来抓老爹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没觉得有多吃惊,直接吩咐手下,说把他们两边赶出去就行了。 “赶不动啊龙哥!”手下无奈地说:“包间里的男人是周大少,被那个女的挠了好几道子,这会儿正不依不饶呢。我们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把女的赶走,但你刚才又说对那女的客气一点……” 周大少? 作为龙虎[crab]娱乐城[/crab]的老总之一,我还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在荣海的二代圈子里,周大少是仅次于方杰的存在了。论背景,肯定方杰更胜一筹,但论有钱,还是得说周大少,人家老爸是干房地产的,毫不夸张地说,荣海市三分之一的房子都是他家盖的。 正赶上房地产[crab]爆发[/crab]的年代,周大少家里更是想象不出的有钱,在我们这也是最为顶级的vip客户,一晚上砸个十几万眼睛都不带眨的,这就是财神爷啊。 这种客户,也难怪我们的人不敢惹了。 不止不敢惹,还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全,不允许场子里的任何人伤害到他。 其实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这个老总出马。但是因为我发过话,说对卢念竹客气一点,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crab]办[/crab]了,眼睁睁看着卢念竹在周大少脸上挠了几道。周大少大发雷霆,指责我们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卢念竹也不依不饶,说今天要和周大少同归于尽,下面别提多热闹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走吧,下去看看。 跟着手下来到事发现场,这里已经挤挤嚷嚷,好多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暂时看不到事发的中心点,但能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卢念竹,你[crab]他妈的[/crab]疯啦,知道[crab]老子[/crab]的脸值多少钱吗,你是不是觉得你爹很了不起啊,也不看看你爹现在什么处境,要不是我爸帮忙护着,你爹早被方家赶回老家去了,你还敢对我这样!人呢,人呢,赶紧把这疯婆子赶走,还让不让我在你们这消费了?” 这人显然就是周大少了。 接着,卢念竹的声音又响起来:“周炳坤,你真不是东西,你平时怎么和我说的,结果你就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告诉你,咱俩的事和我爸无关,你也别拿你爸说事,今天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和你没完!” “我和你交代什么?你和[crab]老子[/crab]在一起一个月了,什么都不让我碰,我还不能来这发泄下了?” “我们都订婚了,你就那么急吗?” “你少扯淡,咱俩结合是为什么,你心里[crab]比[/crab]谁都清楚!不想让你爸在荣海干不下去,就给[crab]老子[/crab]憋着、忍着!” “周炳坤,你不是东西!” “啊……” 现场再度一阵混乱,似乎又打起来了,我挤过去一看,就见卢念竹和一个男人果然撕扯在了一起。我是第一次见周大少,但我记得他的长相,确实和卢念竹钱包里的照片一样,看来卢念竹之前还是挺喜欢他的,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激动。 别看周炳坤是个男人,可他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而卢念竹每天跑步、锻炼,身体反而结实得多,就算不会打架,只会又拍又扯,也愣是把周炳坤打得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 嗯,确实是身上。 因为周炳坤没穿衣服,身上只有一条小裤衩。 显然,周炳坤正在包间荒唐,就被卢念竹给抓出来了。 堂堂荣海市第二大少,竟然丢人丢到这个地步,也是够现眼了。 “来人啊,人都哪里去了,快把这个疯婆子赶出去!”周炳坤一边抵挡一边大叫。 周炳坤来这里玩,其实也带了不少走狗,但是这些走狗显然都知道卢念竹的身份,并不敢上去拉架,周炳坤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场子里的保安身上。虽然我也挺看不上周炳坤的,感觉他跟方杰就是一路货色,除了坑爹就是坑爹,但是我也不能放任场子里面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立刻吩咐手下,让他们去把卢念竹给拖[crab]开[/crab]。 得到我的指令,众人立刻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卢念竹给拖[crab]开[/crab]了。 现在的卢念竹委屈极了,虽然她没受什么伤,但哭得最凶的是她,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口中还在不断骂着周炳坤。之前和她有过一次接触,感觉她是涉世未深的类型,估计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根本想不到家里安排的男朋友会做这种事情,所以情绪一下就[crab]爆发[/crab]了。 周炳坤终于脱离束缚,立刻让人给他送来衣服,一边穿衣一边骂骂咧咧,说卢念竹就是个疯婆子,回去就跟她取消婚约。 卢念竹蹲下身去,靠在墙角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歹是卢晨亮的[crab]闺女[/crab],竟然让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胜唏嘘。 但也没有[crab]办[/crab]法,荣海就是这样,真正的掌权者是方家,上面派多少个人下来也不管用,权力完全被架空了,就连周炳坤这种商人之子都能耀武扬威,也算世所罕见。 在荣海做头号[crab]大佬[/crab],要么顺从方家,要么负气离[crab]开[/crab],没有第三条路。 好在周炳坤虽然狂妄,但也不敢对卢念竹动手——而且可以想到的是,他平时对卢念竹必然很好——现在也只能不断骂骂咧咧,还把脾气撒在看场子的人身上,指责他们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能在这里看场子的,也都是些会说话的,赶紧向周炳坤道歉。但是周炳坤仍旧不依不饶,冲着我们的人骂个不停,大家也只能唯唯诺诺。周炳坤指着他们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立刻把她给赶出去!” 要是其他的人,这些汉子肯定二话不说,抬着卢念竹就走了。 但是卢念竹的身份必定不同寻常。 众人回过头来看我。 我只好走过去,蹲在卢念竹的身前轻声说道:“回去吧,留在这也没有意义。” 卢念竹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似乎没想到是我,怔怔发愣。 “你就是这里看场子的?!”周炳坤大步朝我走了过来,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正好看到这一[crab]群[/crab]人都以我为中心,想当然地以为我是看场子里的老大了。 如果我在市里多呆一段时间,肯定避免不了和周炳坤打交道,那他就能认识我了。 可惜现在还不认识。 我站起来,刚想答话,周炳坤已经走到我的身前,狠狠一拳朝我砸了过来。 “半天不出来,你要死吗?” 显然把我当做了出气筒。 我肯定不能让他如愿,伸手握住了他的拳,果然[crab]软[/crab]绵无力,怪不得能被卢念竹痛殴呢。 我挂着礼貌的笑,说周大少,我是出来迟了不好意思,不过你脾气也太大了,怎么这就要打人啊? “我不光打你,还他妈要踢你!” 周炳坤又一脚朝我踢来。 我也用腿去挡。 小腿撞小腿。 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挡,没有任何要伤害他的意思。 但他实在太脆弱了,狠狠踢到我的腿上,反而把他弹了出去,疼得他嗷嗷直叫,还摔倒在了地上,捂着小腿来回打滚。 “反了天啦,连我都敢打,叫你们老板来……” 跟随周炳坤来的那些狗腿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不敢对卢念竹怎样,却敢对我这个“看场子的老大”不客气,纷纷冲到我身前来骂了起来,问我是不是瞎了眼,连周大少也敢打? “看来你是不想在这干了!” “立刻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今天要不给个说法,这事绝对没完!” “你敢踹周大少,今天废了你这条腿!” 现场变得又吵又乱,看场子的都不知道该怎么[crab]办[/crab]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这时候,又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是大飞、南霸天他们来了,他们之前在别处巡视,刚刚回到龙虎[crab]娱乐城[/crab],得知这边发生了事,立刻过来看看。 一看,就发现我被一堆人围着在骂。 这还了得?! 大飞、南霸天等人都是暴烈的性格,迅速冲了上来,朝这帮人就是又踢又打,揍得他们嗷嗷直叫、满地找牙。 周炳坤都惊呆了,他纵横整个荣海的[crab]娱乐场[/crab]所,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的走狗! “你们好大的胆子!”周炳坤指着我们大叫:“今天这事完不了了,我要让你们老总亲自过来解决!” 看到事情越闹越大,卢念竹也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对我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还是赶紧走吧,你是惹不起他的!”接着又回头冲周炳坤说道:“你疯了吗,逮谁咬谁?人家看场子的做错什么了吗?” 卢念竹本来在为自己的事难过,看到我被牵扯进来,也很不好意思,赶紧就来帮我说话。 但她不说还好,越说,周炳坤反而越来劲了。 “[crab]老子[/crab]收拾的就是这[crab]群[/crab]看场子的!”周炳坤叫道:“谁给他们饭吃,他们没点数吗?连狗都当不好,难道不该收拾?今天谁也别想走,叫你们老总过来!” 221 场面,有些尴尬 实话实说,作为这家娱乐城的老总之一,我本不该卷到这场纷争中的,交给手底下的人办就好。 但是现在,两边身份都不平凡,手底下的人也确实解决不了,我不出面还不行了。看着周炳坤嚣张的样子,我在心里忍不住的吐槽,心想老子要是荣海地下之王,现在就上去甩你两个耳刮子,看看你那个做房地产的老爹能怎么样。 当然,就算我不是地下之王,以我如今在地下世界的地位,也完全不用鸟这个周炳坤的。 只是在赵虎回来之前,或者说我们还没站稳脚跟之前,我也不想树敌太多,当初被冯伟文、板儿哥、杨武围攻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这样的错误肯定不能犯第二次了。 想到这里,我便把气压了一下,又让大飞、南霸天等人停手,接着才对周炳坤好言好语地说:“周大少,闹成这样也不好看,对你的名声也有影响,咱们到楼上慢慢说吧。” 周炳坤指着我说:“你没资格和我说话,立刻把你们老总叫来,我让你在这干不下去!” 大飞、南霸天等人一看,正要怒骂周炳坤,但是被我瞪了一眼,又都闭上了嘴。卢念竹见状也很紧张,冲着周炳坤说:“你疯了吗,你老为难一个看场子的干嘛?”卢念竹自己虽然也挺难过,但她并不愿意牵扯无辜的人,从这就能看出她还挺善良的。 但她劝这两句显然没用,而且她越是劝,周炳坤的情绪就越暴躁。 周炳坤不敢对卢念竹怎样,却敢拿我这个看场子的撒气,愈发不依不饶起来,一定要让龙虎娱乐城的老总亲自出面解决。我的心里明白,卢念竹在这里,事情只会没完没了,我便轻声对她说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解决好的!” 接着我便摆了摆手,让大飞、南霸天等人护送她先离开。 卢念竹还是不放心我,但也拗不过大飞等人,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冲她摆着手,意思让她放心。 卢念竹离开后,我便笑着对周炳坤说:“周大少,人帮你赶走啦,现在能消气了吗?” “我消你妈!”周炳坤仍旧怒气难平,毕竟脸上被挠了好几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泄,仍旧把矛头对准了我,“你不叫你们老总是吧,行,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我惊讶地说:“你还有我们老总电话?” “这他妈不是废话?荣海大大小小的场子,哪个老总我不认识?”周炳坤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看他这样,我也不说话了,倒想看看他打给谁。 过了一会儿,电话还真的接通了,周炳坤说:“赵总,你在哪呢,你们这有几个看场子的惹我生气了,你管不管?哦,你不在是吧,让张总给我解决?行,你把张总电话给我……” 周炳坤口中的赵总显然是赵虎,张总也就是我了。 嚯,这家伙没吹牛,真的认识赵虎啊! 赵虎这王八蛋,来荣海的第二天就跟木头走了,什么时候和周炳坤勾搭上的? 周炳坤记了一个号码,又打过去。 我口袋里的手机果然响了起来。 好吧,我服。 我接起来。 “喂,张总,我周炳坤!” “嗯,我知道。” “你在哪呢?” “我在你对面。” “???” 周炳坤一脸迷茫,抬头朝我这边看来,我只好冲他晃晃手机,意思是说:是我没错。 我和周炳坤面面相觑。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作为荣海第二大少的周炳坤,在别人面前是挺张狂,但他不会跟龙虎娱乐城的老总张狂。他就是再蠢、再坑爹,也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我和赵虎虽然刚来荣海不久,但是名声已经远扬各个阶层,谁都知道我们是方鸿渐罩着的,就连冯伟文都跟了我们。 以周炳坤的身份,不至于怕我们,但也绝对不会得罪我们。 “这不是巧了吗……”周炳坤讪讪地笑着,还试图用句玩笑来化解尴尬的气氛。 “是啊,挺巧。”我走过去,用手勾住周炳坤的肩膀,表现出一副我俩很熟的样子,同样笑呵呵地说:“周大少,我出来的迟了,手底下的人又不懂事,消消气哈!” “不迟、不迟,挺及时的……” “走,上我办公室喝口茶。” 我搂着周炳坤的肩膀,像亲哥俩似的,一起走出人群,来到我办公室。 “那个,张总,刚才不好意思哈……”周炳坤摸着脑袋,一脸惭愧。 “没事,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咱俩互相体谅。”我谦虚地说着,给周炳坤倒了杯茶,“你在我这喝酒,没能保护好你的安全,也是我失职的地方。” “嗨,你们保护不了我的,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卢念竹的身份,不过还是假装摇了摇头,说谁啊? 周炳坤喝了口茶,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毕竟你才刚来没有几天,而且她也不爱抛头露面,平时连门都不出,就是学校、家里两头跑。她啊,是卢晨亮的女儿,卢晨亮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说知道,新来的一把手么。 接着又说:“那你好福气啊,跟卢晨亮的女儿搞对象,以后你家更发达了。” “好什么呀!”周炳坤一脸丧气,把茶杯放在桌上,摇着头说:“谁不知道荣海是方家的天下,卢晨亮还想和方家对着干呢,刚来就说要把女儿嫁给我,其实就是想借我爸扩大势力。我爸和他是老同学,以前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根本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才订了亲。但是我爸知道,跟着他是死路一条,脑子进了水才跟方家作对呢,所以才给我安排了这一出,故意让卢念竹抓到我干坏事,这样退亲也就顺理成章啦!张总,你见了方爷可说一声,我们周家没有和他作对的意思啊!” 听了周炳坤的话后,我的心里砰砰直跳,我原以为今晚是个巧合,完全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而周炳坤,也是把我当成了方鸿渐的人,所以才没防备,对我全盘托出! 仔细想想,卢晨亮还真是可怜,在荣海完全孤立无援,好不容易弄个亲家,还被人家背后摆了一道……怪不得没有一把手能在荣海干得长久,总被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方家也确实太强大了…… 我掩饰住内心的震惊,做出一副“理解”的样子,点着头说:“放心吧,你们周家多少年了,方爷还能信不过你们吗?” “那是……谁不知道我们周家和方家最好了呀!”周炳坤一脸得意。 我和周炳坤这点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毕竟我俩都很明白,我们谁都不好招惹,客客气气是最好的。周炳坤在我这喝了几杯茶,约我改天一起吃饭,就起身告辞了。 确定没有什么事了,我也回家去了。 大飞、南霸天等人之前送了卢念竹回家,所以比我回来的早。 我问他们情况怎样,他们说回来的路上卢念竹一直在哭,他们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反正最后送回家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卢念竹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看她钱包里的照片就知道她还挺喜欢周炳坤的。但我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及时认清周炳坤的真面目,总比以后结婚再离婚强吧。 在我看来,她爸比她更惨,女儿都打算牺牲了,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当然,人家就是调走,去了其他地方也能继续享福,还轮不到我去可怜人家。 我摆摆手,说行了,也不早了,大家洗洗睡吧。 众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有点吃惊。 我莫名其妙,说你们这啥意思? 南霸天说:“龙哥,那女的还在家哭呢,你不去哄哄她啊?” 我哭笑不得,说我又不是她男朋友,哄她干嘛? 南霸天笑着说道:“大家刚才还说,肯定是你想泡她了,所以才对她那么好,还为她出头。真的龙哥,那女的挺漂亮的,应该把她给拿下啊!” 我呸了一声,说你们别瞎说啊,我还不想被程依依撕烂耳朵! 大飞嘿嘿地笑,说:“龙哥,趁着嫂子不在,你应该多开几度春啊!” 我摇摇头,说就是因为她不在,我才更要保持自律,不能辜负她对我的信任。 我知道我这番话很难让他们理解,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女人多是常有的事。大哥身边没有几个女人,简直不像大哥。但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有阴影,十分痛恨我那个出轨的妈,连带着痛恨天底下所有不忠的人,自己更不会做这样的事了,而且程依依对我多好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帮助我,我要对不起她简直就不是人。 我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转身上楼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和锥子又去负重十公里跑,不出意外地又碰到了卢念竹。 卢念竹挺可以的,发生了昨晚的事,今天还能出来跑步,看来情绪调节的还不错。不过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得出来昨天确实哭了挺久。我还犹豫要不要和她打招呼,她已经主动开口:“嗨。” 于是我也冲她“嗨”了一声。 我们两边都站住了脚步。 “你还好吧?”我随口问了一句。 “还好。”她点点头,突然冲着我说:“能陪我走走么?” 222 滚远,一点 陪她走走? 当然没问题了,因为她父亲的缘故,我也希望能够接近下她。 我点点头,说可以,又顺手拉上了锥子,说一起吧! 反正是走,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吧。卢念竹也没拒绝,于是我们三人便沿着小区里的道路慢慢往前走去。小区里面绿化不错,正是初秋时节,不少叶子已经泛黄,但是一眼望去仍旧绿油油的,而且秋老虎还在发威,天气热得可以,烈日炎炎、普照大地。 既然是卢念竹提出来走走,肯定是她有话要说,果然很快就开口了,对昨晚的事表示谢意。 我说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那个……周炳坤后来没为难你吧?”卢念竹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 昨天大飞他们送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和她说明了我的身份,但她显然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又问了我一遍。我笑了笑,说没事,后来误会说开了,周炳坤还上我办公室喝了杯茶呢。 卢念竹点点头,说那就好。 接着,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我们三人沿着小路不断往前走着,我还犹豫要不要告诉卢念竹实情,其实是周炳坤故意让她抓到,以达到解除婚约的目的等等。但是后来又想,卢晨亮这么高的身份,应该很容易参透这个事吧,不用我多嘴了。 而且祸从口出,如果我乱说的话,没准麻烦会烧到我们身上。 于是我就转移话题,说我那几个兄弟昨天送你回来,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倒是不担心大飞他们会干什么,就是怕他们嘴太臭了,惹得卢念竹不高兴。 卢念竹说:“没有,你那几个兄弟人挺好的,回来的路上还安慰我,我还没谢谢他们呢。” 我心里想,那是因为有我,没我的话试试,他们几个一个比一个坏,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当然,我嘴上还是说:“没什么好谢的,大家是邻居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而且你也真没必要因为这事难过,周炳坤本身就不是个东西,你没和他在一起算福分了。” 从卢念竹红肿的眼睛来看,昨晚确实没少伤心,顺口安慰下她也是应该的。 卢念竹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也想通了,还好我们没有真的结婚,不然我要后悔一辈子了。” 卢念竹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仔细观察着她,确定她不是因为面子才这样说,而是真真正正地想通了、放开了。我又试探着问:“那你爸呢,你爸知道这事了吗?” 卢念竹又点点头,说知道了。 知道以后又怎样了,卢念竹没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 我估摸着,卢晨亮应该挺沮丧吧,本来指望老同学能帮自己一把,现在更加的孤立无援了,空有这么高的位置,却在荣海施展不开,任谁都挺无奈的吧。 我倒是想帮卢晨亮,但也不知从何下手。 不知不觉,我们三人已经绕着整个小区走了一圈,太阳渐渐爬高,我琢磨着再走下去也没意义,是时候回去练练拳了。赵虎正在特训,我也不能掉链子啊,正准备和卢念竹告别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口了:“张龙,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我立刻站直身体,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我固执地认为,多和卢念竹接触肯定没有坏处,虽然卢晨亮被架空了,但是要想扳倒方家,他仍旧是最重的筹码,百足之虫还死而不僵呢,更何况一个真正的一把手呢。 所以,卢念竹的忙,我肯定能帮就帮。 然而,卢念竹一开口就惊到了我。 “我想请你做我的男朋友。” “啊?!”我吃惊地看着卢念竹,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锥子都有点被惊到了,在旁边咳嗽起来,我赶紧去拍他的背,说你还好吧,锥子摆着手说还好、还好。 卢念竹说出这句话后,脸也微微有点红了,赶紧解释:“不是真的做我男朋友,是希望你假扮我男朋友!昨天那么一闹,事情肯定在学校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周炳坤把我甩了,我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男朋友撑腰,让别人看看我卢念竹离了他一样能活,想来想去觉得你挺合适……你要不愿意就算啦!” 卢念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卢念竹和周炳坤是一个学校的,昨天跟着周炳坤去娱乐城的就有不少同学,昨天晚上那事百分之百已经在学校传开了。毕竟是个小女生啊,还是很看重面子的,不想在学校抬不起头,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而我作为龙虎娱乐城的老总,也算年轻有为、实力强大,作为周炳坤的候补,去做卢念竹的男朋友,绝对给她涨脸,不会让她沦为笑柄。 表面上看,好像也不是多为难,反正是假装的,没什么不可以吧? 说白了,不就是撑场子吗,道上还经常这么干呢,打架的时候人手不够,花钱找点人去撑撑场面,再正常不过了。 看我陷入沉思,卢念竹知道有希望了,再次看向了我:“行吗?只需要你露一面就可以了!” 我是没有问题,反正也不吃亏,而且坦坦荡荡,但我只担心程依依,怕她知道了会不高兴。虽然程依依不在这里,去给卢念竹撑下场子也神不知鬼不觉,但我还是不愿意瞒着她去做这事,最好还是让她知道,得到她的支持肯定最好。 想到这里,我便对卢念竹说:“我没问题,不过我要经过我女朋友同意。” “啊,你有女朋友啊……”卢念竹赶紧说道:“那不用了,我以为你单身呢,单身帮忙还行,有女朋友就不合适了。” 我笑呵呵的,说没事,又不是真的,我女朋友不会生气的,她对朋友一向仗义,而且为人也很大气。 为了表示我的坦荡,我当着卢念竹的面给程依依打了电话,而且按了免提。 自从来到市里,我和程依依经常会通电话,每天都有说不完的情话。 我一打,程依依就接了起来,撒着娇说:“今天这么早啊,你跑完步了?” 我说是啊,想你了嘛,你还没起床呢? 听她声音,还迷迷糊糊的,真是个小懒虫啊。 “是啊,我没起床呢。”程依依甜甜地说:“想我就回来啊,让你抱着我睡。” 我哭笑不得,说你就忽悠我吧,等我回去了又不让了。 程依依的声音愈发甜软起来:“我没忽悠你,只要你现在回来,我肯定让你……” 可能是因为我俩的交流太腻歪了,程依依的话还没说完,锥子又忍不住了,在旁边使劲咳嗽起来。就连卢念竹也听得满脸通红,手不知道往哪放了。程依依听到了锥子的咳嗽声,惊讶地说:“旁边有人,你还开了免提?” 我无奈地说是啊,而且不止一个…… “你娘个腿……”程依依显然觉得很没面子,先是爆了一句粗口,声音不甜也不软了,气呼呼说:“都有谁,你给我点点,回头我把他们一个个杀了!” 锥子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卢念竹也有点慌张。 我赶紧冲他们摆手,轻声说没事,她开玩笑的。 又对程依依说:“哎,都自己人嘛,不用那么紧张……对了依依,我和你说个事。” 接着,我便把卢念竹的事和她说了一下,问她可不可以。 因为当着卢念竹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说她的身份,没法跟程依依说出我的真正目的,只说她和我们是一个小区的,想请我帮一个忙,还说我本来可以偷偷摸摸去做这事,但是为了表示我的坦荡,特意打电话给你申请一下。 我以为我都这么说了,程依依肯定会信任我,大方地说那你去吧,要好好给人家姑娘撑腰之类。 结果程依依飙过来一连串的脏话。 “是不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张龙我告诉你,你要敢去,我就敢剁了你,连那个婊子一起剁!” 程依依吼完这句话后,直接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我,还有点在发呆。 没从程依依刚才那一连串的脏话中回过神来。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锥子扭过头去,轻轻说了一句:“活该……” 卢念竹也有点发懵,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能把“甜软”和“彪悍”无缝切换的女人吧,明明前一秒还在很可爱的撒娇,后一秒就变身成了杀气十足的悍妇,有点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那个,看来我是不能去了……”我先开口,一脸愧疚地看着卢念竹。 “没事,你有女朋友了,本来就不合适,是我的要求唐突了。”卢念竹显然有点被吓到了,就是我同意去,她也不会同意了。 “啊,要不让我朋友去吧。”我拍了拍锥子的肩膀,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个能和卢念竹搭上关系的机会。 卢念竹看了锥子一眼,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锥子一脸憋屈:“我也有女朋友,我还不愿意去呢!” 不过也能理解,卢念竹需要一个各方面条件不输给周炳坤的,不然这场子可撑不起来,锥子肯定是不够格的。我正琢磨身边谁有这个资格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子突然无声无息停在我们身边。 很快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 “滚远一点!”中年男人冲我怒喝。 223 我又没念过书 ???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心想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人为什么一下来就让我滚? 但也不得不说,这个中年男人确实气场强大,一看就是那种常年身居高位,才能如此颐指气使的人。中年男人面带怒色,眼睛里甚至含着杀气,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在他的面前愣是没敢支声,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锥子一样很懵,但他还是往前跨了一步,时刻准备保护我这个半吊子的师父。 “爸!”卢念竹突然叫了一声:“你别这样!” 爸?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卢念竹的父亲,荣海刚调来的一把手卢晨亮。卢晨亮虽然被架空了,整日郁郁不得志,不过气势还是有的,威吓我这个平民百姓不在话下。 得知让我“滚远一点”的就是卢晨亮,我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我还是能接受的…… 与此同时,我的心里愈发奇怪,我们无仇无缘的,他干嘛让我滚呢? “小竹……”卢晨亮在和卢念竹说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柔缓许多,还夹杂着一丝无奈:“我不是和你说过,离这群人远一点吗,你怎么还和他们说话?” 原来如此。 再联想到卢念竹之前对我们的态度,看来卢晨亮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还知道我们是方鸿渐的人,不论站在父亲角度还是职务角度,都希望卢念竹能离我们远点,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卢念竹之前一直都很听话,不过发生昨晚的事后,她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变,知道我们人都不错,愿意和我们来往,甚至希望我能假扮她男朋友。 “爸……” 卢念竹还想解释什么,但是卢晨亮粗暴地打断了她,厉声说道:“别说话了,跟我回家!” 接着,卢晨亮又转过头,指着我和锥子说道:“我再警告你们一次,你们以后离我女儿远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我心里想,大哥啊,你都被架空了,除了你的司机,整个荣海谁听你话,你拿什么对我们不客气啊…… 当然,这种话我也不会说出口的。 卢念竹也没办法,有些愧疚地看了我一眼,跟着她父亲一起上了车,车子很快驶离…… 看着远去的车子,锥子幽幽地说:“妞没泡成,还惹了一身骚……” “我再说一遍。”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从来没想过泡她。” “你是不敢,我师娘能剁了你……” “……” 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不行,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了。 卢念竹的事情看来不用我们操心了,我和锥子返回我们住处后面练起拳来。 不得不说,练拳这个东西还是要有对手,尤其旗鼓相当的对手最出效果。以前我和程依依一起练拳,就能相互督促、共同进步;现在我和锥子一起练拳,虽然我的实力比不上他,但是也能和他缠斗一会儿,也有利于我的进步。 锥子以前都是自己琢磨,在打架上有着一套自己的技巧,说白了和赵虎、叶良是一样的,完全就靠天分吃饭。现在,我把二叔和木头教给我的都教给他,我也说不上来这些拳法、腿法、擒拿都有什么好处,明明就是网上随便都能搜到的东西,但是锥子学了以后真的有在慢慢进步。 “不一样,和网上的不一样。” 锥子总是这么说,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赵虎正被木头特训,我和锥子自己特训,除了必须做的事外,我们几乎二十四小时沉浸在格斗之中。 “看我这腿!” 锥子在空中一个翻转,狠狠一个侧踢朝我脑袋袭来,呼呼的风声几乎贯穿我的耳膜。 “雕虫小技!” 我给出四个字的评价,接着便用手臂格挡,“咣”的一声挡住他的侧踢。 当然,还是连连闪出去好几步。 “该我了!” 我一声厉喝,犹如一道疾风冲向锥子,接着狠狠一记右钩拳砸向他的脸颊。 我这一拳也很好破,锥子要么闪开,要么同样用手臂挡。 锥子举起手臂,看来是要挡了,我也没有罢手,继续砸了过去。反正是切磋嘛,也不会真的造成伤害,而且以锥子的实力,我想伤他还有点难。但是说来奇怪,锥子挡着挡着突然又不挡了,手臂僵在半空,没有继续往上,我这一拳真就结结实实砸在了锥子的脸上。 我这一拳的威力可想而知! 即便是锥子也扛不住啊,整个人都翻了出去,“咣当”一声摔砸在地。 “你搞什么?”我还有点发愣。 锥子却没答话,却是翻身坐起,眼睛向后望去。 那是一片桑树林,因为这才初秋,所以仍旧郁郁葱葱。这片别墅小区环境很好,而且本身就是依山而建,所以这样的林子比比皆是。锥子盯着那片林子目不转睛,但是那片林子看上去什么动静都没。 风都没有一点。 不过,我知道锥子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的。 他和赵虎一样,对待危险有种天生的敏锐和直觉。 趁着锥子还在盯着那片树林,我立刻给南霸天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叫所有的兄弟出来! 不一会儿,大飞和南霸天领着二三十个兄弟过来,询问我们出了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我和锥子都发现那片林子有了动静,似乎有些影影绰绰的人,正用一种隐蔽的方式潜行而来。 我一挥手,说大家藏起来! 众人在我的安排之下,迅速藏至各处的草丛或是树后。 还是那句话,这片别墅小区的绿化不错,各种奇花异草层出不穷,树林子也比比皆是。不过,这里毕竟是住人的,空旷的地带显然更多。不一会儿,那群人影从树林子里出来,朝着另外一个树林奔去。 他们的行动十分敏捷,一看就是老手,不是小区里那群保安能察觉的。 他们的目标,似乎正是我们这里,正在隐秘地靠近过来。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我们终于看清楚了。 对方领头的人是荣海七虎中的祁六虎! 准确地说,是二代祁六虎,上次我俩还较量过,他说他爹已经死了,他接了他爹的班。那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伙,皮肤比女人的还白,眼睫毛比女人的还长,也是刚刚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 又来偷袭我们? 我的心中隐隐有点恼火,不是说好了给我们一个星期吗,这还不到时候啊,怎么就又来了,说话不算数啊! 堂堂荣海七虎,在荣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是这么的言而无信。 还好,他们来的人不多,也就十几个而已,而且领头的是祁六虎…… 我不是祁六虎的对手不要紧,锥子对付他总没有问题,况且我们这边这么多人,足够将他们给全歼了! 我藏在一棵树后,用手势指示大家准备进攻。 众人纷纷点头。 很快,祁六虎等人已经来到我们住所附近,并进入了我们的包围圈中。 我以手作刀,往下一划,一个“上”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大飞猛地冲了出去,一头跪倒在祁六虎的面前,哀求地说:“我们认输,别打我们!” 大飞的这一举动,搞得我们全愣住了。 祁六虎也一脸懵逼,看着大飞说道:“啥,啥意思……” “认输啦,认输啦……”大飞连连作揖。 看着大飞那没骨气的样子,我的心中一股子火,冲出去就骂了起来,说大飞,你有毛病啊,干嘛要认输啊? 锥子、南霸天等人也都跑了出来,冲着大飞就是一顿臭骂。 大飞跪在地上,愣愣地说:“刚才你不是让我们认输吗,用手势这样、那样……” “我那是‘准备进攻’的意思!”我气得几乎吐血,我实在想不明白,大飞这智商是怎么当上大哥的,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手势都看不懂? “哦,我误会了。” 大飞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进攻嘛,你早点说,比划什么,谁看得懂,我又没念过书……”大飞摸出插在腰后的砍刀,气势万千地指着祁六虎冲我们说:“不过我不是他的对手,交给你们了啊!” 大飞猛地就往后跑! “上、上!” 我立刻发布号令,众人也都一哄而上。 没有别的可说,我和锥子一起朝着祁六虎扑了上去。 祁六虎连连往后退着,口中大叫:“有毛病啊你们,好好攻击我们干嘛?” 我说你来偷袭我们,还不许我们攻击你了? 我一边说,一边摸出匕首往祁六虎的身上划,锥子也是一样,我们两人联手进攻,逼得祁六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谁说我要偷袭你们啦!”祁六虎一边退一边叫。 “你不是偷袭我们,还往我们这跑?” 这个时候想不承认,迟了! “求你不要这么自恋,小区里面上百户人,我们只是路过你这,你有毛病啊突然窜出来……上回不是说了,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再说我要偷袭你们,怎么可能才带这么点人?”祁六虎气得面红耳赤,哇哇直叫,大有六月飞雪无处申冤的架势。 看他那样,好像真的被冤枉了。 我一摆手,示意锥子停手。 “那你要偷袭谁?”我站住脚问他。 “关你屁事,滚!”祁六虎还是在气头上,压根不理我和锥子,招呼着他的兄弟们,“走!” 224 六哥,该动手了 祁六虎这一声“走”字出口,他的兄弟们也都纷纷停手,跟着祁六虎一起往前奔去。 “回头再跟你算账!”祁六虎狠狠瞪了我一眼,带着他的兄弟们离开了。 我知道祁六虎说的“回头”是“一周之约”以后,看来他们荣海七虎还是挺守信用的,是我之前错怪祁六虎了。看着祁六虎等人渐渐消失,锥子问我:“师父,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南霸天等人也过来表达出相同的疑惑。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好不容易看到祁六虎落单,这是一个干掉他的好机会,荣海七虎也会损失一员大将。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现在根本扛不住荣海七虎的进攻,更何况赵虎临走的时候说过,千万不要进犯荣海七虎! 所以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放过他们! 现在,肯定不是得罪他们的好时机…… 既然祁六虎不是针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自找那个不痛快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挺好奇他们是来偷袭谁的,能在这片小区住的肯定非富即贵,是哪个大人物得罪荣海七虎了呢?按理来说这也不关我事,我和锥子继续练拳就好,但我看着祁六虎等人渐渐远去的方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他们想要偷袭…… 没错,那个方向就是c区13栋,卢晨亮的家! 卢晨亮刚回来不久…… 对得上号! 我天,他们也太大胆了吧,就算卢晨亮被架空了,那也是上级派下来的一把手啊,真要出个好歹他们能有好果子吃?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现在还不能够印证,我总觉得他们应该不至于吧…… 我突然想去看看热闹。 我和锥子说了一声,也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很快,我便来到c区13栋的附近,果然看到祁六虎等人埋伏在这,卢晨亮的那辆黑色奥迪轿车还在门口停着,对谁下手显然不言而喻。祁六虎他们已经埋伏好了,要么藏在树后,要么藏在草中,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别墅。 祁六虎趴在一束草丛之中,盯着别墅上的窗户。 我小心翼翼地潜过去,趴在了祁六虎的身边。 祁六虎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我,说道:“你有病啊,跟过来干嘛?” 我说有病的是你吧,你知道这谁家吗? 祁六虎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当然知道,卢晨亮么,荣海新来的一把手。” 嚯,门清啊。 我说你既然知道,还敢偷袭人家,真把豆包不当干粮啊? 卢晨亮是被架空不假,现在空有一把手的名头,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人偷袭的吧,上面知道了不派特警下来解决才有鬼了。当然,我很乐意看到荣海七虎被解决掉,我这么问也不是想要劝阻他们——我也不可能劝得住——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果然,祁六虎看向我的眼神更不屑了:“你懂个屁,谁说我们要偷袭他了?” 我说那你干嘛? 祁六虎看看别墅,似乎还没到行动的时机,也不介意和我多聊会儿天,说道:“说了你们是乡巴佬吧,什么都不懂!就你们这样的,还想来荣海闯闯?我先问你,你知道这个卢晨亮的处境么?” 我说这我还是知道的,方家不是正在挤兑他,想把他弄走吗? “对啦。”祁六虎说:“我们就是方爷派来的。” 祁六虎一边说,一边盯着别墅里的动静,继续说道:“这个卢晨亮,比之前来的几个一把手都强硬,被挤兑成什么样了就是不肯走,还给方家制造了很多麻烦……方爷现在挺生气的,所以让我们来骚扰他、吓唬他,看能不能用这种法子来赶走他。”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真对卢晨亮下手呢,人家好歹算是钦差大臣,除非不想活了,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哦……”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卢晨亮真够惨的,在工作中被挤兑、被架空也就算了,在生活中还要被流氓骚扰,我觉得我越来越同情他了。 “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来干的,必须得是方爷特别信任的人……”祁六虎突然幽幽说道。 我明白祁六虎的意思。 他是想说,在方鸿渐的眼里,荣海七虎还是比我们重要多了。 确实,骚扰卢晨亮啊,这种事情哪能随随便便交给普通的小流氓。 我们就在这个小区住着,行动可谓最方便了,但是方鸿渐没找我们,而是找了荣海七虎,确实能够说明问题,方鸿渐打心眼里就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还好,我们也没真的把他当做靠山,不然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所以我没支声。 祁六虎继续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呢?真计划等上一个星期,和我们荣海七虎决一死战啊,你们是对手吗?” 我幽幽地说:“这你不用管了,反正一个星期嘛,怎么支配是我们的自由。” 祁六虎说:“也就方爷现在忙着对付卢晨亮,没空搭理咱们两边的事,否则一个星期也不给留,直接就让我们干掉你和赵虎了。” 祁六虎的语气之中充满优越,仿佛干掉我们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似的简单。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我听了也不爽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准备起身离开了,他们继续骚扰卢晨亮吧,反正不关我事。 祁六虎也意识到我不想和他聊下去了,倒也没继续埋汰我,而是用手势指挥手底下的兄弟。大家纷纷点头,从怀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石头,个个都有鹅蛋大小,看样子准备砸卢晨亮家的门窗玻璃,还有卢晨亮家的车。 这在我们道上太常见了,要账的基本都这么干。 不过他们显然是更高阶的流氓,行动十分统一,而且分工明确,哪个准备砸车,哪个准备砸窗,一目了然。 而且这些,都是通过祁六虎的手势来指挥完成的。 我的心里不禁黯然,看看人家的兄弟,再看看我的兄弟,大飞咋就那么蠢啊,“进攻”都能看成“投降”,简直没天理了…… 他们准备动手,我也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别墅的门突然开了,卢念竹走了出来。 祁六虎立刻指示大家暂停动手。 他们是来骚扰,不是真的伤人,砸到人肯定就不好了。 于是众人纷纷潜伏下来,静候下一个合适的时机。 卢念竹手里提着一个水壶,站在别墅的小院子里给几个花盆浇水。 那几盆花显然都是她自己养的,我也叫不上来什么名字,反正姹紫嫣红的,十分好看。卢念竹微微弯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将水浇在这几盆花上,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华之中。 阳光,绿地,红花,美人。 不得不说,这幅画面还是挺好看的。 一想到这么美的画面待会儿就要被破坏了,整个院落和房子都要被砸满石头,我还是挺唏嘘的。 不过,我也没打算行侠仗义,一来我没那个本事,二来这也不关我事。 等我再回头看祁六虎的时候,却被他给吓到了。 祁六虎好似灵魂出窍一样,正呆呆地看着卢念竹,嘴巴微微张开、眼睛一眨不眨,完全傻了、木了。 显然被这一幕的美给震撼到了。 我承认卢念竹是挺好看,但也不至于这样子吧,只能说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祁六虎连着低呼两声,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目瞪口呆地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祁六虎彻底陷入痴迷,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眼睛里只有卢念竹。 我怀疑我这时候就是捅他一刀也能轻松得手。 至于吗,大佬? 卢念竹很快浇完了水,又提着水壶回到屋内。 祁六虎却还盯着卢念竹消失的门口,怔怔发呆。 四周的小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攥着手里的石头,纷纷往祁六虎这边看着,有人低声问道:“六哥,该动手了!” 祁六虎没有听到,还在呆呆看着门口。 “六哥,该动手了!” 祁六虎终于听到了,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看到大家都准备砸石头,不禁怒火攻心,低声喝道:“动你娘个腿!谁敢把石头丢出去,我要谁的命!”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六虎低下头去,似乎还不能完全平复下来,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我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就是为她丢了性命我也愿意!” 我看出来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祁六虎已经深深爱上了卢念竹。 像祁六虎这样的人,又有身份又有地位,而且长得还不赖,多的是女人会喜欢他。 ——这可是荣海七虎的老六啊,在荣海的地下世界,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冯伟文都不敢和他叫板,想要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说来就来了。 说爱上卢念竹,就爱上卢念竹了。 这本来不关我事。 但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他说道:“你想做她的男朋友么?” 225 万分之一的希望 卢念竹不是想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输给周炳坤的男人来给自己撑场面么,祁六虎就是最佳的选择啊! 论身份、论地位,论长相、论气概,荣海七虎中的老六,绝对不比荣海第二大少周炳坤差啊。 更关键的,我能看出祁六虎是真的爱上卢念竹了,从他刚才制止众人砸石头的行为就能看出,确实没有比他更好的护花使者了。有他在,谁都别想伤害卢念竹,谁都别想动卢念竹一根汗毛! 试问,还有比祁六虎更合适的人选么? 而且,有了祁六虎的庇护,卢晨亮或许能在荣海待得久点,也就能够继续对付方家和方鸿渐了。 可谓一举两得! 可想而知,当我提出这个问题以后,祁六虎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有办法?” 我说:“大概是有,看你想不想听。” 祁六虎顿时更激动了。 对他来说,距离幸福是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天上的星星。祁六虎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地说:“张龙,如果你能帮我追到她,随后我们荣海七虎剿灭你们的时候,我可以向我们老大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我:“……” 他奶奶的,就这么笃定能够剿灭我们? 我说:“这倒不用,咱们要真打起来了,咱俩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我不需要你让。我就是觉得你俩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璧人,不在一起也可惜了,我给你们牵牵线吧。” 祁六虎点着头说:“是吧?我一看见她,也觉得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张龙,如果你帮了我,我就欠你一份人情,以后一定会偿还你的!” 其实我并不在乎他的人情,就是觉得祁六虎和卢念竹在一起了,对卢晨亮来说应该也是不小的帮助吧。 接着,我便把卢念竹和周炳坤的事情讲了一下。 果不其然,已经迷上卢念竹的祁六虎,听了这事以后气得够呛,当场破口大骂起来,恨不得撕烂周炳坤。 我对他说:“卢念竹现在想找一个冒牌男朋友到学校给他撑场面……” 祁六虎着急地说:“我就最合适呀!” 我点点头,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接着又说:“现在是假装的,处着处着就成真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祁六虎激动地说:“一点没错!张龙,那就拜托你了!” 我说好说。 接着,祁六虎便把他的兄弟都遣散了,耐心地等着我的安排。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跟祁六虎聊了会儿天,想从他嘴里套出一点荣海七虎的信息,但这家伙比鬼还精,愣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说:“你就别费劲了,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早点回县城比较靠谱。” 我便站起身来,说行,那我回县城了。 祁六虎赶紧拉我,说别介啊,咱们的事还没办呢。 我说那谁不是对手? 祁六虎一脸憋屈:“我们不是对手,可以了吧?” 我嘿嘿地笑。 祁六虎又一脸鄙视:“占这口头便宜有啥意思,你们还真能胜了是咋地啊?” 我说你不懂,这叫精神胜利法。 正说着呢,卢晨亮突然出了门,坐着他那辆奥迪轿车走了。 祁六虎赶紧推我,说张龙,看你的了! 我便起身过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卢念竹开了门,看到是我还挺惊喜,接着又一脸愧疚,说道:“不好意思啊张总,我爸刚才不太客气……” 我说你爸那个身份,骂我两句也没什么。 又说:“你还是叫我张龙吧,叫张总太见外了。” “那怎么好意思,要不我也叫你龙哥吧……你知道我爸是什么身份?”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 卢念竹叹了口气,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悲伤。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爸刚才把她骂了一顿。我的心里往下一沉,说是因为我么?卢念竹摇了摇头,说:“因为周炳坤……我爸说我不该那么冲动,他在荣海只有周家这一个盟友,现在搞得一个都没有了。” 我心里想,卢晨亮啊,这是周炳坤他爸搞得一个局,目的就是和你划清关系,你怎么就看不出来,还怪上你女儿了。 如果卢晨亮是这个智商,那他肯定是斗不过方鸿渐了。 卢念竹接着又说:“我爸还说,让我去跟周炳坤复合,说他在荣海需要周家帮忙,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忍辱负重……” 我吃了一惊,心想哪有这样的爸,这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为了自己的仕途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祁六虎已经按捺不住跑了出来,冲到卢念竹面前着急地说:“你不能和周炳坤复合,那家伙就是个人渣!” 卢念竹吓了一跳,用眼神问我这是谁啊? 我说正要给你介绍,我拍了拍祁六虎的肩膀,说荣海七虎听说过没,他就是荣海七虎中的老六! 祁六虎挺直腰杆,显然很是得意。 荣海七虎的名头,在荣海可太大了,比冯伟文还风光。 卢念竹却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祁六虎:“……” 这没办法,卢念竹一看就是那种涉世不深,整天只知道好好学习的乖乖女,没听说过荣海七虎也很正常。我先拍拍祁六虎的肩膀表示安慰,接着又问卢念竹:“你先说说,你要和周炳坤复合吗?” 卢念竹坚定地说:“不了,我看见他就恶心!” “有骨气!”我冲卢念竹竖了下大拇指,接着又拍拍祁六虎的肩膀,说道:“你不是想找个人冒充你男朋友么,他应该可以了。在荣海,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比周炳坤差!” 祁六虎再度挺直腰杆,借着这个机会表忠心:“我一个耳刮子就能扇得周炳坤找不着北!” 昨晚的事已经传遍荣海大学,卢念竹抓奸不成反而被甩,已经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现在的她急需一个男人来撑场面,而且还是不输周炳坤的那种,听我和祁六虎这么一说,立刻问道:“真的?” 我点点头,说真的! 祁六虎也跟着说:“周炳坤见了我要叫爹的。” 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荣海七虎确实不鸟周家,一个是黑道巨擘,一个是商业大亨,不说谁一定压得过谁,起码荣海七虎不会落于下风。 听了我和祁六虎的话后,卢念竹也很欣喜,但她有些不太放心,毕竟这是第一次和祁六虎见面,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你放心吧,这我朋友!” 可能是因为几次接触,让卢念竹慢慢信任了我,也可能是我的眼神有感染力,总之卢念竹最后还是开心地答应下来,冲着祁六虎千恩万谢,说她一会儿正好有节大课要上,祁六虎只要露个面就够了。 祁六虎也开心地说:“没关系,我天天露面都行。” 商量好了以后,卢念竹便开了她的专属小车,一辆蛮漂亮的甲壳虫,载着祁六虎离开了。 但说实话,虽然我极力推荐祁六虎,但也有点不太放心。毕竟荣海七虎的凶名在外,据说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样样都干,如果祁六虎邪性发作,对卢念竹做出什么事来,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想到这里,我便让李磊开车过来,带我跟了上去…… 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我们刚刚离开,别墅对面的草丛中就走出两个人来,竟是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的卢晨亮和他的司机小王! “怪了。”卢晨亮喃喃地说:“荣海七虎的老六,和荣海地下世界新晋的后起之秀张龙,怎么都围着我女儿转了,他们是有什么目的么?” 司机小王问道:“卢领导,那您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坏参半吧。”卢晨亮叹了口气:“作为父亲,我不希望女儿和这种人有来往;但是作为一个被架空的领导,我还是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甚至各界的人都有,我的地位才能稳固下来,才有足够的筹码去和方鸿渐斗!” 司机小王是卢晨亮从别处带过来的,也是他在荣海唯一信任的人,所以并不讳言。 司机小王沉默一番,又问:“那周家那边呢?” 卢晨亮想了想,说道:“继续和他们保持联系吧,就说我不同意取消婚约……虽然我那个老同学一直想甩开我,但我不能轻易放手,只要我俩的关系没断,方鸿渐就绝对不敢信任他的。方家的力量太过强大,能削一点是一点吧……就是委屈小竹了,等到这事过去以后,再另外给她找个优秀的男友吧!” 司机小王叹着气说:“是啊,我都心疼小竹了啊。卢领导,方家实在太难对付,在荣海树大根深,您这又何必在这受气呢,学学之前的几个一把手,申请调到其他地方不就行了,怎么着也比在这强啊!” 卢晨亮的眼中精光暴射,一字一句地说:“党和上级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将方家连根拔起!” 226 做我,女朋友吧 另外一边,我和李磊也跟着卢念竹和祁六虎的车进入荣海大学。 但是荣海大学实在太热闹了,门口熙熙攘攘,李磊的车被堵了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卢念竹和祁六虎了。 我和李磊下了车四处张望,怎么找不到他们俩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竟然是祁六虎,他的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干嘛你,跟踪我?”祁六虎有点恼火。 我说不出话,有点尴尬。 祁六虎却又撞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道:“不放心我啊?没事的,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卢念竹绝对是真心的。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正合我意。 我点了点头,说行。 我和祁六虎一起往教学楼走,李磊则在车里等我。 路上,祁六虎告诉我说,他和卢念竹在车里商量了,卢念竹先进去上课,他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捧着玫瑰进去向卢念竹表白,然后卢念竹再答应他的表白,完成一出人生的逆袭。 “虽然都是假的,但一想到这个过程,我还是觉得很激动啊!而且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假的一定能够变成真的!”祁六虎完全沉醉在幻想之中,又幸福又激动。 我也觉得挺好,不管他俩最终能不能在一起,卢念竹这场子起码是找回来了。 不一会儿,祁六虎就和我一起来到卢念竹上课的教室门口。这是一节大课,教室也特别的大,里面至少百来号的学生。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面乱糟糟的,卢念竹坐在角落看书,眼睛还时不时地往门口看,显然正在期待祁六虎的到来。 祁六虎观察了下环境,正准备捧着玫瑰进去,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神色顿时有些凝重。 “是我大哥。”祁六虎忧心忡忡地说:“我先去接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祁六虎便把玫瑰塞给了我,匆匆跑到楼梯拐角接电话去了。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捧着玫瑰在原地等他。 走廊里来来回回不少的人,看我捧着玫瑰都会多瞄一眼,以为我准备跟谁表白呢。好在这种事在大学也不少见,谁也没有大惊小怪,更没驻足观看。我就手捧玫瑰,扒着窗户往里张望。 卢念竹一个人坐在角落,看得出来她没什么朋友,或者说朋友没和她坐一起。 以卢念竹的身份,这种场景其实挺不可思议的,换成其他地方的一把手子女,身边围绕的走狗不知有多少啊。 感觉卢念竹还真是一股清流。 即便我站在教室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气氛的不同寻常。 很多人在窃窃私语,甚至偷偷对着卢念竹指指点点。 显然,昨天晚上的事已经传开了,和卢念竹猜测的一模一样,果然成为了很多人眼里的笑话。 好在因为卢念竹的特殊身份,他们并不敢大声说。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嘴贱的,或者说是不开眼的,真就故意大声地说:“听说没有,卢念竹昨晚去龙虎娱乐城里抓奸,结果被周炳坤给甩了,那叫一个惨啊!” “是不是啊,她可是卢晨亮的女儿,周炳坤敢甩她啊?” “卢晨亮的女儿怎么了,卢晨亮在荣海什么处境,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四周立刻一片嘘声,大家当然是知道的。 新来的一把手总是被方家架空,这已经是荣海公开的秘密了,连带着一把手的子女也会遭到嘲笑。世人就是这样,哪怕自己老爹连被架空的资格都没,也要嘲笑被架空的别人家的子女,就好比看到天上的神仙跌落凡尘,那简直比自己登仙还要兴奋。 ——君不见,那些昔日辉煌的奥运冠军,但凡一次失利,就要遭到无数耻笑? 世上专有这样一种人,看到别人倒霉,自己比谁都爽。 以前,卢念竹还有周炳坤这样的男朋友,别人不敢说些什么,现在连撑腰的都没有了,也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面对此起彼伏的尖刻之声,卢念竹闷声不语,默默低头看书。 偶尔抬头看上门口一眼,显然是在期待着祁六虎的出现。 但是人就这样,越软弱越容易被人欺,那几个大声说话的看到卢念竹不敢还嘴,愈发变本加厉,各种刻薄之语层出不穷。跟风也是民众的一大特色,看到那几个人都这样了,卢念竹也没什么反应,也跟着加入到了嘲讽的大军之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站在教室外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把手的女儿哟,好厉害啊,到头来还不是被人甩!” “男朋友都去玩女人了,她也一点辙都没有,活得也没什么意思……” “是啊,以前还挺羡慕这种二代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连未婚夫都保不住!” 还是那句话,一把手的女儿能被这么嘲讽真是世所罕见,我要不是亲眼看见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情。就是在我们县,再张狂的二代也不会敢惹一把手的子女啊,只能说被架空确实是惨,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一脚。 这一幕,让我想起三国里的汉献帝刘协,被曹操“架空”的期间里别提多窝囊了,别说王公大臣,就连太监都敢骑在他的头上。 那可是个皇帝啊! 卢晨亮的处境,和刘协就没什么区别。 卢晨亮的女儿就更惨了。 这种事情自古有之,而且生生不息、永不停歇,只要还有被架空的领导,就一定会有落井下石、踩上一脚的人。 面对四周源源不断的嘲讽之声,卢念竹的头愈发低了下去,显然快要受不住了。即便如此,卢念竹还是偶尔抬头看上一眼门口,眼神里面充斥着希望之光,显然在期待着祁六虎。 但是祁六虎迟迟不来,卢念竹的眼神愈发黯淡。 别说她了,站在门外的我也很着急。 我不时地朝祁六虎的方向看着。 他躲在拐角打电话,我看不到他。 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过来,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亲自过去看了一下,祁六虎还在打着电话,看我过来,冲我“嘘嘘”了好几下,然后冲我摆手,让我离开。 没有办法,我只好又回到卢念竹上课的教室门口,心想卢念竹啊卢念竹,你再撑一会儿吧…… 但是卢念竹撑不下去了。 有个特别贱的男生,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的猥琐之气,跑到卢念竹的身前,笑嘻嘻说:“小卢同学,我听说你的事了,被周大少甩了不好受吧?没关系的,你长这么漂亮,肯定不愁男朋友的,要不你考虑下我?” 猥琐男一边说,一边冲着卢念竹做了几个肌肉男的姿势,说你看我这体格,也算男人中的霸王了,配你绝对绰绰有余啊! 四周立刻起了一片起哄之声,很多人都在怂恿卢念竹答应他,还有很多人在叫唤:“在一起、在一起……” 猥琐男被四周的起哄之声冲昏头脑,真的去拉卢念竹的手,说小卢同学,你看看群众的呼声多么高啊,咱们两个绝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呀…… 卢念竹的眼睛都浸出泪来,显然承受不住这份屈辱了,狠狠打了一下那个猥琐男的手,用力吼道:“滚开!” 猥琐男顿时恼火不堪,骂道:“怎么着,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还真把自己当金枝玉叶啦?周大少都不要你了,你现在就是个破鞋!我肯要你,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猥琐男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卢念竹的胳膊。 “不要碰我!” 卢念竹大叫着,同时身子往后退。 但她后面也是课桌,根本就退不开。 四周的起哄声更加大了,猥琐男的手也持续伸了过去。 “嘿嘿嘿……”猥琐男笑得无比灿烂。 “砰!” 就在这时,猥琐男的脑袋突然狠狠砸向卢念竹面前的课桌。 只一下,就鲜血四溅。 只一下,猥琐男就昏了过去,趴在课桌上起不来了。 教室里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卢念竹也呆呆地看着前方。 我轻轻叹了口气,随意把猥琐男丢在了一边。 接着,我把手里捧着的玫瑰,朝着卢念竹递了过去。 我是很想等祁六虎过来,但那家伙真是不靠谱啊,一个电话快打了二十多分钟了。眼睁睁看着卢念竹被人欺负,我也实在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只能心一横走进来了,先帮卢念竹过了这关再说。 卢念竹还是呆呆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出现的是我。 我用眼神暗示她,先收下来。 卢念竹伸出手来,正要接我的玫瑰,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来,顺手把玫瑰拿了过去。 我一回头,是祁六虎。 我的个娘啊,你可算是来了。 祁六虎拍拍我的肩膀,笑呵呵说:“兄弟,谢谢你了,这没你事了,可以到一边去啦!” 接着,祁六虎又把玫瑰递向卢念竹,微笑着说:“小卢同学,做我女朋友吧!” 227 世界,太疯狂了 千思万想的祁六虎终于回来了。 看到他现身了,我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戏已经演完,立刻退到一边去了。 只是周围的同学比较懵逼,谁也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我拿着玫瑰进来,怎么转眼间又换了个人,还有这么截胡的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祁六虎诚恳地看着卢念竹,一双眼睛比手里的玫瑰还要炙热,表面上看他是做戏,但我知道他很认真。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剧本,卢念竹应该收下他的玫瑰,然后羞涩地点一点头,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算是扳回一局,弥补昨天被甩的痛。 然而鬼使神差的是,卢念竹没有去接祁六虎的玫瑰,而是朝我看了过来。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和我说什么,我的心里砰砰直跳,心说姑奶奶啊,你可不要乱来,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祁六虎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立刻提醒她说:“小卢同学?” 卢念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祁六虎的玫瑰,巧笑嫣然地说了一句:“谢谢!不过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我还要考虑考虑!” 唔,和之前说得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祁六虎也很满足了,一张脸都胀红了,激动地说:“好嘛,你考虑下!” 我也松了一大口气,虽然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终究没有太脱轨吧。 接着,祁六虎又回过头去,用一双刀子似的眼睛瞪向其他同学,恶狠狠说:“以后谁敢招惹卢念竹,下场就会和他一样!” 祁六虎抬起腿来,狠狠踩向刚才那个猥琐男的脊背,就听“咔嚓”一声,猥琐男本来已经昏过去了,愣是“啊”的惨叫一声,不知断了几根骨头,接着又昏过去了。 这时候的祁六虎,恢复了他身为“荣海七虎”一员的狠厉,气场强大,单是眼神就能杀人。 四周一片噤声,谁也不敢说话。 这还不够,祁六虎又走出去,暴打了几个刚才最能起哄的几个学生,教室里面顿时哀嚎四起、惨叫连连,得亏卢念竹赶紧劝住了他,否则不知祁六虎还要闹腾到什么程度。 卢念竹走到祁六虎的身前,拉着他胳膊低声说:“好了,够了,你能走了!” “不够,不够……”祁六虎摇着头,随便指向一个男生,说道:“你,去把周炳坤给我叫来!” 我的心中吃了一惊,心想祁六虎这是要干什么,身为“荣海七虎”第六虎的他确实身份非同凡响,但是人家周炳坤也不是吃素的,堂堂荣海第二大少,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欺负的啊! 祁六虎这是因为美色昏了头吗? 卢念竹也赶紧劝祁六虎,不让他找周炳坤的麻烦,还把那个学生给叫住了。 祁六虎却不依不饶,说道:“不行,我一定要给你出这口气!”又指示那个学生快去,不然打断他的腿。 那个学生不敢不听,一溜烟出了教室。 我把祁六虎叫过来,是想让他给卢念竹找回场子不假,但是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不在我预想的范围中了,也赶紧上去劝他,让他别再继续下去。祁六虎却说:“没事,你就站在一边看好戏吧!” 甭管我怎么劝,祁六虎就是不听,都快跟我翻脸了。 我心里想,得,你爱干啥就干啥吧,反正你是荣海七虎的人,跟我一点利益关系都没,你和周家的人闹起来,我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里,我便和祁六虎、卢念竹告了个别,转身出了教室。 毕竟,昨天晚上我还和周炳坤称兄道弟,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待会儿他们要打起来,我是拦呢还是不拦,趁早一走了之。 卢念竹却追了出来,拉着我的胳膊焦急地问:“龙哥,你这朋友怎么回事,怎么把事越闹越大了?” 我也挺无奈的,说我拦不住他,这家伙已经疯了,要不你也走吧,牵连到你就不好了。 卢念竹摇了摇头:“人家怎么说也是来帮我的,我就这么走了也不像回事啊!” 卢念竹的性格虽然比较软弱,但也确实做不出这种事情。说完这句话后,卢念竹就又跑回了教室,我倒是也没走,站在窗户外面看着,想看看祁六虎要怎么折腾。 不一会儿,走廊上面脚步声起,周炳坤带着十多个狗腿子杀气腾腾地奔了过来。 因为走廊上人还挺多,周炳坤又一心奔向教室,所以并没看到站在一边的我。“砰”的一声,周炳坤狠狠一脚踹开教室的门,大声吼道:“哪个王八蛋叫我过来的,卢念竹的新男朋友又是谁?!” 看来,周炳坤已经打听到了一点东西,知道有人拿着玫瑰跟卢念竹表白了。 周炳坤虽然带的人多,不过我知道他们不是祁六虎的对手,起码现阶段不用担心他和卢念竹的安危,不过事后就说不定了。 周炳坤一进来,卢念竹更紧张了,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祁六虎。其他同学则都一脸幸灾乐祸,谁不知道周炳坤就是这学校的霸王,接了他的盘自己偷着乐就行了,竟然还敢大张旗鼓地叫人家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祁六虎倒是一点都不慌,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还把两只脚伸在课桌上面,淡淡地说:“我。” 周炳坤的眼睛立刻看了过去。 这一看,周炳坤的脸上布满惊讶。 “六……六爹?!”周炳坤急匆匆奔了过去,很快来到祁六虎的身前说道:“六爹,怎么是你?” 周炳坤这个称呼差点没让我喷出来,他和祁六虎差不多大啊,怎么就叫上爹了?难道和大飞一样,被赵虎痛殴过一顿后就认了个爹?不能啊,以周炳坤的身份,不至于被人欺负成这样子啊,好歹荣海第二大少,就算惹不起荣海七虎,也不至于怕他们啊! 卢念竹也吃惊地看着这幕,班上同学也都齐齐傻眼。 祁六虎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还略带嘲讽地说:“你还认识我这个爹啊!” 周炳坤讪笑着说:“六爹,看您说的,我爸和周老虎是结拜兄弟呢,荣海七虎当然个个都是我的爹啦!”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炳坤他爸和周老虎还有这层渊源……当然话说回来,周家要是没点黑色背景,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的。 祁六虎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他辈分高啊! 原来祁六虎之前说周炳坤见了他要叫爹,并不是吹牛的啊…… “乖。” 祁六虎拍了拍周炳坤的肩膀,又指着卢念竹说:“以后这就是你六娘了,以后对她尊敬一点,知道了吗?” 周炳坤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卢念竹,最终还是轻轻叫了一声:“六娘……” 语气充满憋屈。 看看这世界有多神奇,昨天还是未婚妻呢,今天就成娘了。 站在窗外的我,都忍不住用手捂住额头。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辈分太乱了。 卢念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感觉她还是蛮享受这个称呼的,昨天被周炳坤欺负的多惨啊,今天就逆袭成了他的娘,人生还有比这更励志的吗? 想要报复前男友吗,做他娘吧! 至于这个身份是不是假的,我估摸着她也暂时不会去计较了。 爽就是了! “乖。” 祁六虎又拍了拍周炳坤的肩膀,说道:“行了,走吧,以后见你六娘记得尊敬点啊!” “好的,六爹。”周炳坤一脸苦涩,又看了卢念竹一眼,“六娘,我走了啊。” 周炳坤带着他的走狗,低头灰溜溜地离开教室。 来的时候有多猖狂,走的时候就有多黯然。 教室里面更安静了,毕竟大家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得知了祁六虎的身份,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祁六虎则笑嘻嘻地看着卢念竹,问她刚才痛不痛快? 卢念竹也发自内心地说:“痛快极了!” 经过刚才的事后,明显可以看出卢念竹对祁六虎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崇拜。站在窗外的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实话实说他俩还是挺登对的,祁六虎长得帅气,卢念竹生得漂亮,天作之合啊。 到底能不能真的在一起,就要看他俩的造化了。 当然,这不关我事。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而且我也确定祁六虎不会伤害卢念竹的,虽然他的风评可能不是太好,但对卢念竹绝对是真心的。 所以,我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才刚刚下楼,一转弯就碰到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卢晨亮! “卢……卢领导?!” 我吃惊地叫了出来。 堂堂荣海的一把手,按理来说哪怕被架空了,走到哪里都该前簇后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才对,却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着实太惊人了。 身边来回走动的同学,谁也不会猜到他的身份吧? “小伙子……”卢晨亮看着我,沉沉说道:“就这么把我女儿让给别人,你甘心么?” 228 是个,好的开端 坦白说,看到卢晨亮的瞬间,我还是有些慌的,生怕他再让我滚蛋,离他女儿远点。 ——是不是女儿控啊,竟然跟到学校来了? 但他一开口,就惊到了我。 把他女儿让给别人,甘心吗? 这叫什么话,敢情他以为我喜欢他闺女啊,怎么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想泡卢念竹,就连卢晨亮都不例外,我的行为就这么可疑吗? 诚然,我是有点“无事献殷勤”了,先是把钱包亲自送上门,接着又在龙虎娱乐城里为卢念竹出头,今天又把祁六虎找来假冒卢念竹的男朋友……但我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卢晨亮啊! 如今造成这个误会,我也有点汗颜。 我很认真地对卢晨亮说:“卢领导……” 卢晨亮摆了摆手,说私下还是叫他卢叔叔吧。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卢叔叔,您可能是误会了,我对卢念竹没有想法,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 “为什么?”卢晨亮问:“因为我女儿不够漂亮么?” 我:“……” 我怀疑卢晨亮没有听到我最后一句话,于是我又重新说了一遍:“我有女朋友了。” “那又怎样?”卢晨亮说:“像你这样的人,有女朋友很正常啊,祁六虎也有女朋友,不是一样追我女儿?” 我的心里一惊。 祁六虎竟然有女朋友? 哎,这个人渣,有女朋友还做这种事情,之前看他那么迷恋卢念竹,还以为他没对象呢,又看他和卢念竹挺般配的,所以才极力撮合他俩——这不是坑人吗! 我赶紧向卢晨亮道歉,说我不知道这事,知道的话肯定不会介绍他给卢念竹认识。 卢晨亮却摇了摇头:“不,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没有责怪祁六虎的意思。良禽择木而栖,无论是男是女,都有重新寻求真爱的权力,结了婚的还能再离婚呢,更何况只是谈个恋爱?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心境、状态、遭遇、感情……更是一天一个变化,昨天你爱上了某一个人,明天就有可能爱上别人,不断选择最适合自己、能够帮助自己进步的那个,才符合人类正常的进化标准。” 我吃惊地看着卢晨亮,简直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理论。 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和人的思想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更关键的是,卢晨亮不愧是久居高位的人,说出的话极其富有感染力,我都差点要被他说服了。 “所以……”我试探着问:“您应该换过很多夫人?” 我知道这句话很不礼貌,可我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倒也不多,也就三个而已。”卢晨亮竟然爽快地承认了:“每一个都在我进步的道路上帮到我很大的忙。” 我彻底的无语了。 怪不得卢晨亮能有这番理论,这都是他实践来的结果啊。 看我不说话,卢晨亮以为我被说服,继续讲道:“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还是认为,如果你和小竹在一起,所得到的肯定更多,这就叫做良禽择木而栖。” 我明白卢晨亮的意思。 他是想说,作为卢念竹的父亲,他能帮到我很多事情。 当然,前提是我和卢念竹在一起。 我在想三件事。 第一,卢晨亮前后的态度变化让我莫名其妙,之前不久他还让我滚远一点,怎么现在又想让我做他的女婿了? 第二,卢晨亮也真能装大头蒜,谁不知道他被架空了,能帮我啥啊! 第三,卢晨亮想拉拢我,这是好事。 我说过了,我最早接触卢念竹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卢晨亮。要想扳倒方家,卢晨亮显然是最合适的盟友,架空的一把手那也是一把手啊,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我笑着看向卢晨亮,说道:“卢叔叔,我很佩服您的理论以及行动,也预祝您在成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过我们在想法上可能不太一样。实话实说,我爸和我妈离婚早,就是因为我妈早年出轨,才让我爸伤心欲绝、万念俱灰,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家庭原因,我一直不大喜欢不忠的人,也曾发誓绝对不做那样的人,所以您的理论,恕我不能接受,以及,我真的很爱我女朋友,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而且,我也是真把卢念竹当朋友的,也希望卢叔叔不要多想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这番话,即表明我的立场,又不至于封死我和卢晨亮之间的关系。 我就是想暗示他,即便我和他女儿不是情侣,我们之间一样可以展开合作、成为同盟。 我想,卢晨亮应该能够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吧? “原来如此……”卢晨亮上上下下地看了我几眼,说道:“想法这东西确实没法强求,关于你和小竹的事,看来确实是我多想了。那好,我也祝福你们的友谊万古长青,不会因为将来的任何缘故发生变化。” 卢晨亮的这一番话同样玄机重重。 显然,我们双方都在试探,不敢立刻掏心挖肺,却又彼此留了后路。 是个好的开端。 我笑着说:“好的卢叔叔,那我们改天再聊。” 有些事情,肯定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嘛,还是慢慢来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和卢晨亮说了再见,绕过他去走了。 在我离开以后,司机小王立刻从另一边走了出来,问道:“这人如果不想追求小竹,那他一直接触小竹的目的是什么?他可是方鸿渐的人啊!” 卢晨亮思忖一阵,沉沉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再观察他一阵。” 而我回到住处之后,继续和锥子练起了拳,过着和往日一样的生活。这几天和锥子一起切磋、共同进步,我感觉自己的实力也有增进,不敢说一定能打得过祁六虎,起码不会像之前败得那么快了。 一直到了晚上,我们吃过晚饭以后,就准备到各自的地盘去巡视了。 这是我们必须的晚间活动,赵虎不在,尽量维持现状。 但我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卢念竹的电话。 我还挺奇怪的,问她怎么有我手机号码,我们虽然接触过几次了,但是没留手机号啊。卢念竹告诉我说,是祁六虎给她的,这我更奇怪了,祁六虎怎么有我手机号码? 再问,是周炳坤给他的。 好嘛,联动了。 我问卢念竹有什么事,卢念竹说为了表示她的谢意,想请我和祁六虎一起吃饭。 我还没有答话,祁六虎就抢过手机,冲我说道:“快点来啊,我们等你。” “我们”这俩字用得好,看来祁六虎的进展挺顺利啊。 好嘛,我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祁六虎一起吃顿饭,这个世界实在太疯狂了。 我只好和大飞等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去巡视各个场子,我则去赴卢念竹的饭局。 到场,卢念竹和祁六虎果然都在,两人嘻嘻哈哈、眉飞色舞,看来这一天过得挺开心的。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也俏皮话不断,感觉他们已经挺熟悉了,一问才知,祁六虎在学校陪了卢念竹整整一天,人人晓得荣海七虎的老六正在追求卢念竹,这场子可算是找回来了。 能不熟吗! 说到周炳坤叫卢念竹是六娘的时候,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别提多开心了。 席间,卢念竹端了杯果汁,说要以饮料代酒,谢谢我们两个今天帮她。 我赶紧说:“我只是个引线的,关键还是祁六虎,老将出马一个顶仨。” “都要谢。”卢念竹微微笑着:“能认识你们这两个好朋友,是我卢念竹一生的福气!” 原来还是好朋友啊,我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好上了呢。 趁着卢念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就偷偷询问祁六虎:“情况怎么样了?” 祁六虎告诉我说八九不离十了,再加把劲应该能追上她。 我冲他竖了下大拇指,说你可以。 接着又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祁六虎说:“对啊,今天刚把她甩了,我要一心一意地爱小竹!” 得,感觉还挺伟大! 什么人啊!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我也没法评价祁六虎,只能说大家的三观不一样吧,他和卢晨亮一定能说得来,是一路人。 吃过饭后,祁六虎提议去玩一会儿,但卢念竹说不早了,该回家了。 祁六虎也没强求,说要送她回家。 卢念竹说不用,她自己开着车呢,祁六虎说没关系,大晚上的不放心她,可以先跟着她回去,再自己打车走。 卢念竹推辞了几下,发现实在推辞不了,就问我说:“龙哥,一起回去?” 卢念竹的眼神之中有点祈求之意。 这就表明,卢念竹不想让祁六虎一个人送她回家,可能也是有点女孩子的矜持和谨慎吧,那我只能强行当下这个电灯泡了,再说我们是一个小区的,一起回去算是名正言顺。 我又给大飞等人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也快巡视完了,今晚一切平安,也正准备回去,便冲卢念竹说行,走吧。 我和祁六虎坐上卢念竹的甲壳虫,一起去别墅区。 一路上还是欢声笑语,我们三个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仿佛永远有着说不完的话。 进了别墅区,直接朝c区13栋去,眼看着快到地方了,祁六虎突然焦急地喊:“不要停车,快点离开这里!” 229 一定是装可怜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我和祁六虎送卢念竹回家后,我俩也各回各的家。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了,祁六虎却突然鬼叫一声,不让卢念竹停车。 搞什么鬼? 卢念竹奇怪地问:“为什么?” 卢念竹一边说,一边踩了刹车。 “别停,别停!”祁六虎大叫着,甚至伸手去夺卢念竹的方向盘。 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跟着说了一声,小竹,继续往前开! 感觉上,卢念竹更信任我一点。 卢念竹立刻急踩油门,“嗡嗡嗡”地往前冲去,但还是迟了,四周左右突然冲出来七八辆车,将我们的车团团围住。换成李磊,肯定直接开车撞过去、冲过去了,但是卢念竹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她立刻刹住了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卢念竹紧张地看着左右。 “砰砰啪啪”的车门声音响起,四周的车上下来二十多人,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明晃晃的,十分渗人。我心里也十分吃惊,不知道这群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又是针对谁呢? 卢念竹更是吓得不轻,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脸色都变得惨白起来。 很快,挡在我们前面的车里下来个人,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肌肉结实,衣服紧绷绷的。 我认识他,是荣海七虎里的陈五虎,锥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情况,这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就来偷袭我了? 我本能地就掏手机,想把大飞他们都喊过来,坐在前面的祁六虎轻声说道:“别费劲了,不是针对你的。” “嗯?”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是针对我。”祁六虎轻轻说了一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关门的刹那,又对我们说道:“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下来,都别管我。” 我的心中更加诧异,难道他们兄弟之间有啥矛盾? 卢念竹也紧张地回过头来,问我什么情况,那是谁啊? 我就给卢念竹说了一下,说那是荣海七虎里的老五,陈五虎,他们兄弟之间可能有啥矛盾,不关咱们的事,看着就好。 “哦……”卢念竹显然还是不太放心,抬头看去。 车外的气氛显然十分紧张,无论是陈五虎,还是四周的人,各个都是一脸凝重。祁六虎下了车后,却还嘻嘻哈哈的,斜靠在卢念竹的甲壳虫上,摸了支烟叼在嘴里,笑着说道:“五哥,这么大的阵仗,什么事啊?” 陈五虎冷冷地说:“什么事,你不清楚?” 祁六虎还是笑:“我还真不清楚。” “车里是谁?”陈五虎用下巴指了指驾驶座的位置。 “哦,那个呀!”祁六虎乐呵呵说:“这我新搞的马子,怎么样,漂不漂亮?不过你在车外看一眼得了,她可不是圈里的人,胆子特别小,别下来了。” 陈五虎一字一句地说:“她是卢晨亮的女儿,卢念竹!” “哟,五哥,你知道啊!”祁六虎更开心了:“这都不用介绍啦!” 陈五虎皱了皱眉,说老六,你少废话,大哥今天给了你什么任务,你又干出了什么事? 祁六虎的神色一黯,低头不语。 “你糊涂了吗?”陈五虎继续说道:“她是卢晨亮的女儿,能不能搞,你没点数?大哥已经给你打了电话,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 我突然明白陈五虎来干什么了。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祁六虎和卢晨亮的女儿搞在一起,工作也耽误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祁六虎曾经接到过周老虎的电话,显然挨了训斥。但是祁六虎显然并未听从,继续和卢念竹在一起厮混,这才惹恼了周老虎,派陈五虎过来收拾祁六虎。 祁六虎却还嘴硬,强笑着说:“卢晨亮的女儿怎么就不能搞啦,恋爱是恋爱,工作是工作嘛,我又没有影响什么!” “行啊,你这一天了,应该得手了吧,现在去把卢晨亮的家给烧了,我就信你。” 听到陈五虎说要烧自己的家,可把卢念竹吓得不轻,我赶紧安慰她,说陈五虎随便说说,不要当真。祁六虎则摆了摆手,说那不可能,烧了房子,我马子住哪? 陈五虎说:“你不是玩玩吗,你管她干嘛?” “谁说我是玩了?”祁六虎一字一句地说:“我对她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 陈五虎稍稍歪了歪头,把祁六虎从头看到脚,说:“如果我去烧房子呢?” 祁六虎咬了咬牙,说不行! “哦,你是要和大哥作对喽?”陈五虎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我没有要和大哥作对的意思。”祁六虎说:“要把卢晨亮赶出去,有很多种可以使用的方法,在这方面方爷的点子多得去了……但是看在我面子上,能不能别骚扰他们的生活?” 听着二人的对话,卢念竹的面色慢慢凝重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那就没得可说喽……”陈五虎举起手里的砍刀,冲着祁六虎说:“你知道大哥的脾气,忤逆他的命令,杀无赦!” 祁六虎咬了咬牙,也从背后摸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来。 我认识那支匕首,当初祁六虎和我打架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个。 听到“杀无赦”这几个字,卢念竹愈发紧张,回过头来看我。我沉着脸,说他们是兄弟,应该是放几句狠话,不至于真的会做什么! 按照我的经验,兄弟之间有点矛盾十分正常,我和南霸天都闹过不知多少次了,也没说要谁的命啊。卢念竹没有说话,仍旧紧张地看着祁六虎,眉目中的担忧之色清晰可见。 车外的气氛愈发凛冽起来,陈五虎和祁六虎都杀机重重,显然随时都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连串脚步声又响起来,十多名保安手持警棍冲了过来,大声叱问陈五虎等人在干什么,立刻放下武器离开这里,否则就要报警处理! 这个小区里的保安还是很尽责的,哪怕人数不如对方,但也第一时间赶来这里。 可惜的是,陈五虎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冷地说:“我是荣海七虎的陈五虎,在这处理一点家事,不关你们的事,滚开!” “荣海七虎”的名头实在太大了。 听到这几个字,再尽责的保安也腿肚子开始抽筋。 这些保安来回看看,悄无声息地退了开去。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陈五虎突然发起行动,挥舞钢刀朝着祁六虎冲了上来! 一柄钢刀,一支匕首,“叮叮当当”斗在一起,顿时火花四溅! 其他汉子倒是没有动手,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卢念竹紧张地说:“咱们报警吧?” 我摇摇头,说报警没用。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流氓打架,这是荣海七虎的五虎和六虎啊,报警管用才有鬼了。 卢念竹虽然涉世不深,但她知道能让周炳坤叫爹的人肯定不同凡响……报警确实不会有用。 “那怎么办?”卢念竹更慌张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说:“祁六虎可能会受点伤,接着会被陈五虎给带走,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我的想象里,不过是没有完成周老虎的一次命令,不至于真的把祁六虎给杀了,顶多把他伤了,再带回去教育。就像我安排南霸天去做什么事情,他没完成,还和对方的小妞搞了起来,我会生气,会责骂他、惩罚他,但也不至于杀了他。 果不其然,两人缠斗了一会儿之后,祁六虎就败下阵来,他根本不是陈五虎的对手,没多久就被陈五虎当胸劈了一刀。 祁六虎捂着流血的胸口,连连后退几步。 但他很快又咬着牙冲了上去。 又中两刀。 一刀肩膀,一刀大腿。 祁六虎踉踉跄跄,连着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了车前。 “六哥!” 卢念竹终于忍不住了,冲下车去扶住祁六虎。 我的心中也是一片黯然,这个陈五虎下手可真狠啊,都是自己兄弟至于的吗……不过,这应该结束了吧,陈五虎该把祁六虎带走了,至于祁六虎以后会和卢念竹怎样,那就不知道了…… “六哥,你怎么样了……”卢念竹十分紧张,看着祁六虎浑身上下渗出来的鲜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龙哥,你快下来啊!”卢念竹带着哭腔叫我。 但我没有回应,而是闭上眼睛。 荣海七虎的事,我完全没有插手的资格。 而且也不关我事。 “不要叫他,不关他事……”祁六虎躺在卢念竹怀里,有气无力地说:“小竹,其实我知道你对我还没感觉,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让你喜欢上我……可惜,我没时间啦,不过有这一天,我也满足了啊……谢谢你,真的谢谢,让我第一次体会到爱情是什么味道……” 卢念竹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就是受了点伤吗,虽然看着挺重,但也不至于死吧,怎么搞得像遗言似的? 装可怜,一定是装可怜。 想用苦情计打动卢念竹呗,男人为了泡妞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230 你,逞什么英雄 在我看来,祁六虎实在太会装了,不过挨了几刀,就要死要活的,还趁机赖在卢念竹的怀里,发表一大堆的爱情宣言,真是影帝都没他会演。 不过卢念竹太单纯了,就这么轻易地上了当,抱着祁六虎又哭又喊,感觉天都快塌了。 女孩子啊,还是有点阅历比较好,不然很容易就被渣男骗了! 陈五虎一步步走了过来,手里拎着滴血的钢刀。 “你想干什么!”卢念竹张开双臂,挡在祁六虎的身前。 卢念竹怕得要死,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但她还是一步都没退缩,努力将祁六虎挡在自己身后。 “姑娘……”陈五虎沉沉地说:“如果你不是卢晨亮的女儿,我现在早就一刀劈下去了。行了,退到一边去吧,你拦不住我的。” 陈五虎的威压完全释放出来,根本不是卢念竹能抵挡的,但她还是没有退缩。 “我……” 卢念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祁六虎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祁六虎刚才捂过自己的胸,所以手上都是鲜血,给卢念竹的肩膀也沾了不少。祁六虎喘着气,有气无力地说:“小竹,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管我,你还是退到一边去吧。” “不……不……”卢念竹倔强地说着,面色愈发惨白。 卢念竹当然不是因为喜欢祁六虎才这么做,只是因为祁六虎之前帮过她,所以她也想帮祁六虎。 这确实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让开!”陈五虎终于发怒,狠狠推了一把卢念竹。 卢念竹直接摔了一个跟头,“砰”的一声倒在后面的车门上,看上去摔得很重,实际上陈五虎已经手下留情,毕竟她可是卢晨亮的女儿,不会轻易伤害她的。 但是卢念竹又爬起来,想往祁六虎这跑。 “别过来!”祁六虎冲卢念竹大叫了一声。 祁六虎面色狰狞,眼神恐怖。 这才是真正的祁六虎,杀过人、放过火、饮过血、啃过肉,随便释放出来的杀气都能震慑普通人,之前的他不过是太喜欢卢念竹了,才露出自己最柔软最温暖的一面。 卢念竹果然不敢动了,呆呆地看着祁六虎。 “站在那,别动。”祁六虎呼哧呼哧地说:“我说过了,有这一天已经很满足了,谢谢老天让我知道这个世上真有天使存在……” 啧,真会说话,祁六虎说起花言巧语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卢念竹还是很呆。 陈五虎微微弯下腰来,问他:“为了一个女的,值吗?” “值……”祁六虎的嘴角咧了起来:“五哥,我知道你觉得我傻,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孩搞成这样……我也觉得我挺傻的,但我竟然一点都不后悔,真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我自从认识了她,才发觉自己之前的二十年都白过了……” 陈五虎微微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只有你这种小孩子,才会整天为爱要死要活。你再多长几岁,就知道这玩意儿不顶吃不顶喝,能够踏踏实实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呢……”祁六虎嘿嘿地笑了起来。 “好吧,看来你是不肯回头了……”陈五虎顿了顿,又问:“有什么遗言?” “给我支烟吧……” 陈五虎摸出支烟,放在祁六虎的嘴里,又帮他点着了。 祁六虎深深地吸了一口,抬头看着天空,轻轻地说:“五哥,你还记得我爸是怎么死的吗?”接着,他像自问自答,继续说道:“我爸就是为我妈死的,当时你们哥几个联手对付一个敌人,但是那个敌人太过狡猾,提前把你们的家眷都绑架了,想以此来威胁你们就范。但是你们不为所动,根本不理那个敌人,只有我爸,只有我爸……” 祁六虎说不下去了,眼圈也跟着红了,有泪水浸出来。 他就是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你爸就挺蠢的。”陈五虎沉沉地说:“最后人没救出来,自己也搭进去了。绝情一点多好,哪怕事后再为他们报仇呢,受制于人根本就不是多明智的选择……” “是啊,你们一个个都很明智,就我爸最不明智,愚蠢透了……”祁六虎低低地说:“可是我想,即便我爸再来一次,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救我妈,因为他真的很爱、很爱我妈,他当初加入‘荣海七虎’就是为了给我妈更好的生活,如果我妈都不在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陈五虎似乎有点听不下去了,皱着眉问:“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说你们一家子都是情圣么?” “那倒没有……”祁六虎又咧开了嘴,这个年轻人长得确实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春风吹过,“我就是想告诉你,做人还是有点情好,不然就跟畜生没区别了……” “那你就死在畜生的手里吧!” 陈五虎恶狠狠地说着,同时狠狠一刀当头劈下! “龙哥,龙哥!”卢念竹大力拍着车门,眼泪像洪水一样涌出:“求你,救救他啊……” 在卢念竹的眼里,她的这个“龙哥”是无所不能的。 是啊,龙虎娱乐城的老总啊,手底下的兄弟也有好几百个,在荣海地下世界也是跺一脚抖三抖的角色,怎么可能解决不了这种“小场面”呢?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龙哥真的解决不了。 她的龙哥和荣海七虎本身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不过因为她才和祁六虎有了一点交集,还一起吃顿饭,好像成了朋友;而且她的龙哥,其实实力也不咋地,可能连祁六虎都打不过,就更别提陈五虎了。 对于她的龙哥来说,荣海七虎的兄弟内讧,反而是一件高兴到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可能还去管呢? ——但是她的龙哥真就管了。 她的龙哥下了车,抓住了陈五虎的手腕,制止陈五虎的刀再劈下去。 她的龙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明明不关他的事啊,明明只要看热闹就好了。 她的龙哥不明白,也不打算明白。 只是觉得应该去做,就做了。 就连陈五虎都愣住了。 陈五虎盯着身前的我,疑惑地问:“你有病吗?” “没有。”我笑呵呵说:“也不是多大的事,不用下这么狠的手吧?” 一开始我真以为兄弟俩是闹着玩的,天底下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杀人呢,但是后来发现不对,陈五虎好像真要杀人。 这就有点恐怖了啊。 “关你屁事?”陈五虎又问。 我沉默下来。 确实不关我事。 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他奶奶的,明显是中二病爆发啊,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行侠仗义的英雄了? “放开!”陈五虎恶狠狠说:“要不是一个星期的时限还没到,老子现在能劈了你!” 躺在地上的祁六虎也说:“张龙,你逞什么英雄,赶紧撒开手!” 得,连祁六虎都骂我。 看来我这事做得也挺愚蠢。 但我没有撒开。 既然蠢了,那就蠢到底吧。 好歹算是“朋友”了吧,该管还是要管的。 “我再说一遍,放开!”陈五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不松手,我就当是你们主动放弃‘一周之约’的条件,现在就出手对付你了!” 我沉默一下,幽幽地说:“现在松开,岂不是显得我很怂吗,以后‘龙哥’这俩字还怎么在江湖上走啊?” 陈五虎笑了起来。 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你是要和我打喽?”陈五虎反问:“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我也反问:“谁说我要和你打了?” 我一边说,一边侧了侧身,露出站在身后的锥子来。 锥子阴沉沉说:“你的对手,是我!” “交给你啦!” 直到这时,我才肯放开陈五虎的手,乖巧地退到一边去了。 哎,好歹是老大嘛,哪能放着手下不用,自己非要亲自上阵杀敌? 看到锥子,陈五虎不怒反乐:“哎,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谁给你的勇气继续挑战我啊,梁静茹吗?” 锥子确实曾是陈五虎的手下败将,我们来到荣海的第二天,锥子就被陈五虎伤得不轻,还狠狠地踩在地上蹂躏、羞辱。 但那毕竟是“曾经”了。 现在的锥子,明显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唰”的一声,锥子亮出匕首。 “来啊,试试!” 陈五虎却不肯试,他的脚步往后退去,冷笑着说:“谁他妈跟你玩单挑?什么年代了,当然要群殴啊!” 陈五虎未必是怕了锥子,但他知道自己收拾锥子也挺费劲,不如安排自己的兄弟们上。 四周的二十多人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各个露出凶狠的光。 “说得有道理啊,什么年代了还玩单挑,当然要群殴啊!” 就在这时,又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接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接踵而来,是大飞、南霸天他们带人围了上来…… 231 把他,杀了 既然决定逞英雄了,当然要有点做英雄的本钱才行。 之前我和祁六虎、卢念竹一起回来的时候,就给锥子、南霸天他们打过电话,得知他们一样快到家了。 在我决定下车阻拦陈五虎前,就让他们尽快赶到这里,看来时间掐得刚刚好。 我们的人不多,也就二三十个,刚刚好比对方多上一点。 陈五虎眯眼看着四周,阴沉沉说:“这是正式和我们荣海七虎宣战了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赵虎临走之前还嘱托我,让我千万不要得罪荣海七虎。可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坚持下去,但也试探地说:“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杀人有点太夸张了……” “你这是要插手我们荣海七虎的家事?”陈五虎反问:“你觉得你够格吗?” 我一时语塞,自己确实不够格啊。 要不是卢念竹一直求我,要不是看着祁六虎实在可怜…… 我又说道:“你就放他一条命,好歹是你兄弟呢,不用那么狠吧?” “关你屁事!”陈五虎大声喝道:“这是我们荣海七虎的规矩,祁六虎今天必死无疑,谁拦谁就是我的敌人!” 话音落下,陈五虎狠狠一刀劈向祁六虎! 锥子当然不会让他如愿,“叮”的一声用手中的匕首挡住。老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锥子的匕首有些短小,在陈五虎的钢刀面前很不够看,但是锥子完全施展开来,竟也没让陈五虎占据上风! 这是锥子和陈五虎第二次打了,上次他俩缠斗的时候我没见着,不过两人都是血迹斑斑,必然经过一番恶战。最后锥子还是败了,被陈五虎踩在地上蹂躏,事后锥子还跟我说,不想再品尝失败的滋味了。 这第二次的战斗,虽然总得来说没隔几天,对锥子来说却是度日如年,心里的气已经憋了很久,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锥子这几天的努力我是亲眼见到了的,严格来说我不能算是个好师父,我只是把二叔和木头教我的东西又教了他一遍,我这最多算是导体,成不成的在他个人。 锥子整天琢磨、比划,找人切磋,以前他打架的时候全凭本能,现在开始有招儿了,这一下划到哪,那一下划到哪,目的是为了什么,都是有套路的。 锥子的天分虽然不如二条,但也很有天分。 也才几天就滚瓜烂熟了,把我教他的这一点招使到极致,还能根据他自己的特点灵活运用。 叮叮叮、铛铛铛! 锥子的匕首犹如暗夜中的一条毒蛇,总能以出其不意的角度攻向陈五虎,完全避开“一寸短、一寸险”的短处,逼得陈五虎连连倒退! 昔日的手下败将,没过几天就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陈五虎的心中当然惊骇莫名,额头上也浸出了不少冷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锥子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与此同时,四周的混战也开始了。 大飞、南霸天等人,和陈五虎带来的那些兄弟斗成一团。 我们的人数稍微多点,而且都是精兵强将,很容易就占了上风,打得对方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陈五虎见状不对,也是撒腿就跑。 锥子当然去追。 我还想拦住锥子来着,但是他和陈五虎一溜烟就没影了,让我那叫一个无语,不过应该没事,锥子还是挺机警的。 我俯下身去看祁六虎,问他怎么样了。 祁六虎失血过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巴微微动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卢念竹也奔了过来。 卢念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一张脸仍白的像纸,但她还能保持理智,说道:“龙哥,得送他去医院啊!” 我点点头,说走! 我把祁六虎拖进卢念竹的车里,卢念竹费劲地把车倒了出来,走前我还吩咐大飞他们,让他们去龙虎娱乐城,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据我估计,今晚这事很快就能传到周老虎耳朵里去,一场疯狂的打击报复很快就要到来,我们也得提前做点准备。 赵虎没有回来之前,怎么着也得守好我们的地盘吧。 卢念竹飞快地开着车,我和祁六虎坐在后排,祁六虎伤得挺重,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使劲拍着他的脸,说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卢念竹也很紧张,不时地回头来看,我说你别担心这个,专心开你的车! 卢念竹就很认真地开着车。 我继续拍祁六虎的脸,说你一定要坚持啊,老子好不容易把你从刀口下面夺出来的! 祁六虎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我听不清楚。 “什么?” 我把耳朵探过去到他嘴边。 终于听清楚了。 “疼……” “废话。”我说:“你被陈五虎砍了这么多刀,流了这么多血,能不疼吗?” “我是说……你打得我脸疼……” 我:“……” “老子死不了,你别打我……”祁六虎有气无力地说着。 “好,你能坚持下来就行。” “别……别尼玛说得我快死了似的,老子……老子命硬着呢,我还要娶小竹……”祁六虎气若游丝,说这几个字都费了好大力气,说完还咧开嘴嘿嘿傻笑,看着前面开车的卢念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卢念竹结婚的画面。 卢念竹没有任何回应,仍旧认真地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 祁六虎几乎只剩半条命了,衣服上的血一拧都能流成小河,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也是服了他。 我忍不住说:“你他娘的为了泡妞还真是下血本啊……” 祁六虎迷上卢念竹了这我知道,之前就是看他还算诚恳,才让他去冒充卢念竹的男朋友,也知道他确实想和卢念竹在一起。但他为了卢念竹,竟然能和荣海七虎的其他兄弟闹掰,甚至连命也不要了,这是让我没想到的。 这才第一天认识啊! 可能这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吧,我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祁六虎的嘴巴又动了动。 “什么?”我把耳朵又靠过去。 “你……你懂个屁……”祁六虎冷笑地说:“你不懂爱。” 我:“……” 我也冷笑一声,又使劲拍起了祁六虎的脸,说你醒醒啊,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祁六虎满脸幽怨,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二十分钟以后,我们终于赶到一家中小型的医院——没办法,那片别墅区实在太偏僻了。 我背起祁六虎,匆匆忙忙往急诊科跑,卢念竹则去喊医生、护士。过程还算顺利,祁六虎被推进了手术室里,卢念竹也把医疗费用都缴清了,这点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然后我们就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面等着。 期间,我又给大飞、南霸天他们打电话,得知他们已经顺利赶到龙虎娱乐城,而且也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了。 我告诉他们,让大家坚持一下、辛苦一下,无论如何都要撑过去这三天——还有三天就满一个星期,赵虎也就会回来了。说到底,赵虎才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他说一个星期之后再干荣海七虎,我对他充满了信心,现在只要守住就好。 还有冯伟文、板儿哥和杨武,我也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过来支援我们。 忙完这些,我又想起什么,给锥子也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问。 之前锥子去追陈五虎,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希望他也尽快赶去龙虎娱乐城。 冯伟文不知道能否靠得住,赵虎又没回来,锥子是战斗力最高的了,有他坐镇能够稍微安心一些。 “刚干掉陈五虎。”锥子说道:“正准备去和南霸天他们汇合。” “干掉陈五虎了?”我惊喜地说:“怎么干掉的?” 既然和荣海七虎撕破了脸,一场决战已经在所难免,当然能削一个是一个了,锥子这活儿干得真是漂亮。 我原以为锥子只是废了陈五虎,剁了他的手脚之类,锥子却沉沉地说:“我把他给杀了。” 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 “你……你……”我有点说不出话,手都有点发起抖来。 “留他是个祸害,不如斩草除根。”锥子说道:“反正咱和荣海七虎已经彻底闹翻。” “但你……你怎么能……” 杀人啊,这可是杀人啊! “那怕什么,方鸿渐不是说了,出什么事都有他兜底么?” 锥子的语气十分轻松,甚至透着一丝无情。 赵虎都不敢做的事,锥子却完成的十分自然,我觉得我要重新认识一下他了。 有点可怕。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先去龙虎娱乐城吧……” 挂了电话,我回过头去,看到卢念竹坐在椅子上面,整个人已经哆嗦成了一团,一双眼睛更是无比恐惧地看着我…… 232 迷人的程依依 看到卢念竹这样,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心想难道她听见我和锥子的对话了? 不能啊,我又没开免提,她没那么好的耳朵吧? 我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我……我怕……”卢念竹继续哆嗦。 我明白了,今天晚上的事,终究还是让她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她之前已经努力坚强,先是开车来到医院,又上上下下地跑,现在终于尘埃落定,整个人闲下来后,恐惧又重新占据了她的心。 我叹了口气,只能轻声安慰着她,说没事的,这在我们道上都挺正常,你要害怕的话就先回家,我在这守着祁六虎就行了。 “不了……” 卢念竹低下头去,身子仍旧不断发抖。 卢念竹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她还是不肯离开,因为祁六虎是因为她才伤成这样,谁都能走就是她不能走,这个姑娘虽然性子软弱,但也有着一些坚守和原则。 没有办法,我也不能强逼着她离开吧。 我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或许能让她感到一点温暖,不会抖得那么厉害。 接着我又坐在她的身边,给她说着一些轻松的事,甚至讲了几个笑话,卢念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卢念竹才对我说:“龙哥,今晚真的谢谢你了。” 我说没事,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卢念竹又问:“龙哥,你们和荣海七虎是死对头吗?” 今天晚上的种种事情,也让卢念竹明白了一些东西。 我点点头,说是。 “那你怎么和祁六虎……”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们既然和荣海七虎是死对头,怎么我和祁六虎这么好呢? 其实她误会了,我和祁六虎一点也不好,今天因为她才吃了第一顿饭。 我也没有瞒着,便把之前的事给她讲了一下,说我也是觉得祁六虎对你还算诚恳,就打算让他冒充你男朋友帮你出气,也没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子。卢念竹低着头不说话,显然这事的发展已经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放心吧。”我说:“祁六虎会没事的,说到底只是一些外伤,只要及时治疗肯定没有问题。” “那以后呢?”卢念竹反问我说:“荣海七虎的人以后还会追杀他么?” 以荣海七虎的作风来看,这事八成还会发生。 我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卢念竹更着急了。 “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沉沉地说:“可以跟我们啊,我来保护他吧。” 卢念竹的眼圈猛地红了,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由衷地冲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笑起来,说不用谢,我们能多一员虎将也是好事。 在我的安抚之下,卢念竹终于安心不少,身子不再发抖,甚至还发困了,脑袋栽栽歪歪。 我刚想劝她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她就一头栽倒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有点无语,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但是程依依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我用手指点着卢念竹的脑袋,将她推了起来。 但我总不能一直推着她吧,她不累我还累呢。 最后我放弃了,只好让她靠在我肩膀上。 还好程依依不会看到。 唉,得过且过吧,有时候生活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实话,我也有点困了。 手术过程有点漫长,不知不觉之中,我的脑袋也倒了过去,我们两个就这样靠在一起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手术室的门开了,立刻睁开眼睛一看,有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连忙问:“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告诉我说,马上就缝完了,一会儿就能出来。 我松了口气,想起身去迎接祁六虎,但是卢念竹还靠在我肩膀上睡得香甜,不忍心吵醒她。 正为难的时候,旁边突然幽幽响起一个声音:“挺体贴的哈?” 我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是程依依! 没错,程依依就坐在我的另一边,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准备把我吃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今天是太累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重新回头看向旁边,程依依还坐着,一双眼睛发冷。 “搞什么鬼,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我又晃了晃脑袋,伸手去摸程依依的脸,自言自语地说:“我果然太想依依了啊,硬生生把她虚构出来了……唉,你要真的在我身边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恨不得每天和你在一起……” “少来这套!”程依依猛地把我手打开,用力拧住我的耳朵,凶巴巴道:“求生欲还挺强啊?假装这是幻觉,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以为能感动我?可惜,姑奶奶不是三岁小孩!” “嗷嗷嗷……”我耳朵被程依依捏的生疼,赶紧求饶:“姑奶奶,我错了……” 计划没有奏效,除了认怂只能认怂。 “好你个张龙,一天没看住你,你就给我招蜂引蝶,你说你和吴云峰有什么区别……”程依依使劲拽我的耳朵,几乎要把我耳朵拽下来了。 “冤枉啊,冤枉啊……”我苦苦求饶,我做了几天的苦行僧,就这么一会儿没好意思推开卢念竹,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谁告诉我程依依是怎么来的,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和程依依这么一闹,当然惊醒了卢念竹。 卢念竹直起身来,惊恐地看着我和程依依。 “谁,谁啊……” “我女朋友。”我赶紧给她介绍:“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天生丽质、倾国倾城、花容月貌、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女朋友!” “哦……”卢念竹赶紧打招呼:“嫂子好!” “好,好……”程依依放开我的耳朵,笑嘻嘻摸了摸卢念竹的头,说道:“好妹子,长得真漂亮啊!” 眼神中隐隐含着杀气。 我在旁边狂给卢念竹使眼色。 卢念竹不笨,赶紧说:“没有嫂子漂亮……” 嗯,朽木可雕。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做完手术的祁六虎被推了出来,我赶紧碰了一下卢念竹,说你男朋友出来了,还不过去看看! “哦,哦。”卢念竹挺聪明的,赶紧站起来扑向祁六虎。 “六哥,你怎么样了?” 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祁六虎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显然说不了话。 医生告诉卢念竹,现在要把伤者送到病房休息,卢念竹赶紧说好,搭把手帮忙。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跟程依依说:“看到没有,人家有男朋友,你可不要乱想,我俩之间清清白白,刚才只是不小心靠在一起睡了。” 程依依一直看着卢念竹和祁六虎进了病房,才笑嘻嘻说:“我知道嘛,刚才和你闹着玩的,耳朵疼不疼呀?” 我哪敢说疼,连说不疼、不疼,好久没被你揪,还怪想的。 一场危机总算就这么过去了。 有个这么彪悍的媳妇,谁敢在外面起歪心思啊? 我也问程依依:“你是怎么来的?” 程依依告诉我说,她和韩晓彤虽然在县城,但是对我们在市里的举动了如指掌,得知我们和荣海七虎彻底闹翻,随时都会遭到荣海七虎的报复,所以连夜带人过来,准备支援我们。 部署好后,又打听了下,得知我和卢念竹、祁六虎来医院了,所以她也来了。 来了看到我和卢念竹在睡觉,也没好意思吵醒我们。 程依依确实是和我闹着玩的,她知道我和卢念竹没什么。 我们来荣海的时候带了不少兄弟,其中当然也有程依依的手下,知道我的行踪也很正常,我也没打算隐瞒过她。总之,程依依来了我还是挺高兴的,但是荣海七虎着实不好对付,我还挺担心她有什么差池。 程依依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和韩晓彤可不是花瓶,你别老把我当累赘,咱们既然在一起了,就要有难一起当呀!” 程依依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我的手。 眼神十分坚定。 我的亲娘,这样的程依依也太迷人了吧。 这要不是在医院里,我都恨不得吻下去了。 有这样一个迷人的媳妇,也难怪我不会对其他女人动心了。 我笑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好,这次咱们共渡难关!” 赵虎不在,我希望我能顶住。 龙虎商会,不止有虎,还有龙啊! 我和程依依手拉着手来到祁六虎的病房里,虽然祁六虎现在需要静养,但是这里肯定不能多呆,还是早点带他去龙虎娱乐城吧。 病房里面,祁六虎躺在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胳膊上还扎着针。 祁六虎还在昏迷之中,麻药的劲儿没有那么快就消失。 卢念竹坐在床边,看到我们进来,立刻就让位置。 我冲她摆了摆手,然后走到祁六虎的床边,查看祁六虎的状态。 只要良好,我就得带他走了。 就在这时,祁六虎的眼睛突然睁开! 他的脸色变得惊恐、扭曲、狰狞、可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冲我吼道:“快走!” 233 这是一个老手 祁六虎的状态确实令人惊惧。 我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子的,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从麻药状态中惊醒过来,声嘶力竭地吼出这两个字? 与此同时,我胳膊上的汗毛竟然根根倒竖!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我知道赵虎和锥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很敏感,也一直很羡慕他们的这种本能,经常感慨他们天生就是吃这这行饭的。然而现在,我也有了这种感觉! 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我二话不说,立刻摘了祁六虎面上的氧气面罩,又把他胳膊上的针也拔了,将他背起就往外跑! 祁六虎刚做完手术,还没什么力气,但他抓着我的衣领,咬牙说道:“不用管我!” 但我根本不搭理他,仍旧背着他往外跑,祁六虎有气无力地说:“别,别逞能……” 我倒是不想逞能,可是之前已经做了太多,这个时候把他丢下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我仍旧不搭理他,只是闷头往门外跑,程依依和卢念竹也紧跟着我。来到病房外面,走廊两边果然隐隐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杀气腾腾。 无路可走,只能继续往楼上跑了。 我立刻往楼梯口奔去,程依依和卢念竹还跟着我,程依依倒也算了,卢念竹肯定不能继续跟着,她会成为我的累赘。有祁六虎这个拖油瓶就够了,再加上个卢念竹非拖死我,所以我又回头说了一句:“依依,你带卢念竹去其他地方!” 程依依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程依依也没有任何废话,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小心,便拖着卢念竹进了旁边的护士站,而我则背着祁六虎继续上楼…… 也就是在这时,走廊里瞬间涌进三四十人,个个手持家伙、杀气腾腾! 领头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钱四虎,一个是杨七虎。 我一直以为出了今晚的事后,荣海七虎会把目标转移向我,所以第一时间安排兄弟们去守龙虎娱乐城了;殊不知,周老虎的策略是攘外必先安内,正式和我开战之前,还是要先干掉叛徒祁六虎。 陈五虎已经死了,只是周老虎还不知道,以为就是暂时联系不上,仍把心思花在祁六虎的身上。 周老虎绝不允许内部出现忤逆自己的人! 陈五虎之前那些四散奔逃的兄弟,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给了周老虎。 周老虎得知祁六虎被我救走,气得肝儿都颤了,立刻广撒兄弟,查找祁六虎的下落。祁六虎受了重伤,必然要找医院救治,所以很快有了消息,钱四虎和杨七虎这才赶了过来。 周老虎的命令只有一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斩杀祁六虎! 钱四虎和杨七虎带着手下,急匆匆奔进医院,这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多,走廊没有太多的人,只有睡眼惺忪的护士和偶尔起夜的病人。但是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出现,当然也惊醒了不少病人,大家纷纷出来查看,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这些家伙进来医院,就像鬼子进村,“砰砰砰”踹开一个又一个病房的门。 当然一无所获。 “人呢?!”钱四虎揪住一个提供情报的兄弟问道。 那个兄弟战战兢兢,指着其中一间空荡荡的病房说道:“刚才还在,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钱四虎又冲到护士站,凶巴巴询问里面的护士:“那间病房里的人呢?” 护士站里只有两个护士值班,两个护士也被吓得不轻,摇着头说:“不,不知道啊……” 钱四虎查看走廊左右,确定我们不会走远,更不会生出双翅飞走。 “上楼!” 钱四虎嘶吼一声,带着众人纷纷上楼去了。 钱四虎和杨七虎带了三四十人过来,其中有跟钱四虎的,也有跟杨七虎的。钱四虎一声令下,他的兄弟立刻跟上,杨七虎的兄弟则都看着老大,准备跟着老大一起上去。 杨七虎却摆了摆手,说:“你们先跟四哥上去,我在这里再找找看!” “是!” 众人立刻跟着钱四虎上楼去了。 杨七虎看看左右,确定没什么人,一个箭步冲进护士站里,又把护士站的门反锁了。 里面的两个护士顿时吓得花容月色,紧张地说:“你,你干什么……” 杨七虎舔了舔唇,喜滋滋说:“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护士,而且还是两个!妈的,半夜被老大叫起来抓人本来挺不爽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来来来,陪大爷玩会儿,让我舒服一下……” 杨七虎一边说,一边解起了身上的皮带,还朝两个护士走了过去。 两个护士吓得不轻,一边叫一边往后退,其中一个抱起了台灯,另外一个则拿起了鸡毛掸子,警告杨七虎不要过来,否则就报警了。这两个毫无杀伤性的武器在杨七虎看来简直可笑,至于报警更是可笑至极,他杨七虎什么时候怕过报警? 杨七虎嘿嘿笑着说道:“两位小美女别紧张嘛,叔叔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一边说,一边犹如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两个护士。 两个护士均是花容月貌,年龄也是不相上下,看着都是二十出头,不过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稍微大点的那个很有担当,她怀里抱着一个台灯,将另外一个护士挡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什么人,难道眼里没王法了吗?!” 她还能够说话,在她身后的那个护士吓到浑身瘫软,都快站不住了。 后面的那个护士始终都想不明白,怎么在这里面还能遭到欺辱,这个世界未免太可怕了一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可怕,而是她之前被保护的太好。 杨七虎笑呵呵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叫杨七虎,荣海七虎的老七,实不相瞒,我就是王法!” 说完,杨七虎便如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两个护士。 站在前面的护士一声大叫,顺手就把手里的台灯丢向杨七虎。 可惜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丢过去的时候软绵绵的,杨七虎顺手就拨开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杨七虎又舔了舔唇,嘿嘿笑着说道:“不错嘛,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脾气的妞,够劲!” 杨七虎张开双臂,再次扑向站在前面的护士。 这样的事,杨七虎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算是轻车熟路、无比娴熟。对他来说,今晚算是没有白来,不然非得憋屈死了。 但他刚扑过去,护士突然摸出一柄匕首,朝着杨七虎的肚子就捅了过去。 一击即中,显然是个老手。 杨七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头呆呆看着插入自己小腹中的匕首,剧烈的疼痛迅速席卷他的全身,鲜血也很快地流淌出来,染红他的衣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个连台灯都没力气砸的女护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彪悍、狠辣? “舒服了么?”女护士冷笑着说。 这绝对是个老手。 杨七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随身携带匕首,先是伪装弱小,等到自己放松警惕,接着一刀捅来。出刀干脆利索,角度、力道适中,不至于让自己死,又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 关键是她捅人之后的淡定和从容,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杀气,无不证明这是一个老手。 “你,你到底是谁……” 杨七虎的额头满是冷汗,鲜血不断滴下,挣扎着问。 他可不信这是一个护士! “你没必要知道。” 女护士拔出刀来,又狠狠一脚踢出,杨七虎立刻倒在地上,疼痛让他难以起身。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女护士又扑上去,“唰”的一下抽出他的皮带,将他的手脚绑在一起,整个人像只弯腰的虾米。 接着,女护士又找了一团纱布,不由分说通通塞到杨七虎的嘴里。 搞定这一切后,女护士又把杨七虎拖到旁边的休息室里,塞到了床的下面,以防被其他人看见。在休息室,角落里还缩着两个女孩,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女护士冲她俩说:“好啦,借你们衣服用一下而已,大家都是女同志,不会为难你们的啦。” 而在外面的另一个女护士,一样看傻眼了。 她可没想到这个“嫂子”会这么强,不仅应变能力突出,还敢拿刀捅人…… 果然,大哥的女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 这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当然就是程依依和卢念竹了。两人躲进护士站里,还换上了护士的衣服,本来万无一失、滴水不漏,结果因为两人太漂亮了,又把起了色心的杨七虎给勾来了…… 这上哪说理去? 不过这对程依依来说却是好事,因为对方只有一人,她只稍作考虑,便做出了干掉对方的决定。 第一天来荣海,总得做出点成绩吧,不然以后靠什么立足? 不过程依依知道这个杨七虎不好对付,先不说强攻能否奏效,出了问题就麻烦了,所以决定智取,才有了后面的事。程依依做完这一切后,匆匆来到卢念竹的身前,按着她肩膀说:“现在,我们得救张龙!” 234 逞英雄,逞到底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我背着祁六虎呼哧呼哧地爬楼,这座医院实在不大,住院部也就四楼而已,于是我们很快爬到顶层。 “咣”的一声,我踹开铁门、冲入天台,又迅速把门反锁。 天台上面十分凌乱,各种各样的电线、电缆暴露在外,但也没有什么好的遮挡物,我只能尽力找个阴暗角落,把祁六虎放了下来。 “没路走了。”我喘着气,说:“听天由命吧。” 这个时候求援也来不及了,只能自己想点办法。 祁六虎靠在墙角,他仍不能动弹,有些不满地说:“咱俩也没多好的交情吧,你这么拼死拼活地帮我干嘛?” 我撇了撇嘴,说要不是小竹求我,哪个鬼帮你啊! “哦,你也喜欢小竹?”祁六虎一副参破天机的样子。 “别扯。”我一边观察左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一边说道:“我有女朋友,你刚才也看见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每一个人都以为我要泡卢念竹,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友情了吗? 祁六虎不说话了。 半晌,才幽幽地说:“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你就能够这么仗义,那我好像明白你这么弱,却能当你们县里老大的原因了……” 祁六虎这句话是在夸我,可我听了也很不爽,说我怎么弱了? 在我们县,除了赵虎和锥子,也没人是我对手了啊! 祁六虎说:“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说不弱?我在我们荣海七虎里面只排老六!” “谁说我打不过你,也就是你现在受了重伤,否则让你见识下我的实力。”锥子干掉陈五虎,也给了我不少信心,让我觉得训练还是蛮有用的,又说:“别‘你们荣海七虎’啦,你已经被除名啦,到处被人追杀。” 这句话把祁六虎噎得没声了。 我又说:“周老虎也太狠了吧,就因为你忤逆了他一次,就要往死里干你啊?” 我一边说,一边在天台四处游走,做些准备。 我知道,他们很快就要找上来了。 祁六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周老……唉,叫周老虎真不习惯,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周大虎……你们以后也改了吧,周大虎还是不错的,对自己兄弟也特别好,不然也不会干到这么大。而且是条汉子,性格十分刚烈,说给你们一个星期,就给你们一个星期。但他这人比较专断,控制欲非常强,做他手下必须听他的话,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确实,能当老大的人,都是有点人格魅力的。 我点点头,说:“所以你在冒充卢念竹的男朋友前,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 “是。” 我又忍不住感慨了句:“那你泡妞可真他妈下血本啊!” 祁六虎也只能重复之前的一句话:“你不懂……等你有了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爱人,你就懂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愿意为程依依付出生命,但我俩的感情是经过考验的,不像祁六虎这样第一天就要死要活,实在让我无法理解。 这个话题无法进行下去,祁六虎又说:“说真的,劝你别管我了,你还是想辙走吧。” 我说我还走得了吗,咱俩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 现在这种情况,对方不会放过祁六虎,也不会放过我。 话音刚落,铁门那边就传来“咣咣咣”的踹门声,显然已经杀上来了。不过那个铁门挺薄弱的,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没过多久就听“砰”的一声,铁门被踹开了,一大票人哗啦啦走了进来。 天台上面没灯,但是借助天上的月光,倒是也能看得八九不离十。 对方大概有三四十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浩浩荡荡、杀气腾腾,领头的人我也认识,正是钱四虎。看到他,我的心里顿时一沉,之前我还有点幻想,如果来的是杨七虎,那我还能和他战上一下…… 结果是钱四虎。 钱四虎啊,也就赵虎能干得过他,我们这边根本没人是他对手。 锥子碰到他也得抓瞎,我就更没可能了。 “四哥!” 祁六虎先叫了一声。 我俩本来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钱四虎找找也得费会儿时间,结果祁六虎这一叫,全暴露了。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祁六虎说:“藏那一会儿有啥用啊,不是迟早被他发现吗?” 钱四虎听到声音,带着众人匆匆走了过来。 “六弟……”钱四虎看着坐在墙角的祁六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些埋怨地说:“你在搞些什么?” “没办法啊四哥,碰着喜欢的妞了,余生只想保护她,不想伤害她。” “和你爸一个德行。”钱四虎微微皱眉。 祁六虎苦笑了下,没有接话。 看得出来,他俩关系还是不错的,钱四虎说话的时候没有陈五虎那么狠厉。这也正常,荣海七虎嘛,毕竟七个人呢,不会谁和谁的关系都好,也不会谁和谁的关系都差。 “大哥让我杀你。”钱四虎举起了手里的刀,“你知道,没人能够忤逆他的命令。” 祁六虎点了点头:“我知道……四哥,以前我爸活着的时候和你关系最好,这么久也谢谢你照顾我了。死前,我拜托你个事吧。” “你说。”钱四虎点头答应。 祁六虎举起手来,指了指旁边的我:“放他走吧。” 钱四虎转头看了看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道:“可以,不过大哥说了,下一步就要干掉他们,所以他也只能比你晚死一会儿。” “可以了。”祁六虎说:“算是还我一个人情。” 之前我救了祁六虎一命,现在祁六虎也要救我一命。 钱四虎用刀指了指我,说你走吧。 他的态度居高临下,宛若掌握生死的阎王,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 但我没走,站在原地没动。 “你干什么?”钱四虎皱着眉说:“都放过你了,还是这么不知好歹?” 祁六虎也说:“张龙,你快走吧,今天谢谢你了,不过你这英雄也逞到头了。” 自始至终,祁六虎都觉得我是在逞英雄,我也只能承认这点。 做出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不是逞英雄是什么? 我转头看着他说:“既然决定逞英雄了,当然要逞到底,否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祁六虎变得特别无奈:“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救你出去啊。” 我淡淡地说着,同时伸手去扳旁边配电箱的电闸。 “小心!”钱四虎惊叫一声,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但是已经迟了。 滋啦滋啦滋啦,噼啪噼啪噼啪! 电流的声音在这天台之上蔓延,甚至肉眼能够看到许多电光,“啊啊啊”的惨叫之声接连响起,包括钱四虎在内的众人纷纷倒地。 成功了! 我松了口气,顺手又把电闸扳了下来。 电台之上一片寂静,横七竖八倒着三四十人,唯有夜风微微吹过。 坐在墙角的祁六虎都看呆了。 “你……你刚才四处游走,就是在割电线?”祁六虎惊讶地问我。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刚上来天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里到处铺着电线、电缆,新楼肯定不会这样,老楼才会这么的不讲究,多危险啊。那时候我就想着,或许可以用上这些电线,所以又四处找了一下,直到发现了配电箱,才把祁六虎放在这里。 我先把电闸放下来,割破了好多电线,露出里面的铜丝;当然,电缆我也没动,那玩意儿太危险,容易把人整死。 电线就足够了,整晕他们就行。 我可没锥子那么大的胆子,我可不敢杀人。 二叔说了做事要有底线,方鸿渐说了兜底我也不敢。 不过还挺顺利,轻轻松松搞定钱四虎等人。 祁六虎看着倒下去的众人,喃喃地说:“服了,我真服了……” 我嘿嘿一笑,又从身上摸出匕首,朝着钱四虎走了过去。 我是不敢杀人,不过废了他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要和荣海七虎干仗,肯定能废一个是一个,也给我们减轻一点压力。 “你干什么?!”祁六虎吃惊地叫道。 “废了他啊。”我淡淡地说着。 “不要动我四哥!”祁六虎着急地叫着。 “毛病。”我不屑地说:“他是你四哥,可不是我四哥。再说,他刚才还要杀你,你帮他求什么情?”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救祁六虎不假,但我只是喜欢有始有终,不是他在我这有多重要,自然也没那么大的面子,放我放人那不可能。 我一边说,一边毫无压力地朝着钱四虎的手腕刺下去。 我还没“入行”的时候,就敢废了吴云峰的腿,后来发展到敢剁南霸天的手,做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应对自如。 我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该狠的时候,我也不会心软。 “不要、不要!”祁六虎挣扎着爬过来,用手抱住我的腿,哀求着说:“张龙,求你,不要!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废了他,但你给我一个面子,放过他吧!我知道周大虎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你们,我会帮你出谋划策,当我报答你了!” 235 得意的程依依 实话实说,如果祁六虎没说这一番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废了钱四虎。 不管他怎么求我,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无他,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现在一时心软放了钱四虎,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吗? 但是祁六虎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心动了。 祁六虎好歹是荣海七虎的老六,和另外六虎一起共事多年,十分了解周大虎的手段,也知道另外六虎的做事风格。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祁六虎能帮我们,接下来的胜率肯定能够提高不少。 这可比废掉一个钱四虎所带来的帮助大多了。 看着祁六虎不断被人追杀,我不是没起过拉拢他的心思,但这也要看他自己的意愿,这事肯定强求不来。现在,祁六虎主动提出这事,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反过来也是一样,放过一个钱四虎,得到一个忠诚的祁六虎,绝对不算赔本买卖。 我稍作思考,便做出了该有的决定。 我把匕首收了回来。 祁六虎松了一大口气,连连对我说道:“谢谢,谢谢!” “希望你是真心的,可别蒙我。”我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去,将祁六虎背了起来。 祁六虎面红耳赤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三番两次救我的命,我要不报答你还是人吗?” “你说得对,你要糊弄我,我就不让小竹和你好了,她可是把我当哥哥的,很听我话。” 卢念竹绝对是祁六虎的软肋,祁六虎也知道我在卢念竹心里的地位,当时就红着脸说:“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帮你的。” 有卢念竹,我也不怕他会反悔。 我背着祁六虎往门口那走。 搞定钱四虎,我的心里还是比较得意的,感慨自己还是挺聪明的,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聪明下去。 就连祁六虎都无比感慨,趴在我的背上不停夸我,说我实在太厉害了。 “还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你来这么一出,我越来越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弱还能当老大了……” “老子不弱!”我恼火地说着,这家伙怎么夸人都不会夸啊? “哎,你这么激动干嘛,谁说当老大就一定要武力值高?你看刘备,还有宋江,不一样很弱鸡,多少好汉愿意为他们卖命?” 祁六虎总算说了句人话,拿我去比刘备、宋江,这我还是很开心的。 “还有纣王。”祁六虎继续说道:“你看他昏庸无道、好色成性,手下一样有很多虎将,最起码你比纣王强吧……” 我真是想把祁六虎给丢下去,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夸人啊! 我也不搭理他,继续往外面走,准备去和程依依、卢念竹汇合。 刚走到天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呼风声,显然有人扑了上来,拿刀劈我! 其实我背着祁六虎,劈也是先劈着他,伤不了我。 但我还是猛地一个侧身,就见刀锋从我身侧斜斜划过,险之又险! 我很吃惊,抬头一看,竟然是钱四虎! 他竟然醒过来了,是刚才电的不够彻底,还是他的恢复力比别人强? 我打眼一看,地上仍旧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的人,说明我的战略没有问题,一般人哪能抗住这种电击。那就是后者了,钱四虎的身体强悍,恢复力也强过一般的人,到底是荣海七虎的老四啊,能跟赵虎打上一阵的人! 我真后悔刚才没有多电他一下,实在不行往他脑袋上多干一下也行啊。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钱四虎满面怒容,显然十分恼火,狠狠一刀朝我当胸劈来。 对他来说,算是阴沟里翻了船,竟然被我摆了一道,当然怒火攻心、雷霆大怒。 我赶紧把祁六虎扔了,祁六虎“哎呦”一声滚到一边,同时我也摸出匕首,去挡钱四虎的刀。老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话确实一点没错,如果不是高手,或者不是为了偷袭,很少有人会用匕首当武器的。 但我出门也没带其他家伙,只有一柄匕首防身,是我和程依依一起弄的,一人一个。 钱四虎这一刀劈下来,我的匕首根本就挡不住,就听“铛”的一声重击,不光震得我手臂发麻,身子连连后退,就连匕首都脱手而出。由此可见,我的实力距离赵虎还差得远,钱四虎不是赵虎的对手,而我连钱四虎一招都扛不住…… 我本身就打不过钱四虎,如果再把家伙丢了,简直任他宰割! 我就地一滚,赶紧去捡匕首,但是钱四虎的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跟前,狠狠一刀朝我脖子砍了下来。 这家伙,是想要我的命! 我匕首也来不及捡了,身子不断往旁边滚,钱四虎也一刀又一刀地劈下来,我根本就没有余力反抗。很快,我就滚到墙边,已经无路可滚,钱四虎这一刀也狠狠朝我劈下来。 “你去死吧!”钱四虎恶狠狠地说着,满目狰狞。 我惊悚地看着钱四虎这一刀劈下来,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把命丢在这里,早知道刚才就先废掉他了,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人啊,就是贪心太足,才落得现在这个结局。 “四哥,不要啊!” 不知什么时候,祁六虎也爬了过来,用力抱住了钱四虎的腿。 钱四虎这一刀停在半空。 “四哥……”祁六虎喘着气说:“刚才张龙想废了你,是我求情让他放过你,你给我个面子,千万别伤害他,你把我杀了就行,回去跟周大虎交差……” 祁六虎真的已经尽力了。 先帮钱四虎求情,又帮我求情,求完这个求那个,也不嫌累。 可惜的是,钱四虎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你要杀,他也要杀!”钱四虎冷冷说道:“这个家伙,彻底把我给激怒了,杀你是大哥的命令,杀他是我的个人恩怨,所以你们两个要一起死!” 说完这番话后,钱四虎踩住我的胸口,再次狠狠一刀朝我劈了下来。 “四哥,不要啊……” 祁六虎绝望的叫声回荡在天台上,却也没有任何用了。 但我最终还是没死。 因为又有一支匕首横了过来,抵在钱四虎的刀上。 这人显然是来救我的,但也不是钱四虎的对手,虽然挡了下钱四虎的刀,但是匕首也被弹飞出去,“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谁?!” 我和钱四虎一起回头。 钱四虎一脸疑惑,我却满怀痛苦。 是程依依。 “谁让你来的!”我怒不可遏地大叫着:“你来干什么!” 我太了解程依依的实力,我们两个不相上下,我不是钱四虎的对手,她当然也不是。 我们两个,联起手来也打不过钱四虎。 除了多死一个,根本毫无作用。 所以我想不明白,程依依干嘛还要上来找这个死? “你谁?”钱四虎依旧皱着眉头。 “我啊,张龙的女朋友。”程依依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走到旁边将自己的匕首捡了起来,又冲我说:“你着什么急,我既然过来救你,当然是有准备的了。” 有什么准备? 我正疑惑,就见程依依拍了拍手,接着卢念竹从天台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吃力地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竟然是杨七虎。 程依依搞定了杨七虎?! 卢念竹一进来,就紧张地看向我和祁六虎。 程依依则用匕首指着杨七虎,冲钱四虎说:“你看到啦,你的这个兄弟被我给绑架了,如果不想让你兄弟死的话,赶紧把我男朋友给放了,我们回去还要结婚呢……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祁六虎,也一并送过来吧。” 程依依的语气之中充满得意。 钱四虎狠狠瞪向杨七虎,骂了一声废物,杨七虎也很是惭愧,低下头去。 看着这幕,我的脑中却是嗡嗡直响。 一方面佩服程依依,竟然能把杨七虎给搞定了,她才来第一天啊,可是首功一件;一方面又在心里连连叫苦,因为我知道这一招不管用。 荣海七虎,从来不会受人所制。 无论谁被绑架,他们眼都不会眨上一下,宁肯事后报仇,也不愿意被人要挟。 祁六虎他爸曾经为救老婆付出生命,还被另外六虎斥为愚蠢。 上次在别墅里,赵虎抓住钱四虎,另外三虎基本没啥反应,他们从来不做受制于人的事,更不会为了救人把自己给搭进去。 在他们看来,会被绑架是学艺不精,是自己没有本事,活该死掉。 果不其然,钱四虎冷冷地说:“你尽管杀,我要皱下眉头,我不姓钱!” 我也无奈地说:“依依,你不是说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吗,怎么连荣海七虎的行事风格都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无情无义,这招对他们来说没用,你还是赶紧走吧!” 我是真的很担心程依依,生怕钱四虎会对他下手。 “不是……”程依依莫名其妙地说:“张龙,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吗?我说过了,我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怎么可能会来救你?” 236 王八蛋,真敢做 还有准备? 我疑惑地看着程依依,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招儿,钱四虎也是一样,奇怪地看着她。 找了帮手过来? 不可能啊,我们的人都在龙虎娱乐城,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一时半会儿过不来的。 那程依依到底做了什么准备? 就见程依依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我,报了警。” 天台上面一片寂静。 我呆呆地看着程依依,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所谓的准备。 钱四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天台之上:“哈哈哈哈哈……你,你是在逗我吗?” “没有逗你。”程依依还是一字一句地说:“我真的报了警,辖区的民警很快就要来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放下刀吧,不然一会儿就要被抓走了……” 钱四虎还是笑得不行,笑得腰都弯下去了,一边笑还一边说这是他近几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实在想不明白程依依怎么会出这种昏招,她不可能不知道报警对荣海七虎来说没用的啊。 程依依到底在想什么? “笑,你随便笑。”程依依抱着肩膀,说道:“我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卢念竹站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脸坚定的样子。 程依依说得没错,她确实报了警,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天台外面就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接着十多个身穿制服的民警冲了进来,大声呵斥着让天台上的人都蹲下。 我二话没说,立刻抱头蹲了下来,虽然以我的身份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祁六虎本来就在地上趴着,所以没有什么反应,而程依依和卢念竹是报警的,也能站在一边相安无事。倒是钱四虎,仍旧一脸傲然地站着,冷眼盯着这些冲过来的民警,显然一点没把他们当回事。 别说民警,就是刑警,恐怕钱四虎也不会放在眼里。 民警们围上来,有拿着警棍的,也有拿着手枪的,命令钱四虎立刻把刀放下。 我想,他们是附近派出所的,估计级别太低、见识不广,显然并不认识钱四虎。钱四虎倒也没和他们计较,而是傲然地说:“你们领导在哪,让他出来和我说话!” 天台的门里走出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来,快步走到钱四虎的身前,大声喝道:“钱四虎,你别知法抗法,立刻把刀放下,抱头蹲在地上!” 哎,知道他是钱四虎啊? 既然知道,干嘛还对他这样呢? 就连钱四虎都莫名其妙,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也敢让我蹲在地上?” 这位领导面色不改,依旧大声呵斥:“你是谁?你是个犯罪分子!我再警告你一遍,立刻把刀放下,不然我们要动武了!” 我惊悚地看着这幕,心想程依依这是哪找来的领导,看他的官职应该不高,顶多是个所长之类,这么刚正不阿、正气凛然的吗,竟连钱四虎都敢得罪,不怕事后遭到报复? 钱四虎更加莫名其妙:“你搞错没有,我是钱四虎,‘荣海七虎’的老四……” “放下刀!”领导打断了他,再次大喝一声,同时摸出了枪。 钱四虎一脸“……”的表情,眯眼看着眼前的领导,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东西。 场面有些陷入僵局,钱四虎显然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他可是荣海地下世界的大人物啊,怎么可能屈服于这种辖区的小领导呢? “老四,放下刀吧,乖乖跟着他走,别让我们为难。”就在这时,又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 是从天台的门那边传过来的。 钱四虎立刻抬头看去。 有人走了进来,人影渐渐清晰。 是郑西洋。 看到郑西洋,钱四虎明显松了口气,说道:“老郑,怎么回事,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抓起来?” 就这一句话,便能说明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钱四虎也是有意炫耀自己和郑西洋的关系,好让眼前这个小领导看一看。 郑西洋快步来到钱四虎的身前,阴沉着脸说道:“你犯了法,难道不能抓你了吗?立刻把刀放下,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看得清清楚楚,郑西洋一边说,一边冲钱四虎挤眼睛。 钱四虎似乎有点明白过来,立刻把刀扔在地上。 众多民警一哄而上,把钱四虎给按住了。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程依依说的“准备”是指郑西洋。确实,钱四虎可以不惧一般民警,可他见了郑西洋则不得不跪,喊郑西洋过来确实能收拾他。可是为什么呢,虽然郑西洋说过会罩着我,可也不会为我收拾钱四虎啊,而且程依依也没那么大的面子,哪能请得动郑西洋! 是卢念竹么? 我朝卢念竹看过去,她是卢晨亮的女儿,可我也不觉得她有那么大的面子…… 除非卢晨亮亲自出马! 是了,虽然卢晨亮是个被架空的一把手,下面的人常常阳奉阴违,但也不会公然抗拒他的命令。在他面前,总是要做足样子,不会真的让他抓到把柄。所以十有八九,是卢晨亮亲自来了现场,郑西洋才不得已这样做的。 我又朝着天台门口看去。 果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确实是卢晨亮。 能把卢晨亮喊来的,当然只有卢念竹的。 原来程依依的“准备”不是报警,也不是郑西洋,而是卢晨亮。嚯,我这个女朋友啊,还真是会利用一切资源。 我的心中当然满是骄傲。 有这样的一个女朋友,想不骄傲都不行啊。 因为卢晨亮的“亲自”监督,郑西洋让人把钱四虎抓了起来,押着他往外面走。我也背起祁六虎,朝着程依依和卢念竹走过去,程依依当然一脸得意,冲我飞了下眼,说怎么样,本公主还可以吧? 我已经很久没听程依依说“本公主”这几个字了。 这次她是真的得意,又开心又得意。 我也不吝惜夸奖,说可以,相当可以,为夫真是自豪的很。 郑西洋三两步窜到门前,毕恭毕敬地说:“卢领导,人抓到了,现在我就回去审他……” 卢晨亮点着头说:“嗯,涉嫌杀人未遂,一定要好好审。” 卢晨亮亲自督促这个案子,钱四虎显然要完蛋了。 “是是是……” 郑西洋一边说,一边扶着卢晨亮的胳膊,让他往旁边侧侧身体,给其他押着钱四虎的民警让道。卢晨亮刚往旁边一侧,钱四虎突然猛地一挣,想想他的力气多大,那些民警哪能抓得住他,愣是让他脱了出去! 接着,钱四虎一头扎往楼梯下面…… “快追,快追!”郑西洋大叫着,督促其他人赶快去追,众多民警同样飞奔而下,郑西洋也追了下去。 楼梯下面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有人奔跑、有人大叫,简直乱成一团。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郑西洋领着众人返了回来,垂头丧气地说:“跑了……” “你,你……”卢晨亮指着郑西洋,显然有些怒不可遏。 我们几人一样呆住,简直不敢相信郑西洋敢当着卢晨亮的面就敢捣鬼。 这是完全不把卢晨亮放在眼里啊…… “卢领导,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人抓回来的!”郑西洋面色凝重,“啪”地敬了个礼。 话说得好听,什么时候能抓回来? 卢晨亮虽然在荣海不太如意,可他也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还能不知道郑西洋打得什么主意?只是知道又怎么样,他拿郑西洋也没有办法,只能指着还被绑着的杨七虎说:“还有一个,他可犯了强奸未遂的罪,如果这人再放跑了,我撤了你!” 强奸未遂?! 我吃了一惊,似乎明白过来之前发生什么。 这个王八蛋真敢做啊…… 好在程依依和卢念竹没事,不然我真要杀他全家了。 杨七虎的肚子上都是血,显然是被捅了一刀,而且手脚都被绑着,如果这再跑了,确实说不过去。 “是!”郑西洋又“啪”地敬了个礼。 接着,郑西洋摆了摆手,让众人把杨七虎给带走,同时还有些惋惜地看了杨七虎一眼,估计心里在说:这次可救不了你了…… 郑西洋带着杨七虎和众人走了。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卢晨亮咬牙切齿,腮帮子上的肉都在跳,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这个混蛋……” 他的眼神之中,有悲愤,有无奈,有哀伤,有迷茫…… 贵为荣海一把手的他,虽然有着一腔热血,却迟迟不能施展抱负,这种痛苦何人能懂、何人能解? “卢叔叔,你为什么不撤了他?”程依依忍不住问。 在荣海拥有至高权限的卢晨亮,当然能撤了郑西洋。 “撤了他,换谁呢?”卢晨亮叹着气说:“我也想培养自己的人啊,可是方家的势力实在太大,无论换谁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我一个外来者,也不知道究竟谁靠得住、谁靠不住,根本寸步难行、举步维艰啊……” 我理解到了卢晨亮的难处。 当初的汉献帝刘协,被曹操所挟持的时候,也是举目四望而无一个能够信任的人,谁能斗得过曹操呢,谁又敢接近汉献帝呢? 还是那一句话,空有一腔热血,却无施展空间! 我忍不住说道:“卢叔叔,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能够替代郑西洋的人……当然,前提是你信任我!” 237 鸡蛋里挑骨头 卢晨亮说撤了郑西洋不知换谁,因为荣海到处都是方家的人,他又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谁靠得住、谁靠不住。 他这一说,我倒是立刻想起一个人来。 楚正明! 我入行这么长时间了,最佩服的领导就是楚正明,为官绝对清正、廉明,而且也不迂腐、呆板,该灵活的时候也很灵活。更关键的是,他和郑西洋不对头,也不是方家的人。 仔细想想,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可是我要推荐楚正明,卢晨亮也不会糊里糊涂就听我的,所以我才说了那句你得信任我。 卢晨亮倒是挺好奇的,立刻问我是谁? 我刚要说,突然想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天台上还躺着许许多多的人,保不齐哪个已经醒了,正在偷听我们说话。于是我用眼神暗示卢晨亮换个地方,卢晨亮也很快明白过来,说走! 我背着祁六虎,和程依依、卢念竹一起跟着卢晨亮下了楼。 卢晨亮提议到他家去,这是个非常好的选择,我现在的目标是保护好祁六虎,试问还有比卢晨亮家更安全的所在吗?不过卢晨亮没回郊区的别墅,而是去了市委大院的家属楼。 我天,更安全了好吗,门口还有武警把守! 要不是这次,我哪有机会进入这种地方? 现在我弄明白了,周大虎做事信奉“攘外必先安内”,在没干掉祁六虎前,不会对我下手,龙虎娱乐城也是安全的。那就好办多了,只要撑过去这三天,赵虎就回来了。 我们人挺多的,好在奥迪a6还算宽敞,四个人坐在后排不算拥挤,当然程依依和卢念竹也足够瘦。路上,祁六虎还悄悄问我,说我们也是方家的人,提议卢晨亮换掉郑西洋,不怕惹得方鸿渐不开心? 我说:“我是为了正义。” 祁六虎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复杂,毕竟我们这行的人把“正义”挂在嘴边太奇怪了。 整得就是杀人放火、敲诈勒索的买卖,还说“正义”未免有点当婊子还立牌坊,其实我是因为被二叔教育过,第一做事要有底线,第二要为政府和地方分忧解难——这些话,当然不能喝祁六虎说,只能翻个白眼,说:“你不懂……” 语气和他之前说我“不懂爱”的时候一模一样,气得祁六虎七窍生烟,总算扳回一局。 到了卢晨亮的家里,时间已经特别晚了,我先把祁六虎放到床上,卢念竹和程依依也去卧室睡了。 我则跟着卢晨亮进入书房,每人倒了杯茶,开始谈话。 他先问我想介绍谁,我便把楚正明的名字告诉了他,并且讲了一下楚正明的故事,以及楚正明和郑西洋的恩怨。我说:“如果你需要一个得力干将,楚正明绝对是不二的人选。” 就好比古代的皇帝登基,没有一个得力的武将庇护肯定不行。 如果把卢晨亮比作皇帝,那么荣海的公安局长便是九门提督,如果连九门提督都不是自己的人,这皇帝做得还有什么安全感呢? 卢晨亮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利害。 卢晨亮却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说:“如果我没查错,你应该是方家的人,为什么会为我着想呢?” 这个问题,和祁六虎之前那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我说我是为了正义你信不信? 卢晨亮的眼神更疑惑了。 果然啊,我们这种人说“正义”就是个笑话。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我换了一种口吻,继续说道:“卢叔叔,如果你对我们有过深入了解,那么应该知道我们在和周大虎斗。我们虽然都是方家的人,可是方鸿渐和郑西洋明显更偏袒他,如果我们不想失败,就必须自寻出路——换掉郑西洋,也是出路的一种。” 卢晨亮皱着眉:“你们的关系可真复杂。” 我实在不能把二叔的事情告诉他,否则要厘清这其中的关系不难,我只能苦笑着说:“反正我们就是后爹养的,要想生存下去就得干掉后爹,另寻一个靠得住的亲爹……” 卢晨亮一听,脸立刻拉了下来:“我可不会当你们的保护伞!” 得。 我摆着手,说:“卢叔叔,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干掉方家的心不比你少……” 卢晨亮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久。 最后,他才说道:“你说的那个楚正明,我会认真考察他的。” 没说录用,也没说不录用,他这种人永远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卢晨亮也没有太过绝情,起码愿意留宿我们一夜。这个房子不是很大,普普通通的三室一厅,卢晨亮独占一间,程依依和卢念竹一间,我只能和祁六虎一间了。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在市委领导的家里睡上一晚。 我上床的时候,把祁六虎惊醒了,他问我:“你们谈完了?” 我说是的。 他又问我:“你介绍谁换掉郑西洋啊?” 我说:“你不认识。” 我虽然已经把祁六虎当朋友了,但也不是事事都要告诉他的。 祁六虎撇了撇嘴,又问:“你不和你女朋友一起睡啊?” 我说我倒想呢,可惜房间不够,依依和小竹已经一起睡了。 祁六虎压低声音,说道:“这样,你和你女朋友一起睡,叫小竹过来我这里……” 我哭笑不得,真没想到祁六虎打得是这种主意。他正被周大虎追杀呢,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我真服气他了。我说:“睡你的吧,胆子倒真不小,也不怕卢晨亮削你……” “跟男的睡也太别扭了……”祁六虎嘟囔一句,裹着被子滚到一边去了。 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卢晨亮早早上班去了,家里只剩我们四个。卢念竹给我们做好了早餐,我们吃过以后就在家里看电视,我跟祁六虎也说了,现在外面在追杀你,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最好哪都别去。 祁六虎问我那得躲到什么时候,我说这你不用管了,一切都有安排。 如果能在这里呆上三天,等到赵虎回来,是最顺利的了。我就怕周大虎四处找不到祁六虎,就会拿龙虎娱乐城开刀,所以我和锥子、南霸天他们也保持着联系,时刻打听着龙虎娱乐城的动态。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得赶过去,不能群龙无首。 而在另外一边,卢晨亮果然开始关注楚正明了。 他让司机小王把楚正明的档案调来仔细观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楚正明确实不是方家的人。在荣海整个执法系统之中,这位楚正明的存在像是一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郑西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但是因为他没犯过任何的错,所以想干掉他也不容易。 倒是前不久,楚正明因为私自放了我和赵虎,被郑西洋抓住把柄停了职,但也没过多久,就有一股神秘力量介入,又让楚正明恢复原职了。 “有点意思……”卢晨亮微微笑着。 不过,卢晨亮并没有第一时间召楚正明来见自己。 他让司机小王去打听下楚正明现在在哪,想亲自过去看看他的真容,以及日常生活状态。 司机小王一番打听,得知楚正明就在荣海市内。 原来,郑西洋最近搞了个干部学习班,让各个县的部门领导都来参加,主要目的是培训、学习一些内容,还有各方面的技能比武。一开始,大家以为就是走走过场,后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郑西洋是为了搞楚正明。 别的干部轻轻松松就能过得考试,楚正明却被郑西洋百般刁难。 虽然楚正明的理论和实践都十分过硬,几乎挑不出来一点毛病,但也扛不住郑西洋的鸡蛋里挑骨头。 无他,郑西洋实在看不顺眼楚正明,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机会干他,当然要好好利用下了。 给楚正明的题,比别的领导都难,而且是大段大段背诵的东西。楚正明已经尽力做到完美,奈何给出的考试时间远远不够,楚正明往往还没答完题目,交卷时间就已到了。 等到发卷子的时候,郑西洋就把楚正明臭骂一顿,说他连题都答不完是怎么当领导的,怎么去管手下? 还有技能比武的时候,别的领导只需要跑一千米,楚正明就得跑三千米,但凡超过一点规定时间,郑西洋便又是一顿臭骂。 这么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郑西洋的目的了。 还是那一句话,上级想给下级穿小鞋,别提有多容易了,比吃饭、喝水还容易。 这就是得罪郑西洋的下场! 大家虽然挺同情楚正明的,但也不敢跟郑西洋对着干,所以自发地远离楚正明了。楚正明在学习班的待遇十分凄惨,每天至少挨郑西洋三顿骂,早晨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比三餐还要准时;下课以后,也没人和他说话,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心和精神都惨遭折磨。 楚正明自己都很感慨,没想到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被人这么恶整! 238 等我的好消息 这天早晨,楚正明又第一个到了班上,主动打扫卫生、收拾桌椅,倒也不是他喜欢干这个,而是因为他每天“犯错误”,郑西洋才罚他这样子的。不过做这些事,楚正明也没觉得有多委屈,古话说的好嘛,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所以,楚正明做得很认真。 等到一切都忙得差不多了,“同学们”都才姗姗来迟,聊天的聊天、说话的说话,仿佛没看见楚正明似的。 楚正明也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这个学习班的氛围,知道没人敢和自己说话,早早就坐在了椅子上看书。 其实这些技能书,楚正明早已倒背如流,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看着。 不一会儿,郑西洋来了。 每天早晨,郑西洋都要先来训话,接着再由各个法学院的教授,或是已经退休的老公安讲课。大家纷纷坐好,聆听郑西洋的教诲,郑西洋照例先说了一些套话,比如“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希望大家放下架子,认真学习”之类的,接着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大家的仪容仪表上。 “楚正明,你看你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衣服还邋里邋遢的,到底怎么当的领导?你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给我滚回家去!”郑西洋本能地向楚正明开炮,这也是每天的必备项目了。 其实这番话可真是冤枉,楚正明比谁都要坐得笔直,精气神也是最足的,完全不存在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当然,衣服是有点邋遢,因为刚才收拾卫生,不小心往衣服上溅了点水。 不过对于这些,楚正明早就习惯了,倒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说道:“是,我记住了。” 其他干部也早就习惯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都在幸灾乐祸。 领导当到楚正明这个地步,说实话也快到头了。 等到哪天楚正明顶不住了,拍案而起、拂袖而去,主动卸甲归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么郑西洋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不是一点错误都不犯么? 小样,整不死你。 郑西洋骂了足足十多分钟,总算过足了瘾,顿觉神清气爽,这才甩手离开。 接下来就该上课了。 虽说在这个学习班上遭到过不少侮辱,不过楚正明还是很喜欢在这里呆的,因为学习班上请来的老师都是行业内的大拿,好歹是干部学习班呢,老师肯定不会太差,一个个干货十足,能把案件和理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讲得既生动又有趣,委实受益良多。 也算是楚正明唯一不多的安慰了——确实能学上东西。 上课的时候,楚正明无意中发现教室外面站着个人,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模样虽然平平,但是眼睛十分有神,不断往教室里面看着,甚至经常往自己身上瞟。 这是谁? 楚正明觉得这个青年有些眼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其实这个青年就是卢晨亮的司机小王,受卢晨亮之托过来考察楚正明的。卢晨亮刚上任的时候,曾到各个县里转过,楚正明和司机小王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早就忘记他是谁了。 不过能在这里出现的人肯定非同凡响,所以楚正明也没敢小看人家,继续认真听起了课。 理论课上完以后,就是实践课了。 实践课分很多种,比如观察尸体啊、接触死囚犯啊,当然最常见的还是体能锻炼。作为部门领导,虽然不常到一线去了,却还是需要有一副好身体,这也是大家喜欢的课程,可以打打篮球、踢踢足球什么的,还能增进一下彼此间的友情。 对楚正明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因为楚正明知道,每到这种课程的时候,郑西洋就会来恶整他。 果然,体能课一开始,郑西洋就来了。 “楚正明!” “到!” 楚正明乖乖来到郑西洋的身前。 其他干部知道郑西洋又要搞楚正明了,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都以一种玩味的态度看着。 “你连续三年获得进步标兵,体能应该很不错吧?”郑西洋上下打量着楚正明。 楚正明的成绩确实突出,每年都能获得很多的奖,压都压不住他。 “还可以吧,这些年有些疏于锻炼……”楚正明的心里一沉,不知道郑西洋又要怎么对付自己。 郑西洋沉沉说道:“疏于锻炼那可不行,干咱们这一行的必须要有好的体能,不然怎么抓捕坏蛋、审讯犯人?现在我来检测一下你的耐力,长跑一万米现在开始,四十分钟之内跑完!” 一万米,四十分钟! 这是专业运动员的标准了。 楚正明年轻的时候或许可以做到,对他现在的年龄来说就有点难受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勉强跑完,估计也要累得丢掉半条命。 自从来到这个学习班,天天挨整、被骂,大小是个领导啊,在自己局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多少下属、罪犯见了他都瑟瑟发抖,来到这里却是屡屡饱受欺凌,换成其他人真的就要当场脱掉衣服不干了! 但是楚正明忍了下来,低声说了句是,转头便往赛道上跑去。 “四十分钟,超一分钟罚十个俯卧撑……”郑西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正明咬了咬牙,心里骂着三字经,甩开膀子往前跑去。 最后跑完下来,四十五分钟。 对他这个年龄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和他同级别的领导,哪个能够做到? 楚正明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像是刚刚蒸完桑拿,还喘得像条狗一样难受,跑到终点就一头趴倒在地,完全站不起来。 其他同学要么在打篮球,要么聚在一起聊天,看着趴倒在地的楚正明都是窃笑不已。 但这还没结束。 郑西洋来到楚正明的身前,冷冷地说:“迟了五分钟,五十个俯卧撑!” 五十个俯卧撑对平时的楚正明来说不是难事,但在这种精疲力尽的情况下无疑难如登天。 “领……领导,让我休息一下……”楚正明有气无力地说着。 “不行,必须马上就做,不然你脱了衣服滚蛋!”郑西洋恶狠狠地说着,心里却是得意洋洋,心想王八犊子,让你和我作对,让你忤逆我的命令,看你这次能不能撑过去! 之前郑西洋停了楚正明的职,还没几天却又神奇地恢复了,这让郑西洋心中吃惊,以为楚正明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或许没多久就要顶替自己的位子了。后来发现风平浪静、鸟事没有,楚正明还在他的县里原地不动,看来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慢慢又起了报复的心,这次可算是抓着机会了。 楚正明没有办法,只好努力地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开始做俯卧撑,一下又一下。 整整五十个俯卧撑,楚正明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做完,身前的汗水几乎淌了一地。做完的瞬间,楚正明“砰”的一声扑倒在地,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全身上下也都快要散架了。 郑西洋没办法了,只好转身离开,决定下次再折磨他。 楚正明翻过身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天上的云。 真是累得快要死过去了。 脚步声响起,有人来到他的身前。 楚正明觉得纳闷,在这还有人敢接近自己,是谁这么大胆? 楚正明抬头一看,发现是之前在教室外面观察自己的那个青年。 “你是……”楚正明一脸诧异。 “你不用管我是谁。”司机小王坐了下来,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问道:“你被郑西洋这么整,心里不觉得委屈吗,这样都能坚持下来?” 楚正明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猜到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对方提问自己,当然要作答了,哪里敢怠慢呢。 “委屈啊。”楚正明说:“不过我特别想做领导,不想放弃这个职位。” “哦?为什么?”司机小王饶有兴致地问着:“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 “都不是。”楚正明说:“我有一腔热血,我想做出一番成就,我还有好多的抱负没有施展,好多的坏人没有去抓……所以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坚持下来!” 这样的话,换成别人来说肯定显得假大空,透着一股子发臭的虚伪,可从楚正明的嘴里说出却是那么真诚、真挚,仿佛对他来说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仿佛少年一般单纯。 司机小王有些被他感染到了,一时愣住。 在他身上,司机小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就是自己的老领导,卢晨亮。 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司机小王相信,这两个人如果在一起,一定能够擦出无数火花! 卢晨亮,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楚正明! 司机小王拍了拍楚正明的肩膀,笑着说道:“你,等我的好消息!” 也就现在能拍他的肩了,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说完这句话后,司机小王便转身而去了。 楚正明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司机小王的背影,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239 杀向,龙虎娱乐城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 这二十四个小时是煎熬的,因为我不知道周大虎下一步要做什么,这就导致龙虎娱乐城的兄弟也很疲累,大家生意也不做了,轮流值班、巡守,损失可谓惨重。 即便是在卢晨亮家,我也觉得度日如年,总觉得头顶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压力很大,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祁六虎倒是逍遥自在,能够二十四小时和卢念竹在一起,美得都快上天了,做饭陪着、洗碗陪着、收拾屋子陪着,看电视还陪着,随叫随到、无比黏腻,是条不折不扣的小奶狗。 看得出来,他是真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了,根本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能和卢念竹呆一天都是赚了。 我问祁六虎:“你觉得周大虎下一步会做什么?” 祁六虎毕竟做过荣海七虎的老六,还是比较了解周大虎的,稍一沉思便说:“周大虎还是想杀我,他会给你打电话,让你把我交出去,如若不然的话,他就提前撕毁‘一周之约’了。”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手机就在桌上,来电号码清清楚楚,祁六虎看了一眼,便点点头说:“嗯,周大虎打电话来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祁六虎只说了这一句话,冷汗就下来了。 之前的他不惧生死,一副要为爱情拼搏到底的架势,但是现在仅仅看到周大虎的电话号码,便紧张得全身都哆嗦起来,周大虎的恐怖可见一斑。 我接起来,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张龙,我问你两个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和周大虎通电话,他的声音符合我的想象,阴沉、冷酷,像铁一样冰冷无情,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能从电话里窜出来杀我。 一个人的气场,真就可以强到通过电话也能凸显出来!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要知道这可是个杀人如麻、不择手段的家伙,冯伟文提起他来腿肚子都转筋,赵虎也只能和他手下的三虎较量!这样强大的一个存在,我能保持冷静和他通话已经很不容易。 “你说。” “第一,陈五虎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又不傻,我怎么可能说陈五虎被锥子杀了,那不是更惹得他暴怒了吗? “有人看见,你手下那个锥子去追陈五虎了。” “我问过了,没有追到。” “张龙,你要是条汉子,就大方点告诉我陈五虎到底怎么样了。” “我真不知道。” “好,你要说你不知道,那我就当他被你的人杀了。” “……” “第二个问题,你肯不肯交出祁六虎?” 我看了旁边的祁六虎一眼,这家伙也真没骨气,脸色都发白了。 嘿,面对陈五虎和钱四虎的豪气到哪去了? 我说:“交不出去,他已经跟我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人。” 电话那边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也不知道周大虎把什么给捏碎了,接着电话里面就是长长的沉默。从虎口里拔牙,大概说得就是我吧,荣海七虎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估计还是第一次被人挖墙脚。 不知过了多久,周大虎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张龙,我当你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把祁六虎给我送过来,我继续给你们一周的苟活时间。不然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弄死你们。” 交出去个祁六虎,又换一周的发展时间,看上去好像还挺划算。 我看了旁边的祁六虎一眼,祁六虎低下头去,显然无话可说。就算我把他交出去,他也没有任何怨言,旁边的卢念竹倒是挺紧张的,一脸哀求地看着我。以我对卢念竹的了解,她也未必是喜欢上祁六虎了,只是出于一个女孩子的善良罢了。 我冲着电话说道:“那不行,就这么把人交给你,我张龙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周大虎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周大虎才重新开口:“你是荣海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装逼的,竟然还问我以后该怎么混……这样,你以后不用混了,龙虎娱乐城也倒了吧。” 周大虎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又隐藏着重重杀机! 显而易见,我们俩谈崩了,周大虎要对我们下手了。 说完这句话后,周大虎直接挂了电话,显然不会再和我沟通了。 屋子里面一片沉默。 我把电话搁在桌上,转头询问祁六虎:“逼装完了,接下来怎么做?” 祁六虎一脸无语:“逼是你装的,你问我怎么做?” “之前你说了,你很了解周大虎,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要不是祁六虎的这一句话,那天晚上我就把钱四虎给废了。 祁六虎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就信啊……” “你他娘的玩我?!” 我用手去掐祁六虎的喉咙,祁六虎嗷嗷直叫,连连说道:“我说,我说……” 我放开了祁六虎。 祁六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道:“以周大虎的作风,接下来肯定要对付你了。但说实话,他还是看不起你,所以只会派三虎来对付你们……” 荣海七虎的三虎,人称葛三虎。 葛三虎的实力当然强劲,钱四虎之前说过,他和赵虎的实力不相上下。 我继续问:“嗯,然后呢?” 祁六虎说:“说起来我也想问问你,这几天怎么一直没见那个赵虎?赵虎实力还是很不错的,有他在应该能够抗住葛三虎……” “他不在。”我说:“他有点事出去了。” 我当然不会把所有实话都告诉祁六虎。 祁六虎一脸震惊:“赵……赵虎不在?”接着又说:“那完蛋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是葛三虎的对手,龙虎娱乐城都会被他给推平的。听我的劝,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我豁然站起。 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坚持下去。 我大手一挥,说道:“走,去龙虎娱乐城,准备迎战葛三虎!” 祁六虎和程依依立刻跟我出门,卢念竹当然不会跟着。 临走之前,祁六虎伸手抱住卢念竹,深情地说:“小竹,我这一去,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但你要相信我,我会永远爱你,哪怕我到了天堂,也会一直看着你的……” 被祁六虎抱着,卢念竹其实很不舒服,几次想要挣脱,可又不好意思,毕竟对方在说“遗言”…… “行了你,你这样的人死了只会下地狱,你不会上天堂的!”我抓着祁六虎的耳朵往外面走。 另外一边。 不出祁六虎的所料,周大虎果然第一时间联系了葛三虎。 周大虎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淡定,因为这是他纵横荣海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狼狈,杨七虎被抓了,祁六虎叛变了,陈五虎失踪了……钱四虎倒是回来了,却是惶惶如漏网之鱼,说是差点被警察给抓了…… 周大虎怎么都没想到,一群乡下来的乡巴佬,就因为他一时轻敌放了一周,竟就给他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荣海七虎,几乎塌了一半,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况! “老三,你带着老四和老七一起,给我把龙虎娱乐城推平了!”周大虎的命令十分直接。 “可以,交给我吧……”葛三虎同样十分自信,毕竟他已经有很多年没遇到过对手,“不过,老七不是被抓了吗?” “没事,我这就给方爷打个电话。” “好,我等你信儿。” 周大虎挂了电话,又给方鸿渐打电话。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必须得把杨七虎给捞出来。 方鸿渐得知情况,又给郑西洋打电话。 “方爷,这个有点难度……”郑西洋为难地说:“这是老卢亲自督办的案子,我已经把钱四虎放跑了,如果再放走杨七虎,老卢说要撤了我……” 一个架空的一把手,那也是一把手啊! 方鸿渐冷哼着说:“这你怕啥,撤就让他撤呗,他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等他一走,我再把你给扶上去。” “好嘞。” 有了方鸿渐的保证,郑西洋放心多了,立刻下令放了杨七虎。 杨七虎的牢房一日游,轻轻松松就结束了,虽然他的肚子上挨了一刀,但是经过二十四个小时的休养——已经勉强能够行走了。从局子里出来,杨七虎伸了一个懒腰,得意地说:“荣海,到底还是我们哥几个的天下呀!” 晚上七点,葛三虎、钱四虎、杨七虎三人汇合。 三人一起吃了顿饭,商量了下今晚的行动计划。因为钱四虎和杨七虎和我们都交过手,所以葛三虎询问了下我们的战斗力,得知我们这边只有一个赵虎能拿得出手,其他根本不值一提,葛三虎顿时信心爆棚。 他喝下了一大碗酒,豪气冲天地冲着另外两人说道:“走,铲平龙虎娱乐城!” 因为这些年来荣海十分太平,已经很久没人敢和荣海七虎作对,葛三虎也很久没有出过手了,说实话手也挺痒痒的…… 晚上九点,三人带着大约五百名兄弟,手持各种各样的家伙和利器,浩浩荡荡杀向龙虎娱乐城…… 240 干这个,最拿手 龙虎娱乐城。 种种迹象表明,葛三虎今晚就要对我们发动进攻,所以我们也在进行着一些战前准备。 我自身的实力虽然不太行,但我计划、组织、统筹的水平还是可以的,我对众人说道:“现在荣海七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极其轻视我们,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优势,大家一定要抓住这个优势。” 据我观察,无论一开始的骆驼,还是后来市里的冯伟文、荣海七虎,他们并不怎么讲究战术、战略,最多也就偷袭一下,大多还是停留在硬碰硬的阶段,比的是谁实力更强、拳头更壮。 势力再大也是低层次的流氓。 相比之下,叶良反而更难对付一点,那可真是个玩脑子的家伙,曾经单枪匹马就给我们造成过极大的麻烦。 我个人挺恨叶良的,但是实话实说,和叶良的一番较量,确实让我学到不少东西,起码“知己知彼”是少不了的,战斗之前摸清对方的底细,已经成了我必备的功课。 于是我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去打探情况,得知来的是葛三虎、钱四虎和杨七虎,带了大约五百名的兄弟,是荣海七虎三分之二的人,不算倾巢出动,但也差不多了。 杨七虎的到来有点让我意外,他不是被抓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卢晨亮之前还说郑西洋要敢放了杨七虎,就把他给撤了! 郑西洋好大的胆子,这也太不把卢晨亮放在眼里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没把他当回事,先不说他是荣海七虎中最弱的一个,连我都能轻松把他搞定,而且他还挨了程依依一刀,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来了也只是个陪衬,起不了什么作用。 棘手的是钱四虎和葛三虎。 我把冯伟文叫了过来。 “那个,葛三虎……” 我还没有说完,冯伟文就摆着手说:“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打不过他的。” 冯伟文当然打不过葛三虎。 葛三虎和赵虎是一个水平线的,冯伟文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我点点头:“那,钱四虎交给你怎么样?” 冯伟文答应的很利索,说没问题。 我们这边实力最强的就是冯伟文了,现在被派去对付钱四虎,葛三虎就没人应付了。 不过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好整以暇地指挥众人,告诉他们应该干些什么,还给大家配上了对讲机。一切准备就绪,我让大家各就各位,迎战即将到来的葛三虎。 祁六虎一直跟在我的旁边,忧心忡忡地说:“张龙,你真要跟葛三虎斗啊?赵虎不在,你不是他的对手,龙虎娱乐城会被铲平……” 我则豪气冲天地说:“我偏不信这个邪了!” 赵虎临走之前是跟我说过千万别得罪荣海七虎,但是一件事赶着一件事,偏偏就到这一步了。老话说得好,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竟然来了那就干吧,再说也没其他选择。 部署完后,我便来到龙虎娱乐城的二楼,居高临下地查看着街道上的一切。 龙虎娱乐城所在的位置是荣海市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这还不到晚上九点半,所以街上人潮如织,有遛狗的,有带小孩的,还有依偎着的情侣,确实比我们县里热闹多了。 街上的人哪里知道,待会儿这里就要发生一场恶战? …… 当然,人人都有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一样。 在街角的一座咖啡厅内,方鸿渐和郑西洋坐在靠窗的位置,悠闲地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方鸿渐喝了一杯咖啡,悠悠地说:“你觉得谁会赢?” “肯定是葛三虎啊。”郑西洋说:“赵虎不在,张龙难以独当一面,这边也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角色。” 方鸿渐笑了起来:“那么不出所料的话,张龙他二叔就该现身了吧?” 郑西洋点了点头。 方鸿渐继续说道:“我要好好看看,那个张宏飞到底什么来头。” …… 龙虎娱乐城的二楼,我也在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终于,对面的十字路口出现了一大批人,他们统一穿着黑衣、手持利刃,像是黑云压顶,一步步逼近过来。 来了! 街上的人也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稍微正常点的都知道这里要发生大事了,人群纷纷开始撤离、退散,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条本来热闹非凡的街道彻底安静下来。 那些黑衣人停在了马路对面,抬头张望着我们这座龙虎娱乐城。 平时喧嚣的龙虎娱乐城,今天晚上也格外的安静,门童、保安、客人都不见了,门里门外也看不到一个人,空荡荡、冷冰冰、孤零零地矗立在黑暗中。 马路对面的人群之中,逐渐走出三人。 钱四虎和杨七虎我都见过,另外一个显然就是葛三虎了。 葛三虎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其实也不算老,但他两鬓已经发白,脸上布满沧桑,看上去饱经世故和风霜。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钱四虎来回张望,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不是知道咱们要来,全吓跑了?”杨七虎乐呵呵地说着,虽然他已经惨败过两次了,但是跟在葛三虎身边,他的心中一样充满信心。 “跑?”葛三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跑了也不行,今晚我必须要铲平龙虎娱乐城!” “好嘞,交给我了!” 杨七虎大剌剌地说着,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不过他的刀伤还没恢复,走起路来有些别扭,甚至有些歪斜。 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春风得意。 只有他一个人出来,身后没人跟着。 站在龙虎娱乐城二楼的我都吃惊不已,心想杨七虎这是想干什么,难道要单挑我们吗? 看着这幕,站在我身边的祁六虎又忍不住张嘴:“张龙,龙虎娱乐城真的会被铲平,你就听我句劝……”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祁六虎只好不说话了,微微摇了摇头。 很快,杨七虎就走到了十字路口中央。 站住不动了。 我还纳闷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杨七虎突然抬起手来挥了一下。 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仿佛地震一样,整条街道都跟着颤抖起来。 什么情况? 我吃了一惊,立刻朝着街道两边看去,就见两边分别开过来两辆大铲车,很快就在街道中央汇合,合计四辆铲车,并排朝着龙虎娱乐城开了过来。 卧槽。 卧槽。 卧槽! 我一直以为“铲平龙虎娱乐城”是句夸张的话,没想到他们真的要“铲平”啊! 我是派人去调查过葛三虎他们,但是没人说他会动用铲车啊。 就算看到铲车,也没人会联想到这是用来“铲平”龙虎娱乐城的啊。 什么鬼啊,荣海七虎怎么想到这种招的? 旁边的祁六虎幽幽地说:“我们是拆迁起家的,干这个最拿手了……”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点说?!” 祁六虎还挺委屈:“我跟你说多少遍了,龙虎娱乐城会被铲平,你还不信,每次都会瞪我,要我怎么说啊……” 原本自信满满的我,看到这幕算是彻底懵了,对方一上来就打了我个措手不及,这也太出乎我所料了! 眼看着那四辆并排开过来的大铲车越来越近,一楼大厅传来不少惊愕的呼喝之声,显然大家也陷入到了慌乱之中,我手里的对讲机也不断响起声音。 “龙哥,怎么办啊!” “龙哥,我们的娱乐城会被铲平!” “龙哥……” 我手持对讲机,沉着地冲众人说:“不要慌,喊大家从后门出去……” 虽然今天晚上我做了不少安排,但是面对这四辆犹如史前怪兽一般的大铲车还是无能为力。好在我们躲避还来得及,还能绕到前面去和葛三虎干仗,无非就是龙虎娱乐城要遭到破坏了…… 打群架用铲车,我也真是第一次见啊! 人力怎么可能扛住这种铲车,只能先避一避他们的锋芒了。 但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飕飕飕”几道声音响起,鹅蛋大的石头已经从龙虎娱乐城的大门之中飞出,速度极快、劲道极足,在路灯下掠过一道道残影,准确无误地分别打在四辆铲车的玻璃上。 啪啪啪啪! 玻璃破碎,石头劲道不减,重重击在铲车司机脸上,有的打在眼睛上,有的打在鼻子上,有的打在嘴巴上…… 无一例外,全部头破血流! 而这并没结束,又有数颗石头接连飞出,不断打在铲车司机脸上、身上。 那可是连铲车玻璃都能打破的石头,可想而知力道有多么足,有的司机直接被打晕了,没晕的司机本能去躲,于是方向盘就不受控制…… 轰轰轰轰轰! 四辆铲车歪歪扭扭,早改变了原先的路线,不可避免地互相撞在一起。 铲车撞铲车,而且还是四辆铲车互相撞,这种场面真是一辈子都难以见到。 轰隆!砰啪!滋啦!咚咚! 金属撞击、摩擦、倒地的声音不断响起,肉眼可见的火花也四处迸溅,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四辆铲车全部侧翻在地,彻底没了脾气。 街上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马路对面的人傻眼了,我们的人也傻眼了。 我的手则微微颤抖。 兴奋的颤抖、激动的颤抖。 这熟悉的手法,这熟悉的一幕! 我忍不住拿起对讲机询问:“是赵虎回来了吗?” “不是。”程依依的声音传来,她也隐隐有点兴奋:“是韩晓彤!” 241 丢人的东西 本来,我对今晚的战斗充满信心,突如其来的四辆铲车确实让我有点懵逼。 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但也做好了龙虎娱乐城遭到毁坏、众人士气跌至谷底的准备。 结果数颗石头横空飞出,轻松搞定了这四辆看似无人可挡的铲车,彻底扭转了我们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局势。关键是,因为这四辆铲车的侧翻、倒地,大家的士气在战斗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一楼大厅里面传来无数的振奋之声,众人都在大叫、欢呼。 一开始,我真以为这是赵虎干的,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他会打弹弓,还打得这么出神入化。 结果程依依告诉我说,是韩晓彤! 嚯,这可太惊喜了,我都忍不住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她怎么也会打弹弓啊!” 程依依“嘁”了一声,说道:“就许你教我军体拳,不许赵虎教人家打弹弓啊?” 这话没错,韩晓彤好歹是赵虎的枕边人呢,不管耳濡目染还是捎带学习,一样能够掌握高超的弹弓技巧。韩晓彤以前从没露过这手,不代表人家就不会啊,这次可真是开眼了! 我确实挺激动的,这次过来的两个女将,一个程依依,一个韩晓彤,一个刚来就搞定了杨七虎,一个轻松搞定四辆铲车,都是头功、首功! 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程依依和韩晓彤往这一站,要令多少男人黯然失色、颜面无光? 站在我身边的祁六虎都傻眼了,喃喃地说:“张龙,你们这边可真是藏龙卧虎,这还是‘荣海七虎’的铲车攻击第一次失效……” “韩晓彤,你可太厉害了!”通过对讲机,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 “还行,还好那几个司机是普通人,不然我这办法也不一定奏效。”韩晓彤淡淡地说着。 确实,赵虎、韩晓彤的弹弓是挺厉害,基本指哪打哪,不过稍微有点实力的都能轻易避开,远远到不了“五鬼”飞刀的那种境界。 但也很惊喜了,这才叫做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 街角的咖啡厅里,方鸿渐和郑西洋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那四辆侧翻的铲车。 方鸿渐微微摇头,苦笑着说:“这还真没想到……” 郑西洋则沉沉地说:“都是雕虫小技,铲车也就充充样子,威慑一下对方而已,真打起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他们也不敢真的开着产业撞人。这第一回合,算是张龙他们赢了,不过接下来就要真刀真枪的干了,张龙他们那边还是毫无胜算……” “继续看吧。”方鸿渐倚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街上。 我们这边一片欢腾,马路对面却是一片目瞪口呆,葛三虎的脸都黑到无极限了。 站在十字路口中央的杨七虎更是一脸尴尬,因为这些铲车就是他找来的,连着败了两次的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找回一点场子,让大家知道他杨七虎还是有点作用的,结果现实再次狠狠打了他的脸。 输人不输阵、输人不输阵…… 杨七虎心里默念着这一句话,身后有葛三虎,有钱四虎,还有五百余名兄弟,优势仍在自己这边,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想到这里,杨七虎的信心重新拾了回来,叉腰冲着对面大声叫道:“妈的,里面有人就应一声,黑洞洞的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没看到‘荣海七虎’的爷爷们都来了吗,都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话音还没落下,龙虎娱乐城中突然闪出一道人影,疾速冲向十字路口中央,狠狠一脚踹向杨七虎! “砰”的一声重响,杨七虎直接整个倒飞出去。 我看清了,是南霸天。 实话实说,南霸天的实力和杨七虎应该不相上下,南霸天就这么冲出去,杨七虎不该这么轻易就被踹翻,两人怎么着也得打好几十个回合才见分晓。但是一来南霸天的速度太快,二来杨七虎根本没有防备,三来杨七虎还有重伤在身,反应能力本来就差…… 所以南霸天这一脚直接就把杨七虎踹飞了。 杨七虎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还“哎呦、哎呦”地惨叫着。 南霸天也没久留,以飞快的速度返了回来。 龙虎娱乐城的大厅里再次传来一片欢呼、大叫。 看着这幕,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用对讲机说:“南霸天,谁让你出去的?” 不一会儿,南霸天的声音传来:“龙哥,那家伙实在太嚣张了,我怎么看他怎么不爽,一时没有忍住,你原谅我啊……” 真的,也就南霸天的行动还算顺利,这一脚踹飞杨七虎,再次大大提升了大家的士气;要是他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看我怎么罚他! 我忍着笑,故作严肃地冲对讲机说:“下次行动之前通报一声,再敢擅自行动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 先是四辆铲车侧翻,接着又是杨七虎被踹飞,可想而知我们这边得兴奋成什么样,对方那边又得低落到什么程度。葛三虎的脸更是黑到极点,狠狠瞪了一眼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杨七虎。 “废物!” 杨七虎不敢回嘴,捂着肚子上又渗出来的血,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地说:“三……三哥,帮帮我啊,我站不起来了……” 葛三虎真的快吐血了,虽然是杨七虎一而再再而三地丢脸,但他作为荣海七虎的老三同样脸上没光。他摆摆手,立刻冲出去几个兄弟,把半死不活的杨七虎给拖了回来。 葛三虎又看了钱四虎一眼。 “四弟,你上。” “好。” 钱四虎握紧手里的钢刀,走了出去。 对于钱四虎来说,这几天受的气也不小,最早在别墅里被赵虎拿刀架在脖子上就不说了,毕竟是他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但在追杀祁六虎的过程中,竟然在天台上先是被我电晕,接着又差点被警察给抓走…… 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钱四虎不是接受不了失败,而是接受不了败在我的手上。 因为他清楚记得,我连祁六虎都打不过,败在我的手上堪称奇耻大辱。 所以这一次,他也是来找回场子的。 怎么着也要把这口气争回来。 站在十字路口中央,钱四虎刀指龙虎娱乐城的大门,说道:“既然里面有人,那就都出来吧!张龙,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我也老实地告诉你,这次你是真把我给惹火了,立刻给我出来受死,不要逼我进去找你!” 钱四虎的声音回荡在这条寂静的街上。 他的语气没有杨七虎那么狂妄,甚至有着几分淡定和从容,但是每一个字都嚣张极了,他是真的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能这样骄傲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在他眼里,我们这边除了赵虎,真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一时之间,龙虎娱乐城的大门之中无比安静,谁也不敢回应钱四虎的叫板。 “我在这呢。” 一个声音终于响起,当然是站在二楼的我。 钱四虎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我。 一看到我,钱四虎的眼都红了,刀也高高举起,刀尖直指向我,咬牙切齿地说:“张龙,给老子滚下来,和我决一死战!” 我站在原地没动,幽幽地说:“叫周大虎来跟我决一死战。” “放你妈的屁!”钱四虎嚷嚷着说:“周大虎是我们老大,你有什么资格和他决一死战?” “对啊,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决一死战呢?”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是老大啊!” 我说这话真不是为了装逼,要是老大都得到一线去冲锋陷阵,还要老大有什么用呢? 象棋盘上,冲锋陷阵、大杀四方的是车和炮,将帅什么时候动过身子? 钱四虎冷笑着说:“好,那你喊人出来和我单挑!” 葛三虎带人过来,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进攻龙虎娱乐城,而是不断在试探我们的虚实,毕竟我们这里面黑洞洞的,他也担心中了埋伏。从这点来看,葛三虎还是挺有脑子的,荣海七虎按照实力排名,果然一个比一个强。 按照钱四虎的想法,我们这边也就一个赵虎能拿得出手,如果赵虎真的出来,肯定要交给后面的三哥。 不过他想错了。 我拿起对讲机,说道:“老冯,该你上场了。” 话音落下,一个提着刀的人影渐渐从龙虎娱乐城的大门走出,正是一身西装革履、从头到脚文质彬彬的冯伟文。 冯伟文在荣海市的地下世界相当有名,号称距离地下之王最近的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荣海七虎,肯定就是他的天下。冯伟文的实力也很强劲,也就比赵虎差那么一点点,和荣海七虎的葛三虎也差不了多少,所以钱四虎在看到他后,眼睛一下眯了起来,显然有些意想不到。 “冯伟文,你要和我们荣海七虎作对?” “你是第一天知道吗?”冯伟文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一字一句地说:“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242 杀气腾腾,怒火重重 其实我一直怀疑冯伟文的忠诚度。 说到底,他只是被我们打败过一次,后来又被我们绑架了一次,从此就对我们死心塌地了,虽说是有二叔这个靠山的加成,还是让我隐隐觉得有点可疑,就连木头都曾说过:你能保证他不会背叛你? 尤其来到市里,很快和荣海七虎对上以后,这种可疑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我甚至想过他是方鸿渐的人,故意安排在我们这里做卧底。 所以,我让冯伟文第一个上,看看他和荣海七虎之间到底有无猫腻。 目前看来,冯伟文的表现让我满意,不仅接受我的安排第一个上场,还把我们“龙虎出征、寸草不生”的口号喊出来了,看这意思是铁了心要加入我们龙虎商会了啊。 这句话严格来说挺幼稚的,透着一股中二的气息,但是也分谁说,如果是个小娃娃说,肯定让人不屑一顾,冯伟文这样的知名老大来说,就格外的振奋人心和热血澎湃,一时间龙虎娱乐城的大厅里面再次传来一片欢呼,每一个人都由衷地感到骄傲和自豪。 士气几乎已经达到爆棚阶段,要不是我在二楼压着,大家都要冲出去了。 当然,有人振奋,就有人不振奋,有人热血,就有人不热血。 钱四虎皱眉,看着冯伟文说:“老冯,你疯了吗,怎么越混越回去了,你在荣海也算一号人物,竟然跟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 如果赵虎在这,肯定早就冲出去痛骂钱四虎了:“你他妈来看看老子到底长没长齐!”而且干翻钱四虎后,大概率会真的强迫他看自己的毛——赵虎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赵虎不在,这种事就拉倒,我也做不出来。 冯伟文倒是坦率地承认了,点点头说:“对,我就是跟了他们两个,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嘛!而且我劝你们也早点投降吧,你们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听了这话,钱四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摇着头说:“冯伟文,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竟然帮两个小娃娃吹起来了,今天晚上我就让你看看,究竟谁不是谁的对手!” 说完这话,钱四虎也不再多嘴,直接挥刀就上,冯伟文也二话不说,同样提刀迎上。 两人很快战在一起! 宽阔的大马路上,除了站在十字路口对面的葛三虎一众人外,再无一个闲杂人等和车,为两人的战斗腾出了一大片空地,足够二人肆意施展、发挥。二人刚刚开打,两边就都叫了起来,纷纷为自己的主将助威,一边喊着文哥,一边喊着四哥,几乎震耳欲聋。 钱四虎不是赵虎的对手,冯伟文也不是赵虎的对手,所以很难辨别他俩到底谁强一些,也就无法保证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我总觉得冯伟文要更强一些,理论上来说他只比葛三虎差点,收拾钱四虎应该没问题吧? 二人一开打,我就仔细观察冯伟文的动作,看他有没有放水、作弊,和荣海七虎到底有无勾结。 让我欣慰的是,冯伟文确实很认真地在打,每一刀劈出去都是用尽全力。渐渐的,冯伟文占了上风,有些压制住钱四虎了,符合我最初的推测。不过,冯伟文想胜钱四虎也没那么轻松,二人足足斗了几十回合仍旧不分胜负,看来钱四虎的实力也不比葛三虎差多少。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人转眼间已经交手十几分钟,双方也都喊得声嘶力竭。 这场战斗格外重要,哪边胜了肯定士气大振,所以大家都很认真地看着,也很努力地为自己人加油。钱四虎的实力在这一刻完全展现出来,虽然他之前连续几次都很狼狈,可也无法遮掩他是一员猛将的事实,即便现在战斗整体处于下风,可也始终没有落败的迹象,冯伟文好几次都快劈中他了,也被他在关键时刻堪堪躲开。 确实很强。 强到让我忍不住想,如果能收服他就好了。 不过我知道他那不可能的,他们荣海七虎的规矩十分变态,背叛就等于死,祁六虎不过没砸卢晨亮家的房子,就惨遭几天几夜的追杀,简直可怕。 不过战势不会一直胶着,冯伟文作为荣海市名声显赫的大哥,不至于真的连荣海七虎的老四都打不过。在战斗进行到第十五分钟的时候,冯伟文终于抓住一个空档,狠狠一刀劈向钱四虎的胸口,而后者也终于没有躲开,正被劈在当胸。 我能理解冯伟文的心情,他刚加入龙虎商会不久,虽说名声在外、人人敬畏,但也寸功未立、寸草未得,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以及向我证明一下他的忠心。 换句话说,他也需要纳个投名状。 所以,他这一刀劈得格外狠。 这一刀,把钱四虎直接劈得倒飞出去好几米远,胸前也崩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浸染整个上衣。 伤情之重,远胜杨七虎。 “四弟!”葛三虎大叫一声扑了上去,看着钱四虎重伤倒地的样子,眼都红了。 …… “啪”的一声,街角的咖啡厅内,郑西洋也是气得拍案而起。 “这个冯伟文,实在太坏事了!” 方鸿渐的脸也有点黑,但他仍旧沉着地说:“也别着急,不是还有葛三虎嘛,葛三虎的实力足够强了,冯伟文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是担心葛三虎会输。”郑西洋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看不顺眼那个冯伟文,当初说背叛你就背叛你了!” “哎,人家既然跟了张龙,肯定就有人家的理由嘛,你再生气也没有用。”方鸿渐悠悠地端起杯来喝了一口,又摇着头说:“太苦了,我还是喜欢喝茶。” 郑西洋招了招手,让服务生给方鸿渐换成茶,又说:“方爷,您有几分把握对付张龙他二叔啊?” 方鸿渐吹了吹杯沿上的茶叶,说道:“不知道呢,现在连他什么身份都不清楚……看葛三虎的吧,希望早点把张宏飞给吊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交手了。” …… 与此同时,在龙虎娱乐城的大厅之中,一片震耳欲聋的欢腾之声再次响了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为冯伟文欢呼、呐喊,站在二楼的我也忍不住嘴角浮现出笑。 从今天起,我算是正式认可、接纳冯伟文了。 但是可想而知,我们这边有多喜庆,马路对面就有多悲愤,一个个苦大仇深、唉声叹气! “四弟,你怎么样了?”葛三虎抱着钱四虎,一脸的心疼和无奈,还用手去捂钱四虎胸口的血。 “三哥,我给你、给大哥丢脸啦……这都第三次了,我都没脸当你们的兄弟了!”钱四虎的面色变得惨白起来,声音也开始有气无力了。 “这丢什么脸,胜败不是兵家常事吗?你先回去好好歇着,接下来交给我了!” 说完这句话后,葛三虎便回头招了招手,叫过来几个兄弟,让他们送钱四虎去医院。 同样都是受伤,钱四虎和杨七虎的待遇可不一样,杨七虎现在还在一边躺着无人问津,实在太可怜了。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钱四虎在荣海七虎中的人缘确实不错,祁六虎和葛三虎对他都挺好的。钱四虎倒地以后,在我身后的祁六虎还唉声叹气,看到钱四虎被送往医院,似乎想起什么,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我疑惑地说:“你有几分把握?” 祁六虎说:“行不行的去试试呗,不行也不损失什么。” 我点点头,说你去吧,注意安全! 祁六虎便匆匆转身而去…… 而在楼下马路对面,葛三虎已经变得怒不可遏,之前他们兄弟仨一起来的,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事。葛三虎一肚子火,首当其冲就是冯伟文了,毕竟是他伤了自己的四弟! 葛三虎握紧钢刀,一步步朝冯伟文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杀气腾腾、怒火重重。 “冯伟文,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今天晚上你必须把命丢在这里!” 对于荣海七虎来说,他们说要你的命,不是恐吓,不是威胁,而是真的想要杀你! 在荣海,也就只有他们这么嚣张、狂妄。 背后没有方家和郑西洋撑腰才有鬼了。 葛三虎杀意凛然,已经不可能放过冯伟文,他的眼神在喷火、血液在沸腾! 冯伟文知道自己不是葛三虎的对手。 而且,我交代给他的任务只是干掉钱四虎。 所以冯伟文开始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往后面看,想知道我有什么其他安排。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我。 我已经从二楼下来了,并且来到他的身后。 “龙,龙哥……”冯伟文有些诧异。 我是老大,按理来说我该坐镇后方,不该出现在前线上的——打仗哪有老大亲自出马的道理,需要老大动手的时候,代表队伍快完蛋了! “辛苦了,老冯。”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下吧,这个人交给我。” 243 打了一个胜仗 听说我要对付葛三虎,冯伟文显然更诧异了,葛三虎都站住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龙哥……” 冯伟文有点犹豫,似乎想做什么,但我向他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说没事,回去吧,辛苦你了! “好,那你小心。”冯伟文终于转身而去,但也一步三回头,还在关心着我。 十字路口只站着我和葛三虎了。 “你要和我单挑?”葛三虎显然对我很有兴趣,毕竟他已经打听过了,我连祁六虎都打不过,竟然敢挑战他这个三虎,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真的,我建议你别了,你还是叫赵虎出来吧。” 这一句话,就说明了荣海七虎是多么无知、自大,赵虎都失踪快一个星期了,稍微用点心都能打听出来,然而葛三虎却一无所知,这样的队伍不败简直没天理了。 我摇了摇头。 “怎么,赵虎不肯出来?”葛三虎笑了起来:“看见我就怕了?” 我指着我自己的鼻子:“我说过了,我来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葛三虎笑得更大声了,直接把手里的钢刀对准了我,说道:“来来来,谁跑谁是王八蛋!我已经好久没遇到过敢和我单挑的人了……” “谁说我要和你单挑了?”我说:“我手底下这么多人,干嘛非得不开眼地和你单挑?” 我一边说,一边把两根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 哨声划破长街,也传递到了龙虎娱乐城的大厅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顿时响了起来,程依依、韩晓彤、南霸天、锥子、大飞、黑熊等人一起奔了出来,各自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和我一起冲向葛三虎! 谁要跟他单挑了,群殴不是很好玩吗? 葛三虎的实力不是和赵虎差不多吗,赵虎又和叶良不相上下——我们这一干人,当初可是围殴过叶良的! 现在当然可以如法炮制,将一模一样的手段用在葛三虎的身上了。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实力直逼钱四虎的锥子!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玩单挑啊? 我们这一群人冲上来,立刻以十分默契、娴熟的手段围向葛三虎,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所以算是轻车熟路,知道该怎么做、怎么打。我们一上去就占了极大的上风,完全把葛三虎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我们会来这手,当时就有点慌,不停往后退着。 同时他也喊着:“上啊,上啊!” 他在求援,让他手下的兄弟们都过来。 马路对面的五百余人当即呼啸着冲了上来,这么多人上来,肯定能给葛三虎解了围。不过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再次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龙虎娱乐城中立刻冲出一大群人,数量少说也有两三百个,喊打喊杀地冲了上来。 这就是我们的人,我和赵虎带来的一部分,以及韩晓彤和程依依带来的一部分,算是县城里的主要力量了,这次也出动了四分之三。 看到我们这么点人,被围困住的葛三虎都兴奋起来,张狂的笑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哈哈哈,你们就这么点人,也有胆子和我们荣海七虎作对?” 我冷笑一声,根本就没理他。 ——如果荣海七虎的人都是这么自大就好了。 葛三虎的笑声还没消散,马路两边突然又响起一大片的喊杀声,又分别有百来号人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领头的正是板儿哥和杨武。 葛三虎的一张脸瞬间变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葛三虎咆哮着:“都和我们荣海七虎作对?” 板儿哥和杨武一边跑一边喊:“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跟在他俩身后的人也纷纷大叫:“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嚯,排练过啊? 气势磅礴的声音回荡在这条街上,让人听了不禁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我并没有安排大家这么干过,显然是板儿哥他们自己的主张,但在他们的引领之下,我们的人也纷纷大叫起来:“龙虎出征、寸草不生……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口号,大家喊起来就更熟练了! 炸裂一般的声音充斥在这条街上,人未到、声先至,颇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感觉。 实话实说,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尤其是身为这些人的一份子,很容易就被这个氛围所感染,所带动了。 每一个人都无比振奋,每一个人都战意蓬勃。 大家的士气本就无比高昂,这么一来更是增加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我们的人统一都在右手腕上系着一条红丝带,一时间入眼处皆飘荡着红色,天地之间一片红,形成了超强的冲击力! 我们的人迅速融合在了一起,并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冲向对方,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终于展开…… 我们这边声势浩荡、气势威武,对方也就惊慌失措、未战先怯,几乎还没开打,就先跑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即便开始打了,也是消极应战的态度,完全失去了战意。 喊杀声、惨叫声回荡在这条街上,这里已经彻底成为了我们的主场、我们的天下,虽然战斗还没结束,但是胜局几乎已定。 被我们几个围攻着的葛三虎当然能够看清局势,知道自己这一战已经败了,哪有心情再和我们打啊,转头就往人群外跑。我大叫着:“葛三虎,你刚不是说谁跑谁是王八蛋吗?” 葛三虎不理我的嘲讽,继续往外面跑。 但他怎么跑得了呢,我们这么多人死死纠缠着他,大家不断攻击着他,锥子更是一马当先,最先在葛三虎肩上捅了个血窟窿。 葛三虎已经没了战意,一心只想往外面跑,这样的心一起,那就败得更加快了,在我们的通力配合之下,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至少挨了有七八刀,浑身像个血人,最终还是扛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还是锥子最先冲上去,狠狠一刀扎向葛三虎的胸口。 这是想要葛三虎的命啊! 我怀疑锥子是不是杀人杀上瘾了,怎么逮着个人就杀,他体内到底流淌着什么样的血液? 我立刻出手拦住锥子,说你干嘛?! 锥子说道:“留着他是个祸患,必须把他除了!” 我知道锥子什么意思,我们正和荣海七虎对战,本身实力就不如对方,当然要趁机会削弱对方,能削一个是一个。 但也用不着杀人啊! 我把锥子推到一边,说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吧。 四周的战斗还在继续,这条街道几乎成了修罗战场,处处都是喊杀声、惨嚎声,但是对方的人越来越少,不是已经跑了,就是倒在地上,只剩下一部分人苟延残喘,我们这边基本已经锁定战局。 葛三虎没有跑掉,一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 不过,葛三虎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屈服,一脸傲然和不服气地瞪着我。 我一脚踩在他的身上,说葛三虎,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废了,一个是以后跟我,你自己选吧! “我跟你妈!”葛三虎大叫着:“有能耐你就把我弄死,千万别给我留一口气,不然我咬也要咬死你!”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让荣海七虎的人背叛周大虎比登天还难,也就是祁六虎被人追杀,迫于无奈才跟了我。 “那就没得可说啦!” 我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手起刀落,朝着他的两边手腕扎了下去……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街道。 葛三虎都败了,剩下的人哪有心思作战,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正规军,没有非把葛三虎救出去的信念,当即能跑得全都跑了。 我只废了葛三虎的两只手,便让他滚。 葛三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双目通红地盯着我说:“留我一命,你会后悔的!” 而我淡淡说道:“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葛三虎掉头而去。 现场也基本上消停下来了,对方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全在地上躺着,至少干掉他们一半的人。 此战,我们大胜。 众人兴奋极了,在街道上“哦哦哦”地叫着,这是我们来到荣海以来打的第一个胜仗。大家确实开心,现场一片欢腾,还有人大声高呼着:“龙虎出征、寸草不生……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声势浩大,几乎传遍了半个荣海。 冯伟文、板儿哥等人都过来向我道喜,说我距离称霸荣海已经不远了。 此战过后,荣海七虎损失惨重,只剩下大虎和二虎了。大虎和二虎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是他们已经没多少人了,而且赵虎明天就能回来,搞定剩下两虎应该不太难了…… 这样下去,我们确实能做荣海的地下之王了。 我也开心,说不出的开心,总算没给赵虎丢脸,没给“龙虎商会”这几个字丢脸。 当然,该谦虚还是要谦虚,我也笑呵呵说:“这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等到彻底干掉荣海七虎的那天,大家论功行赏,谁也不会错过!” 大家出来混的,拿命相搏,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那么点利益吗? 谁也不是神仙,谁也需要吃饭! 现场再次响起一片沸腾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大喊着“龙虎出征、寸草不生”,声音直上云霄、响彻夜空…… 244 仇,当然要报 街角的咖啡厅里。 方鸿渐的一张脸已经气得扭曲起来,黑得不像样了。 葛三虎啊,荣海七虎的第三号战将啊,在荣海已经是横着走的存在了,却在这里败了,败得还这么惨! “一群没用的东西……”方鸿渐抓起手里的杯子,“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郑西洋的心中诧异,因为他知道方鸿渐一点功夫都没,愣是把茶杯给捏碎了,可见他的心中有多愤怒!当然,方鸿渐的手也不可避免地流了血,郑西洋赶紧站起,拿起纸巾裹住方鸿渐的手。 “方爷,您消消气,不是还有周大虎和古二虎吗?他俩的实力堪比特种兵了,一定能干翻张龙他们的!” 方鸿渐摇了摇头,叹着气说:“他俩的实力再强有什么用,今晚他们的兄弟折损了有大半吧,拿什么去和张龙等人拼呢,这又不是单人比武大会,谁强谁就能拿第一!” “那您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帮他们一把啊!一群不让我省心的东西……还有,冯伟文他们几个,看见他们就很不爽!一群混蛋玩意儿,今晚要是没有他们,肯定就把张宏飞引出来了……” 郑西洋心中明镜一般。 “方爷,您消消气,接下来交给我吧……” 说完以后,郑西洋便起身而去。 而在龙虎娱乐城外的街道上,我们一群人还在料理后事,街上翻倒的大铲车,以及受伤的兄弟们,该处理还是要处理。今晚打了一场胜仗,可以说是重创荣海七虎,能够预想的是,周大虎肯定气得暴跳如雷,百分之百会来狠狠报复我们。 不过他们损失惨重,怎么着也该修正一下,起码今天晚上不会再来找事了吧? 但是这也说不上来,没准对方就会杀个回马枪呢,所以我也吩咐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不要因为胜了一场就开始飘,在赵虎回来之前继续辛苦一点,保住我们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所以大家还是呆在龙娱乐城中,不要轻举妄动。 也有人向我提议,说咱们何不趁胜追击,一举把荣海七虎的老巢给端了呢。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放在县城我肯定这么干了,可这是在市里,我不了解周大虎的实力,所以不敢轻易冒进。 当初木头信誓旦旦地说过,我们绝对不是周大虎的对手! 我可不想带着一群人被团灭了,还是老老实实等赵虎回来吧,起码当初木头还保证过,赵虎特训完了回来,是能跟古二虎较量的。 队伍大了,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啊。 我正站在街上和大家说话,就听一串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起,接着十多辆闪着霓虹灯的警车开了过来。干我们这一行的,看到警车都有一种本能上的畏惧,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慌,互相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们好端端地来了? 甚至还有人说:“龙哥,你先躲躲!” 我盯着那些疾速而来的车子摇了摇头,说不了,我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我们来到荣海,方鸿渐和郑西洋可是保证过会罩着我们的,现在玩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那些车子便开到了我们身前,接着下来很多全副武装的刑警。 看见这些人员,我们好多人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郑西洋也很快走了下来。 “所有人,抱头蹲在地上!”郑西洋一声大喝。 我冲众人招了招手,大家哗啦啦地蹲下去一大片。我也蹲了下去,但并没有抱头,而是抬头看着郑西洋,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他就是要整我,我也没有办法。 郑西洋很快朝我走了过来,并且蹲在我的身前。 “闹太大了。”郑西洋低声说道:“你们要是打架,自个找个荒郊野岭也行,我没看着就当做不知道了,在市区里面就闹成这样,周围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我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啊!” 我说葛三虎要铲平龙虎娱乐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好吧。 郑西洋说:“我要过来,总得一点时间。再说,我要来得早了,你还怎么打败他呢?没事,我也就是做做样子,随便抓走你几个手下,风头过了也就放出来了,你不信我,还不信方爷吗?” 我心里说,快拉倒吧,你俩我都不信。 我说:“我们正和荣海七虎干仗,眼看就要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了,你把我的人抓走了,我还怎么和他打啊?” 郑西洋说:“没有那么严重,只是随便抓走几个,不会影响你的!” 我心里想,发生这样的事是不好看,郑西洋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让他抓几个吧,随后再捞出来。 我点点头,说行,那你抓吧。 郑西洋便左右看看,用手点指几下,说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全部带走! 我一看,脑子就有点懵了,竟然是冯伟文、板儿哥、杨武和锥子,这些要么是我们这边的战将,要么手底下统领着上百号人,真要把他们几个带走,我们的实力简直削弱一大半啊! 这就是郑西洋所谓的随便带走几个? 冯伟文等人纷纷往我这看。 我的火顿时就往上撞,脑子“嗡”的一声,站起来说:“郑西洋,你什么意思?” 整个荣海,敢这么和郑西洋说话的没几个了。 尤其我们这行,我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刚才还对我挺客气的郑西洋,看我这么叫他,还用这种态度说话,立刻皱起了眉,来到我身前说:“张龙,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我压着火,低声说道:“领导,事不是这么办的,刚才你说随便抓几个人,现在直接带走我四员大将,你让我怎么跟荣海七虎继续干啊?” 郑西洋冷冷地说:“几乎上千人的恶斗,我只带走四个够意思了,你要是不服气,我把你也一起带走!张龙,我告诉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想是谁给你饭吃的!” 听着郑西洋的这一番话,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恨不得一记老拳打在他的脸上。 程依依见状,立刻扑到我的身前,死死按住了我的手。 程依依知道,如果我真按捺不住打了郑西洋,那么我也要被带走了,抵御周大虎就更没希望了。 我虽然没动手,可还是恶狠狠地瞪着郑西洋。 包括四周的人,也都狠狠瞪他。 “想干什么?!”郑西洋手指四方,冷冷地说:“都想被带走吗?”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再看他了。 郑西洋哼了一声,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冲我说道:“想在这里呆的长久,就给我老老实实当一条狗!给你三分颜色,还真想开染坊了。” 接着,郑西洋一摆手,冯伟文等人便被押上了车。 我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可也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刚才还无比兴奋的众人,现在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萎靡不振、士气低落。 本来大好的形势,被郑西洋这么一搞……谁还能开心得起来呢? 郑西洋这明显是在给我们下绊子,压根就不希望我们能够干过荣海七虎! “张龙,要不咱们回县城吧……”程依依轻轻拉着我的胳膊。 前有荣海七虎拦路,后有郑西洋下绊子,我们的路突然艰难起来。 “不,不回去。”想到我答应赵虎的事,想到二叔还没完成的愿望,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成为这里的地下之王,让方鸿渐除我以外再无其他人可用……我咬牙切齿地说:“半途而废,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大家跟我回娱乐城,最后坚守二十四个小时,守到赵虎回来!” 众人轰然叫好。 而在街角的咖啡厅里,方鸿渐也穿好大衣、戴好帽子,准备离开这了。 坐进宽敞的奥迪车里,方鸿渐拨出去一个电话。 “周大虎。”方鸿渐一字一句地说:“今晚我很失望,但还没有彻底对你失去信心。我已经让郑西洋削弱了张龙那边大部分的实力,如果这样你还不能拿下他们的话,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对面的周大虎诚惶诚恐。 方鸿渐挂了电话,坐着车子一骑绝尘而出。 而另一边的周大虎,却是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座已经废弃掉的铁厂。 当初,周大虎就是在这下了岗的,后来他靠荣海七虎起家之后,就把这座铁厂占了下来,并且住进当初董事长的办公室里,算是出了当年的一口恶气,兄弟们也都跟他住在这里。 此时此刻,周大虎坐在办公桌后,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个人浑身是血,双手也已经废了,软塌塌地垂在地上,正是刚回来不久的葛三虎。 “大哥……”葛三虎咬牙切齿地说:“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仇,当然要报。”周大虎一字一句地说:“不过不是为你,而是为我。” “一样,都一样……” “不,不一样。”周大虎站起身来,走到葛三虎的身前,低头阴沉沉说:“给你报仇已经没有价值了……” 说完这句话后,周大虎突然猛地踢出一脚,正中在葛三虎的胸口上。 葛三虎整个人向后飞出,“砰”的一声撞在后面墙上,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彻底不动弹了。 已然气毙! 245 求生欲,非常强 冯文伟、板儿哥、杨武都被抓了,他们的人也都去避风头,这是人之常情,强求不来。 于是偌大的一个龙虎娱乐城,只剩下我们县城这点人了,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锥子也被抓走了,实力最强的反而是我,如果周大虎现在带人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扛。 这一晚上,我睡得都不踏实。 每隔一会儿,我都要醒一次,起身走到窗边看看情况。虽然我感觉周大虎肯定要修整一下,不会这么快就过来,但也始终放不下心。楼下的马路已经恢复安静,偶尔有车驶过和人走过,看上去十分的宁静和谐。 程依依走了过来,从背后抱住我说:“张龙,你得休息。” 我摇摇头,说我睡不着! 是真的睡不着啊,赵虎没有回来之前,我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很大,但又倔强地不愿离开龙虎娱乐城。 程依依还想说什么,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个时候来电显然有点诡异。 我接起来,是祁六虎,他告诉我说把人带回来了。 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八楼客房。 挂了电话,我便立刻上楼,果然在八楼客房见到祁六虎。祁六虎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床上躺着个人,正是钱四虎。钱四虎之前受了不轻的伤,刚在医院缝合完毕,现在还处于昏迷中,被祁六虎带回来了。 之前祁六虎突然离开,就是为了把钱四虎带回来,说有把握说服钱四虎加入我们。 那我肯定愿意,钱四虎也是一员猛将,所以就同意了祁六虎的行为。 我问祁六虎:“已经说通了吗?” 祁六虎说:“怎么可能,这人还没醒呢。” 原来,祁六虎潜进医院,把负责看守钱四虎的几个人都打昏了,趁着钱四虎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偷偷摸摸带回来的。祁六虎告诉我说,钱四虎伤挺重的,麻药也上的多,怎么着也得到明天早晨才能醒了。 “龙哥,你去睡吧,等我四哥醒了,我去叫你过来。接下来怎么打,四哥或许有好办法。” 这是祁六虎第一次叫我龙哥,不过他也应该叫了,卢念竹是我给他介绍的,而且他也说过以后唯我是从,不叫我龙哥难道叫我小龙?我刚想点头答应,旁边床上的钱四虎就睁开了眼睛。 我:“……” 祁六虎:“……” 好一个“麻药上的多,明天早晨才能醒来”啊! 我也再一次见识到了钱四虎的超强恢复能力,简直无敌。 “四哥!”祁六虎立刻扑到床边。 钱四虎刚醒,脑子还有点迷糊,仔细辨认了下,终于开口说道:“是老六啊……” 又想起什么,疑惑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大哥原谅你了?哎,我就说嘛,只要你真心实意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忤逆大哥,你还是我们的好兄弟啊……”说着说着,又看到了身后的我,顿时更加奇怪,“张龙怎么也在这里……哦,你被我三哥给打败了,然后做了俘虏,归降我大哥了?” 我:“……” 祁六虎:“……” 我们两人都很无语,谁都说不出话来。 钱四虎吃力地坐了起来,看着左右说道:“这是哪里,不像咱铁厂啊?” 这时候,祁六虎才喃喃地说:“四哥,这是龙虎娱乐城……” 钱四虎瞬间瞪大眼睛:“我……我怎么来这了?” 祁六虎不好意思地说:“四哥,你被我们给俘虏了……” 钱四虎一听,顿时气得够呛,连骂了两句放屁、放屁,然后起身就想往外面走。但他身受重伤,根本就走不了,刚下床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祁六虎赶紧就去扶他。 “四哥……” “别他妈叫我四哥,我不是你四哥!”钱四虎咆哮着,猛地甩开祁六虎,挣扎着想爬起来。 钱四虎不愧是个硬汉,要多倔有多倔,可惜他的身体硬不起来,刚爬起来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这回可好,伤口都崩开了,鲜血渗了出来,祁六虎无奈地说:“四哥,你别激动,咱们好好坐下谈谈……” 钱四虎骂骂咧咧:“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你个叛徒!你要稍微有点良心,就把我给放回去!” 祁六虎说:“你回去干什么,让周大虎杀了你吗?” “大哥杀我干什么,我就打了个败仗而已!” “葛三虎已经被周大虎杀死了。” 祁六虎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都变得寂静下来,别说钱四虎了,连我都很惊讶。 葛三虎……竟然被周大虎杀了? “你……你胡说……”钱四虎憋了半天,终于挤出几个字来。 “我没胡说。”祁六虎认认真真地说:“我跟以前的兄弟打听了的,你也可以跟你的兄弟打听。” 钱四虎一咬牙,立刻从身上摸出手机,也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终于把详细情况都摸清楚了——葛三虎确实死了,死在周大虎的脚下。打完电话,钱四虎面色惨白,额上冷汗直冒,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过了许久,钱四虎才喃喃说着:“不过就是打了个败仗……” “可能是因为连续几次败仗,周大虎发怒了吧……”祁六虎沉沉地说:“四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一个是回去让周大虎杀死,无论怎样我都不勉强你!”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钱四虎和葛三虎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得知葛三虎死去的消息,钱四虎显然有点接受不了,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屁股坐倒在地,靠在床边怔怔发呆,甚至流了几颗眼泪,显然非常难过。 我和祁六虎也不着急,认真地等着他。 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该做出什么选择。 总不能非嚷嚷着说“我就是要回去,就是要让大哥把我杀死”吧? 忠心也不是这样子的。 人之所以忠心,要么因为你对我有恩,要么因为你对我好,或是跟着你有前途——如果前途是死,那还忠什么呢? 过了许久,钱四虎才喃喃地说:“好,我留下来……” 实际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他想继续呆在荣海,只能投靠我们。 不过我还是松了口气,钱四虎的归顺让我阴霾的心有了一丝光亮,这是今天晚上除了胜仗以外最高兴的一件事了。至于钱四虎是不是真心的,我觉得那倒无所谓了,他要不满意了随时可以离开,谁也不会去强迫他。 而且仔细想想,我们这边基本都是这样,从来不会强行去绑住谁,爱来来、爱走走,大部分人会选择留下来,还是觉得跟着我们有前途。 让大家觉得有希望,才是“忠诚”的最佳条件。 祁六虎也很开心,抓着钱四虎的手说:“四哥,我们以后又能并肩作战了!铁厂那种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还是张龙他们这的气氛好啊,大家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相比之下铁厂实在太压抑了。” 钱四虎在叹着气说:“拉倒吧,你明明是为了那个妞儿才过来的……不过,你那个妞确实挺漂亮的,也难怪你愿意为她要死要活的了……” “是吧四哥,你也是支持我的吧……” 这两人说起来就没完了,我只好轻轻咳了一声,祁六虎才想起什么,又说:“对了四哥,接下来应该是古二虎出场了吧,你有没有什么对付他的好法子啊,张龙现在还是挺头大的……” 总算进入正题。 钱四虎想了想说:“古二虎还是很难对付的,他的实力仅在周大虎之下。究竟他有多强,我也不太好说,反正当年强拆的时候,有个想阻拦,被古二虎活活地打残了,后来花了好多钱才摆平的,当兵的确实不好惹啊……不过,以古二虎的脾气,肯定睡好、吃饱、喝足、舒服了才会过来,所以明天中午之前肯定不用担心。等他来了,你们就拿出对付三哥的架势来,到时有多少人上多少人,冯伟文、赵虎、杨武什么的,对了还有那个锥子,大家都一起上,总能干掉他的!” 通过之前的电话,钱四虎也已经知道葛三虎是怎么败的了,对于我们的群体作战能力也十分佩服。 可是听了他的建议,我的心里往下一沉。 要是赵虎、冯伟文他们都在,我还需要来听他怎么做吗? 钱四虎看出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回事? “四哥,是这样的……”不等我说话,祁六虎便把我们现在的局势,原原本本都给钱四虎讲了一遍。包括赵虎不在,以及冯伟文等人都被抓了等等,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了。 钱四虎一听完,眼睛立刻瞪大,吃惊地说:“什么,这些人都不在,就留下一群虾兵蟹将?那他妈的还打什么,留在这不是等死吗?我后悔了,我不加入你们了,我现在就要走,我宁肯跑到乡下,也不在荣海呆了!” 对于钱四虎来说,回去铁厂是死,留在这里是死,还不如自个跑路。 他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往外跑去,但是因为身受重伤,导致站立不稳,没跑几步就摔倒了。 即便如此,他也两手撑地,吃力地往外爬着,显然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了。 ……求生欲可以说非常强了。 246 阴毒的方鸿渐 不多时,钱四虎就爬到门口,眼看着就要冲到外面。 祁六虎赶紧追了上去,拽着钱四虎的胳膊说:“四哥,你别冲动……” “我怎么能不冲动!”钱四虎哇哇叫着:“还以为留在这能有条活路呢,结果还是死路一条,你别再拦我了,我要离开这里!” 祁六虎都没辙了,回过头来看我。 我也走了上去,蹲下身对钱四虎说:“四哥,如果那些人都能回来,你觉得我们就能斗过古二虎是吗?” 钱四虎说:“只是有希望而已!之前以为你们人多势壮,拼一拼或许还有机会,现在知道这个情况,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钱四虎说完,还要继续往外面爬,我则按住他的肩膀,说四哥,你先别急着走,古二虎不是明天下午才过来吗,我保证在这个时间之前把人都带回来,这样行吧? 钱四虎想了想,说:“行,那我等到明天中午,如果人还没来,我就走了!” 说完这件事情,钱四虎才回去睡了,祁六虎则跟着我出了门。 一出来,祁六虎就问我怎么把人都带回来。 我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有人给我和程依依送来早餐,一些干粮、咸菜和粥。自从知道古二虎下午才来,我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吃过饭后,刚到八点钟,估摸着大部分人都上班了,我便拿出手机给方鸿渐打了一个电话。 “方爷。”我恭恭敬敬地叫着。 “哦,是张龙啊,有什么事?” “向您汇报一下,昨晚葛三虎带人来打我们,但被我们给打回去了……”我哪知道方鸿渐当时就在现场,还是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着,从祁六虎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死掉的葛三虎,还得意地说祁六虎、钱四虎现在都跟了我。 陈五虎虽然也死了,但是我没有说,总觉得不太好。 我可以帮锥子瞒着,但不代表我支持他,实际上事后我还警告过他,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杀人! 简直疯了,以为自己背景有多强吗,杀人都敢随随便便来了? 其实我能猜到方鸿渐对这些事或许一清二楚,但我就当他不知道,该怎么报还怎么报。经过数天的较量,不敢说我们获得了多大成功,但是荣海七虎显然已经分崩离析,再排除掉基本废了的杨七虎,只剩一个周大虎和古二虎了,干掉他们指日可待,我们未来一片大好。 方鸿渐一边听一边“嗯”个不停,也开心地说:“张龙,你真可以,赵虎不在还能做到这个程度!我就说嘛,我方鸿渐什么时候看错过人,荣海地下之王的位子肯定是你们的!” 话题说到这里,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又沉沉地说:“方爷,虽然我们形势一片大好,可我不想在这呆了,想回我们县城。” 方鸿渐“咦”了一声,问我为什么? 我便把冯伟文他们被郑西洋抓了的事和他说了,又讲:“这么一搞,我们这边实力大损,根本没有能力去和剩下的两虎斗了,实在有点心灰意冷。郑局当初说要罩着我们,就是这么罩的,在背地里给我们下绊子?方爷,反正我们是待不下去了,准备离开荣海,和您道个别吧!” 我这番话当然不是真心的。 实际上,我很想留在荣海,但我知道方鸿渐更想我们留在荣海,他还打算逼我二叔出手,好好查查我二叔呢。我这招叫做以退为进,如果他想让我留下,就得解决我的这个问题。 果然,方鸿渐为郑西洋开脱起来,说我们昨天晚上闹得确实太大,不处理下都没法和老百姓交代了,又苦口婆心地劝我留下,说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走了多吃亏啊。 我则态度强硬,说不走也不行了,我们的力量被削弱大半,肯定斗不过周大虎和古二虎。 方鸿渐很是无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别着急,我问问郑西洋,一会儿给你回复。” 挂了电话,我就耐心等着方鸿渐的答复。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一周,赵虎今天也该回来了,如果再把冯伟文等人捞出来,我们这边就有很大优势,最终胜利也将属于我们。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郑西洋就给我打来电话,语气特别无奈地说:“张龙,你真可以啊,这就捅到方爷那里去了?” 我一听就知道有门,心里极其得意,却也无奈地说:“我没办法啊,你逼得我无路可走,我还不能打道回府了?” 郑西洋沉默一阵,说道:“那你来吧,保释冯伟文他们出狱,不过行动隐秘一点,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奏效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美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立刻答应下来,说我马上就到。临出门前,我和程依依、南霸天、祁六虎等人都说了声,告诉他们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易和古二虎开战。 因为我不知道“保释”需要什么流程,以及需要多长时间,担心这期间里会出差错。 大家纷纷答应,还嘱托我要注意安全。 安排妥当之后,就让李磊开车送我到市局去。 我的算盘打得很好,只要顺利把冯伟文等人接回来,我们这边人多势众,就算干不过强悍的古二虎,也足以拖到赵虎回来了。说实话我很期待“特训”之后的赵虎,想到他的实力大大增进,能和古二虎较量一番,我都觉得热血沸腾,无比期待他的归来。 到了地方,也就上午九点多而已,甭管流程多么复杂,中午之前应该能出来吧?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一个更阴毒的计划在等着我。 让我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去跟方鸿渐这样的老狐狸斗,终究还是嫩了一点。 方鸿渐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随意被我威胁、摆弄! 到了市局,我很顺利地见到了郑西洋,他也确实挺忙,不断有人找他签字或是汇报。不过郑西洋还是可以的,推开了所有人,第一时间面见了我。在他办公室里,我俩见到面后,郑西洋还跟我开玩笑,说我真是“爱民如子”,这才刚刚过去一夜,就迫不及待地来捞人了,有我这个大哥也是冯伟文等人的幸运。 我也没时间和郑西洋墨迹,说赶紧的把人放了,古二虎一会儿该杀上来了。 郑西洋还乐呵呵的,说哪有那么快,有些流程总是要走。 但凡去某些部门办过事的,就知道“流程”这东西有多复杂,我签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还找一个又一个的领导签字,最后忙完,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一看时间,都十一点了,又催促郑西洋赶紧放人。 郑西洋这才带着我去找冯伟文等人。 因为不到时间,冯伟文等人还没被转移,就在稽留室里。 那是一个昏暗、黝黑的小房子,随着门被推开,才有一点光亮照进。我一眼就看到了冯伟文、板儿哥、杨武、锥子四人,他们连成一排,拷在墙角的暖气片上,姿势十分奇特,站也不能站、蹲也不能蹲。 可以想到的是,他们就以这种姿势“站”了一夜! 不光不能睡,连厕所都不能上。 我进去的时候,甚至闻到一股子呛人的臭味。 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却一个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个比一个蔫。我冲过去,挨个拍打他们的脸,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又让郑西洋把他们给放下来。 郑西洋过来放人,他们一个个瘫倒在地,好半天才悠悠醒转,却还是意志萎靡、神志不清,只有锥子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难以想象他们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当时的我简直怒火中烧,回头就抓住了郑西洋的领子,问他到底对我的兄弟做了什么? 郑西洋不耐烦地将我甩开,冷冷地说:“张龙,你是不是太嚣张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发现了,你小子就是不能惯着,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要不是方爷器重你,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再敢闹事的话,我连你一起抓了!” 说完这番话后,郑西洋便掉头离去。 而我扑到地上,挨个呼唤着他们的名字,这可都是铁打的汉子啊,平时受了伤都没事,也就一夜过去,就都不成人样了。我当然很心疼,可也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去打郑西洋一顿出气吧,只能给李磊打电话,让他进来和我一起搬人。 送到附近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治不了,他们都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能输液手术,只能回去静养。 没有办法,我和李磊只好把人又转回到龙虎娱乐城。 大家都知道我去接冯伟文等人了,还兴致勃勃地在大厅等着,最后回来的却是几个半死不活的人,大家当然无比吃惊,纷纷问我怎么回事。我苦着脸,说别问了,先把人送进去吧。 大家陪着我把人送到客房休息,钱四虎听到消息也赶来了。 这家伙的恢复能力确实挺强,虽说还没彻底痊愈,但是已经能够随意行走。 他来到房间一看情况,冲着我们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再见。”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247 古二虎,到 也不怪钱四虎会走。 之前他说我要是把人带回来,他就留下来和我们并肩作战;现在人倒是回来了,可还不如不回来呢。 祁六虎都没底气劝他四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钱四虎离开房间。 屋子里面一片沉默,看着床上躺着的四个人,大家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也很压抑、煎熬。我看看左右的人,程依依、韩晓彤、祁六虎、南霸天、大飞、黑熊…… 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扛住古二虎的进攻? “扛不住,一定扛不住。”祁六虎像是知道我想什么,叹着气说:“葛三虎和古二虎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葛三虎在古二虎的手上,甚至过不了十招!” 听着这样的话,我们众人心里顿时瓦凉瓦凉的。 赵虎、叶良、葛三虎这类人,在我们眼里已经是很厉害的人物了,几乎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极限。所谓普通人的极限,就是没有任何招式、技巧,完全凭借本能反应跟人打架,再往上肯定得是“懂功夫”的人了,据说周大虎就从小练武,所以才会无比强悍。 然而这个古二虎,实力也远超我们想象,如果葛三虎在他手上都过不了十招,一个星期前的赵虎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心中不禁把希望都寄托在赵虎身上——毕竟木头当初说过,一个星期以后,赵虎能够达到古二虎的水平! 一个星期了,无论我碰到什么困难,最终都选择自己来扛,哪怕就是性命垂危,也没想过打电话给赵虎求援。我知道他正在接受特训,我也期待他的强者归来,今天就是他归来的日子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却不知道。 无论怎样,是该给他打个电话了。 但我刚拿出手机,就听见脚步声起,有人进了房间。 我们抬头一看,是钱四虎。 “四哥,你怎么又回来了?!”祁六虎开心地说:“还是决定留下来了?” “毛。”钱四虎气喘吁吁地说:“我他妈是走不掉了……古二虎已经来了!” 什么?! 我们众人大吃一惊,立刻询问钱四虎怎么回事。钱四虎说他刚才准备离开龙虎娱乐城,结果刚下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古二虎。古二虎看到他,还笑呵呵地打招呼,说:“四虎,听说你叛变了,加入他们的队伍啦?大哥跟我说了,叫我过来杀你。” 钱四虎吓得一激灵,又返回来了。 “张龙,你这不地道啊。”钱四虎苦着脸说:“我还没答应加入你们,怎么消息就传到周大虎耳朵里了?” 我想了想,应该是我给方鸿渐说了以后,方鸿渐又告诉了周大虎。 我说你说这些也没用,事情已经到这步了,不如想想怎么干他。 “还干他?!”钱四虎瞪着眼说:“是嫌死得不够快呢?你们干吧,我不陪啦!” 钱四虎说完,三两步窜到窗前,推开窗往外张望,似乎想要择路而逃。但这可是八楼,他能逃得出去才有鬼了。祁六虎忍不住说:“四哥,就算你想要跑,也从二楼跑啊,你来八楼干什么了?” “扯,谁说我要跑了,古二虎都来了,怎么可能跑得了呢,我能最后一个死就行了。” 钱四虎一翻身上了窗台,小心翼翼地爬出去,像只斑鸠似的蹲在了空调外机上。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祁六虎一眼,心说这就是你四哥啊,也太丢人了吧。 之前还觉得钱四虎挺硬汉的,没想到这“硬”得分对谁,对我们的时候特硬,看到古二虎来,就软成了面条。我们众人都是一脸无语,祁六虎似乎也觉得挺丢人,走到窗边往外望去。 我还以为他要劝钱四虎呢,结果他看了一眼,回头喜悦地说:“龙哥,外面还有好几台空调外机,咱们也都出去躲吧,没准古二虎找不到呢!” 我:“……”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但说实话,能让钱四虎和祁六虎怕成这样,说明这个古二虎确实非同凡响。 不过我也没有退缩的心。 “要躲你躲。”我转过身,说走,咱们出去看看! 古二虎的可怕,我们只听过、没见过。我们这群县城出来的人,迄今为止所遇过的最强对手就是叶良,那可真是脑子、身手都很出色的人,最后不还是败在我们的手上了?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我一走,众人也都跟着我走,“哗啦啦”往外面出。 “等等我!”祁六虎也跟了出来。 我们众人一起下楼。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古二虎都到一楼大厅了,怎么连个汇报的人都没呢,总不能都被古二虎干掉了吧?也不对啊,守在大厅的人至少有几十个,就算全干掉了也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很快,我们来到一楼。 说实话,挺惊讶的。 因为一楼什么异动都没,还是那几十个人在这守着,大家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场面一片和谐、稳定。门外的街道上,也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副太平世界的样子。 哪有什么古二虎? 正当我觉得奇怪的时候,祁六虎突然指着某处说道:“那里!”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大厅角落的某个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年龄大概四十岁上下,长相也平平无奇,表情不凶狠、眼神不犀利,看上去和街上那些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还是那种领着很少一点薪水的上班族——没有任何区别。 乍看上去,他就像个过路的人累了,坐在那里歇了歇脚,不会影响到别人,别人也不会注意他。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号的保温杯,就是中年人最常用的那种,大概里面还泡满了枸杞。 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大厅里几十号人对他视若无睹了。 如果是你,你也不会看他一眼。 “你确定他就是古二虎?”我很疑惑地看着祁六虎。 祁六虎没有说话。 但他的牙齿在打颤、双腿在哆嗦、额头在冒汗。 好,我确定那就是古二虎了。 虽然不敢相信,但那确实就是古二虎,不然祁六虎不会怕成这样。 我忍不住说:“一个古二虎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周大虎来了该怎么办?” “周……周大虎来了,我就该尿了……”祁六虎哆哆嗦嗦地说。 至于吗? 我打眼看去,实在不觉得古二虎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但他敢一个手下不带,只身闯入龙虎娱乐城中,说明他确实有点本事,最起码对自己十分自信。 自信来源于底气,底气来源于实力。 有实力的人就有自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我也没敢看不起他。 但他竟然敢一个人来,我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围攻他的机会。我们这边就是实力再弱,好歹也有三百号人呢,不至于连他一个都干不掉吧。荣海七虎的人既然个个这么轻敌,对我来说倒是好事一桩。 我立刻回头看向众人,用眼神示意他们做该做的。 大家心领神会,纷纷转头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聚到大厅,并在我刻意的安排下,将古二虎悄无声息地包围起来。 但也还是引起了古二虎的注意。 古二虎抬起头来,转头看看左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接着,他又四处寻找一阵,眼神落在了我们这些人的身上。 ——从一群人中看出谁是老大,算是我们这一行的基本技能。 古二虎并没说话,而是来回看着我们几个,最终把目光落在祁六虎的身上。 也就是这刹那,祁六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地说:“二、二哥……” 我们众人都是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古二虎只是一个眼神,就让祁六虎跪了下来,关键是古二虎的眼神也没多凌厉啊,而且感觉不到任何威压,怎么就把祁六虎吓成这样? 古二虎却不以为意,甚至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就好像我们不存在似的,冲祁六虎说:“你把四虎叫来。” “是……” 已经不是荣海七虎一份子的祁六虎,为了卢念竹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祁六虎,此刻就像着了魔似的,没有任何反抗之意,回头就往楼上跑去。 在这过程之中,古二虎仍旧不和我们说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面等着,时不时地端起保温杯来喝上一口。 我们竟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脚步声起,钱四虎跟着祁六虎来了。 之前说要最后一个死,并且躲在空调外机上的钱四虎,竟然因为古二虎的一句话,就乖乖地来了。 “二哥,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啊!” 钱四虎一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惭愧、泪如雨下。 祁六虎也是一样,跟着跪在旁边,体如筛糠。 古二虎却不说话,甚至不看他俩,只是端着保温杯,一口一口地喝着。 248 古二虎的养生之道 其实古二虎和我们尚有一段距离,少说也有二三十米,而且隔着重重人影。 无论怎么看,钱四虎和祁六虎都是安全的。 可二人就是怕得要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钱四虎暂且不说,我和他也不是很熟,祁六虎倒是认识好些天了,在我印象里他不是怕死的类型,为了卢念竹几乎敢和全世界为敌,陈五虎要杀他的时候,他还能坦然地要支烟抽,看上去特别的酷,怎么现在成了这个鸟样? 难道,古二虎比死还可怕? 我正纳闷的时候,古二虎突然站起身来,钱四虎和祁六虎同时吓得一哆嗦。 我还以为古二虎要发动攻击了,正准备让大家都围攻他,却见他端着保温杯走向角落,那里有一台免费的饮水机。 “咕噜噜……” 热水注入杯内,很快盛满一杯,古二虎又走了回去,坐在原来的沙发上,还把保温杯的盖子拧好了。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古二虎像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是常事,总觉得年轻嘛,睡一觉就好了,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年轻的时候有多挥霍,年老的时候就有多后悔!赚钱再多有什么用,身体才是自己的呀!这几年呢,我也开始养生了,铁不冶炼不成钢,人不运动不健康呀!不过光运动也不行,还要有个好的心态,俗话说得好嘛,怒伤肝、喜伤心,悲忧惊恐伤命根;千保健、万保健,心态平衡是关键。” 古二虎的这一番话,可把我们众人都惊呆了。 荣海七虎排名第二,令无数人胆寒心颤的古二虎,孤身一人闯入我们龙虎娱乐城,在数百人的包围下还面不改色地……讲了一段养生之道?! 这特么什么鬼啊! 我是莫名其妙,周围的人也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钱四虎和祁六虎听到这段话后,却显得更害怕、更紧张了,身子也哆嗦的更加厉害。 就听古二虎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至少已经有六百多天没有发过火了。再加上按时吃饭、作息和运动,别说,真还挺有效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 说到这里,古二虎又叹了口气:“可惜啊,到今天要破功了……老四、老六,你俩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怎么就敢背叛大哥,就敢背叛荣海七虎?” “砰”的一声,古二虎突然重重拍桌,大声喝道:“还不赶紧过来领死?!” 这一瞬间,看似平凡无奇的古二虎,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睛也射出凌厉的光。 钱四虎和祁六虎也真听话,立刻哆哆嗦嗦地朝着古二虎爬了过去!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啊,古二虎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还不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点名就要钱四虎和祁六虎的命? 我知道他很厉害,也知道他的实力远超我们想象,可他是不是太过分、太嚣张了? 真就把我们所有人当成摆设? 我一把抓住祁六虎的后领,说你干什么! 大飞和南霸天等人也死死按住钱四虎,不让他再往前爬出一步。 可这两个没骨气的东西,竟然还要使劲挣扎,非去古二虎那不可。要不是钱四虎的身上有伤,大飞等人还真按不住他,一时之间场面有点混乱,古二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冷冷地盯着我们这边,似乎打定主意看戏。 我用力抓着祁六虎,说你搞什么鬼,真准备去领死啊? 我都怀疑古二虎是不是会什么魔法了,要不就是给祁六虎下了降头,否则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呢? 祁六虎回过头来,面色凄凉地说:“龙哥,别拦我了,自从背叛荣海七虎,我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古二虎来了,我的死期也到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小竹,她太单纯也太善良,以后可能要吃亏的,麻烦你以后好好地照顾她……” 我还没有说话,程依依就冲了上来,“啪”的打了祁六虎一个耳光,恶狠狠道:“你要不放心小竹,那就自己去照顾她,不要总是麻烦别人!还有,如果你实在想死,那就换个人照顾小竹,张龙是我一个人的,干不了这种事!” 看得出来,程依依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这股气憋了不是一天,现在终于抓到发泄的机会了。 我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觉得程依依打得对,最好能把祁六虎打醒,你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就被古二虎吓成这样,是男人就战斗到底啊,哪怕战死在沙场上,也比主动领死强得多了! 祁六虎却像着了魔似的,仍旧使劲挣扎,说是迟早要死,不如死个痛快。 我抓住他的领子,认认真真地说:“你给我看清楚,古二虎只有一个人,咱们这有三百多人,难道干不过一个他么……” 话还没有说完,大飞等人突然“啊”的一声,竟然没有按住钱四虎,让那家伙给跳了起来。 钱四虎猛地往前奔出,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穿过重重人影,来到古二虎的身前,同时大喝一声:“二哥,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能给我一个痛快!” “好!” 古二虎同样一声大喝,猛地一脚踹向钱四虎的胸口。 古二虎这一脚踢出,钱四虎没有任何反抗,反而释怀似的闭上眼睛。 “砰”的一声闷响,钱四虎整个人已经飞出,接着又是“咣”的一声,倒在后面的沙发边上。 “救他!” 我本能地大叫一声。 其实钱四虎和我没有太深的交情,而且他也没有正式跟我,所以我也没有义务必须救他。我只是觉得,放任古二虎在我的地盘上杀人,简直是打我的脸,以后几乎没法混了。 总之,不能让古二虎再有下一步的行动! 立刻有几个手疾眼快的扑向钱四虎,准备把他拉到我们这边,古二虎倒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悠哉悠哉地站在原地。几个人很快把钱四虎拉到我这,我看到钱四虎闭着眼睛,嘴角还溢出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我刚想安排人把钱四虎送到楼上,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立刻伸手去探钱四虎的鼻息。 没气。 死了! 这个发现着实让我震惊不已,古二虎竟然一脚就把钱四虎踢死了,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骇人的手段! 我的反应也让众人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现场立刻起了一阵骚动,要知道这可是钱四虎啊,冯伟文也得拿出全力,和他斗上十五分钟才能将他击败!就算钱四虎有伤在身,能被古二虎一脚踢死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了。 现场还有谁敢和他较量? 距离古二虎最近的一干人,本能地就往后退,连带着大家都往后退,一个个神色慌张、面色惊恐,恨不得离古二虎三百米远。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所以我不会怪他们没用、胆小。 而且我也相信,如果我一声令下,大家还是敢冲上去的。 但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了。 我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去做赌注。 荣海七虎的古二虎,打死人肯定不用去负任何法律责任,死掉的人却有可能是谁的父亲、兄弟、丈夫。 古二虎的周围很快形成一个很大的真空圈子。 我的脸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古二虎仍旧站在原地没动,面色平静地冲我说道:“你就是张龙吧?听说你还挺能干的,把我荣海七虎的兄弟废了不少,这么多年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你也确实是第一个了……不过你知道的,我现在开始养生了,轻易不会跟人发脾气,保温杯都不离手。而且我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每天最多只发一次脾气,今天的脾气已经对老四和老六发过了……所以,你把老六放过来吧,我再把他弄死,就离开你们这,给你多活一天的机会,明天再来找你,怎样?”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是阎王,他想让谁什么时候死,谁就得什么时候死。 好嚣张,好狂妄。 可他偏偏就有嚣张和狂妄的本钱。 我已经十分确定,我们这边绝对没人是他对手,就算是现场这么多人一起上,也不知道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才能将他拿下。 或许这就是他胆敢只身一人来到这的原因。 确实艺高人胆大。 “龙哥,你放我去吧,给自己争取一天时间!”祁六虎眼睛通红,冲我低声说道。 虽然我从未和祁六虎说过什么,但他也不是个傻子,毕竟跟了我好几天了,哪怕是和大飞他们交流,也早知道我们是在等赵虎了。而且知道,赵虎今天就会回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可能一会儿就现身了,也有可能凌晨才会赶到。 谁能说得上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古二虎如果明天再来,赵虎肯定就在这了。 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也有了和古二虎较量的资本。 所以,祁六虎想牺牲自己,来为我们换来这一天的宝贵时间。 祁六虎挺仗义的。 这也是目前看来最优的选择了。 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冲着古二虎说了两个字。 “不——行——” 249 赵虎,闪亮登场 不行! 这就是我最后的答案,我不会把祁六虎交出去的。 祁六虎是正儿八经跟了我的,平时一声“龙哥”也不是白叫的,我要真把他交给古二虎了,不说别人怎么看我,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只是这两个字一出口,自然地要引起一番震动,祁六虎诧异地抬头看我,古二虎的眉头也皱起来。而我面色坚定,无所顾忌地看着古二虎,四周众人在我的感染之下,慢慢缩小了包围圈,围住了古二虎。 我弯下腰,将祁六虎扶了起来。 “不要跪着。”我说:“你是我的兄弟,不需要给任何人跪。” 祁六虎的眼神难以言喻,似乎从没见过我这样的老大,但他真的没有再跪着了,而是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站着。 接着,我又看向古二虎,认认真真地说:“祁六虎是我的兄弟,如果你想要他的命,最好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当然,我不建议你这么干,否则你和其他几虎的下场一样!” 这当然是赤裸裸的威胁。 古二虎跑到我的地盘嚣张,我当然也要嚣张回去,不然多没面子? 只是这样的话,在古二虎看来就非常好笑了,毕竟我们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他想让我们三更死,阎王都留不到五更。古二虎真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冲我竖大拇指,说道:“张龙,你真是我在荣海见过的最能装逼和吹牛的老大了……我和其他几虎的下场一样?麻烦你告诉我,会有什么下场?” 我说你的兄弟都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古二虎掰着指头给我算起账来:“杨七虎受伤了,祁六虎跟你了,陈五虎失踪了,钱四虎被我踢死了,葛三虎被我大哥踢死了……严格来说就死俩人,还是我们自己弄死的,你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我想怎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古二虎再次微笑起来。 “好,那我就试试吧。”古二虎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根钢管。 还真是普通的武器啊,和他这个人一样朴实无华。 古二虎手握钢管,慢慢往前走了一步,我们的人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也正常,毕竟古二虎刚刚踢死了钱四虎,谁不对他产生本能上的畏惧呢?可是我们现场这么多人,要是被古二虎一个人吓成这样也太丢脸了。 我知道,这种情况非得我这个老大亲自上,才能带动、引领其他的人。 我咬紧牙,悄无声息地把匕首摸了出来。 在我身边,众人也都纷纷摸出家伙,没有一个临场退缩的,这就是“头羊”效果。赵虎不在,我就是主心骨,大家当然是看着我做事的。就连怕死了古二虎的祁六虎,在我的感染之下,也把他的匕首掏了出来。 大家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虽然不知这场战斗最终会有多么惨烈,也不知我们这边会死多少的人,但也绝对不会让古二虎再站着走出去! 可能有的人会问,为了一个人,值得么? 但就像《拯救大兵瑞恩》里面演得一样,牺牲八个人的性命拯救一个瑞恩,就是要展现一种态度,“死磕到底”的态度! 这是我们的信念,也是我们的执着,我们或许是很弱小,但也别想随意欺凌。 整个大厅中的气氛变得严峻起来,大家谁也没有退缩,死死盯着古二虎。古二虎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显然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好像一头巨象走入蚁窝,随便抬抬胳膊伸伸腿,就能吃干抹净。 战斗,一触即发! “喂,能不能待会儿再开打啊?” 就在这时,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 大家诧异地抬起头来,就见二楼的围栏边上,站着一个上身赤裸、下身裹着浴巾的人。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手里拿着牙刷,满嘴的白泡沫子,刚才就是他在说话。 不是赵虎,还能是谁! 众人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赵虎回来了,赵虎终于回来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否则实在没法解释他现在的身体状态。 我的心中满是惊喜,忍不住大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早点出来?” 大家也是一样,一个个兴奋地看着赵虎,表情和看到救世主没差别了,简直就像看到横空出世的神。 怎么说呢,一周不见的赵虎,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眼睛还是那个眼睛,鼻子也是那个鼻子,但又似乎变了很多,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了,尤其是整个人的状态,充满自信和从容的气质。 赵虎还在刷牙,一边刷一边说:“我一个星期没洗澡,身上又脏又臭,头发都打结了,当然得先洗个澡了!我打算整理好了再出来,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你们面前……结果我还没收拾完,你们这就要开打了,怎么不按剧本来啊,让我怎么闪亮登场?” 剧本?哪来的剧本? 赵虎要是早早和我说了,我肯定帮他拖延时间,怎么着也助他完成这个闪亮登场;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的计划是怎样的? “没默契,简直没默契……”赵虎一边摇头一边说,他满嘴的白沫子,一边说还一边喷。 我哭笑不得,抬着头说:“回来就好,你快下来吧,我们要扛不住了。” 真的,赵虎是我们全部的希望了。 我相信经过一周特训的他,一定能给我们带来震撼的观感! 大家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个个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位横空出世的神。 “那不行,我这还没收拾完呢,总不能穿着浴袍去和二虎打吧?”赵虎一边说,一边把杯子里的水灌进嘴里,“咕噜噜”地漱了漱口,又“噗”的一声喷出,才冲古二虎说:“喂,老家伙,欺负他们可没意思,你等我一会儿的哈,老子出来再和你打。” 赵虎说完,急匆匆转身回去了。 现场一片寂静,古二虎的神色则有一丝复杂。 我试探着说道:“你听到了,待会儿他和你打,你再耐心等一会儿吧。” “他就是赵虎?”古二虎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说是。 古二虎知道赵虎,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荣海七虎第一次来偷袭我们的时候,就是赵虎独自扭转大局。古二虎肯定知道,赵虎是我们这实力最强的人,甚至和葛三虎不相上下。 ——古二虎当然不会害怕和葛三虎不相上下的人。 但他从刚才赵虎现身的语言和状态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像他这个实力和高度的人,对待危险当然十分敏感。不说他一定打不过赵虎,但想平安脱身显然没那么容易了。 他独自一人来这是为了装逼,但要装叉劈了可不太好,站着进来横着出去,这就成笑话了。 “有点意思。”古二虎微微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的蛋白粉还没喝,养生需要细水长流,最重要的是坚持到底,一天都不能断。我先回去喝个蛋白粉,回头再来找你们吧,都洗干净脖子等着!” 古二虎显然想跑。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朝着大门走去。 古二虎跑就跑吧,临走前还要再装个逼,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好像他想杀我们随时都能来似的。 ——这都什么人啊! 想跑,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拦住他!”我大叫着。 因为赵虎的到来,大家就像注入了一阵强心剂,每一个人都兴奋极了,从一开始的恐慌、压抑,变成现在的自信、积极。赵虎的作用就是这么大,什么时候都能让大家振作起来,甚至都不用我说,大家便主动扑向古二虎。 无论如何,也要拖到赵虎出来。 绝不能让古二虎离开这里! 大家像发疯的牛,一窝蜂扑向古二虎,使出浑身解数去阻拦他。 古二虎要是正儿八经和我们打,肯定能够打残,甚至打死我们不少的人,但他现在哪有这个心情,赵虎的出现让他有点心慌,一心一意只想离开这里,所以发了狂地往外面奔。 不得不说,我们打不过古二虎就算了,竟然拦也拦不住他。 战力全开的他,就像一头蛮牛般横冲直撞,但凡接近他的,或是想拦他的,无一例外,都被他撞飞了。 古二虎的身子上蹿下跳,手中的钢管也此起彼伏,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惨叫,接着一片倒地。古二虎就像一列失控的火车,摧枯拉朽一般四处碾压,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冲到了龙虎娱乐城的门口,眼看着他就要冲到外面去了。 而我们这一群还算有点实力的人,愣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有碰到。 大家当然着急,古二虎可是一个人来的,趁现在将他干掉是个多么好的机会! 可是我们实在拦不住他了,古二虎敢只身一人来这,当然就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我都能想象到赵虎出来以后会怎么骂我们了,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啊,拦不住就是拦不住。 眼看着古二虎就要冲出大门,一片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撒向了他。 撒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什么东西?!” 古二虎吃惊不已,连忙用手去拨,竟然是一条又一条又肥又大的虫子。 “你不是要喝蛋白粉吗?”不知什么时候,赵虎已经站在大门口了,而且换上了他那身破衣烂衫。赵虎笑呵呵地说道:“这些都是新鲜的蛋白质,你搁嘴里嚼一嚼,就成蛋白粉啦!” 250 被,吊打 没人质疑赵虎那些又肥又大的虫子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赵虎那一身破衣烂衫就像魔法师的披风,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变得出来! 赵虎终于现身,并且把嚣张的古二虎搞得狼狈不堪,四周立刻起了一片沸腾的欢呼声,这是大家发自肺腑的开心、快乐。我也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周的坚持和奋斗终于没有白费,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把赵虎给盼来了。 荣海七虎中的三虎、四虎、五虎、七虎都被我干掉了,六虎还归顺了我,剩下的大虎和二虎,当然要交给赵虎了! 古二虎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总算把那些恶心的虫子清理干净。 下一刻,古二虎的眼神已经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瞪着赵虎,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找死?!” 赵虎面色不改,仍旧笑呵呵说:“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你不是说你要吃蛋白粉吗,我给你送上新鲜的蛋白质,你怎么还说我要找死?再说,你一个人就来我们这,到底是谁找死?” 四周的人开始起哄、鬼叫,搞得古二虎更加狼狈。 古二虎沉着张脸,说道:“我说过了,近几年我在养生,限定自己每天只发一次脾气,今天发脾气的份额已经用完了,等我明天再来收拾你们!” “嚯,你以为普天之下皆你爹啊,你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有规矩,我也有规矩,我的规矩就是敢在我这撒野的,要想离开就得叫我声爹,你要做得出来,我就放你离开。”赵虎笑嘻嘻地回道。 四周的欢呼声更喧腾了。 赵虎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就很自信,现在的他更加自信,言语之间根本不把古二虎当一回事。 这就是实力和底气。 我要有这样的实力和底气,一样会跟古二虎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大飞甚至大声叫道:“古二虎,叫声爹没啥可丢人的,我已经叫他好几年爹了,不仅没觉得伤自尊,还带来很多的好处呢!你不是在养生吗,认个比自己小的爹,显得你更年轻啦!” 古二虎当然不可能叫赵虎爹了,他可是荣海七虎的二当家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随便叫别人爹? “你这是找死!”古二虎的眼神更加凶狠、暴戾。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么?”赵虎还是笑嘻嘻的:“要不要我多教你几句?当然,前提是你得叫爹,我总不能白教你是吧……” 现在的赵虎真是狂妄极了。 这种狂妄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令我生厌,但是放在赵虎身上,我却开心的很。 这就是自己人和敌人的区别。 同样都是用计,自己人是聪明,敌人就是狡猾;同样都是逃跑,自己人是识时务,敌人就是怂包一个。 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 古二虎更愤怒了。 “我要你死!” 古二虎一声咆哮,举起手中的钢管就朝赵虎砸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古二虎的这一动作,立刻让我看出他和别人的区别,大部分人并没什么招式、技巧,但是古二虎这一钢管挥出,角度、力量都刚刚好,显然是有功夫在的,而且练得时间不短。 传说古二虎和周大虎会功夫,果然不假。 这就比大部分只会抡王八拳的强多了。 不过赵虎也一点不虚,哈哈笑道:“古二虎,你也别说我人多欺负你,今天我就和你单挑,只要你赢得了我,随便你离开这里!” 这一句话,足以彰显赵虎的自信了,意思是说古二虎绝不是他的对手! 一周的特训,现在就要见真章。 对于古二虎来说,却是一个脱离重围的机会,所以他的劲头更大、更足,更加凶狠地扑向赵虎,恨不得一瞬间就干掉赵虎。 赵虎却是不躲也不避,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他,甚至还伸出指头冲着古二虎勾了勾。 娘啊,大家都是九年义务教育,怎么赵虎就那么优秀呢?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出这么浑然天成的风头? 四周的人更兴奋了,大家自发地为赵虎欢呼、呐喊,并且主动腾出一片空地当做战场。 我们几人也很激动,使劲为赵虎助威、加油,韩晓彤甚至拍着祁六虎的肩膀说:“看到没,那是我男朋友。” 没办法,大家都知道这事,韩晓彤只能跟祁六虎炫耀下了。 祁六虎“哦、哦”的点头,又很紧张地看向赵虎,毕竟他很了解古二虎的实力,生怕赵虎会有什么闪失。 “你放心吧,我这兄弟……”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古二虎狠狠一棍子抡在赵虎的肚子上。 一下就把赵虎抡翻在地,还骨碌碌地滚了一圈。 “你就这点本事吗?!” 古二虎咆哮着,再次挥着钢管而上。 赵虎跳起来。 不断地躲,不断地退,不断地避,不断地闪。 看上去一点占上风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势均力敌”都算不上,完全是被古二虎吊打。 我们众人都是一脸“……”的神色,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这和之前赵虎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可不一样啊…… 赵虎之前那么轻松、淡定、从容,让我们以为经过一周特训的他,就算没办法秒杀古二虎,也能和他斗个不相上下、天昏地暗。结果这一上来就被古二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个,这个…… 四周的欢呼声停止了,呐喊声消失了。 大家都很错愕地看着赵虎,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白激动啦? 是赵虎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二虎? 大家的心里都很复杂,韩晓彤也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祁六虎叹着气说:“还可以吧,起码没被古二虎秒杀,实力绝对在葛三虎之上了……大家一起上吧,就算打不过古二虎,也不能让他这么顺利地走了。” 这话说得有理。 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所有人的激动和兴奋已经退却,想办法搞定古二虎才是正道。 我们大家纷纷亮出家伙准备上了。 赵虎似乎看到了我们的举动,大叫着说:“谁也不要过来,我说了要和古二虎单挑,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谁上来帮忙就是打我赵虎的脸……” 赵虎一边说,一边躲着古二虎的攻击,上蹿下跳、左躲右闪,看上去险之又险,别提多狼狈了。 服了,都被古二虎逼成这样,这还用我们打他的脸吗…… 我忍不住说:“赵虎,你搞什么鬼啊,一周特训就学了个这?你还不如锥子,锥子跟我练了几天,都搞定陈五虎了……” 不是我不给他面子,是他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 “放屁!”赵虎大叫着说:“你没看到我没拿家伙吗……” 哎…… 赵虎这么一说,我们确实发现他没拿家伙。 赵虎的家伙是一柄大斧子,没有那个斧子肯定会减不少战斗力啊! 我问:“你的斧子呢?” “洗澡搁浴室了!”赵虎大叫:“刚才急着出来拦住他,结果忘记拿斧子了,快去帮我拿啊!” 我也急了:“你怎么不早点说?” “打起来我才发现的……你们的吼声又太大了,说了也没人听到,快帮我去拿吧!” “好!” 我大叫一声,转身就往电梯跑去。 直奔洗浴中心。 说了,我们的龙虎娱乐城什么都有,吃喝嫖赌一条龙,当然也有洗浴中心。 来到洗澡的地方,刚进门口差点没把我熏死,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啊,赵虎这是一个星期没洗澡吗,我感觉他至少有一年了! 憋着呼吸冲进浴室,我一眼就看到了搁在浴池边上的斧子。 我冲过去,刚要拿起斧子,就看到地上还扔着一堆绷带。 黑红黑红的,显然是流了血、又结了痂,再加上数之不尽的汗,才形成这样一副惊人的画面。 我都不敢想象,赵虎这一个星期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转头看浴池,同样黑红黑红的。 这泥,得有一尺来厚了吧? 这血,也得有好几升了吧? ——这当然都是夸张的形容,但我知道赵虎所付出的辛苦显然更多,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描述清楚的。 所以这幅画面,没让我觉得恶心,只让我觉得心酸。 有天分的人更努力,说的就是赵虎吧。 当然,我已经没时间感慨这些了。 我一把抓起斧子,朝着浴室外面冲去。 很快,我就回到一楼大厅。 赵虎和古二虎还在战斗,古二虎已经把赵虎逼得无路可走,几乎要把赵虎一棍抡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赵虎站在角落,背后是墙,左右两边是沙发,连躲都没地方躲。 古二虎这一钢管抡下来,赵虎只能用胳膊去挡。 但是可想而知,以古二虎的劲力,敲断赵虎的胳膊不成问题。 “虎子!”我大叫一声,用力把斧子扔出。 斧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赵虎伸手一接,正好抓到斧柄。 接着,他又举斧一挡。 “铛!” 斧锋撞向钢管,一声巨响过后,僵在半空。 “好嘞……” 握着斧头的赵虎阴沉沉的笑了。 251 世上没有后悔药 手握斧头的赵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冲天的气势。 这份气势,距离赵虎最近的古二虎最先感应到了,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本能地就向后退! 遇险而避,本来就是人的正常反应。 看到这幕,祁六虎的眼神十分复杂,喃喃地说:“这么多年,能把古二虎吓退的,赵虎真是第一个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毕竟一个星期之前,钱四虎还信誓旦旦地断定赵虎最多和他三哥不相上下,结果一个星期之后仅凭气势就能吓退更高一级的古二虎……也难怪祁六虎会有此疑问了。 而在另外一边,赵虎已经追了上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赵虎大喝一声,浑身的气势再度暴涨,就好比沉香劈山救母似的,狠狠一斧子朝着古二虎劈了下去。古二虎来不及退,只能举起钢管硬挡,接着二人就“咣咣铛铛”战在一起,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赵虎的特训没有白受,虽然我的实力远不及他,但是也能看出不少门道,以前的赵虎就是乱打一气,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跟人打斗,现在明显不一样了,有了灵活的招式和技巧。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我还是能看到许多军体拳的影子,看来木头教给他的也都是部队里的手段。 当然,古二虎也不是浪得虚名,他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清醒,知道自己只有战胜赵虎才能平安走出这里,所以算是把自己的看家手段拿出来了。早就听说古二虎的实力高强,不亚于一个普通在编的特种兵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钢管耍得霸气十足,随便一下就能让人断胳膊断腿。 赵虎就更强了,那斧子上下翻飞,寒光一道道闪过,看着比钢管危险多了,这一不小心何止断胳膊断腿,简直要窜得满天都是啊。 赵虎虽然经过一周特训,但是总体风格并未改变,仍旧生猛、霸道、不顾一切,铆足了劲儿的往前面劈。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后生发起狠来是最可怕的,可赵虎也二十出头了,不算很年轻了,仍旧一股子的拼劲,实在难得。 和他相比,古二虎就显得小心翼翼,毕竟他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又有老婆又有孩子,而且过惯了富贵的日子,哪里舍得去拼、去不要命? 在气势上,古二虎就输了。 咣咣咣、铛铛铛! 轰轰轰、嗡嗡嗡! 斧来棍往、斧落棍起,两人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很多人都是看个热闹,不像我一样能看门道。我能看得出来,赵虎的实力确实进步许多,也确实和古二虎不相上下,木头当初预估得一点错都没有。 当然,大家虽然只是看个热闹,也能看出赵虎是隐隐占了上风的,因为赵虎始终处于主动进攻的一方,古二虎却在不断躲避、闪退。 这才是真正精彩的局面,拿了斧子的赵虎,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照这种情况看下去,赵虎获胜是迟早的事——对嘛,这才符合大家的期待。 赵虎怎么可以输,怎么可能输! 我正看得开心,就听祁六虎再次感慨地说:“能把古二虎逼到这个份上,赵虎确实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 我好奇地问:“那和周大虎比呢?” 祁六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想都别想,赵虎绝对不是周大虎的对手!”又接着说:“不过,想要称霸荣海,靠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力量,现在荣海七虎只剩周大虎一个人了,咱们这边这么多人,肯定能干过他。” 这倒是真的,今天搞定了古二虎,再等冯伟文他们恢复过来,这么多人还愁弄不死一个周大虎吗? 这就是人多势众的好处啊! 回想这一个星期以来,我们的坚持和奋斗当然是最主要的,可对方的轻敌、傲慢,甚至屡屡来送人头,也是他们失败的一大关键。周大虎要是一开始就率领部众来搞我们,恐怕我们早就滚回县城去了,但是他们偏要一个一个地来,从杨七虎到古二虎,无一不是这样,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他们不输谁输? 我和祁六虎正说话的时候,赵虎终于得手一次,狠狠一斧子砍在古二虎的肩膀上面。 怎么说呢,如果这一斧头砍在别人身上,整条臂膀恐怕都要卸下来了。但这练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可能骨头、肌肉就是比别人的坚硬,古二虎的臂膀愣是还在肩膀上面吊着,可也够他受的,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噔噔噔……” 古二虎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四周的欢呼声再次沸腾起来,因为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周围也都是我们的人,几乎全都是为赵虎叫好的。 赵虎笑得很灿烂,一步步朝着古二虎走了过去。 古二虎其实还有还手的力量,但赵虎的这一斧子显然劈去了他的勇气和胆量,多年来的舒坦生活磨平了他的拼劲、碾碎了他的干劲。赵虎往前走一步,古二虎就往后退一步,四周顿时一片嘲讽之声,但是古二虎充耳不闻,仍旧一步步地退着。 战斗进行到这,其实他已经败了,彻底败了。 我猜,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如果能够让他再选一次,他肯定带足了兄弟再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古二虎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脚跟已经靠住了墙。 “当啷”一声,钢管也丢在了地上。 “我……我认输了……”古二虎气喘吁吁地说:“你放过我,我愿意归顺你们,和你们一起去打周大虎!” 古二虎认输了。 尘埃落定。 古二虎不仅认输了,还愿意归顺我们! 战胜周大虎的筹码,又多了重重一层。 四周再次响起一片欢腾之声,大家是真的兴奋、开心,激动到无以言表;还记得古二虎刚来的时候,大家心头都满布着一层阴霾,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每一个人都很绝望,但是赵虎的到来扭转了这一切! “如果赵虎能再早来一会儿就好了……”祁六虎突然喃喃地说:“那我四哥就不用死了。” 祁六虎的眼睛看向不远处钱四虎的尸体,满面哀伤。 祁六虎和钱四虎的感情一直很好,我知道。 我轻轻拍了拍祁六虎的肩膀。 “龙哥,我去葬了四哥,等我回来再和你们一起去打周大虎。”祁六虎低声说道。 干完古二虎,我们这边也要休整一下,起码要等冯伟文他们恢复过来,大家再一起去找周大虎——所以我点了点头,说好。 祁六虎穿过人群,走到钱四虎的尸体身前,跪下为钱四虎整理着仪容仪表。 四周喜气洋洋,每一个人都很开心,可这和祁六虎没有关系,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整理好了,他便背起钱四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娱乐城。 他刚离开,赵虎就狠狠一斧子朝古二虎劈下去。 古二虎完全没有防备,被赵虎劈了一个正着,胸前皮开肉绽、鲜血弥漫。 古二虎惊呆了,众人也都惊呆了。 连我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古二虎不是已经认输了吗,不是愿意归顺我们吗…… 有这样的一个高手助力,足以打败周大虎啊,赵虎在干什么? 现场一片寂静。 古二虎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迷茫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赵虎冷笑着说:“我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了,来的时候威风八面、嚣张狂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刚一战败就立马认输,还腆着脸要归顺我,和我一起去打周大虎——今天你能背叛周大虎,明天就能背叛我!”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今天古二虎因为打了败仗就要叛变,那他明天遇上更强的人,不是又要调转枪头? 他和祁六虎可不一样,祁六虎是我劝了他多久,各种威逼利诱之下才跟我的;而且坦白说,他连钱四虎都比不上,钱四虎还挣扎了好长时间,最终不同意加入我们呢…… “不会啊……”古二虎伤得不轻,面色迅速变得惨白,靠着墙边慢慢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你留着我有用的啊,我还能帮你打周大虎……” 其实我也在想,哪怕赵虎不信任古二虎,利用他干掉周大虎再抛弃也不迟啊。 “谁说我打周大虎需要你了?”赵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干周大虎,我一个人就够了!” 古二虎目瞪口呆。 接着,古二虎又摇头叹气:“你啊,你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我也就是老了才打不过你,我再是再年轻个二十岁,今天这一战都不一定谁赢……打周大虎?你尽管去试吧,我保证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嘿嘿,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了。”赵虎突然高高举起手里的斧子,冲着龙虎娱乐城一楼大厅所有的人大声吼道:“兄弟们,跟我去干周大虎!” 252 一个字,战 膨胀了,这肯定是膨胀了。 因为打败了古二虎,赵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竟然现在就要去打周大虎! 打周大虎也不是不可以,但在我的设想之中,应该是我们休整一阵,等所有人都齐了,再去找周大虎。毕竟荣海七虎只剩这么一只虎了,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是更好吗? 现在,冯伟文、板儿哥、杨武、锥子还都躺在床上,祁六虎也去埋葬他四哥了,我们这边能拿得出手的战斗力只有赵虎,我和程依依等人……说实话只能给他打打下手,怎么可能斗得过周大虎呢? 但是大家的热血已经被赵虎给点燃起来,再加上刚刚战胜古二虎的情景,士气也达到了空前的鼎盛状态,四周众人一阵又一阵地欢呼、叫好,每一个人都激情澎湃、热血喷张,恨不得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甚至有人大声喊了起来:“龙虎出征、寸草不生;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大厅之中,大家都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感觉以他们的精神状态,就是去打东洋都没问题! 古二虎坐在地上,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慢慢低下头去。 荣海七虎能落到今天这个结果,就是因为他们太过轻敌,作为“龙虎商会”中的龙,我肯定不能放任赵虎犯这样的错误,所以我挤过人群来到赵虎身边,低声说道:“虎子,你干什么,现在就要去打周大虎么?” 赵虎点了点头,说对啊!又说:“你看大家士气多么高涨,就要趁着现在一鼓作气干掉周大虎啊!” 我说:“你了解周大虎的实力么,这么贸然就去找他,不怕全军覆没?” 程依依、韩晓彤等人也都走了过来,和我一样劝着赵虎,让他不要那么冲动。他才刚刚回来,应该休息一下,再商讨下一步的计划。赵虎乐呵呵说:“你们真是太谨慎了,我不在的时候小心一点也就算了,我回来了还怕什么?走走走,跟我干周大虎去。” 赵虎说走就要走,但我还是拦着他,说赵虎,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我不太喜欢赵虎这样,我觉得他应该是沉着稳重的,不应该是打了一场胜仗就飘到不行,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秒天秒地秒空气了。 接着,我便把两边的情况跟赵虎说了一下,我们这边能拿得出多少人,周大虎那边大概有多少人。经过昨晚一场恶战,周大虎那边应该也就三四百人,乍看上去像是势均力敌,但关键是周大虎,在冯伟文等人都趴窝的情况下,赵虎有能力独自对付他吗? 而且,之前我们一直主场作战,也算是个优势;现在主动找上门去,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了。 天时、地利、人和,胜利的三大要素,几乎一个都不占啊。 我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给赵虎讲,希望能够打消赵虎现在去打周大虎的决定,但赵虎还是笑嘻嘻地说:“那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呢吗?” 我说我倒是想帮你,可我最多跟祁六虎一个水平,怎么帮你打周大虎啊! 这也差得有点太远了啊! 赵虎略一沉思,似乎觉得是莽撞了,便说:“那去看看冯伟文他们。” 赵虎便让大家在一楼大厅待命,和我们几个一起来到八楼客房。冯伟文他们昨天被折磨了一夜,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一点力气都没有,饭都吃不下去,只能喝一点水。 说到他们受的折磨,我又恨得咬牙切齿,把郑西洋给臭骂了一顿,简直想把他给抽筋扒皮。可我也只能嘴上骂一骂了,在荣海这个地级市里,我们根本动不了他,反而还要处处受他所制。 唉,如果卢晨亮能听我劝,撤了他就好了! 我们一群人进入房间,冯伟文他们还在床上躺着,赵虎扑到床边,用手拍冯伟文的脸,说老冯、老冯! 冯伟文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虎哥,你回来啦……” 赵虎说是,我回来啦,又说:“老冯,你还能起来么?” 冯伟文的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赵虎又拍冯伟文的脸,说什么? 半晌,冯伟文才挤出一个字来:“疼……” 赵虎点头:“嗯,我知道你疼,这一夜你受苦啦!” 冯伟文说:“你拍的我脸疼……” 哎,这对话有点熟悉啊…… 赵虎不拍冯伟文的脸了,又用手去扒拉冯伟文的眼皮,说我刚才干掉古二虎了,现在准备去打周大虎,你能一起去吗? 冯伟文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憋出一个字来:“去……” “好样的。”赵虎拍拍冯伟文的肩膀,以示嘉奖。 接着,赵虎又去询问板儿哥、杨武和锥子,也是拍他们的脸,扒拉他们的眼皮,问了一样的话。 他们都挺硬的,做出了相同的回答。 赵虎回头看着我说:“放心了吧,他们都去。” 我:“……” 放心个大头鬼啊! 他们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怎么可能参与战斗,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赵虎又说:“不是让他们上,他们的兄弟能来就行。” 赵虎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冯伟文他们能去的话,跟着来的兄弟也有不少,我们这边的人数就是对方的两倍了,总算占了一个优势,哪怕动用人海战术,也能干翻周大虎了。 “那就出发!”看我没有什么意见,赵虎猛一摆手。 冯伟文等人被抬到了担架上,和我们一起来到一楼大厅。经过简单的准备以后,冯伟文、板儿哥、杨武的兄弟也都纷纷到齐,一支足有七八百人的队伍集结完成。 这是我们全部的力量了,刚来荣海的时候就是这么多人,那个时候荣海七虎也有差不多的势力,但是经过一番磨损之后,也就剩下一半不到。 按理来说,我们这边拥有极大的优势,就因为郑西洋昨天横插一脚,搞得我们损失数员大将。 但没关系,今天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逆风翻盘、向阳而生! 整个队伍集结完毕之后,也就刚刚中午一两点钟,我再次询问赵虎真的要白天去吗,是不是太扎眼、太嚣张了? 就是葛三虎,也是趁着晚上才过来的啊。 赵虎说:“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赵虎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办法。 而且这一个星期以来,一直都是我们被动挨打,处于对方找上门来,我们被迫还击的局面。现在,也是时候主动出击一回了。 当下没有太多好说,我和赵虎一起开了个战前动员会,讲些鼓舞人心、激情澎湃的话,说我们忍辱负重了一个星期,不知不觉干掉荣海七虎的六头老虎,现在终于到了我们翻身做主人的时候,今天只要再干掉周大虎,整个荣海就是我们的了! 因为连日来的几场胜利,以及古二虎的现场覆灭,大家的士气无比高昂,现场没有一个怂的、缩的,都觉得跟着我和赵虎一定能赢。 欢呼声和叫好声连绵不绝,大家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战! 那就没有废话,立刻出发! 七八百人的出行是个问题,有开车的,有坐公交的,还有骑摩托的,反正最终目的就是周大虎的铁厂。 振兴铁厂。 曾经是个国企,后来倒闭、裁员,周大虎就是被裁的一份子;再后来,周大虎把铁厂占了,睡了董事长的办公室,手下兄弟也大多都是铁厂的职工,也有一些附近城中村的地痞无赖。 吃喝拉撒住都在这铁厂里,超市、医院、饭店、澡堂,应有尽有,宛如一个小社会了。 在铁厂里,周大虎就是独一无二的皇帝,另外六虎名义上是他的兄弟,其实就是他的臣子、武将。对于手底下的兄弟,另外六虎只有领导权,没有控制权,所以祁六虎投靠我们,没有带来一兵一卒,都在铁厂里嘛,跟不过来,也不会跟。 我们一众人采用各种交通方式,浩浩荡荡前往振兴铁厂。 我们最核心的几人,当然还是李磊开车载着。 路上,我接到祁六虎的电话。 他说他把四哥葬了,问我在哪,怎么回来以后一个人都没了。 我便说了我们现在的行动。 “你们疯了?!”电话里面,祁六虎又急又气:“是不是打了几场胜仗就飘了,你们根本不了解周大虎,现在打他必输无疑!” 对于祁六虎来说,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决定跟随我时也抱了必死的信念,屡屡对卢念竹说“遗言”也能看出他的态度。从葛三虎到古二虎,再到现在的周大虎,他没有一次觉得我们能赢,可是我们真就一次次赢了。 我说:“反正我们已经去了,在路上了,你来不来?” “我不去!”祁六虎大叫着说:“必死无疑了,我去干什么?我现在宣布,我不跟你了,我要带卢念竹走,远逃他乡!” “随便你吧。”我淡淡地说了一声,挂了电话。 253 真正的风采 在我们浩浩荡荡赶往振兴铁厂的时候,消息当然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方鸿渐的耳朵里。 方鸿渐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周大虎。 方鸿渐问:“你在干什么?” 周大虎说:“我在洗澡,晚上约了一个朋友吃饭。” 周大虎在自家铁厂的澡堂子里洗澡,装修肯定没有外面那些洗浴中心豪华,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比如现在就有两个曼妙的女郎,一个负责给周大虎擦背,一个负责往周大虎的身上泼水。 周大虎身宽体阔,即便坐在池子里面也像一尊铁塔,在他背后纹着一只龇牙咧嘴的大老虎,也就是俗称的下山虎。 周大虎一直认为自己是头下山虎,当初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一条道,不过他对自己的人生并不后悔,甚至还有几分得意。要不是形势所迫,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头老虎。 这几天是不太顺利,兄弟们接二连三地出事、惨败,但在他的眼里看来全是活该,实力不济才会这样,死了拉倒,再寻新的兄弟。 这就是周大虎的行事准则,有能耐才把你当兄弟,吃香喝辣都行,没能耐就滚蛋,多看一眼都嫌烦。 不过现在好了,古二虎已经亲自出马,相信分分钟就能大胜归来。在周大虎看来,除非自己亲自出手,整个荣海能打过古二虎的根本就不存在,哪怕是现役的特种兵都不行,周大虎对古二虎充满信心。 这就是周大虎死了一堆兄弟,还能悠哉悠哉地洗澡的原因,他还打算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再重新寻觅一批兄弟来呢。 但是方鸿渐的下一句话,犹如一盆凉水泼在他的头上。 “你他妈的还洗澡?!”方鸿渐大骂:“张龙和赵虎都快杀到你家大门口了,你他妈的还洗澡?!” 周大虎心里一个激灵:“怎……怎么可能,我派二虎过去干他们了啊!” “你给古二虎拨了多少人?” “三百人啊,足够收拾他们了啊!” “那个王八蛋一个都没有用!”方鸿渐在电话里咆哮:“他一个人跑到龙虎娱乐城去装逼,结果被人家给干残了!” “怎……怎么会……”周大虎还是有点懵逼。 周大虎懵逼的不是古二虎一个人跑去龙虎娱乐城这事,而是以古二虎的实力,就算不能大杀四方,全身而退也足够了啊,怎么会这样的? 方鸿渐并不知道周大虎在想什么,毕竟他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气得脑子都快昏掉了,只是恼火地说:“别洗澡了,赶紧出去迎敌,再迟一点你的铁厂都被人给拆了!” “是、是……”周大虎赶紧从水里站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啊?” “大约七八百人!” “这么多!”周大虎吃惊地叫了出来。 放到以前,周大虎可不会把这点人放在眼里,毕竟他也同样拥有这么多的手下。可是现在,经过几次鏖战以后,他手下的兄弟数量锐减一半,大部分人都还在医院躺着,在人数上完全不如对方。 周大虎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相信整个荣海都没有自己的对手,可是他也深知“人海战术”的可怕,那么多人一起包围上来的话,他就是有通天的能力也不行啊。 听到周大虎语气中的惊愕,方鸿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之前他还想借荣海七虎压迫我们,以此来逼我二叔出手。结果一个星期下来,我们安然无恙,荣海七虎反而节节败退,要不是他的抗压能力比较强,早就气得吐出血了。 方鸿渐恨恨地说:“你怕什么,有我帮你!” 周大虎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方爷,只要有您帮我,那我不是稳赢了吗?好了,先不说了,我这就去准备,今天保证把他们一网打尽……妈的,敢主动杀到我门上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有了方鸿渐的保证,周大虎瞬间轻松不少,有了底气、有了信心。 周大虎从水池子里走出来,立刻有人为他擦干身体、披上浴袍,而他也第一时间吩咐手下:“告诉大家,进入一级战备!” 一级战备?! 听到这个词语,手下顿时一惊,振兴铁厂确实有这个词,是荣海七虎刚组建时定下来的规矩,意指最危险、最危难的时刻,所有人都要第一时间进入警戒、战斗状态。 可是二十年来,从未用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要用到一级战备? 手下满腹疑惑,但是联想到前几日另外数虎接连战败,叛变的叛变、失踪的失踪、重伤的重伤、死亡的死亡,所以他也不敢多问,急匆匆出去准备了。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电铃之声响彻整间铁厂。 这个电铃,是以前铁厂还开工的时候,上下班之用的,老一辈的铁厂职工记忆犹新;不过,自从铁厂倒闭、荒废以后,这个电铃就再没响起过了。因为它代表着另外一种含义:一级战备! 但凡在铁厂生活、居住的人,都要接受周大虎的统治,遵守荣海七虎的规矩,“一级战备”早就深入众人的心,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事情。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人人都拿起了趁手的家伙,至于他们的家眷、子嗣则都躲进地下的防空洞里。 留下来的,以及出现在厂子里的,都是荣海七虎手下最能打的一批! 将近三百人出现在了铁厂大院,大家手持家伙和利器,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消息灵通的,说古二爷一个人去龙虎娱乐城,栽了。古二虎古二爷在大家心里已经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听到他栽了的消息,大家心头不禁布上一层阴霾。 “所以,周大爷要亲自出马了么?”有人轻声问道。 众人一片沉默。 荣海七虎组建以来,除了刚开始的几年,还需要大爷、二爷、三爷出马以外,一晃已经快二十年没见过他们出手了。但是现在,二爷、三爷接连出事,现在逼得大爷都要出马了啊…… 一开始不是说,对方很不起眼,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干掉的吗? 大爷甚至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或者说是表现自己的轻蔑,甚至给了对方一个星期的存活时间…… 一个星期而已,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不过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只要大爷出马,一切都能摆平了吧? 大家互相这么说着,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是啊,荣海还有什么事情,是周大虎搞不定的? 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大爷来了!”突然有人叫道。 众人顺着那人的目光一看,果然见到周大虎从铁厂的办公楼里走出。那栋办公楼早就被改成周大虎的私人府邸了,上下好几千平米,全是周大虎一个人的地盘,办公、生活都在那里,以前的董事长只占一间办公室算什么,现在的周大虎独占一栋楼啊! 谁更风光,一目了然。 此时此刻,犹如铁塔一般雄壮威武的周大虎正缓缓走来,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灰色运动服,脚上蹬着一双很普通的运动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拎着一柄斩马刀,锋利、大气、望而生畏。 “是饮血刀,大爷把饮血刀拿出来了!”有人低声惊呼。 虽然周大虎已经多年不出手了,可是跟随周大虎比较久的兄弟,都知道周大虎的武器叫饮血刀。饮血刀的外表平平无奇,看上去和普通的刀也没有区别,但是大家都说这刀会饮血——砍了人后刀锋上面不留血迹,可不就是被刀喝光了吗? 当然也有人说没有那么玄乎,只是刀的材料特殊,能使血不沾身而已,原理和现在的防水服差不多。 不过大家不爱这个解释。 相比之下,还是一柄会饮血的刀听着更酷一些。 “大爷至少有二十年没用过饮血刀了……”有人低低地说:“这一次,是真把大爷给惹火了啊……” “是啊,新加入的年轻后生们有眼福了,让你们见识一下大爷真正的风采!” “饮血刀啊,能见一次都算是上辈子积德了……” 几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家伙小声地议论着。 众人隐隐兴奋、激动。 多少年没跟着周大虎战斗过了,还真怀念当初那种所向披靡的感觉啊! 很快,周大虎拎着饮血刀来到众人身前。 “大爷。” “大爷……” 众人纷纷打着招呼,有人迫不及待地询问:“是要去打龙虎娱乐城了吗?” “不。”周大虎说:“我们哪也不去。” “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动用“一级战备”叫大家出来,怎么会是哪里都不去呢? “因为,对方已经杀上来了……” 周大虎一边说,一边阴沉沉地看向铁厂大门的方向。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个目瞪口呆。 各种各样的车。 有轿车、卡车、货车。 甚至还有拖拉机、摩托车、自行车。 数之不尽、漫天遍地,卷起一阵阵的狂风和黄土,正浩浩荡荡地朝他们这边而来…… 254 我,有点饿了 其实我们也没想到振兴铁厂会这么偏。 完全在郊区啊,柏油路都没了,全是黄土和泥沙,这么多的车子一过,荡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我们坐在车里的还好,玻璃一关万事大吉,骑摩托、蹬三轮的可倒了霉,浑身灰土土的像是刚从藏区出来。好在,我们最终还是顺利赶到铁厂的大门口,等到外面的黄土尘埃落定、彻底荡尽,我们才下了车。 厂区的铁门紧闭,只能从一些缝隙看到里面站满了人,看来对方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们一群最核心的人员站在厂区门口,举目四望,看到我们的人已经来了不少,但也没有全来,还少着一部分。大家所乘坐的交通工具毕竟不太一样,有早来的也有迟来的,都很正常,我们也不着急,一边聊天一边等着。 赵虎自从回来,先干古二虎,接着又来铁厂,还没跟我们好好说过话,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我问他这一个星期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起这事,赵虎一拍大腿,说哎呀,要讲起他的经历,那可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我们都翘首以盼地听着,大家都很好奇赵虎是怎么提升实力的,就连躺在担架上的锥子都昂起头来,毕竟他最想拜我二叔那干人为师了,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只能听听赵虎的讲述来学习了。 赵虎接着说道:“都是秘密,我不能说。” 我们真的很想暴打赵虎一顿! 但下一秒,我们又都不忍心了,因为赵虎无限感慨地说:“但我可以发誓,这一个星期是我出生以来最煎熬的一个星期,说是生活在地狱里都不为过,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赵虎是个硬汉,从来不说自己不行,也从来不会虚任何事。 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我相信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但他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怂了。 我想起浴池边上那一堆又红又黑的绷带,虽然我不知道赵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能让他这种硬汉说出“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的话,想必这一个星期是过得又痛苦又煎熬啊…… 大家一片沉默,谁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旁边的大飞甚至眼睛都红了:“爹,你受苦了……” 就听赵虎接着说道:“一个星期啊,整整一个星期啊!知道那是多久吗,7天,168个小时,10080分钟,604800秒……这么长的时间,我没有见过晓彤一面,甚至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这对我来说有多煎熬你们知道吗,说是度秒如年都不为过,我一刻都不想和她分离!” 赵虎一边说,一边走到韩晓彤的身前,深情款款地将韩晓彤搂在怀里。 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真的,恨不得打死他。 这王八蛋太会说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刚离开县城的时候差点美上天,说终于离开那个泼妇了,还邀请我去喝花酒? 但也蛊惑了一部分人。 旁边的大飞直接哭了出来:“我爹和我娘的爱情太凄美了、太感人了!” 韩晓彤羞红了脸,但还是顺从地趴在赵虎怀里,程依依也一脸哀怨地看着我,说:“看看人家赵虎,几天没见多想人家晓彤……再看看你,不想我就算了,还和卢念竹靠在一起睡觉,也不怕祁六虎知道了往死里砍你啊?” 旁边的祁六虎揪住我的领子,恶狠狠说:“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能背着我做这种事?!” 我赶紧解释:“那天我们送你去医院,在手术室外面太困了,不知不觉就靠在一起了……卧槽,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解释到一半,才发现祁六虎就站在我身边,他不是说他不来了,要带卢念竹一起走吗? 祁六虎撇着嘴说:“小竹不跟我走……” 我说废话,人家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你私奔,你以为你是刘德华啊? 祁六虎接着说道:“然后我又想了,我自从跟了你,还没给你立过啥功,就这么跑了有点不太地道,寻思还是过来帮你一把,省得你以后跟人说起我来,只有‘重色轻友’这个评价!” “……难道你不是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祁六虎一开始背叛荣海七虎就是因为卢念竹啊,要是卢念竹让他打我,保准他下一秒就把刀捅到我身体里。 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是重色轻友? “好啦好啦,反正我是来帮你的。”祁六虎嘻嘻哈哈的:“大不了就是个死嘛,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只希望我死以后,能有一位优秀的男生照顾小竹……” 就这几天,祁六虎不断说着遗言,逮着空就说,时刻觉得自己处在死亡边缘;不过他现在学精了,不说让我照顾卢念竹了,怕程依依抽他大嘴巴子。 我打断他,说:“你能帮上我们什么忙?” 祁六虎和我的本事差不多,属于能被周大虎一脚踢死的类型,所以我很想知道他能干点什么。 他曾是荣海七虎的一份子,当初愿意收他就是觉得他能帮忙,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好不容易诓来一个钱四虎,还被古二虎一脚踢死了…… “大忙帮不了,小忙还是没问题的。” 祁六虎故弄玄虚,一边说一边走向铁门,同时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咔嚓咔嚓”几下就捅开了。 吱呀吱呀吱呀—— 铁门被他缓缓推开,可以清楚地看到厂区大院里面站满了人,个个都很彪悍,手里拿着家伙。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犹如铁塔一般的男人,身高体型完全不逊南霸天,手里还拎着一柄锋利的斩马刀。 看他的气势、气场,显然就是周大虎了。 祁六虎仅仅看了他一眼,冷汗就下来了,裤裆也湿掉了。 他之前说他看了周大虎会尿,原来是真的。 生理反应,不能怪他。 祁六虎还可以,还站得住,还能转过头来,冲我们露出一丝苦笑。 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祁六虎哆哆嗦嗦地说:“你们要砍开铁门也挺费劲,我身上恰好有钥匙,给你们省点力气……” 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我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之所以没有砍门,是因为我们的人还没来齐,所以大家都在等着?” 真的,我恨不得踢死祁六虎了。 好不容易帮一次忙,帮的还是倒忙! 这坑爹的货啊…… 我们主动来找周大虎,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现在还差个一二百人,怎么和人家打? 众多杀人般的目光狠狠瞪向祁六虎。 祁六虎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赶紧回过头去说道:“不好意思啊,是个误会,咱们重来……” 祁六虎伸手关门。 但是已经迟了,这对周大虎来说就是我们主攻发起进攻的信号,所以他手持斩马刀,带着众人快步走来。 杀气腾腾。 我刚想命令大家后退,赵虎已经迎了上去。 “不用等了,他们不会来了。”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赵虎说了一句。 “为什么?” “刚才我问过了,他们在路上被拦截了,以寻衅滋事的罪名,被郑西洋给抓了。” “……” 这个该死的郑西洋,又来坏我们的事! 还好我们仍有五六百人,仍旧超出对方不少。 所以我心一横,跟着赵虎一起进去,大家也都纷纷迈出脚步,浩浩荡荡地迈进振兴铁厂。 铁厂内部倒是和我们想象得差不多,到处都是破破烂烂,荒废掉的罐子和机器比比皆是,乍看上去和普通国企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我们知道那些厂房、车间早就被改造成民宅了,还有一些小型的超市和诊所之类。 这就是荣海七虎的地盘,周大虎的根据地。 他手下的兄弟、家眷都在这里住着,俨然已经成为他一个人的王国。 厂区很大,比我二叔的厂子大多了,看得出来曾经十分热闹,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繁华。不过根据我们之前的消息,这里还是住着不少人的,现在只有周大虎和他的一干兄弟现身,其他家眷估计是都藏起来了。 挺好,避免伤及无辜。 我们的人全部进了厂子,和周大虎之间也就隔着十多米远。 一点都不觉得拥挤,因为这里确实是太大了。 完全能够放开手脚恶战一番。 我们的人明显多于对方。 不过周大虎却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冷冰冰地盯着我们,好像我们都是他的猎物。 或许是周大虎的气势太强盛了,也或许是他的名声太响亮了,我们这边原本士气高昂的众人,此刻竟然变得十分安静,一个敢大喘气的都没有。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现场的人加起来至少有上千了,愣是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气氛诡异到有点可怕的地步。 我们这边,赵虎站在最前。 他和周大虎四目相对,彼此杀气凛然。 久久无言。 赵虎曾经说过,如果荣海只能有一头虎,那就只能是他赵虎。 现在,验证这句话的时候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虎突然回过头来。 我以为他要下达进攻的命令了,情不自禁握紧早就准备好的钢刀。 但他说道:“张龙,我有点饿了,要不咱们吃饭去吧?” 255 不是吃素的 全场一片寂静。 不仅是我们这边的人愣住了,周大虎那边的人也愣住了。 毕竟谁也没想到赵虎半天会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就好像过山车到了最顶点,突然解安全带说不玩了一样让人诧异。 是怕了么? 之前赵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能够干过周大虎,结果和周大虎面对面一站,就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对手——他有这个本事——所以他决定走。 赵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恼地说:“自从回来还没吃饭,之前还没感觉,从刚才开始一直叫,真是快饿坏了,不信你听。” 赵虎放开肚子,真的传来“咕噜噜”的声响。 “这太影响战斗了。”赵虎无奈地说:“我连斧子都快拿不动了。” 我不动声色地说:“好,我陪你去吃饭。” 赵虎又回头冲周大虎说:“喂,大郎……” 周大虎的面色一沉:“我叫大虎,不叫大郎。” “好的,大虎,你这有饭店吗,我是真饿坏了,能不能让我先吃顿饭?” 周大虎或许是想展现自己的大气,亦或是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用手一指旁边的一个房子,说道:“那就是个饭店,厨子这会儿没在,不过原材料都有,你可以自己拾掇一点。” 赵虎转头一看,疑惑地说:“小便……民菜?口味太重了吧?” 周大虎拉下了脸:“便民小菜!” 那栋房子十分简朴,头上连个招牌都没,只有玻璃上贴着四个字,从右往左读是便民小菜,从上往下读是小便民菜,赵虎显然是读反了。 “好嘞,谢谢!”赵虎立刻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又回头冲我说:“走啊张龙,吃点饭去。还有谁肚子饿的,一起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赵虎转头就往旁边的小店走去,我也立刻跟了上去,程依依和韩晓彤当然也过来了。 “爹,我也饿了!”大飞跑了过来。 接着,南霸天等人也都来了,小店乌怏怏地挤了十多个人,周大虎抱着双臂冷眼观看,不屑地说:“我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我们的人则都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毕竟大家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恶战在即,对手就在眼前,竟然还能去吃口饭的? 关键是对方还同意了?! 真是奇葩的老大,奇葩的对手,奇葩的事件,奇葩的世界。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而在小店里面,我也纳闷地问赵虎,到底搞什么鬼? 如果他怕了,那就撤退啊,跑来这小店干什么,难不成他还真的肚子饿了? 大家也都疑惑地看着赵虎,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赵虎在厨房里翻找,终于搜出一锅闷好的大米,头也不回地冲我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接着,赵虎又打鸡蛋、切火腿,真的搞出一锅香喷喷的蛋炒饭出来,还给大家分别盛了一盘出来吃着,大飞狼吞虎咽地吃着,还拍马屁说:“爹,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们都很莫名其妙,但也不能浪费了赵虎的一番心血,只好坐下来吃。 倒也确实到了吃饭时间。 外面的周大虎也不着急,耐心等着我们。 别说,赵虎的手艺确实不错,蛋炒饭做得那叫一个香,大家吃得纷纷赞不绝口,还有要求再来一盘的。 “差不多吃点得了,还真把我当大厨啊?”赵虎嘟嘟囔囔。 正吃着,外面突然传来一片警笛之声,二三十辆警车呜哇呜哇地开了过来,接着又下来至少上百名的执法人员,有刑警、民警和辅警,甚至还有交警,感觉全城的警种都出动了。 他们一冲进来,就喝令所有的人抱头蹲下。 厂区之内,一大片人哗啦啦蹲下,只有周大虎还直挺挺地站着。 没人为难周大虎,就好像他不存在似的。 看着窗外的情景,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知道又是郑西洋在搞鬼。 他又要来坏我们的事了吗? 很快,我就看到了郑西洋。 郑西洋走到周大虎身前问着什么,周大虎指了指我们这边,郑西洋便走了过来。 一挑门帘,走了进来。 我们正在吃饭,郑西洋来回看了我们几眼,目光落在赵虎身上,冷冷地说:“赵虎,你干什么?” 赵虎一脸无辜地说:“我吃饭啊,难道你看不到吗?” 郑西洋走到赵虎身前,恼火地说:“你们是不是太嚣张了,大白天的就组织这么多人来振兴铁厂找事,知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少老百姓举报你们,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赵虎还是一脸无辜:“苍天有眼,我真的是来吃饭的,我听说振兴铁厂有家小店的蛋炒饭不错,所以想带朋友们来尝尝鲜。结果厨子不在,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啦!” 郑西洋不说话了,阴沉着脸死盯赵虎。 赵虎则始终嬉皮笑脸,还问:“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看着这幕,我终于明白赵虎是在干什么了。 自从我们来到荣海,方鸿渐和郑西洋虽然口口声声说是要罩我们,可是我和赵虎心知肚明,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还是那一句话,方鸿渐想搞清楚我二叔的身份,但又不想亲自动手惹上一身的骚,所以才想借荣海七虎的手来对付我们,以此逼我二叔出手。 但是荣海七虎也一次次败在我们手上,现在甚至只有一个周大虎了。 方鸿渐和郑西洋坐不住了,肯定要使出全部的劲儿来帮周大虎。 昨天晚上,郑西洋就抓走了冯伟文等人,削弱了我们一大半的势力;今天还想如法炮制,给周大虎创造出一个占尽优势的环境。 在来铁厂的路上,郑西洋就拦截了我们不少的人,但这显然还不够多,所以又一路追到铁厂,以“寻衅滋事”的罪名继续削弱我们——这就是赵虎跑进来吃蛋炒饭的原因,我们是来吃饭的啊,又没打架,凭什么抓我们? 将他一军。 可惜郑西洋也不是吃素的。 郑西洋拉开椅子,坐在了赵虎对面,沉沉地说:“赵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想干周大虎,我和方爷也一直想扶持你当地下之王,但你实在不该大白天地过来,简直是在打我的脸,这让我很难做啊!” 类似的话,郑西洋昨天晚上也和我说过,然后就抓走了冯伟文、锥子等人,搞得我们十分被动。 赵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呵呵说:“您老可真误会我们了,我们没想干周大虎,真是来吃饭的,要不你也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赵虎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吃剩的半盘炒饭推了过去。 你说东,他说西,这种交流是最困难的。 郑西洋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蛋炒饭,继续面不改色地说:“赵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带六七百人过来,还个个身上揣着家伙,就是为了来吃饭的?” “对啊。”赵虎一样面不改色:“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发现好吃的就想和大家分享。至于他们带没带家伙,那我就不知道了,和我没关系啊。” 郑西洋冷笑:“哦,那你腰后面插着什么?” “斧子啊。”赵虎伸手一摸,“咣当”一声把斧子放在桌上,说道:“我是来吃蛋炒饭的,担心柴火不够烧,所以带了斧子劈柴,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合理?” 很合理,非常合理。 如果这是农村就好了。 “那是煤气灶!”郑西洋怒道。 “我一开始不知道嘛。”赵虎看着比谁都要委屈。 一片沉默。 事情再度陷入僵局。 反正打死不能承认我们是来找麻烦的,不然又要被带走一部分人了。 郑西洋腮帮子上的肉在颤抖。 过了一会儿,郑西洋呼了口气,循循善诱地说:“赵虎,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我和方爷也一直都很支持你。但你这次确实踩了底线,我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你就跟我回去一趟,算是协助调查。” 又压低了声音:“很快就放你出来!” 赵虎瞪大了眼:“吃个蛋炒饭也要抓我回去,没天理了吧,我要告状!” “少废话!”郑西洋终于失去耐心,狐狸尾巴也彻底露了出来,拍着桌子说道:“我就是要拘你,怎么着吧?”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我还以为有商量的余地呢。” 赵虎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 看上去非常老实。 也不得不老实,在荣海这个地方,谁敢反抗郑西洋呢? 郑西洋哼了一声,给赵虎上了铐子,扯着他就往外走。 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想起来冯伟文、锥子他们的遭遇,很担心赵虎也会受到一样的折磨——简直不用担心,几乎百分之百会这样子,郑西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折腾赵虎的机会? 赵虎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很顺利地干掉古二虎,现在只差一个周大虎了,赵虎绝对能起到很大作用,结果现在却要被郑西洋带走! 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我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忍不住站起身来想为赵虎说话。 我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想试一试。 “郑……” 我的话还没有出口,郑西洋就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张龙,我把赵虎带走,你去干掉周大虎,荣海地下之王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256 楚正明,到 抓走赵虎,只要我干掉周大虎,地下之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郑西洋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因为店面太小,大家还是都听到了,纷纷朝我看了过来。 挑拨离间,绝对的挑拨离间! 我是真没想到郑西洋会来这一手,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大家也都有点发愣。 赵虎也说话了:“对对对,张龙,你干掉周大虎,地下之王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要加油啊!” 这一句话,轻轻松松破解了郑西洋的离间之计,赵虎用行动和语言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虚名。 真是聪明又伟大。 但是…… 加油你妹啊! 我怎么可能干得过周大虎! 郑西洋想耍什么花招我太知道了,他就是想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对付周大虎,危难之际逼我二叔出手呗,顺带着还挑拨一下我和赵虎的关系,简直要多卑鄙有多卑鄙。 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说:“领导,你把赵虎抓走,我怎么干得过周大虎?要不你把我也抓走得了,我可不是周大虎的对手!” 郑西洋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说完,郑西洋就推着赵虎往外面走。 赵虎还回头对我说道:“加油!” ……加油你妹啊! 我追上去,还想跟郑西洋说几句好话,希望他能放了赵虎。但是没用,郑西洋根本不搭理我,押着赵虎就往外走,大家也都哗啦啦跟了出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厂区之内还是一片混乱。 除了周大虎和执法人员以外,所有人都抱头蹲在地上,那些执法人员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抓捕了我们这边一大批人,正往警车上面押着,少说又干掉了一半有余。 感觉周大虎就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编剧为了让他能赢,想方设法削弱对手实力。 我们就是可怜的炮灰,明明占尽优势,却不断被消耗。 周大虎那边却是平安无事,一个被抓的都没有。 现在的周大虎得意极了,抱着双臂看着左右,他们那边的人也都一脸笑意,冲着我们这边嘻嘻哈哈、指指点点。 还不时有冷嘲热讽的声音传过来。 “就这点本事,还想和我们大爷斗呢?”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背景,荣海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吗?” “县城的人就滚回你们县城去,没事不要心比天高!” 我们这边当然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被抓的当然无精打采,没被抓的也不会高兴到哪去。 好不容易高亢起来的士气,就这么被郑西洋给消磨光了,关键这还不是第一次,这家伙屡屡给我们下绊子,搞得我们几乎寸步难行。 这游戏真的没法玩下去了。 真的,这就好像玩游戏一样,我们披荆斩棘,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来到最终的大boss前,gm却疯狂削弱我们的装备、技能,这还怎么玩啊? 一点游戏规则都没有了! 看着这幕,我确实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冲到郑西洋的身前大声质问:“你怎么不抓他们的人,只抓我们的人?” 郑西洋的身份,肯定不是我能随随便便去冲撞的,但是冲撞就冲撞吧,我也豁出去了,这仗是没法打了,大不了把我也一起抓起来。众人也都满脸怒火地看着郑西洋,一向喜欢劝我别冲动的程依依也没了声音,因为她也忍不住要冲动起来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郑西洋并没生气。 而是说道:“你们是主动找事的,而且现在还没打起来,我怎么抓他们呢,用什么理由抓呢?再说,人家还报了警,没道理把报警的也抓起来啊!” 我知道郑西洋这一番话是在胡扯,但还是忍不住去恶心周大虎,冷笑着说:“周大虎,可真有你的,竟然报上警了!吓成这样子吗,下次你早点说,我们就不来了!” 周大虎哪能容忍得了这样的讥讽。 他周大虎是什么人,荣海七虎的老大哥啊,纵横荣海二十年没有对手,如果不是方鸿渐一直拦着,地下之王早就是他的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报警? 周大虎黑着脸说:“你别胡说,我没报警。” 我又看郑西洋。 郑西洋说:“振兴铁厂这么多人,谁知道是哪个报的警呢?总之,只要有人报警,我们就必须要出警,这是规矩,也是原则。好了,我不跟你说了,现在我要走了,你们可以继续。” 郑西洋说完,也不再废话了,立刻指挥手下把人带走。 现场呼啦作响,一大片的人都被押上车,赵虎首当其冲,被排在第一个。 我们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看着这幕,我的脑中已经不是嗡嗡作响,而是天旋地转、天昏地暗了。 这还打他妈个头啊!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郑西洋一走,周大虎就会立刻对我们展开疯狂的报复、攻击! 就这还想灭掉他呢,不被人家灭掉就烧高香了。 现在不能去想怎么救赵虎,也不能去想怎么斗周大虎,而是该想怎么逃出这个地方。 可是三百人啊,跑一跑也费劲。 这已经入了人家的瓮,还怎么跑? 我正左右为难,感慨这次显然要栽的时候,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老郑,好大的威风啊,真是荣海数一数二的了,就是做事不太公平,容易让人揪住把柄。” 老郑? 有人称呼郑西洋为老郑? 整个荣海,敢这么叫他的没几个了吧? 而且这个声音,我也听着很是耳熟……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差点没把我吓一跳,竟然是楚正明! 没错,是楚正明,他身穿制服,站在一辆警车旁边,身边还跟着几个随行人员。 可能是刚才太混乱了,没人注意到楚正明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的心中无比惊愕,脑子里也百转千回。 第一,楚正明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他是县里面的,管不到市里的事;第二,郑西洋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可他刚才却称呼郑西洋为老郑,这分明是称呼下属或者平级的用词啊! 再联想到之前我和卢晨亮说过的话,不难推测…… 我的眼睛朝楚正明的肩章看去。 三花。 一级警督。 升了,果然升了! 卢晨亮听从了我的建议,果然破格提拔了楚正明! 这其中肯定经过许多流程,但我相信卢晨亮自然有办法做到。 我的心中当然无比兴奋,我和楚正明可是老相识了,彼此之间可谓充满默契,虽然他这个人很刚直,所幸我也并不龌龊,他还是认我这个朋友的。只要他能上位,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也就那么一瞬间,我就弄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但可惜的是,郑西洋还没反应过来。 他甚至没看到楚正明的肩章,还冷着脸说:“楚正明,谁让你来这的,你不是在学习班吗,立刻给我回去,不然我撤了你!” “你撤我?”楚正明冷冷地说:“你说你撤我?” 楚正明一边说,一边走向郑西洋。 四周的人一片噤声,毕竟这俩人都穿着制服,还轮不到一般人去指手画脚。 楚正明的态度极其冷漠,两只眼睛也如刀子一般瞪着郑西洋,很快就来到了郑西洋的身前。 郑西洋伸出手来,指着楚正明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便落在了楚正明的肩膀上。 一脸愕然。 终于发现了啊。 顺着郑西洋的目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楚正明的肩章,一阵窃窃私语之声响了起来,就连赵虎都忍不住大声叫道:“卧槽,这什么情况?” 但是现场除了我和程依依外,别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依依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身前,抓住我的手,略带着些激动说道:“成了,真的成了!” 我也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感慨地说了一句:“是啊……” 老天终于开了回眼。 楚正明的到来,就像阴霾的天空中露出了一道光,将我们本来已经陷入黑暗的心照亮了。 而且来得还是这么及时。 我确实挺激动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但是郑西洋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仍指着楚正明,错愕地说:“谁让你戴这个肩章的,这是你能戴的吗,给我卸下来!” 郑西洋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楚正明的肩膀。 郑西洋有点失心疯了,其实他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就知道楚正明不会无缘无故戴这个的。 “咔”的一声,楚正明抓住了郑西洋的手腕。 “该卸下来的是你!”楚正明一声冷喝,另外一只手闪电般抓出,“滋啦”一下将郑西洋的肩章扯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郑西洋怒火攻心,咆哮着说:“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四周的人一拥而上。 楚正明身后的一个随行人员走了上来,并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文件,“哗啦”一下当着众人的面抖开,冷冷地说:“大家都看清楚,这是上级最新发布的文件,郑西洋因为玩忽职守,犯了重大的职业失误,经过组织讨论,决定裁撤他的职位,由楚正明全面接替他的职务!” 257 不是他的对手 全场再度一片寂静。 准备一哄而上拿下楚正明的人都愣住了,毕竟他们都是公职人员,不可能不畏惧那份文件,更不可能会对这位新上任的领导不敬。就连郑西洋都不敢怎么样了,他呆呆地看着楚正明,整个人像被霜打了似的,完全木了、呆了、傻了。 “郑西洋,情况你都了解了,我已全面接管你的工作,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楚正明冷冷地说:“如果你要妨碍公务的话,别怪我把你抓起来了!” 郑西洋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正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昨天还被自己恶整的人,今天就会取代自己的职位、还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 郑西洋并没和楚正明硬杠,他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在人上的时候虽然会欺负人,在人下的时候却从不得罪人。 他只是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方爷,怎么回事?” 不用想也知道是给方鸿渐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先问问他的后台。 也不知道方鸿渐说了什么,郑西洋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嗯、嗯”了两声。挂了电话以后,他便抬起头来,冲着楚正明说:“行吧,楚局,恭喜你了……”看样子,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郑西洋又话锋一转,冷冷地说:“不过,你也别得意太早,你以为你能做多久呢?飞得越高、摔得越痛,但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番话说出,便能看出郑西洋还是很有底气的,侧面说明方鸿渐也很有底气,迟早能帮郑西洋恢复原职。 看来,卢晨亮和方鸿渐的斗法远远没有结束,甚至算是刚刚开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方鸿渐一点都不鸟卢晨亮啊。 不过楚正明就更不畏惧了。 因为他已经和卢晨亮推心置腹地谈过一次,两人的三观、志向竟然出奇的相似,并且很快将对方看作人生知己。虽然是自己的下属,但是卢晨亮十分坦诚,直说自己不知道能干多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方家挤兑走了,但只要他一天不走,他就一天不会低头! 听了这一番话,楚正明十分激动。 这么多年了啊,终于碰到和自己性格相似的人了。 楚正明当即表示,他愿意做卢晨亮的马前卒、先锋官,只要卢晨亮一天不走,他就为卢晨亮卖一天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歃血为盟、沥血以誓。 楚正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振兴铁厂来给我解围,因为他已经知道是我引荐他的,不来帮我一次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可以说,楚正明一点都不担心丢官卸职,他已经做好准备和卢晨亮同生共死、共经风雨了。 “你废话太多了。”楚正明沉沉地说:“你可以提前退休了,老干部活动中心在等着你。” 郑西洋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临走之前,他看了周大虎一眼,显然是“自求多福”的意思。 周大虎的脸色很阴、很沉。 但也无所畏惧。 郑西洋离开了,楚正明成了这里的主宰,所有警种也都望向了他,时刻听候他的命令。 楚正明朝我走了过来。 “张龙,谢谢你。”楚正明认认真真地对我说道。 楚正明当众谢我,倒是让我挺意外,我以为他会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呢,毕竟我俩的身份算是两个极端。不过这也说明他问心无愧,才会这么坦荡。 我冲着他笑了笑,也说了声楚局,恭喜。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显然以为是我给楚正明“调”上去的,但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我就是给卢晨亮介绍了下,算是搭了个桥。具体能不能成,还要看卢晨亮自己的决定,以及楚正明自己的能力。 不过楚正明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他仍旧很真诚地看着我,说:“但是我警告你,别以为你帮了我,对我有恩,又和我是朋友,就能在荣海胡作非为,我可绝不答应、绝不允许!” 我:“……” 众人也都是一脸无语的样子。 刚才还笑容和煦,现在说变脸就变脸了。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难道楚正明要拿我开刀了? 可是面对众人,我也没法去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说好。 楚正明又接着说:“现在你告诉我,你到振兴铁厂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的心中微微一动。 我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楚正明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我试探着说:“我是来吃饭的。”又指指旁边的小店,说我刚才和几个朋友在连吃饭,吃得好好的,就被郑西洋抓出来了。 楚正明询问身边的人,说是这样吗? 身边的人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说是。 接着,楚正明又亲自走进小店里去查看一番。 出来以后,又摇着头说:“这个老郑,也太无法无天了,吃个饭怎么就抓人呢?收队收队!” 这可是新上任的领导,下属当然不会不听话了,纷纷释放了我们的人,集结队伍准备返程。我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楚正明真是太给力了,要不是现场的人太多,我都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这才叫做逆风翻盘、向阳而生啊!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楚正明走到我的身前,轻声说了一句:“自己注意,不要闹出人命!” 我也点了点头,说好。 楚正明很快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了,现场顿时只剩下我们和周大虎的人了。 我们半路被阻截的人还没过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了。 但是也足够了。 我们的人仍旧是对方的两倍。 大家别提多开心了,之前萎靡下去的士气,正在一点一点恢复过来。 其中最开心的无疑是赵虎了,直接拔出自己腰后的斧子,冲着周大虎嚷嚷:“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大家也都纷纷摸出自己的家伙,准备和对方来上一场恶战。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荣海地下世界最后一次战斗了。 地下之王到底隶属于谁,今天终究要见分晓。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周大虎一点都没有慌,也没有乱,而是慢慢举起了他的斩马刀,指着我们说道:“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周大虎真正的实力,也让你们看看,荣海到底谁说了算!” 站在周大虎身后的人,一样一个都没有怂,甚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看得出来,他们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的对自己充满信心。 准确地说,是对周大虎充满信心! 即便我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即便郑西洋的诡计没有得逞,可是对方仍旧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有周大虎。 在他们看来,周大虎一个人就能干翻我们所有的人。 这就有点夸张,他又不是铁人,还能干翻几百个人不知道累? 就是钢铁侠,也有能源耗尽的时候啊! 赵虎还是笑嘻嘻的,挥舞着手里的斧子说道:“周大虎,你少吹牛,赶紧跟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意思,显然是要跟周大虎单挑。 我的心里有点惴惴,感觉赵虎有点太托大了,他的实力是挺强的,可也就刚刚胜过古二虎;虽然我也不知道周大虎的实力究竟怎样,但总觉得赵虎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祁六虎也是这么想的,他快步走到赵虎背后,低声说道:“虎哥,你不是他的对手,咱们想办法一起上,或许才有胜过他的机会……对了,一定要小心他手里那柄刀,那是饮血刀,传说会吸血的,不小心被他砍中,血就要被吸光了……” “去去去……”不等祁六虎说完,赵虎就把他推开了,十分不屑地说:“你丫的真能吹牛,还刀能吸血,你咋不说周大虎是吸血鬼变的?今儿个谁都别劝我啊,我就是要和周大虎单挑!我说过了,如果荣海只有一头老虎,那就必须是我赵虎!” 赵虎的自信心显然已经爆棚。 祁六虎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微微摇了摇头。 赵虎再次举起手里的斧子,张狂地说:“周大虎,来跟老子战啊!” 赵虎接二连三地挑衅,周大虎也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挥起斩马刀就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我也能理解周大虎的用意,毕竟我们这边人挺多的,他要想打赢这场战斗,干掉赵虎是最佳选择,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嘛。只要干掉赵虎,之后的一切都将顺理成章,所以他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 我们本该发挥我们人多的优势一哄而上,但是赵虎偏偏不这么干,自己一人迎了上去。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赵虎要吃亏了。 “铛!” 两人很快交手,一刀一斧撞在一起。 仅仅一下,赵虎就扛不住,“噔噔噔”连着往后退了十来步,一直退到我们身边。 “完了,不是他的对手。”赵虎一脸沮丧。 258 赵虎的手段 赵虎不是周大虎的对手,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木头之前就说过了,哪怕经过一个星期的特训,赵虎最多也就和古二虎不相上下。 但是赵虎却很沮丧的样子,好像对这个结果很是意外,显然有点太高估自己了。不过现在也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我赶紧对赵虎说:“咱们一起上!” “不行……”赵虎摇了摇头:“我连他一刀都接不住,你们上去也是找死,不是他的对手!” 是,我们和周大虎的实力相差太远,说他一脚踢死我们都有可能。 我着急地问:“那怎么办?” 赵虎说道:“还是我一个人对付他,你们对付他的手下就行。” 听到赵虎还要和周大虎单挑,我心里不免更着急了,还想劝他几句,赵虎已经挥动斧头冲了上去。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按他说的话做,立刻回过头去指挥众人:“上啊,都上!” 在我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呼啸而上,喊打喊杀地冲了上去。 周大虎那边的人见状,也纷纷挥舞家伙冲了上来。 两边很快交战、厮杀在了一起,整个厂区大院响起熟悉的喊杀声、嘶吼声。 我们这边毕竟人多,基本是对方的两倍,“以少胜多”的局面一般很难发生,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占据了很主动的优势,杀得对方落花流水、哀嚎阵阵。有这样的场面并不意外,但我还是担心赵虎,因为他肯定不是周大虎的对手。 我就怕他被周大虎砍伤了,或是给俘虏了,那么我们这边肯定功亏一篑。 在确定我们在群战方面没问题后,我第一时间把目光瞄向了赵虎和周大虎的战斗,一眼就看到赵虎正在狼狈地奔逃着,周大虎则拎着饮血刀穷追不舍,当时我心里那个酸啊,认识赵虎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 即便是最强宿敌叶良,也得耍些花招来对付他,这么被人碾压的真是第一次。 当时我也没考虑自己能否帮得上忙,本能就觉得不能让赵虎一个人面对周大虎,我俩可是兄弟,兄弟就该有难同当。 当时脑子一热,就握紧钢刀冲了上去,程依依和韩晓彤见状,也立刻一起跟了上来。 南霸天还想跟过来,我大叫了一声:“你就在这守着!” 两边的人干仗,我们这边也不能没有个主心骨,南霸天是最好的选择了。南霸天没办法,只好留了下来。我和程依依、韩晓彤则朝赵虎追了上去,赵虎冲在第一个,周大虎跑在第二个,我们三人紧随其后。 赵虎跑得很快,那可真是亡命一样在跑,一点想要战斗的样子都没,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周大虎引开,好方便我们的人清光周大虎的手下? 可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混战还没结束,赵虎就要被抓住了,简直得不偿失。 周大虎跑得是真快,两条腿就像生了风,呼呼呼的,没几步就追上赵虎,狠狠一刀劈了下去。赵虎连挡都不敢挡,直接往前一扑,就地一滚,继续拔腿往前面跑,看上去真是险之又险。 如此三番两次,我们都给赵虎捏了一把冷汗,总觉得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大喊着:“赵虎,咱们一起干他!” 赵虎这才发现我们也在身后跟着,当即叫道:“没事,不用管我,我一个人收拾他!” 我们几个都是一头黑线,心想你都狼狈成这样了,还吹牛呢。周大虎也叫着:“来啊,收拾我啊,别他妈老跑!” “我要热身,还没热够身呢!” 赵虎一边叫,一边钻进某个大棚一样的房子,里面堆着很多杂物,看上去像是仓库一类的东西。作为曾经的国企,仓库也相当大,不过再大也有边界,赵虎很快被周大虎逼到角落,无处可去了。 “跑啊,你继续跑?”周大虎目光冰冷,手里举起饮血刀,一步步朝赵虎走了过去。 赵虎看看左右,实在无路可退,只能紧贴墙角。 赵虎能被逼到这个程度,真是世所罕见。 我和程依依、韩晓彤也追了上来,各自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准备和赵虎一起干周大虎。但周大虎看都不看我们,只朝赵虎走了过去,显然眼里只有赵虎。看到我们,赵虎也挺着急,跺着脚说:“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吗?” 我们几人一脸复杂,实在不忍心吐槽他了,他都被逼到这个程度了,还吹牛呢。 我咬着牙说:“赵虎,别废话了,咱们一起上吧!” 赵虎说:“不行,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我说:“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不一样,我还是有取胜机会的,你们一点都没有啊!” 时至此刻,我不知道赵虎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他怎么就认为自己有机会取胜了,他明明连周大虎的一招都扛不住。周大虎冷笑着,突然发足狂奔,朝着赵虎冲了上去。 我们见状,也立刻奔了上去。 “不要过来!”赵虎突然一声大吼。 声音又急又气。 我听出来了,那是真的着急,担心我们坏了他的事情。 我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感觉这事不太简单,赵虎应该有他的安排,连忙拉住程依依和韩晓彤。 她俩还想问我怎么回事,就见赵虎的斧子猛往墙上一砍。 也不知道砍断了什么东西,就听轰隆隆、哗啦啦的声响,空中竟然掉下一大堆的杂物,瞬间就把周大虎砸倒在地、压在其中,并且聚成了一座小山。与此同时,无数灰尘激荡而起,过了半晌才慢慢尘埃落定。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周大虎消失了,消失在那堆杂物之中。 我和程依依、韩晓彤当然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赵虎则“嘿嘿嘿”地笑着。 我抬起头,看到空中还有一堆绳子晃来晃去,显然是赵虎早就准备好的,将那些杂物吊在空中,把周大虎引到这来,接着砍断绳子,压垮、埋葬周大虎。 我们全都是一脸难以言喻的神色,一方面当然是兴奋、喜悦,一方面也隐隐有点生气。 “怎么不告诉我们?”韩晓彤第一个质问赵虎,一双杏眼狠狠瞪了起来。 我和程依依也狠狠瞪着赵虎。 赵虎嘿嘿笑着说道:“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 “拉倒……”我说:“你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吧?” 从混乱的厂区一直到这,路途中的凶险太多,一不小心就被周大虎给杀了;就算顺利地把周大虎引到这里,也有太多的意外和不确定可能发生,但凡哪个环节出现一点差错,赵虎就会成为周大虎的刀下亡魂。 我们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 赵虎是怕我们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我们。 但他并不知道,我们这样会更担心。 这一句话戳中了赵虎的心窝,赵虎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说:“好啦,反正最后是成功了。” 没错,是成功了。 直到这时,我们几个才彻底放下心来,一个个脸上露出喜悦的笑。 我又问他:“你什么时候搞的?” 这可是振兴铁厂,周大虎的地盘啊,赵虎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里,还搞出这么大一个埋伏来的? 说起这个,赵虎眉飞色舞起来:“哈哈,其实特训今天凌晨就结束了,我估摸着自己对付古二虎没问题了,对付周大虎还是有点难度,所以才想了这么个辙出来。周大虎绝想不到有人敢潜到他地盘来,所以整个过程还是蛮顺利的,就是把他引到这有点困难,好几次差点被这家伙砍了……” 我们都看到了。 正因为看到了,才知道赵虎确实很不容易,这可真是拿命在拼搏啊。 好在都过去了。 我们几个喜笑颜开地打量着这堆杂物,看上去什么都有,废掉的电子设备、被人抛弃的木头箱子,甚至还有几个保险柜啥的。周大虎被这堆东西砸下来,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吧…… 我忍不住问:“不会真的砸死了吧?” 楚正明离开之前可是跟我说过,务必别出人命…… 要是搞出人命,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交代。 “那不会。”赵虎乐呵呵说:“我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重量级的东西都埋在两边,不会直接砸到他的头顶,只是确保他被压住而已。不过再怎么着,把他砸个半死总没问题。现在楚正明上位那更好了,可以直接把他交给楚正明啊,这家伙这些年没少干坏事,足够判他个死刑了……” 赵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不知哪里传来“哗啦”“咔咔”的声响。 声音来自那堆杂物。 我们震惊地看着那堆小山一样的杂物,心想不会是周大虎吧,难道他还有力气爬出来? 我们正这么想着,就见最上面的一个木头箱子“咕噜噜”跌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杂物被推下来,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脑袋上面一双被血掩盖的眼睛,正怒火中烧、满怀怨毒地盯向我们…… 259 也算,不枉此生 周大虎还活着! 这是必然的,毕竟赵虎之前也说,他经过了精确计算,确保周大虎不会死,最多让他半死不活。 可是周大虎却推开杂物钻了出来,虽然一头、一脸的血,可从他凶悍的目光来看,显然不是半死不活,应该还有战斗能力!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无非两种原因,一个是赵虎的计算出现错误,一个是周大虎的身体素质远远超出预估。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人,被如此多的重物砸中还能站得起来! 咔咔、轰隆。 越来越多的杂物被推下来,眼看着周大虎就要从那堆小山中钻出来了,赵虎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噔噔噔”跨上那座小山,狠狠一斧朝着周大虎劈了下去。 这一斧下去,很有可能把周大虎给劈死。 看得出来,赵虎是真的急眼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杀手锏,今天凌晨连澡都来不及洗就过来准备,也是唯一干掉周大虎的法子了。 如果再让周大虎逃出生天,那对我们来说必是严重打击,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翻盘,导致我们全军覆没! 所以,赵虎就是冒着砍死周大虎的风险,也绝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斧劈得又快又狠,而且十分霸道,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可惜的是,周大虎也不是吃素的,他顺手举起旁边的一个木头箱子去挡赵虎劈过来的斧子。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木头箱子四分五裂,赵虎的斧子还是直劈下去,周大虎仍旧不慌不忙,脑袋往旁边一闪,狠狠一拳砸向赵虎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赵虎直接从“小山”上栽倒下来。 赵虎扛不住他的一刀,当然也扛不住他的一拳。 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真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周大虎,都难以想象荣海还有如此恐怖的高手。 也就是方鸿渐一直压着他,否则谁有资格和他争地下之王? 赵虎顺着小山栽下,我和程依依、韩晓彤又从另外三路齐奔上去,沿着三个不同方向狠狠劈、斩、刺向周大虎。我们从未幻想自己是周大虎的对手,也知道自己此番行动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我们就是想在周大虎还未彻底钻出来前,尽量多的给他造成一点麻烦! 周大虎就算还能行动,也终归是受了伤吧,看他一头一脸的血,想必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也搞不定他? 但还真就搞不定。 我们三人一起冲上小山,周大虎又顺手拿起一个物件,那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折叠椅,接着又往四处一扫,“咣咣铛铛”的声音响起,我们手里的家伙全部失去效果,并且不约而同地被他扫中手腕、胸口等处。 砰砰砰! 接连三声闷响,我们三人也都分别栽倒下来。 哗啦、哗啦、哗啦…… 周大虎没有第一时间下来,还在那堆杂物里面翻着什么东西,趁着这个机会,赵虎再次冲了上去。但也就在这时,周大虎把他想要的东西翻了出来,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出现在他手中,正是传说中那柄会吸血的饮血刀。 “我去你妈!” 周大虎狠狠一刀挥出,正好和赵虎的斧子撞在一起。 这是周大虎充满愤怒的一刀。 “铛”的一声重响,赵虎手里的斧子都被震飞了,而周大虎的刀还在继续往前击出,“唰”的一声斩在赵虎胸口。 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周大虎收刀。 刀锋依旧明亮,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这就是饮血刀的来由。 赵虎已经够强,是我们这个团伙里绝对的第一战力,可他连周大虎的一刀都扛不住。 怎么会这样的,周大虎已经受了重伤,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么? 赵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落下来。 无力、痛苦。 “赵虎!”韩晓彤大叫一声,眼睛瞬间红了,扑向赵虎。 我和程依依也立刻扑了上去。 赵虎胸口鲜血弥漫,脸色也无比惨白,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嘴巴微微动着:“走……走……” 我第一次见他受这么重的伤。 跟骆驼打的那次,因为“心魔”发作,他被叶良砍了好几刀,事后还能和我们谈笑风生,身体素质绝对是一等一的。可是现在只挨了周大虎一刀,他就痛苦到快要死了一样,难道那刀还真的会吸血? 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杂物被推下来,周大虎正从那座小山之中慢慢走出。 “走……走……”赵虎用尽浑身力气挤着这一个字,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他当然不是怕死,他在设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做好了可能死在这里的准备。 他怕我们死。 以周大虎现在的“疯魔”状态,杀起人来绝对是不眨眼的。 赵虎都伤成了这样,我们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不能再打下去。 咔、咔、咔…… 周大虎已经从“小山”上走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血迹斑斑,整个人几乎成了一具血人,可见受伤不轻;即便是这样的他,也充斥着可怕的气场,浑身上下缠绕着愤怒,仿佛能把整个世间吞噬。 他手里的那柄饮血刀,也变得愈发明亮起来。 走! 我毫不犹豫地背起赵虎,疯了一样地往外冲着,程依依和韩晓彤跟在我的两边。 “跑,往哪里跑?” 身后传来周大虎的冷笑,接着又是“飕飕飕”几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显然是周大虎投了什么东西过来。 我们都听到了,也本能地想躲。 但就像是板儿哥躲不开木头的啤酒瓶子一样,我们也躲不开周大虎的攻击。“砰砰砰”几声闷响,程依依和韩晓彤的背部都已受到重击,而我知道我还背着赵虎,他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不能再让他受到攻击了,所以使劲转了一下身子…… 砰! 一个重物狠狠砸在我的胸口,是个什么零件,还能看见轴承。 铁的。 “哇……” 我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朝后飞了出去,和赵虎一起重重倒在地上。 程依依和韩晓彤也是一样,她俩的嘴角也渗着血,不过她俩好像要轻一些,只是被两个木头箱子砸中。两人朝着我和赵虎跑了过来,程依依扑向我,韩晓彤扑向赵虎,很紧张地拉着我俩,想带我俩一起走。 但是我和赵虎都爬不起来了,我感觉我的骨头都要断了,赵虎则不断往外淌着鲜血。 其实以程依依和韩晓彤的身体素质,背起我和赵虎也不是难事,但是她俩也或多或少地受了点伤,而且她俩要再背着我们,肯定逃不出去,周大虎不会放过我们的。 “走……走……” 我和赵虎同时推着身前的人,希望程依依和韩晓彤能赶快走。 “走,走得了吗?”一声冷笑再次传来,浑身是血的周大虎缓缓朝我们走了过来。 彻底地绝望了。 真的,我们几人自从聚在一起,也算对付过不少的人了,遇过奸诈狡猾的叶良,也遇过强于我们的人,危险也经历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绝望的。 “不,我不走!” 程依依流下泪来,一把抱住了我,让我躺在她的怀中。 她知道跑不掉了,索性留下来和我呆在一起。 旁边的韩晓彤也是一样,紧紧抱着连气都快出不匀的赵虎,泪流满面。 这两个女孩都是一等一的巾帼英雄,比起很多男人来都当仁不让,从来不会轻易流泪,但是现在却一起哭了。 无论我和赵虎怎么催,怎么劝,她俩就是不走,还说死也要和我们死在一起。 “好,我满足你们,就让你们死在一起。”不知不觉之中,周大虎已经来到我们身前。 饮血刀也举了起来。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程依依见状,把我抱得更紧,用她温暖的身体裹住了我,脸也埋在我的头上,温热的眼泪流淌下来。 “二十年了……”周大虎沉沉地说:“我在荣海二十年了,你们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种程度的人……真的,你们应该庆幸,这是你们此生最大的荣耀,哪怕现在死了,将来也会被人当做传说,一次又一次地提及。嗯,也算不枉此生。” 对于周大虎来说,放眼整个荣海,根本没人是他对手,哪怕是我们搞掉了他六个兄弟,在他眼里也是不堪一击,收拾我们如同吃饭喝水。 但是赵虎突如其来的一击,差点要了他的命。 终于让他刮目相看一回。 认为我们有资格名垂荣海的历史了。 “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死了。” 话音落下,周大虎狠狠一刀斩向抱着我的程依依。 刀未至,风先到。 刀风卷起了程依依的头发。 程依依仍旧埋在我的头上一动不动,即便是死,她也想帮我挡下最后一刀。 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还有绝望和不舍。 而我,也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木头叔……” 260 木头,现身 仔细算算,我们才来到荣海一个星期而已。 我们来到荣海的第二天,就遭到了以钱四虎为首的偷袭,后来赵虎就被木头带走特训,直到今天才回来的。离开县城之前,我无意中偷听到了二叔和木头的对话,二叔委托木头在暗中保护我,之前的一个星期,我知道木头没在,所以也没对他抱过希望。 但是今天,赵虎回来了,木头理应跟在我身边了。 木头当然不会帮我去斗荣海七虎,二叔他们从来不愿涉足这个肮脏的行业,木头只负责保护我的生命安全。现在,周大虎要杀了我和程依依,木头怎么着也该现身了吧,所以我才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 随即,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觉得时间、空间仿佛都停止了,周大虎的刀停在半空,程依依也不再流泪,韩晓彤和赵虎那边也没了动静。大家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瞬间都不动了,一点声音都没。 我还被程依依抱在怀里,视线被她的身体挡着,我吃力地抬了下头,终于看到我想看的画面。 大家确实都不动了,因为大家都在看着周大虎。 准确地说,是看着周大虎旁边的人。 在周大虎旁边,站着一个面相十分普通,身材十分普通,甚至看着有些呆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刚才呼唤的木头。木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周大虎的太阳穴,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让周大虎浑身绷直,一动也不敢动了。 就好像那不是手指,而是手枪一样。 这幅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诡异到让我觉得像是做梦,木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一根手指就能吓得周大虎动都不动? 周大虎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用一种讥讽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用这一根手指就想吓住我,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了?” 看来周大虎也是刚发现手指的存在,估计之前以为是支枪呢。 木头却不紧不慢地说:“那你信不信,我这一根手指也能要你的命?” 周大虎不说话了。 实际上,木头能够无声无息地来到周大虎身边,还轻飘飘用手指对住他的太阳穴,已经足够说明木头的实力了。 周大虎不敢小觑,所以也不敢动了。 但是周大虎不会坐以待毙,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说道:“这几个年轻人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最好把你的手指拿开,否则我要他们的命。” 周大虎的刀依旧停在程依依的头上,而我还在程依依的怀里,只要一落下去,一刀两命不成问题。 “是很重要。”木头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我就是为了救他们才过来的。” “那你还不赶紧把你的手指拿开?!”周大虎的底气明显足了许多。 “我这个人吧,一向不爱受人威胁。”木头一边说,一边又把手指近了几分。 冷汗从周大虎的额头浸下。 但是周大虎也没有服输,刀子同样落了几分。 显然,周大虎也不喜欢被人威胁。 “看来咱们需要各退一步。”木头继续平静地说:“你把他们放了,我也往后退三米,给你一个公平挑战我的机会。” 这句话着实很狂。 周大虎已经够狂了,木头却比他还狂。 可是木头的语气偏偏十分淡然,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给周大虎一个挑战他的机会,已经是木头天大的恩赐了。 周大虎笑了起来。 很不屑的笑。 “好。” 周大虎快人快语,立刻收回了刀,木头也往后退了三米。 对于他们这种实力的人来说,仿佛“说话算话”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因为足够自信,不怕对方捣鬼。 就好像周大虎之前愿意给我们一个星期一样。 程依依和韩晓彤也眼疾手快地把我和赵虎拖到一边去了。 一个小片的战场为周大虎和木头腾了出来。 我们已经没有作战的资格了,周大虎也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对手。 两人错开距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打,而是彼此打量、观察着对方。 周大虎有四五十岁,两鬓微微发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木头只有三十多岁,看上去还很年轻,就是有些呆板。 周大虎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你就是张龙的二叔?” 显然,方鸿渐和他说过我的事情,我二叔也就算挺有名的。 木头没有回应,他一向不太喜欢说话。 周大虎笑了起来:“有人告诉我说,你可能是个特种兵。” 嗯,这应该也是方鸿渐对我二叔的猜测。 倒是八九不离十。 说到“特种兵”这三个字,木头微微挺直了腰,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也有了光彩,显然很为这三个字感到骄傲和自豪。 木头的微小变化落进周大虎的眼睛里,周大虎知道自己猜对了,冷笑着说:“实不相瞒,我是特种兵的克星!” 早有传闻,说荣海七虎之中,周大虎和古二虎的实力能够达到特种兵的标准,古二虎当初搞拆迁的时候甚至亲手打残过一个特种兵。周大虎倒是没有什么和特种兵的传说流出,但是他的实力显然远远胜过古二虎,也就算是胜过普通的特种兵了。 所以,他说自己是特种兵的克星,倒也不算吹嘘。 自从木头现身,我们几个都松了口气,因为我们对木头的实力很有信心,但听周大虎这么说,我们又有点紧张起来。 木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当然,他一向都是这样——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有不少特种兵曾经死在你的手上。” 我们几个心中惊诧,不知道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过去,在国内还有人杀了不少特种兵还安然无恙的? 要知道古二虎当初只是打残一个,就赔得倾家荡产、裤衩都快没有了啊! 这句算是吹捧周大虎的话,却让周大虎面色微变。 “你怎么知道的?!”周大虎微微皱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木头。 木头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继续淡淡地说:“我知道啊,你原名叫周元生,国家b级通缉犯,二十多年前曾为杀手门效力,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你被杀手门赶了出来,辗转之下来到荣海,本想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还专门找了个铁厂的工作干着……可惜时运不济,还没干上几年就赶上下岗潮,并且就在被裁员的名单之中,你一气之下又干起了老本行,并和方家的人勾搭到了一起……” “够了!”周大虎突然粗暴地打断了木头,恶狠狠说:“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几个心中也是一片骇然,原来周大虎还有这样的背景和身份啊,怪不得他有这么强的实力,怪不得赵虎连他一招都接不住。杀手门的人,那就是和五鬼一个类型了,赵虎会是他的对手才有鬼了! 不过,周大虎是b级通缉犯,好像比五鬼要低一个档次,我记得五鬼是a级通缉犯来着…… 总之,二叔当初同意我来荣海,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查查方家和杀手门的关系,现在看来木头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把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周大虎挖了出来,背后或许埋藏着更多龃龉的秘密和利益链条。 木头淡淡地说:“你隐藏的确实挺深,我查了一个星期才算有点头绪。” 一个星期! 周大虎能平安无事度过二十多年,想必方家已经将他的过去抹得干干净净,可是木头仍旧查出了他所有底细,而且只用了一个星期!更关键是,这一个星期木头还特训赵虎了啊,他是怎么做到两边都不耽误的呢? 我知道木头是侦察连出身的兵,但这未免太强悍了一点。 周大虎腮帮子上的肉在微微跳动。 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眼神凶狠而暴戾。 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你知道的太多了。”周大虎咬牙切齿,眼神眯成了一条线,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今天必须得死。” 周大虎慢慢举起了手里的饮血刀。 杀气也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 比面对我们的时候杀气更重、更浓。 一场恶战显然就要开始。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木头却还是一脸呆板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把周大虎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说:“刚才,你说你是特种兵的克星,其实这话也不算错,国家当年为了抓你,确实牺牲过不少的兵。” “对了,你既然知道,还敢找上门来,那就是找死了。”周大虎一步步走了过去。 很快就走到木头身前,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就是这样的一招,能干翻古二虎的赵虎,一刀都接不住。 但是木头一伸手,就抓住了周大虎的手腕。 “我就是想告诉你。”木头说道:“我不是普通的特种兵。” 周大虎的眼神有些诧异。 “我是特种兵的教官。” 说完这句话后,木头狠狠一拳击出,正砸在周大虎的胸口,将他整个人都击飞出去! 261 我们的时代 “砰”的一声,周大虎重重倒地,甚至打了两个滚才停下。 我们几个心中当然满是惊骇,一刀就能搞定赵虎的周大虎,在我们心中已经是无敌的存在,实力完全超出我们可接受的范围。可就是这样的周大虎,却连木头的一拳都扛不住! 这才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 你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别人的起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辛辛苦苦几十年打下来的成就,可能还赶不上别人刚出娘胎拥有得多。 我们几个一片噤声,暗暗感慨还好木头是我们的人,否则还不知道得绝望成什么样子。 周大虎翻身而起,再次握紧饮血刀冲了上来,他的脸上满是愤怒,身上杀气腾腾,狠狠一刀削向木头。他的速度快到极致,我几乎看不清刀的影子,木头却是躲得轻轻松松,身子一侧就避开了这刀,周大虎并没放弃,仍旧一刀又一刀地削着,似乎已经拿出所有的看家本领。 木头左躲右闪,看上去很呆的他,遇到这种事情却很灵活,像是一条游弋在河中的泥鳅,周大虎的刀始终不能伤到他的分毫。 倏忽之间,木头似乎抓住空挡,再次狠狠一拳击出。 木头刚才打的是左边胸口,现在换成了右边胸口。 “哇”的一声,周大虎口喷鲜血,并且再次倒飞出去。 这次想爬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周大虎坐在地上,一手握刀,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捂住了自己胸口,有些感叹地说:“好厉害的拳头!” 面对这样的夸奖,木头并没什么反应,而是淡淡地说:“这并不算什么,我有一个朋友外号火拳,他拳头的威力远胜过我。” 火拳是我二叔的外号! 听到木头夸我二叔,我的心中隐隐有些自豪。 然而,周大虎听到这两个字后,面色同样变得无比震惊。 “火拳?!”周大虎吃惊地说:“你们是飞龙特种大队的五行兄弟?” “五行兄弟”这个称呼,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当然五鬼就曾说过。 木头沉默了下,说道:“没想到你藏匿这么多年,竟然还知道我们五行兄弟的名号。” 确实,周大虎隐姓埋名有二十年了,二叔他们几个当兵也就是前几年的事。 周大虎苦笑一声,有些悲凉地说:“这二十年说是隐姓埋名,其实背地里又为方家做了不少的事,当然知道你们几个的大名了……唉,原来是五行兄弟啊,怪不得五鬼会覆灭呢,正常、正常,天经地义!” 看来二叔他们的名头确实响亮,无论之前的五鬼还是现在的周大虎,提到“五行兄弟”都很恭敬、尊重。 我想,这不仅仅是实力,还和他们的为人有关系吧? 木头认真地说:“既然知道我们五行兄弟的大名,那你就该明白自己今天逃不出去了,老老实实跟我走吧,交代出你所有罪行,以及和方家勾搭的一切,争取戴罪立功。” “不是……”周大虎疑惑地说:“你们不是退役了吗,还管这么多闲事干嘛?” 木头沉默一阵,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永远是国家的兵!” 周大虎一愣,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你们活得还真够累的……”周大虎一边说,一边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要让我直接认输跟着你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我是不自量力,被你们抓捕过的a级通缉犯都不计其数,我这样的b级通缉犯算得了什么呢?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可以,来吧。”木头再次握紧了拳。 “你是五行兄弟中的哪一个?” “……木头。”木头缓缓爆出自己名号。 “哦……”周大虎沉沉地说:“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无理,但我还是想见识一下你的绝活,不知是否可以?” 木头点了点头,说可以。 周大虎再次提刀而上。 木头同样迎了上去。 飕飕飕! 周大虎疯狂地劈着刀,他知道自己不是木头的对手,但还是全力以赴地战斗着。而木头也很认真,并且没有再用拳头,而是伸出一根指头,“锵锵锵”地不断戳出,在周大虎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仿佛那不是手指,而是尖刀。 好硬的指头! 这哪里是手指,简直是指枪啊。 怪不得木头之前用手指戳着周大虎的太阳穴,敢情是真能要周大虎的命啊! 原来这就是木头的绝活,就连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 周大虎接连劈出十几刀,却一刀都没劈中木头,反而被木头在身上戳了十几个血洞,从上到下,从肩膀到胳膊,从肚子到大腿,星星点点、血迹斑斑。 十几个回合下来,周大虎终于扛不住了,身体摇晃两下,“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被那一堆重物砸中都若无其事的周大虎,却败在了木头这些看似轻飘飘的“指枪”上面。 周大虎倒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悲愤,仿佛早就料到自己的后果,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点笑意,喃喃地说:“败在‘五行兄弟’之一的木头手下,也算不枉此生啦!” 五鬼当初也说过类似的话。 周大虎显然爬不起来了,我们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这场劫难总算是过去了。 木头走到周大虎的身前,将他手上的刀拿了下来。 “这刀还是不错的。”木头喃喃地说着,顺手往我这边一丢,“张龙,送给你当礼物了。” 程依依赶紧把刀收了起来。 刀锋已经明亮,一点血迹和灰尘都没,确实神奇的很。 接着,木头又把周大虎抓了起来,扛在自己肩上,对我们几个说道:“我把这人带回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他。另外,不要让方鸿渐知道了,就说是你们干掉周大虎的。现在荣海七虎也覆灭了,方鸿渐要想继续控制荣海的地下世界,就非得用你们不可,所以你们暂时没有危险。记住,在我们还没彻底扳倒方家之前,你们尽量听他的话、不要惹他。” 我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木头便扛着周大虎离开了。 到这一天,荣海七虎算是彻底覆灭。 外面的混战还在继续,喊杀声源源不断传来,虽然我们这边人多,但是对方人也不少,而且还是主场作战,所以并没那么快的清剿他们。但这已经不算什么大事,周大虎都完了,还愁他们不灭? 程依依直接拿着饮血刀走出去,宣布说周大虎已经被我们干掉了,要求其他的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外面传来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龙虎出征、寸草不生”的口号再次响彻整个振兴铁厂…… 从今天起,荣海市内无人不知龙虎商会,无人不知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而在仓库里面,韩晓彤也在费心地布置着现场。 过了一会儿,南霸天、大飞等人奔了进来,还有躺在担架上的冯伟文、锥子等人也被抬了进来,询问我们怎么打败周大虎的。赵虎受伤太重,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就替他讲了,说赵虎设下埋伏,将周大虎引到这里,用那一堆重物把他压在里面了,估计已经死了。 这过程说得简单,但是大家看到我和赵虎伤痕累累,好几个人眼圈都红了,都知道这胜利来之不易。 大飞直接哭了出来,说还是他的两个爹厉害。 祁六虎直接都傻眼了,根本不敢相信周大虎会死在我们手上。 冯伟文也感慨地说:“周大虎啊,真没想到你们连周大虎也干掉了,之前我一直以为需要张龙他二叔出手呢……” 其实他猜得没错,虽然不是我二叔亲自动手,但也差不多了。 只是,这些事肯定不能对外说。 不是不相信他们,是这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人提议把那堆重物搬开,查看一下周大虎到底死了没有,但被我拒绝了,说不能搬,万一没死就惨了。 然后我说:“直接点一把火烧了,省得留有后患!” 因为我们已经成为荣海的地下之王,大家的底气也比以前足得多了,不像之前那么胆小怕事。有人直接拿来汽油,哗啦啦浇在那堆“小山”上面,接着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熊熊的火光宣告着荣海七虎的时代彻底结束。 我们的时代,来了。 而我,也给方鸿渐打了一个电话,将这情况给他说了一下。 隔着无线信号,我都能感觉到方鸿渐的吃惊,他再三询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是真的,周大虎已经被我们烧成灰了,还说饮血刀已经落到我手上了。 接着我说:“方爷,要不要找个替死鬼去顶罪呀!” 方鸿渐的心里显然极其不爽,一天之内连损两员大将,一个是郑西洋,一个是周大虎,黑白两道损失惨重,能开心得起来才有鬼了。不过,方鸿渐还是沉稳地说:“这你自己看着办吧,楚正明已经上位了,你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吗,这点事自己就能搞定了吧。” 我说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着,方鸿渐又说:“张龙,我知道你和楚正明不错,他上来对你有很大的好处,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因为我准备搞他了。当然,还有卢晨亮,他也干不长久,所以你要尽快做个选择,想好自己到底应该跟谁。” 262 暗战,风起云涌 可以想到的是,因为楚正明的突然上位,搞了方鸿渐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无暇来管我这的事。但我主动给他打了电话,他也就顺带提点我几句,毕竟他也知道我最近和卢晨亮走得有点近。 说实话,我心里是支持卢晨亮的,很期待卢晨亮能把方家搞垮。 不过现在胜负还未分明,方家肯定也没那么脆弱,不至于立刻就垮台了,到底是第一家族呢,还是树大根深的。我想起木头临走前和我说过的话,让我在方家垮台之前别得罪他,所以我立刻恭恭敬敬说道:“方爷,您这说得什么话,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可离不开您老的提携!之前我和卢晨亮走得近,是因为他闺女卢念竹的缘故。您放心吧,我会坚定不移地支持您的。” 方鸿渐现在自顾不暇,忙着应付卢晨亮,也没时间和我墨迹,直接说道:“那好,只要你老实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在荣海干得长久。” 挂了电话,我还在心里骂了两句,心说这个老匹夫最好早点完蛋,活着也是浪费空气和粮食,简直就是社会蛀虫。 至于方鸿渐和卢晨亮的斗争,我们暂时还卷不进去,毕竟那是神仙打架,我们插不上手。 还是先忙活我们自己的事吧。 荣海七虎覆灭了,整个荣海的地下世界没人能和我们作对,我们更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控制每一处地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我们马不停蹄、极速扩张,将荣海七虎的地盘全部收拢。 “龙虎商会”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遍布荣海的整个角落。 白道现在谁说了算还不确定,方鸿渐和卢晨亮斗得如火如荼,但是地下世界肯定是我们说了算的。 随着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不可避免地要提拔一批管理人员。龙虎商会名义上是个公司,所以一切都要照公司的标准来,以前俗称某某区的扛把子,现在全都改名,某某区的总经理。 冯伟文、祁六虎、板儿哥、南霸天、杨武、大飞、黑熊……都是我们旗下的经理,各自分管一片区域,做生意、赚钱,红红火火。大家辛苦这么久了,当然要有回报,我和赵虎不会亏待他们。 区域肯定有大有小,按照各自的实力、能力、功劳来分,基本不会有太大的误差,大家基本还是很信服的。 赵虎确实很有远见,知道“黑”这个东西不好沾边,所以争取给大家都洗白喽。 本来也是,虽然起家是靠暴力,但是现在一切都稳定了,还不趁机洗白那就是傻子了。 至于隔三差五起来的一些小混子、小团体,根本不被我们放在眼里,除非是威胁到我们的地位,才会再次使用暴力。不过我们也不会忘本,努力洗白之余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起家的,“身手”这种东西当然不会放弃,还是要努力地练、刻苦地练。 我们在龙虎娱乐城的某一层专门开辟了练武场,让大家没事就过来练一练,锥子是总教习。 因为锥子的志向不在赚钱,还是更加痴迷拳脚一些,所以就给了他个职务,定期给他发着点工资,让他教导底下的人。 我们的重心放在荣海,县城也没丢下,有人在那管着。 不过来到荣海以后,是和二叔见面少了,我争取每隔几天回去一次,和二叔谈谈心、聊聊天。有时候也会问起周大虎的情况,二叔也没具体告诉我,只说方家的能量可能远远超出想象,让我们千万别得罪了他,对他虚与委蛇就好。 荣海的地下世界慢慢稳定下来,天气也越来越凉了。 大部分事都有手下去做,所以我和赵虎、韩晓彤、程依依反而要闲一些,可以整天呆在练武场里磨炼自己的拳脚。 在荣海这个地方,我们表面上已经没对手了,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周大虎曾带来的恐惧。而且我们都不敢想,类似的高手、杀手,方家到底还藏了多少个,如果哪天得罪了方鸿渐,他再派一个出来,我们不就完蛋了吗? 虽说我们有二叔可以依靠,但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着我们啊。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强大更加重要。 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也能静下心来磨炼拳脚。以前顶多叫锻炼身体,现在被二叔他们带上道后,勉强可以称之为“练功”了吧,军体拳也是拳呢。赵虎是我们之中天赋最高的、实力最强的,也接受过木头的特训,所以指点我们不成问题。 等我闲下来了,再去指点指点锥子。 锥子再去指点指点下面的人。 总之,因为那段时间大家没有事做,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练功中去,还能彼此切磋、互相较量,实力提升还是比较快的。因为我有了饮血刀,所以也会刻意练刀,二叔教给了我一套很普通的刀法,让我慢慢去练、去学,他们学得很杂,基本什么都要会上一点。 大概半个月吧,有一次我把祁六虎叫了过来,在练武场里展开一番战斗。 最终,我轻松地击败了他。 总算一雪当日在别墅里的耻辱。 祁六虎也挺惊讶,说我的实力堪比当初的陈五虎了。 那天,我和祁六虎聊了很多,得知他还在努力追求卢念竹,两人的关系算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好几次祁六虎觉得有戏了,找了机会表白,可是又被卢念竹拒绝了。 祁六虎问她为什么,卢念竹说总觉得差了一点感觉。 说起这事,祁六虎还是挺沮丧的。 “整日打鹰,最终被鹰啄了眼啊。”祁六虎叹着气说:“想我祁六虎英俊潇洒,以前泡妞都是手到擒来,这次算是彻底翻船了,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我则笑着安慰他,说慢慢来,有志者事竟成。 祁六虎也是说,他肯定不会放弃的。 总之,荣海的地下世界日趋稳定,大家也都过上了平淡却很幸福的生活,钱不少赚、事也不多,没人能和我们作对,对我们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但在另外一边,方鸿渐和卢晨亮的暗战仍旧轰轰烈烈、风起云涌。 据说方鸿渐上面有大人物罩着,卢晨亮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 不过卢晨亮可以动别的人。 你方家不是在荣海树大根深,白道上有一大半都是你家的人?好,我就一个一个给你换,找茬还不容易吗,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以前方家不怕这些,随便卢晨亮怎么换,反正换来换去都是方家的人,仍旧脱离不了方家的掌控。 但是现在不行了,楚正明上位以后,算是打开一个口子。 据说,只是据说。 楚正明给卢晨亮提供了一份名单,全是荣海不屑和方家为伍,或是得罪过方家,被方家打压过,自身也刚正清廉的人。 从中挑出这些人来可不容易,单凭卢晨亮这个外来的领导可做不到,也就楚正明混了有几十年,才能准确无误地挑拣出来。再经过卢晨亮的一番考察,慢慢地替换掉方家的人,给方家来了个大换血。 哎呦,这可把方鸿渐给急得,听说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我给方鸿渐打过几次电话,都被他以“正忙”的理由挂了,根本就顾不上我。 从表面上,卢晨亮的形势一片大好,坊间也都传闻方家快完蛋了,卢晨亮算是多年来第一个干掉方家的一把手了。 为此,我还专门给二叔打电话报喜。 但二叔沉沉地说:“没有那么容易,方家的能量还没彻底显现出来。” 我疑惑地问:“方家还有什么能量,这人都被换得差不多了。” “那些都是小虾米,根本不值一提。方家真正的大鳄,是那位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 我反应过来,是方杰的爷爷,方鸿渐的爹。 方鸿飞! “他不是退休了吗?” “是退休了,不过能量不容小觑,仍旧手握各种资源。”二叔仍旧沉沉地说:“总之你要记住,方家没有彻底垮台之前,千万千万别得罪方鸿渐,也离那个卢晨亮远点,卢晨亮虽然是个好人,但你也帮不上他忙,小心引火烧身。” 我知道二叔是为我好,所以就答应了。 我心里想,不管卢晨亮还是方鸿渐,我都离他们远点好了,保持我的中庸之道。 反正现在谁也顾不上我。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们不找事,事却会找我们。 那天晚上,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仍旧在练武场里切磋,当然大多时候是我们三个围攻赵虎一人。 正打得热闹,赵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方鸿渐。” 赵虎冲我们“嘘”了一声,然后接起电话。 也不知道方鸿渐说了什么,赵虎的面色慢慢凝重起来,最后“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等他挂了电话,我们赶紧问他怎么回事。 赵虎唆着牙花说道:“妈的,方鸿渐让我杀了卢晨亮,还让我今天晚上就动手……” 263 此一时,彼一时 杀了卢晨亮?! 听着赵虎的转述,我们几个当然都很震惊,这个方鸿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让我们去杀卢晨亮! 我们满脑子都是草泥马奔腾而过。 杀卢晨亮,那是什么罪名,国家不派特警来干我们才有鬼了。以前荣海七虎在的时候,方鸿渐也就是让他们骚扰一下卢晨亮,砸砸房子、车子啥的,怎么到我们这就得杀人? 不过这也说明,方鸿渐确实被逼急了,否则他不会敢对卢晨亮下这个手的。 可是我们怎么办呢,不能真去杀了卢晨亮吧,这么大的锅我们可背不起! 到时候方鸿渐没啥事,我们成炮灰了。 可是我们又不能拒绝方鸿渐的命令,毕竟我们名义上还是他的人,而且二叔也曾说过,千万别得罪他。这可发愁,简直左右为难,我们几个讨论了下,定下两个原则,第一,不能忤逆方鸿渐;第二,不能伤害卢晨亮。 如果卢晨亮在市委大院住着,我们倒是有理由了,说根本就进不去,门口有武警把守呢。 但卢晨亮这几天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然跑到郊区的那个别墅去住了,这也是方鸿渐决定下手的原因,简直给自己找不痛快啊,不知道自己啥处境么? 我们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到卢晨亮的别墅去转一圈,假装出了什么意外,随便编个理由,就说行动失败,搪塞过去算了。顺便给卢晨亮闹点小动静,把他吓回市委大院,可别跟这郊区住了,多危险啊。 说干就干。 我们先去吃了个饭,商量了下行动计划,一直熬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悄悄潜往别墅区里。 说悄悄有点夸张了,毕竟我们就在别墅区里住着,每天晚上我们都要回方鸿渐送我们的那个大别墅住。赵虎和韩晓彤一间房,我和程依依却不是一间房,因为程依依说还不到那个地步,执意要跟我分开住,所以自己占了一间。 我都服了,搞不清楚什么时候才算到了地步,别人有女朋友都能顺其自然,怎么我就这么难呢。 其他人在事业平稳以后,纷纷在荣海市里购了房产,再加上也没什么危险的了,所以慢慢都搬出去了。只有李磊和我们住在一起,因为开车还需要他,没事还能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他在最底一层靠近门口的房间住,顺带还把“门卫”这活给干了。 所以这司机请的是真值啊。 因为李磊除了开车也没啥建树了,总不能也给他个经理干吧,好在他也没有什么野心,觉得给我们当司机就挺好,有面子、有地位,钱也不少赚。偶尔回趟县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好多姑娘想做他女朋友呢。 扯远了,继续说回卢晨亮。 李磊开车把我们几个送到家后,程依依和韩晓彤回去了,我和赵虎则趁着夜色潜往c区13栋。 来到卢晨亮的住处附近,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奥迪,车牌号是00001,想认不出都难。别墅里某个房间还亮着灯,估摸着卢晨亮还没睡,别的不说,卢晨亮确实工作勤勉,以前我在他市委大院的家里住过几天,经常晚上两三点才睡,很佩服他的精力。 我们琢磨着,卢晨亮不可能一个人在这住,怎么着也会有几个随行人员的。 赵虎摸出弹弓,准备打烂几个玻璃,人一出来我们就跑,回头就说行动失败了;经过这么一乱,卢晨亮肯定回市委大院住了,以后方鸿渐想怎么样也没机会了,简直两全其美。 我和赵虎藏在暗处,确定左右都没人了,也没有监控能照到,当即准备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阵引擎声响起,是卢念竹的那辆甲壳虫回来了。赵虎只好放下弹弓,准备等卢念竹进去再动手。卢念竹停好车子,刚下了车,旁边草丛就窜出一个人来。 “小竹!” 卢念竹回头一看,发现是祁六虎,赶紧叫了一声六哥,才说:“你怎么又来了啊。” 卢念竹的这个“又”字,说明祁六虎这不是第一次了。 祁六虎讪笑着说:“我实在太想你啦,忍不住过来看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卢念竹说:“我和几个同学吃饭,又去唱了会儿歌,所以回来晚了。” 祁六虎立刻着急地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小竹,现在狼多,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卢念竹哭笑不得,说有男有女,又说:“放心吧六哥,都是人品好的同学,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六哥,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家了啊……” 卢念竹说完,匆匆往家里走,祁六虎还是不舍,想追上去,但是卢念竹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其实卢念竹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祁六虎这样有点死缠烂打,虽然看着挺可怜的,但也不能怪谁。 卢念竹已经进家去了,祁六虎还是没走,站在门口磨蹭了好半天,似乎想敲门进去,但又不敢,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起呆来。 其实我也搞不懂卢念竹怎么就不愿意答应他,两人看着挺般配啊,俊男美女、天作之合。 但这东西也没法强迫谁,卢念竹不答应祁六虎,也不能说是错吧,大家都有自由。 问题是,祁六虎不走,我们怎么动手啊! 天冷,已经霜降了,我和赵虎趴在草丛里面冻得瑟瑟发抖。我们两个可是龙虎商会的创始人啊,站在荣海底下世界巅峰的男人,竟然要在这受这种冻,这也太可怜了。 该死的祁六虎,以前坑荣海七虎,现在坑我们。 我俩正在心里暗骂这家伙,楼上的一扇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卢晨亮出现在了窗边。 祁六虎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叫卢叔叔。 “你喜欢我闺女?”卢晨亮面色严肃、开门见山。 “……是。”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祁六虎以前为卢念竹做过什么事,卢晨亮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卢晨亮继续说道:“你觉得你配得上我闺女么?” 这个问题让祁六虎有点懵。 虽说有点现实,但谁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嫁个优秀的年轻人呢? “大概……配得上吧……”祁六虎有些迟疑地说:“我长得不算差,事业也还算成功……” “哦,怎么个成功法?” 祁六虎说:“我在龙虎商会任石桥区总经理……” 卢晨亮打断了他:“什么石桥区总经理,说白了不就是个小混混么?” 祁六虎不说话了,面色有些尴尬。 赵虎却有点坐不住了,我们这么努力洗白大家,公司的一切也都往正路上走,还被人称之为小混混,谁听了也不高兴啊。要不是卢晨亮的身份特殊,要不是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赵虎早就出去和他大辩三百回合了。 卢晨亮继续说道:“当然,小混混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祁六虎的眼中露出希望的光。 “但要做我女婿,至少得是个大混混,起码得是张龙、赵虎那种级别的,这样才能在事业上帮到我忙。你知道的,我和方家一直在斗,白道上的资源我不比他差,就是地下世界的支持少了一点,听说方家还豢养了不少杀手,所以我得找个能帮上我的女婿,你明显是不够格的。” 一番话说下来,祁六虎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 趴在草丛里的赵虎倒是挺兴奋的,抓着我的胳膊说道:“张龙,听到没有,原来我是卢晨亮中意的女婿啊!嘿嘿,我得回去和韩晓彤说,让她以后对我温柔一点,必须每天晚上给我洗脚,不然我就把她甩了,来娶卢晨亮的闺女!” 我知道他是吹牛,根本懒得搭理他。 他给韩晓彤洗脚还差不多。 祁六虎昂着头说:“卢叔叔,这太难了啊,龙虎商会就是张龙和赵虎创立的,让我混到他们那个位置根本就不可能。不过我在会里的地位还行,我会试着劝劝他们,让他们来支持你的!” 卢晨亮说:“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到底是方鸿渐的人,之前和我接触也不过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荣海七虎!” 因为二叔的忠告,我和赵虎一直保持中立、静观其变,楚正明几次邀约都被我以工作忙碌而婉拒了,这在卢晨亮看来显然是我们不愿向着他的信号,以为我们对方鸿渐仍旧十分忠心。 虽说之前我们有过愉快的交谈,但是人心瞬息万变,谁又说得清楚谁呢? 楚正明是我介绍的不假,可那是为了对付荣海七虎,并不是我们要和方鸿渐彻底决裂——卢晨亮站在第三方,很容易做出这种推测。 此一时、彼一时。 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对手。 成年人不讲交情。 只讲利益、只论输赢。 卢晨亮是个勤政爱民、嫉恶如仇的领导不假,但不代表他就心慈手软、温柔敦厚。实际上能到他这个地位,可不是靠着“善良”爬上来的,要想斗过恶人,必须要比恶人更恶、手段更狠。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卢晨亮接下来的话就顺理成章了。 “祁六虎。”站在窗边的卢晨亮沉沉说道:“你想娶我女儿,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取代张龙和赵虎,成为荣海的地下之王!如果你能做到这点,我保证把小竹嫁给你!” 264 我,看错人了 卢晨亮这话一说,我心里就暗叫糟糕,因为我太了解祁六虎了,知道那是个极度重色轻友的家伙,之前就为了卢念竹背叛荣海七虎,今天估计也能因为这个背叛我们! 尤其是娶卢念竹啊,这么诱惑的条件,他不答应才有鬼了。 虽说我和赵虎听得一清二楚,也不怕祁六虎翻出什么浪来,但是想到他要背叛我们,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酸楚。 但出乎我意料的,祁六虎抬着头说:“卢叔叔,这我肯定做不到啊,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张龙他们可是对我有恩,救了我命好几次呢,我俩感情也挺深的,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能不能换个条件,比如多少彩礼啥的?” 我和赵虎四目相对,心想祁六虎还有点人性,没有完全泯灭。 “彩礼?”卢晨亮冷笑着:“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祁六虎,你背叛周大虎的时候怎么不讲感情,现在反倒巴拉巴拉地讲起感情来了?” 祁六虎说:“卢叔叔,我和周大虎是真没感情……我是喜欢小竹不假,可让我去干掉张龙,我真做不到啊。” 卢晨亮不高兴了,皱着眉说:“反正你要想娶我女儿,就这一条捷径,去不去做随你的便!” 说完这番话后,卢晨亮就要关上窗子,祁六虎立刻叫道:“卢叔叔,你等一等……” 卢晨亮回过头来。 祁六虎继续说道:“这样,你让小竹来和我说,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让我做,我就肯定去做!” 我和赵虎心里一阵妈卖批,心想祁六虎啊祁六虎,你到底还是沉沦了,太让我失望了。 卢晨亮说你等等,便转过身去叫卢念竹了。但是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卢晨亮再返回来,卢念竹也没出现在窗边,反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接着卢念竹的声音响了起来:“爸,我不能做这种事,你知道龙哥帮了我多少次吗,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不行就是不行!”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心想卢念竹还是有良心的。 接着,祁六虎又抬头对着窗口说道:“卢叔叔,你听到啦,不是我一个人不愿意,小竹也不愿意!张龙真的是个好人,但凡和他交过朋友的,没有一个愿意背叛他的!你与其要找人干掉他、替代他,还不如拉拢他、争取他!而且以龙虎商会今天的实力,根本没人能够战胜他们!卢叔叔,话我就说这么多,希望你自己考虑!” 说完,祁六虎便转身而去。 我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无论卢念竹还是祁六虎,都让我觉得心里很暖,感觉没有白交他们这两个朋友。不过祁六虎说但凡和我交过朋友的,没有一个愿意背叛我,这话肯定是夸张了,以前在县城的时候,曾经一整个新城区的人都背叛我了。 赵虎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人嘛,总是慢慢成长的,现在的你已经有这个魅力了。” 是啊,当初的我总是很羡慕赵虎能把手下治的服服帖帖,不知不觉我也拥有这样的能力了。 慢慢的,别墅里的争吵渐渐平息,卢晨亮的计划显然没有成功。 不过我和赵虎却是生气。 之前我俩还想着做事有点分寸,不要真的伤了这位一把手,现在管他砍逑,最好能吓死他。赵虎拉开弹弓,“砰砰砰”几声过后,就把别墅上的几面玻璃都打破了,这种事情对赵虎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甚至透过破碎的窗,赵虎把客厅的电视都打烂了。 别墅里面果然传出几声惊呼,接着又有脚步声奔了过来。 “走!” 赵虎冲我低喝一声,我俩立刻沿着阴影向外逃窜。 我俩一瞬间就冲出几十米远,别墅里面的人想要追上我们那是异想天开。但是我俩跑着跑着,突然站住脚步,面色凝重地盯着左右,因为我俩同时感到一片不同寻常的气氛。 好像被包围了。 这是一片草地,四周树木荫荫。 我和赵虎为了方便潜逃,刻意选了小区里树多的地方,可是现在这些树后似乎都藏着人。 果然,在我们站住脚步的同时,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四周的树后走出。刚开始我们还纳闷呢,荣海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偷袭我和赵虎?仔细一看顿时了然,他们都穿着制服,而且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手枪。 是警察啊。 足有二三十名警察,将我和赵虎团团包围。 我俩哪敢反抗,立刻举起了手。 赵虎还腆着脸说:“各位,有话好好说啊,千万不要开枪,我们也没犯啥不得了的罪吧……” 警察们都不说话,仍旧用枪指着我们,倒是一个人影慢慢从树后走出,随着月光慢慢照到他的脸上,我们看清楚了来人,是楚正明。 “真让我失望啊……”楚正明叹着气说:“怎么会是你们?” 接着,另外一个声音也响起来:“除了他们,也没别人有这胆子了吧?不管怎样,抓到了人就好,这回能把方鸿渐给扳倒了。” 卢晨亮从我们身后渐渐走了过来。 我和赵虎同时反应过来,我们中了埋伏。 卢晨亮不肯住在更安全的市委大院,却偏偏跑到偏僻的郊区别墅,就是要引我们上钩,楚正明的突然出现就已说明一切。卢晨亮意识到方鸿渐可能要对他下杀手,所以将计就计,玩了这么一出。 “但我还是不太敢信……”楚正明沉沉地说:“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俩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不会做出黑白不分的事。之前我还猜测,方鸿渐可能会派其他杀手过来,唉……” “事实证明,你猜错了,他们就是和方鸿渐一丘之貉。” 楚正明不说话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和赵虎。 卢晨亮又摆摆手:“抓了吧,好好审审,争取利用他们一举扳倒方鸿渐。” 说完,卢晨亮便转身走了,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 楚正明则走到我们两人身前,来回看着我们,说道:“我也不想用什么手段,咱们也算老相识了吧,给你俩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老实供出方鸿渐交给你俩的任务,我保证随后在法庭上给你俩讲情,不会判得太重。” 这是要判刑的节奏啊。 我和赵虎心里叫苦不迭,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虎苦着脸说:“楚局,我就打了两下弹弓,本来想打鸟的,不小心打到别人家玻璃了,我们照价赔偿就是,不用这么狠吧,难道他家的玻璃镶金边的?” 楚正明冷笑一声:“还嘴硬是吗?来人,将他们押走!”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被带到了市公安局。 说真的,我们从未想过会和楚正明走到对立面,想当初的我们多么友好,还帮他抓捕过杀人犯,今天却落到这田地了。 虽然我们从未想伤害卢晨亮,但是现在显然已经说不清了,尤其不能招出方鸿渐的命令,否则我们真得把牢底给坐穿。所以我俩一口咬定就是晚上无聊去打鸟的,无意中、不小心打破了卢晨亮家的玻璃,该赔多少钱我们就赔,反正不认暗杀卢晨亮的罪名。 楚正明知道来硬的不行,又跟我们来软的。 苦口婆心的和我们谈话。 从过去开始谈起,给我俩戴高帽子,说我们两人以前多么正派,哪怕身处这行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帮他一起抓过叶良那个杀人犯,怎么来到荣海就变了模样呢? 接着,他又说起荣海,方家一手遮天的黑暗,举的例子也栩栩如生,说方家怎么腐败堕落、怎么坑害良民,又说卢晨亮怎么含辛茹苦、砥砺前行,一次又一次在方家的排挤下生存下来,还说卢晨亮就是黑暗中的一道光,只有他能拯救烂到不像样的荣海,还黎民百姓一片蓝天、一片清明! “现在,扳倒方家最后一根稻草的关键就在你俩手上,臭名昭彰还是名垂青史,你们自己把握好啊!” 楚正明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可想而知他的口才也很了得,这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可歌可泣,差点把我和赵虎给说哭了。 我俩十分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楚正明的好意。 一来,我们确实不想卷入其中,指不定最后会闹个什么结果;二来,也谨遵我二叔的劝告,不往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偏袒,明哲保身才是关键。 我们也想方家倒台,也想荣海一片清明,但不能以牺牲我们自己为代价啊,坦白说我们还没伟大到那个地步。 所以我们仍旧嘴巴很紧,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反正我们就是去打鸟的,无缘无故就被带到这了。 楚正明彻底发了火。 他咆哮着:“滚,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这是要把我们放出去了。 说到底,打鸟不小心打破玻璃也不算啥大罪啊。 我和赵虎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楚正明在后面喃喃地说:“我看错人了,真的看错人了……” 265 混世魔王 我和赵虎虽然顺利地从局子里出来了,但说实话心情并不怎么好。 我们不算好人,但也不能说是坏人,我们从不欺凌弱小,而且常常嫉恶如仇,看到坏人伏法会很开心,在县城的时候还帮楚正明封过不少毒窝。就是因为这些闪光点,楚正明才愿意把我们当朋友,一直和我们相互扶持着前行。 楚正明能够翻身、上位,是我推荐、介绍的;而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帮我解决困境和麻烦。 我们彼此欣赏、互相帮助,首先就是三观相同,才能说到一起。 楚正明一直以为我们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们那边,帮助卢晨亮对付方家,因为卢晨亮代表正义,而方家则是邪恶。这么黑白分明的阵线,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才对,可我和赵虎却没什么反应,也难怪楚正明会对我们失望了。 事到如今,连我和赵虎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我和赵虎出来以后,并没急着回家,而是给程依依和韩晓彤报了个平安,便在街边找了个大排档喝起酒来。 天气已经挺冷,但是荣海还算热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我俩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只觉得越喝越冷,浑身都不舒服。途中方鸿渐打来电话,询问赵虎结果怎么样了。 赵虎老实交代,说我们刚准备动手,楚正明就窜了出来,把我们抓个正着。 还好我们嘴巴挺严,没有供出方鸿渐来,也不承认是去暗杀卢晨亮的,楚正明最后也没办法,把我们给放了。 方鸿渐气得大骂我们废物,说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声音大到坐在旁边的我都听到了。 赵虎悻悻地挂了电话,大骂方鸿渐是个王八蛋、白眼狼。 我试探着问赵虎,说虎子,你觉得咱们是好人吗? “好人个屁。”赵虎说道:“是好人就别干这一行啊,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我们两人都不说话了。 默默吃串、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赵虎才喃喃地说:“其实我从来没想当个好人,以前我爸为了不连累我,根本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就跟野生出来似的,干什么都没人管我。当时我就想啊,你不管我拉倒,我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就找了一大帮的兄弟,每天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谁要不服就是一个字,干!后来……” 后来莫鱼出现了。 赵虎说,莫鱼真是个好人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莫鱼心地善良、阳光开朗,从来都不欺负别人,看到别人被欺负了还会帮忙。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莫鱼的人缘比谁都好,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跟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大家也都很喜欢他、尊敬他。 从小当惯了混世魔王的赵虎,不知不觉都被莫鱼给感染了,潜移默化之下,他也开始效仿莫鱼,用心和身边的每一个人交往,甚至变得嫉恶如仇起来,就看不得坏人作恶、好人受屈。 慢慢的,赵虎的名声都好起来,大家提起他来也会竖大拇指,说这人不错、仗义,是非分明,是个好大哥。 但是赵虎知道,如果没有莫鱼,他和叶良会是一路人,恶到骨子里的那种坏,韩晓彤也就不可能看上他了。 人人都以为赵虎是莫鱼的老大,其实赵虎心里知道,莫鱼才是他人生的指路明灯。 有段时间为了捞钱,赵虎还准备干贩毒的买卖,因为身边有人靠这个发了财。赵虎的兄弟多、人脉广,如果干这个也能赚钱。但是莫鱼知道以后,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说他要是敢干这个,从此以后和他决裂。 “你知道吧,莫鱼一点身手都没,他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我一根小拇指头都能把他捏死……但他打了我一巴掌,我愣是没敢还一下手,反而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因为我知道如果莫鱼都离我而去,那我真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众叛亲离的恶人了……” 毫不夸张地说,莫鱼影响了赵虎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如果没有莫鱼,世上会多一个恶人赵虎,叶良的下场就是赵虎的下场。 赵虎常常对别人说,莫鱼是观音菩萨转世来的。 哪怕莫鱼已经死了,也没人能取代他在赵虎心里的地位。 我也不能。 “这么好的莫鱼,怎么就死了呢……” 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触景生情,赵虎竟然流出了眼泪。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伸出手去,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所以,你想怎么样呢?”我说:“如果你想,我就陪你。” 我知道,赵虎不会无缘无故地讲这段故事。 赵虎喃喃地说:“如果莫鱼在这,他肯定会劝我帮助楚正明和卢晨亮的,肯定会……他就是那么正的一个人,眼睛里容不得半点邪恶和沙子……” 我的心里一疼。 赵虎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不如莫鱼么?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赵虎抹了把泪,似乎猜到我想什么,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除去那些本身特别伟大的人,大部分人总是第一时间考虑自己的嘛,毕竟局势还没明朗,是不好去随便掺和。而且咱二叔也很正啊,他比谁都想让坏人伏法,但他既然不让咱俩掺和,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他就是怕咱俩出事……”我低下头,喃喃地说:“他一直把我当成孩子,不想让我轻易涉险……还有你爸出了事后,他也想照顾到你,所以大多时候不让咱俩贸然行动……” 赵虎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龙,你说实话,你想帮楚正明和卢晨亮不?” “当然想啊。”我说:“咱来荣海这么久了,方鸿渐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他简直是个毒瘤,荣海有他简直别想清静,搞得哪里都乌烟瘴气的……他现在是顾不上咱,要是让他翻过身来,不知道要让咱俩做多少恶事,今天敢让咱们去杀卢晨亮,明天还不知道想要干嘛……我也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但我看见他就想干掉他,否则没有一天睡好觉的!” 赵虎笑了起来。 他拍拍我的肩膀:“那么……” 他刚准备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不能又是方鸿渐那个老东西吧,又要让我去做什么事了?”赵虎嘟囔着拿出手机一看,先是松了口气,又疑惑地说:“怎么是大飞?” 现在晚上两点多了,大飞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干嘛? 我的心里突然往下一沉,说道:“今晚是大飞在龙虎娱乐城值班,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娱乐城出事了!” 赵虎一听,赶紧接起电话。 对面果然传来大飞焦急的声音。 “爹,你快来看看吧,娱乐城里有人耍酒疯呢!” 听到前半句话,我和赵虎的一颗心都吊起来,还以为龙娱乐城发生啥大事了,听到后半句话,我俩忍不住都骂起娘来。赵虎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啊,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就为告诉我有人耍酒疯?你他娘的连个耍酒疯的都治不了,你就回县城吧,也别在这呆了。” “不是啊爹!”大飞着急地说:“要是普通耍酒疯的,我直接把他给踢出去了,这人可不一样,我都不敢动他!” 赵虎疑惑地说:“谁啊?” “方杰!” 听到这个名字,我和赵虎变得沉默起来。 方杰是方鸿渐的儿子,号称荣海第一大少,周炳坤见了他都得跪。我们可太熟悉他了,之前因为他没少招麻烦,当初冯伟文等人率众攻进县城,就是这家伙一手策划、发动起来的。 对赵虎来说,就更熟悉他了,在职校就是老对手了,这家伙没少帮着叶良对付他们。 莫鱼死了以后,叶良迟迟未能伏法,还把赵虎整进牢里去了,就是方杰在背后搞的鬼。 自从我们跟了方鸿渐后,方杰变得老实多了,怎么现在又去我们娱乐城闹腾去了? 如果是方杰的话,大飞确实无可奈何。 大飞在电话里告诉我们,方杰是晚上十一点多过去的,带了二三十个狐朋狗友又吃又喝,还不给钱。本来这也没什么,我们在荣海都是方鸿渐给饭吃的,人家儿子过来吃一顿也没啥,我们完全承担得起。 但是方杰喝醉以后更过分了,像是故意找事一样,砸烂了好多东西,还扒光了十几个公主的衣服,让她们在地上学狗爬。 大飞看不下去了,出面劝了一下,反而被方杰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还骂:“就是张龙、赵虎,也是我爸养的狗而已,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完事更加变本加厉,不仅调戏、侮辱工作人员,还殴打了许多不相干的客人,谁敢劝他必遭一顿暴打。大飞实在扛不住了,才给赵虎打了求救电话,希望我们能去救场。 要是去得再迟一点,龙虎娱乐城都能被方杰给拆了。 赵虎听完,顿时怒火中烧,直接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吼道:“龙,走!” 266 你是我家的狗 我和赵虎是真的发火了,立刻驱车前往龙虎娱乐城。 我们来荣海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方杰第一次过来闹事,不免让我俩觉得奇怪,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疯,怎么找到我们头上来了,以前他可没这胆子啊。但等我们到了龙虎娱乐城,立刻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飞在门口等着我们,我和赵虎一下车,他就迎了上来。 “两位爹啊,你们可算来了,我是真扛不住了……”大飞帮我们付了车钱,火急火燎地引我们上楼。 一边走还一边描述着楼上的情况。 之前在电话里说得不够详细,现在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方杰带来的二三十人都是荣海有名的纨绔子弟,各种行业的顶尖二代几乎都到齐了,称得上是五毒俱全,什么花样都能玩得出来,工作人员都被他们折磨惨了,现在楼上就像一个大型的马戏团。 大飞指着自己的脸说:“我挨一巴掌没什么,谁让我挣得就是这个钱,关键是其他人都太惨了,本身就挣不了多少钱,还要受这种委屈和气!” 因为方杰闹事,客人都吓跑了,店里也是损失惨重。 我和赵虎跟着大飞来到某个楼层,这里的人不是很多,但却十分热闹,有隐隐的哭声和求饶声,也有欢呼和叫好声,这两种完全不相容的声音,此刻却在这里同时响起。 我和赵虎过去一看,就见走廊上果然跪着几个没穿衣服的公主,像狗一样在地上绕圈爬着,旁边则站着一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和女人,我一眼就看到了袁巧柔和李俊,他俩一左一右地站在方杰身边,像是两条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不时地和方杰说着什么。 方杰的脸红扑扑的,显然喝了不少的酒,在两人的撺掇下,解下腰上的皮带,往公主身上抽了起来。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几个公主发出惨叫,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血印子,不停地磕头求饶,眼泪更是流得满脸都是。 旁边则响起一片叫好声和嬉笑声,都是来历不凡的公子哥们。 除此之外,其他工作人员也挺倒霉,有个经理被绑在灯柱上了,有个保安趴在地上,被打得伤痕累累,还有几个不相关的客人,也被打得浑身是血、倒在一边。 上一个大闹龙虎娱乐城的是周炳坤,号称荣海第二大少,不过这次没有见他,估计和方杰不是一个圈的,两人属于各玩各的。 方杰可比周炳坤过分多了,周炳坤再狂也没这样过啊。 方杰把自己的上衣都脱了,手持腰带、赤裸上身,大叫:“张龙和赵虎呢,怎么还没有滚出来?!” 袁巧柔和李俊也跟着叫:“就是,张龙和赵虎呢,怎么还不出来接待方少,是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啊?” 我总觉得方杰今晚会这么疯,肯定是受了他俩的挑唆,不然方杰不会这样子啊,又不是没被他爸打过。 总之,看着走廊里的种种,我的火登时就往上撞。方杰让我和赵虎滚出去,我还没觉得有多生气,但是看到工作人员被欺负、被凌辱,我是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人家就是来给我们打工的,一个月也就挣几千块钱(公主好点,能有上万),却要受这么大的委屈,身为这的老板,要是保护不好他们,我觉得自己真混不下去了。 当时我就撸起袖子,准备上去把方杰收拾一顿,顺带再把袁巧柔和李俊这两个挑事的王八蛋再打一顿。 让他们知道来龙虎娱乐城闹事的下场! 但我刚准备上去,赵虎突然伸手拦住了我。 我奇怪地看向赵虎。 “这事有点奇怪,先别那么冲动。” 说完,赵虎便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说哟,方少,这是哪阵香风把你吹过来了? 赵虎说有点奇怪,我也就不动了,藏在人群后面,看看情况再说。 方杰一抬头,看到赵虎来了,啐了一口说道:“操,你怎么才来,老子等你半天啦!” 其他人看到赵虎来了,立刻噤声、闭嘴,尤其是李俊和袁巧柔,刚才喊得一个比一个喧,现在比个吉娃娃还乖。啥叫狗仗人势,算是从他俩身上看得一清二楚,我看他俩比看方杰还烦,这一次又一次的,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不好意思哈,我刚有点事办,这不刚过来吗?”赵虎走过去,一把勾住方杰的肩,笑呵呵说:“方少,什么事啊发这么大火,走走走,咱们上包间喝。” 赵虎一边说,一边搂着方杰往包间里走,同时摆手让大飞他们过来。 几个兄弟立刻冲上去,给地上的公主穿上衣服。 “去你妈的……”方杰一把将赵虎推开,晃晃悠悠地说:“谁要跟你去包间喝啦?” 赵虎并没生气,笑呵呵说:“你意思是说咱就在这喝呗,行,没问题,老哥陪你……” “别特么老哥老哥的,你是谁老哥啊?”方杰又把赵虎伸过去的手打开,指着赵虎的鼻子说道:“我问你,你是我们方家的狗不?” 李俊和袁巧柔等人顿时捂嘴偷笑起来。 赵虎的眉毛则是一跳。 “方少,你喝多了吧?”赵虎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你在这跟谁俩呢?”方杰还是指着赵虎的鼻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知不知道是谁给你饭吃的不?我告诉你,我们方家能让你来这吃饭,也能让你滚回县城里去!” 方杰真是有点嚣张过头了。 别说赵虎,我都要忍不下去了。 以赵虎的脾气,还不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但是赵虎偏偏忍了。 赵虎没理方杰,而是摸出手机,低下头去打起了电话。 “你他妈给谁打电话呢……” “喂,方爷……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听到赵虎是给方鸿渐打电话,方杰似乎醒了点酒,不敢动了。 “是这样的。”赵虎继续说道:“方少可能有点喝多了,在龙虎娱乐城里打了几个工作人员……” 赵虎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显然指望方鸿渐能把方杰弄走。 走廊里面十分安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方杰还是一动都不敢动,眼睛直勾勾盯着赵虎手里的手机,额头上有很明显的冷汗流淌下来。 毕竟方鸿渐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我们的事打、骂方杰了。 接着,方鸿渐的声音从赵虎的手机里传出来。 很大声,很粗鲁。 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有毛病是吧,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为跟我说这个?我儿子是什么人,打几个下贱的工作人员怎么了,他肯定是心情不好才这么做的,你不想办法哄他开心就算了,还把状告到我这来了?怎么,我儿子难道说错了吗,难道不是我们方家给你饭吃?你这个废物,交代你的事情做不好吧,欺负起我儿子来倒是一个顶俩,是不是给你脸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我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荣海我是天王老子,他是天王小子,没有什么比他开心更重要!你要让他不开心了,我就让你更不开心!你要是觉得不爽,马上给我滚回县城,你那个活多的是人能干!” 骂完以后,方鸿渐直接挂了电话。 赵虎面色凝重。 走廊里面仍旧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哈……” 方杰张狂的笑声打破沉寂,其他二代也都一脸笑意,李俊和袁巧柔更是笑得弯下了腰。 “听到没有啊赵虎,现在知道谁是你主子了吧?那可是我爹啊,你以为我爹会向着你吗,你也太天真了啊……” 方杰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拍着赵虎的脸。 啪啪地拍,虽然力气不是很大,但也够响亮的,挺侮辱的。 “赵虎,记不记得你以前捅过我一刀,就在这里……”方杰指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果然有条明显的疤。 莫鱼死了以后,方杰利用家族权势,帮助叶良开脱罪名,还让叶良逃之夭夭。赵虎遍寻不到叶良,只能拿方杰出气了,把方杰捅成重伤。因为这一刀,赵虎付出了五年徒刑。 有些仇恨,其实是一辈子都化解不了的,哪怕暂时相安无事,也迟早有一天会翻出来,赵虎和方杰就是很好的例子。 “想在荣海继续呆下去是吧,想继续赚钱是吧?” 方杰继续拍着赵虎的脸,还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赵虎。 “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我家的狗,然后原模原样地捅上一刀,以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否则的话,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方杰这次是真的想把赵虎踩在自己脚底下了。 这么多年,方杰顶着荣海第一大少的名头,走到哪里别人不是卑躬屈膝、众星捧月? 只有我们,一次次让他吃瘪、受气,他想报仇也已经很久了。 放到以前,方鸿渐肯定会为我们出头,让他儿子不要这么嚣张、狂妄;但是今天,因为我们没能完成任务,方鸿渐正处在极度烦躁的状态,所以反把我们骂了一顿,好让我们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 看到方杰无法无天的样子,站在人群后面的我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 不是我不想为赵虎出头,是因为我知道不用。 开玩笑。 赵虎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出头了? 267 实名举报 其实在方杰说出“原模原样来一刀”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了。 这句话多熟悉啊,当初板儿哥为袁巧柔出头,就曾经让程依依原模原样浇瓶啤酒,结果程依依顺手就全浇到袁巧柔头上去了,事后还惊讶地问不是原模原样来一次吗? 没人知道程依依是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不肯[crab]承认[/crab],说就是脑子一时糊涂了,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一次又一次地津津乐道。 我不信赵虎能忍住不学。 果不其然,赵虎在接过匕首的那一刹那,顺手就捅到了方杰的肚子里,还是那道伤口,确实原模原样。 太顺手了,顺到像是用了飘柔洗发水,非一般的柔滑、非一般的心动。 匕首捅进方杰肚子里的时候,方杰还没什么反应,一来动作实在太快,二来方杰喝多了酒,意识可能有点模糊。方杰还看着赵虎的肚子,说你捅啊,赵虎说我已经捅了。 “你哪捅了……” 方杰顺着赵虎的手一看,才发现匕首已经没入自己腹中。 鲜血也在一点一点流下。 “嗷”的一嗓子,有人惊叫出来,跟着方杰一起来的那二三十个狗腿子顿时一哄而散,他们哪个不是狐假虎威,看到老虎都[crab]被干[/crab]了,自己哪里还敢留下。但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欺负我店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也别想走! “打!” 在我一声令下,大飞等人同样一哄而上,大家憋了半天的气,就等这一刻了。 这些狗腿子狐假虎威还行,让他们动真格的,一个个[crab]比[/crab]面条还[crab]软[/crab]。大飞他们抡起了自己的拳,抬起了自己的腿,咣咣铛铛地往他们身上砸、踹,把自己的怒气全[crab]部[/crab]发泄出来,现场顿时一片[crab]鬼[/crab]哭狼嚎、哀声四起。 我的眼睛看准,一把抓住李俊的头发。 李俊一抬头看到是我,魂儿都快吓没了,刚[crab]开[/crab]口说了一句“张龙……”,就被我狠狠一个膝撞干到脸上。“啪”的一声,李俊的鼻子血花四溅,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了,但我还是不放过他,仍旧一脚一脚踹他的脸。 “张龙,你够了啊,都是同学,不要……” 袁巧柔上来拦我,本来她是个女的,没人主动找她,自己溜了就完事了,没想到还来找我的事。都说她和李俊在一起了,看来这是真的。我看见她就烦,就跟苍蝇似的嗡嗡嗡,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 我放下李俊,就去扇袁巧柔的嘴巴。 什么男人不打女人,我们这行不存在的,只要你犯[crab]贱[/crab]了,老少妇孺照打不误。 我们是有底线不假,不过底线[crab]比[/crab]一般人低太多了,我们要是好人,还不如去[crab]学校[/crab]里教书。 “太……” “啪!” “过……” “啪!” “分……” “啪!” “了……” “啪!” 袁巧柔连说了四个字,我就连抽了她四个耳光,抽得她鼻血横飞、天旋地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砰”的一声坐倒在地。 走廊上依旧很乱,各个二代们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天喊地。 看着这幅景象,我还挺满意的,忍不住给自己点了支烟。就是要让这些嚣张的二代们看看,什么地方能闹,什么地方不能闹,狐假虎威也不行,荣海七虎都被我们干掉了,除了赵虎,荣海已经没老虎了。 我又看向方杰。 方杰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嘴巴还在嘟嘟囔囔,似乎是在威胁赵虎。 赵虎则站在他的边上抽烟,一声不吭。 我走过去,恰好听到方杰说了一句:“赵虎,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捅我一刀,你死定了……” 话音还没落下,赵虎一脚踢出,将方杰给踹飞了。 这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虎摆了摆手,随便叫过来两个兄弟,让他们把方杰丢到医院。 接着又把大飞叫过来,问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大飞嘿嘿笑着,说知道、知道。 方杰都被我们干掉了,其他二代还不好处理吗? 我们被打伤了这么多工作人员,被打坏了那么多的东西,每人都得吐出一笔巨款,否则谁也别想走了。 大飞[crab]开[/crab]心极了,让我们俩放心,说是一切都包在他身上了。 确定不会出什么麻烦了,我和赵虎才离[crab]开[/crab]了龙虎[crab]娱乐城[/crab]。 彼时,凌晨三点。 再热闹的荣海,也变得有点冷清下来,连出租车都见不到几辆了。 我和赵虎沿着马路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话。 “捅了方杰一刀,方鸿渐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他能动得了咱们?” “能吧,方家不是豢养了很多[crab]杀手[/crab]吗?” 想起五[crab]鬼[/crab]和周大虎的可怕,我们确实不寒而栗。 “那在他干掉咱们之前,咱们要先干掉他吧?” “那必须的。” 我们一起朝着市公安[crab]局[/crab]走去。 我们打算实名举报方鸿渐,派遣我们暗杀卢晨亮的事。 其实我们一[crab]开[/crab]始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可能还没那么坚决,方杰的事一出,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得不去、非去不可。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我们来到市公安[crab]局[/crab]的时候,赫然看到楚正明就在门口站着。 我们吃了一惊,问他站在这里干嘛? 这大半夜的,也太渗人了吧。 “在等你们。”楚正明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在他背后,市公安[crab]局[/crab]楼顶那颗国徽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我们被邀请到了楚正明的[crab]办[/crab]公室里,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们之前的经历。 更绝的是,赵虎竟然还把他和方鸿渐的电话录了音。 原来他早就留了一手。 拿着这份录音,楚正明激动无[crab]比[/crab],说方鸿渐这次肯定会倒台了。 我们问他真能倒吗? “那必须的。”楚正明[crab]开[/crab]心地说:“试图谋杀荣海的一[crab]把手[/crab]啊,你们觉得他还能活下去吗?” 我们又问那我们有没有事? 楚正明说:“你们又没真的行动,只是打烂了几面玻璃,能有什么事啊?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担保!回去吧,安心睡个好觉,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荣海就是一片干净的土地了。” 我和赵虎当然相信楚正明,于是安心地回去睡了。 对楚正明来说,却是一个激动的不眠夜。 哪怕已经凌晨四点,他还是第一时间将这件事通知了卢晨亮。 卢晨亮也松了一大口气,说:“看来我错怪他们俩了……好,那你就行动吧。” 经过一层层的批复,到早晨七点钟的时候,楚正明终于拿到了[crab]抓捕[/crab]方鸿渐的公函。 “行动!” 楚正明二话不说,带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兄弟,直奔荣海的机关大楼,准备趁方鸿渐早晨来上班的时候一举将他拿下。 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们穿得都是便衣。 他们就埋伏在大楼附近,盯着驶过来的每一辆车。 他们当然知道方鸿渐的专属座驾是哪个,但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太阳渐渐升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机关大楼门口的人进进出出,有来上班的,也有来[crab]办[/crab]事的。眼看着上班时间都快过了,却迟迟不见方鸿渐的影子,楚正明慢慢有些着急起来,难道风声走漏,让他跑了? 楚正明猜得没错,风声确实走漏掉了。 虽然楚正明和卢晨亮已经足够小心,但也防不住方鸿渐在他们身边安插间谍,在公函一步步批下来的时候,方鸿渐已经得到了消息。 方鸿渐没去上班。 一大早,他就奔向荣海下属的一个农村,来到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crab]门前[/crab],连滚带爬地奔了进去。宅院里面郁郁葱葱、奇花异草,即便天气已经很冷,但在专人的照顾之下,这些花草依旧生机勃勃。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铺满了整个大地。 一位白头发的老人正举着喷壶,来回给这些花草浇水,他的动作缓慢、眼神温柔,就好像这些花草都是他的孩子。 就在这时,方鸿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爸、爸!”方鸿渐大声叫着,一头跪倒在老人面前,焦急地说:“您救救我啊!” 没错,宅院里的这位老人正是方家真正的灵魂人物,方杰的爷爷、方鸿渐的父亲,人称“方老爷子”的方鸿飞! 即便他已经退休多年,即便他已经不在宦海,可他手里掌握着的资源仍旧不是别人可[crab]比[/crab]拟的,仍旧是方家一面不可动摇的大旗,只要方老爷子不倒,方家就不会倒! 此时此刻,看到儿子慌慌张张的样子,方老爷子的眉毛不禁微微皱起。 十多年前自己退休的时候,就已经把方家全权交给了方鸿渐,虽说自己还有另外几个儿子,可他就是看好方鸿渐,觉得这个儿子沉稳、大气、内敛、优秀,一定可以接过自己的衣钵,哪怕自己百年以后,方家也会继续兴盛。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这么多年下来,方鸿渐确实做得十分出色,方家在荣海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强了。 听说前段时间出了一点问题,荣海新来了个一[crab]把手[/crab]十分强硬,不过方老爷子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处理好,所以也就没有多加干涉。但是现在怎么回事,一向稳重的儿子怎么慌成这个样子,气[crab]喘[/crab]吁吁、连滚带爬,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方老爷子转过身去,将喷壶对准方鸿渐的脑袋浇了下去。 “你先冷静一下再和我说话!”方老爷子冷冷说着,眼中精光暴射。 268 杀手,白狼 冷水浇在方鸿渐的头上,淋湿了他的头发,淌过了他的脸颊,流进他的脖颈。 冻得方鸿渐一阵哆嗦。 不得不说,确实很有效果,方鸿渐果然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荣海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这位父亲解决不了的吗,自己又在慌什么呢? 这么多年来的历练,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么点小阵仗就吓到自己了吗? 方鸿渐不再说话,不再发抖,气息也慢慢平稳下来。 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冷水的侵袭。 不知过了多久,方老爷子的声音才响起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方鸿渐这才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方老爷子听完以后,半晌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这是方家驻足荣海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没想到这个卢晨亮还挺有手段的,竟然把他方家的人换了大半。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儿子一手培养起来的荣海地下之王,竟然转头就举报了儿子,倒向卢晨亮的那边。 虽说儿子一再重申,没想真的扶持他们,是荣海七虎太不中用,竟然被两个年轻人给干掉了。 放眼荣海,已无可用之人,只好勉强用着那两个人。 就是这两个人,昨天在捅了他的宝贝孙子一刀以后,又转头进公安局实名举报了自己的儿子。 所有事情就坏在这两个人身上。 虽然方老爷子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还是觉得心里很生气。 一向心无波澜的方老爷子都忍不住动了怒,狠狠一脚踹向儿子胸口。 方鸿渐“砰”的一声倒在后面。 “家里那么多的杀手,你干嘛要让他们两个去刺杀卢晨亮?”方老爷子想不通这个问题。 “我……我不敢用家里的杀手啊,怕您老人家责怪……”方鸿渐小心翼翼地说着。 确实,方家藏匿着一些杀手,主要是由方老爷子管着,方鸿渐如果动用的话,方老爷子肯定会知道的。暗杀卢晨亮这种事,方老爷子肯定不会答应,明明有一万种对付卢晨亮的法子,为什么要走这个极端? “我……我也是被逼急了……”方鸿渐低着头。 说实话,方老爷子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有点失望了,再怎么急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啊,这不是授人以柄、落人口实吗?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一味责怪也没有用,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小杰怎么样了?”方老爷子又问。 “哦,他没事。”方鸿渐说:“在医院呢,已经包扎过了,过几天就能好。” 方老爷子点了点头,有点厌恶地说:“管好你那个儿子,不要让他整天惹事,这次他被捅了一刀,纯粹就是活该!” “是……”方鸿渐的头更低了。 “好了,没事你就回去吧。”方老爷子淡淡说着。 回……回去? 方鸿渐惊讶地抬起头来,说道:“不行啊爸,我已经被通缉了,回去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我都说了没事,让你回去就回去!”方老爷子有点不耐烦了。 看着父亲淡定从容的样子,方鸿渐的心里一阵窃喜,知道自己肯定没问题了,连说了几声是,又给父亲磕了个头,才转身奔出宅院,大摇大摆地回荣海市区去了。 方鸿渐一走,方老爷子就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些事情。 打完电话以后,方老爷子想了想,又说:“白狼,你出来下吧。” 话音落下,方老爷子背后的屋子里,便缓缓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来。男子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像是多年没有被阳光照过,一双眼睛黑的发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狠。 看面相,这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可是看眼神,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二叔等人在这,一定能认出他——同样是被杀手门驱逐出来的弃子,杀人如麻的国家a级通缉犯,白狼! 白狼来到方老爷子身后,很乖巧地站好。 方老爷子头都没回,背着双手说道:“去杀两个人,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 白狼问:“为什么?” 如果是别的人问,方老爷子早就劈头盖脸地骂上去了,说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但是白狼问,方老爷子没有骂人。 因为他知道这是白狼的规矩。 虽说白狼是藏在他这里的,是靠着他活的,但也要遵守白狼的规矩。 方老爷子认真地说:“这两个人捅了我孙子一刀,我要你去帮我孙子报仇。对了,杀他俩的时候,带我孙子一起过去。” 虽然方老爷子很痛恨方杰的不成器,但那毕竟是他的亲孙子啊,自己能打,别人可不能打。仇,是必须要报的,而且要让孙子亲眼看着,这样才能一泄孙子心中的怒火。 白狼又问:“他们为什么捅了你孙子一刀?” 方老爷子心里有点不高兴了,感觉白狼的问题实在太多。 但也没有办法,还想用人家的话,只能老老实实遵守他的规矩,方老爷子便把昨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 白狼听完,稍稍撇了撇嘴,说道:“不是我说,你那个孙子活该被人捅上一刀。” 方老爷子:“……” 其实类似的话,方老爷子刚才说过,但还是那一句话,自己能骂,别人可不能骂。 方老爷子也是有脾气的。 到底谁是主,谁是仆,分不出吗? 方老爷子冷冷地说:“我家的事不用你来评判,你只要去杀了那两个人就好!” 白狼点了点头,迈步往前走去。 “对了……”方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杀那两个人的时候注意一点,那个叫张龙的有个二叔,好像是特种兵转业。所以,你手脚干净一点,别惹到那个特种兵了。” 白狼不屑地说:“惹到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搞不定吗?” 方老爷子当然能搞得定。 但是万不得已,干嘛要去招惹特种兵呢? 方老爷子无奈地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小心一点就好了。” “是。” 白狼说完,大步走向门外。 按照方老爷子的吩咐,白狼最先来到一家私人医院。 这所医院是方家开的,方杰就在这里住院。 方杰被捅了一刀,早就包扎好了,用得都是最名贵的伤药,睡了一觉以后,精神头已经恢复不少,虽然不能蹦蹦跳跳,但是下床走路已经没问题了。此时此刻,方杰躺在一间高级病房里面,正在和前来照顾他的护士撩骚。 “方少,你真的会看手相呀?”护士眉目含情,娇声诱人。 “那当然,我专门学过这个。”方杰捏着护士的手,色眯眯说:“你看你这个手,又白又嫩,像是青葱一样,一看就不是出力的手,必须大富大贵呀,将来肯定能嫁个好男人!” “真的假的呀方少,我都二十二了,怎么没见过什么好男人呀?” “哎,怎么没有见过,难道我不是好男人吗?” “……讨厌啦方少,你是好男人不假,可你又不会娶我!” “谁说我不会娶你啦,只要你好好伺候我,让我高兴、让我满意,我还不什么都听你的吗?” 方杰一边说,一边把小护士拉在自己怀里,顺嘴就吻了下去。 “不要啊方少,不要在这……”小护士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其实小护士何尝不知道方杰只是玩玩,怎么可能真的娶她回家呢,但就算是这样,小护士也愿意给方杰这样的高富帅玩,起码还能挣几个包包,运气好了还能换辆车开——不管怎样,总比被那些又穷又丑的挫男玩了强吧? 所以小护士和方杰心照不宣,各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就在二人准备在病房里春风暗度的时候,一个又白又高的青年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方杰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小护士也“啊”的一声,赶紧穿着衣服。 “你他妈的谁啊?!”方杰一声怒喝。 进来的人当然是白狼。 方杰并不认识白狼。 虽然方家养着不少杀手,但是方杰并没见过几个,方老爷子也不可能让他见到。 白狼并没回答方杰的问题,只是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衣服,以及旁边面红耳赤的小护士,忍不住皱眉说道:“方少,你这伤还没好,就玩起这个来了,不怕伤口会崩开啊?” “关你屁事,你到底是谁?”方杰愈发愤怒起来。 但说实话,这间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也不是谁能随随便便就进来的,能来这里一般都是自家人了。 白狼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护士,冷冷说了一声:“滚!” 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小护士本就心虚,立刻抱着自己的衣服,连滚带爬地溜了。 接着,白狼才走到方杰床前。 “我叫白狼,是你爷爷派我来的,让我带你一起去杀张龙、赵虎。你去不去?” 方杰瞪大眼睛。 接着,他兴奋地浑身都颤抖起来。 “去,去,去!” 269 如坠冰窟 因为昨天睡得太晚,所以直到今天上午十一点多,我和赵虎才起床了。 起来以后才发现程依依和韩晓彤都不在家,李磊也不在家。 赵虎穿着睡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冲旁边的我说:“不会是李磊把她俩给拐走了吧?” 我说这个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还低。 赵虎又说:“最好是拐走了,我早就想换婆娘了。” 我给程依依打了个电话。 这才得知李磊开车拉着她俩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了,一会儿回来做饭。 住别墅就这么个坏处,买菜都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不过一般住别墅的也不会自己做饭的。 赵虎叹着气说:“换婆娘的希望又破碎啦!” 我俩肚子饿得咕咕叫,还好厨房里还有点剩余的早餐,赶紧倒腾出来放在餐桌上吃。凌晨实名举报了方鸿渐后,我俩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别提身心有多舒爽了,感觉生活一下没了忧愁、没了烦恼,吃到一大半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问楚正明什么情况了。 因为楚正明之前打了包票,说肯定能把方鸿渐给扳倒,我们信以为真,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更没想过他会行动失败。 赵虎大咧咧地开着免提打电话,准备和我一起分享方鸿渐被抓的好消息。 楚正明很快接了起来。 “早上好啊!”赵虎笑呵呵地说着。 楚正明有些没好气地说:“这都快中午了,还早上好呢?” 听他的语气好像有点烦躁,赵虎奇怪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楚正明说:“方鸿渐还没抓到。” 这个消息对我和赵虎来说如同石破天惊,我俩一直以为一上午了,方鸿渐肯定伏法了呢,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楚正明告诉我们,他们守在机关大楼一上午了,愣是没见着方鸿渐来上班。 我和赵虎都沉默了,因为这代表着风声可能走漏掉了。 “如果风声走漏,让方鸿渐逃了的话,你俩也得小心被他报复……”楚正明正说着,突然低呼一声:“方鸿渐来了!不跟你俩说了,我去抓人!” 接着电话挂掉。 “耶!” 我和赵虎忍不住击了下掌。 真是想吃冰下雹子,刚给楚正明打电话呢,方鸿渐就现身了,简直是太顺了。 我和赵虎继续大快朵颐起来,一边等着程依依和韩晓彤回来,一边等着楚正明的好消息。只要方鸿渐落了网,我们今天非得好好庆祝一下不可,又给程依依和韩晓彤打电话,让她俩在超市多买点菜和饮料…… 荣海市机关大楼门口。 苦苦等待了一个上午的楚正明,确实见到了终于现身的方鸿渐。 楚正明已经广撒网,命令手下的兄弟都去找了,甚至天眼的监控也都动用,愣是没有寻到一点蛛丝马迹。现在终于看到了方鸿渐的车,那能不开心吗,立刻命令自己身边的几个兄弟做好准备。 那是一辆奥迪轿车,领导一般都坐这种车子,低调奢华、沉稳大气,方鸿渐当然也不例外。 车子停在大楼门口,司机绕到后排打开车门,并且用手撑着车顶,方鸿渐终于走了下来。 方鸿渐的穿着打扮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一件很普通的皮夹克,一脸的从容淡定,迈步就往里走。 老东西,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楚正明的心里暗骂。 “上!” 楚正明低呼一声,带领众人冲了上去,迅速包围住了方鸿渐。 “有什么事么?”方鸿渐淡淡地问着。 “方鸿渐,你涉嫌一桩雇凶杀人罪,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这是你的逮捕令!”楚正明抖开一张公函。 大楼门口依旧进进出出,认识楚正明和方鸿渐的也有很多,看到这幕当然惊讶不已,纷纷侧目。 方鸿渐定睛看着眼前的逮捕令。 楚正明说:“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跟我们走吧。” 楚正明一摆手,身边的几个便衣就按住了方鸿渐的肩膀。 “等等。”方鸿渐说:“你这份逮捕令过期了,我也有份文件要给你看。” 方鸿渐说着,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份公函,展开来给楚正明看。 楚正明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上面明明白白地显示着,楚正明刚才拿出的xx号逮捕令作废,并且楚正明的职务也被撤销。 不是伪造,因为上面清晰地盖着市委大印。 怎么会这样的?! 楚正明的冷汗落了下来。 不可能啊…… 楚正明立刻拿出手机,给卢晨亮打电话,想要问个清楚。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给方鸿渐打电话的郑西洋,看上去十分的狼狈、慌张,但也没有办法,电话必须得打。 方鸿渐倒也并不着急,耐心地等着楚正明,脸上甚至露着和煦的笑。 电话很快拨通。 楚正明焦急地询问着情况,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如坠冰窟。 怎么会这样的…… 楚正明的身体都僵住了,又冷又硬。 忙活了这么久啊,希望明明就在眼前,这才过了几个小时,竟然全都变了…… 方家……到底拥有多么可怕的能量?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方鸿渐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继续朝着大楼走去。 另外几个便衣不解地看着楚正明,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 竟然是郑西洋走了过来。 郑西洋头顶国徽,穿着一身干练的制服,肩膀上的三花熠熠生辉。 “早说过了,你迟早得还给我。你啊,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还是安心回去养老吧。” 郑西洋笑呵呵的,拍了拍楚正明的肩膀,大步跟上前面的方鸿渐,因为他们还有个会要开…… 楚正明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愣了好大一会儿神之后,他知道自己这边算是彻底完了,现在还有什么需要补救和注意的么? 他立刻想起件事来。 立刻给我打了电话。 还和赵虎坐在餐桌上的我,以为楚正明带来了好消息,立刻接起电话并且按了免提。 “怎么样了楚局?”我一边吃着油条一边问着。 “完了……”楚正明阴沉沉说:“卢领导被调走了,我也被撤职了……方家再次翻身!对不起了两位兄弟,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和信任,方家的能量确实远超我们想象。还有,你们赶紧跑吧,接下来方家估计要报复你们了,趁着他们还没展开行动,立刻离开荣海!” 听着楚正明的声音,我和赵虎的脑子里都嗡嗡直响。 挂断电话以后,我和赵虎猛地就往外跑! 这实在太恐怖了,前段时间卢晨亮还高歌猛进,打得方鸿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今天凌晨更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和赵虎出来实名检举,就能把方鸿渐给干趴下。 结果一夜过去,卢晨亮被调走了,楚正明也被撤职了,方鸿渐还平安无事! 真是信了他们的邪。 方家怎么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我突然想起二叔说过的那位能量巨大的方老爷子,一定是他出山了,一定是的! 二叔没有骗我,方家真的不能惹啊,可惜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卢晨亮走了,楚正明撤了,荣海再次成了方家的天下,我和赵虎百分之百要成为方鸿渐猛烈报复的对象,此时不逃何时逃! 我们第一想法是逃回县里,那里是我们的地盘,而且还有二叔庇护,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心里也有一点侥幸,我们毕竟是荣海的地下之王呢,“龙虎商会”的兄弟也差不多上千了,方鸿渐就是想动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吧? 不管那些,先回县里,避避风头、看看情况再说。 我和赵虎冲出别墅,第一时间就是给程依依和韩晓彤打电话,回去的话肯定要带她们一起。 但是她们的电话竟然怎么都打不通。 我又给李磊打,还好通了。 李磊说他在超市门口的停车场里等程依依和韩晓彤,可能超市里面太乱,两人没听到手机铃声。 我把情况和李磊说了一下,让他立刻去超市里找两人,我和赵虎这会儿也往那赶,一会儿一起回县里去。 李磊说行。 与此同时,赵虎也给其他人打着电话。 方鸿渐肯定会找我和赵虎的麻烦,找不到我俩会不会找其他人,这就不一定了,所以还是给他们提个醒,最好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县里。不过,因为荣海七虎已经覆灭,荣海没有其他可用的人,方鸿渐这老狐狸很有可能会找冯伟文,让冯伟文出来挑大梁对付我们。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冯伟文对我们还是很忠心的,但他到底会不会背叛我们,谁也不敢保证。 坐在出租车上,我和赵虎讨论着许许多多的可能。 赵虎没有那么墨迹,直接给冯伟文打了一个电话,将现在的情况明明白白告诉了他,问他有何打算。 冯伟文有些激动地说:“虎哥,到了现在你还不信我吗,我要听方鸿渐的就不会跟你到现在了啊!” 这话说得有理,从一开始斗方杰的时候,冯伟文就和我们站在一起,到了后来干荣海七虎,他也没有丝毫的退缩过,总体来说还是很靠谱的。 赵虎说道:“行,你要下决心了,就跟我们一起回县城去,看看接下来怎么弄这个事!” 挂了电话,我和赵虎也到了超市门口…… 270 超市里的神秘人 超市挺大,但是因为地处郊区,所以人并不多。 我和赵虎进了超市,立刻就给李磊打电话,李磊告诉我们已经找到程依依和韩晓彤了,他们现在正在二楼。我和赵虎松了口气,立刻就上二楼,不过想想也是,方鸿渐哪里可能那么快呢,现在应该没有时间来对付我们吧。 到了二楼,我们一眼就看到了李磊和韩晓彤。 李磊扶着辆手推车,正和韩晓彤说着什么,我们走过去,韩晓彤立刻问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赵虎没有回答,先问她:“程依依呢?” 韩晓彤指了指蔬菜区,说那里。 我回头一看,程依依正推着个车子,在蔬菜区挑挑拣拣,显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立刻朝着程依依走了过去,赵虎则在原地给韩晓彤讲着一些情况,等我把程依依带过来后就走。 或许是心灵感应,我还没走近程依依,她就回头看到了我,立刻兴奋地冲我摆手,问我怎么来了? 我说有点事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是吗?”程依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超市里太乱啦。” 我“嗯”了一声,说出了点事,咱们得走。 我一边说,一边往程依依那走,这时候好死不死,过来个虎背熊腰的大妈,推这个车正好拦在我前面。她的车里快要堆成小山,除了普通的零食以外,还有好几袋面和大米,这是要一次性攒够一年的口粮? 我急匆匆往前走,她也风风火火地走,“咣”的一声撞在一起,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地。 大妈当时就不干了,叉着腰说:“小伙子,你什么意思,尊老爱幼懂不懂,怎么还和我抢路呢?” 我连忙说抱歉,又很利索地帮大妈整理好了东西,大妈这才嘟嘟囔囔地走了。但当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程依依已经不见了,我以为她去其他地方买菜了,毕竟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悠哉悠哉地逛超市呢。 我立刻往四处去看,却找不到程依依的影子。 不过超市也挺大的,有生鲜区、食品区和百货区,甚至还有卖衣服的地方,比人还高的货架比比皆是。我一边到处找着,一边给程依依打电话,当时的我还不着急,就以为程依依去其他区域买东西了,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但我几乎把整个二楼都逛遍了,还是没找到程依依,电话也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见她接。 搞什么鬼,难道去一楼了? 不可能啊,程依依知道我过来了,肯定会和我一起逛超市,不会自己跑到一楼的啊。 而且,我和那个大妈撞在一起,她应该也看到了,当时却没过来帮忙,这可不符合常理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背后浸出一阵阵冷汗。 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在超市里来来回回地找着,路过赵虎他们身边的时候,赵虎还问我说:“张龙,你干嘛呢,程依依呢?” 我着急地说:“一恍眼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快帮我一起找找!” 赵虎、李磊、韩晓彤也帮我找了起来。 我们分头行动,找遍了一楼和二楼,愣是没发现程依依的影子。我还跑到广播台,让他们帮我广播了一下,但还是不见程依依过来。期间,我一次次给程依依打电话,倒是能打通,就是没人接。 到这时候,我确实有点慌了,因为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我又跑到前台,提出要看看他们的内部监控。 他们却告诉我说,监控不是随便看的,如果人不在超市里,那肯定是到外面去了,建议我们去外面找一找。其中一个女员工还阴阳怪气地说:“肯定是惹女朋友生气啦,赶紧买十支八支口红等着赔罪去吧。” 我也没时间和他们墨迹,直接抓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你到底给不给我看监控? 领导肯定不允许我在这撒野,当时就叫唤着说:“来人,来人!” 好家伙,一群员工和保安朝我奔了过来,我连踢带打,干翻了好几个,赵虎他们也过来帮我的忙,超市里面顿时一片大乱。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除了浪费时间和被带到派出所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立刻跟赵虎说:“你拖住他们,我去看看监控!” 赵虎说:“好!” 赵虎确实挺有手段,当时就把一排又一排的货架推倒,把这群员工急得团团转,也就顾不上我了。 我立刻往二楼的办公室跑,琢磨着监控应该在那,又暗恨自己应该早点去看,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希望。来到二楼的办公室,所幸里面都没有人,应该是去一楼帮忙对付赵虎了,我则立刻奔到带有监控的那台电脑前面,还挺全面,超市各个角度都有。 我一个个找过去,终于找到蔬菜区,却发现蔬菜区的画面根本不动,往前拉往后拉都不行,明显是坏掉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我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话,现在的我完全确定程依依是出事了,百分之百被人给掳走了。而且这人绝对是个高手,才能无声无息地在我和赵虎的眼皮底下掳走程依依——而且,程依依本身的实力也不错啊,一般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将她带走! 可他有这么厉害的身手,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和赵虎,弄走程依依干什么呢,对象应该是我和赵虎才对啊。 是没把握,所以才要各个击破么? 总之,程依依肯定不在超市里了,我们得想办法去其他地方找她! 我立刻就往一楼奔去,准备叫赵虎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正是程依依打过来的!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喜极而泣,心想程依依可能是有什么事到外面去了,终于联系我了。 我立刻接起电话问道:“依依,你在哪呢?”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张龙是吧?” 我的脑子顿时嗡嗡直响,心想还是出事了么,但还是保持冷静地问:“你谁,想干什么?” 对方说道:“你的左边是不是有一排薯片?” 我立刻往左边的货架看去,确实摆着各种品牌的薯片,说是,然后呢? “你的右边,是不是有一排饮料?” 我又往右边的货架看去,确实摆着各种品牌的饮料,说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对方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咬紧牙,又往四周看去,想看看对方到底在哪藏着。 “不用看了。”对方说道:“你找不到我的,还是别费那个力气了。” 我站住脚,说你是方家的人吧,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我女朋友! “嘿嘿,为难不为难你女朋友,就要看看你是不是肯配合啦!”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方说道:“也没什么,你女朋友确实在我手上,你要不想她出事的话,现在就从超市出来,到了外面再告诉你要怎么做。告诉你哦,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千万别耍花样,不要告诉别人你的行踪,尤其别告诉你二叔,知道了吗?” 看来方家的人仍旧对我二叔十分忌惮。 我暂时没说话,脑子里面飞快地旋转着,思考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你没有思考的时间。”对方突然说道,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接着,电话那边又传来“呜呜呜”的声音。 是程依依的声音! 我太熟悉程依依的声音了,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她这“呜呜”声,显然是被别人给绑架了,而且嘴巴里面塞了东西。 我的血液顿时就往上涌,脑子里也嗡嗡直响,完全思考不了其他东西,就是一心想着不能让程依依出事。说句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立刻就说:“你别伤害依依,我现在就去外面!” “好,不要耍花样哦,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我立刻拔腿就往下跑。 来到一楼,这里依旧乱糟糟的,赵虎一个人就把整个超市的员工和保安耍得团团转。放到以前,我肯定要和赵虎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但是对方明确说了不让我和别人说,而且他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我还是很担心程依依的,所以就没和赵虎说,一个人往外跑去。 李磊和韩晓彤都在一楼一起闹着,所以都没有看到我。 而我来到超市外面,立刻就问对方:“我出来了,你在哪里?” 对方说道:“看到对面的写字楼没?你从2号电梯上来,直达天台,我就在这等你。最后警告你一次,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否则你女朋友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一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确实有栋高楼,足足有二十几层的样子,当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拔步奔了过去…… 271 白狼,救我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此时此刻就在写字楼的天台等我。 程依依应该也在那里。 因为担心程依依的安危,我确实不敢耍任何花样,脚步不停地往写字楼奔去。对方实在太神秘、太诡异了,如果他在天台上面的话,为什么会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我不敢轻视对方,也就不敢去想其他办法。 说句实话,也没时间去想其他办法。 据说方家豢养的杀手不少,这应该也是其中一个,身手怎么着也不会次于周大虎吧,或者要和五鬼持平了吧,单单是想到周大虎的恐怖,我的头皮就一阵阵发麻,更不敢去想如果他和五鬼类似会怎么样。 我有直觉这次过去肯定要栽,但是为了程依依不出事,栽也就栽了吧。 我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奔进写字楼内,我又按照对方说的,直接乘上2号电梯,直达顶层天台。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片开阔的露天平台出现在我面前。天台和天台确实不一样,上次斗钱四虎的那个天台乱七八糟,堆满各种杂物,地上各种电缆,这个天台就不一样了,异常干净、整洁,显然经常有人打扫,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倒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 天台上面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个又一个半人高的石墩子,电线什么的应该就藏在这些石墩子下面,这样确实安全系数高的多了。 进入天台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程依依。 程依依趴在其中一个石墩子上,手上、身上、腿上都绑着绳子,还和石墩子绑在一起,一动也不能动,嘴巴里果然塞着一块抹布。 而在程依依的两边,则站着两个人。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个子挺高、皮肤挺白,脸上带着笑意,长相还挺帅气,就是眼神透着一股凶狠;另外一个是熟人了,荣海第一大少方杰,昨天才被赵虎捅了一刀,今天就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这,还真是吃多少亏都不长记性啊。 我对方杰当然没有什么畏惧,真正让我忌惮的是旁边那个青年,虽然他脸上挂着笑,却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这一定是个高手。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看到程依依被绑在石墩子上,别提我这一颗心有多疼了,同时一股怒火往脑门子上撞。 实话实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当时就从自己腰后拔出了饮血刀。 周大虎的这柄饮血刀,我天天带在身上,就为应付不测。 刀锋明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握紧了饮血刀,我的勇气也倍增了,一步步朝着程依依走了过去。 趴在石墩子上的程依依“呜呜”地冲我叫着,一脸焦急,头还使劲摇晃,眼中泪光闪闪,显然不想让我过来。显然,她已经和旁边那个青年交过手了,知道我绝对不是这个青年的对手,所以不想让我自寻死路。 其实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从她“呜呜”的声音之中,我就听出了她的含义。 但我还是来了。 我不可能不管她的。 此时此刻,更是一往无前地走着。 方杰别提有多兴奋了,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显然还有点疼,哈哈笑着:“来啦,真的来啦,还真有这么蠢的人啊,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像方杰这种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浪荡公子哥,根本无法理解我这种为了一个程依依就只身涉险的行为。 旁边的白脸青年笑着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身死相许。方少,你不能理解,我却能够理解,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轻轻松松就把他引过来了。你爷爷可是说了,绝对不能惊动他的二叔。” 我的心中一紧。 果然,还是惊动了方家的那位方老爷子。 方杰还是嘿嘿笑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杀了张龙、赵虎就行。现在张龙死了,什么时候杀赵虎啊?” “马上、马上。”白脸青年还是嘿嘿笑着。 我明明还活着,方杰却说我已经死了,足以说明他对旁边这个青年有多自信! 很快,我就来到他们几人身前。 我握紧刀,冲着对面那个白脸青年说道:“我来了,放了我女朋友吧,你的任务对象应该是我,和她没有关系。” 白脸青年点着头说:“不错,我是杀你,不是杀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把你和赵虎都杀了,自然会把她放了的,我这人说话一向守信,你大可以放心。” 看得出来,白脸青年和周大虎、木头等人一样,实力强到一定地步,根本不屑言而无信。 一个唾沫一个钉,就是他们的行为准则。 不管怎样,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就在这时,旁边的方杰突然说道:“不行,白狼,就算杀了张龙、赵虎,也不能放了她!” 白狼,应该就是这个白脸青年的名字了。 白狼奇怪地说:“你还想干什么?” 方杰看向趴在石墩子上的程依依,喉咙狠狠咽了一下唾沫,色眯眯说:“这么漂亮,可不能浪费啊……” 他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我相信他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为了故意激我,荣海第一大少的作风,我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绝对是个极度荒淫、禽兽不如的王八蛋! 一听这话,我的火再度“腾”一下窜了上来,恶狠狠、凶巴巴地瞪着方杰,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我的身体都在发抖,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了。 趴在石墩子上的程依依,却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处境,仍旧冲我“呜呜”叫着,显然还在劝我赶紧离开。 但我怎么可能走呢? 白狼都无语地说:“方少,这么做不地道吧,你爷爷只让我带你来杀了张龙、赵虎,可没说让你欺负人家的女朋友啊。再说,你又不缺女人,随便去个会所都有一大把女人等着你挑,干嘛非得玩这个不情不愿的呢?” 方杰不屑地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杀你的,我玩我的,你还想管我的闲事?除了程依依要留下来,那个白玫瑰也得弄过来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对白玫瑰垂涎三尺了,可惜一直没有拿下她的机会……嘿嘿,告诉你吧,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啊!” 白狼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满。 但也仅仅闪过而已,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毕竟他是奴,方家的人是主。 奴仆哪能管得了主人的事? 对于方杰的所作所为,白狼显然是管不了的,也不能管。 方杰还是色眯眯地看着程依依,像是一头贪婪的狼,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裤裆,恨不得现在就扑到程依依的身上去。 真的,我很想剜了他的眼睛,剁碎他的下体,让他和吴云峰一起当太监去! 方杰注意到了我凶狠的目光,显然让他很不舒服,指着我说:“白狼,赶紧把他杀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杰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程依依一眼,还把他恶心的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嘴唇。 白狼没有任何废话。 作为奴仆,他很明白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当即脚步一蹬地面,朝我直奔过来! 好快的速度,简直像风一样! 或者说,像是荒原里奔跑的狼,“白狼”这个外号确实名副其实。 就从他这迅捷的速度来看,我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我也根本没想和他打,我直接绕过白狼跑的方向,直接朝着方杰奔去,手里的饮血刀也举了起来。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从进入天台,看到这里的情况以后,我的脑袋就在飞速旋转,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我不是白狼的对手,硬拼肯定不行,要想破解这个局面,必须把方杰抓住当人质。白狼是方家的奴仆,只要抓住方杰,就能制约白狼。所以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白狼,而是方杰! 白狼朝我冲来的同时,我也朝着方杰冲去。 我们两人完全是两条线。 以石墩子为界限,一左一右。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一人往左、一人往右。 实在是个好机会,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白狼奔到了我的位置,而我奔到了方杰的位置。 你想想吧,方杰怎么可能是我对手。 在我这里,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一把抓住方杰的头发,同时把饮血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好了!”我冲白狼大吼:“认识周大虎吧,这是周大虎的那柄饮血刀!只要我轻轻一剌,保证把方杰送上西天!” 明亮的刀锋,距离方杰脖子上的大动脉只有几公分远。 方杰都快吓死了,身子哆嗦成了一只雨中的鸡。 “白狼,救我……”方杰颤颤巍巍地说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白狼则站在我原来的位子上。 他捏着头、皱着眉,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喃喃地说:“好像快下雨了,真是让人头大啊……” 272 恶心的方杰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不说万里无云,但也阳光普照、晴空九霄,完全看不出要下雨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白狼好端端说快下雨了是什么意思。 但我也没时间揣摩他的心思,继续咬牙切齿地说:“少说废话,到底放不放我们走?” 方杰也继续苦着脸说:“白狼,救我!” 我琢磨着,有方杰在手,这回算是妥了,怎么着也能逃过此劫。我抓着方杰,同时看向程依依,她还趴在石墩子上,但在看向我时已经面露欣喜,显然也很佩服我的急智和手段,可惜我实在腾不出手给她松绑,不然就能借机让她先离开了。 白狼却没有什么反应,思忖一阵之后冲我说道:“这样吧张龙,你把方少放了,我保证你女朋友可以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行吗?” 言外之意,他还是要杀我。 但是开什么玩笑,方杰已经在我手里面了,我当然要和程依依一起离开这啊。 而且,白狼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难道他不在乎方杰的命? 我又把饮血刀往方杰脖子边上凑了几公分,恶狠狠说:“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和我女朋友要一起走,不然我保证方杰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语气凶狠,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那可不行。”白狼悠悠地说:“方老爷子说了,我必须要你和赵虎的命,否则我没法回去交差的。” 我的心中无比恼火,这什么人啊,连他主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方杰也着急地说:“白狼,你别开玩笑啊,没看见我被刀架着吗,赶紧放他们走!” 白狼微微摇头:“张龙,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如果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将我拿下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不是怀疑他的实力,方家豢养的杀手个个实力超强,这我还是知道的。但我不相信他能一瞬间把我干掉,除非他不顾方杰的命了,我紧紧抓着方杰的后脖领子,同时刀也架在他的脖子上面,咬着牙说:“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只数三下,如果你不放人,我就要他的命!”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报数:“一!” 同时,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狼的手和脚,只要白狼稍有动作,我真敢要方杰的命,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身手再强又怎么样,难道他还会移形换影? 就是我死,也不能让方杰染指程依依。 真的,自从我走上这行,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以前的我,谨遵二叔的话,绝对不会做出超越底线的事。但是方杰的存在,让我觉得有的人必须要死,哪怕不经过法律程序也必须得死,弄死他,绝对算是替天行道! 方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白狼,我命令你放了他们,立刻!” “二!” 我又报出一个数来,我不相信他敢置方杰的命不顾,方老爷子能把他的筋都扒出来! 白狼轻轻叹了口气。 “你没机会了。”白狼淡淡说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接着我的手腕上一阵刺痛,让我忍不住就惨叫出来,饮血刀也“当啷”一声跌落在地。我清楚地看到,我手腕上扎着一根银针,长长的一截,直透我的手臂,鲜血已经蔓延出来。 再看白狼,他正冲我笑着,嘴巴微微咧开,那里面有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银针显然就是从那里面射出来的。 我只注意他的手和脚了,完全没注意他的嘴。 一般人也想不到会注意他的嘴啊! 他们这种人好像都有一手绝活,我想起五鬼的飞刀,木头的指枪。白狼的手段,我之前是真不知道,栽到这一手上也无话可说,还好我另一只手抓着方杰后领,当即就要伸手去掐他的脖子,但是就听呼呼风响,身前再度闪过一道白光,白狼已经奔到我的身前。 好快的速度! 不能说是移形换影,但也近似人类极限了吧? 这么快的速度,在我奔向方杰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把我拦下来的…… 怎么回事?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我的鼻子就狠狠中了一下,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了,还有液体从我的鼻腔之中涌出。“砰”的一声,我已经倒飞出去,重重落地。 “呜呜呜呜呜……”程依依再次焦急地叫了起来。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已经有人压到我的身上,还将我的手脚都按住了,动也动不了。 等我的视线慢慢恢复,就看到白狼正骑在我的身上,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他笑得很好看,像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 可我却觉得不寒而栗。 我们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在他面前真是一点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放松。”白狼突然低声对我说道:“只要你死就可以了,我会救你女朋友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 白狼一边说,一边摸出绳子来捆住我的手脚。 我也只能沉默不语。 看来白狼刚才是特意没阻拦我,让我成功绑架了方杰的,目的就是把程依依放走,可惜我太贪心,想和程依依一起活,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不过还好,这个白狼似乎有点良心,愿意放程依依一条生路,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一言九鼎,而且他也没有必要骗我。 不多时,白狼已经把我手脚捆好。 而方杰也从最终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当时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还跑到我身前来,踹了我好几脚。 “张龙,你刚才不是很牛吗,你再牛一个给我看看啊?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绑架我?” “砰砰砰、砰砰砰……” 方杰不停地踹着我,他本身就没什么力气,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且肚子上还有伤,就更没什么劲儿了。但我仍旧觉得很恼火,仍旧恶狠狠地瞪着他,咒骂他、侮辱他。 现在我知道赵虎为什么那么痛恨方杰了,对他的恨甚至还在叶良之上。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方杰踹我没有力气,只能指着我说:“快,白狼,把他杀了!” 程依依还被绑在石墩子上,没有办法回头,也就看不到我,只能“呜呜呜”地叫着,她的心中显然更不好受。 “不着急呢。”白狼笑着说道:“还要利用他把赵虎再叫上来。” 接着,白狼便蹲下身,将手机从我口袋里掏出来,找出赵虎的电话拨了过去。 同时对我说道:“通了以后,告诉赵虎说你找到程依依了,让他上来这里,但是只能他一个人来,我也不想伤及无辜,你明白的。” 白狼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时按开免提。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要想让程依依平安无事,就必须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旁边的方杰立刻不满地说:“怎么让赵虎一个人来呢,让那个白玫瑰也上来呗,晚上正好可以双飞。” 白狼说道:“你爷爷只让我杀张龙、赵虎,没让我做别的事!方少,咱们先办正事行吗,你老想其他的东西,这就让我很难办啊!” 方杰嘟囔着说:“那无所谓,反正有个程依依也够我今天玩了,我能玩到她第二天早晨!至于白玫瑰嘛,等到赵虎死了,迟早不得落到我手上?” 听了这样的话,白狼都微微摇头。 而我则是怒火中烧,眼睛也通红无比,如果我现在还能动,真的要把他给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电话通了。 里面传来赵虎的声音:“哎,张龙,什么情况了,找到依依没有?” 电话背景音很乱,赵虎显然还在超市里面。 白狼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按他刚才吩咐的说。 我把赵虎引上来,就能救程依依的命,当然代价是我们两个都得死,这就是白狼给我开出的条件。 白狼已经够意思了,起码他还放过了韩晓彤,算是一个足够敬业也足够职业的杀手。 但我真的要为了救程依依,而牺牲赵虎的命吗? 我相信我就算这么做,赵虎也不会怪我,而且十分乐意。 但我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吗? 我觉得我不能。 我是很爱程依依不假,我不希望她出一丁点的事,可赵虎也是我的兄弟啊! 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这种事,我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我相信程依依也不会怪我的。 “喂,喂?张龙?”赵虎的声音又传过来。 白狼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说话。 我一咬牙,冲着手机吼道:“赵虎,我和程依依都被抓了,我们在超市对面的写字楼天台。你千万不要过来,对方很强,是方家派过来的杀手,还有方杰也在这里……你快通知我二叔,让我二叔来救我!” 我一口气吼完了这番话,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白狼。 真的,就白狼这个实力,整个荣海只有二叔等人才是他的对手! 电话对面的赵虎显然都愣住了。 不过赵虎很快吼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273 冲天的愤怒 可想而知,我和赵虎的这番对话,把白狼都给听懵了,直到赵虎挂了电话,他还沉浸在呆愣的状态之中。 而我朝着程依依投过去愧疚的眼神。 程依依当然不会怪我,她只担心我的安危和处境。 白狼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给赵虎拨去电话。 “喂?!”赵虎再度大大咧咧地接了起来。 这次,白狼不让我说话了,而是直接冲着赵虎说道:“听好了啊,从你那里到我这的天台,最多也就五分钟而已,或许连五分钟都用不了。总之,五分钟后你到不了这,我就要了张龙和他女朋友的命。别耍花样,我可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你这会儿在一排倒下的货架前面站着是吧?” 白狼一边说,一边看向放在石墩子上的一块小小的液晶屏幕。 因为那块屏幕确实挺小,也就普通的书本大小,我也是刚刚才看到。这时我才发现,那块屏幕上面竟然显示着超市各个角落的动静,我不知道白狼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不过我猜是利用无线信号之类,侵入了超市的监控系统之中。 这就能够明白之前白狼为什么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了。 此时此刻,白狼同样看着屏幕,一块小小的分镜里,确实能够看到赵虎,正站在一堆倒下的货架中央,整个超市已经被祸害的乱七八糟,其他工作人员围在左右,但是谁也不敢上前。 赵虎接着电话,同样朝着四周看去,显然想知道白狼在哪,和之前的我一模一样。 看着屏幕里的赵虎,白狼乐呵呵说:“你只有五分钟哦。” 然后就挂了电话。 说实在的,我希望赵虎不要管我,希望他能狠心、绝情一点,就像荣海七虎那样狠辣,最好能说一句“哈哈,张龙死了,我就是唯一的老大了”之类的话。但赵虎不是这样的人,他和叶良终究不是一样的人,他放下手机就朝超市外面疯狂跑去。 李磊和韩晓彤也注意到了,立刻跟他一起跑了出来,但是赵虎回头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便都面目错愕地站住脚步。 赵虎则继续往外跑去…… 我的内心一片绝望。 我实在不想看到赵虎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手脚都被绑住,白狼甚至坐在我身上,悠哉悠哉地等着赵虎。 方杰也喜滋滋的,“嘿嘿嘿”地笑着,眼睛还在看着程依依。 对方杰来说,我和赵虎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更愿意把主意打在程依依的身上。 我发出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咆哮,想要挣脱束缚,但是我没赵虎那个本事,没办法随意解开身上的绳子——当初我们第一次去南城,被南霸天的手下了,赵虎就曾神乎其技地脱离束缚。 白狼把我拖到石墩子前面,面朝天台的门,坐在我的身上,悠然地哼起了小调,马上就要完成任务的他,心情也是相当愉快。 方杰和程依依在我后面。 程依依还趴在石墩子上,方杰看着她不停地笑,眼睛里还露出淫光,时不时摸摸裤裆。 我没办法了,完全没办法了,只能咬牙切齿地说:“白狼,你最好放了我们,不然就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二叔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狼倒是想起什么,说道:“哦,我也想问问你二叔是干什么的,听方老爷子说是特种兵出身?” 方家的人一直都想弄清楚我二叔的身份,以此来判断我二叔到底能不能惹,按理来说我不该泄露二叔身份的,可我这时候也是被逼急了,咬着牙说:“你听说过飞龙特种大队的‘五行兄弟’么,我二叔就是其中之一的火拳,其他几个兄弟也都在他身边!” 我相信白狼一定听过“五行兄弟”这个名号,当初的五鬼和周大虎都知道,白狼不可能不知道的。 果然,白狼听到这几个字,面色倏地变了! “谁,你说谁?!”白狼的语气十分吃惊。 “五行兄弟!”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金枪、木头、水牛、火拳、土匪,听说过没?” 白狼显然有些呆了。 半晌说不出话。 “你……你二叔就是火拳?另外几个兄弟,也都在他身边?”白狼不可思议地又问了一遍。 我也只能再度回答:“是的!” 这次,白狼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面色变得十分错愕,甚至难看。 我也不想泄露二叔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但我确实是没办法了,自从周大虎被干掉后,木头就没有再跟着我了,指望他出来救我已经不可能了。 虽然我此举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可我为了保住我和赵虎、程依依的命,只能出此下策了。 看到白狼面色难看,我就知道此计奏效,立刻趁热打铁:“你要现在放了我们,我保证不对我二叔说半个字!” 白狼却还沉浸在错愕之中,喃喃地说:“五行兄弟啊……那我还真是惹不起,来上一个或许还能对付,五个一起来我肯定死翘翘了……怪不得周大虎和五鬼都挂了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说那你还不赶紧放了我? 白狼却又摇头,说道:“不行,我欠方家很大的情,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杀了你和赵虎以后,我马上就远走高飞,你二叔就找不到我了……” 我咬牙切齿,说你想得美,我二叔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你大卸八块! “你别这么说……”白狼的声音微微有点发抖:“我是真的会害怕啊……” 仅凭一个名字、一个外号,就能把白狼吓成这样,我觉得我二叔他们真是厉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地步。 我说:“那你还不赶紧……” 我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边突然传来方杰的声音:“白狼,赵虎五分钟以后才会来吗?” 我和白狼的对话,方杰并没听到,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程依依,喉咙还一下又一下地吞咽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白狼“哦”了一声,说道:“电梯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是需要好几分钟。” 白狼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心思完全不在方杰身上,显然还在脑中做着激烈斗争。 “好几分钟啊,应该够了……” 方杰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解起了自己的裤腰带。 我感觉莫名其妙,回头去看方杰,当时就怒火冲天地说:“方杰,你他妈要干什么?!” 白狼也疑惑地问:“方少,你干什么?” 方杰快速脱着自己的裤子,舔着嘴唇说道:“我实在忍不住了,程依依长得太好看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简直和白玫瑰不相上下,我等不到张龙和赵虎死了,必须现在就把她给占了,否则我的身体就要炸了。” 我的脑中嗡嗡直响,简直不敢相信方杰能够做出这种禽兽行径,当时就口不择言地骂起他来,各种难听的脏话也喷了出来。 我是真的火大了,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白狼沉着脸说:“方少,你别这样,咱们正事还没办完……” “没事没事,我很快的,我保证在赵虎到来之前办完这个事情……” 方杰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扑到程依依的背上,同时用手去扯程依依的衣服。 “呲啦”一声,程依依背上的衣服被撕扯开,露出了她白皙而光滑的脊背。 “太美了,太美了……” 对程依依来说,她可以不在乎生死,但却无法忍受这种凌辱,当即就疯狂地挣扎起来,同时“呜呜呜”地叫着,双目则绝望地看着我,屈辱的眼泪像泄洪一样往外涌着。 我也彻底疯狂起来,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整片天空都是我愤怒的声音。 我使劲挣扎、疯狂挣扎,可是白狼绑得我太紧了,我根本没办法挣开身上的绳子。我像疯了一样冲方杰嘶吼着,我的眼睛变得通红,像是火在燃烧,方杰的每一个动作,程依依的每一滴眼泪,都化成刀子扎进我的心窝!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咆哮着,怒吼着。 可是方杰根本不搭理我,仍旧贪婪地亲吻在程依依的背上,同时那双罪恶的手还去扒程依依的裙子…… “啊……” 我的吼声震天,愤怒直达天际。 我的身子也摆动的更强烈了,我想要挣脱开,想去救程依依!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怒吼,本来绝不可能挣脱开的绳子,突然像是蛇皮一样层层脱落。 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 白狼都没在我身上坐着了。 我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也没时间去想怎么回事,当时就如一枚冲天而起的炮弹,径直窜向方杰。 “砰!” 我带着全身的劲力,带着浑身的愤怒,整个人狠狠撞向方杰。 把方杰从程依依身上撞了下来,还“咕噜噜”地往后打了几个滚,捂着自己的头哎呦一声,疑惑地问:“白狼,怎么回事……” 程依依总算是平安了,没有被这家伙得逞。 但这仍旧不能发泄我的愤怒。 我还是朝方杰冲了上去,并且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朝他肚子狠狠扎了上去,像是打桩机一样,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274 方杰之死 冲天的愤怒已经让我彻底失去理智,但说实话我也不需要什么理智了,我满脑子就三个字,杀了他! 我手持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捅着,此时的我没有任何怜悯,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冷血杀手,满脑子就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杀他、杀他……程依依遭受了这样不堪的屈辱,我是绝对不会放过方杰的。 绝对不会! 方杰一开始还大叫着:“白狼,救我,救我!” 但是不知为何,白狼就在我身后站着,愣是一下都没有动。 我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就是疯狂地扎着方杰,连我都不知道扎了几刀,或许几刀,或许几十刀…… 不知过了多久,方杰已经完全没力气了,肚子上、衣服上全是鲜血,人也软塌塌地倒在地上。他哀求着我,向我道歉,眼泪都流了出来,恳求我别再继续捅了,但我也完全听不进去,仍旧一下一下地往里送着匕首。 “爹,我叫你爹,你别捅了……”方杰有气无力地说着。 荣海第一大少,嚣张跋扈的方杰,现在竟然改口叫我做爹,可见这人真是欺软怕硬。 可惜一切都已迟了。 我仍旧一下一下地往里捅着,眼神冰冷、狠厉、残酷、无情。 方杰慢慢地不动了,眼睛也闭上了。 似乎是死了。 但我还是没发泄够,仍旧不断往里送着匕首。 “够了,够了……” 不知什么时候,程依依奔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把匕首夺了过去。 我不知道程依依是怎么从石墩子上下来的,但是看到她凌乱不堪的衣服,我的眼泪瞬间流淌下来,虽然她遭遇到了一点凌辱,但也终究是安全了,没让方杰真的得逞。 我一把将程依依拥在怀里,程依依靠在我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也想哭,想要放声大哭,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是个男人,任何时候都要顶天立地,让自己的女人有安全感!我抱着程依依,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喃喃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脚步声响了起来。 是白狼走了过来。 我的心里一紧,抬起头来看他,用坚毅的眼神告诉他,我可以死,但程依依不能死。 结果白狼根本就不看我。 他蹲下身,检查方杰的身体。 方杰浑身上下都是血,甚至看不出来有几道口子,只觉得这个人支离破碎的,已经不能算个“人”了。 这时候的我,也慢慢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方杰死了没有,但也实在不像活着的样。 白狼检查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叹着气说:“张龙,你玩太大了啊……” 我的心里顿时一凉。 我知道,方杰确实是死了。 说句实话,我并不后悔把他杀了,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选择。我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杀人,我们虽然干这行也挺久了,但是除了锥子,没有一个沾过人命,就连赵虎都不杀人。 我们常说,这是底线。 我们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是有底线的,绝不可能草菅人命。 除去我本身的坚持以外,二叔的教育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他一直都告诉我说,超越底线的事情别做。但是这次,方杰的所作所为也超出了我可接受的范围,他这样的人必须死,我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会后悔。 但是已经冷静下来的我,不免就在思考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杰是荣海第一大少,方鸿渐的儿子,方老爷子的孙子,背靠这么强的家族势力,方家绝不可能饶过我的。当然,也轮不到方家出手,白狼现在就会杀掉我了,此时此刻的我心中一片清明,已经做好了坦然受死的准备,只要程依依能好好的,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是白狼并没杀我。 白狼站了起来,喃喃地说:“张龙啊张龙,你说你制止了他也就算了,不解气捅上几刀也行,怎么就把人给杀了?现在好啦,这玩得也太大了,方杰是我带出来的,搞得我都难辞其咎,方家也不可能放了我了……得了,被方家追杀,总比被五行兄弟追杀的好,接下来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得赶紧逃了……唉,这都什么事啊!” 白狼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天台门口那边走去。 这是不管了,彻底不管了。 不管方杰,也不管我们。 他要脱离方家,远走高飞去了。 我和程依依呆呆的,看着白狼越走越远。白狼走到天台门口的时候,一个人正好闪了进来,差点和他撞个满怀,正是赵虎。赵虎看到他,还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谁,但白狼根本不搭理他,一侧身就出去,并且很快消失。 赵虎挠了挠脑袋,又朝我们这边看来。 他离得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看到我和程依依都在地上坐着,好像也没什么危险,远远地问:“什么情况,你说的那个杀手呢?” 我说:“刚才出去那个就是杀手。” 赵虎瞪大了眼:“他就是杀手啊……那他怎么没有杀我?” 我不说话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哎,到底怎么回事,倒是吭个声啊,我可让晓彤去叫你二叔了啊,我还想着上来想办法拖延下时间呢,怎么杀手就走了啊?” 赵虎一边说,一边往我们这边走着。 “哎哟哟……”赵虎立刻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依依,你那衣服怎么回事,怎么破成那样子了,赶紧穿上啊,别让我犯错误,就是晓彤不弄死我,张龙也要弄死我了……” 程依依的衣服破破烂烂,大半个脊背都露出来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程依依平时还穿露背装呢,只是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不太好看。 我立刻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程依依披上。 “到底咋回事啊?”赵虎问着。 我沉沉地说:“方杰刚才想非礼依依……” “什么?!”赵虎立刻火冒三丈:“那王八蛋在哪,我要把他杀了!” “已经死了……” 我沉沉地说着,稍稍错了下身子,露出躺在我后面的方杰来。 赵虎站住脚步,瞪大眼睛。 “卧槽……”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虎都傻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把刚才的事给赵虎讲了一遍。 随着我慢慢冷静下来,我已经猜到之前放了我的就是白狼,程依依也是他放了的。白狼虽然是个杀手,但他仍有一点点的良心在,也不忍看到程依依遭此凌辱,但以他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去劝方杰,所以就想让我自己过去救人。 本来打算让我制止,或是打伤方杰就好,结果现在显然搞得有点大了…… 大到白狼都没辙了,方杰一死,方家除了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索性跑路了。 留下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赵虎咂着嘴说:“赶紧处理尸体啊,然后假装这事没发生过,咱们也赶紧逃回县里去。方家找不到方杰,也找不到白狼,或许以为是白狼把方杰掳走了呢……” 确实是个好主意,不管这事最后会不会爆出来,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我们虽然没杀过人,也没处理过死尸什么的,但也不至于有多害怕,到底也是整天打打杀杀的呢。我们正准备找个容器把方杰的尸体装进去,好死不死,一片纷杂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竟然是写字楼里的保安冲了上来,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得知天台上面有人打架,立刻手持警棍奔了上来。 至少有十多个人。 “都别动,立刻蹲下,我们已经报警了!” 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吼着,又让大家团团围住我们,本来是想吓唬我们的,结果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人后,当时都吓蒙了。 “死人了!” “快跑!” 众人哗啦啦地往外跑着,我们几人的脑袋也嗡嗡直响,就怕碰到这种事情,就怕碰到这种事情! 本来天知地知我知他知的事,现在弄得十多个人都知道了。 “快走,先离开这!” 赵虎低声喝着,主动背起方杰往外面走,尸体肯定不能留下,否则方鸿渐会疯了的。 我们几人一起往外面走,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十多个警察来了,那些保安正和他们说着,还往楼上指着。警察听闻,立刻拔出了枪,“噌噌噌”地朝着楼上跑来。 如果是楚正明在位,我们还不至于多慌,稍微斡旋一下可能就过去了。 但现在是郑西洋在位,如果落在这些警察手里,我肯定要完蛋了。 “回去!” 赵虎低声喝着,又背着方杰往回跑,于是我们又回到了天台上面,又找了一处石墩子藏在后面。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天台满共就这么大的地方,警察迟早会找到我们的,他们手里又有枪,我们是一点辙都没有。 耳听着警察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已经奔到天台上了,赵虎着急地说:“张龙,给你二叔打电话,或许他有办法!” 275 二叔,来了 赵虎的一席话点醒我梦中人,是啊,我二叔那么强大,背景那么厉害,进了监狱还能出来,即便是我杀了人,他也能够帮我解决的吧。在我们这,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总是第一时间找我二叔,包括赵虎也是这样,现在显然到了这种时候! 警察已经在天台上四处搜寻起来,眼看着就要找到我们这了,我也给我二叔打了电话。 二叔很快接了起来。 听声音,他正在奔跑,气喘吁吁地说:“龙,你怎么样了?我已经到市里了,马上就到写字楼!” 之前赵虎说过,他已经让韩晓彤联系我二叔了,而我二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市里简直是个奇迹。听到二叔马上就要到了,我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焦急地说:“二叔,我杀了人,这会儿在天台上,警察马上就要找到我了!” 二叔的声音十分吃惊:“杀人?你杀了谁,为什么要杀人?” 我便用极快的速度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说方家派来的杀手白狼如何绑了我和程依依,方杰如何丧心病狂地准备当场强暴程依依,我又如何一时出于激动把方杰给杀了…… “二叔,我这种行为应该是正当防卫吧,法律不是说抢劫、强奸这种事情正在发生的时候,是允许杀掉行凶者的吗?” 就算不是正当防卫,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吧,可是方家在荣海的势力太强,郑西洋又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落到他们手里,估计没有好果子吃。我就想问问二叔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可以通过关系,帮助我脱罪呢? “二叔,警察马上要跟前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警察已经走了过来,我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赵虎和程依依更是很紧张地看着我。 “你们先离那具尸体远点,离得越远越好!不要被抓现行,我马上就到了,我会处理这件事情!” 一向稳重、从容的二叔,声音都变得有点慌张起来,由此可见这件事情多么严重。 但是二叔说他能够处理,我也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几个立刻把方杰的尸体丢在原地,猫着腰往天台更深处藏去,又躲在了某个石墩子后。 不用一分钟,警察就发现了方杰的尸体。 “这里真的有具尸体!”有人惊呼。 刚才那些保安已经把天台上的情况和这些警察说了,但是他们可能不太相信,直到真的发现尸体,才惊觉此事不简单了。 人命案子可是大案。 其他一些警察纷纷围了过去,其中一个警察惊呼着说:“这是方鸿渐的儿子方杰!” 方杰! 这个名字在荣海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不知道“荣海第一大少”的名头? 人命案子本来就够大了,死的人还是第一大少方杰,几个警察又惊又惧,立刻意识到这事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立刻拿出手机向上级汇报起案子来,接着又保护现场,等着总局的人过来处理。 这么大的事情,郑西洋是必须要出面的,方鸿渐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终究还是没能瞒住。 现在的我心急如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二叔身上。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警察突然说道:“刚才那些保安说了,天台上有好几个人呢,怎么现在就一具死尸,是不是其他的人还藏在这?” 这一句话惊醒众人,警察立刻四处搜寻起来,手枪也再次举了起来,以防不测。 眼看着我们快暴露了,我们几个当然惴惴不安,但老实说没有一点办法,除了守株待兔毫无他用,二叔怎么还不上来?就在这时,天台门口突然传来大片纷杂的脚步声,竟然是李磊领着大飞、南霸天等人奔了进来,人还不少,足有近百人,各个拿着家伙。 赵虎之前说过,韩晓彤联系我二叔,李磊则去喊人。 因为事情紧急,短时间内只能叫来这么多了,而且还是在市里面,到底比二叔早到一步。 这些人一进入天台,就大叫起来:“龙哥,你在哪里?” “龙哥,虎哥,我们来了……” 大家哗啦啦的走进来,把整个天台都占了大半,那十几个警察当然惊得不轻,纷纷举起手枪:“干什么的,全部抱头蹲下!” 如果是刑警,能把大飞他们吓死,但是一来这些只是普通民警,二来大飞他们在市里也嚣张惯了,虽然不至于敢和警察公开作对,但也嚷嚷着说:“警官,我们又没犯罪,干嘛让我们蹲下呀,我们是来找我们大哥的!” “别说废话,全部抱头蹲下,不然我开枪了!”警察再怎么人少、再怎么紧张,好歹手里握着枪呢,不会真的被一群乌合之众给吓到了。 大飞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抱头蹲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嘟囔囔,也有人的脑袋四处张望,想看看我和赵虎在不在这,反正现场的情况有些混乱。这些警察上去,盘问大飞他们的来历、身份,并且再次打电话向上级求援,要求多派点人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悄无声息地钻进天台。 我看的清清楚楚,正是我二叔。 我立刻站起半个身子冲他摆手。 因为现场混乱,谁也没看见二叔,二叔猫着腰朝我这边奔来,很快也躲在了石墩子后面。 “二叔!” “二叔……” 赵虎和程依依也跟着叫了一声。 看到二叔来到我身边了,我真是激动的无以言表,感觉整颗心都全放下来了,因为二叔在我心里真是无所不能,他强悍的背景一定能够帮到我的。 “尸体在哪?”二叔没有时间和我们寒暄,点过头后立刻问我。 我指了指某个方向,说在那里。 “二叔,怎么办呢?”我问。 “有点难办……”二叔喃喃地说:“方家的能量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可不仅仅限于荣海,这次方杰死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再度紧张起来,能让二叔说出“难办”这两个字,可想而知方家到底有多可怕。确实也是,连卢晨亮都能被调走,都不敢想象方家的能量到底大到什么地步,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可怕的势力和人物…… 我不敢再问下去,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二叔,如果他实在解决不了,那我只能去坐牢了。 “不过你放心吧。”二叔拍拍我的肩膀:“我一定能解决好的。” 我就知道,二叔一定没问题的! 我、赵虎、程依依同时松了一大口气,彼此看来看去,露出欣慰的笑。 就在这时,天台门口再度传来一大片脚步声,竟是郑西洋亲自带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刑警赶到。不过也挺正常,死的可是第一大少方杰啊,郑西洋怎么可能不亲自来呢。 大飞他们之前还怨声载道的,郑西洋和刑警一到,一个个都老实了,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最先来到天台的那十几个民警立刻迎了上去,“啪”的给郑西洋敬礼。 郑西洋根本没空搭理蹲在地上的大飞等人,急匆匆就问:“方杰的尸体在哪?” “那里!”其中一个民警往后一指。 “带我过去!” 郑西洋带着一大群警察哗啦啦走了过去。 我们几个也再度紧张地看向二叔。 二叔说道:“你杀死方杰的那个匕首呢?” 我立刻从身上摸了出来。 二叔接过匕首,很严肃地对我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千万不要出来!”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二叔想干什么,二叔已经猫着腰朝方杰的尸体那边奔了过去。 二叔的速度很快,在郑西洋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藏在石墩子后,仔细查看着方杰身上的伤,还把方杰身上的血往自己身上抹了一些。 这是……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叔的所作所为,仍旧来不及去思索他行为的含义,二叔已经手握匕首站了起来,冷冰冰地看着郑西洋那一群人。 郑西洋吓了一跳,立刻站住脚步,指着二叔厉声喝道:“你什么人?” 二叔冷冷地说:“杀死方杰的凶手!” 大飞等人抬起头来,看到二叔以后个个都很震惊。 郑西洋一摆手,几个刑警立刻冲了上去,用手里的微冲对准二叔。 二叔则一动不动,面沉如水。 接着,郑西洋又绕到石墩子后,终于亲眼看到了方杰的尸体。 “方少!” 郑西洋悲从中来,扑到方杰身前流出了泪。 郑西洋是真的难过,毕竟方杰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说把他当成儿子,也是视如己出。郑西洋越哭越伤心,就好像是他儿子死了一样。不过多久,郑西洋的手机又响起来。 “方爷……”郑西洋接起电话,语气悲伤地说:“是,我已经到现场了,小杰……确实走了,方爷,您节哀啊……是,我已经把凶手抓起来了,有个自称杀了小杰的人就在现场,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还没有问他……好,您过来吧,我在这里等着……” 276 昔日的传说 看着这幕,我当然目瞪口呆。 我完全没有想到,二叔所说的解决办法,会是帮我顶下杀人罪名!当时我就有点激动,我肯定不会允许二叔这么干的,更不会安心躲在二叔的庇护和翅膀之下,我可以为了程依依去死,也可以为了赵虎的安全牺牲自己,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二叔的手段就是帮我顶罪,那我宁肯自己去坐牢啊! 我想上去说清楚一切,但我还没站起来,赵虎就按住了我。 死死按住了我。 “张龙,你冷静一点!”赵虎低声说道:“想想你二叔的身份,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二叔,但我知道他来头一定很大!他既然这么干了,肯定就有他的理由,他只是先把罪顶下来,后面还会平安无事的,别忘了你二叔说的,让你千万不要出去!” 程依依也说:“是啊张龙,二叔那么厉害,肯定会有他的办法,你可千万不要上去添乱。” 在他俩的劝慰之下,我也慢慢冷静下来,我知道二叔的来头不小那位领导更是手眼通天,当初二叔被骆驼栽赃入狱,也是说出来就出来了;这次他先顶罪,再用其他手段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毕竟运作他自己,比运作我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我便稍稍放了点心,但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那边。 不一会儿,脚步声再度响起,是方鸿渐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了。平时的方鸿渐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现在却是面色惨白、失魂落魄,脚下也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郑西洋见状立刻迎了上去,搀扶着方鸿渐来到方杰的尸体跟前。 “小杰!” 亲眼看到方杰的尸体,一直伪装坚强的方鸿渐终于忍不住了,扑到方杰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悲怮的哭声瞬间响彻整个天台。这是一个父亲正常的反应,在场的人无不唉声叹气、摇头叹息,只有大飞他们幸灾乐祸、捂嘴偷笑。 不知过了多久,方鸿渐红着一双眼睛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谁,是谁杀了我儿子?!” “他!”郑西洋指向已经被刑警控制住的二叔。 方鸿渐走到二叔身前,声色俱厉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了我儿子?” 二叔淡淡地说:“我是张宏飞。我为什么杀你儿子,难道你不清楚?哦,就许你派人陪你儿子来杀我侄子,就不许我为我侄子报仇了吗?也就是你派的那个杀手白狼跑了,不然我连他一起杀了!” 方鸿渐知道我二叔,不过见面却是第一次,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我二叔,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来狠狠扇向二叔。 但是开玩笑呢,能打二叔的人只有“老领导”一个,别人绝对没有这个资格。二叔“咔”的一下,就把方鸿渐的手腕给抓住了,郑西洋立刻指着二叔,说你干什么?! 其他刑警也都用枪对准二叔。 二叔却没反应,依旧抓着方鸿渐的手腕,冷冷地说:“人是我杀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动手就不太好了,对你的影响更不好!” 郑西洋还想再说二叔什么,方鸿渐已经把手缩了回去,同样冷冷地说:“张宏飞,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但你敢对我儿子下手,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方鸿渐便低下头去,将自己儿子的尸体抱起,大步朝着天台门口走去。 方鸿渐确实算得上是人中之龙,经历丧子之痛以后很快恢复冷静,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郑西洋也摆了摆手,让人把我二叔押走,至于蹲在地上的大飞等人,郑西洋还是看都不看,直接走了。 直到天台上的警察都走干净了,我和赵虎、程依依才站了起来,大飞他们正不知道怎么办好,看到我们几个出现,立刻哗啦啦地跑了过来,询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们几个都没答话,快速往外面走着,大家也都跟上。 我的心中无比复杂,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出了写字楼,看到二叔的几个战友,木头、金枪他们几个站在马路边上,像是看到了依赖和支柱,立刻奔了上去,叫了几声叔叔,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木头他们安慰着我,让我先回县里,说我二叔会没事的。 我问他们:“我二叔真的会没事吗?” 木头说道:“我们会尽力帮他的!” 这个“尽力”让我内心惴惴,更加没办法走了,金枪又说:“龙,没事的,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土匪也笑着说:“你二叔身份特殊,多次获得过一等功,方家拿他没办法的,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他们也不是太有把握。可在他们几个轮番的劝说下,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和赵虎先回县里,等看接下来的案子怎么处理。之前卢晨亮被调走、方家重新执掌荣海大权以后,我一度很担心自己会遭到报复,一直以来构建的势力也会遭到瓦解,但是现在这些我都不想顾了,只想让我二叔能够平安归来,哪怕我们一无所有、从零开始都可以啊。 为了我和赵虎的安全,木头安排我们躲在某个村子里面,连手机都不给我们用,只有程依依和韩晓彤时不时来看我们,带来一点外界的消息。 确实如同我所猜测,方家对我们这一群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虽然一些兄弟提前得到消息跑了,但还是有不少兄弟被郑西洋给抓了,“龙虎商会”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几乎要被连根拔起、一扫而空。 曾经一统荣海整个地下世界的龙虎商会,已经全军覆没、成为昔日传说。 我和赵虎猜得没错,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方鸿渐果然找到了冯伟文,要求冯伟文出来主持大局。冯伟文托程依依和韩晓彤带话给我们,说他永远效忠我们,宁肯被郑西洋抓起来,也不再跟方鸿渐了。 冯伟文的忠心确实让我们感动。 想来,是因为冯伟文还对我们抱有希望吧。 赵虎让程依依和韩晓彤带话给他,让他答应方鸿渐,暂时统领荣海地下世界,龙虎商会仅存的一点血脉就靠他维持了。 没过多久,冯伟文的回复又过来了,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龙虎出征、寸草不生,我等你们王者归来!” 再之后,荣海的地下势力重新洗牌,“龙虎商会”完全成为了过去式,冯伟文成为了新一代的地下之王。但是我们知道,龙虎商会并未真的彻底湮灭,还有一点薪火暗中流传,冯伟文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为了让我们能够放心,他甚至大肆任用了以前的兄弟,包括大飞、锥子、南霸天、祁六虎等等,就连李磊都成了他的司机…… 方鸿渐并想不到,我和赵虎仍是这支势力幕后的把控者。 但说实话,我们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东西了,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二叔身上,就想知道二叔最后会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平安无事地出来。 不过,关于二叔的好消息倒是也会传来。 比如听木头说,二叔以前的身份已经公开,作为“飞龙特种大队”曾经的教官,而且立有军功无数,经手过他案子的工作人员都很紧张,因此二叔在拘留所里还是比较舒坦的,从上到下没一个人敢欺负他…… 从各方面过来的消息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我也因此充满期待,等着二叔平安归来的那天。 一恍眼,便是三个月过去了。 天气进入最寒冷的时期,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荣海铺成白色。春节就快到了,荣海的大街上已经隐隐有了过年的气氛,已经没人工作了,大家都在街上闲逛、玩耍,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炮响。 这天,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以及二叔的几个战友,木头、金枪等人来到荣海的法院门口。 今天,是二叔“杀人案”宣判的日子。 木头他们的神情还是比较放松的,在来的路上就告诉我说,关系已经打点好了,虽然不至于当庭无罪释放,但也不会判得太久,让我放心。但说实话,无论二叔判多长时间,我的心里也不会舒服,可是如果换成我上,可能会判死刑或是无期,正当防卫不存在的,这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总之,我还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和大家一起进入荣海法院。 在审判庭的门口,我们还见到了方鸿渐和郑西洋。 三个月不见,方鸿渐明显憔悴很多,显然儿子的死让他备受打击,这是标准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就是再坚强也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了。方鸿渐看到我们,顿时凶光毕露,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倒是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进入审判庭了。 我们几个也是一样,一起走了进去…… 277 二叔,宣判 [crab]审判[/crab]在上午九点进行。 上午八点半左右,[crab]审判[/crab]庭便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并且泾渭分明地分成两[crab]部[/crab]分,一[crab]部[/crab]分是方家的人,一[crab]部[/crab]分人是我们。方家的人来了不少,几乎占了整个[crab]审判[/crab]庭的四分之三,沾亲带故的几乎都来了,而且各个都有职位在身,堪称荣海白道的半壁江山,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方家势力的全貌。 那位传说中的方老爷子也在,已经退休多年的他,头发、胡子都白了,拄着一根拐杖坐在角落,不动如山、气场十足。 方鸿渐在他身边都失去了光彩,垂头丧气、低头不语。 [crab]审判[/crab]长还没上庭,就先绕到后面恭恭敬敬地和他问了声好。 方老爷子则木然地说:“我只希望你能公平审理。” [crab]审判[/crab]长说是、是,您老放心。 我们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大概十多个人,还包涵了律师在内,其他人都不大方便现身。看着对方的阵仗,我的心中着实惴惴不安,不知道最后结果究竟是怎样的,毕竟荣海这地方到底还是方家说了算啊…… 眼看着就快到九点了,各种工作人员就位,[crab]审判[/crab]长也上了台,正要宣布[crab]开[/crab]庭,[crab]审判[/crab]庭的门突然被人推[crab]开[/crab]。 一位身着[crab]军[/crab]装、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走了进来,他身上的[crab]军[/crab]装已经洗得发白,肩膀也没有任何[crab]军[/crab]衔镶嵌,身后倒是跟着四名腰间配枪的警卫,不过人就显得势单力薄。 可他偏偏气势雄壮、威风凛凛,腰板直得仿佛背上钉着一块木板,就好像身后跟着足以扫清寰宇的千[crab]军[/crab]万马。 我认识他,就是那位打过我二叔一巴掌的老[crab]领导[/crab]! 看他进来,金枪、木头、水牛、土匪四人立刻站了起来,“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crab]军[/crab]礼,并且叫了一声老[crab]领导[/crab]。 方家那边的人一片沉默,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老人,显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又畏于他的气势,所以一声也不敢吭。 [crab]审判[/crab]长倒是急匆匆地跑下来,点头哈腰地向他问好,据说老[crab]领导[/crab]已经提前去找过他,所以他对这位老[crab]领导[/crab]的身份一清二楚。老[crab]领导[/crab]没搞多大的排场,也没当众公布自己的身份,不过谁也不敢小瞧了他。 老[crab]领导[/crab]冷冷地说:“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希望你在[crab]审判[/crab]的时候,能多多考量他以前为[crab]国家[/crab]所作出的贡献。” “是、是,您老放心。”[crab]审判[/crab]长似乎对谁也是这一句话。 接着,[crab]审判[/crab]长便重新上台,老[crab]领导[/crab]也坐到了我们这边,四名佩枪警卫仍旧站在他的身后。 看到这位老[crab]领导[/crab]现身,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激动,感觉有他在这坐镇,[crab]局[/crab]势变得明朗起来。就连那位方老爷子都在不停观察着他,不过老[crab]领导[/crab]目空一切,只是看着台上。 在[crab]审判[/crab]长的宣布下,这桩[crab]杀人[/crab]案终于[crab]开[/crab]庭。 二叔被带了上来。 二叔穿着一身[crab]黄色[/crab]囚服,手上、脚上都有镣子,这是标准的重刑犯待遇。一般这种重刑犯,无一不是面色发白、精神萎靡,但是二叔的精神状态挺好,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就连皮肤都白里透着红,显然在号子里伙食不错。 三个月不见二叔,我的内心无[crab]比[/crab]复杂,就连鼻子都酸溜溜的,都是因为我的冲动,二叔才有此一劫的啊! 作为真正的行凶者,我却若无其事地坐在台下,这种感觉搁在谁身上也不会好受的。 [crab]审判[/crab]长先公示了下二叔的身份,不过只说他是奇峰服装厂的老总,并没说他在“飞龙特种大队”的经历,估计有什么保密需要吧;接着,他又介绍了下案发经过,三个月来的明争暗斗,以及双方不断角力,最后是这样的:方杰不知从哪找了一位[crab]杀手[/crab],想要对我痛下[crab]杀手[/crab],二叔得知消息以后前去阻拦,和[crab]杀手[/crab]展[crab]开[/crab]了一番较量,不过[crab]杀手[/crab]成功逃脱,方杰不幸[crab]身亡[/crab]。 接下来,双方律师便就我二叔到底是“故意[crab]杀人[/crab]”还是“正当防卫”展[crab]开[/crab]了激烈的辩论。 不得不说,双方律师都很高明,无论我们这边还是方家都花了大价钱,都是国内顶级的金牌律师。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时不时背诵几条法律条文,听得人是云山雾罩,不过确实十分精彩,[crab]比[/crab]打架还要过瘾。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辩论,[crab]审判[/crab]长终于做了总结陈词,并且当庭[crab]宣判[/crab]此案。 二叔以激情[crab]杀人[/crab]罪,被判十六年徒刑! 这个结果[crab]宣判[/crab]出来,方家那边的人顿时炸了,纷纷站起身来控诉庭长不公,说杀了个人怎么才判十六年,谩骂之声层出不穷,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方家那边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搞得[crab]审判[/crab]长都不敢回嘴,灰溜溜地跑了,二叔也被押了下去。 方家那边的人觉得不公,我也同样脑子嗡嗡直响。 十六年啊,十六年啊! 二叔都三十多了,他还没有结婚,十六年以后出来都快五十了,这让他的人生怎么继续! 十六年对方家的人来说太少,对我们来说却太多了。 赵虎、程依依、韩晓彤也很着急,因为这个年份[crab]比[/crab]我们想象的多太多了,我们之前做了心理准备,觉得最多一两年而已,毕竟二叔可是对[crab]国家[/crab]有功啊。一两年虽然也很不爽,但也算是最好的结[crab]局[/crab]了,结果最后搞了一个十六年,我们根本接受不了! 我们看向金枪、木头等人,他们几个也在微微叹气,明显没有[crab]办[/crab]法。 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焦急,木头突然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又看了旁边的老[crab]领导[/crab]一眼。我立马明白过来,朝着老[crab]领导[/crab]奔了过去,老[crab]领导[/crab]已经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crab]开[/crab]了,我一下跪倒在老[crab]领导[/crab]的身前,抓着他的胳膊说道:“老[crab]领导[/crab],你救救我二叔吧,不能让他坐十六年牢啊!” 木头既然冲我使了这个眼色,就代表老[crab]领导[/crab]一定还有[crab]办[/crab]法,他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我因为太过焦急,眼泪都流了出来,苦苦哀求着老[crab]领导[/crab]。 老[crab]领导[/crab]看了我一眼,重新坐了下来,认真问我:“你觉得十六年多么?” “多啊!” “杀了个人,十六年还多?” “可是,他是为了救我,和那个[crab]杀手[/crab]展[crab]开[/crab]搏斗……”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只能把这案子当真的讲了。 但不等我说完,老[crab]领导[/crab]又冷冷地说:“张龙,事情到底是怎样的,难道你不清楚?你二叔是我带出来的[crab]兵[/crab],他会不会胡乱[crab]杀人[/crab],难道我不知道?行了,能运作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你就知足吧,别再浪费力气!” 这位老[crab]领导[/crab]显然已经洞悉一切,虽然从来没人告诉过他,但他火眼金睛,一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老[crab]领导[/crab]说完又准备走。 但我不能让他走。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又抱住老[crab]领导[/crab]的腿,涕泪交加地说:“老[crab]领导[/crab],我[crab]承认[/crab]人是我杀的,不行让我去坐牢吧,不能让二叔替我受罪啊……” “你坐牢?”老[crab]领导[/crab]哼了一声:“你上庭去,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你知道方家的势力有多大么,你知道他们背后还有谁么?你上庭去,百分之百会被判处死刑!我再说一遍,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别贪心不足蛇[crab]吞[/crab]象!” 老[crab]领导[/crab]的语气已经十分严厉,木头他们吓得都来拉我,四个警卫甚至拔出枪来,命令我立刻放[crab]开[/crab]他们的老[crab]领导[/crab]。 但我已经豁出去了,哪怕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要求老[crab]领导[/crab]再救救我二叔。 我死死抱着老[crab]领导[/crab]的腿,谁也拉不[crab]开[/crab]我的手,警卫的枪都顶到我脑门上了,我也视若无物,不断哭着、求着。一想到二叔要在牢里度过十六年,我真觉得自己不如死掉算了,让二叔受这么长时间的罪,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搞得老[crab]领导[/crab]都没[crab]办[/crab]法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哭了,还重新坐了下来,说要好好和我谈谈。 法庭里面依旧很乱,方家的人都一窝蜂地去找庭长讨说法了,所以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我擦擦脸上的泪,依旧跪在老[crab]领导[/crab]的身前,问他真的没有其他[crab]办[/crab]法了吗? 老[crab]领导[/crab]语重心长地说:“张龙,我告诉你,你二叔是我最得意的[crab]兵[/crab],我在他身上所倾注的感情不[crab]比[/crab]你浅!换句话说,我[crab]比[/crab]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可是现在我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方家背后的势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就连我也要忌惮他们三分,所以能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已经不容易了……” 老[crab]领导[/crab]的语气十分诚恳,显然没有诓我,他确实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我越听,心越凉。 乃至绝望。 我的头低下去,脑子昏昏沉沉的,满脑子都在问自己,我该怎么[crab]办[/crab]、怎么[crab]办[/crab]? “当然,也不是彻底没[crab]办[/crab]法了……” 老[crab]领导[/crab]突然[crab]把手[/crab]放在我的肩上。 我的心中再度燃起一丝希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老[crab]领导[/crab],激动地问他还有什么[crab]办[/crab]法? 老[crab]领导[/crab]沉沉地说:“去找你爸,他能救你二叔……” 278 金风玉露一相逢 轰隆! 老领导的这一句话,犹如响雷一般在我脑中炸裂。 我爸? 能救我二叔? 说句实话,我对我爸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毕竟他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走了,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不见,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倒是那天在医院门口的景象记忆犹新,我爸蹲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面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足足抽了一盒;那天的气氛也很诡异,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本能地不敢打扰他,好像自己做错了事。 再后来,爸妈离婚,爸爸南下打工,妈妈彻底失踪……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们,也和他们没有一丁点的瓜葛,要和我二叔相依为命、陪伴终生了。 但是,老领导现在却告诉我,我爸能救我二叔? 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我爸很有能力,能到胜过眼前的这位老领导,还能压过不可一世的方家? 可在我印象里,我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啊,难道这十多年不见,他在南方有了不得了的成就?可是,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啊,我爸应该是非常厌烦看到我的,我去找他真的能如愿吗? 一时间,我肚子里的疑惑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老领导像是知道我想什么,再次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放心,你二叔可是你爸的亲弟弟,你爸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老领导一句话点醒我梦中人,是啊,我虽然不是我爸的亲儿子,我二叔却和他有血缘关系啊,他可以不管我,不可能不管二叔啊。我立刻激动地说:“好,我在哪里能够找到我爸?” 老领导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爸在南方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甚至不是我这个层面的人能接触到的……你去试一试吧,只要能够找到你爸,你二叔就有救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路,我已经给你指明了,去不去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去,我去!”只要能够救我二叔,我当然愿意去试。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啊!”老领导叹着气说:“你爸不是随便能见到的,哪怕你是他儿子都不行,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 “我会努力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我爸到底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见我爸会遭遇什么困难,但是只要有一丝丝救出二叔的希望,我都会付出自己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老领导点了点头:“好,那你即刻就启程吧,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方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老领导便带着他的警卫离开了。 木头他们则围过来,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去找我爸,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是。木头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讨论了下,对我说道:“龙,如果你留在这,虽然方家还会想报复你,但是我们也足够能护得你周全了;你这一走,谁照顾你?” 我说我已经二十多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看我这么坚定,木头他们也没辙了,便提出来其中一个跟着我去。但我知道他们还要留在这里搜集方家的罪证,之前他们一直都在为了这事努力,也是我二叔很久以来的心愿了,所以我婉拒了他们,谢过他们的好意,说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会给他们打电话的。 木头无奈地说:“你好歹过了年再走吧?” 我还是摇头,说我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必须马上就走!几位叔叔,这些年来谢谢你们的照顾了,你们也知道二叔对我有多好,现在他有麻烦了,还是因我而起的麻烦,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就在这里和你们说再见吧,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说完这番话后,我便毅然转身,朝着法庭外面走去,木头他们站在原地叹息,赵虎、韩晓彤、程依依则跟了出来。 方家的人还在法庭闹事,说要上诉什么的,我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了,我必须马上去找我爸。回到我厂里的宿舍,收拾了些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当然大部分都是程依依帮我准备的,她对我这比我还要了解,最后收拾出两个大箱子来,看得我是哭笑不得,问她是不是把锅碗瓢盆都装上了?还说我是去南方,不是去大沙漠,用不着整得这么严肃,缺什么东西也能现买是不。 因为二叔的事,我连开玩笑都带着苦涩,但也必须强颜欢笑,我可不能让他们太担心我。 程依依说:“都是必备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我还打算瘦瘦身的,但一想到这些都是程依依的心意,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能去了外地再说。做准备的时候,赵虎就问我打算去哪,老领导只说我爸在南方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也没具体说哪个城市,确实有点犯难,毕竟“南方”这个范围可太大了,按照地理划分就是秦岭淮河以南,至少包含十多个省市,我爸是在整个南方都很有名,还是在某个省市比较有名,是在商界有了成就,还是其他行业有了能耐,这些老领导都没有说,目标实在太空泛了。 不过老领导给我的感觉,是我爸在整个南方都很有影响力。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去南方比较有代表性的城市找找看吧,比如蓉城、沪城、金陵之类的,反正是瞎猫去碰死耗子。如果我爸真的很有名气,那应该很容易就打听到他,至于见他困不困难,就到时候再说呗。 所以,我的第一目标定为蓉城。 赵虎点了点头,说行,蓉城好吃的多,尤其火锅,更是天下闻名,早就想尝一尝了。 当时我那个无语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不过赵虎确实是个吃货,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在吃,各种野味、烧烤手到擒来,也让我们尝过不少口福。不过我可没心情去想这个,一心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去南方找我爸,我知道我爸不想看见我,但是为了二叔必须得去找他。 在宿舍里收拾好了东西,我又琢磨着是不是该回家看看。 自从二叔的厂子建起来后,我就很少回那个家了,因为那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有甜蜜的也有痛苦的,自从爸妈离婚以后,甜蜜也成了痛苦,如同伤口上的一把盐。 最终还是决定回去看看,毕竟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我家在老城区的某个胡同里面,说起来离锥子家也不远,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这住了,到处都写着“拆”字,估计不用多久,这里就要彻底成为回忆了。 踏在熟悉的石板路上,两边参差不齐地种着一些梧桐,记得小的时候,总是我妈送我上学,我爸接我放学,我拉着他们两人的手,一次又一次地走过这一条路,感觉岁月悠悠、时光漫长,那个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俩会离我而去。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回到家里,打开熟悉的木门,院子里已经落了层灰,屋子里当然也好不到哪去。我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笤帚扫起地来,赵虎他们也都找了笤帚、抹布,帮着一起清理,用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里外外总算干净下来,像个家的样子了。 院子里有棵梨树,记得每年春天,梨花总是开得很白,爸妈还会站在树下跳舞,跳以前那种很时髦的交谊舞;到了夏天的夜晚,我们一家就在树下乘凉,吃上一颗用井水冰镇过的西瓜,从上到下都很舒爽,就是给个皇帝也不想干。 可惜啊,这些只能沦为回忆了,而且越想越觉得心疼。 我是真的怨恨我妈,她怎么就能对不起我爸呢? 我爸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就忍心呢? 虽然我爸不是我亲爸,可我是真的心疼他。 收拾屋子的时候,我还在柜子里翻出来一张相片,已经微微有些发黄,是我爸和我妈年轻时候在人民公园的合影,两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靠在一簇火红的杜鹃花下。我爸年轻的时候是真帅气,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当然我妈也很漂亮,穿着一条黄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温柔知性、落落大方,和当时最火的明星邓丽君有一拼了。 照片背后还有一排苍劲有力的字,一看就是我爸的手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显然在我爸看来,能和我妈在一起,就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由此也能看出,我妈在我爸心里的地位有多重,我爸又是多么爱她! 看着这张照片,非但没有让我觉得甜蜜,反而让我心里更加难过,也让我更加的痛恨、埋怨我妈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男人不要,整得都是什么事呀! 但我还是叹了口气,悄悄把这张相片藏在身上,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我也曾经是有爸和妈的,不是一开始就被抛弃的。 279 一行,七人 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去火车站了。 在那个年代,买火车票还不需要身份证,便成了我出行的第一首选,主要是不想让方家查到我的行踪。到了火车站一打听,才知道去蓉城是晚上的车,还来得及和他们吃顿散伙饭,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饭店吃着。 火车站附近的饭普遍难吃,无论哪个地方也是这样,好在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离别。 我们还点了一壶小酒。 我举着酒杯,对赵虎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大家,没事不要抛头露面,有事也要多忍让下,解决不了就去找木头叔,千万别让方家抓到你了。我回来的那天,就是龙虎商会重启的那天,咱们龙虎兄弟继续所向披靡!” 对韩晓彤说:“你对赵虎温柔一点,他好歹是个老大呢,在外面多给他点面子,哪怕让他回家再给你洗脚呢。还有,赵虎这人好冲动,你多劝着他点,别让他惹麻烦。” 最后,我才看向程依依。 说实话,我最舍不得的就是程依依了。 看着她,我的眼圈有点发红,忍着心里的酸楚说道:“依依,你要等我回来啊,千万别找新男朋友,我这辈子可就爱你一个人了……” 说完这番话后,赵虎、韩晓彤、程依依三人谁都没有应声,反而面面相觑,一脸错愕。 我疑惑地说:“怎么啦,我哪里说错话了?” 赵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啥意思,这是要告别吗,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啊?” 我吃了一惊,说我去找我爸,你跟我去干嘛? “瞧你这话说的,就咱俩这关系,你爸就是我爸,你老婆就是……” “滚滚滚……”不等赵虎说完,我就骂了出来。 赵虎嘿嘿笑着:“总之,我是肯定要跟你一起去的,我留在这也没意思是吧,整天还得东躲西藏的,不如跟你出去呢。不是说了,你爸没有那么容易见到,可能还会碰到很多危险,有我在你身边也能帮衬着点,是吧。” 我是真没想到赵虎要和我一起去,他的身手这么强,有他确实方便点。我很感动,忍不住要说两句感谢的话,赵虎却摆着手说:“别矫情啊,都是兄弟,不用搞成这样……我出去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能不能找到二条,我总觉得他被人骗了,总是不太放心。” 确实,二条一转眼都消失半年多了,赵虎时不时还念叨,说不知道二条在外怎么样了,有机会要去找找他如何的。 这次趁着去找我爸,也能顺便找找二条,算是一举两得。 赵虎要跟我走,我转头看向韩晓彤,还想劝她两句别难过,我会看着赵虎等等,结果韩晓彤说:“赵虎去哪,我就去哪。” 我愣了下,心想出远门呢,带个女人怎么方便,结果赵虎立刻说道:“是,去哪都得带着我老婆。” 当时我那个无语啊,心想这是出门办事还是出门度蜜月去?不过赵虎要带,我也没有办法,唯一可惜的是,这里就只剩下程依依了,估计她还挺难过的。我又回头看她,想着说点什么安慰她的时候,程依依已经皱着眉说:“你不是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吧?” 我:“……” 我还没有说话,程依依的手就伸过来,拧着我的耳朵说道:“你还真打算把我一个人放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甩开我,到外面去找其他的狐狸精?” 我“嗷嗷嗷”地叫着,说你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快放开我耳朵! 程依依跟韩晓彤在一起呆久了,确实沾染上了不少的坏毛病,比如动不动就扯人耳朵,还让我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捏肩、捶背,搞得我一点面子都没。程依依却不肯放手,问我到底带不带她,我赶紧说:“带,带!” 程依依这才放开了我,笑嘻嘻说:“这才对嘛,我和晓彤又不是累赘,难道我俩就帮不上你忙了?” 说着,两人还相视一笑,显然是商量好了的。 说句实话,他们愿意和我一起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怕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连累了他们几个。不过我也知道,他们是非去不可的,再怎么劝也没有用。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要去,怎么不早点说,行李都没给你们准备!” 三人面面相觑。 “谁说我们没有准备?”赵虎疑惑地问。 “在哪?” “那里面啊。”赵虎一指我身边的两个大箱子:“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的行李有这么多?” “什么?!” 我吃了一惊,立刻打开箱子去看,这才发现确实如同赵虎所说,里面不仅有我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赵虎、程依依和韩晓彤的洗漱用品。我和赵虎的搁一箱子,程依依和韩晓彤的搁一箱子,因为这些东西全是程依依收拾的,我根本没注意! 原来他们早就打算和我一起去了! 当时我就恼火地说:“既然你们也去,干嘛路上让我一个人拎箱子?” 赵虎委屈地说:“我也想帮你拎来着,是你不让啊……我以为你是热心善良呢……” 热心善良个鸡毛啊! 我那是不好意思! 我气得脑袋发晕,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是我屡次拒绝赵虎好意,现在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想到自己在来的路上呼哧呼哧地拎着两个大箱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求赵虎接下来全程都拎,赵虎说那不行,必须一人一个,这才算是公平,搞得我俩差点在饭店里打起来。 玩笑归玩笑,得知他们几个要和我一起去,我还是蛮高兴的,感觉压力都小了不少,对未来也充满了期望。 人啊,到底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和一群人还是不一样的。 气氛都因此变得欢愉起来,一点离别的伤感都没有了,没有离别,何来伤感? 我也很庆幸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有这样的好朋友和女朋友,可以和我一起去共经风雨、并肩前行。我们一边吃饭,一边揣测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关我爸曾经的身份,我已经和他们讲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我爸现在混得挺有本事,在南方是足以呼风唤雨的存在。 “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这是老领导的原话,听着就很振奋人心。 看来他离开我妈以后,整个人生都有了质的飞跃。 虽然不知道我爸究竟在哪个行业有了成就,虽然那并不是我亲爸,但我还是为他感到骄傲。 “有没有可能一下火车,随便在路边问个老大爷,都听说过我爸的名字啊?就像港岛的李嘉诚、东北的乔四爷那样有名。”我嘻嘻哈哈地说着。 赵虎点着头,说有可能,到时候可以试试! 吃过了饭,天色差不多暗下来了,这时候过去买票、上车就正好了。之前以为独自前行,现在才知道是四个人走,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那可真是走路都忍不住笑。 我们几个一边说笑一边往外面能走,我和赵虎一人拎着一个大箱子,但是刚刚走到饭店门口,就笑不出来了。 门外的马路上站着乌怏怏的一片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个,而且个个拿着家伙。 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有冯伟文、板儿哥、杨武,还有大飞、锥子、南霸天、祁六虎…… 我们几个的心顿时往下一沉。 不可能是来送我们的,自从龙虎商会“覆灭”以后,他们尽量避免和我们接触。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堵你们的。”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冯伟文认认真真地说:“方爷不知怎么查到你们要走,所以派我来堵你们,让我必须拿下你们,否则提着头去见他。” 我和赵虎没有说话。 一个拔出插在腰间的斧子,一个摸出藏在背后的饮血刀。 程依依和韩晓彤也分别摸出匕首。 我们一点都不意外。 当我们在人上的时候,多的是人巴结、效忠我们;当我们在人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被人踩,都是人之常情。 人心本来就很复杂,所谓的忠诚和背叛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冯伟文却摆着手说:“别、别……龙哥、虎哥,怎么到现在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啊?” 冯伟文一脸凄苦,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是来堵我们的吗?”赵虎奇怪地问。 “对啊,方爷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冯伟文眨着眼说:“但是你们实力太强,我没堵着呀!” 冯伟文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刀,往自己肚子狠狠扎去。 “哎呦!”冯伟文一声惨叫,痛苦地坐倒在地:“看看,这不就把我打伤了吗?”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明白了冯伟文的意思。 在感动之余,也质疑他这行为根本骗不过方鸿渐,他带来了七八十人呢,方鸿渐又不是个傻子,真就以为我们能够逃出生天? 冯伟文似乎明白我们的意思,坐在地上继续有气无力地说:“那是因为,还有几个人背叛了我。” 话音落下,大飞、锥子、祁六虎三人便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两位爹、两位娘,无论你们要去哪里,请带上我这个儿子,儿子不能没有你们。” “师父,你还啥都没有教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唉,小竹因为她爸的事,暂时没心情谈恋爱,我打算到外面散散心,回来以后再追求她。” 三人来到我们身边,站在我们身后。 南霸天则站在原地,冲着我们这边叫道:“我也想和你们一起走,但是我得留下!我要看着这个家伙,他要是敢背叛你们,我第一个宰了他!” 南霸天指着冯伟文,一脸凶横。 一边说,一边眼圈红了。 “龙虎出征、寸草不生……”冯伟文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鲜血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喘着粗气说道:“龙哥、虎哥,我会守着龙虎商会,直到你们王者归来!” 整条马路上,也响起了其他兄弟震天撼地的大吼声:“龙虎出征、寸草不生……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我们一行七人,就在这惊天的吼声之中,大步走向马路对面的火车站! 280 狮子大开口 本来我是计划一个人去找我爸的。 但人渐渐多了起来,先是程依依、韩晓彤和赵虎加入,接着又是大飞、锥子、祁六虎加入,一个人成了七个人,有点哭笑不得,却又感动非凡。当然,最让我感动的还是冯伟文,为了放我们走,不惜自残身体。 这次过后,如果还不能信任他,那就是我和赵虎不地道了。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和赵虎蹲下身去,分别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之间不需要有太多的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说明一切。冯伟文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却还笑着说道:“早去早回……我也不知道我能骗他多久……” 我和赵虎点了点头,率领众人进入火车站中,买好了去往蓉城的卧铺车票,随着火车渐渐驶入无边的黑暗中,我也离开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县城,踏上了寻找父亲的路。 从大飞的口中,我们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自我们从法庭里出来,方鸿渐就派人盯上了我们。 方鸿渐一直都没放弃报复我们,只是之前始终寻不到我们的踪迹,这次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虽然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但能看出我们是要跑了,所以方鸿渐又派了冯伟文前来堵截我们。 不过,冯伟文并不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只以为我们是去避避风头,便让大飞等人陪着我们,到时候也有话和方鸿渐讲,是因为他们几个突然叛变,才让我们给逃了的。 在火车上,我问他们确定要跟着吗,他们也说确定,哪怕我们去往天涯海角,他们也要誓死跟随。 既然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也不能再瞒着他们,便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 他们得知我要去找我爸,而且我爸极有可能是南方的一个大人物,能够干过方家、救出我二叔,一个个更兴奋了,嚷嚷着必须要去、肯定要去。当然我也把话给他们说清楚了,说此行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大飞大大咧咧地说:“咱们是去找爷爷呢,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也不怕,咱们正好七个人,就是七个葫芦娃,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他话还没说完,赵虎就一脚把他踹下了床,让他别乌鸦嘴,因为葫芦娃救爷爷没一个善终的。 总之,大家刚上车的时候还挺兴奋,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大飞满车厢跑,时不时地怪叫两声,乘务员让他安静一点,他还开口叱骂人家,真是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有如此童心。 随着夜色渐浓,整个车厢慢慢安静下来,火车上的旅客渐渐进入梦乡。 在卧铺车厢,我们包下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有四张床,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一间,大飞、锥子和祁六虎一间。程依依和韩晓彤早早睡了,我和赵虎就跑到大飞他们房间打牌,祁六虎闷闷不乐,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我们知道他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走出来,也就没叫他一起打,我们四个自己玩。 去蓉城的路挺漫长的,火车要走十七八个小时,而且中间要停很多的站,一路上只能靠打牌、聊天、喝酒来消磨时光了。 打牌、聊天,祁六虎都不参与,唯有喝酒的时候才会加入。祁六虎是个情种,一喝多了就哭,讲他和卢念竹的那点破事,说他这辈子唯一爱的就是卢念竹,如果卢念竹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们一开始还安慰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还有大把美女等着他去采摘,大好人生等着他去挥霍;但是没什么用,祁六虎仍旧借酒浇愁,经常把自己喝得烂醉,接着就没完没了的哭,后来我们都厌烦了,根本不搭理他,鲁迅以前写祥林嫂的故事真是深谙人性。 随着车子渐渐进入蜀地,四周的北方口音渐少,蜀地口音渐渐多了起来,上车的、下车的基本都是川人。 常言说川中多美女,这句话是一点不错,上上下下的旅客中,女人占了一半,美女又占了一半,常常看得我们眼花缭乱、流连忘返。为此,我和赵虎的耳朵没少挨掐,两个虎婆娘算是把我俩给看死了,或许她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火车在某个大站停靠的时候,我们下车在站点吃了顿饭,这么长时间一直吃车上的饭,真的快吃吐了,站点里的饭虽然好吃不到哪去,但也总算有一点点味道。 进入蜀地以来,各种食物已经偏向麻辣,想要找到不辣的很难,只能慢慢入乡随俗,很奇怪这里的人天天吃辣,怎么皮肤还那么好。 距离蓉城已经不远,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到了蓉城以后干点什么,从哪个方向去打听我爸的下落。如果我爸真的名满南方,那么应该不难。我们讨论这些事的时候,祁六虎仍旧精神萎靡,整个人无精打采,跟快死了似的。 我们正讨论着,从我们身后突然走过一个姑娘,头上青丝三千、皮肤吹弹可破,气质十分出众,走路都带着一阵香风,即便是在多美女的川中,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 我们几个男人都被她吸引过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程依依和韩晓彤咳了几声,我和赵虎赶紧收回目光,我俩这有女朋友的不敢看也就算了,大飞和锥子也吓得缩回了头,也不知道是怕什么。 美女惊鸿一瞥,大家虽然觉得惊艳,但是看上一眼也就够了,继续回头讨论事情。 美女则提着个行李箱渐渐远去,似乎是要上车。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旁边的祁六虎却连着低喝两声,眼睛仍旧追随着那个美女的背影,还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目瞪口呆地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我就是为她死了也甘心啊!” 祁六虎整个人都傻了、木了,仿佛灵魂出窍一样,眼睛里只有那个美女了。 赵虎他们都挺兴奋,因为大家这两天被祁六虎烦透了,真心希望他能忘了卢念竹,重新选择一个对象,于是纷纷怂恿他去搭讪。只有我很无语,因为我知道刚才那几句话,祁六虎曾经对着卢念竹说过,而且也真敢为了卢念竹去死,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变心了…… 因为大家的鼓励,祁六虎也受到了鼓舞,立刻跳了起来追上那个美女。 因为距离有些远了,大家并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应该是要电话号码之类。因为祁六虎本身长得也挺帅气,可能不是卢念竹喜欢的型,但是大部分女人绝对会喜欢他,那个美女也是一样,被祁六虎搭讪后还挺开心,麻溜地给了手机号码。 看看,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 长得帅了,搭讪就是一段美好爱情的开始。 长得丑了,只会被人家控诉性骚扰,要是再死皮赖脸一点,没准还要被斥变态、恶臭。 总之,祁六虎是成功了,要到了电话号码,开开心心地回来了。 “她也要去蓉城,和咱们是一趟车,一会儿可以和她好好聊聊!”祁六虎别提多开心了,整个人都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我虽然觉得很无语,但也和大家一起恭喜他,总算是从卢念竹的阴影中出来了。 等到我们重新回到车上,车也重新启动的时候,祁六虎果然和那个美女联系上了,并且去了人家的车厢找她。一番热聊过后,竟然进展神速,等到祁六虎把人带到我们卧铺房间,那个美女的手已经挽在他胳膊上了。 真的,不服不行。 祁六虎以前说他泡妞百战百胜,看来不是吹的,这辈子只在卢念竹的身上栽过跟头。 经过祁六虎的介绍,我们得知美女的名字叫叶湘竹,去蓉城是探亲的,倒是挺有缘分,名字里也有个“竹”字。叶湘竹挺大方的,有着川女特有的豪爽,见了我们也不害羞,大大咧咧地聊天,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我们打牌的时候,祁六虎和叶湘竹就在旁边腻歪,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那叫一个如胶似漆。虽然我觉得有点太快了,感觉接受不了,但祁六虎高兴就行,每天哭哭唧唧确实挺烦。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火车终于停靠在最终的目的地,蓉城。 我们收拾了行李下车,祁六虎和叶湘竹还难舍难分,叶湘竹说探完亲戚就给祁六虎打电话,祁六虎说离开她一天都觉得像是过了一年。 二人在站台上拥抱、亲吻,看得我这个成年人都有点脸红。 “啪”的一声,一个彪形大汉怒气冲冲走了过来,狠狠一巴掌拍在祁六虎的后脑勺上。 “你是从哪窜出来的狗东西,为什么抱我老婆?!” 叶湘竹看到这个男人都傻眼了,哆哆嗦嗦地说:“阿……阿虎,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忙,不来接我吗……” 得,又来了头虎。 “老子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现场就逮着你偷男人!”阿虎怒气未消,又狠狠一个巴掌扇向祁六虎。 唉,这事闹的。 就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嘛,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祁六虎的安全,因为我知道这个阿虎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根本没管这事,径直走向旁边一个算命的老头。 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了,穿着一身道袍,胡子都快垂到腿上,身前还放着一张八卦图,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一看就经历过很多事、见过很多的人。 我递过去一支烟,说老先生,跟您打听个人,听说过“张人杰”吗? 张人杰,就是我爸的名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人杰。 我还真想试试我爸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名满南方,随便问个路人都能知道?那样的话就方便了。 老头听到这个名字,上下看了我几眼,冲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 嚯,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看他这样,好像还真听过,我赶紧递了一百过去,只要他能提供我爸的消息,这钱就算花的值了。 老头收起了钱,对我说道:“没听说过。” 281 江湖老骗子 卧槽! 听了这老头的答复,气得我是七窍生烟,真想锤爆他的狗头,没听说过跟我要什么钱,害得我空欢喜一场!我一把抓住老头的衣领,正要把他臭骂一顿,老头振振有词地说:“你只问我有没有听说过,我说没听说过,难道不算回答你问题吗,你凭什么打人?” 我说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老头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道:“再说,你打听人,好歹提供点基本信息啊,生辰八字、籍贯民族什么的有没有,好歹也来一张相片啊!全国叫‘张人杰’的不知道有多少,我怎么帮你算?” 感觉老头还说得挺有道理,我便从怀里把我爸的照片掏出来,顺便把我爸的生日啊、籍贯什么的都说了。 老头仔细打量我爸照片,接着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起来,同时还在八卦图上戳戳点点,感觉像是在推演什么似的。这种江湖把戏我一概是不信的,而且这和我“随便打听个人都知道我爸名字”的设想也差太远了点,老头显然以为我在算我爸的下落,不过俗话说病急乱投医,管他有没有用,看看再说。 老头要是骗我,我把他胡子扯下来。 过了一会儿,老头睁开眼睛,对我伸出一根手指。 虽然我将信将疑,但还是递了一百块钱过去,一来看看这老头打算怎么骗我,二来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试一试。 老头开口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太擅长找人……” 嚯,这老头连骗都不想骗了,这是在玩弄我智商啊! 我顿时一股无名火起,立刻伸手去扯他的胡子,我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老头赶紧护住自己胡子,叫道:“虽然我不擅长找人,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信息!” 我的手停在半空,说什么信息? 老头又冲我伸出一根手指。 妈的,当我傻吗,同样的坑我可不会跳第三次,我直接指着他说:“老头,我告诉你,我这个人狠起来可不管什么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照打不误!” 说完,我还给他展示了下我砂锅大的拳头。 老头立刻说道:“你出了火车站,上人行天桥,我师弟在那摆摊,他最擅长找人,天上地下没有他找不到的!” 人行天桥? 我往火车站门口看去,果然有个长长的人行天桥,上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隐约能看到不少摆摊的。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被人骗了,正想押着这个老头陪我一起过去,要是被骗非把他的胡子全扯下来,结果低头一看,摊子已经没了,再往旁边一瞥,老头已经钻到人群里了。 我:“……” 行吧,刚到蓉城就被人骗了两百块钱,算是交了一下智商欠缺的税,好在两百块钱对我来说也不算多,并不觉得有多心疼。 再看另外一边,彪形大汉已经捂着脑袋倒在地上,被祁六虎踢得嗷嗷直叫,赵虎他们都去拉祁六虎,让祁六虎别再打了,毕竟这是外地,不要这么嚣张。叶湘竹也扯着祁六虎,哭哭啼啼地说:“你别打了,咱俩缘分已尽,就此别过了吧……” 祁六虎转身握住叶湘竹的手,柔声说道:“不,小竹,咱们的缘分没尽,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确定你是我此生要追随的人。我不管你是有男朋友,还是已经嫁人,我都认定你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此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若有半点虚假,天打雷劈!” 我服了,彻底服了。 我不是说祁六虎不该移情别恋,追求不到卢念竹就换个人也理所应当,但他这变化也太快了一点,之前在火车上还要死要活的,说没有卢念竹活不下去,转眼之间就对其他女孩发下重誓,我真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而叶湘竹也被祁六虎感动了,一双眼睛发红,含着泪光说道:“六虎,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了,可我又何尝不爱你呢,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一颗心就被你俘虏了!可惜我们有缘无份,见得实在是太迟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来蓉城就是要和阿虎结婚的,我也没想到我在结婚的前一天竟然遇到了你!我本来打算今天过后就不再和你联系,却被我的未婚夫抓了个正着……这是老天注定的呀,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别说你还没嫁人,就算你已经嫁了人,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六虎……” “小竹……” 他俩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口深情对视,站在旁边的我们却都受不了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差点要吐出来。如果祁六虎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真的揍他的心都有了。 这比琼瑶片还肉麻! “但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叶湘竹突然推开了祁六虎,面色痛苦地说:“你惹不起阿虎的,他是老鼠会的人……” 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阿虎突然来了精神,咬牙切齿地说:“没错,我是老鼠会的人!我告诉你,你敢抢我媳妇,你这次死定了!” “老鼠会怎么了,我还曾经是‘荣海七虎’之一呢……” 祁六虎一脚踩在阿虎胸口,阿虎“嗷”的一声惨叫出来。 “你放心吧。”祁六虎继续深情地看着叶湘竹:“不管他老鼠会还是老虎会,只要有我和我的兄弟在这,就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祁六虎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旁边。 “哎,人呢?!” 祁六虎的身边早已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兄弟? 那是因为我们实在受不了他,早就拎着箱子走了。 “小竹,你相信我,只要你跟我走,不用害怕什么老鼠会!” 祁六虎抓着叶湘竹的手,就朝我们这边追了过来,而叶湘竹也是心一横,真就抛弃了她的未婚夫阿虎,一路跟着祁六虎跑了过来。对叶湘竹来说,嫁给那个傻大憨的阿虎,真不如跟着帅气非凡的祁六虎。 于是我们从一行七人,成了一行八人。 我怀疑再这么下去,非得发展成一个师不可。 海贼王啊,不断拉人上船? 我们是去找我爸的,不是去寻onepiece的啊! 但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禁止祁六虎谈恋爱吧。 我们刚到蓉城,打算找个地方落脚,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火车站门口的宾馆别提有多少了,但我们也算有身份的人,而且也不缺钱,怎么着也得找个稍微有档次的吧。 我们看到马路对面有家宾馆还挺不错,便上了人行天桥准备过去。 蓉城确实是大城市,比我们荣海要热闹多了,那人多的跟不要钱似的,小小的天桥都要被挤垮了。天桥两边果然有很多摆摊的,各种卖衣服、玩具、小零食的不说,光算命的就有六七个,谁知道刚那老头的师弟是哪个? ——是的,虽然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但是心里仍旧抱着一丁点的期待。 如果你也找过人,你一定理解我的心理,真是不愿意放弃一丝丝的机会。 那些丢小孩的尤其如此,只要往外面贴了寻人启事,保准电话会被打爆,天天有人以提供消息的名义要钱,而这些家长也会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因为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希望。 走着走着,我在某个算命摊子前面停下。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道袍,身前摆着一张褶皱的八卦图,这本来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江湖骗子,但他旁边的白布上面写着行字,吸引了我。 擅长找人,天上地下,没有找不到的。 这中年人本来是闭着眼睛的,我在他身前停下脚步以后,他就把眼睛睁开了。 “小哥,是找人的吧?”中年人笑呵呵道:“你先别说找谁,让我帮你算算行吗?” 中年人的这一番话着实惊到了旁边的赵虎等人,他们活了这么大估计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人,赶紧让这中年人算。中年人再度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戳来戳去,不一会儿便睁开眼睛:“如果我没算错,小哥要找一个叫‘张人杰’的男人?” “卧槽!”赵虎直接惊呼起来:“你这也太神了,快帮我们看看张人杰在哪里?”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诧的模样,纷纷把这中年人当神一样看。 中年人笑呵呵说:“我们这个行当,干得都是泄露天机的事,一不小心就要性命不保的呀……” “我懂,我懂……”不等中年人说完,赵虎立刻摸出一把大票子来递过去,“快算一算,张人杰在哪里?” 中年人笑呵呵地去接钞票,我却一把将赵虎的手腕给拿住了。 “咋了?”赵虎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我。 我没答话,而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脚把面前的中年男人给踹翻了。 “你他妈的当我傻啊!”我咆哮出来:“你以为你把胡子卸了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好歹把这道袍和八卦图换一换啊,还有你旁边的这张白布,什么‘擅长找人,天上地下没有找不到的’……这一看就是刚写的好吧,字迹都还没干呐,你是不是当我傻,是不是当我傻!” 我一边骂,一边踹着这个中年男人。 男人被我踹得嗷嗷直叫,从天桥奔到东边,又从天桥奔到西边,不断求饶、哀嚎,恳求我放过他。但我一点都不想放过他,尤其是他这种把我当做纯傻子的行为更是不可饶恕,已经骗走我两百块钱了,竟然还想骗走更多,我在他心里到底有多傻啊! “咣!” 一声重响,中年男人被我踹到天桥的栏杆上,脑袋都被磕了一个大包,我还要继续过去踹他,中年男人突然一声暴喝:“够了!” “够你妈够……” 我还要撸起袖子再揍他,中年男人突然着急地说:“你不就是想知道张人杰的下落吗,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愣了一下,说你知道? 中年男人被我揍得鼻青脸肿,却还是嘿嘿笑了起来:“整个蓉城,有谁不知道张人杰的?” 我的心中顿时一喜,看来老领导没有骗我,我爸在南方这带果然名气炸天! “快告诉我!” 中年男人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 282 受伤的男人 眼前这个一会儿换个造型的江湖骗子,刚说整个蓉城没有不知道张人杰的,着实把我激动了一把。但我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他又跟我要一百块,不免让我产生疑惑,这家伙不会是又想坑我的钱了吧。 我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整个蓉城没人不知道的,那我随便打听不就行了,干嘛要问你呢?” 中年男人两手一摊,说道:“你随便问,问得出来我倒找你一百块。” 我说我要是问不出来,不正说明你之前是在骗人? 中年男人又说:“听过张人杰,不一定知道张人杰在哪,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家伙常年跑江湖的,嘴皮子实在利索的很,我虽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想被他随意玩弄,当即拦住一个过路的人,问他:“听说过张人杰没?” 这人竟然浑身一抖,神色恐惧地看了我一眼,摆着手说:“没听过、没听说。”接着仓皇而逃。 可是看他那副样子,明明是听说过的,只是碍于什么不敢承认。我不信邪,又连着拦了几个人,同样都是面色恐惧,连连摆手说不认识。旁边有个大妈正在哄哭闹的孙子,那孩子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听到“张人杰”这仨字直接不哭了,大妈更是见了鬼似的,抱起孙子匆匆就走。 嚯,我爸的名字这么厉害,还能防小儿夜哭啊? 在蓉城,“张人杰”这仨字仿佛伏地魔似的,连提都没人敢提。 赵虎来到我身前,悄悄说道:“张龙,看大家这架势,你爸确实挺有名的,不过有可能是恶名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面色严肃地点点头,看这情况应该是的,不然大家不能怕成这样,连两三岁的小孩子都不敢哭了。看来我爸从老家出来以后,在南方没干什么好事,所以才有这种恶名。 不过,恶名总比没名的好,我就怕来到这里啥也打听不出,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恶名就恶名吧,能办成事就行,我和赵虎在老家的名声也不好啊,多少人拿我俩名字吓唬自家孩子呢。总之,虽然大家都很害怕我爸,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开端,起码说明我爸确实在这待过、有过痕迹。 这么一想,我也就不再犹豫,立刻往中年男人手里塞了一百块钱,说你赶紧告诉我张人杰的下落! 中年男人收起了钱,对我说道:“我不知道。” 我:“……” 我感觉自己快要爆了,想要立刻打爆他的狗头。 我努力默念着莫生气歌: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来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坏谁如意,而且伤神又费力……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再念一百遍莫生气歌也是徒劳,我一把揪住中年男人的领子,同时举起了自己砂锅大的拳头。 中年男人立刻摆着手说:“别……别这样,我确实不知道张人杰在哪,毕竟我俩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哪知道他在哪里活动?但我可以给你提供线索!” “说!”我强压着自己的怒火,眼睛都微微有点发红了。 中年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我的拳头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中年男人的一只眼睛肿了起来。 “还要不要了?”我问。 “不要了……够了……”中年男人靠在栏杆边上,缓缓坐下。 唉,你说这是何必呢,人和人之间怎么就不能好好交流? 被我打肿一只眼睛以后,中年男人变得老实多了,终于开口讲了起来:“十三年前……” 我在心里盘算了下,我爸确实失踪十三年了,从十三年前讲起也不是不可以。 人行天桥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们一行八人围着这个鼻青脸肿的江湖骗子,听他讲那过去的故事。 “十三年前的一个黄昏,我像往常一样到火车站门口摆摊,因为一天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说重点!”我晃了一下拳头。 “你别着急啊,我不是正说着吗……我实在是太饿了,前胸贴后背的那种饿,那天的旅客还都特别抠,没有一个愿意来算命的,我这一身的本事也就无处发挥。唉,怀才不遇,真是没有比这更惨的事了……” 我又晃了晃自己的拳头,还瞄准了他另外一只好眼。 中年男人一个哆嗦,继续说道:“这时候,一个男人来到我身前,将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和半瓶矿泉水放在我的身前。我激动不已,都来不及看他是谁,抓起面包就吃,拿起水来就喝,咕咚咕咚地吃了个饱。直到这时,我才抬起头来……” “那是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眼睛都饿得冒绿光了,看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可他偏偏气度不凡、从容不迫,好像不吃饭也没什么要紧,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高风亮节,什么叫做舍己为人!真的,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么高尚的人,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给别人吃,当时就把我感动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虽然这个江湖骗子还没提到那个男人是谁,但我已经本能地察觉到那一定就是我爸。 我的心中十分复杂,我都没想到我爸刚到蓉城的时候是那么惨,连顿饭都吃不上了,记得他那会儿工资也不低啊,怎么就混到那种程度了呢,还是和我妈离婚的时候,选择了净身出户,把一切都留给了我妈? 不管怎样,我爸确实挺伟大的,自己都饿到顶不住了,还把吃的让给别人…… 程依依听得眼都红了,情不自禁地靠在我肩膀上,赵虎都轻轻叹了口气,说张龙,你爸真是好人…… 就听算命的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十分感动,认为自己是遇上好人了,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那个男人却说不用谢,然后冲我伸出一根手指,说刚才的面包和水一百块钱,如果不给的话就打爆我的狗头。” 我:“……” 赵虎、程依依等人:“……” 这弯拐得太急,差点没把我甩出去。 我爸真是…… 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你想吧,我自己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拿得出一百块钱来呢?那人在我身上翻来翻去,终于从我鞋垫子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来,实话实说啊,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钱放进去的——我要记得的话,也不至于饿肚子了——那二十块钱比我脚丫子还脏,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泥灰和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 “别说了……”我都快听吐了:“后来怎么样了?” 我爸也太惨了点,我不想听他是怎么落魄的,只想听他是怎么起飞的。 “后来啊,那个男人还是把我那张二十块钱拿走了,我觉得这人真的是个人才,忍不住冲着他背影喊了一句:‘兄弟,能否留个名字?’当时我琢磨了,非得去派出所告他不可,这是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抢劫啊!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冲我说了三个字……” 我的一颗心提了起来,赵虎他们也都紧张地看着这个算命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说,他叫罗子殇……”回忆往事,算命的中年男人不胜唏嘘。 而我气得几乎要暴走了,我听他讲了这么一大段,一直以为那个男人就是我爸,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同情又是心酸,结果最后给我蹦出来个罗子殇…… 我罗你妈个大头鬼啊! 不光是我爆了,赵虎他们也都爆了,毕竟大家都在当我爸的故事在听,最后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简直要把我们气得一起吐出血来。这回不光是我,我们所有的人都龇牙咧嘴,准备把这算命的中年男人给暴打一顿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们冲天的怒气,中年男人赶紧说道:“你们别急,我的故事还没讲完……” “那位叫罗子殇的男人拿到二十块钱后,立刻奔进了旁边的小店里面,不一会儿拎了只烧鸡出来。我心里想,这男人也是个手大的,好不容易有二十块钱,立刻就买了只烧鸡,根本不考虑下一顿怎么办……”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拿到烧鸡以后,自己根本没吃,而是奔到马路边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说:‘大哥,终于给你搞来点营养品了,你快吃了补补身子吧!’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见他身前坐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男人,那可真的是血迹斑斑啊,头上、胳膊上、肚子上、大腿上,没有一处不是伤的,虽然包着绷带,可都往外渗着红色的血……” “那个男人倒也没有客气,一点都不觉得这玩意儿有多来之不易,接过烧鸡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啊。整个过程之中,罗子殇始终跪在他的面前,仿佛只要那个男人吃饱,罗子殇就心满意足了。说句实话,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罗子殇在我看来已经很不凡了,将来必能飞黄腾达的那种;而那个受伤的男人,真如人中之龙一般,浑身散发着帝王般的气势,虽然坐在肮脏的马路牙子边上,却让人觉得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当时的我,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身前,问了一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仿佛不认识一下他,整个人生都会不完整似的。受伤的男人抬起头来,冲我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张人杰!” 283 他叫千算子 轰隆! “张人杰”这三个字一出口,本来晴空万里的天,都打了一声闷雷,震耳欲聋。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下天,就见无数乌云正在慢慢汇聚过来,一场瓢泼大雨似乎马上就要从天而降。 应该是巧合吧。 这本来就是个多雨的城市。 即便寒冬腊月也不会飘雪。 天台上的行人纷纷疾行起来,摆摊的小贩也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在这一场大雨到来之前离开这里。四周慢慢变得安静下来,我和赵虎等人都没说话,继续看着面前一身道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地说:“哎,饿了,想吃烧鸡……” 我立刻说道:“去给他买一只烧鸡。” 大飞立刻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大飞就拎着一只烧鸡回来了,算命的中年男人嘿嘿直笑,扯下一条油乎乎的鸡腿啃了起来,边吃边说:“可能是受张人杰的影响,后来我就变得特别爱吃烧鸡,没事总要啃上一只,总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你确定那个张人杰,就是这张照片上的张人杰么?”我又从怀里摸出照片,递给这中年男人看。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就是他,不会错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长相。” 中年男人一开始说罗子殇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我爸,还心疼我爸饿了肚子。现在看来,饿肚子算什么啊,一身的伤才更让人心疼,我不知道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我爸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地坐在马路边上,还得让人去抢二十块钱给他买烧鸡吃。 不过,总算是吃上了。 “后来呢?”我继续问。 我突然觉得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刚下火车就碰上一个当年见过我爸的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算命的中年男人还是这个德行,也挺唏嘘…… “后来啊,我当然对张人杰一番吹捧……”算命的中年男人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大大咧咧地说:“我在这个行业虽然是个半吊子,但还是会看一点面相的,我断定张人杰将来一定不同凡响,尤其还有罗子殇这样的兄弟,想不成功都难!我琢磨着,多拍他一点马屁,等他将来飞黄腾达,也能拉拔我一把呢?所以,我就用尽了世上的溢美之词去赞美他、颂扬他,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中之龙,现在的坎坷只是一时的,将来必会大富大贵、千秋万载……”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人杰也是个人嘛,听了我的话后当然很开心了,也问了我的名字。我说江湖上的人都叫我千算子,号称铁口神算,不过我有个文学梦,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写出人人称赞的小说,所以又给自己起了一个文绉绉的笔名,叫抚琴的人……人嘛,都是相互的,我吹捧他,他当然也吹捧我,他说我一定能成功的,将来文坛一定有我一席之地……” 我看了看千算子这一身肮脏的道袍,以及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脸,还有青肿了一只的眼,心想爸啊,这次你可真是看走眼了…… 千算子却不知道我想什么,仍旧挺直了腰板,得意地说:“能得到张人杰的亲口夸奖,说明我已经成功了一半!等着吧,不过多久,我就是华夏文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我可不想听他在这做白日梦,我琢磨着他过十年、二十年,也还是在这摆摊算命、骗人钱财。 我友好地劝阻了他,说你先把作家梦放到一边,能不能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张人杰吃完烧鸡,跟我说有缘的话再见,就在罗子殇的搀扶下慢慢离开了,自始至终,罗子殇都毕恭毕敬、勤勤恳恳,像是对待皇帝一样伺候着他,而我也没有觉得一点不妥,张人杰该有这个待遇……可惜的是,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张人杰了。” 我:“……” “都别拦我,让我弄死他!” 我再一次怒火中烧,十三年前见了我爸一面,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关键是十三年前的事,对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毫无用处啊,这个千算子浪费我这么长时间,听着好像讲了不少,结果都是一堆垃圾信息,我不打他就不姓张! 赵虎他们都拦着我,苦口婆心地劝着我,说千算子后来没见过张人杰,不代表不知道张人杰的事啊! 我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我又问千算子:“那后来呢,张人杰去了哪里,或者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事?” 千算子说:“我真不知道,后来我流窜各地,想去其他地方赚点钱,看有没有认可我才华的人……前不久才回来的,因为没有混出名堂,就想打听下当初的张人杰怎么样了,没准能够拉拔我一把,给我口饭吃呢……结果你看到啦,大街小巷没一个人敢提他的名字,提了也没有人会回答,都是吓得匆匆而走,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赵虎他们再次按住了我。 “都别拦我,我要打死这个王八蛋!”我咆哮着,挣扎着。 “哎,你急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谁知道啊。”千算子啃着鸡屁股,满嘴油光地说:“我离开蓉城前,听说他加入了老鼠会,而且在老鼠会干得不错,现在怎么样就不清楚了……总之,你可以去老鼠会问问,他们应该知道张人杰的下落。” 说完这番话后,千算子正好把一整只烧鸡吃完,利索地把自己的摊子一收,乐呵呵道:“怎么样,今天这钱花得不冤吧?” “我冤你妈……”我看见千算子就来气,总觉得他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狠狠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不过千算子躲得也挺快的,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还边叫:“快下雨啦,贫道先撤啦……有机会再骗你们的钱……哦不,有机会再和你们聊天。”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虽然我觉得这个千算子极度不靠谱,但终归是有了一点线索,接下来去找老鼠会就好了。 不过“老鼠会”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刚才祁六虎和那个叶湘竹那个未婚夫吵架的时候似乎提过。我一转头,看向还在一边和祁六虎腻歪的叶湘竹,说你知道老鼠会? 即便在天桥行,祁六虎和叶湘竹也搂搂抱抱、无比黏腻,不断咬着耳朵说悄悄话,根本没注意、也不知道我这发生了什么事。 祁六虎说是来帮我忙,结果光顾着泡妞了。 叶湘竹一听“老鼠会”这三个字,当即吓得“啊”一声大叫,抱着脑袋就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老鼠会的人来了吗?我错了,我不该跟野男人跑,我这就跟阿虎回去,求你们一定要放过我啊!” 祁六虎则“唰”的一声摸出匕首,警惕地看着四周,说哪,老鼠会的人在哪?小竹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我不会让老鼠会的人把你抓走!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 这两人真是没救了,一对神经病。 我还想再问,天上已经零星地下起一些雨点,南方虽然下雪极少,但毕竟是冬天,仍旧冻得人直哆嗦。 赵虎便劝我说先找个宾馆住下来吧,老鼠会的事慢慢再说。 这个建议获得大家一致同意。 大家便下了人行天桥,在马路对面找了家四星级的宾馆住宿。我们一共有八个人,开了四间房,祁六虎和叶湘竹一间——必须给他俩开一间了,要不在大街上就要造孩子了,大飞和锥子一间,赵虎和韩晓彤一间,我和程依依一间。 出门在外,很多事情不太方便,能凑合就凑合吧。 蓉城没有暖气,只能打开空调。长途跋涉,确实又累又乏,我和程依依分别洗过了澡、换了衣服,才觉得整个人舒坦多了。我没有太多耐心,想立刻把叶湘竹叫过来问问老鼠会的情况,但我实在低估了祁六虎和她的感情进展,这家宾馆的档次已经挺高,隔音也算不错,但还是有不堪的声音隐隐飘出…… 真的,他俩简直绝配…… 我和程依依就住在他们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我无奈地说:“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俩,真是不能比啊……” 我和程依依好了大半年,甚至在一起睡过好多次,还没突破最后一步,实在憋屈的很。可能有人说我没用,难道霸王硬上弓都不会?卧槽,就程依依这个身手,你来霸王硬上弓试试,三条腿都给你打折了! 我还想多活两天好吧!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程依依还振振有词,说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必须感情进展到一定地步才行。 但我觉得我俩感情已经够好了呀,甚至随时都能结婚,足够水到渠成了呀?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雏儿啊?” 在我看来,程依依这么腼腆、扭捏,真不像个经验丰富的人。 程依依红着脸,恼火地说:“你才是雏儿,你全家都是雏儿。” 我说我本来就是雏儿,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既然你是行家,倒是引导下我啊。 程依依的脸就更红,骂我不要脸,说我是个大变态。 总之,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真的去强迫她,只好慢慢来了。 平时嘛,还是会调侃她,说她是个雏儿之类的,动不动就拿这事开她玩笑。 因为隔壁总是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我和程依依实在听不下去,就到楼下吃了个饭。我们虽然有八个人,但也不是事事都在一起,总要有些独处的空间嘛。蓉城的饭虽然偏辣的多,但不得不说确实好吃,不愧被称之为美食之都。 外面下雨,还挺冷的,我和程依依就吃了火锅,既暖身子又暖胃,来了蓉城不吃火锅简直浪费。 吃过了饭,我俩才上楼去,祁六虎的房间终于没声音了。 也是,这都俩小时了,怎么着也折腾完了,他又不是什么不倒金刚。 我便“咚咚咚”地敲门。 程依依也“咚咚咚”地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始终无人应答。 284 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我和程依依敲了半天的门,始终无人应答,当时觉得奇怪,他俩就是再累也不至于吧,又摸出手机来给祁六虎打电话。我能听见房间里手机在响,就是没有人接,我便走到旁边房间,去敲赵虎的门,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谁啊?” 我听出来是赵虎,便说我,张龙,你开开门,我有点事问你。 赵虎说:“现在不太方便,你隔一个小时再来。” 我刚想说你有什么不方便的,程依依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我才恍然大悟,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看看人家这一个个的,怎么到我就这么惨。程依依装看不懂,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赵虎不方便找,我又去找大飞和锥子,刚要举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声,“啊,轻一点”“对了,就是这样”“实在太舒服了”不绝于耳,还基本都是锥子的声音,大飞的声音偶尔才会响起一句:“怎样,我功夫不错吧?” 锥子说:“不错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站在门外的我和程依依都惊了,完全没想到锥子和大飞竟能走到这一步去,平时根本没看出来啊!而且听这意思,锥子还是个受,大飞反而是攻,要不要这样啊,也太离谱了点! 里面的声音实在不堪入耳,程依依要拉着我离开,说这是人家的自由。 但我那会儿思想比较传统,或者说比较封闭,根本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就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咋就搞到一起去了,两个爷们咋就搞到一起去了!我是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踹开房门,果然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两人都赤裸着上半身,锥子趴在床上,大飞骑在他的背上,正在……正在给他按摩。 大飞手法专业、又捶又打,比龙虎娱乐城里的技师还厉害。 “哎,爹,你咋来了?”大飞回过头来,疑惑地问。 锥子也回过头,说:“师父,大飞好厉害的,按摩手法一流,你也过来试试?” 我和程依依一脸尴尬。 原来是我们搞错了。 我摆着手,说不用了,我问你们,知不知道祁六虎上哪去了,好像不在房间,手机也没有拿。 大飞说道:“哦,刚才他来说了一声,说到下面吃饭去了。” 原来如此。 也是,不能光我们吃饭,不让人家吃饭啊! 我又小心地帮他们两个把门关好,说了声你们继续,耳听着房间里面再次传来“轻点,就这样,太舒服了”的声音,我和程依依默默地离开了。回房间看电视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我俩便决定到外面的街上走走。 雨已经停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整个蓉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虽然天气挺冷,但偶尔也能看到几个穿超短裙的姑娘,川中的妹子果然彪悍,不得不服。火车站算是蓉城的郊区了,不过也是一样繁华的很,街上的人就没断过,难以想象市中心是什么样的。 我和程依依沿着马路往前面走,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街上好多商户都挂起了红灯笼,整个蓉城也笼罩在一片过年的气氛之中。 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年是在异地过的,这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好在身边有朋友、有爱人,不算孤单。 就是苦了二叔,还在牢里蹉跎。 能尽快找到我爸就好了。 程依依和我心有灵犀,知道我在想什么,拉着我的手说:“没关系的,会找到你爸的!” 也是,我们刚到蓉城,就已经有了我爸的线索,算是十分顺利的了,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找到我爸。我和程依依在外面溜了一圈,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估摸着祁六虎和叶湘竹应该吃完饭了,就往回走。 到了我们住的宾馆楼下,就听一个熬鱼馆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有人打起来了,还不时有椅子什么的飞出来。 蓉城是个大城市,相对来说治安还是比较好的,但是这里毕竟地处郊区,显得稍微乱点。我和程依依没有过去,而是靠在边上看着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而且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才没那个兴趣去打抱不平什么的,周围的人也是这样,纷纷驻足观看,当然也有市民拿出手机报警。 过了一会儿,战局扩散到了门外,十多个彪形大汉裹着两人打了出来,双方倒是没拿家伙,就赤手空拳地打着。一开始场面比较混乱,我也没看清楚中间那俩人是谁,等到他们阵型渐渐拉开,我才看清楚了,竟然是祁六虎和叶湘竹! 祁六虎还是挺能打的,被十多个人围着也不落下风,可惜他还要保护叶湘竹,不免就有点束手束脚,迟迟不能突出重围。 我还纳闷他出来吃个饭,怎么就和这么多人打起来了,一个声音突然高高响起:“该死的婊子,明天就是咱俩的大婚之日了,你还在这跟野男人勾搭,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再一看他,原来就是之前出现在火车站的那个阿虎。 印象中,他曾经自称是老鼠会的。 叶湘竹也吓得不轻,哭着说道:“我知道错啦,我这就跟你回去。” 祁六虎却紧紧拉着叶湘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小竹,你别跟他回去,有我在这不会让你出事!” 话虽这么说,却始终不能击退对方,护着一个女人还是挺困难的。 我一直想找老鼠会的人问问情况,按理来说这是个好机会,可惜场面太过混乱,总不能上去抓着个人就问吧。而且祁六虎是我的兄弟,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的,只能先上去给他解围了。 我和程依依立刻冲了上去,一左一右冲进混战圈中。 祁六虎兴奋地说:“龙哥,嫂子,你俩来啦!” 又说:“小竹,这回好了,咱们俩没事了。” 我记得千算子曾经说过,我爸后来加入了老鼠会,而且还混得不错,虽然十多年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太差。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我爸的兄弟,所以我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僵,边打边说:“大家住手,是自己人!” 对方的阿虎叫骂:“谁跟你们是自己人,你们这一群北侉子!” 虽然大中华早就一统,南、北方也和和气气地像一家人,但要生起气来,还是互相骂南蛮子、北侉子。对方恨祁六虎入骨,不会轻易罢手,而我又不能当街大叫我是张人杰的儿子,只能先把他们打垮,再慢慢说。 对方没动家伙,我当然也不会动,而且这是大城市呢,又不是我们那小地方,又人生地不熟的,哪敢随便动家伙啊。 所以我和程依依只是把对方打飞或是踢飞。 当然,也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让他们受太重的伤。 这事不用明说,程依依也知道该怎么做。 咣咣咣、砰砰砰! 有了我和程依依的加入,局势瞬间明朗起来,干掉十多个人完全不在话下。不出几下就被我们全部踢翻,我一边打还一边想,如果这就是我爸的手下,实力似乎不太行啊……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老鼠会底层的人吧,谁家还不养几个杂鱼啊? 不到一会儿,混战就结束了,以对方的全部倒地、我们这边大获全胜告终,祁六虎别提有多得意了,骄傲地对叶湘竹说:“怎样,我说我能保护你吧?我那群兄弟啊,各个武艺高强、实力非凡……” 胜利是明摆着的,叶湘竹却还瑟瑟发抖,紧张地说:“打赢这点不算什么,老鼠会的势力特别大呢……六虎,我还是走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祁六虎一挺腰板,说道:“势力大怎么了,多大的阵仗我没见过?你放心吧,没有我们干不掉的人,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祁六虎一边说,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向倒在地上的阿虎。 阿虎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祁六虎,眼神里面当然尽是不服,不过也没再嘴硬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和我抢老婆,你还差得远呐!” 祁六虎狠狠一脚踢向阿虎的头。 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关键时刻拦住了祁六虎。 祁六虎疑惑地看着我,我则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随后再解释,又低下头问阿虎:“你知道张人杰吗?” 在我看来,阿虎应该是老鼠会底层的人,肯定和身居高位的我爸没什么接触,不过总该知道的吧。 谁料阿虎面色一变,立刻说道:“没听说过,不知道这个人!” 当时我是哭笑不得,心想普通人不敢提这名字也就算了,你本身就是老鼠会的,咋也不敢提呢?当然,在不确定具体情况之前,我也不好随便张扬自己的身份,便说:“我和张人杰是老乡,有点事情过来找他,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这句话应该足以让他卸下防备了吧? 谁知阿虎还是一口咬定:“我不知道这个人,不知道张人杰是谁!” 我说你搞笑吗,张人杰不是你们老鼠会的? 阿虎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面色再度巨变,咬着牙说:“放屁,我们老鼠会从来没有这个人,你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我去,至于这样子吗? 我爸是有多恐怖啊,连本会的人都不敢承认他? 我感觉阿虎还是戒心很重,便琢磨着换个地方好好问他,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突然刺破夜空、由远及近,几辆警车突然疾速开了过来…… 285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嚯,来得还真快啊!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出警速度都这么快。我们这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最怕碰上这种事情,和公家打交道可不好玩。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跑,警车已经围了上来,十多个警察纷纷下车,指着我们大声呵斥,我们只好抱头蹲下。 接着,我们几个和阿虎那一群人,就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去了。 但说实话,我们打得也不严重,说到底就是为了个妞儿,双方拳来脚往了几下,谁也没有受什么伤,损失最厉害的是饭店,椅子、桌子被砸坏了不少。口供也很简单,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哪里好隐瞒的,不过因为我们是外地人,所以警察多盘问了我们几句,问我们是哪里来的,来这干什么的。 我们众口一词,说自己是来旅游的。 总不能说来找爸的吧,尤其知道我爸“名声不好”的情况下。 因为我们干倒了对方一群,所以警察也很好奇,问我们是不是练过,我说是的,我二叔当过兵,跟他练过几手。总之,因为我们态度较好,警察也没为难我们,当然也不可能放了我们,毕竟打了架的,怎么着也要稽留二十四个小时。 反而是那群老鼠会的,估计平时就不做好事,被人家严厉的批评了,还说他们老鼠会真是名副其实,就是下水道里的一窝老鼠,整天就会惹是生非,也被关到稽留室里,说要二十四个小时以后才能出去。 当时我就心想,这老鼠会混得不行啊,我们龙虎商会以前在荣海最风光的时候,哪怕底层人员被抓也不会这个待遇,谁不得客客气气的? 而且我爸十多年前就加入老鼠会,说明老鼠会也存在挺长时间了吧,还这样子也挺凄惨。如果我爸真在老鼠会里身居高位,那就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连本地的派出所都搞不定,还怎么到荣海救我二叔呢? 总之,我是满腹疑惑。 阿虎他们得知自己要被稽留,当时就着急了,阿虎嚷嚷着说:“警官,你不能关我啊,我明天要结婚呢,明天是我的大婚之日!” 我心里想,叶湘竹都不跟你了,还什么大婚不大婚的。 警察就更狠了,直接说道:“知道明天结婚,怎么今天还打架呢?老实呆着吧你!” 最后,阿虎等人和我们被关在同一个稽留室里,倒是不用担心还会打起来了,再嚣张也不至于在这打架。趁着这个机会,我还想和阿虎聊聊,试图从他嘴里打听出来我爸的下落,但是阿虎闭口不谈、咬牙不认,就是不说认识我爸,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张人杰。 没办法了,只好去问叶湘竹。 她是阿虎的未婚妻,应该了解一点老鼠会。果不其然,叶湘竹告诉我说,老鼠会势力挺大的,成员足有一百来个,主要在火车站一带活动,平时就靠偷窃、诈骗为生,谁见了他们都头疼。 之前叶湘竹一直说老鼠会势力很大,我以为老鼠会是蓉城第一大势力呢,搞了半天就一百来人,干得还都是蝇营狗苟、上不得台面的事,当时就把我气笑了。 一般人可能觉得老鼠会势力很大,可是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也就相当于我们县城里一个新城区的老大吧! 我爸就是在老鼠会里身居高位,或是直接领导老鼠会,也实在不算什么啊。 怎么可能救我二叔? 可是老领导又说我爸在南方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他也不可能骗我啊。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我爸早就不在老鼠会里了;或者说,老鼠会只是我爸手下一个小小的分支。 一定是这样的。 总之,我爸既然在老鼠会里待过,那么他们肯定知道我爸的下落,从老鼠会这里下手总是没问题的。我正想着,稽留室外突然传来叫嚷声,原来是赵虎和韩晓彤、大飞、锥子来了,他们也听到了消息——毕竟事件就发生在宾馆楼下,想不听说都难,所以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赵虎正和警察据理力争,说我们是正当防卫,怎么也被关起来了。 我趴在门口,让他不要再乱了,说这可是蓉城,不是咱们那里,而且就二十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赵虎也没辙了,冲我说道:“刚来蓉城的第一天,你们就在局子里过啊!” 我说是啊,都是祁六虎那个王八蛋惹出来的麻烦,早知道就不该带他出来了。 祁六虎嘟囔着说:“怎么是我惹出来的,难道我就不能追求真爱了吗?” 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就让赵虎先回去,说我们二十四小时就出去了。赵虎走了以后,我又坐到阿虎身边,想再问问他关于我爸的事,结果我还没有开口,阿虎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而且越哭越伤心,刚开始还小声抽泣,到了后来就嚎啕大哭,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我吃了一惊,问他这是怎么了? 羁留二十四小时而已,不至于吧? 羁留什么的,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应该是家常便饭吗? 阿虎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冲对面说:“小竹,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说你干得这叫什么事呀!” 原来他还在因为这事难过。 也是,两人都到结婚的地步了,说明感情也是很深厚的,结果大婚之日的前一天,媳妇被别人给拐跑了,搁谁身上也不好受啊。关键是在稽留室里,叶湘竹也始终坐在祁六虎的身边,不肯往阿虎那边挪动一下,简直伤透了阿虎的心。 叶湘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不吭声。 “小竹,你回心转意了吗……”阿虎踉踉跄跄地朝着叶湘竹走了过去。 祁六虎“噌”一下站起来,恶狠狠说:“说归说,别动手啊!小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阿虎一来打不过祁六虎,二来在稽留室里也不敢动手,只能眼巴巴看着叶湘竹,希望她能说一句话,可惜始终默不作声。 这个事吧,说起来确实是祁六虎不地道,人家马上要结婚了还去撩,当然叶湘竹也不地道,一开始也没和祁六虎说这事。算是一段孽缘,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不过祁六虎好歹是我朋友,人嘛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而且我打心眼里觉得叶湘竹这女人不咋地,都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鬼混,阿虎真的没必要娶她了。 我便把阿虎拉回来,耐心地劝着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还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反正把之前安慰祁六虎的那一套都用在他身上了。 我琢磨着,和他促进一下感情,再顺理成章地问我爸那事。 结果阿虎哭得实在太凶,什么道理也听不进去,痛哭流涕地说这辈子非叶湘竹不娶。 刀子不剌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外人看来阿虎可能挺傻,叶湘竹都这样了还要她干嘛?但阿虎是真的很难过,整个稽留室都充斥着他的哭声,也让我想起了自己和周晴表白,又被吴云峰截胡的那个夜晚。 想起来也是挺难过的。 此时的阿虎,应该更难过吧。 可惜的是,没有程依依这样的天使来拯救他。 阿虎不断诉说着自己和叶湘竹的过往,试图挽回未婚妻的心。 可惜的是,已经变了心的叶湘竹除了有点愧疚,一直低着头外,始终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难过的,是这流水昨天还和落花缠绵,要和落花相依相守、白头到老,转眼间今天就奔流到海不复回了。 是祁六虎的错吗? 可就算是没有祁六虎,叶湘竹就不会爱上其他人了吗? 阿虎实在太难过了,难过到我都不忍心问他什么了。就在这时,稽留室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冷冷地说:“哭什么哭,就这点骨气么?!” 阿虎一回头,吓得浑身哆嗦起来,立刻叫了一声师爷。 和阿虎一起来的那些兄弟也都站起,纷纷叫着师爷。 师爷? 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称呼,想来应该是老鼠会里的一个职务吧,负责出谋划策啥的,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确实十分睿智,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确实不是普通的人。 我猛然间就觉得,他肯定知道我爸的下落,没准还和我爸并肩战斗过呢。 与此同时,稽留室的门已经开了,一个警察出现在那里,说道:“有人保释你们,走吧!不过以后记得,千万别打架了,否则还抓你们!” 警察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就出去了,既然是老鼠会的师爷过来保释,当然是阿虎他们被放出去,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念到最后,警察顿了一下,又说:“叶湘竹!” 叶湘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看什么看,你被保释了,快出来吧!” 叶湘竹面色复杂地看了祁六虎一眼,低头往外走去。 祁六虎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叶湘竹这一走,到了明天肯定得去结婚,等到我们出去,一切都来不及了。祁六虎当然不愿意了,急匆匆就往外走,想去拉住叶湘竹,但被警察给制止了,说没念他名字,让他不要乱动。 祁六虎十分着急,又看向我。 我则询问站在门口的那位师爷,说你只保释他们,不保释我们啊? 看得出来,这位师爷还是挺有面子的,警察对他还算恭敬,应该是个能人。 师爷冷笑一声,看着我说:“我凭什么保释你们?” 我看看左右,趁着警察不注意,低声说道:“就凭我是张人杰的儿子!” 286 十恶不赦、人人诛之 我知道我爸在蓉城的名声不好,以至于到了人人谈之色变,就连老鼠会的人都不承认知道他的地步,所以我肯定不会当着警察的面说我是他儿子。 就是面对阿虎,我也不想明说我的身份,总觉得他还不够资格;但是面对这位师爷,我觉得我可以说一说,完全出于本能反应,感觉他是可以信任的。 果不其然,师爷在听了我这句话后,面色顿时巨变:“你……你说什么?” 眼神中有诧异,也有震惊。 趁着警察还在教育阿虎他们的时候,我继续低声说道:“我是张人杰的儿子。” 师爷是真的震惊,眼角都在微微发颤,上上下下看了我几眼,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看,说这是我爸和我妈。 师爷拿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着,越看手越发抖,额角甚至流出了汗。 “仅凭这个,还是不能证明你是张人杰的儿子……”师爷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说:“谁知道你从哪里来的照片?” 他要这么说,我是一点辙都没有,我说你要不信,咱们一起去找我爸,看他认不认我。 虽然我爸很有可能不认我…… 但只要见到他,我二叔就有救了。 我都这么说了,足以说明我的底气,也由不得师爷不相信了。而且,他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万一真错过了怎么办?师爷又仔细地看了我好几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对旁边的警察说道:“警官,不好意思,他们几个我也保释了。” 我俩之间的对话,只有我俩自己知道,别人都没听见。 可想而知,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几乎所有人都诧异地朝他看去,已经站在稽留室外的阿虎等人,以及负责整个流程的警察,全都一脸错愕。 “为什么?”警察讶异地问。 “没有为什么。”师爷苦笑着说:“毕竟我们有错在先,实在不关他们的事。” 师爷的面子确实是大。 十分钟后,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了派出所的门口。 祁六虎和阿虎还在因为叶湘竹的归属权而争吵不休,当然肯定不会打起来了。 我是师爷则站在一边说话。 “你真是张人杰的儿子?”师爷还是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怎么长得不像呢?” 我:“……” 我能怎么说,难道我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我只能说:“我长得比较像我妈。” 师爷不说话了。 还在上上下下地看着我。 “真没想到,张人杰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师爷看上去无比感慨,又问我从哪里来? 我老实说了。 师爷点着头说:“对、对,张人杰是从那地方出来的。” 我也挺激动的,整个蓉城除了那个不靠谱的千算子外,终于有个敢承认知道我爸的人了,而且听这师爷的意思,他和我爸还挺熟的。我立刻说:“能带我去见我爸吗,我有点事找他!” 师爷就像见了鬼似的,诧异地说:“我怎么可能带你去找你爸?” 我说怎么不可能了,难道他还不肯见我? “不是这个意思。”师爷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和他也有十多年没见了,我还指望你带我去找找他呢。” 我一脸无语地看着师爷,搞不清楚我俩这半天到底说了点啥。 师爷问我:“你不知道你爸在哪?” 我:“……” 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只好把我的经历给师爷草草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我爸早就离开我了,一晃也是十多年没有见面,这次在家出了点麻烦,所以才来找一找他。 我问师爷我爸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蓉城没人敢提他的名字? 师爷告诉我说,因为我爸在蓉城警方发布的通缉榜上排名第一,十多年来一直如此,至今不能逮捕归案。 我的心中无比震惊,问他:“我爸犯了什么罪啊?” 师爷摇了摇头:“通缉令上没有描述你爸的罪状,只有一张照片和八个字:十恶不赦、人人诛之!” 听到这几个字,我的心中真如惊涛骇浪,因为按照官方公告的一贯作风,字数越少、事情越大,通缉令上只有这八个字,却又没有描述具体罪名,简直不敢想象我爸到底做了什么惊天血案,以至于警方都没法在通缉令上直接描述出来。 怪不得蓉城人人都不敢提这名字呢。 “你真不知道我爸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疑惑地问:“他不是在老鼠会待过吗?” 如果我爸是蓉城通缉榜上排名第一的罪犯,那他又有什么本事救我二叔,他连他自己的事都不搞定呐! 是吧,他自己都被通缉,怎么从牢里救我二叔? 我就纳了闷了,我二叔忠心护国、又红又专,怎么到了我爸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 我心中的疑惑真是越来越多了,老领导为什么让我来找他呢? “你爸是在老鼠会待过。”师爷低声说道:“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爸也就呆了几个月而已,后来可能是看不上老鼠会,就离开了……” “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再听说你爸的消息,就是在通缉令上了……对了,还有跟着你爸的那个罗子殇,是蓉城通缉榜上排名第二的罪犯,也是没有信息,只有照片和八个字的介绍:恶贯满盈、丧心病狂。” 哦,罗子殇啊,我知道他,千算子说起过他,曾经抢了千算子二十块钱给我爸买烧鸡吃。 通缉令上也有他,看来还跟着我爸呢,而且从这八个字的评价来看……好像比我爸轻一点。 我的心中无比懊恼,自从来到蓉城感觉还挺顺利,从千算子到老鼠会再到这位师爷,以为能够顺着线索找到我爸,结果线索却断掉了。可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他:“难道就没人知道我爸去哪了吗?” 师爷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我记得你爸走前,和我们老大谈了一夜的话。具体谈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老大也没有说,不过我琢磨着,应该和你爸的去处有关。” “你们老大?” “对啊,我们老鼠会的老大,当初你爸在的时候,我们老大还想把位子让给他,但是你爸根本就看不上……” “好,带我去找他!” “现在别了,已经很晚了啊,明天吧。明天阿虎和叶湘竹结婚,我们老大肯定会去,到时候你见他。嘿嘿,我们老大知道有人拐了阿虎的老婆还挺生气,准备狠狠地报复你们呢,搞了半天是自己人,那就没事啦,明天见吧。” “行。”我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当时我满脑子想得都是我爸的事,真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蓉城通缉榜上排名第一的罪犯了,急于想要知道一切真相,所以也没注意什么结婚不结婚的,只是把师爷告诉我的酒店地址记了下来,打算明天过去和老鼠会的老大谈谈。 师爷也带着阿虎、叶湘竹等人离开了。 临走之前,师爷还跟我说了一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别在外面说你是张人杰的儿子,你爸在通缉令上悬赏五百万呢,保不齐有人动了歪心思,想要把你绑了,去逼你爸现身。” 其实师爷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爸才不会管我呢,当然我也不会自曝其短。总之,我算知道老领导为什么说我爸不好找了,这是被通缉了啊,连警察都找不着他,我上哪里找呢? 只能碰碰运气,看有什么线索了。 因为师爷在这,叶湘竹不敢有任何的抵抗,而祁六虎看到我和师爷谈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暂时没有敢拦。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祁六虎才跑来问我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他们把叶湘竹带走呢? 还是那句话,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我爸的事,心里着实烦躁的很,哪有心情管他那点破事。拐了别人明天就要结婚的未婚妻,也就祁六虎是我朋友,如果不是的话,我早骂起他了。 所以我不耐烦地说道:“走就走吧,你还真打算跟叶湘竹过一辈子啊,那又不是个什么好鸟!” 说实话我挺看不上叶湘竹的,明天就要结婚了,还在外面瞎浪,不喜欢人家早点说啊,结婚前一天给人戴绿帽子,真有她的。 祁六虎嘟嘟囔囔的,明显挺不高兴,但也不敢回嘴。 回到宾馆,赵虎他们当然十分吃惊,问我们怎么出来的,我也没有瞒着,就把事情都给他们讲了。赵虎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过去见老鼠会的老大。” 我们便都各自睡了,祁六虎也回房间了,明显还很失落。 不过我也没当回事,早习惯他这样了,没准到了明天,又碰上一个愿意让他付出生命的女孩。 一夜很快过去。 到了第二天,我们都起来了,准备前往阿虎和叶湘竹结婚的酒店。我还特别关照大飞和锥子,让他们到时候看着点祁六虎,别让祁六虎闹出什么事来,毕竟这家伙为了女人,什么疯都能发得出来。 结果我们都快出发了,也没见祁六虎从房间里出来。 我觉得挺奇怪,过去敲门,始终没人答应。 我找前台把门开了,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电视柜上放着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祁六虎的亲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龙哥、虎哥,对不起了,树我不能陪你们了! 还写的是错别字,宽恕的恕写成了大树的树。 没文化多可怕。 狗日的,肯定又把叶湘竹拐跑了! 287 一出,闹剧 可以预见的是,祁六虎一去找叶湘竹,叶湘竹肯定跟着他走,这俩人算是凑到一起去了,没准两人已经踏上异乡的火车了。 真是倒霉催的。 昨天晚上,师爷还告诉我说,他们老鼠会的老大得知有人拐走了阿虎的未婚妻很生气,准备狠狠地报复我们这群人呢。这也正常,要是我知道我兄弟的老婆被人给拐走了,我也会很生气,会为兄弟出头。 还好我自爆身份以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师爷还把我当自己人,邀请我去参加阿虎和叶湘竹的婚礼,结果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让我有什么脸去面见老鼠会的老大? 真真是发愁死了! 祁六虎啊祁六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真不该把他带出来的! 可是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总要去补救和面对的。 如果我和老鼠会没有任何瓜葛,祁六虎抢了也就抢了,反正不要脸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干,可问题是我还有求于人家啊。我先给祁六虎打了电话,意料之中地打不通,没办法了,只好去负荆请罪,看能不能获得人家原谅。 祁六虎的屁股还得由我来擦。 我们几人出了门,打了出租车去昨天说好的酒店。 到了地方,就见现场彩旗飘飘、锣鼓喧天,气球、拱门、鲜花、豪车,应有尽有。这是一间中型酒店,感觉阿虎也不像什么有钱人,能弄出这样的排场也算不错,不过现场还是挺热闹的,人来人往、人声鼎沸,阿虎还站在门口笑呵呵地迎客,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老婆已经跑了。 我们一行六人走了过去,阿虎看到我们,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不自然,我们更不自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程依依还嘟囔着说:“祁六虎这孽真是作大了。” 不过我们是师爷请来的客人,而且阿虎昨晚看到师爷对我挺客气的,倒也不怎么敢怠慢我,还是跟我打了招呼。我也不可能上去就跟他说你老婆跑了,只好跟他寒暄了几句,说准备地怎么样了之类的。 阿虎却有些警惕,不断往左右看,询问我们:“那个家伙没有来吧?” 那个家伙,当然指的是祁六虎,阿虎也挺担心祁六虎过来捣乱。 我多想告诉他,祁六虎已经不可能来捣乱了,因为他已经把你老婆给拐跑了。 但我嘴上还是说:“没有、没有,他要敢来,我把他的腿给打断。” 又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灰溜溜地进酒店了。 酒店里面也挺热闹,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至少有十几二十张桌子,老鼠会的应该都过来了。 我们刚一进去,师爷就迎了上来,握着我的手说:“张公子,你可来了,我们大哥等你半天了。” 师爷这“张公子”叫得我浑身都不舒服,毕竟在我看来有资格叫公子的都是方杰、周炳坤那种人,我也知道师爷这是为了表达对我爸的尊敬,但还是说:“不用客气,叫我张龙就行。” 我还打算给师爷介绍一下赵虎等人,但师爷说不用着急,等会儿见了他们大哥一起介绍。 也行。 在师爷的带领下,我们来到靠近礼台的一张主桌边上,这里坐着七八个汉子,个个膀大腰圆、彪悍十足,一看就是老鼠会中的骨干力量。我们一走过来,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身着汗衫、揉着文玩的光头男子,笑呵呵说:“哪位是张龙张公子啊?” 我意识到这人就是老鼠会的老大了,师爷昨天已经说过他的名字,叫唐建业。 这个唐建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满脸和气,眼神却很狡黠,透着一股奸诈,让人情不自禁想提防他。我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事了,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所以心里有了一丝小心,但还是恭敬地说:“唐叔叔,不敢当,你叫我张龙就行。” 师爷明显和唐建业介绍过我的身份了,唐建业上上下下地看着我,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温和地说:“好啊、好啊,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样的出类拔萃、人中之龙!看到你,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啊!” 唐建业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或许他在外面不算什么好人,不过对我还是蛮可以的。 我赶紧说:“唐叔叔,您过奖了。” 因为我的身份敏感,师爷只和唐建业说过,其他几个汉子都不知道,纷纷询问我是谁的儿子,唐建业手一摆说:“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只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或是瘫在床上了,他可以直接接手老鼠会!”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纷纷诧异地看着我,当然眼神有疑惑的,有惊讶的,有敬畏的,也有不屑的。 昨晚就听师爷说过,唐建业曾经想把老大的位子让给我爸,不过我爸没有看上,还是走了。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唐建业对我也这么说,我都把不准他这是真心的,还是客气一下。 我赶紧说:“唐叔叔,这种玩笑可不能开,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啊!” 唐建业却严肃地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接着又对其他人说:“都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如果我哪天出了意外,张龙直接接手老鼠会!” 众人更加吃惊,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还有悄悄看向师爷,用眼神询问师爷什么情况的。师爷在老鼠会里的地位明显举重若轻,至少也是个二当家的角色。 师爷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唐建业的说法。 老鼠会的老大和师爷都是这种态度,其他人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只能纷纷答应,说好。 接着,唐建业又挨个给我介绍了他的这些兄弟。 师爷不用说了,是我第一个认识的,确实如同我的揣测,负责出谋划策之类的活儿,其他都是武将。唐建业也是挺能吹的,说他这干手下个个实力高强,打遍火车站无敌手,尤其是一个叫“四两”的,天生神力、力大无穷。 一边说,还一边把四两指给我看,确实身强体壮、四肢发达,和南霸天是一个类型的。 我并不知道这干人的真正实力,但总觉得一群在火车站偷东西的应该强不到哪去。当然,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也不用亲自偷东西了,都是手底下的去做,如果出了麻烦,他们上去平事。 唐建业像是看出我的想法,笑呵呵说:“龙,你可别小瞧我们,无论在哪个城市,火车站都是最乱的地方,我们能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呀!”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火车站油水也挺足了,不知多少人盯着呢,能守得住也不简单,还一守就是十多年。 我赶紧说:“没有没有,各位都是前辈,我哪里敢小瞧你们!” 来而不往非礼也,唐建业都给我介绍他的手下了,我也立刻介绍赵虎等人,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尤其重点说了赵虎和程依依,说一个是我结拜兄弟,一个是我女朋友。 程依依甜甜地叫了声唐叔叔,赵虎也主动握住唐建业的手问好。 介绍完了,唐建业还奇怪地说:“哎,哪个是抢走阿虎未婚妻的那个啊?” 师爷在旁边说:“那个没来。” 唐建业笑呵呵说:“怎么不一起来,误会说开了就好嘛!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终于说到这件事了。 唉,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啊。 我硬着头皮,说唐叔叔,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 接着,我便把祁六虎早晨留的那张字条讲了,说唐叔叔,你让阿虎去看看吧,叶湘竹可能已经不见了…… “啊?!” 唐建业一脸震惊,立刻让人去问。 这期间里,真是度秒如年,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叶湘竹是外地的,因为过来结婚,是直接住在酒店里的。也就十几分钟,一个噩耗传来,叶湘竹果然不见了,也在房间里留了一张字条,说对不起阿虎,下辈子有缘再做夫妻。 酒店里顿时像是炸开了锅,婚礼马上就要举行,新娘子却跟别人跑了,这种事情实在太尴尬了。 阿虎再次精神崩溃,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则不断跟唐建业说对不起,说会想办法把祁六虎抓回来,给老鼠会一个交代的。 唐建业面色复杂,说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兄弟呢,他们两个既然情投意合,那就祝福他们好了。” 我知道唐建业这话也是冲着我的面子,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唐建业早就下令让老鼠会的出去追缉祁六虎和叶湘竹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嚎啕大哭的阿虎,估计现场就我最尴尬了。 酒店大厅里面,阿虎的嗓子都快哭哑了。 唐建业板着脸说:“你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没老婆吗?跑了一个,再娶一个也就是了,瞧你那点出息!” 阿虎哭着说道:“大哥,我就是觉得丢人啊,这酒店都搞好了,婚车也找好了,大家也都来了,老婆却没娶上,明天我就成整个蓉城的笑话啦……大哥,我丢人就是你丢人,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唐建业恼火地说:“想要今天结婚还不简单?来人,去对面洗浴中心找个技师过来和他完婚!” 阿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立刻大叫着说:“大哥,我不要和技师结婚啊!” 但是已经迟了,有人已经撒丫子奔了出去。 我的心中吃惊,阿虎的老婆跑了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要让他娶个技师,哪有这么办事的啊。唐建业这明显是生气了,觉得丢人却又不能冲我发火,只好出此下策来发泄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怎么结束这个闹剧。 就在这时,唐建业却对我说:“好了,不用管他们了,咱们到后面去坐,谈谈你爸的事!” 288 他,想杀人 本来我还想给阿虎说几句话,让唐建业别再继续这出闹剧,临时娶个技师什么的也太荒唐了,但唐建业说要谈谈我爸的事,我便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说了声好。 人嘛,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我和阿虎还非亲非故的,他娶不娶技师和我没啥关系,没必要硬着头皮非得给他讲话,和我爸相比的话肯定我爸重要。 我便让赵虎他们继续在大厅待着,随同唐建业一起去了后台的某个房间。 房间是唐建业早就准备好的,已经打扫干净、收拾妥当,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阳台。推开阳台的窗,是酒店的后花园,昨夜的一场雨后,显得清爽幽静,将大厅的喧闹完全隔离。 “坐。” 唐建业邀请我在阳台坐下,又问我喝什么茶? 我对喝茶没有什么讲究,就说随便,什么都行。 唐建业笑了起来,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们南方人富,你们北方人穷吗?” 我疑惑地看着唐建业,不知道他好好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唐建业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南方人爱喝茶,茶这东西越喝越清醒,谈得也都是生意上的事,也就越来越有钱了;而你们北方人爱喝酒,酒这东西越喝越头晕啊,光顾着吹牛了,还怎么赚钱?” 我隐隐觉得唐建业的说法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讲不上来,南方人爱喝茶、北方人爱喝酒,倒也确实没错。 而且我也没必要和唐建业辩论这个,有钱就有钱呗,和我没啥关系,所以也就默不作声。 唐建业笑着说道:“随便开两句玩笑,别介意哈。” 我摇摇头,说唐叔叔,能听你的教诲,是侄儿我的荣幸。 唐建业伸手给我倒上了茶,说这是青城山上摘下来的苦丁茶,来之不易,让我好好尝尝。我尝了一口,确实挺苦,口感不是太好,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说不错,挺香的。 其实我哪有心情和唐建业在这谈茶,我就想知道我爸怎么样了,后来去了哪里。 唐建业像是看出我的想法,终于开口说道:“昨天晚上,师爷回来告诉我说张人杰的儿子来蓉城了,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几乎一个晚上没睡着觉!今天终于见到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举一动都有大将之风,和你爸某些方面还挺相似,确实让我回想起了不少往事……” 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在刀尖上行走,说是滚过尸山血海略夸张了,但也确实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磨砺出了一身狠厉和刚硬,说我有点大将之风,倒也不算很离谱的谬赞,只是我也没空因为这个骄傲,立刻着急地问:“唐叔叔,我爸经历了什么事?” “你想从哪里听起呢,是你爸刚来的时候,还是走的那一天?” 本来我急于知道我爸的下落,想弄明白我爸离开老鼠会的那天和唐建业说了什么,但是到了现在不知怎么,我反而不着急了,沉沉地说:“从我爸刚来的时候讲起吧。” 我也挺想知道我爸在老鼠会经历了什么。 虽然他不把我当儿子了,但我还把他当爸呀,哪有儿子不对老爸好奇的? 唐建业便给我讲了起来。 他说,十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正在火车站附近的某个小饭店里和几个兄弟喝酒,这时候有两个汉子走了进来,一个浑身是血、踉踉跄跄,一个骨瘦如柴,饿得两眼直冒绿光。 骨瘦如柴的这个,搀扶着浑身是血的那个。 当然,唐建业后来知道了,骨瘦如柴的这个是罗子殇,浑身是血的那个就是我爸,张人杰。 罗子殇和我爸来到唐建业的身前,问他是不是老鼠会的老大? 唐建业可没有千算子那种眼光,看不出来罗子殇和我爸的非凡之处,还以为这两人是臭要饭的,就用筷子敲着碗边说道:“我就是,怎么了?” 罗子殇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这是我大哥,受了点伤,赶紧找人给他治治,顺便再安排个一条龙什么的,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建业当时就气笑了,虽然十多年前他在火车站混得还不咋地,老鼠会也没形成什么气候,但也不代表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能命令他了。唐建业指着罗子殇和我爸说道:“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 罗子殇把眼一瞪,抓住唐建业的手指恶狠狠道:“怎么和我大哥说话的?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唐建业差点都气尿了,当时就骂了起来:“把这两个臭要饭的给我撵出去!” 和唐建业一起吃饭的有六七个兄弟,早就按捺不住冲了上去,在他们看来,收拾一个骨瘦如柴,和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别提多容易了。但是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不用一分钟的时间,他们这六七个人全部倒在地上。 而且自始至终,浑身是血的那个家伙都没动手,都是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那拳头可真霸道啊,明明瘦成那样,眼睛都饿得冒绿光了,怎么还能一拳放倒一个人呢? 还站着的唐建业开始瑟瑟发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能打的人。 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也就是我爸,此时终于开口:“你放心吧,你帮了我们兄弟这次,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后悔,我们会让老鼠会成为火车站这一带绝对的统治者!” 当时的火车站还很混乱,至少有七八伙势力在这盘踞,老鼠会只是其中一支而已。 唐建业想一统火车站很久了,奈何实力实在不如别人,只能把这心愿深藏海底,每天打打牙祭、混混日子。但是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两个人,他突然觉得这不是梦,这是可以实现的心愿! 唐建业二话不说,立刻把我爸送到医院,付清了所有的治疗费用,还好吃好喝地供着罗子殇,不敢再有一丝丝的怠慢。 一开始,唐建业还以为我爸是和谁打架伤成这样,但外科医生的一句话让他遍体生凉。 “你这是从哪逃出来的?”医生皱着眉说:“这是和什么野兽搏斗过啊?” 我爸则笑呵呵说:“没什么,被狼群攻击了。” 狼群?! 听到这两个字,唐建业差点没哆嗦成鸡。 罗子殇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我爸的腿哭着说道:“大哥,是我没用,关键时刻竟然饿晕了,要不是你还得护着我,哪会受这么多的伤啊!” 单挑狼群,还护着个人? 唐建业面色发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爸则摇着头说:“要不是我也饿得慌,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力气,也不至于会受这么多伤的……” 唐建业差点没昏过去。 后来伤治好后,又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我爸和罗子殇终于活得像个正常人了。 这期间里,唐建业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还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给他们住。事实证明,唐建业的付出没有白费,也就半个多月,火车站这边杂七杂八的势力就都消失了,全部并入了唐建业的老鼠会中,成为这附近唯一的统治者…… 唐建业激动得都不像样了,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完成了。 自家祖坟一定烧了高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唐建业很享受制霸火车站的感觉,每天安排手下去偷、去抢,返回来的大部分收入,全部上交给了我爸和罗子殇。从这点上看,唐建业还是很会办事的,知道老鼠会离了我爸和罗子殇不行,所以才想极力拉拢他俩。 但让唐建业意外的是,我爸和罗子殇并不要这些收入,只是留下一点点够吃够喝就行,其他又全部还给了唐建业。 唐建业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他俩不满足于这点收入? 唐建业揣摩来揣摩去,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把老大的位子让给我爸! 因为唐建业心里明白,我爸和罗子殇在这,根本没他做老大的资格,与其将来被人逼宫,被赶出火车站落个凄惨的结局,还不如早点退位让贤,做个三当家也不错啊…… 但让唐建业意外的是,我爸再次拒绝了他。 “我要走了。唐老弟,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了。” 唐建业更加意外:“去哪?” 故事进行到这,戛然而止。 唐建业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 屋子里面十分安静,完全听不到大厅里的喧嚣,也不知道所谓的技师来了没有,婚礼又进行的怎么样了。我也没心情去关注那些,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紧张地看着唐建业,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晚上,我和你爸谈了一夜。” “他告诉我,他想杀人,而且不止要杀一个。” “再后来,震惊整个蓉城高层的‘928血案’就发生了,因为这桩血案太过凶残、离谱,而且影响力极大,所以这么多年来官方一直封锁消息,不敢对民间泄露半个字眼,就怕造成整个社会的恐慌……” 289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没有再问,唐建业也没有再答。 虽说官方封锁了整个消息,但是作为老鼠会的老大,在蓉城也是一号人物,应该可以通过一些渠道知晓的吧。 屋子里面仍旧安静,袅袅茶香渐渐渗透每一块空间。听着这桩928血案,我的心中满是苦涩,甚至产生了一丝恐惧,不敢去问我爸到底杀死了谁,也不敢问我爸到底杀了多少的人。 在我印象里,我爸一直都是个很温和的人(甚至我都不知道他还会打架),哪怕查出我不是他亲儿子后,也只不过是在医院门口抽了两包烟,然后就不声不响地南下打工去了,也就是传统文化中所谓的老实人。 这样的老实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在我爸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我爸兽欲大发、性情大变? 是因为我妈么? 我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直到这时,我才品出了一丝丝的滋味,香、醇。 原来这苦丁茶,只有配上苦涩的心,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才鼓起勇气问道:“然后呢,我爸到底杀死了谁,以及,他是为什么杀的?” “这是当初‘928血案’中死掉的人,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搞出来的完整名单,每一个在蓉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唐建业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张a4纸来,递给了我。 a4纸被叠成方块,褶皱已经很深,看得出来已经保存很久。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名单上的人,唐建业标注的很详细,不仅有人名,还有年龄、性别,以及身份。 有白的,有黑的,还有从商的,甚至有几个本来就在坐牢的犯人。 林林总总,有三四十个。 确如唐建业所说,每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职位不低、身份超凡,都是各个领域里的风头人物,哪怕就是正在坐牢的那几个,也曾经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哪怕是在牢里也能过得很不错的那种。 这么多大人物啊,一夜之间竟然全死掉了,难怪官方会封锁消息,难怪我爸会成为蓉城警方钦定排名第一的通缉犯。 当然,罗子殇肯定也帮忙了,否则不会排在第二个,那个家伙确实对我爸很忠心啊。 “我爸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疑惑地问。 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欲么? “血案刚发生时,我也挺好奇的。”唐建业继续说道:“我花了一点时间去调查这些人的背景,你猜怎么着?” 没想到唐建业还卖了个关子。 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唐建业继续说道:“通缉榜上,你爸的介绍是十恶不赦、人人诛之,罗子殇的评价是恶贯满盈、丧心病狂。但是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这十六个字的评价,放在被你爸杀死的那三四十个人身上才算合理。” “他们每一个都不是东西,每一个都罪孽深重、天理不容!” “比如这个。”唐建业指着a4纸上某个名字,“他利用职权贪赃枉法,捞了少说有几千万,还包养了两个未成年的学生,其中一个肚子都被搞大了,你说他该不该死?” “还有这个。”唐建业又指向另外一个名字,“他靠拆迁起家,笼络了至少上百名兄弟,成为名噪一时的江湖大哥。可是被他强拆的那个老百姓就倒了霉,拿不到补偿不说,还无家可归,只能上街讨饭。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演绎得淋漓尽致,也是非死不可的人。” “哦,还有他。”唐建业继续说道:“这家伙曾经号称毒王,半个蓉城的白货都是他提供的,警方已经打击他好多次了,却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多年逍遥法外,也死在了928血案之中……” “嗯,这个家伙,好几家洗浴中心、歌城、会所都是他开的,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偏偏囚禁了好多学生妹,强迫她们出来接客……活该死掉!” “嘿,这个家伙更搞笑了,本来已经判了死罪,偏偏家里财大势大,又给买了个无期徒刑,在牢里当起了土皇帝,比在外面还逍遥呐……没人知道你爸是怎么潜进去的,但他就是死了,死得很惨。” 唐建业一个又一个地指着,每一个人都是罄竹难书、罪行累累,说我爸和罗子殇的十六字评价放到他们身上,确实恰如其分。 真是触目惊心。 看似光鲜繁华的蓉城啊,原来也是这般藏污纳垢——这么说好像是句废话,哪个地方没有些坏人呢? 仔细想想,更加可怕的是,这些人分布在蓉城各个角落,而且不少人身边都是有保镖的,一般人甚至都近不了他们的身。 我爸和罗子殇是怎么做到一天之内将他们杀光的呢? 我也做过偷袭的事,单是准备工作,应该就好久了吧? 不过,得知我爸杀的都是坏人、恶人,我的心里总算稍微好受了点。 就算我爸是为了发泄杀欲,起码没有滥杀无辜,反而还替天行道了,放在古代妥妥的算英雄啊。 不过,这是现代。 就算我爸杀的都是坏人、恶人,也终究是杀了人,违反了当世的法律,被定为蓉城通缉榜上第一名的罪犯是应该的,在这点上没有任何可说。 但我心里终究不是那么难过了,反而还隐隐有点自豪。 就算我爸被抓住了、上了刑场,我也为他骄傲。 再喝这苦丁茶,一点都不觉得香了。 “后来呢?”我继续问。 “后来啊……”唐建业苦着脸说:“我得知你爸杀得都是坏人以后,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因为我也不是好东西啊,我每天在火车站指使手下去偷东西,偷不成就抢,特别害怕你爸会来杀我,经常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得锁好几遍门……” 我笑起来,说你犯得都是小恶,估计入不了我爸的眼。 唐建业也说:“是啊,我犯的这点罪,你爸估计都看不上,要不早把我给杀了……我也是好久以后才明白这一点的,总算是能踏实睡个好觉啦!也得托你爸的福,因为你爸始终没有抓到,作为曾经收留过你爸的老鼠会,也是从来没人敢惹,让我潇洒地活了十几年!” “嗯,那你知道我爸后来到底去哪了么?” “没人知道。”唐建业摇着头说:“警察都找不到,别人上哪找呢?” 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难道线索又断了吗? 却听唐建业继续说道:“虽然没人知道你爸去了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爸应该还在蓉城。因为警方这十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对你爸的抓捕,每一个出口都牢牢锁死,一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而且,被你爸杀死的那些人,也都是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人物,他们死了,他们的家属和朋友还在,所以地下世界也有一份悬赏出来,谁要能把你爸给抓出来,奖励暗花五千万……” 警方的悬赏是五百万,地下的悬赏是五千万。 五千五百万抓一个人,所有出口都被锁死,简直就是天罗地网,我爸确实很难逃得出去啊…… 那就是说,我爸还在蓉城喽? 那他藏在哪呢? “说实在的,这么严密的追捕,你爸却迟迟没有落网,这实在是太蹊跷了,所以大家都在猜测,肯定是某个大人物收留了你爸,而且这个大人物还得在蓉城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能护得你爸周全,这么多年平安无事……这样一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嘛。” “谁?!”我的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 “金不换。”唐建业认认真真地说:“蓉城地下世界第一大势力,‘金玉满堂’的大当家金不换,只有他有能力护得你爸周全。外面的悬赏虽然很多,但也没人敢到‘金玉满堂’去搜人啊,所以你爸只能,也只有藏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说真的吗,这个消息确定吗? 唐建业笑着说道:“这哪能确定呢,金不换又不会承认这事,毕竟你爸的仇人那么多,就算他手握蓉城第一大势力,也不会去故意四面树敌的嘛。不过他也从来没否认过,每次有人问他这事,他都不动声色地敷衍过去;而且你爸做出那桩血案之后,有不少年轻人将你爸当做榜样和英雄的,金不换还利用这点吸纳了不少人到他那里卖命,这不是变相承认你爸在他那吗?所以,十有八九就在他那!” 我也激动地点起头来,说道:“好,我去找金不换。” “别急,别急……”唐建业摆着手,“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告诉你,虽然你爸在金玉满堂是很安全,也有不少人把你爸当做偶像,可还是有很多人处心积虑地想抓你爸,毕竟五千五百万的悬赏呢,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世界多的是人愿意为钱卖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确实如此。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说完,我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了。 却听唐建业喃喃地说:“五千五百万啊,谁会不动心呢?你说我一个老鼠会的老大,每天只能干点坑蒙拐骗的事,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还养着一大帮的兄弟……唉,我要是有这五千五百万,一辈子都不用愁啦!” 我惊讶地回过头去,惊讶地看着唐建业。 “你说是吧?” 唐建业抬起头来,阴沉沉地盯着我。 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阴冷起来。 290 鼠目,寸光 一时间,我和唐建业谁也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房间里的气氛也很微妙。 “什么意思?”最终,是我先开口了,而且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说是明知故问,倒不如说心存侥幸,对我爸的这位老朋友抱着一点希望。 希望他是和我开玩笑的,希望他还心存着一点善良,希望他没有真的被金钱蒙蔽双眼…… 但我错了。 唐建业看着我,眼神愈发贪婪,就好像看着一只肥美的兔子。 “你爸不行了,逃不出去的。”唐建业阴沉沉说:“整个蓉城都在搜寻你爸,除了金玉满堂的金不换,黑白两道谁也想要你爸的命,近几年来大家都传你爸就在金玉满堂,越来越多的人把目标对准金玉满堂,手握第一大势力的金不换也快扛不住了,毕竟蓉城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与其让你爸落在别人手里,不如让我这个老朋友讨了便宜,你说是不是呢?”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很简单,把你绑了,逼你爸现身。你是他儿子呢,他肯定不会不管你。到时候把你爸抓了,不光五千五百万是我的,很多你爸的仇家也会成为我的朋友,那可是一批非常优秀的资源和人脉啊,足够我在蓉城潇洒地度过下半生了!” “不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唐建业,我根本不是我爸的亲儿子,他肯舍生救我才有鬼了…… 其实这个事情,师爷昨天晚上就提醒过我了,只是我没想到第一个这么做的是唐建业。我不知道这是唐建业一个人的主意呢,还是他和师爷早就串通、商量好的? 在我的印象里,师爷可是个不错的人啊…… 不像唐建业,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做出这样的事倒也不算意外,我爸当初不愿继续跟他合作可能也有这个原因。 “啪、啪。” 唐建业拍了两下手,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四个手持砍刀的壮汉走了进来,龇牙咧嘴、气势汹汹地瞪着我。 看来,确实是早有准备,不是临时起意。 唐建业说他昨天晚上过度兴奋,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不是因为要见老友之子,而是因为五千五百万吧? “侄儿,五千五百万就靠你了。” 唐建业笑嘻嘻的,正要挥手让这四个壮汉把我拿下,房间的门突然再次被人推开,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正是老鼠会的二当家,师爷。 “大哥,技师到位了,婚礼马上开始,等你出去主持大局……” 师爷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四个手持砍刀的壮汉,以及满脸喜气洋洋的唐建业,还有眼神复杂的我。 师爷是个聪明人。 他要不聪明,也不会当师爷了。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师爷吃惊地叫了出来:“张人杰对咱们可是有大恩的,你不能这样对他的儿子啊!” 唔,看来他们不是一伙的,我的第六感还是不错的。 “你少废话!”唐建业板着脸说:“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来指点!上,把他给我拿下!” “大哥!” 师爷奔了过来,一头跪倒在唐建业的身前,还抱着唐建业的大腿,焦急地说:“大哥,千万别这么做,没有张人杰当初帮忙,哪有老鼠会今天的辉煌!现在张人杰的儿子来了,我们报恩还来不及,怎么能够恩将仇报,这么做会遭天谴的啊!” “去你娘的天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听说过这句话没?我唐建业之所以今天都没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就是因为我不够狠,不够毒!张人杰要是还像以前一样风光,没被蓉城警方通缉、没被黑道追杀的话,我第一个效忠他,谁反对他我跟谁急!但他现在已经不行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在金玉满堂,被揪出来也是迟早的事,与其把这个发财机会交给别人,不如让我握在手里!” 唐建业一边说,一边一脚把师爷踹开。 “大哥!”师爷再度抱住了唐建业的腿,眼泪甚至都流出来了,“你真的不能这么做啊,就算你觉得张人杰不行了,咱们不站他那边就好了,千万不要落井下石啊!” 唐建业蹲下去,用手掐住师爷的脖子,阴沉沉说:“师爷,我知道张人杰对你有大恩,当初你饥寒交迫、沦落街头的时候,是他把你吸收进老鼠会,给了你一碗饭吃的。这些年来,也谢谢你对老鼠会做出的贡献,没你的话,老鼠会也不会这么繁荣,尤其是你创得那些盗窃绝活,更是把大家的业务水平提升了一个档次……可是你要明白,张人杰是过去式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大哥,脚该往哪边站,难道你不清楚?” “大……大哥……”师爷被掐得有点上不来气:“我一直把你当大哥,也愿意效忠你一辈子,可你要害张人杰的儿子,真的不行啊大哥……要遭天谴!” “老子再说一遍,老子怎么做事,不用你教!真是反了天了,一条狗还想凌驾在主人之上,既然你那么崇拜张人杰,就到地府去陪他吧!”唐建业一边说,一边逐渐加重力气,师爷显然是个文官,没有什么身手,在唐建业的控制下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呃、呃、呃”地叫着,脸色迅速发白,嘴唇也发青了,眼看就要死在唐建业的手上。 可即便是这样,师爷也没求一声的饶,嘴巴始终很硬、很紧,显然哪怕付出生命,也不同意唐建业加害于我。 其他四个持刀的壮汉都吓蒙了,因为唐建业是老鼠会的老大,而师爷是老鼠会的二当家,这两个人竟然打起来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懵逼,吓得牙齿都打颤了,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 而我,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对我爸忠心耿耿的人死于非命是吧? 我猛一下冲了上去,用力推了一把唐建业。 唐建业猛地往后跌倒,终于使得师爷脱离困境。 师爷捂着自己的喉咙,呼哧呼哧地喘气,我赶紧扶着他,问他怎么样了? “别……别管我……”师爷咬牙切齿,眼中还要一丝愧疚,“是我不好,把你带到这来!你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师爷一边说,一边用力推我。 他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想让我平安离开这里,说我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我没走。 我知道我一走,师爷肯定就要死了。 我还搀扶着他,轻轻帮他捶背,帮他顺气。 “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唐建业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地说:“还不赶快把他给我拿下!” 四个壮汉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住手!”师爷大叫:“不许对他下手!” 一个是老鼠会的老大,一个是老鼠会的二当家,四个壮汉顿时有些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蠢吗?”唐建业皱眉说道:“老大和师爷,不知道该听谁的?” 四个壮汉终于了然,再次朝我冲了上来,挥舞钢刀朝我劈下。 师爷一脸焦急,还想翻过身来把我压在下面,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刀。 但我哪里用他,直接做了个“停”的手势,说等一等。 四名壮汉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我则回头,看着唐建业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唐建业并不着急,在他看来我已经是瓮中的鳖、网里的鱼,根本逃不掉了,所以点了点头:“你说。” “你觉得我爸身手怎样?” 唐建业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没怎么见过你爸出手,你爸在这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罗子殇动手的……不过我猜,应该也很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 “那我说不上来。”唐建业耸了耸肩:“反正比我厉害,而且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厉害。” 我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 就是打遍蓉城无敌手呗。 我继续说:“那你凭什么觉得作为他儿子的我,连你四个手下都搞不定呢?你刚才也说了,我有大将之风啊!” 唐建业稍稍皱了皱眉:“什么大将之风,我能看出来个屁啊,我那都是吹捧你的!你一个小年轻,能有多能打呢,我告诉你,这四个人都是精英,不是阿虎那些垃圾能比的!再说我外面还有上百个兄弟,无论如何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老鼠会的老大真的人如老鼠,真是鼠目寸光。 “那你看好。” 我轻轻说了一句,接着倏然出手! 实话实说,我不算是什么高手,虽然已经练习军体拳很长时间了,也最多能打过祁六虎这样的人而已。如果我加入荣海七虎,连老五的位子都坐不上,但是对付这身前的四个人也足够了。 我拳脚并用,左一拳、右一拳,接着又左一脚、右一脚,顿时将这四个人都击飞出去,“咣咣咣”地砸在墙上或是桌上。 接着我又摸出饮血刀来,“唰唰唰”地给他们每人来了一刀。 扎完了人,刀锋依旧干净明亮,顺手被我塞回腰后去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惨叫声响彻整间屋子,鲜血也在地上流淌着。 这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当然也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再看唐建业,已经完全傻眼。 291 天谴,来得快 我发现唐建业这个人真是有点蠢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天真,他凭什么觉得抓到了我就能拿到五千五百万呢,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而且,昨晚我和程依依、祁六虎干翻阿虎等十多个人,这事他肯定是知道的,又凭什么觉得这四个人搞得定我? 鼠目寸光,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说得就是唐建业这种人了。 我大概明白我爸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呆在老鼠会了,根本就看不上唐建业啊。 看我瞬间搞定他老鼠会的四名精英,唐建业都吓蒙了,一边往后面退,一边紧张地说:“你别过来啊,我可警告你,外面还有我一百多个兄弟……” 这话倒是没错,如果我把他干掉了,同样逃不出这,我和赵虎等人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力扛整个老鼠会啊。再说,和老鼠会作对好像也没什么好处,我们来蓉城是找我爸的,实在没有必要四处树敌。 可就这么放过唐建业,我又觉得很不甘心。 这可咋办?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四个壮汉倒在地上哀嚎连连,唐建业又紧张又害怕地看着我,师爷则是一脸复杂,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强。我琢磨着肯定不能放过唐建业,否则他满世界张扬我是张人杰的儿子,那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我爸没找着,先被黑白两道干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可要怎么收拾唐建业,我还没有想好。 如果是在我们那里,我有无数种法子让唐建业闭嘴,可这是在蓉城,人生地不熟的,什么背景都没,很容易出事啊…… 我正为难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竟是祁六虎那小兔崽子打过来的。 嘿,良心发现了啊,还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如果我和唐建业还好好的,现在肯定把祁六虎臭骂一顿,然后让他把叶湘竹送回来,可别在外面继续丢人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必要给唐建业卖好了,只希望祁六虎滚远一点,滚得越远越好,他和叶湘竹婊子配狗,呆在一起也挺好的,可别祸害其他人了。 我刚接起电话,说了一声干嘛,祁六虎也才刚刚叫了一声龙哥,我就用余光看到唐建业那王八蛋悄悄把手机拿出来,看样子是准备求援了。 老鼠会的一百多人冲进来,我可扛不住啊。 所以我当机立断,立刻往前迈了两步,“砰”的一声踹中唐建业的胸膛。 “咣当!” 唐建业朝后飞出,肥大的身体撞在茶几上,把他精心准备的苦丁茶全打翻了。记得我俩刚坐到一起时,他给我说了一堆关于赚钱的理论,说什么南方人爱喝茶,北方人爱喝酒,所以南方人很有钱,现在才知道他是意有所指,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五千五百万,从一开始就是一桩生意而已。 “哎,龙哥,什么声音啊?” “没事……” 我又“吧唧”一脚,把唐建业的手机踩了个粉碎,然后狠狠瞪了唐建业一眼,唐建业缩在角落,身子继续发抖,一声也不敢吭了。 我继续问祁六虎:“你啥事啊,不是滚远了吗,还打电话干嘛?” 祁六虎笑嘻嘻的:“龙哥,瞧你说得啥话,我哪舍得离开你家……”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也知道祁六虎这会儿打来电话肯定有事,所以也就耐着性子听着。祁六虎严肃起来,说道:“龙哥,虽然我带着叶湘竹私奔了,但我并没忘记这次出来的任务,我打算帮你找到你爸,算我将功补过!” “你找你妈……” 我还没有骂完,祁六虎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龙哥,我查清楚了,你爸在‘金玉满堂’呢。‘金玉满堂’你知道吗,蓉城第一大地下势力啊!” 我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说你怎么知道的? 说实话我还挺吃惊的,毕竟我历尽千辛万苦,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才从唐建业这得到了些消息,结果祁六虎去外面私奔了一圈,就和我得到了一样的消息?就听祁六虎继续说道:“龙哥,你当我来蓉城什么都没干,就泡妞了啊?我琢磨着,我把叶湘竹拐走了,老鼠会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索性就去投靠蓉城的第一大势力金玉满堂。你知道我身手还不错嘛,进来就混了个小头目当,和一个朋友闲聊的时候才知道,你爸就在金玉满堂里面!” 我继续问:“然后呢?” 祁六虎也继续说:“金不换不是个好东西,‘挟天子以令诸侯’呢,你爸在蓉城地位挺高,‘928血案’你知道不?金不换把你爸控制住了,利用你爸的名声招纳了不少人,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这些人准备强迫金不换把你爸交出来呢。金不换有点扛不住压力,准备牺牲你爸、保全自己!” 听着这话,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之前听唐建业说的,还以为金不换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为了一点利益。现在我爸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要把我爸给交出去,简直不是个东西啊! 可祁六虎说得也不一定对,他才刚刚加入金玉满堂,怎么可能立马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呢?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现在信息太多、太杂,也不知道怎么分辨。 祁六虎又说:“龙哥,你爸在金玉满堂肯定不安全,外面的人想抓他,金不换也不安好心,你得想办法救他出去啊!” 我说这些消息,你都确定吗? 祁六虎说:“千真万确,都是内部消息!龙哥,你得加快速度,不然老爷子性命堪忧!” 我满脑子都是浆糊,不知道哪条消息是真、哪条消息是假,也不知道谁能相信、谁不能信。但我知道,祁六虎肯定不会骗我,他确实是听到这个消息才告诉我的。 我对他说:“行,我知道了,你继续呆在那里,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祁六虎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感觉祁六虎还行,来到蓉城一直扮演猪队友的角色,没有帮忙还拖后腿,现在终于雄起一回,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他加入了金玉满堂,可以继续打听我爸的消息,算是安插在金玉满堂的一只眼,总比我们瞎子摸象强得多了。 但我还是觉得奇怪,老领导说我爸是南方首屈一指、能够救出我二叔的大人物啊,可根据我现在所获得的种种消息,我爸好像混得没那么好,不仅被黑白两道追杀,还被金不换挟为人质,也忒凄惨了点…… “龙,小心!” 我还来不及细想,师爷突然一声暴喝。 我抬眼一看,就见唐建业已经站了起来,而且伸手去抓旁边方桌上的一盏台灯。 真是搞笑,唐建业凭啥觉得一盏台灯就能干掉我了? 我不慌不忙,摸出饮血刀来准备抵挡。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滋啦滋啦”一连串响,那盏台灯可能年久失修,好多铜丝暴露在外,竟然漏电!唐建业这一抱,反而电到了自己,一连串火花暴起,哼都没有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台灯也“咣当”一声跌落下来。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趴在地上的四个壮汉,还有我和师爷,全都一脸惊愕。 半晌,师爷才反应过来,先冲过去把插头拽了,再去探唐建业的鼻息。 “死……死了!”师爷满脸复杂。 我也过去检查,发现真的死了,活活被电死了。 就在之前不久,师爷还说唐建业会遭天谴,没想到这天谴来得是这么快…… 真的,师爷可以摆摊算命去了,肯定比千算子生意要好……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四个壮汉都不嚎了,所有人都呆呆愣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师爷最先清醒过来。 毕竟是老鼠会的二当家,唐建业死了,该他执掌大权。 “龙,你快走吧,我们老大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师爷一脸复杂,又满面哀伤,虽然唐建业刚才还想杀了他,但他毕竟跟了唐建业十多年了,兄弟感情还是有的。 确实,唐建业的死实在不能怪到我的头上,这是他自己作的。 我就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谁也不能拦我。 但我没走。 我说:“唐建业之前不是说了,如果他突然死了或是有了意外,就把老鼠会交给我接手吗?我觉得时机到了。” 师爷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师爷喜出望外,一头栽倒在我身前,兴奋地说:“龙,以后你就是我们老鼠会的老大,从今天起我就叫你大哥!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师爷将我爸当做人生的灯塔一般,要不是不够资格,肯定愿随我爸而去;现在我爸不在,他把这份情感寄托在我身上,将我看作我爸的化身,当然对我忠心耿耿。 而我想要接手老鼠会也不是临时起意,或是贪图老鼠会的势力之类,而是因为祁六虎刚才的一个电话,让我觉得我爸现在的处境堪忧,一时之间仿佛整个蓉城都和我爸作对。 虽然这和老领导说得不太一样,但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毕竟那是我爸。 我不会让他受罪的。 我得培养自己的势力,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老鼠会,就是我的第一步! 292 柳暗花明又一村 师爷都认我当老大了,另外四个壮汉当然不会做无谓的抵抗,立刻连滚带爬地跪到我身前来叫我大哥。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外面还有一百多人需要征服。 接下来,我们便商量该怎么做,起码口供要保持一致的嘛,总不能说唐建业是为了抓我才死掉的,一来对唐建业的名声不好,二来容易引起内部混乱,所以有些事需要遮掩。 师爷告诉我说,因为唐建业有言在先,若他出了意外或是死了,我可全权接手老鼠会,再加上师爷为我保驾护航,原则上来说不会有太大问题。 如果有,那就出在四两身上。 唐建业之前给我介绍过,说四两是老鼠会第一打手,对唐建业绝对忠心耿耿,必会严查唐建业的死亡原因。而且,在我到来之前,唐建业一直把四两当做下任大哥培养,我就这么突然地上位了,四两肯定会不开心,百分之百会闹事的。 我问师爷,这个四两有多能打? 师爷说四两挺厉害的,一个打十多个不成问题。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按照计划行事就好。 师爷还是忧心忡忡,问我真的没问题吗? 我自信满满地说:“你放心吧。” 因为我是张人杰的儿子,刚才又一人力敌四名壮汉,师爷对我充满信心,立刻安排起来。 师爷让那四名壮汉先走,自己去医院处理一下,毕竟他们身上有伤,容易引起怀疑。当然,也严厉地警告过他们,让他们守口如瓶,别在外面乱说,否则小心性命不保。 师爷还是很有威严的,四名壮汉不敢有任何的忤逆之意。 接着,师爷便去外面通风报信,通报唐建业的死讯。而我跪倒在唐建业的身前,努力想了一下自己的伤心事,想到我爸我妈离婚,想到吴云峰截我的胡,想到我二叔还在坐牢,想到我爸被人囚禁,眼圈瞬间红了起来,扯着嗓子开始号丧:“唐叔叔,你死得好惨啊……” 此时此刻,在外面的大厅里,还是一片热热闹闹,都在等着唐建业出来主持婚礼。 悲惨青年阿虎,因为大婚之日老婆跟人跑了,本来就伤心欲绝,结果又要娶个万人骑的技师,顿时更伤心了,哭得天都快要塌了。但是峰回路转,被找来的技师竟然还算漂亮,是对面洗浴中心里的头牌,因为攒够了钱,正想改邪归正,听说老鼠会的阿虎现场征妻,立刻报名来了。 男人都想找身家清白的姑娘,但在颜值面前一切都能商量。 阿虎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比那个叶湘竹也不差多少,眼睛顿时直了,不哭也不闹了,嘴巴咧了起来,立刻同意这门婚事。 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落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现场吹吹打打,眼看吉时已到,就是不见唐建业出来。阿虎那个急啊,可他一个老鼠会的底层成员,急也没有办法。 在最靠近礼台的主桌上,赵虎、程依依等人和老鼠会的一些骨干坐在这里。赵虎是个自来熟,跟谁也能嘻嘻哈哈,看上去不是多么凶悍的人,而且因为穿得破破烂烂,一般人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来,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赵虎把手放在一盘四喜丸子上面,“嗖”的一下,一盘丸子就不见了。 “哇,好厉害!”众人噼里啪啦鼓掌。 这种场合等得无聊,变个戏法确实挺有意思。 “还没完呢!”赵虎笑呵呵的,又把手放在其他盘子上面,接着一盘猪肘子、一盘清蒸鲈鱼、一盘酱板鸭也不见了。 “厉害、厉害!”众人再次鼓掌。 “小意思,小意思……”赵虎摆着手,脸都有点红了。 有人说道:“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赶紧把菜变回来吧!” 赵虎挠着头,羞涩地说:“我只学了怎么变没,没学怎么变回来,不好意思啊……” 简直莫名其妙,还有这种魔术? 但是大家也没办法,只好又让厨子上了一份。 接着,赵虎假装低头去捡东西,一骨碌就钻到了桌子底下,把几盘菜都摸了出来摆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开玩笑,早晨就没吃饭,就等中午这一顿呢,结果婚礼迟迟不办、宴席迟迟不开,看着一桌子的菜却不能动,简直要把人急死啊! “爹,让我也吃一点。”大飞也钻了进来,和赵虎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自从认了这个爹后,吃香的喝辣的,别提多舒服了。 程依依和韩晓彤当然知道赵虎在下面搞什么鬼,不过她俩可豁不出那个脸去做这种事,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聊着天。 锥子也知道,毕竟跟我们这么久了,早就看透赵虎是个什么人。 锥子也挺饿的,不过他没下去一起吃,倒不是因为脸皮子薄,而是因为一个人的眼神让他不舒服。 这个人就是号称老鼠会第一打手的四两。 四两又高又壮,一个人能占两个人的位置,凶神恶煞地坐在那里,眼睛始终滴溜溜看着锥子,而且充满挑衅和战意,仿佛要和锥子打一架似的。锥子自己都莫名其妙,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个大块头的? 自从进来这个酒店,他就没和任何人说过话,只是低着头喝茶而已。 锥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老看我干嘛?” 四两冷笑着说:“感觉你挺能打的,要不咱俩试试?” 自从唐建业说要把位子让给我,四两就横竖看我们这群人不顺眼了,毕竟老鼠会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才是接班人,怎么突然蹦出一个我来?他哪知道唐建业只是客气而已,为的是让我卸下警惕和防备,好把我给绑了去换五千五百万! 虽然他还不知道我们是谁,但已猜到我是来和他抢买卖的,连带着把我们这群人都看作眼中钉、肉中刺,认为迟早要和我们干上一架。 四两生气,很生气,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爽,认为自己应该巩固一下地位、确立一下权威,首先就是要拿我们这一群人开刀,给我们个下马威再说。 他看来看去,没把赵虎放在眼里,觉得那就是个逗逼,也没把程依依、韩晓彤放在心上,就是两个女流之辈而已。大飞,更不在意,一看那家伙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有这个锥子,坐在桌边不动如山、沉默是金,一举一动颇有高手风范。 四两觉得只要干过了他,我们这支人马就会全线崩塌,还有什么资格再争老鼠会老大的位子呢? 所以四两不停挑衅,试图勾引锥子和自己动手。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锥子马上就会同意挑战,他也是个暴脾气的年轻人啊。不过他在暴躁之余,也一向挺冷静的,知道老鼠会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是我寻找我爸最关键的线索,所以他并不会轻易地跟老鼠会的人翻脸。 “好端端打什么架?”锥子皱着眉说:“我们是来参加婚礼,不是来打架的。” 四两笑了起来,一脸横肉都跟着颤:“嘿嘿,你不敢吧?就你那个小身板,如果真的跟我打起来,我能把你的肠子从屁眼里拽出来。” 锥子:“……一会儿还要吃饭,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少他妈废话!”四两“砰”的一拍桌子,指着锥子骂道:“敢不敢和老子打?” 赵虎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嘴巴里还叼着一只鸭腿,惊愕地问:“什么情况?” 大飞也爬了出来,嘴巴里嚼着一只丸子,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要打架了?要不要开个盘啊!” 锥子还是没有搭茬,低下头去喝茶。 “操,老子和你说话,你聋了吗?北侉子就这点出息吗?”四两抄起一盘烧鸡砸了过去。 烧鸡和盘子在空中分离,赵虎手疾眼快,一把将烧鸡夺了下来,盘子继续朝锥子飞去,锥子的头稍稍一偏,盘子跌落在地,砸个稀碎。 锥子看向赵虎,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要不要打? 赵虎却不搭理这茬,捧着烧鸡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其他老鼠会的骨干则都劝着四两,让他不要再闹事了,说这些是大哥的客人,让他给点面子。四两大手一挥,怒气冲冲地说:“去他妈的客人!大哥最器重的是我,我就不信大哥还能因为他们跟我翻脸!” 四两身强体壮,又是老鼠会的第一打手,地位仅次于唐建业和师爷之下,一般人还真的不敢和他叫板,只能口头劝他两句,劝不住也没办法。 四两一肚子的委屈,这个时候正好倾诉一下,借着酒劲,吵吵嚷嚷地说:“我跟大哥七八年了,论忠心谁能比得过我?大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随随便便指定别人当接班人了?如果大哥不幸死了,我第一个跟着他死!你们哪个敢,啊,哪个敢?” 就在这时,师爷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眼圈发红、眼中含泪,语气悲怆地说:“大哥死了!” 293 那是我师父 大哥死了! 这四个字如同惊天霹雳,突然炸响在整个酒店的大堂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片目瞪口呆。 怎么……怎么就死了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四两了,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师爷,甚至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爷依旧悲伤,他是真的悲伤,毕竟和唐建业共事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感情在的。 师爷红着眼眶说道:“大哥刚才不小心被台灯电死了!” 轰! 现场再度如同惊雷乍起,各个满目错愕、呆若木鸡。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朝着礼台后方跑去,接着脚步声越来越多,大家齐刷刷地全都跟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当然是师爷和四两等老鼠会的骨干。 在师爷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某个房间里面,而我正俯在唐建业的身前哭着,口中还不断喊着唐叔叔、唐叔叔。 我是真哭,因为我回想自己这一生实在是太苦了。 “大哥!” “大哥……” 四两等人也都扑了上来,检查过唐建业的身体以后,也都放声大哭起来,尤其四两哭得最凶,他是真把唐建业当亲爹一样看,唐建业的死给他打击很大。房间里的空间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大部分人都被挡在门外,走廊挤得水泄不通,但是大家都听到了四两等人的哭声,知道大哥是真死了,顿时一片悲怮。 赵虎他们挤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唐建业,以及周围一片哀嚎的人,个个表情凝重、面露哀伤。 只有赵虎觉得不太对劲,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不过也没表现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四两红着眼睛问我。 我流着眼泪说道:“刚才唐叔叔和我谈话,师爷进来说婚礼马上开始,我和唐叔叔就准备出去,但他刚站起来,可能重心不稳,用手扶了一下后面的灯,谁知道那个灯竟然漏电,一下就把唐叔叔给电死了!” 说完,我再度哀嚎起来。 师爷红着眼睛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我亲眼看见了的!” 众人转向一边,果然看到倒在地上的台灯,已经被摔得稀巴烂了,电线也都裸露在外。那台灯有一人多高,电线也很粗大,足够电死人了。四两像是疯了一样扑向那个台灯,伸腿猛踹起来,咣咣咣,踹得更加稀碎,一边踹还一边嚎,像是午夜变身的狼。 众人还是一片哀鸣,各个默默流泪。 赵虎用眼睛看我,目光露出疑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看个球呢。 赵虎心领神会,立刻一头扑倒在地哀嚎起来:“唐叔叔,你死得好惨啊……” 这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急匆匆赶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经理都快哆嗦成鸡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那个台灯确实坏了很久,我们正准备拿去修呢,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我会向我们老总汇报,和你们协商赔偿事宜的!” “你赔你妈!”四两一声暴喝,像头发狂的公牛一样冲向经理,扬起拳头就往经理的脸上猛砸,几下就把经理砸了个满脸桃花开,鼻血都溅得满地都是,边打还边骂:“你们就是把整个酒店卖了,也赔不起我大哥!” 这个酒店算是中等档次,真的卖掉少说也有近千万了,凭良心说唐建业肯定不值这么多钱。 但是经理已经没法回答他了。 因为经理已经昏了过去。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吓得落荒而逃,老鼠会的老大死在自家酒店,谁还敢留下来? 四两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气得在房间里乱打乱砸,差点抓着自己人出气。 师爷拦住了他,叹着气说:“四两,你别闹了,先给大哥办丧事,让他入土为安吧!” “不!”四两一声咆哮:“大哥死得太蹊跷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能办丧事,我要查清楚!” 果然和师爷猜得一模一样,这个四两开始找麻烦了。 师爷阴沉着脸说道:“四两,你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么?” 师爷到底是二当家,在老鼠会中位高权重,四两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是四两仍旧觉得不服,强压着自己的火,咬着牙说:“师爷,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整件事情不太对劲,你也说了你刚进来没多久,大哥就被电死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不知道吧?” 这个时候,流着眼泪的我抬起头来,阴沉沉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还好,我一说话,四两顿时更怒,龇牙咧嘴、怒火冲天地说:“没错,我就是怀疑你!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那么器重你,但是大哥刚说他如果出了意外,就把老大的位子让给你,转眼大哥就出了意外,难道不该怀疑你么!你说,是不是你一手策划!” 这个四两人高马大、四肢发达,却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货,口才、逻辑都很强悍,可惜没用到正处,含血喷人倒是一个顶俩。 他这么带节奏,四周果然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确实有不少人开始怀疑我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红着眼睛说道:“唐叔叔待我像亲儿子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师爷也跟着说:“四两,你不知道情况就别胡说八道,你知道大哥和张龙的父亲关系有多好吗,当初老鼠会就是他们两人一起建的!如果没有张龙他爸,老鼠会不会有今天的规模,张龙就是真想当老大,大哥也会马上让出来的,根本不存在蓄意谋害的可能,这事完全是个意外,我用我的人头担保!” 师爷没有说错,这事确实是个意外,就是警察过来调查,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唐建业真是自己作死的。 在老鼠会中,师爷和四两的地位都很重,算是一个文、一个武,唐建业的左膀右臂。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师爷的地位更高、资历更深,也深得老鼠会众人的尊敬和爱戴,所以所说的话份量也重,师爷都用自己的人头担保了,那就肯定没有错了,大家的想法又跟着变了。 “四两,你别闹了,先给大哥办丧事吧……” “是啊四两,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师爷吗?” “我们虽然没见过这个张龙,可是看得出来大哥很喜欢他、疼爱他,他也不像是那种会暗害大哥的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四两。 “放屁,放屁!”四两破口大骂:“你们都被这家伙给蛊惑了啊,我才不信大哥会无缘无故地被电死!大哥那么精明、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在这么蠢的方式上面,这其中一定有诈,你们相信我啊!什么共同建立的老鼠会,我只知道大哥曾经说过,没有张人杰就没有老鼠会的今天,难道张龙他爸是张人杰?我他妈才不……” 话还没有说完,四两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张龙,张人杰? 还都姓张,难道真是父子俩么? 四两奇怪地朝我看了过来。 但是,他很快又把这个设想给推翻了。 张人杰是什么样的人物,号称蓉城第一英雄都不为过,怎么可能会有我这样看上去没什么特色的儿子,再说“张姓”可是大姓,肯定只是巧合罢了! “你他妈的说实话,你是怎么害死我大哥的!” 四两再度一声咆哮,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四两真是又高又壮,像一座山似的倾轧下来,如果我不做抵挡,真有可能被他压成肉饼。 “拦住他,拦住他!”师爷立刻大叫。 七八个老鼠会的冲了上来。 “算了四两,你冷静点……” “四两,大哥尸骨未寒,你别这样,大哥要是地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的啊!” “是啊四两,张龙以后就是咱们老鼠会的大哥了,你对他尊敬一点……” 大家还是好言好语地劝着四两。 “都他妈的给老子滚!” 四两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砰砰啪啪就将七八个人都击飞了。四两不愧是老鼠会第一打手,虽然老鼠会在整个蓉城不算什么,但是也有四两这样霸道强悍的战将。 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三国无双里开了大招的典韦,一时间根本没人是他对手,谁扑上去,谁就飞出去。 眼看着四两就要扑到我身前了,师爷也急得满头大汗,就算他贵为二当家,也拦不住这个疯子四两。但我还是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仿佛根本没把四两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四两的背。 “嘿。” 一声轻响。 “嗯?” 四两回过头来,才发现是瘦得跟猴一样的锥子。 锥子一头黄毛,看着就像个刺头。 “干嘛?”四两龇牙咧嘴地问。 “那是我师父。”锥子指着我,对四两说:“你没资格和他交手。” “我放你妈……呜呜呜……” 锥子不知从哪摸出来个四喜丸子,一下塞到四两嘴里。 四两说不出话来了,锥子才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一直想挑战我吗,现在可以来了!” 看着这幕,旁边的大飞暗暗摇头:“那丸子是给你的呀……浪费了我的一片好意,知道从我爹嘴里抠出来多不容易吗?” 294 是福不是祸 四两早就想挑战锥子,之前就千方百计挑衅,可惜锥子一直不搭这个茬。现在锥子主动送上门来,四两当然来者不拒,而且四两正愁没有对象发泄,当时就咆哮着狠狠一拳砸向锥子。 四两将他所有的愤怒、不甘、憋屈,都融合在了这一拳中,使得空气都呼呼作响,确实刚猛、霸道。 但是锥子的头稍稍一偏,就躲开了这一拳。 四两再度攻出一拳,而且双拳不断交错,一套组合拳狠狠打向锥子,而且速度极快、力道极猛,颇有几分天马流星拳的感觉。锥子则不断躲避,左躲、右躲,甚至后退,不让四两沾着自己一片衣襟。 狭小的房间里面哪够两人施展,众人纷纷让开,努力给他们腾出一片场地。 四两是真壮实,至少抵得上锥子两个,两人的体型十分悬殊,无论谁看了都要给锥子捏一把汗,总担心干瘦的锥子会被坦克一般的四两碾死,好在锥子瘦归瘦,身体却是十分灵活,一次又一次地避开。 “你就这点本事吗?!” 四两咆哮着,拳头不断击出,却始终伤不到锥子半分,显得有点暴躁不堪。 听到这句话后,锥子不再动了,站在原地看着四两。 四两以为机会来了,再度冲上前去,狠狠一拳砸向锥子。但我知道,锥子刚才只是在考察四两的实力,看看自己要用哪种方式将他击败,现在考察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手了。 果不其然,锥子不退不避,一把抓住四两的拳头,接着整个人倏地跳起,右腿膝盖犹如炮弹一般飞出,狠狠撞在四两的下巴上。 砰! 只一下,四两的身子就栽栽歪歪,人也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去。 一般人挨锥子这一下,百分之百地会昏厥过去,由此就能看出四两是真的强,踉跄几下之后愣是稳稳地站住了,接着又咆哮地朝锥子冲来。他还以为锥子那一下只是巧合,但他的以为显然是错的,因为锥子再度腾空而起,一条腿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转弯,狠狠一个侧踢击向四两的太阳穴。 都是军体拳里常见的招数。 怎么讲,其实军体拳真是很大众的拳术了,基本是个人就能学,但练过和没练过的就是不一样,这东西没法吹、也没法黑。 练家子和野路子,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这一腿结结实实轰在四两的太阳穴上,四两的身体又往旁边踉踉跄跄跌出,但是仍然没有将他击倒,老鼠会的第一打手,也确实够强悍的。锥子又攻上去,连续几脚踹向四两胸膛,四两伸出铁壁一般的胳膊抵挡,有的挡住,有的没有挡住,身子再次不断往后退去。 四两暂时还没倒下,但也没有还手的力气了,照这情况来看迟早要被锥子击败。 趁着这个机会,赵虎悄悄问我:“到底咋回事啊?你把你唐叔叔给杀了?” 我“呸”了一声,说:“我才没有那么无耻。” 接着,我便把之前的事给他讲了一遍,赵虎听完以后一头扑在唐建业的身上,再次号起丧来:“唐叔叔,你死得好惨啊……” 转眼之间,锥子又踢出六七脚,四两终于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战斗进行到这,大家基本都能看出他不是锥子的对手了,有的摇头,有的叹气,锥子也没再继续了,毕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但是四两仍不罢休,又撩起了衣襟,从腰间抽出一柄砍刀,狠狠一刀劈向锥子。 现场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似乎知道四两终于要使出他真正的本事了,师爷也着急地叫了一声:“四两,住手!” 但是四两不听,仍旧毫不留情地砍向锥子。 我们几个倒是没啥反应,因为我们知道锥子不会有事。果然,锥子不慌不忙,也从袖子抽出一柄匕首,“铛”的一声挡住了四两的刀,小小的匕首和宽大的砍刀僵在半空,锥子仍旧没落一点下风。 接着,锥子又狠狠一脚踢出,四两的身子朝后跌出,“咣”的一声重重坐倒在地。 四两之前连续挨了好几下,脑子本就昏昏沉沉,这次屁股再坐下去,就站不起来了,双手撑在地上,使劲摇着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锥子明显有点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冲了上去,狠狠一刀扎向四两肚子。 而我轻轻咳了一声。 锥子心领神会,立刻收刀退了回来。 师爷则奔上去,用手按着四两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四两,你过分了啊,你要再这样子,我就把你赶出老鼠会了!” 四两不说话了,头也低了下去。 师爷呼了口气,站起身来冲着众人说道:“给大哥办丧事吧……” 接着,师爷便安排起来。 阿虎的婚礼肯定是不能继续了,唐建业都死了,还娶什么老婆,喜事也变成了丧事。 丧事不能在酒店里办,大家把唐建业的尸体送回了家,接着买棺材、搭灵堂,准备后事。唐建业的家就在火车站附近,这是一片待拆迁的平房区,看得出来唐建业这些年确实没攒下什么钱,据说吃喝嫖赌样样都干,还欠了不少外债,手底下的兄弟再多,也扛不住他祸害啊,怪不得那么眼红五千五百万。 师爷吩咐人去买棺材的时候,赵虎还提醒他,说买两具。 师爷当然奇怪,说为什么? 赵虎说道:“四两说啦,他要跟着大哥一起去死,当时好多人都听到了的。” 四两随口一说,哪会有人当真,赵虎也是为了埋汰四两。 师爷叹着气说:“行啦,别为难那哥们了,他已经够心烦的了。” 找来阴阳先生算好日子,三天以后下葬。 这三天里,作为唐建业指定的接班人,我肯定是要留下来守灵的,在灵堂吃,在灵堂喝,还在灵堂里睡。赵虎、程依依他们就不用了,大部分时候呆在宾馆里,偶尔过来陪陪我就行。 过来吊孝的都是老鼠会的,几乎没见其他老大过来上香,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好歹是个百来人组织的首领呢,在蓉城也算是支不小的势力了吧,就算金不换不过来,也有其他大哥来看看吧,唐建业的人缘这么差吗? 我还指望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蓉城各路大哥长什么样呢。 我问师爷怎么回事,师爷很无奈地告诉我,老鼠会本来干得就是不光彩的买卖,手底下养得都是小偷,一向就被人看不起,说是过街老鼠都不为过。再加上唐建业这个人比较自私,还抠门、小气,经常欠账不还,久而久之都没人和他来往了,老婆孩子也早就跑没影了,就是死了也没人愿意看他一眼。 我爸当初为什么离开老鼠会,我似乎又有了新的答案,唐建业这种人啊,谁爱和他打交道? 三天之后,唐建业顺利下葬,都是老鼠会的参加,前来吊丧的大哥寥寥无几,能送一个花圈就算善心人了。我披麻戴孝,手捧着照片、带领着队伍,在平房区绕了一圈,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孝子,还是给唐建业这种人…… 算了,好歹和我爸共过事呢,就当是冲着我爸的面子吧。 死者为大嘛。 四两想当还当不了呢,看我捧着照片眼都红了,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 在某陵园给唐建业下葬的时候,上百号人哭成一团,场面可想而知,尤其是四两,哭得满地打滚,差点跟着唐建业一起下葬。等到一切事都安排妥了,师爷就在陵园里面宣布我是老鼠会的新任大哥,因为这是唐建业的口头遗言,大家当时都听到了的,所以没人反对。 四两倒是想反对,但不敢了。 于是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我顺利地执掌了老鼠会,成为这群过街老鼠的大哥。 之前想得挺好,借助老鼠会扩大势力,好为我爸保驾护航。 但是随着对老鼠会的深入了解,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这么一个人人厌弃、唾弃的组织,虽然人多一点,但真处在底层,没人能看得起,想要往上攀爬也太难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执掌老鼠会是福是祸。 不过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葬完唐建业、接手老鼠会,我便率领队伍回到灵堂。这是最后一步,等把灵堂拆掉,一切都完事了。但当我们来到灵堂,却发现里面坐满了人,一眼过去个个人高马大,而且泾渭分明地分成好几个圈子,仔细数了一下,七八个圈子总是有的,各自围着一个大哥模样的人,表情还都不太好看,好像别人欠了他们多少钱似的。 “这些都是谁啊?”我好奇地问师爷。 师爷悄声告诉我说:“都是以前和唐建业有过来往,后来又闹翻的大哥……” 嘿,这些大哥真有意思,办事的时候不来,办完事了倒都来了,不是找麻烦的我都不信。 我继续问:“他们想干嘛呢?” 师爷苦着脸说:“八成是来要账的……” 哦,还真是欠了他们钱啊。 295 十三妹苗苗 原来都是债主,怪不得脸色都不好看。 实话实说,没在下葬之前过来捣乱,已经算是很仗义了,都是场面人啊。 唐建业死了,而我接手老鼠会成为新的大哥,人家要账要到我的头上也算理所当然,俗话说父债子还,唐建业虽然不是我爸,但我之前也口口声声说唐建业把我当亲儿子一样,这时候想不承认怕也不可能了。 我又问师爷,唐建业欠了多少钱? 师爷还苦着脸,说这不太清楚,唐建业也没和他说过,但是怎么着也有几十万吧。 原来才几十万,好说好说,我还是能付起的。 几十万而已嘛,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师爷又小声地给我介绍起这些人来,说这是小刀会的马爱国,那是血拼组的李子健,还有斧头王武威、十三妹苗苗等等。各路大哥都挺有范儿,一个个人高马大、浓眉大眼,属于一看就是大哥的类型,唯独那个十三妹苗苗格格不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肤白貌美,像是哪家的贵千金,竟然也是混社会的? 作为男人,确实有点被苗苗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苗苗被我看得不舒服,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我多看她,倒也不是想干什么,就是觉得奇怪,因为她和其他大哥实在不像一类的人。 师爷看出我的意思,主动给我讲了起来,说苗苗是放高利贷的,算是家族产业,包括她爸在内,叔叔伯伯姨妈姑姑都是干这个的。苗苗家里有一堆的堂哥表姐,自己排行十三,所以江湖人称十三妹。 家里人本来不打算让苗苗干这个的,因为苗苗学习不错,长得也挺好看,将来有机会考上大学、走入正轨什么的。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自己考不上大学,就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总觉得考上大学才是正确的出路。可惜苗苗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耳濡目染,受到各种亲戚熏陶,总觉得还是干这个来钱快,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一行,“出道”做的第一笔买卖,就是把钱借给唐建业。 唔,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根本要不回来啊!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就是了。 可怜的苗苗,本来信心满满、壮志凌云,觉得自己也能发大财,结果唐建业狠狠地教她做人。 家里人也跟她说了,要不回来这笔钱,以后就别干了,乖乖考研去吧。 苗苗来过好几次,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过了,就是要不到钱。 也是个可怜的娃。 至于其他的人,也是各有各的故事,不过都用一个共同点,就是把钱借给了唐建业。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们宁肯从来不认识唐建业! 这次唐建业死了,新的老大上位,他们众人一合计,决定一起来找找看,暂时还不上没关系,人死了这债得继续啊! 几十万对我来说还不是事,就当是买下整个老鼠会了吧,我便底气十足地走了过去,分别和众人打了招呼,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既然我是老鼠会的老大,那就肯定不会赖账。 众人被我的深明大义感动了,纷纷站起身来和我握手示好,还说我比唐建业强多了,唐建业死猪不怕开水烫,而我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我大手一挥,说把你们的欠条拿出来我看看。 众人纷纷摸出欠条递给了我。 师爷说得没错,确实是几十万。 他妈的,一家几十万! 七八个人,欠了五六百万! 我真想日唐建业他大爷了,怎么就能欠这么多钱的? 之前我在荣海,确实也攒了点钱,但是一来要给很多兄弟们分,落在我手上也没多少了,二来也没干多长时间,还没怎么赚钱就被方家一锅端了。让我拿几十万也能拿得出来,上百万咬咬牙也差不多,五六百万…… 可去他妈的吧! 别说我根本拿不出来,就是我能拿得出来,我也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啊,做了个老鼠会的老大而已,就要帮唐建业还几百万的账……我又不傻! 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大话也吹出去了,这可咋办? 看着这一堆欠条,我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也算是服了,当这老鼠会的老大,福利没享受到多少吧,倒先有了一堆外债。 “小伙子,你不是要赖账吧?”小刀会的马爱国沉下声来。 “小伙子,你可不能走唐建业的老路,你知道他在蓉城都快混不下去了吗?”血拼组的李子健咬牙切齿,仿佛随时都要和我血拼。 “你今天不给我钱,我就不回去了!”十三妹苗苗一屁股坐在我面前,气呼呼地看着我:“利息我不要了,我只要本金行不?” 高利贷做到她这个地步,也算蛮可怜的。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跟我要账,还有的说不能白跑一趟,好歹给一部分,欠多长时间了都。 大家说得都有道理。 好歹给一部分是不是? 我把师爷叫了过来,问他老鼠会的账上有多少钱。 师爷冲我比了下手掌。 “五十万?”我心里想,有五十万也不错,先给他们分上几万。 师爷摇了摇头。 “五万?!”我天,竟然穷成这样子吗。 师爷又摇了摇头。 我吃惊地看着他。 “五百。”师爷说道:“只有五百块了。” 我:“……为什么?!” 老鼠会上百人啊,每天在火车站附近活动,就算排除四两这些吃闲饭的,也至少有六七十个小偷每天工作,怎么可能才有这一点钱? “都花完了。”师爷无奈地说:“唐哥之前在的时候,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想借阿虎的婚礼敛一点财,结果婚礼没弄成功,丧事倒先办了……这一办丧事把钱都花光了,我自己还往里贴了不少呢……”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唐建业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穷啊,怪不得那么想要得到五千五百万呢。 “你们都听到啦……”我无奈地看着众人:“现在是真没有钱……” “不行,今天你必须给……” “赶快拿钱出来!” “我告诉你,不想老鼠会被我们灭掉的话,就赶紧把钱给拿出来!” 众人的怒气和唾沫几乎要把我淹没了。 我还是无奈地说:“你们就是把老鼠会灭了,也是一分钱拿不到啊,你们再宽限我一点时间吧。我和唐叔叔不一样,我也不爱赌博嫖娼啥的,根本花不了多少钱,老鼠会的每一分入账,我都会积攒起来还大家的……少则仨月,多则半年,我一定把这笔钱还清楚,行吗?” 好说歹说,大家才同意了,终于纷纷散去。 但有一个人还没走。 十三妹苗苗。 苗苗还坐在一张椅子上,气势汹汹地看着我,胸口一起一伏,眼睛像是刀子一样。 我奇怪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说过了,我今天必须拿到钱,否则我就不回去了!” 我说我没钱,你就是坐上三天三夜,我也没钱。 “我不管,我必须拿到钱,我跟我爸保证了的!” “那随便你吧。” 我才懒得搭理她,吩咐众人开始拆灵堂。 大家咔嚓咔嚓地拆,我也上去帮忙。 不过我走到哪,苗苗就跟到哪,叉着腰跟我要钱。 其实我还有好多的事,好不容易把唐建业埋了,老鼠会也到手了,我还打算把师爷和赵虎等人召集起来,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救出我爸。我爸要是落在警察手里我就不说什么了,被金不换囚禁起来算怎么回事? 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外债什么的反而是其次了,更没时间和这个苗苗墨迹。 我找了个机会,趁她不注意就跑了。 守了三天的灵,今天又忙里忙外,说实话我也挺累,是该回去洗个澡、休息下了。今天唐建业出殡,赵虎他们都没有来,有的出去玩了,有的在宾馆休息,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宾馆楼下,就发现程依依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腿上放着本书,头还一栽一栽的,显然快睡着了。 “依依!” 我刚叫了一声,依依猛地惊醒,接着就跳起来,朝我奔了过来,很快来到我的身前。 我笑呵呵的,问她在这干嘛? 她说在房间里呆得无聊,所以出来等我,结果就睡着啦。 说完,就张开双臂,想要投到我怀里来,像只黏人的小猫咪。 我的心里感动,但还是把她推开,说别啦,我身上脏,还是回去洗个澡再说。 主要是刚参加完白事,觉得晦气,不想让程依依沾上。 “没事,我不在乎,我就是好想你啊。”程依依又往我怀里靠了过来。 但她还没有投进来,一个人影突然闪了过来,窜到程依依的前面,钻到我的怀里,用力把我抱住,还撒着娇说:“讨厌啦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你真是个大坏蛋,昨天晚上刚要了我,这就想把人家甩掉啦?” 我吃惊地看着怀里的人,竟然是十三妹苗苗! 与此同时,苗苗还低声说道:“赶紧还钱,不然我让你和你女朋友鸡飞蛋打!” 296 我要和你分手 一看苗苗这个德行,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为了要账可是真下血本,连自己的清白都能牺牲,“昨晚要了人家”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但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我和程依依是什么感情啊,岂是她随随便便就能挑拨成的? 程依依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谎。 果不其然,程依依冷冷地说:“这是从哪蹦出来的野鸡?” 十三妹苗苗吃惊地回过头去,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叫我什么?野鸡?” “你不是野鸡,好好钻到我男朋友怀里干什么?” “你男朋友把我睡了!”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程依依是不会信,当初我被叶良灌下强力春药都没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我这正常状态更加不可能了。我都不用说话,程依依就能帮我搞定苗苗,所以我就站在一边看着热闹。 苗苗气呼呼道:“怎么不可能了,你以为你男朋友有多忠诚?你对男人的了解太少了,天底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别人偷不偷腥我不知道,我男朋友是不可能。” 我的心里倍加感动,还是程依依了解我啊。 “为什么?”苗苗也挺疑惑:“为什么你男朋友就不偷腥?” “因为我男朋友根本没那功能,是个天阉。” 我:“……” 苗苗:“……” 苗苗一脸同情地朝我看了过来。 我则一脸无奈地看着程依依。 咱斗嘴归斗嘴,能别代价这么大吗,以后传出去叫我怎么做人! 不过这招倒是挺管用的,一句话就把苗苗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苗苗一屁股坐倒在地,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呜呜哭了起来。 “什么情况?”程依依疑惑地看着我。 我便把整件事的经过给她讲了一下,程依依听了也是哭笑不得,问苗苗至于吗,为了要个账把自己都搭上? “你懂什么!”苗苗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说:“我爸就我这一个闺女,现在他瘫痪在床,如果我不能出头的话,家族就把我爸那份给吃掉了!我得证明我自己的能力,我得在家族立住脚啊,今天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不能拿钱回去,我就得去乖乖考研,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苗苗越说越伤心,以至于哭得更大声了。 我和程依依听得那叫一个无语。 这番话本来挺感人的,电影、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可那些都是没钱上学,迫于无奈才去养猪、种地、打工,怎么到了苗苗这里调了下个,不愿上学,非要放高利贷? 这可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 “考研有什么不好?”程依依说:“要不是我脑子不行,我还愿意考研呢!” 这话倒是没错,但凡能在正路上走的,谁愿意干这一行啊;苗苗倒好,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放着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出来放高利贷,还有人把这当志向的? “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苗苗把手一摆,说道:“人各有志,有人喜欢读书,有人喜欢养猪,有人喜欢放高利贷,凭什么干涉我的选择?我就是看不惯家里那些叔叔伯伯,开口闭口就是女人不行,女人干不了这一行,我就不信这个邪啦,我要证明女人可以,女人也能放贷!” 我和程依依完全说不出话来,有点被苗苗的三观给震碎了。 放个贷而已……至于说得这么伟大吗,还和男人、女人联系到一起去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事实证明你干不了。”我耸着肩说:“你借钱给唐建业有半年了吧,要回来一个子儿吗?你借钱之前都不打听一下唐建业是什么人,糊里糊涂就把款子放给他了,你真觉得你能干这一行?” 苗苗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他曾经收留张人杰,我才不把款子放给他呢!” 我吃了一惊,说这还和张人杰有关系? 突然提到张人杰,苗苗也挺紧张,看了一下左右,低声说道:“当然,张人杰是我们蓉城的第一大英雄,杀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罪大恶极的人,一直是我偶像来着!据说张人杰初到蓉城的时候伤痕累累,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是唐建业救活了他!冲着这个,我觉得唐建业有情有义,才肯把钱借给他的,谁知道就要不回来啦……” 我实在是哭笑不得,心想唐建业要不是图点利益,才不会救我爸呢。不过这个苗苗也真有意思,我故意吓唬她说:“你还把张人杰当偶像,他可是专杀坏人的,你这放高利贷的也是坏人。” 苗苗挺着胸说:“张人杰只杀大奸大恶之人,才不理我这样的小恶呐!再说我哪里坏了,我要真的够坏,至于现在都要不回来钱?早就把唐建业按到下水道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强行逼他还钱啦,也就不用等到今天!我再问你一遍,到底给不给钱?” 我说我现在没钱,三个月内给你,行吧? 之前我问过师爷,以老鼠会的收益,每月排除各项开销、分红,落到老大手里大概有个二十来万。半年之内还清几百万的账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有信心扩大势力、增加收益,所以才敢承诺其他的人。 谁知苗苗不依不饶,说不行,今天必须要拿到钱,否则别怪她下狠招。 我笑呵呵,说什么狠招? 苗苗的手一晃,在她手里出现一张照片。 “这照片对你应该很重要吧,否则你也不会放在最贴身的地方了!赶紧把钱给我,否则我就把它撕了!”苗苗笑嘻嘻的,一脸得意。 而我脑中嗡嗡直响,苗苗手里拿的竟是我爸和我妈的那张照片! 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刚才抱我的时候吗? 好快的手! 这张照片对我来说确实挺重要的,不知是因为它珍贵,还因为它关系到我的身份。师爷一而再再而三和我讲,让我在外千万别说自己是张人杰的儿子,否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如果泄露出去更是不得了! 苗苗偷了我的照片,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只是在我面前晃,否则她不会不认识我爸,刚才还说把我爸当偶像的。 “给我!” 我一声怒喝,上去就抢。 “嘿嘿,想要吗,拿钱来换。”苗苗立刻往后面退。 出乎我意料的是,苗苗的身手竟然还挺不错,我连抓了两下,竟然没抓到她。 苗苗嘿嘿笑着:“干我们这一行的,也是需要点本事的!” 我才没有心情和她调笑,不断上前硬抢,甚至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程依依也知道这张照片的重要性和危险性,立刻和我一起来抢,在我们两人的双面夹击之下,苗苗终于无路可逃了,眼看就要把照片抢过来。 “莫名其妙,一张照片而已,你俩至于这么激动的吗,难不成是你俩私下拍的那种照片?”苗苗笑嘻嘻的,把照片转了过来。 与此同时,程依依也“嗖”地一下抢了过去。 但还是让苗苗看到了。 只是一眼,苗苗就愣住了。 “那是……那是……”苗苗面目错愕,又慢慢指向了我:“你……” 程依依迅速把照片收了起来,而我往前跨了一步,低声对苗苗说:“我也把张人杰当偶像,这张照片是我千方百计才搞来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啊!你想要钱是吗,我这就提款给你,跟我去银行拿!” 一般人看到这张照片,都会对我和张人杰的关系产生怀疑,我也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苗苗。 果然,苗苗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眼神里面尽是复杂的光。 就在这时,程依依突然叫道:“张龙,你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照片给她,你都没给过我!你说,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我吃惊地看着程依依,不晓得她突然发什么疯。 苗苗一样吃惊,之前她说和我睡过都没骗了程依依,怎么一张照片反而让程依依这么反常?程依依猛地推了我一把,又大声说:“张龙,你不是东西,背着我在外面搞女人,我真是看走眼了,我要和你分手!” 说完,程依依便转身跑向宾馆。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程依依这是怎么了。但有一点我能肯定,程依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需要找个理由暂时和我分开! 她这一去,必是去叫援兵! 我立刻朝着四周看去。 果不其然,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杀气重重的汉子,数量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衣服里都鼓囔囔的,显然藏着家伙。斜对面咖啡屋的门口,则坐着一个少说也有两百来斤的胖子,浑身的肥肉几乎要流到地上来,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一看就非善类。 看到这个胖子,我还在纳闷他是谁,心想我也没得罪他啊,不能是针对我的吧? 结果苗苗比我还要紧张,用手猛推我的肩膀,低声说道:“不管你和张人杰是什么关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你会死掉!” 297 别打了,我还钱 我会死掉? 有没有这么夸张! 这个胖子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还是说他和老鼠会老大有仇怨,才把目标放在我身上的?刚才抢照片的时候,我能察觉到苗苗的身手不亚于我和程依依,她也一样可以探究到我的实力,但她说我会死,说明这个胖子的实力要强于我。 自从做了这个老鼠会老大,福利没享受到多少,倒是惹了一身的骚,我都怀疑唐建业是不是自杀的,以此来逃避这些无穷无尽的麻烦? 当时我也没有强逞英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便低着头往宾馆里面走去,看能不能和我的朋友们汇合。与此同时,那个胖子也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我这边走来,四周的二三十名汉子也默契地围了过来。 嚯,果然是针对我的。 我站住脚步,目光直视那个胖子,说:“朋友,有何贵干?” 胖子却不理我,仍旧朝我这边走来,一边的十三妹苗苗却急了,大声叫道:“大表哥,这是我的客户,不许你来插手!” 大表哥? 敢情苗苗和这胖子是一家的啊。 胖子阴沉沉说:“多长时间了还没把账收回来,家族已经对你失去信心,派我来收这一笔账!” “胡说八道,大伯说了,再给我一天时间,这还不到晚上十二点呢!” 胖子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落下,夜色正在覆盖大地,叹着气说:“看你这个情况,就是明天晚上十二点,你也未必把账收得回来。苗苗,你放弃吧,你不适合干这一行,你说你去上学多好,咱家多久没出过大学生了,你干这个不是浪费人才了吗?” “我不觉得浪费,我就喜欢干这个!”苗苗一脸倔强:“告诉你,别想把我爸那份吃掉!” 胖子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意苗苗戳破这个事实,但也不再废话,而是摆了摆手,让人把我拿下。 那二十多人立刻朝我冲了上来。 从胖子和苗苗的对话来看,这两人确实是一家的,同属于“苗氏金融公司”的人,专攻小额贷款、信用贷款一类,渗透各个行业、犄角旮旯。师爷告诉过我,苗氏金融公司势力还挺大的,是苗家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建的,以家族为基础,慢慢扩大生产,手底下也养着不少马仔,是蓉城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不过,近年来随着几位创始人的年纪慢慢变大,业务上的重心已经慢慢转向年轻一辈,苗氏金融公司ceo的位子也会重新选拔,这就也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谁的业务能力最强,谁就可能执掌大权。 苗苗的一些表哥、堂姐各有千秋,都是这行业里的佼佼者,说不上来谁会成为苗氏金融公司新一代的领袖。 但无论是谁,都不会是苗苗。 别的哥哥、姐姐少说也做过几十单、上百单业务了,苗苗这第一单业务就摔了个大跟头,别说做不成这笔买卖了,就是做成也轮不到她。 这已经是摆在名面上的事情,但是苗苗偏偏就不放弃,仍在努力每天催账。 至于这位大表哥,我倒是也听师爷说过,确实是苗家新一代的风云人物,什么款子也放,什么买卖也做,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全部揽在自己手里,哪怕就是街上的乞丐跟他借钱也没问题。 大表哥既然敢放款,就有把握能收回来。 至于手段,就无所不用其极了,常见的泼油漆、泼大粪什么的都是小儿科,在这个法制高度健全的社会,其实很少有人还会暴力催款,大家都在讲究文明催款、微笑催款;但是大表哥不管那些,该剁指头剁指头,该烧房子烧房子,该杀全家杀全家。 就是一无所有的乞丐,也会被他卖到黑煤窑里,赚不够钱不许出来。 总之,只要是业务,就没有大表哥不想做的,苗苗迟迟做不成的买卖,他也想要揽在自己手里。 搞了半天,原来是和苗苗抢买卖的,我一个老鼠会的老大竟然成香饽饽了。 我听说过大表哥的手段,知道这家伙心狠手辣,杀人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肯定不能落在他的手里。眼看着那二十多人朝我冲了过来,而且个个掏出家伙,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摸出了自己的饮血刀对抗。 一场恶战随即在大马路上展开,这可比那天晚上和阿虎他们打架凶残多了,那晚大家全都赤手空拳,而且下手也有分寸。 现在就不一样,各种钢管、镐把、砍刀齐飞,大表哥的暴力催收果然名不虚传。 说句实话,我根本就扛不住。 二十多人啊! 二条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吧? “咣咣铛铛”的声音不断响起,我一边打一边往后退,根本不敢和他们硬拼。 苗苗也急得大叫:“大表哥,你太过分了,凭什么抢我的客户?” 胖子根本就不理她,背着双手观战。 好在不用多久,就有脚步声“噔噔噔”传来,是程依依和锥子、大飞跑了过来,他们手里各自拿着家伙,很快加入到了战局之中。我就知道程依依是去叫援兵了,这可是我媳妇,我还能不了解? 赵虎和韩晓彤没有来,估计是逛街去了。 不过我们四人也足够了,对付这二十多人起码不落下风。尤其锥子,更是身手敏捷,手持一把匕首四处乱窜,“嗷嗷嗷”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接着不断有人倒下;身为他的师父,我还挺惭愧的。 胖子站不住了,双脚一蹬,直冲向了锥子。 这个胖子至少有两百来斤,可是身手竟然异常灵活,像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大肉团! “锥子,小心!”我大叫着。 胖子能看出来锥子是我们这群人里实力最强的一个,所以最先朝着锥子冲去。锥子一个转身,用匕首去扎胖子,而胖子轻轻松松就躲开了,迅速和锥子缠斗在了一起。 让我吃惊的,是这胖子的实力确实非常不错,一双肉掌就和手持匕首的锥子打了个不相上下。要知道锥子的实力已经算很强了,在荣海是能和钱四虎较量的那种,但是现在迟迟攻不下这个胖子。 让我更吃惊的还在后面,也就缠斗了十几招的样子,胖子突然猛地一拳击出,正中在锥子的胸口上,一下就把锥子打飞出去。 这个胖子的实力,至少是葛三虎那个级别的! 自从来到蓉城,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家伙了,“苗氏金融公司”能在蓉城做得这么大,果然不是随随便便能成功的。我们这群人里,显然只有赵虎能收拾他了,可惜赵虎不在现场。 锥子被击飞出去以后,大飞是第二个扛不住的,被三四个人砍倒在地,躺在血泊之中。大飞的实力,也就比普通人稍强一点,平时也不怎么锻炼,会有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击倒锥子以后,胖子又马不停蹄地朝着程依依冲了过去。 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灵活的胖子。 锥子都不是这个胖子的对手,程依依就更不用说了,好在程依依足够精明,并没有和胖子硬碰硬,而是掉头就跑,边跑还边喊:“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老鼠会的马上就来,我劝你还是赶紧撤吧!” 以我对蓉城的了解,警方应该很快就到,周围群众肯定有人报警。 但我似乎低估了胖子的背景,在我们双方动手的时候,迟迟不见警车过来。 而胖子一听老鼠会的人要过来,也没有再托大了,而是朝我奔了过来,准备把我抓走。锥子和程依依见状,再次一左一右扑向胖子,而我被四周的人团团围绕,实在抽不出手去帮他们两个。 “砰砰啪啪!” 胖子似乎发了威,当场拳脚并用,再次把锥子和程依依都击飞出去,好在他也没有家伙,否则锥子和程依依伤得更重。就这也够他俩受的,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由此可见胖子的拳头有多威猛。 怪不得苗苗那么忌惮他呢。 搞定锥子和程依依,胖子再次朝我冲了过来。 虽然程依依说叫了老鼠会的,但是谁知道老鼠会的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大家刚出完殡,一个个累得要死,等到接了通知再赶过来,恐怕我早就被这家伙给抓走了。 我实在扛不住了,立刻大声叫道:“别打了,我还钱!” 胖子站住脚步,四周的人也都停手。 胖子露出满意的笑:“对嘛,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要受皮肉之苦?大家出来是求财的,不是为了打架……” 旁边的苗苗却气到不行,冲我破口大骂起来:“张龙,你不是没钱吗?我好声好气地和你要,你不给,那个家伙一顿打,你就乖乖把钱拿出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贱?” 我能理解苗苗愤怒的心情,但这世界就是如此,强者才能为尊,就是能把弱者踩在地上摩擦。 要账也是一样,有本事的才能要到钱,没本事的只能喝西北风。 否则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老赖,又哪来那么多的讨债公司? 298 他是杀过人的 一开始我是真不计划还钱的,一来我自己也没多少钱,还要留着当做寻找我爸的经费,二来我也实在不想自掏腰包去堵唐建业留下来的窟窿。但是现在没办法了,苗苗的这位大表哥实在太强势、太霸道,一点都不给我赖账的机会。 好在唐建业只欠苗苗三十多万,这点钱我还是能出得起的,再多我就出不起了。 也好在只有大表哥这么霸道,要是马爱国、李子健他们都这样,今天晚上就得把我逼死。 “张龙,你真是贱,快贱死了!”苗苗气得七窍生烟。 无论苗苗怎么生气、怎么谩骂,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点钱被这胖子给抓走吧。我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大表哥说:“这张卡里有三十五万,多的你拿走,少的我也不补了,把钱借给唐建业,就该猜到这个结果!要不是我接手了老鼠会,才不管这摊子烂事呢。对了,把欠条给我啊。” 我记得是三十多万,但具体是三十几万记不清了,三十五万怎么着都够了吧。 胖子本来笑呵呵的准备接卡,听到我的话后反而面色凝重起来,手也缩了回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在逗我?”胖子说道:“怎么可能只有三十多万?这个单子连本带利,至少有这个数!” 胖子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三百万?!”我吃惊地叫出来:“你怎么不去抢?!” “我们干这行的本来就是抢。”胖子挖着自己的鼻孔,冷笑着说:“你才知道?有能耐当初不要借啊!” 我也不是没有干过这行,当初在荣海的时候一样往外放过款项,但也没有“苗氏金融公司”这么夸张,三十多万能滚成三百万,最黑的贷款公司也不至于这样子啊。 “你不要我要!”苗苗大叫一声,朝我这边奔了过来,伸手就接我手里的卡,嘴里还说:“我能收回本金就满足了,利息我不要了!” 这样也行。 我便把卡递给苗苗。 但是胖子伸手把苗苗推开了,而且把苗苗推了个屁股墩儿,冷冷地说:“十三妹,没有你这么做的,这笔业务我接手了,款子也是我要回来的,你已经失去资格了!” 苗苗当然很不满意,还想再反驳几句,但是胖子一瞪她,她又不敢说话了,只能恶狠狠剜了我一眼,嘟囔着说:“跟你要三十多万你不给,现在好了,要出三百万,活该!” 这么一想,我确实挺活该的。 但我也确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三十万变三百万,唐建业啊唐建业,你还真是什么条子都敢签啊。 三十多万我有,三百万是完全拿不出来的。 我冲胖子说道:“就三十五万,是我所有的老底了,你要拿就拿,不拿算了。” 胖子咧嘴笑了起来:“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就跟我走。” 我说我不拿,也不跟你走。 “呵呵,这就由不得你了。”胖子说完,伸手朝我脖子掐了过来。 我则挥起饮血刀劈了过去。 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而且我能拖延一点时间就好,等到老鼠会的援兵过来或是赵虎回来,这个胖子就没法把我带走了。 果不其然,还没打上几下,胖子便捏住我的手腕,我“啊”的惨叫一声,接着刀都摔到地上。再然后,胖子一个膝撞磕在我肚子上,我便像只虾米一样弯下腰去,疼痛难忍、冷汗涔涔,四周的人顿时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我按住了,还有人摸出绳子将我绑上。 锥子和程依依还想再冲上来,但我冲他们摇了摇头,因为这是徒劳的,不如去叫援手。 这个胖子太强大了。 锥子和程依依站住了脚,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还是冲他们摇头,因为我知道这个胖子是求财的,一般情况下不会伤害我。 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胖子把我丢上了车,回头冲锥子和程依依说:“晚上十二点前,凑够三百万来赎人,否则我可不保证他会断几根手指。哦,别指望老鼠会来强攻啊,你们不是我们‘苗氏金融公司’的对手。” 说完以后,胖子也上了车。 苗苗奔了过来,着急地说:“大表哥,我又不跟你争ceo的位子,我就是想留住我家在公司的份额而已,这点机会你都不给我吗?求你,看在咱俩是亲戚的份上,还是把张龙还给我吧!” 胖子回头看着苗苗,笑着说道:“十三妹,你可以跟我争ceo的位子啊,我又没有拦你?” 胖子一边说,一边把车门关上。 “大表哥、大表哥!”苗苗使劲拍着车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小时候你对我最好了,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子了!” 我都想跟她说,份额留不住就留不住呗,高利贷有什么好做的,趁着这个机会洗白上岸多好,多少人想上岸都身不由己呢! 可惜苗苗就是想不开。 胖子又把车窗打开,冲苗苗说:“十三妹,你不适合干这个,去上学吧、考研吧。” “去你的!”苗苗狠狠踹了一下车门。 胖子则大笑着吩咐人开车离去。 坐在车上,我一言不发,败军之将没什么好说的。胖子倒是搂着我的肩膀,主动和我搭话,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和唐建业是什么关系,怎么做上老鼠会老大的等等。 我也和他说话,有的真有的假,反正不会实话实说。 “早知道唐建业欠这么多钱,我就不当这老大了。”我叹着气,愁眉苦脸。 “哈哈哈,来不及了。”胖子搂着我的肩膀,问我:“你朋友晚上能拿来三百万不?” 我苦着脸,说能个屁啊,他们有多穷我还不知道吗,几个人加起来能凑一百万就不错了。真的哥们,三百万也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唐建业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才签了这么夸张的条,咱们各退一步,少点行不行啊? “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胖子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苗氏金融公司’能在蓉城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得就是说一不二的信誉,这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基。” 我:“……” 真的,我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把放高利贷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我们放款的时候,一分钟都没有耽搁,说放就放了。但是收款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挫折、麻烦,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为何总是这么脆弱?所以,这社会少的就是信誉,如果大家都讲信用,这个世界就完美了。”胖子努力向我兜售着他的人生观,还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如果晚上十二点前,你朋友还没把三百万拿过来,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胖子刚才还笑呵呵的,现在又阴沉沉的,堪称变脸大师。 而我知道他没骗我,他的眼神、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杀气。 他是真正杀过人的。 我也杀过人,所以我能分辨出来这种气场。 车子继续前行,胖子或许是无聊了,主动介绍起他自己,说他叫岳华,在一干弟弟妹妹中排行老大;还说苗氏金融公司最近就要选出新的ceo,谁的业务能力最强谁就当选,整个家族之中有资格做他对手的不过两三个,有个叫苗若涵的妹妹,还有个叫苗思成的弟弟,实力都挺强的,可以和他一拼。 我是真没兴趣听他这些家族破事,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欠人家的钱,还被人家绑了,只能配合着他,假装很有兴趣。 “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出任ceo。”我由衷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这位苗苗的大表哥,胖子岳华嘿嘿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在车上,他把墨镜摘了下来,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小了,不戴墨镜的话简直没有威严。 我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该把我交给苗苗,那姑娘实在太可怜了,就这一个单子还没做成。” “不行。”岳华认认真真地说:“家族内斗太恐怖了,没准要死人的,十三妹没什么本事,身手不行脑子也不行,很容易会吃亏的,不如早早出局,省得被人暗害。” 嚯,说得这么伟大,不就是想多弄一点单子吗? 我都懒得吐槽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重响,我们的这辆面包车在行驶过程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受到撞击,一辆陆地巡洋舰直接撞上我们的侧门,把我们的面包车整个撞翻出去,“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响起,火花在地上摩擦出了一片,最后“咣当”一声摔在马路边上。 车上的人都没系安全带,当场全部挤压在了一起,撞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 因为我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有肉垫,反而还好一点。 胖子岳华就惨了,因为他在边上坐着,受伤是最重的,头上的血哗啦啦流着,人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当时我的心里一阵窃喜,心想这是谁来救我了吗? 不管是谁,行动还挺快的! 299 黑吃黑 除非是在真正绝望的时刻,一般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比如被周大虎差点杀掉的那次,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强到一点求生的可能性都没有,我实在是扛不住了,才叫出了木头叔。至于这次,胖子岳华的实力虽然也挺强的,但还没有到我完全接受不了的地步,所以我也一直在想办法自救,只是手脚都被绑着,四周也坐满了人,没有什么机会。 更关键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发挥,就有人迅速地来救我了! “咔嚓!” 破损的车门被打开了,车厢里面挤满了人,一个一个被丢出去,接着我也被捞了出来。我一看旁边的人,不是赵虎,也不是老鼠会的,而是十三妹苗苗。苗苗春风拂面、一脸笑意,对旁边躺在地上还未恢复意识的胖子岳华说道:“大表哥,对不住啦!” 岳华躺在地上,头上的血还在哗啦啦流,有气无力地说:“十三妹,别……” “大表哥,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以后别再看不起十三妹啦!”苗苗开心地笑着,把我丢进陆地巡洋舰的副驾驶里,迅速开着车离去了。 果然,赵虎的速度没那么快,搞了半天还是他们自己内斗。 岳华阴了苗苗一把,苗苗又阴了岳华一把。 可以,真是可以。 这对兄妹算是相爱相杀。 苗苗春风得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现在肯把钱给我了吧?” 我点点头,说肯了。 三十多万和三百万,当然要选三十多万这个。 苗苗还喋喋不休:“要我说你就是贱,早点把钱给我,不就没这档子事了?” 我还是点头,说对,你说得对。 接着,我又把手伸过去,说给我松绑了吧。 这时候,苗苗也不怕我跑掉了,三十多万和三百万,谁也知道该怎么选。苗苗在车里翻了一阵,摸出一把匕首,“咔”地割开了我手上的绳子,接着我又把自己腿上的绳子解开了。 “现在去哪个银行?”苗苗问我:“你最好快点把钱给我。” 我一脸疑惑,说去什么银行? 苗苗有点恼火:“你不是有张三十多万的卡吗,不去银行怎么取出来?” 我一拍大腿,说你怎么不早点说,那张卡被你大表哥拿走了!快点去拿回来,那是我所有的家当了! 苗苗气得七窍生烟,说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接着又一个急转调头,往原处返了回去。一路上苗苗一直骂人,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一声不吭。到了原来的地方,那辆面包车还在地上翻着,车边上坐着几个头破血流的人,显然还没恢复过来,苗苗冲下车去寻找他大表哥,我就在车上坐着等苗苗回来。 唐建业欠了这么多钱,最不好惹的还是苗氏金融公司,先和他们了结债务纠纷也可以吧,省得日后还要麻烦。 但是苗苗似乎不太顺利,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他大表哥在哪。 我也正纳闷胖子岳华到哪去了,副驾驶的车门突然“咔”的一下被人打开。 我回头一看,直接一声惊叫,外面竟然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差点没把我的魂儿都吓飞。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胖子岳华。嚯,这家伙的恢复能力好强,在刚才那起撞车事件中,明明他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竟然也是起身最快的一个,而且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副驾驶的门口,更说明他刚才之所以不在面包车的边上,是因为去追苗苗的这辆陆地巡洋舰了。 “给我下来!” 胖子岳华一脸愤怒,因为满脸的血更显狰狞,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子,想把我拖下来。 而我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我没有饮血刀了,刚才被岳华给打落了,不过我还随身有把匕首,一直当做防身用的工具。我迅速摸出来,朝着岳华肥大的肚子捅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他手上,把我卖了也拿不出三百万来! 放在平时,我肯定不是岳华的对手,不过我这次攻得出其不意,岳华对我也没什么防备,等我匕首都快扎到他肚子上的时候,岳华才发现了这一危险情况的存在,立刻伸手来抓。 “噗呲”一声,匕首没入他的手掌,将岳华的手扎了个透心凉,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嘶……” 岳华倒吸一口凉气,接着整个人变得更加愤怒,另外一只拳头已经迅猛伸出,“砰”的一声狠狠砸在我鼻子上。我的鼻血瞬间四溅,脑子也“嗡嗡”响了起来,要不是还残存着一点意识,几乎要昏过去了。 “没人能在我的手里逃走……” 岳华喃喃地说着,伸手抓住我的领子将我拖了出来。 这个时候,苗苗也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大表哥,你太过分了,又抢我的人!” “让开!” 正在气头上的岳华狠狠推了一把苗苗,又把苗苗推得坐倒在地,苗苗站起来想还手,但是岳华狠狠一瞪,她又不敢动了。岳华拖着我往面包车那里走,苗苗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大表哥,你不是人!” 岳华根本不理,一直走到面包车前。 面包车已经翻过来了,但是已经完全损坏,不能开了。 于是岳华又返回来,准备霸占苗苗的陆地巡洋舰,把我丢进副驾驶里,自己坐进了主驾驶。 苗苗在车外面气得跳脚:“大表哥,你抢我的人,还抢我的车?” “随后会还给你的!”岳华一声嘶吼,伸手去拧钥匙。 却拧了个空。 “车钥匙呢?”岳华问外面的苗苗。 苗苗也是一愣:“不知道啊。” “叮——叮——” 车子的另外一边突然传来声音,一个貌美的长发女郎倚在车边,车钥匙就在她的手里,还一抛一抛的。 “三姐?!” 苗苗惊喜地叫了出来。 “苗若涵……”岳华也语气阴沉沉地说着。 哦,我记得这个名字,也是苗氏金融公司新一代中的佼佼者,业务能力非常突出,是岳华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大表哥,欺负十三妹就那么有意思吗?”苗若涵笑盈盈的。 苗若涵是个典型的川妹子,哪怕是在寒冬腊月也穿着短裙,当然腿上的丝袜应该挺厚,我一个老爷们也不懂这个,就是觉得好看、诱惑、气场十足,从苗苗惊喜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和这位三姐关系不错。 “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了?”岳华阴沉沉地说着,从车上走了下去,冲着苗若涵说:“把车钥匙给我!” 苗若涵没有给车钥匙,而是上下看着岳华,啧啧地说:“大表哥,你都伤成这样子了,还是找个医院包扎下吧,何必在这欺负十三妹呢?” 现在的岳华确实挺惨,不仅头破血流,手上也被扎了个洞,不停往外渗着血。 搁一般人,早就火速冲到医院去了。 岳华不是一般人。 “少废话,给我钥匙!”岳华的语气愈发阴冷。 “大表哥,你吓唬谁呢?”苗若涵还是笑盈盈的:“平时也就算了,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是怎么有胆子和我这么说话的?” 岳华一声咆哮,朝着苗若涵冲了过去,一记直拳又快又猛地砸向苗若涵。 嚯,对自己妹妹下手也这么狠! 这个苗氏金融公司,内斗确实恐怖的很。 苗若涵把车钥匙往兜里一揣,接着就和岳华打了起来。 事实证明,苗若涵敢说之前那番话是有底气的,她的实力果然不错,犹如一条灵动的鱼,在肥大的岳华身前游走。看得出来,二人身手不相上下,你来我往十分精彩,苗氏金融公司能在蓉城干这么大,果然藏龙卧虎、高手辈出;不过,岳华到底有伤在身,之前被车狠狠撞了一下,又被我用匕首刺穿手掌,没几下就败下阵来,被苗若涵一记侧踢踹翻在地,终于爬不起来了。 “大表哥,对不住啦。” 苗若涵走过去,将我的银行卡从岳华身上搜了出来,接着又全部交到了苗苗手上。 十三妹苗苗开心坏了,连声说着谢谢。 岳华气得快要吐血,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走吧,我陪你到银行取钱,省得又遇到什么麻烦啦!”苗若涵主动坐上了车。 苗苗也坐上车,打着火载着我们俩离开了。 “三姐,还是你好。”苗苗一脸开心,压制不住的兴奋,同时不停骂着岳华,说这个大表哥是最黑心的。 苗若涵还是笑盈盈的,并不说话。 到了银行,在苗苗和苗若涵的看管下,我乖乖把钱取了出来,然后跟苗苗要欠条。 从此之后,就跟苗氏金融公司没有任何瓜葛了吧。 这真是个可怕的公司,我得离他们远点。 苗苗拿出欠条给我,我刚准备去接,苗若涵却说等等,伸手把欠条拿去看了起来。 看完以后,还装在了自己口袋里。 苗苗疑惑地说:“怎么了三姐?” 苗若涵却不搭理苗苗,而是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年轻人,现在你还欠我两百七十万,晚上十二点前拿不出来,我把你的手脚剁了喂狗。” 300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吃黑,绝对的黑吃黑! 我满脑子都在盘旋着这几个字,原来这个苗若涵也不是好鸟,她根本不是来救苗苗,而是来截岳华的胡! 苗苗也吃惊地看着她苗若涵,怒不可遏地说:“三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苗若涵的神情却很理智,冲苗苗说:“十三妹,你不适合干这一行,还是乖乖去念书吧,付不起学费的话,三姐可以资助你,家族的事别掺和了。” 又是这一套说辞,别说苗苗,连我都听烦了。 我似乎有点理解苗苗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书不读,非得回来插手家里的生意了。 有些人是这样的,别人越不看好自己,越是想要做出一番成就,苗苗恰好就是这么叛逆的性格。 “三姐,怎么连你也这样啊,我就是想留住我爸在公司的份额,你们一个个怎么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苗苗真的都快哭出来了:“非让我们父女两个流落街头才行?” 苗若涵叹了口气,说道:“十三妹,你和你爸怎么会流落街头呢,你学习这么好,将来不愁找工作的,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和你爸过正常的生活,不是也很好吗?你爸就是因为要账,才被人打断了腿导致瘫痪在床,难道你要走他的老路吗?现在公司内部纷争不断,新一代都在抢ceo的位子,说句不好听的都有可能发生命案,你确定你能生存下来?你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大家是为你好……” “去你的为你好!”苗苗眼圈红了,眼睛里也含着泪:“你们就是想把我爸那份吃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苗若涵的语气变得冷漠,甚至不再理会苗苗,转而冲我说道:“走吧,老实一点,别耍花样!” 苗若涵这是让我跟她走,要一直囚禁我到晚上十二点,直到我拿出剩下的两百七十万来为止。我现在手脚也没被绑,人身也还是自由的,苗若涵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就是笃定我不敢跑,因为我不是她的对手。 她可是和岳华不相上下的人啊! 但,开玩笑吗? 这都在银行里了,我还不跑就是个傻子了。 我才不管她们姐妹之间的争端,吵到天上也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虽然搭了三十多万还没拿到欠条,但也比失去人身自由等着人来救我的好,于是我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抢钱啊,抢钱啊!” 你想想看,这里可是银行,常年配置三五个保安、报警也最为快捷方便的银行! 在我喊出这三个字后,整个银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朝我看来。 而我指着苗若涵,大声叫道:“她抢我的钱,三十多万!” 这时候银行已经快下班了,几个保安都聚集在门口。保安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反应速度也很快了,当即手持警棍奔了过来。至少有三五个,团团把苗若涵围住了。 与此同时,银行里的警铃声也大作起来,这是提示大家有危险发生,同时也有“一键报警”的意思。 银行报警,警方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你……” 苗若涵对我怒目而视,正想出手把我制住,但是几名保安已经缠住了她。 这几名保安当然不是苗若涵的对手,估计不出片刻就能被她击飞,但也足够我逃跑了。 我撒丫子就往外跑,迅速出了银行大门。 眼睛四处一瞥,就往马路对面的一个胡同钻了过去。 先想办法离苗若涵那个女魔头远一点再说。 我不停地往前飞奔,很快就到了巷子深处,感觉距离苗若涵已经很远了,她就是有飞毛腿也追不上我了吧。 我正这么想着,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大叫:“张龙,张龙!” 我一回头,是十三妹苗苗,原来她也跑出来了。 没有其他的人。 我没好气地站住,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个三姐怎么回事?” 苗苗也很无奈:“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和我大表哥一样,小时候都对我很好的,可能长大以后就不一样了吧,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往钱看齐了,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也看出来了,她的这些个表哥、堂姐,真的是已经丧尽天良,为了点钱简直不择手段,而且一个个虚伪的很,什么大道理都讲得出来。 我说现在怎么办呢,我钱都给你了,欠条也没拿回来! 苗苗生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早点把钱给我,就没这么多事了!现在欠条被我三姐拿走了,钱也被我三姐拿走了,等于我什么都没捞着!” 我说你要像你哥、你姐一样彪悍,我也早就把钱给你了。 “你就是贱、贱!”苗苗骂了两声还不解气,嘟囔着说:“我得把钱和欠条拿回来,不然我家在公司真没啥地位了……” “那行,祝你好运。” 我是真不想和苗苗继续墨迹下去了,今天已经因为她浪费了太多时间,还白白搭了三十多万进去,差点卷入她们家族内部的纷争中。趁着这个麻烦还没扩大之前,我必须得抽身而退,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才是安全的。 至于剩下的债务,只要我还是安全的,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但我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巷子那边又传来脚步声,噼里啪啦还很快的样子。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暂时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但我猜测八成还是苗若涵,她要甩脱那些保安不是问题,这就又追上来。 都怪苗苗,耽误了我逃跑的时间! 这时候肯定不能再往前跑了,苗若涵肯定会顺着我的脚步声追过来,我当机立断,将苗苗拉到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后面,示意她千万不要出声。 苗若涵的目标虽然是我,但如果我被她抓住了,苗苗也落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她很配合地闭上了嘴。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个人影渐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果然是苗若涵。 苗若涵应该是听到这边有说话声,走到这就停了下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我和苗苗躲在垃圾桶的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苗若涵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准备转身离开。我和苗苗也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但是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另外一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来到苗若涵身后,狠狠一刀扎进了苗若涵的腰里。 “呃……”的一声,苗若涵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躲在垃圾桶后的苗苗看到这幕,差点惊叫出来,而我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苗苗的眼睛瞪得很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苗若涵和那个人。 显然,那个人也是她认识的。 “噗呲、噗呲、噗呲……” 那个人又连续捅了几刀,苗若涵便慢慢倒了下去,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躲在垃圾桶后的苗苗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似乎想要冲出去指责那个动刀的人,而我死死按着苗苗,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那个人连苗若涵都敢杀,怎么可能放过苗苗,我也不是要护着苗苗,主要是怕她一乱起来,又把我给连累了。 随着苗若涵渐渐倒下,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终于显出身形,黯淡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到那是个长得蛮漂亮的年轻人,皮肤白皙、鼻梁挺拔,眼神之中透着一股狠厉。 “苗……苗思成……” 躺在地上的苗若涵有气无力地说着。 这个名字,之前我听岳华说过,也是他们苗氏金融公司新一代的佼佼者,最有希望拿下ceo大位的人之一。 果然还是家族内斗。 怪不得十三妹苗苗会这么震惊。 这一个黄昏加傍晚下来,我算是见识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什么黑吃黑、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统统见了一遍。整个苗氏金融公司,简直就像存于现实里的地狱,里面每一个人都是黑色的,体内都流淌着罪恶的血。 血脉相连的亲戚啊,竟然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三姐……”苗思成蹲下身去,阴沉沉地说道:“我可跟你一天了呢,终于逮到机会下手啦!” 苗思成一边说,一边在苗若涵的身上摸索,终于将我那张欠条摸了出来。 “嘿嘿,三百万的大单子呀……”苗思成喜滋滋地说着:“我、你,还有大表哥岳华,咱们几个的业务量都差不多,谁能出任苗氏金融公司的ceo,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所以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有了这个大单子,我就轻而易举地超过你们啦!” 苗思成开心地笑着,他那张脸本来十分好看,可在月光下面却显得极其狰狞、恐怖。 说真的,我都有点颤抖起来。 “再见了三姐,好好在这安息吧,为了不让你在接下来的几天超过我,只能把你杀死在这里啦,谁让你是我最强的竞争对手之一呢……”苗思成小心翼翼地将欠条折好收起,接着慢慢站起身来。 惨白的月光下面,一身是血的苗若涵倒在地上,她的眼睛往我和苗苗这边看着。 她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好像知道我们就在垃圾桶的后面。 她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冲我们这边说着:“走、走……” “走?往哪里走呢?看到我杀人了,怎么可能继续活下去啊。” 苗思成喃喃地说着,也朝我和苗苗这边走了过来…… 301 大表哥 原来苗思成和苗若涵一直知道我和苗苗躲在这里。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苗若涵一开始并未拆穿我和苗苗,而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离开,可能是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也可能是不忍心对我们下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在濒死之际,还在提醒我们,想让我们快走。 我当然不会认为她是在提醒我,我俩之间又没什么交情。 看来,苗若涵是真的很关心十三妹,之前不想让她插手家族业务也真的是为了她好。 果然是步步惊心啊。 可惜的是,苗若涵再怎么提醒也没用了,苗思成知道我和苗苗在这,也准备过来杀了我们,毕竟我们亲眼看到了他杀害苗若涵。唔,应该不会杀我,毕竟他还想靠我赚一个三百万的大单呢。 说话之间,苗思成已经绕过垃圾桶,来到我和苗苗身前。 我知道自己暴露了,只能无奈地放开苗苗,而苗苗“哇”的一声跳起来,哭着扑向了苗若涵。 “三姐!” 苗苗扑到苗若涵的身前,痛哭流涕起来。 苗若涵已经完全没力气了,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不用多久就要命丧黄泉,却还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气若游丝地说:“我……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让你插手这一行……不让你插手这一行,你怎么就不听呢?看到没有,三姐最后就是这个下场,难道还不能让你吸取教训吗?” 苗苗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想要伸手去把苗若涵抱起,但是苗若涵却拒绝了她,摇着头说:“别费力气了,我肯定活不了,你去求求你五哥,说你肯定不会曝光他的,让他无论如何放你一条生路……” 苗若涵没有再让苗苗跑,显然知道已经跑不掉了。 苗若涵说完这番话后,脑袋一歪,死了过去。 “三姐!” 苗苗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响彻整个巷子。 苗思成却置若罔闻,仍旧看着蹲在墙角的我,微微笑着说道:“不用我动手了吧,不如你自己老实一点?” 不得不说,苗思成确实长得好看,像个女孩子一样秀气,简直和祁六虎不相上下。看得出来,苗家的基因确实不错,一个个都长得好看、漂亮,唯独岳华是个例外,可能是他太胖了吧,要么就是随了爹的基因。 可惜,这么狠的一个人,却有一颗无比邪恶的心,血脉相连的姐姐,说杀就杀。 但这在苗氏金融公司似乎十分正常,苗若涵死的时候也没觉得意外。 真是可怕的一家啊。 岳华自己都亲口说过,苗思成的实力和他不相上下,从他刚才能够无声无息地暗害苗若涵,就能看得出来确实如此。仔细想想,我确实没什么必要和他硬碰硬了,这也不是什么公共场合,嚎多少嗓子也没人会来救我的,聪明才智也完全发挥不出来。 苗思成是为了三百万,短时间内不会要我的命,所以我还是比较安全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被打个半死再被绑起来,那才是蠢。 于是我点了点头。 “很好,我喜欢配合的客户。放心,只要你乖乖交钱,我肯定不会碰你一根汗毛,我们这一行都是有职业道德的。” 苗思成微微笑着,摸出一截绳子将我绑了起来。 唉,技不如人就是这么憋屈,如果我有赵虎那样的身手就好喽。 赵虎虽然也败在过周大虎的手上,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已经算无敌了,周大虎那实在是个bug,好歹国家b级通缉犯、也曾经是杀手门的呢。 接着,苗思成便朝苗苗走了过去。 苗苗还趴在苗若涵的尸体上大哭着,显然还无法接受三姐已经死去的事实。 我不是苗苗,做不到感同身受,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我知道苗苗确实很伤心,因为她说过三姐从小待她很好,虽然也抱怨过三姐长大后就变了,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说明,其实三姐从未变过,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法爱她。 苗苗知道的太迟,也太晚了。 现在,为了灭口,苗思成将她也要杀掉。 在家族里,谁都知道会有血案发生,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起码不能让别人知道是自己干的。 可怜苗苗风华正茂、青春可期,就要死在苗思成的屠刀之下了。我和苗苗也没什么交情,从认识到现在也就几个小时而已,按理来说就算她死,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确实有点难过,感觉她也挺可惜的。 一条狗养久了都有感情,别说一个相处几个小时的人了,而且我俩这几个小时,也算是“共过患难”了吧? 苗苗还趴在苗若涵的身上哭着,呜呜的哭,悲痛欲绝、伤心难过。 苗思成走到苗苗身后,举起了手里的刀。 就在这时,苗苗突然叫了一声五哥。 苗思成不动了,刀子停在半空。 “五哥……”苗苗哭着说道:“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为了一个ceo的位子,真的谁也能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苗思成阴沉沉说:“谁挡我的路,我就杀谁。” “如果你心里过意的去,那你就杀吧!”苗苗忍着哭声,咬牙切齿地说:“可你不要忘了,当初的苗老太爷是怎么死的!” “知道啊,被张人杰杀死的嘛,苗老太爷行事乖僻、手段凶残,跟人要账的时候从不废话,上去就先剁一只手,不给的话再剁一只手,还不给那就继续剁一只脚……实在剁得没了还拿不出钱,那对方就是真的没钱了,就把人家的老婆或者闺女卖到窑子赚钱……唉,还是苗老太爷的法子好啊,有他老人家出马,就没有收不回来的帐!可惜啊,竟然被张人杰那个混蛋给杀了……直到现在,整个苗家依旧把张人杰当做最大的仇人,发誓有朝一日要把他给碎尸万段……哎,你好好问我这个干什么?” 苗思成说得没错,在唐建业提供给我的那份名单里,我确实见过苗家的那位苗老太爷,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苗家的那位苗老太爷也确实太过分了,简直把人往死路上逼,不知道害惨了多少的人。 苗苗的声音又低又沉:“十多年前,苗老太爷还活着,虽然我那个时候还小,可也感觉到整个家族的气氛十分肃杀。苗老太爷在外行事狠毒,几个叔叔伯伯也都一样,甚至互相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整天就是害来害去的,活着没有一点安全感。后来苗老太爷死了,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张人杰的阴影下,在外行事也不敢那么放肆和狠毒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柔和。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咱们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家里每天欢声笑语,大家跑来跑去、互相窜门,十多个小孩嘻嘻哈哈,玩藏猫猫、玩木头人不许动,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又变回去了,变得唯利是图,什么都不顾了?是因为张人杰的事情太过遥远,大家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吗?这样的话,还不如让张人杰回来,再对蓉城进行一次全方面的屠杀……” “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苗苗的回忆并未让苗思成有所触动,反而让苗思成的语气愈发阴沉起来:“整个苗家都把张人杰当做生死仇敌,你却私自把他当成偶像,甚至希望他能回来?十三妹啊十三妹,你确实不适合干这一行,收账的本事没学到多少,吃里扒外倒是挺擅长的……像我这样迟早要执掌苗家大权的男人,更加不能留你了啊。” 苗家的人似乎都是这样,一边做着恶事,一边还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比一个虚伪。 苗思成一边说,一边把刀狠狠扎向苗苗后心。 苗苗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认命。 我也忍不住闭上眼睛,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只可惜我没有我爸的本事,不能行侠仗义、扫奸除恶。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噔噔噔”的声音极速传来。 是脚步声,很重的脚步声。 我吃惊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肥硕的身影踏夜而来,身形迅速刺破黑暗,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苗思成的身前,接着狠狠一记鞭腿抽向了他。 面对如此凌厉而又霸道的攻击,苗思成都不得不放弃苗苗,转而举起自己的胳膊抵挡。 “砰!” 一声重响,犹如炮弹炸开一般,苗思成“噔噔噔”往后退去,足足七八步才站稳身形。 而那个肥硕的身影,站在苗苗身前,一脸威严、不动如山。 好灵活的身体,好出色的身手! 在我所认识的人里,这么胖还有这么出色身手的只有一个人,也从未想过“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这八个字能用在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身上,说他是蓉城的活体洪金宝都不为过了。 苗苗也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 眼泪也涌了出来。 “大表哥!” 苗苗的哭声顿时响彻整条小巷…… 302 你,可算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苗苗的大表哥,之前被车撞了,又被我用匕首扎穿手掌,还被苗若涵踢飞出去的胖子岳华! 这一晚上,我算是把苗家这些新一代的精英见全了,果然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毒。 但是比较下来,还是苗思成最狠,岳华和苗若涵最多也就抢苗苗的单子,不让苗苗继续在苗氏金融公司干了而已,这个苗思成却一上来就杀人,刚把苗若涵给杀了,现在还要杀苗苗。 还好,关键时刻岳华赶到。 此时此刻,这个胖子站在痛哭流涕的苗苗身前,宛若一具伟岸、威严的天神。 其实我对这个胖子的印象不好,三十多万的帐硬给我滚成了三百万,还要把我绑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他作为一个哥哥倒是挺尽责的,我发现他可能和苗若涵一样,是真心不希望十三妹继续掺和家族里的业务。 真的,看到岳华现身的时候,我也挺激动的,差点叫出来。 后来想想我激动什么,不管落到苗思成手里,还是落到岳华手里,三百万都是跑不了的,于是又安静下来。 苗思成退出七八步,却没有半点畏惧,反而笑得更阴沉了,还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大表哥,你好啊!” 岳华看了看地上已经死去的苗若涵,再看看痛哭流涕的苗苗,皱着眉说:“老五,过分了吧?” “哦?过分在哪里呢?” “你杀老三也就算了,怎么连十三妹也不放过,她对你造不成一丁点的影响吧?” 苗思成还是笑着:“怎么没有影响,她看到我杀人了啊,回到家里乱说的话,我还怎么呆得下去?” “我也看到你杀人了,难道你也把我杀了?”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苗思成竟然一口就承认了,慢慢将手里的刀横在胸前,“你和三姐一前一后出现在这小巷子里,简直天赐良机……平时想要抓到你们落单可不容易,这次难道不是老天眷顾我么?”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把我杀掉?”胖子岳华的语气渐渐阴冷起来,手指也捏得咔咔直响。 “平时呢,我是没有什么自信,可看看你现在这副尊荣,我就忍不住变得底气十足了啊。”苗思成一边说,一边持刀朝着岳华走了过去。 岳华沉默下来。 岳华现在的状态是挺糟糕,头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绷带,右手一样缠着纱布。在被我和苗苗、苗若涵连番蹂躏之后,岳华的实力不知道能不能发挥出平时的五成。 他明知道自己的状态糟糕,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出来,看得出来他还挺心疼自家十三妹的。 同样都是丧心病狂,他和苗若涵起码还留有底线,苗思成是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苗思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十三妹,先走。”岳华沉沉说着,同时握紧拳头。 “大表哥……” “走!” 岳华突然撩起一脚,将苗苗整个人挑了起来,接着“嗖”的一声,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苗苗便“砰”的一声落到我身前了。 接着,岳华便和苗思成斗在了一起。 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岳华和苗思成你来我往,这时候就能看出,岳华确实是不用家伙的,他就习惯肉搏,拳头就是他的武器,双腿就是他的法宝。岳华是很能打的,放在平时未必不是苗思成的对手,但他现在的状况也确实太糟糕了,被我扎穿的一只手已经废掉,浑浑噩噩的脑袋也影响了他的判断力,所以刚刚交手没几下就听到“噗呲”“噗呲”几声响,苗思成已经在他身上扎了几个血洞。 可即便是这样,岳华也没放弃,仍在殊死力搏,同时口中不断喊着:“走啊,快走!” 他是冒着生命危险,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也要让苗苗活下去了,不知道这位大表哥平时人品怎样,但对他的十三妹确实没有话说。 其实岳华完全没有必要卷入这场纷争中的,完全可以藏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动向,回到家里顺手举报一波,既除掉了对手,还能拿下ceo的位子,岂不一石二鸟,何必在这挨苗思成的刀子? 答案只有一个,他是真的很宠十三妹苗苗,不想让苗苗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突然觉得苗氏金融公司也不完全都是地狱里的恶魔,原来他们之间也是有感情在的。 可惜岳华所做的这一切努力,苗苗并没珍惜。 苗苗回头看着二人打斗,看到大表哥完全落入下风,不久就要死在苗思成的刀下,急得几乎跳脚,转头冲我说道:“张龙,我现在把你放了,咱俩一起去帮我大表哥,怎样?” 我观察了一下岳华和苗思成的战斗,发现岳华一点优势都不占,完全处在被苗思成吊打的状态。 又暗自估摸了一下我和苗苗的战斗力,苗苗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即便是我俩一起上,也不是苗思成的对手。 这样上去除了找死,别无它用。 我把我的分析和苗苗讲了一下,又说:“你大表哥就是盘算好了一切,才让你快走的,你还是别浪费他的好意了。你与其把命丢在这里,不如另想辙子给你三姐和大表哥报仇。” 我觉得我的建议很中肯,真的算是掏心窝的话了。 但是苗苗完全听不进去,她从身上摸出一柄匕首,“咔”地将我身上的绳子割断了,恶狠狠说:“你滚吧,懦夫,算我看走了眼!” 哎我就纳闷了,咱俩什么交情啊,认识不到几个小时,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呢,了解我是什么人吗,就说自己看走了眼? “我还以为你是张人杰的儿子,现在看来是我搞错了,张人杰是何等的英雄,肯定没有这么你懦弱的儿子!” 苗苗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手持匕首就朝苗思成冲了上去。 卧槽……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还真不是张人杰的亲儿子…… 打人不打脸、骂人莫揭短不知道吗…… 另外一边,苗苗已经加入到了战局之中,和岳华并肩作战力扛苗思成,岳华气得大叫:“谁让你回来的,快滚、滚!” 我就知道岳华会生气,毕竟他都牺牲自己性命来救十三妹了,结果这个妹妹却又返了回来,谁看到了不生气呢? “大表哥,我帮你!” “不用你帮,滚!” 岳华一边打,一边用手推着苗苗,这样一来防守就要薄弱一点,又被苗思成在身上狠狠扎了一刀。 我暗暗摇头,心想这样可不行啊,我得赶紧走了,不走是傻瓜。 我把身上的绳子解下来,往巷子的另外一边奔去。 “啊……” 苗苗突然一声惊叫。 叫得实在太过惊悚、刺耳。 我都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接着就看到了让我一生都难以遗忘的画面。 岳华那具肥大的身子挡在苗苗身前,而苗思成的刀正扎在岳华胸口。 苗苗站在岳华身后,目光呆滞、面目错愕。 显然,苗思成这一刀准备扎向苗苗的,岳华硬生生帮她挡了一下,结果自己把命送了。 看着这幕,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我倒不是害怕杀人,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而且我自己也是杀过人的。 我是没想到一个哥哥能为妹妹做到这种地步。 苗思成这一刀直接扎进岳华胸口,岳华肯定要没命了,但他还留着一口气,努力挤着几个字:“走……走……” 他和苗若涵一样,濒死之际都是希望十三妹快走。 我突然觉得,苗苗也是幸福的,有这两个哥哥和姐姐爱着她,她所向往的家庭生活其实一直都在。 可惜的是,以后再没有这样的哥哥和姐姐了。 “走不了啦!” 苗思成满脸微笑,把刀拔了出来,狠狠扎向岳华后面的苗苗。 苗苗似乎是吓傻了,竟然一动都不会动,眼睁睁看着那一刀朝自己扎来。 然而,岳华在濒死之际,又帮了苗苗一把。 他肥大的身子向前栽出,一下就把苗思成压倒在地。 “走……走……”岳华有气无力地说:“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苗苗却还是不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所以说,人太善良了其实也不太好。 我返回去,拉着苗苗的手就往前跑,但是苗苗的腿完全不会动弹,被我一拉就直挺挺栽倒在地,仿佛灵魂都被抽走,只剩一具行尸走肉。我也是没辙,既然帮人那就帮到底吧,只能拦腰把苗苗抱起,疯狂地往前跑去。 而苗思成,也把岳华的身体推开了,同样疯狂地朝我追了过来。 无论为了杀人灭口还是为了三百万的大单,他都非追不可。 我没受什么伤,体力也还算可以,但是毕竟抱着个人,到底还是跑不过苗思成。 眼看着我俩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看我停下,苗思成也停下了,笑呵呵说:“怎么,放弃了吗?” 而我根本不搭理他,盯着巷子前方的一片黑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姥姥个腿的,你可算是来了……” 303 杀向,苗家大院 你可算是来了! 在我的话音落下之后,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渐渐响起,黑暗之中显然有人正在慢慢走来,而且不止一个,而是成群结队。 站在我身后的苗思成都愣住了,悄悄往后退去。 人影渐渐出现,正是赵虎、锥子、程依依、韩晓彤,还有师爷领着老鼠会的一大批人,几乎塞满了整条小巷。赵虎走在最前,笑嘻嘻道:“不算迟吧,我一接到你电话就马不停蹄地来了!” 今天遇到的这一些人,无论岳华还是苗若涵,都不是我独力能对付了的,出门在外当然要靠朋友,否则我带这么多人出来干嘛? 在窜入这条小巷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给赵虎打了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支援我下,免得又被人给绑架了。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没错,后来所发生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一起又一起的凶杀案出现在我眼前,家族纷争和亲人温情同时呈现,犹如冰火两重天,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赵虎笑嘻嘻的,我却笑不出来,没好气地说:“之前你去哪了?” 赵虎说道:“之前我去要账了啊!” 赵虎也去要账了? 我问他跟谁要账,他说那个酒店的老板啊,唐建业是在那里被电死的,不要点钱怎么能行。 我们之前确实谈过这个事情,只是后来因为出殡,暂时就耽搁了,没想到赵虎把钱要回来了。 我问要了多少,他说三百万。 我点点头,说可以啦! 确实可以,一条人命三百万,就是法院也判不了这么多。 我和赵虎正说着话,身后传来苗思成的声音:“有钱啦?正好清了咱俩的账。” 苗思成拿出欠条,冲我们这边晃着,说本金是三十多万,现在已经滚到了三百万,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我都想笑。 我冲程依依使了个眼色,让她过来照顾着点苗苗。虽然整个过程中我都抱着苗苗,但我一点都不担心程依依会吃醋,我俩这点信任还是有的。程依依走了过来,将苗苗扶到一边墙角坐下,苗苗面色惨白、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中走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回过头去,冲着苗思成说:“我唐叔叔是跟苗苗借的钱,债务关系也是和苗苗确立的,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苗苗都说我还本金就行,你是从哪来的野鸡,在这给自己加戏?” 苗思成明显一脸不爽,但是碍于我们这边人多,倒也不敢太嚣张了,而是沉沉地说:“苗苗是我们苗氏金融公司的,条子虽然是她签的,但她代表公司,钱也是公司的。只要是公司的人,就有权力收账!而且条子在我手里,我就是债权人!” 苗思成是金融公司的,肯定十分了解这方面的规定,和他说这个肯定是说不过的,所以我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那我不管,我只认苗苗的账,我唐叔叔跟谁借的钱,我就把钱还给谁。” 苗思成冷笑一声,冲着我们这边说道:“行,你们今天人多,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反正欠条还在我这,咱们慢慢再理论吧。我倒看看你们老鼠会,是不是我们苗氏金融公司的对手!我们既然敢把钱放出去,就一定有把握收回来!” 说完,苗思成便转身而去,快速离开了现场。 赵虎还问我用不用追,我想了想说不用,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或者说有,也不是我的仇,轮不到我去报。至于什么三百万欠账,反正我是不会认了,简直欺负人嘛。 就在这时,苗苗跳了起来,朝着苗思成的方向追了上去,我还是挺担心她会死在苗思成的手上,一个花季女孩这么殒命实在太可惜了,赶紧上前拦她,但是一下没有拦住,我又赶紧去追,众人也都纷纷追了上来。 没跑多久,苗苗停了下来,扑在地上哭了起来。 地上躺着岳华和苗若涵的尸体,原来苗苗不是去追苗思成,而是来看她的大表哥和三姐。苗苗把两具尸体堆在一起,扑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赵虎他们也很诧异,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便把之前的经历讲了一遍,大家听后都是唏嘘不已,师爷都感慨地说:“苗氏金融公司内部的风气一向如此,明争暗斗、兄弟阋墙,就像养蛊似的,最强的那个才有资格称王,会有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但是岳华和苗若涵竟是为了十三妹才死的,这点倒是让我挺惊讶的,原来‘苗氏’里面也有温情在啊。” 我们正讨论着苗氏金融公司的事,扑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苗苗,突然面朝我们转过身来,跪倒在我们众人面前,哭着说道:“张龙,我求你帮我报仇,拜托你了啊……” 我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搀扶她,说这是你们“苗氏”内部的事,我怎么帮你啊? 苗苗带着哭腔说道:“苗思成把大表哥和三姐都杀了,整个新一代的年轻人里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了,接下来他肯定要就任ceo的位子了,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拜托你帮帮我、帮帮我!” 苗苗一边说一边给我磕头,可见她真的是绝望到一定地步了,想给大表哥和三姐报仇,可在公司内部又势单力薄,除了一个已经瘫痪的父亲,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利用的人,才会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管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再说我俩也没什么交情,不过认识几个小时,管她干嘛? 但我没有拒绝苗苗,而是说:“我和我的朋友们商量一下。” 我把赵虎等人,还有师爷叫到一边。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大飞不在,问他们大飞哪里去了。程依依告诉我说,大飞之前受了重伤,这会儿还在医院。我想起来之前他被三四个人砍倒在地,还流了不少的血,确实需要在医院里休养一下。 我也没有多想,和他们讨论起苗苗的事来。 赵虎等人的意见就是无所谓,我想帮,那就帮。 唯有师爷表达反对意见,说老鼠会和苗氏金融公司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家手下能打的马仔至少两三百个,硬拼根本不是对手,而且我们也不占理,本来就欠人家的钱,还要去打人家,搞得别人以为我们想要赖账,以后老鼠会的名声就更差了。 我说咱们既然出马,就要名正言顺,不是为了赖账,而是为了扶苗苗上位,帮她铲除苗氏内部的奸佞。 众人都挺吃惊,说就算干掉苗思成,也轮不到苗苗上位啊,还有其他的哥哥和姐姐呢,最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我笑起来,说那简单啊,把其他的哥哥姐姐都干掉不就行了? 我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杀”的手势。 师爷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哆嗦。 赵虎他们也都一脸狐疑,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笑得更欢快了,说放心吧,既然我决定这么做了,就有把握把苗苗送到ceo的位子上。 赵虎问我:“你干嘛那么执着地要送她上位啊,也没感觉你俩交情有多深啊?” 确实,就我和苗苗的交情,还远不至于为她这么拼命,就算她给我磕一百个头也不至于。 我回头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苗苗。 “因为……” 因为苗苗,是苗氏金融公司内部唯一将我爸当做偶像的人,她上位,肯定比别人上位要好。 别人上位,我多了一个敌人;而她上位,我多了一个盟友。 这次我帮了她,下次就该她帮我了。 成年人嘛,还是要讲利益的。 这么多的兄弟,可不能因为一腔热血就跟着我去卖命。 我走过去,蹲在苗苗身前,认真说道:“这次我可以帮你。但我要和你说清楚,我不是白帮你的,这个人情,我要你将来还我!” 苗苗的面色无比坚定,抬头说道:“好,未来的某一天,哪怕你就是叫我赴汤蹈火,我也不会推辞半下!” 看得出来,苗苗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 大表哥和三姐的死,不仅没有让她彻底颓废,反而燃烧起了她熊熊的战意。 苗若涵和岳华死前都曾告诉苗苗,让苗苗退出苗氏金融公司,远离是非和喧嚣,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苗苗不会这么干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腰杆子直,从来不向命运低头。 而我转过头去,面色严肃地对身后众人说道:“大家收拾一下,准备杀向苗家大院!” 之前老鼠会在唐建业的率领下,一直过着偷鸡摸狗、蝇营狗苟的生活,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只敢欺负一下进出火车站的外地人,碰到其他势力挑衅,能把胆都吓碎、魂都吓飞。 这是我爸离开以后,老鼠会第一次主动出击。 十多年了,终于又迎来这一天。 每个人都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好!” 众人的呼声回荡在这条小小的巷子里,直达黝黑、深远的天际…… 304 铲平老鼠会 苗家大院。 因为经济飞速发展,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新城区和老城区,蓉城当然也不例外。在蓉城的老城区内,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城中村,苗家大院就在其中的一个城中村里。 在这个城中村里,苗氏绝对是人最多的一个姓氏,苗家也是最大的一个家族。 苗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放贷的买卖,已经无据可考,反正苗家确实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成为蓉城响当当的一支势力,脚踩黑白两道、一时风光无两。上一代的苗老太爷发展到了极致,几乎垄断整个蓉城一半的贷款生意,但是因为作风太过极端,惨遭张人杰的杀害。 十多年来,苗家一直没有恢复元气,行事也收敛了许多,不过近年来又有抬头的迹象,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岳华、苗若涵和苗思成,要账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残暴直逼当初的苗老太爷,经常有人在私下里说他们就是欠张人杰的收拾。 不过现在,岳华和苗若涵都死了,只剩下苗思成一个独挑大梁,几乎已经预定了苗氏公司ceo的位子。 对这一点,苗思成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终于干掉了岳华和苗若涵,今天晚上这个机会确实来之不易,种种因缘巧合、阴差阳错才完成的;紧张的是没杀干净,十三妹苗苗成了漏网之鱼,如果消息传到家族内部,他的处境就难堪了。 在这之前,必须杀掉苗苗! 怀着这样的心情,苗思成匆匆回到苗家大院。 苗家大院确实挺大,不止一家住在这里,三叔六伯、七姑八姨都在这里,门对着门、院通着院,一个又一个的宅子连在一起,才组成了如今气势磅礴的苗家大院。 苗苗小的时候就是在这些院子里穿梭,去找自己的哥哥、姐姐玩,成为她一生都难忘的回忆。 不过苗思成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的父亲早早就教导他,说你的这些兄弟姐妹,迟早会走到你的对立面去,他们不是你的臂膀和支柱,是你的拦路虎和垫脚石。 叔伯这一辈老的老、残的残,干这行的大多留不下什么好结局,随便碰上个逼债被逼疯的,都有可能做出疯狂的事。 苗思成有个四叔,就被一个纵火自焚的家伙抱住一起死了。 不过苗家的人对此也习惯了,赚这种钱就是有风险在,利益和危险总是并存的嘛。苗思成先回到自己家里,和自己父亲商量了下这件事情,接着便在父亲的陪同下,去找苗氏金融公司如今的掌舵人。 ceo是对外的叫法,毕竟这是个正式公司嘛,内部还是习惯称之为掌舵人。 苗氏如今的掌舵人在叔伯一辈中排行老大,年纪当然也是最大的,都有六十多了,人称苗老大。 按照家族规矩,他是时候退休了。 苗老大瞎了一只眼、残了一只耳,还断了三根指头,都是被欠债的人弄得。人逼疯了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苗老大就对此深有体会,宁肯自己死掉也要咬掉他点什么东西的人见多了。 苗老大本来都准备睡了,苗思成和他的父亲匆匆走了进来。 “大伯!” “大哥……” 两人纷纷打了招呼。 苗思成是新一代里最有可能坐上ceo位子的人之一,所以苗老大并不敢怠慢他,甚至对他比对自己的兄弟还好,毕竟他也想退休以后能够安度晚年。苗老大立刻坐了起来,询问苗思成有什么事? “出了大事。”苗思成说:“岳华和苗若涵被老鼠会的人杀了……” “怎么可能?!” 苗老大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很了解岳华和苗若涵的实力,那也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怎么会被老鼠会的人杀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老鼠会啊,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老鼠会啊! “千真万确。” 苗思成讲起了今晚的经历。 当然,在他口中就成了岳华和苗若涵帮苗苗要账,结果账没要到,反而被我杀了,还把苗苗绑了。 听完苗思成的叙述,苗老大浑身都在颤抖:“老鼠会……胆子这么大了?” “是的。”苗思成面色严肃地点头:“您知道唐建业不久前才刚死,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上位了。这个年轻人叫张龙,很狂妄、很嚣张,根本不把咱们苗氏金融公司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他身边确实有几个高手,这应该就是他张狂的本钱!” 苗思成虽然没和我们动手,但他眼光毒辣、经验丰富,能够看出我们这边确实有几个能打的。 这就是他第一时间选择落跑的原因。 苗思成一边说,一边给苗老大跪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大伯,我想给我大表哥和三姐报仇,顺便再把十三妹给救出来!这件事情,我希望您暂时别和几个叔伯姑母说,毕竟他们年纪大了,我怕他们接受不了!等我取回张龙的狗头,再把事情告诉他们,一雪他们心中之恨!” 苗思成的父亲也说:“是啊大哥,就让思成去给他的兄弟姐妹们报仇吧。” 苗老大点了点头,把苗思成搀扶起来,说思成,难得你有这份心意,那你去吧,人随你点,今夜铲平老鼠会! 苗老大说着,便从手上摘下一块玉扳指来交给苗思成。 这是苗家掌舵人身份的象征,有了这个东西,就能调动苗家所有的人。 苗老大此时此刻把这扳指交给苗思成,就等于钦定他做下一任的ceo了,等到他铲平老鼠会归来,再办一个仪式就算妥了。苗思成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接过玉扳指来戴在手上,兴奋地说:“大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这句话后,苗思成便转过身去,大步走向门外…… 接着,便调动公司旗下所有打手,足足两三百人,齐聚在苗家大院的门口,人数之多几乎把院前的广场都占满了。 实话实说,苗家也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阵仗了。 几乎是全军出动啊! 这当然是那枚玉扳指的作用,仅仅苗思成的话可叫不来这么多人,他家养着最多二三十个而已。 苗思成今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铲平老鼠会,顺便再趁乱把苗苗杀了,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他做的那些肮脏事了。 当苗思成说出今晚的目的时,众人全都哄笑起来,因为没人把老鼠会放在眼里。 “五哥,去打个老鼠会,至于这么多人吗?” “是啊五哥,去一半人就够了吧,另外一半在家做饭,等着开庆功宴好啦!” “就是,杀鸡何必用牛刀呢,别人知道咱们对付老鼠会还全军出动,估计门牙都要笑掉啦!”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基本全是对老鼠会的不屑。 苗思成却面色严肃地说:“今日的老鼠会,已经不是过去的老鼠会了!大家相信我,他们比想象中的要强,也要狂!今天晚上,我希望大家拿出全力,正视这场战斗,不要以为这是玩笑,我很认真地和你们在说!” 众人不再笑了,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出发!” 苗思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车,有开汽车的,有骑摩托车的,浩浩荡荡、声势巨大。 苗思成坐在一辆丰田汉兰达里,在最前面领着众人。 因为老鼠会并没有什么总部,大家平时就在火车站四处游走,小偷小摸搞点钱财,然后上交给唐建业。以前唐建业倒是有房子住,不过我们这群外地人来到蓉城,一直都是住宾馆的。 苗思成断定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那一群人还没散掉,所以直接来到火车站周边四处寻找,看能不能抓到我们……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我们没回火车站,而是直接来到苗家。 苗思成刚刚带人离开,苗老大就接到一个电话,是苗苗的父亲打来的。 苗苗的父亲在叔伯一辈排行老七,不过他结婚最晚,生孩子也最晚,所以才有了十三妹苗苗。接到老七的电话,苗老大有点发愁,因为老七让他过去一趟,估计是听到什么风声,知道闺女出事了吧。 可是没有办法,该去还是要去,到时候安慰一下,希望苗思成早点把苗苗带回来吧。 “老七,老七!” 进了屋子,苗老大就叫了起来。 苗老大知道老七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他已经瘫痪多年了,根本下不了床。 但是却有脚步声传了出来。 “大伯!”有人叫他。 苗老大吃了一惊:“苗……苗苗?你不是被人绑架了吗?” 苗苗站在苗老大的身前,摇了摇头说:“没有的事,那都是苗思成骗你的!” 苗老大更疑惑了:“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你坐,我慢慢和您说。” 苗苗搀扶着苗老大坐下,一个人影又从里屋走出。 苗老大不认识这个人,表情愈发疑惑。 “他,就是张龙!”苗苗指着我,介绍道。 接着,又有两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被人从里屋抬了出来,白布一掀,正是死去的岳华和苗若涵…… 305 苗思成陨落 苗思成绝想不到苗苗还敢回来,更想不到还是我们带着她回来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苗思成率众去火车站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苗家大院,这就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苗思成在这的话,反而不方便我们行动。 在苗苗家里,在苗老大的身前,我将今晚的整个过程给他讲了一遍。 同时,还把岳华和苗若涵的尸体给他看,并且能够指出每一处伤是怎么造成的。 比起苗思成的语焉不详,显然我的版本更加真实,更何况还有苗苗为我佐证。苗苗在苗家的地位虽然一般,但也是许多人宠爱的十三妹,从岳华和苗若涵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苗苗在家族里人缘还是不错的。 苗老大也不是个糊涂的人,苗苗和苗思成谁更可信,难道不是一目了然? “这个王八蛋……”苗老大气得手都发抖。 我看着他,说您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当然是把他给杀了!就是我放过他,岳华的母亲和苗若涵的父亲也不会放过他的!”苗老大走来走去,又喃喃地说:“但他拿走了我的玉扳指,那个东西可以号令整个苗家,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而且,在拿下他之前,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这事确实不能张扬,毕竟苗家的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哪个和苗思成是一路的人? 无声无息地干掉苗思成,不引起大的混乱是上上之策。 不愧是苗氏金融公司现任的ceo,整个苗家实际的掌舵人,考虑问题确实全面。 还好他不知道我是张人杰的儿子,否则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肯定够我喝一壶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和他商量了围捕苗思成的计划,一张天罗地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展开…… 凌晨两点,整个苗家大院依旧平静如水。 院中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是苗思成带着人回来了,经过数个小时的搜捕,还是一无所获,平时在火车站周边活跃、即便晚上也层出不穷的老鼠会成员,今夜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实在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那么一大群人,到哪去了? 苗思成还想继续找下去,对他来说一刻没有杀掉苗苗,一刻就不能安心。但是没有办法,手下已经怨声载道,大家是人不是机器,这么晚了谁也会累,再说铲平老鼠会嘛,日后多的是机会呢,何必急于这一时? 苗思成只好把人带了回来。 苗思成回来以后,先去见了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并不在家,母亲告诉他说,父亲在苗老大那里。 苗思成知道,父亲和苗老大在等着他。 于是他又匆匆赶到苗老大的屋子里。 苗老大果然还在客厅等他,一见到他就问:“侄儿,情况怎么样了?” 苗思成说:“没逮到老鼠会的人,可能是躲起来了。”又随口问:“大伯,我爸呢?” “你爸刚才和我喝了两口,有点头晕就上里屋睡觉去了。” “好,我看看他去。” 苗思成一边说,一边往里屋走去。 苗老大却拦住了他,说侄儿,先把扳指给我。 接着又悄声说道:“过几天传位大典,再正式把这东西给你!” 苗思成也没多想,顺手就把扳指摘了下来,但在这一刹那,他又觉得奇怪,父亲一向酒量不错,怎么没喝两口就醉了呢?以及,父亲和苗老大一向面和心不和,怎么会到他屋子里睡觉呢,明明往外走几步就是自己家啊。 说是喝酒,怎么屋子里一点酒味都没? 不得不说,苗思成能在苗家众多的年轻人里崭露头角,当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一定是个套! 苗思成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接着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客厅的门却在此时“砰”的一声关上。 门前,一个人缓缓转过头来,冷眼盯着想要逃出去的苗思成。 “张龙?!” 苗思成当然吃惊不已,他根本想不到我敢来苗家大院,根本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我就是来了,来得大大方方,当然这也得益于苗苗的不屈不挠。 “苗思成,多行不义必自毙,苗老大已经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勾当,你爸也被控制起来了,还是老实投降吧!”我冷冷地说着。 苗思成的脑子里嗡嗡直响,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回头去看苗老大。 苗老大同样面色冷峻:“苗思成,你好狠的心啊,自家人也下得了手,这次我也容不得你了!” 其实苗家内部一向都是这样的作风,只是没人摆在明面上说,更不会被抓到证据。 脚步声起,苗苗也从里屋走了出来,沉沉地说:“五哥,无论如何,你都要给大表哥和三姐偿命!” “我偿你妈!”苗思成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直接爆出一句粗口,接着又朝门口这边跑了过来,同时把手里的玉扳指高高举了起来,显然打算冲到院子里去叫人了。 事情进展到这,唯一的意外就是苗老大没能把玉扳指收回来。 这玩意儿还是挺重要的,在苗家的作用相当于古时候皇帝钦赐的兵符,确实可以号令整个苗家,比掌舵人的身份还管用,这就是传统家族的弊端。苗老大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们,一定不能让苗思成使用玉扳指,否则必将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我牢牢守在门口,不让苗思成闯出去。 苗思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知道我的实力不行,不是他的对手。 “螳臂当车!”苗思成吼了一句:“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而我面不改色,淡定地说:“我不想死,但也不会滚远。” “那就由不得你了!” 苗思成一边说,一边摸出匕首,狠狠朝我扎了过来。 我还不躲不避,甚至也没拿出家伙抵挡,反而看着苗思成的手,略带着些惋惜地说:“多好的一只手啊,可惜就要断掉了……” 苗思成的手确实好,像女人的手一样,又白皙又细嫩。 “你他妈说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我旁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和这黑影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柄斧头。 斧锋明亮,寒芒闪烁。 苗思成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鲜血飞溅,苗思成握着匕首的手“啪嗒”一声跌落在地,匕首也“当啷啷”地滚到一边。 一声惊天惨叫顿时响彻整间屋子。 我摇摇头,啧啧地道:“我说什么来着?” 那和斧头的人当然就是赵虎,当初的古二虎都不是他的对手,遑论也就葛三虎水平的苗思成?再加上还是偷袭,一斧子砍断苗思成的手,对赵虎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赵虎凑到我的身边,低声说道:“别尼玛装逼了,赶紧做你该做的事!” “逼要装,事要做!” 我一边说,一边摸出匕首,朝着苗思成扑了上去。 我琢磨着,苗思成断了只手,在巨大痛苦的打击之下,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我能很轻松地搞定他了。自从来到蓉城,赵虎一直以我为主,所以出风头的事都让我做,彻底搞定苗思成这种事当然也交给我了。 但我实在低估了苗思成求生的欲望,他愣是捂着自己的断手在地上打滚,躲过我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同时还扯着嗓子大吼:“快来人啊,老鼠会的混进苗家大院来了,还把苗老大给绑架了……” 院中本来就有一大群人正在待命,刚才的一声惨叫已经引起他们的好奇,再听到苗思成的吼声,立刻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 好在我们也早有准备。 在我们的计划里,本就包含了这些意外。 在他们冲上来的同时,院中又出现了一大批人,正是老鼠会的众人,在程依依、韩晓彤、锥子、四两的带领下,如同潮水一般从两边涌了出来,拦住了苗家众人的去路。 “真是老鼠会的!” “老鼠会真的混进来了!” “好大的胆子,大家上啊、杀啊!” 苗家众人群情激昂,和我们的人迅速战在了一起。 我们的人不多,明显处于下风,好在对方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 外面一阵大乱,屋子里面我也怒火攻心,这个苗思成还真挺难对付,我就不信他断了只手还这么能蹦跶? 他就不疼? 他的力气就不流失?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我加快速度,三两步赶上苗思成,接着狠狠一脚踩住他的胸膛,又从自己腰后摸出饮血刀来,毫不犹豫狠狠一刀剁了下去。 刀是程依依给我带来的。 连手带扳指,一起给他剁了下来。 当初剁南霸天,我都毫不犹豫,别说这个苗思成了。 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 我弯下腰,将那枚染血的玉扳指捡了起来,接着扔向苗老大。 苗老大接住,冲我点了点头。 苗老大将玉扳指擦拭干净,重新戴在自己手上,接着大步走向门口,“哗”的把门拉开,看着门外的一片混战,将玉扳指高高举了起来。 “住——手——” 306 转型,龙虎商会 随着苗老大的一声高呼,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苗老大,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有苗思成的惨叫还在接连不断地响起。我飞起一脚,将苗思成踢到了苗苗边上,苗苗早就按捺不住,猛地扑到苗思成身上,疯了一样地掐着他的脖子,并且发出厉鬼一般的喊叫。 太恨了,真的是太恨了,积攒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得到释放。 我走出去,站在苗老大的边上。 苗老大沉沉地对众人说道:“苗思成暗害岳华和苗若涵,还准备把苗苗也杀了,得亏老鼠会的送她回来……” 话音还未落下,院中便响起两声惊叫,两拨人分别从角落冲出,各自都是一脸悲愤和不可思议,应该就是岳华和苗若涵的家人了。他们疯了一样地冲过来,询问岳华和苗若涵怎么样了,苗老大悲痛地说:“你们要节哀啊……” 屋内再度响起苗苗冲天的哭声。 整个苗家乱成了一锅粥,哭喊的哭喊、叫骂的叫骂,我也不适合再待下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苗苗自己的了。 我让程依依和韩晓彤留下来照顾苗苗,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两个女孩也方便点。我和赵虎则带着其他人回去了,虽然今天晚上没怎么打,但也让大家过足了瘾,也算是曾经攻进过苗家大院,肯定以后有得吹了;这次战斗的意义不在输赢,而是提升了大家的士气,让他们从此对自己有信心,老鼠会才不是人人喊打,不是谁都能捏一把的。 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回想这一晚上的经历,仍旧是惊险和刺激并重,人性的善和恶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上去恶的不一定恶,看上去善的也不一定善。 回到宾馆洗了个澡,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自从来到蓉城,从千算子到唐建业,再到被苗家追债,生活就是连轴转,差点都累垮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依依和韩晓彤也不断向我汇报着苗家的情况,该办的丧事要办,该罚的人也要罚。没人知道苗思成后来怎么样了,反正这个人再也没出现过,而且如同我的所料,苗苗坐上了掌舵人的位子,成为了苗氏金融公司的ceo。 大家都问我怎么做到的,因为论资排辈,苗苗可不够格。 而且做ceo有个硬性规定,就是业务量要够。 我说不是我做到的,是苗苗自己做到的。别人能抢她的单子,她当然也能抢别人的单子,她把苗思成的业务全部占为己有,岳华和苗若涵又死了,谁还比她更强? 苗苗终究还是不愿意回去上学,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 她让程依依和韩晓彤带话给我,说谢谢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她会永远记住我的恩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答。另外,她还意有所指地说,她不会像过去的掌舵人一样狠辣无情,会让整个苗家变得有温情、有感情些,业务也会陆续往其他方面扩展,不会拘泥于高利贷这方面了。 我知道,她断定我和张人杰有关系,当初苗老太爷的死给她带来过巨大冲击,这也算是从侧面感谢我爸曾经所做过的一切吧。 苗苗虽然成了苗家的掌舵人,可她在这方面的业务还不熟,所以我让程依依和韩晓彤继续留下来帮她。当然,我也和苗苗说了,没有在你身边安插间谍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帮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让她俩回来。 苗苗说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很感谢两个姐姐帮她。 另外一边,我都没怎么出门,在宾馆和师爷、赵虎、锥子商量事情,偶尔祁六虎也悄悄过来。现在已经知道我爸就在金玉满堂,而且很有可能被金不换囚禁着,但是蓉城的风言风语太多,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还有的说金不换和我爸穿一条裤子,是过命的好兄弟呢! 祁六虎信誓旦旦地说我爸就是被关起来了,而且就关在金不换所住别墅的地下室里,这是金玉满堂内部人人知道的秘密。 祁六虎这会儿在金玉满堂混得不错,是个能管十多个手下的小头目了,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来说完全够格,而且还有点大材小用。当初在荣海,他还管过上百人呢,不过荣海七虎和金玉满堂可不能比,荣海第一势力和蓉城第一势力就更不能比了。 在金玉满堂,像祁六虎这样的小头目比比皆是,并没有太高的权限和地位,连金不换的衣角都摸不着,金不换的别墅更没去过。 我说你亲眼见过我爸吗,凭什么那么肯定我爸就是被囚禁着。 祁六虎嘟囔着说:“大家都这么讲,空穴不来风嘛,金玉满堂的人说,总比别人说得可信度高吧。” 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但我还是问:“有办法让我和我爸见一面吗?” 祁六虎说:“这个没辙,我连金不换的别墅都进不去,听说那里守卫森严、固若金汤,地下室更是机关重重,一般人进不去的。”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金不换和他是好朋友,那他呆在金玉满堂肯定更安全点,总比一出来就被警察抓了的强。 如果金不换不怀好意,那就完了,毕竟现在有风声说,他准备把我爸交出来了。 祁六虎认真地说:“龙哥,反正你做好准备吧,我总觉得金不换不是个好东西,你要真想救出你爸,少不了和他斗一下的。我在金玉满堂,也会时刻帮你打听你爸的消息。” 我点点头,说好,麻烦你了。 祁六虎现在生活的美滋滋,在金玉满堂混个小头目当,不愁吃不愁喝,每天和叶湘竹在一起,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得亏他还记得我这点事,也算没有忘本。 到底是好兄弟。 祁六虎走了以后,我和赵虎认真商量了下,决定亲自去找找金不换,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我爸的事。 金不换身为蓉城地下第一大势力“金玉满堂”的大当家,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见到,我让师爷帮忙打听他的电话。以老鼠会在蓉城的地位,和金不换相差实在是太远了,师爷辗转多人终于打听到金不换身边一个秘书的电话,我打过去说,我是老鼠会的老大,有要紧的事和金不换谈,希望他能帮忙转告一下。 金不换的这个秘书直接说道:“老鼠会是什么鬼,还想和我们老大谈,有多远滚多远好吗?” 一个秘书都这么狂! 哎呦,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赵虎则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说哥们这么被人瞧不起,你还笑得出来? 赵虎说道:“老鼠会确实不怎么样啊,我要是金不换也不想跟老鼠会打交道,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我说那怎么办? 赵虎继续说道:“当然是从自身改变,不说能和金不换平起平坐,起码不能让他看不起啊!” 我和赵虎还真想到一起去了。 我又把师爷叫来,说了一下我的想法。 第一,改名。 老鼠会实在太挫了,听着就是过街老鼠,一点都不霸气,难怪别人看不起呢。改成龙虎商会,去注册龙虎商会的公司,口号就是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这句口号曾在荣海响彻每一个角落,如今也要让它在蓉城大放异彩! 第二,改业。 老鼠会盘踞在火车站一带,虽然时常被人看不起,但起码没有敌手。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竟然就靠偷东西谋生,也太暴殄天物了点,火车站这种地方是商业区啊,各式各样的宾馆和饭店比比皆是,随便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出金子的地儿,唐建业以前实在是太懒了,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做生意。 我们在荣海有过经验,知道怎么赚钱,就是照葫芦画瓢,也能搞得有模有样。 总之,小偷小摸肯定是要放弃,身为老鼠会的老大我都脸上无光,要知道监狱里最挨欺负的就是小偷和强奸犯了。 要说怎么挣钱,一个是抽水,一个是自己干,我们原始资金积累不足,可以齐头并进、两不耽误。 老鼠会在这附近十多年,从来没打过周边商家的主意,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龙虎商会,不仅要做自己的买卖,还要插手别人的买卖,一开始肯定会遭到许多抵触,多的是商家不愿配合。 那没关系,暴力手段上吧,反正哥几个不是第一次玩了。 没有办法,第一桶金总是伴随着暴力和鲜血。 锥子、四两纷纷被派出去,有时候我和赵虎还亲自上,师爷则负责搞定片区里的执法人员。总之,一场属于老鼠会的变革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在我和赵虎的组织、领导下,一切都还比较顺利,老鼠会顺利转型成了龙虎商会,还专门盘下一个小型宾馆(实在资金不足),改名龙虎大酒店(气势要足),作为我们龙虎商会的总部,有什么事可以来这集合。 就这么忙活了有小半个月,一切都在往正轨上走,我和赵虎终于能喘口气了,天天忙得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这天中午,我和赵虎在龙虎大酒店楼下的面馆吃饭,吃了几口,赵虎突然说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说哪里不对劲? “咱们好像少了个人。” “少了谁啊?” “咱儿子。” 307 大飞的下落 赵虎说得儿子,当然就是大飞。 大飞自从被岳华的人砍倒,受重伤住院以后,已经有日子没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按理来说这么长时间也该好了,怎么迟迟不见他归来呢?我们这几天也各忙各的事情,暂时把他给忘记了,也没去医院看望过他,这会儿闲下来才想起来好久不见他了。 什么情况? 是因为我们没去看他,还在医院生闷气呢,还是伤还没好? 其实我们从来没把大飞当一回事,毕竟他没什么本事,还爱吹牛,动不动就掉链子,很不招人待见。也就是他嘴巴甜点,见了我和赵虎就叫爹,见了程依依和韩晓彤就叫娘,在外总以我们的儿子自居,否则根本进不了我们的核心圈子。 但是仔细想想,最开始跟着我们的人就是他,一路从县城到荣海,再到现在的蓉城,也算忠心耿耿、专一长情,哪怕我们再困难再危险,他也没有起过半点叛变的心。 我们对他的关心确实有点少了。 吃完饭后,我和赵虎决定去看看他,还买了束花,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 结果到了花店,我们又因为买什么花而产生争执,赵虎说买玫瑰,我说玫瑰那是送情人的,应该送康乃馨。赵虎说康乃馨是送妈的,咱俩是他爸爸,送这个不合适。 我们只好求助老板,说看望儿子买什么花? 老板询问我们儿子多大了? 我说:“三十五了。” 赵虎说:“扯,刚过了年,三十六了。” 老板看向我们的眼神颇有点怀疑人生的感觉…… 但老板毕竟是做生意的,别说三十多岁的儿子,就是八十多岁的儿子,一样能够凑出一把鲜花。 “满天星、紫罗兰、马蹄莲,交叉在一起清香淡雅,病人看了也会有个好心情。” “成交,多少钱?” “一百二。” 我和赵虎看向对方,都等着对方拿钱。 “我没带……” “我也没带,刚才吃面还是赊的……” 当老大当习惯了,出门都不带钱了,反正就在火车站附近活动,没有哪个商家敢收我们钱的。 可惜这里不是火车站附近,而是医院附近。 “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赵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花店老板说道:“我是龙虎商会的老大,吃喝从来都不给钱……” 趁着老板还没把大棒子拿出来前,我和赵虎把身上的零钱都翻出来,最后捧了几支可怜的满天星出来。实在没辙,我和赵虎在路边拽了一把青草,和满天星搭配在了一起,老话说礼轻情意重嘛,相信大飞不会怪罪我们。 也得亏是南方,冬天还能见到绿色,要是拽上一把枯草,大飞还以为我们想咒他死。 我们捧着青草和满天星来到医院,找遍整个住院部,都没发现大飞。 去问护士,护士回忆半天,才说:“哦,那个大块头是吗,他早就出院啦……” 早就出院了? 我们着急地问:“他去哪了?” 护士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说:“他走之前,说有封信交给他爸爸,你们哪个认识他爸爸啊?” “我们就是他爸爸!” 我和赵虎一起伸手抢过信来。 护士看向我们的眼神显然有点怀疑人生。 我们把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龙爹、虎爹,我走啦,我要混出个人样来,不能再给你们丢脸了,等我回来再给你们争光。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显然,大飞之前被人数刀砍倒在地,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弱了,没有资格留在这里,所以想去自己闯闯。其实这有啥呢,谁还没有被人打得满地找牙过,我还不是岳华的对手呢,连他几招都扛不住,还要不要活了? 我给大飞打电话,理所当然地打不通,和一开始的祁六虎一样。 一时间,赵虎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我俩一度保持沉默。 “想什么呢?”我问他。 赵虎吧砸着嘴,说:“我在想这满天星能不能退了。” “退鸡毛啊。”我说:“大飞咋办,咱把他给带出来的,结果这就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呗。”赵虎满不在乎地说:“儿大不由爹,他也是时候去闯一闯了……再说他都三十多了,还怕他掉了不成啊?得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地球离了谁不照样转?” 是这个理儿。 大飞是个自由人,当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谁规定他一定要跟着我们。 赵虎又问:“那咱们现在该干嘛?” 我叹了口气,说还钱去吧。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各路债主一直催账。之前虽然说好了三个月到半年内还他们钱,但是他们也从各种渠道得知我拿了唐建业的赔偿款三百万,还把苗氏金融公司的帐还清了。 这东西就怕开了口子,他们顿时就坐不住了,纷纷打电话催账,还各种威胁我,说我要是不还,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唐建业这个瘪犊子,死了还丢下一屁股债,我越来越怀疑他是故意的了,因为欠账而自杀的别提有多少了;眼看着五千五百万拿不到手,不死还等啥呢? 其中“斧头王武威”叫得最凶,说我三天内不还钱,就把我们老鼠会的老鼠头一个个切下来。 当时我跟他说:“我们已经改名叫龙虎商会了,不叫老鼠会,请你尊重一下我们的新名字。” 斧头王武威说:“好,如果你们老鼠商会再不还钱,我就把你们的老鼠头一个个切下来。” 我:“……” 实在是没法沟通了。 说起来这个斧头王武威还挺有意思的,据说最早是伐木工出身,整天在树林子里砍树,也不知道哪根筋开了窍,竟然把斧子练出了名堂,后来就不砍树了,专门砍人。 “斧头王”就是他自己封的名号,说是蓉城练斧的人,他排第一。 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师爷说他确实没碰见过什么敌手,在蓉城还是小有名气的。严格来说,武威不算正经道上的人,他玩斧子有了点名气后,就开班授徒,教人怎么用斧子,收点学费之类。 至于这些人学会斧子以后去干嘛了,武威一概不管——但是想想也该知道,能干嘛呢,总不能是去砍树的吧。 所以,武威算是个开武馆的,还效仿早期的上海滩,给自家武馆取了个名,叫斧头帮。 那些年,武威没少给各大势力培养人才,号称蓉城地下世界的总教练。 结果就坏事在“斧头帮”这个名字上。 有段时间蓉城扫黄打黑,第一个就把“斧头帮”打了,说他是黑势力团伙,关到牢里住了好几年。武威那个冤枉啊,出来以后再次开班,不敢再叫斧头帮,改成斧道馆,暗地里也干些黑的买卖,不然也不会借唐建业钱了。 这个武威确实挺嚣张的,有天晚上还把斧头插在我们“龙虎大酒店”的招牌上,说我要是再不还钱,下场就和那招牌一样。 得知武威也是玩斧子的,赵虎还跃跃欲试,说哪天和他练练。 总之,我俩心里都憋着口气,琢磨着哪天想要扩大龙虎商会的势力,第一个就拿他下手。 当然,现在肯定不是时候,龙虎商会这才刚刚进入正轨。 而且也确实惹不起他,武威手下都是些不要命的货,而且人员众多,也有百数上下,硬碰硬的话不见得会输,但也讨不了好。 我和赵虎从医院出来,就去银行取了点钱,打车去给武威送钱。 没有办法,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武威闹得最凶,只能先还他钱。听上去挺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老实人往往没有什么好结果,吃香喝辣的都是那些会闹腾的。 唐建业欠武威四十多万,好在武威不是专业放高利贷的,没那么狠,连本带利给他五十万就好了。 整整五十捆,我装在一个旅行包里,和赵虎一起前往武威开设的武馆,也就是斧道馆。 斧道馆在新城区的闹市区,租下某个写字楼的整整一楼,招牌也相当明亮、霸气,就是一个大斧子,看上去闪闪发光,旁边还配着句广告语:跟着斧头王,人生就是狂;斧道馆,带你走上人生巅峰。 真的,挺奇葩的。 全世界估计就这一家,别无分店。 但也没有办法,官方抓不住他任何毛病,凭啥有剑道馆,不能有斧道馆? 练刀、练剑都没问题,练斧就不行了? 强身健体,没毛病。 斧道馆的装修和其他武馆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间又一间的屋子,里面有很多的人练斧。我和赵虎过去的时候,他们好像正在举办擂台赛,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呼喊,还有人加油、呐喊,十分热闹。 我和赵虎也没当回事,直接去前台,说我们找武威。 前台是个干练的妹子,直接带着职业的微笑:“不好意思,‘斧头王’不在,如果你们想报班,直接通过我就好了,学费三千八,包教包会。” 我笑着说:“你告诉武威,我是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某个大厅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似乎有人被击败了,从擂台上跌落下来,甚至直接滚出门来。 场中响起一片喝倒彩的声音,甚至各种揶揄讽刺。 “什么玩意儿啊,就这点本事?” “就这还来挑战我们大师兄,回家撒泡尿玩泥去吧!” 我和赵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人满身的血,胸前被人开了个大口子,别提有多惨了。 本来,这不关我俩的事。 但是看到这人的长相,就和我俩有关系了。 因为,他是大飞! 308 愤怒的赵虎 “大飞!” 我和赵虎一起惊呼着奔了过去,哪还顾得上什么武威不武威的? 之前不久才接到大飞的信,得知他要一个人去外面闯闯,我和赵虎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没太当回事。我俩还以为他回荣海或是到其他城市了,没想到和祁六虎一样,还在蓉城这旮旯待着。 还被打成了重伤! 我和赵虎一起奔过去,分左右两边搀扶起来大飞,同时去检查他身上的伤。 伤口深,且宽,必须及时医治。 我先把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给他撒上,接着又把衣服撕下来给他缠上。 大飞都懵逼了,看看我,又看看赵虎,有气无力地说:“两……两位爹,跟踪我干嘛呀?” 我都无语了,大飞这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我刚想说我们没跟踪你,只是恰好来到这里而已,赵虎已经豁然站起,瞪着一双虎目凶狠地问:“谁干的?!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因为门已经被大飞的身子砸烂了,所以整个大厅的视野畅通无阻,这里应该是整个斧道馆最大的厅了,面积足足有好几百平方米,四周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斧头,有些地方还吊着沙袋、竖着假人,正中央有个擂台,和拳台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遮挡的护栏。 此时此刻,这个大厅里站满了人,年龄从十七八岁到四五十岁不等,应该是整个斧道馆的人都在了;擂台中央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寸头、单眼皮,手里握着一柄斧头,脸上是春风拂面般的得意,显然就是他把大飞劈出来的,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他的斧头比一般斧子都大,而且斧柄是红色的,好像是消防斧。 大厅里的众人本来是在欢呼,共同庆祝刚才的胜利,整个大厅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 但是随着赵虎的一声大喝,整个大厅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擂台上的那个青年更是双眼冰冷。 众人的目光中有疑惑、惊讶、不解,也有耻笑、不屑和看热闹的。 我拉了拉赵虎的袖子,想让他不要惹事。 我能理解他想给大飞出头的心,看到大飞这样我也很不好受,可是刚才从那些人的对话里,不难推测是大飞主动上门挑战,才被人家给打伤的。我估摸着大飞是想效仿祁六虎,在斧道馆里谋个差事,将来好帮我们的忙,可惜出师不利,刚来就被灭了。 实力不济,可不就是这个下场吗? 我们并不占理,也实在没有底气去质问人家。 最关键的是……我们只有两人,在人家斧道馆里闹事铁定会吃亏啊。 但是赵虎不听我的,仍旧一声怒喝:“老子再问一遍,谁把我儿子打伤的?!” 如雷炸响。 我知道,我是拦不住赵虎了。 他已经上头了。 “谁是你儿子?”擂台上的青年问道。 “你他妈眼睛瞎啦?!”赵虎怒吼:“看不到谁受伤了?” “他是你儿子?”青年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逗我?” “看样子就是你打伤我儿子的……” 赵虎并不解释,直接撩开衣襟摸出斧头,一步步朝着台上走去,目光之中充斥着怒火。 青年依旧一脸淡定,冷眼看着渐渐走近的赵虎。 四周则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也是个用斧子的啊……” “感觉这人挺有气场,应该有点本事!” “再有本事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打得过大师兄?” “那倒不太可能,我意思是说他比刚才那个大飞强点,或许能让大师兄过一过瘾,不至于被大师兄一斧子就劈出去……” 也有人认出了我,毕竟“斧头王武威”第一次找我要账的时候,身边还是跟着几个兄弟的。 “哎,那个好像是老鼠会的现任老大张龙啊。” “没错,是他,我记得他!” “这么说刚才那个大飞,还有现在这个拿斧子的,都是老鼠会的?” “老鼠会现在胆子这么大了吗,都敢打上咱们斧道馆了?” 四周的声音层出不穷,众人渐渐被带了节奏,以为我们是故意上门找事的,有人悄悄走到货架边上去拿斧头。这样下去,就成我和赵虎单挑斧道馆了,这肯定不是我希望的结局,所以我立刻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来找你们老大有点事的,过来恰好看到我一朋友被人打伤了,然后我那个朋友……” 我一边说,一边指着赵虎:“他可能是有点不服,想找你们大师兄切磋一下……不关两边的事哈,就是单纯的、友好的切磋一下。” 在我旁边的大飞说了一句:“我是你儿子,不是你朋友。”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闭上了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拍马屁? 好歹我是老鼠会,哦不,龙虎商会的老大呢,虽然名声不是太好,经常被道上的人看不起,但也是和斧头王武威平起平坐的人物,说出话来还是有点公信力的,大家的情绪顿时有些缓和下来,没有再去拿斧子了,纷纷点头说道:“切磋可以,不过你的朋友肯定不是我们大师兄的对手!” 我笑着说:“切磋一下而已,不用那么计较输赢!” 这几句话下来,众人对我们的敌意打消许多,都说那就打打看吧,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看得出来,我这老大说话还是管点用的,大家也都愿意卖我一个面子,我就这样将一场有可能发生的恶战消弭于无形了。 ——虽说赵虎并不在乎这个,但他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时候,我也得帮他维护好后方的大本营啊。 麻烦还是尽量少一点吧,毕竟我们在蓉城还没站稳脚跟。 众人的态度对我好了许多,有人给我搬来椅子,还有人给我端来了水,终归是享受到了一个老大该有的待遇。 还有人主动给斧头王武威打电话,说我来了。 武威知道我是来还钱的,说他马上就到。 本来打算马上送大飞去医院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大行了,怎么着也得等赵虎打完。好在大飞已经止住了血,他的体格再撑一会儿也没问题。 与此同时,赵虎已经跳上了台,用斧子指着那位大师兄说:“来,你不是挺能打吗,跟老子来试试!” 赵虎的语气十分狂妄,而且充满了挑衅的意味,甭管我之前多努力调和气氛,被他这一句话就全毁了,四周众人再次一片不满,纷纷指责赵虎没有礼貌,怎么和他们大师兄说话的? 但我知道赵虎已经很压着自己的性子了,按照他平时的脾气,根本不说这些废话,直接上去就劈。 他一向很维护自己的兄弟,看到兄弟受伤就急眼了,更何况大飞是他儿子。 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跟众人说:“老鼠会已经不存在了,我成立了新的龙虎商会,所谓的龙就是我张龙,虎就是那位赵虎。” 言外之意,就是赵虎的地位挺高,绝对够格挑战你们大师兄了,爆点粗口也没那么多的所谓。 就比如说我,我骂他们大师兄两句,难道谁会说什么吗? 但偏偏就有那不开眼的,一个体壮如牛的汉子跳上了台,看年龄也是三十多岁,一身精壮的疙瘩肉,手里同样握着斧子,指着赵虎说道:“怎么回事,随便来个阿猫阿狗,也有资格挑战我们大师兄了吗,你先过我这一关再说,我叫卢……” 看到这人上台,四周还有不少兴奋的,一个个眉飞色舞,等着看戏和看热闹,显然这人在斧道馆里也是一号人物。 但是那人的话还没说完,赵虎直接一斧子劈了过去。 “滚,有多远滚多远!” 一声暴喝之后,那人直接被劈下了台,胸前所受的伤不比大飞差多少,那血流得啊,哗哗跟小河似的,瞬间就把上衣给染红了。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再也没有一个敢逼逼、敢拦赵虎的了。 真的,就这一斧子,就足够压过斧道馆里一大半的人了,能看出来好多人都开始紧张了。 唯有那位大师兄微微皱了皱眉:“朋友,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赵虎反问:“你劈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过分?少给我废话,到底敢不敢打?” 大师兄面色冷峻,和四周紧张的人不一样,依旧是一副气势超然的模样,淡淡地说:“打,当然要打,不过我斧下从来不劈无名之鬼,就是你那儿子刚才挑战我也先报名了,你也报个名吧!” “赵虎!”赵虎大声说了出来:“废话真他妈多,现在能打了吗?” 其实我刚才已经介绍过赵虎了,不过这好像是他们的规矩,上了台后要先报名。 刚才那个挑战赵虎的也报名了,只是刚说了个姓,就被劈下台了…… 大师兄点了点头:“能了,我叫朱贵,是‘斧头王’武威手下排名第一的大弟子。请多指教!” 说完这番话后,朱贵整个人都变得杀气腾腾,一双眼睛更是充满前所未有的杀意! 接着,他手里的那柄消防斧,也狠狠朝赵虎劈了下来! 309 威震斧道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朱贵这一斧子劈下来,我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实力比岳华、苗若涵、苗思成都高。也就是说,比当初的葛三虎还强,至于能否比肩古二虎,还是要看接下来的战斗了。 反正当时就一个感觉,“斧头王”武威的大弟子都这么强了,那他本人该有多强? 怪不得敢叫这个名号,怪不得自称蓉城用斧第一! 看到朱贵出手,我还是有点紧张的,担心赵虎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赵虎仍旧拥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根本不惧朱贵的任何手段,同样提斧就上,“咣咣咣”地打在一起。 两柄巨大的斧头不断交错,并摩擦出十分灿烂的火花。 但凡用斧头的,无一不是力量为主,走轻盈、灵巧路线的,也不可能用斧子了。所以可想而知,当两人的斧头不断刮擦、交错在一起时,所造成的声响有多巨大,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都给震破,心里还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忍不住想如果劈在自己身上,怕是半条命都要被砍去了吧? 如果砍在胳膊、腿上,还不当场肢体分离! 所以“斧战”应该是最快的战斗方式了,不像其他棍战、刀战,挨上一下还能撑住,还能继续战斗。斧战就不行了,挨上一下基本就废,除非体格真的很强,否则肯定没战斗力了。 看着赵虎连着十几斧子都没搞定朱贵,我心里还是蛮紧张的,生怕他会受伤。 不过我会担心,斧道馆的人也一样担心,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能和大师兄打个不相上下的人了,也是一个个忧心忡忡、额角冒汗,彼此说着悄悄话,讨论这场战斗。 “咣咣咣”“铛铛铛”的声音不断响起,赵虎和朱贵不断击出斧子,又不断被对方挡回,两人都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一个个额爆青筋、龇牙咧嘴,表情更是凶悍异常,像是恨不得吃了对方。 自从古二虎后,我再没见过能和赵虎打到这个程度的人了(周大虎是秒杀,不能比),可见这个朱贵的实力有多强,更可见“斧头王”武威该有多强,我的心中顿时沉甸甸的,感到自己未来的路并不好走。 可喜的是,二三十个回合之后,明显能够看出赵虎开始占上风了,赵虎不论气势还是实力终究强了一截,依旧保持着极其旺盛和强烈的战斗力,而朱贵却开始节节败退,眼神已经有了惧意,出招都有些畏畏缩缩了。 还是那句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看着这幕,我就松了口气,知道赵虎没问题了,这个朱贵迟早败在他的手上。 旁边的大飞都啧啧地说:“还是我虎爹强啊,顶我十个!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我就这么犬呢,连那个朱贵一招都扛不住!” 说到这个,我也气不打一处来,问大飞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辞而别,还跑来武威的斧道馆了? 大飞一脸惭愧地说:“龙爹,我为啥走你还不知道吗,当初我可是能够把你踩在脚底碾压的存在啊,你还得拿着中华烟到台球厅找我帮忙,恭恭敬敬地叫我大飞哥……现在我连你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老拖后腿,每次打仗我都是最先倒下的那个,我就是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啊!所以我琢磨着去外面闯闯,辗转了好多地方没人要我,还叫我是北侉子……” “斧头王”武威的斧道馆,已经是大飞跑过的第三个地方了,来了以后就看到他们正在举办擂台赛,那个朱贵已经力压其他学员,站在巅峰的位置上了。 大飞脑子一热,就上去挑战朱贵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干过朱贵以后,就能在斧道馆站稳脚跟,就算混出来点名堂了。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本来大飞一个外来者,是没资格直接挑战朱贵的,可能也是朱贵心情好,一斧子就把大飞劈下来了…… 好巧不巧,我和赵虎恰巧赶到,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我无奈地说:“你这自大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以为这是咱县城啊,半个小时就遛完整条街了?这里可是大城市,高手不知道有多少!” 大飞嗫嚅地说:“我就是想学点本事……” 我说学本事,跟我们学就好了啊,哪个还不能教你点本事?明明是你平时太懒,我们练功的时候也不见你跟着。 大飞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赵虎和朱贵的战斗也进行到了尾声,朱贵已经被逼到了擂台的边缘,眼看就要被赵虎一斧子劈下台了,朱贵也着急地说:“不打了,我认输!” 如果是切磋的话,朱贵已经认输,赵虎也该收手了。 但是赵虎并不,仍旧“嗡”的一声,狠狠一斧子劈了出去。 这一斧子同样劈在朱贵胸口,一道渗人的伤口顿时出现,朱贵整个人也飞了出去,“咣”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斧道馆里顿时像是炸了一样。 “太过分了!” “我们大师兄明明已经认输了,怎么还打?” “还有没有点江湖规矩?!” 一道又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还有好几个人朝着朱贵扑去。 “这就过分了?老子还没完呢!” 赵虎一声怒吼,猛地跳下台去,再次朝着朱贵走了过去。 其他人都被赵虎的模样吓到了,当时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朱贵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自己胸口,艰难地往后退去,口中还胆颤地说着:“我认输了,你不能再打了!” “谁规定的?!”赵虎瞪着一双虎目。 “这就是我们斧道馆的规矩!” “你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赵虎怒吼着说:“谁伤我兄弟一下,必须得还十下!” 赵虎确实有这个规矩。 当初锥子刺了我一刀,硬生生被二条砍了十刀,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血人。 但我知道,如果赵虎这十斧子劈下去,朱贵的命能不能保住另说,我们肯定是没法平安离开这了。 所以我立刻扑了上去,拽着赵虎的胳膊低声说道:“够了,别再打了……” “不够!”赵虎仍旧龇牙咧嘴:“我的规矩不能破!” 朱贵吓得浑身哆嗦。 我低声说:“你劈完他,咱们怎么办呢,对方可有一百多人,你能保证平安离开这吗?” 赵虎瞪着眼,环视四周:“我看哪个敢动手?!” 四周还真没一个敢动手的。 一个个哆嗦如鸡。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大师兄都惨败了,哪个敢在赵虎面前放肆的吗? 什么叫做威震武道馆,这就是了。 赵虎已经把他们的胆吓碎了,就是当场劈上朱贵十斧子,还能大摇大摆地离开这,绝对无人敢拦。 赵虎还要去劈朱贵,但我又拉住他,低声说道:“那斧头王呢,你考虑过他没?斧头王能调教出朱贵这样的徒弟,你觉得你是他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总算切中要害。 虽然赵虎胜过朱贵,但是朱贵确实很强,赵虎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能够教出朱贵的斧头王,实力肯定要在赵虎之上,而且很有可能强一大截。 朱贵劈了大飞一下,赵虎为了报仇又劈了朱贵一下,事情到这还有回旋的余地,起码道理是站在我们这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至于钱嘛,放下就行,斧头王看在钱的份上,也不会继续为难我们了。 “只图一时爽,将来火葬场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咱们的仇已经报了,没必要咄咄逼人了……”我俯在赵虎的耳边继续说道。 “是啊虎爹,已经够了,真的够了……”大飞也吃力地爬了起来说道。 赵虎是个冲动的人,很容易就上头、爆发,但也不是没有脑子,实际上他聪明起来,比谁都要聪明。 经过我和大飞的劝阻,赵虎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们走吧。” 我和赵虎便朝大飞走去,准备扶着大飞一起离开,斧道馆里的人谁也没敢拦着,反而悄悄松了口气。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偏偏响了起来。 “打伤我们斧道馆的大师兄,就想这么若无其事地走?门都没有!” 声音虽然清脆,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我们抬起头来,就见门外(虽然已经没有门了)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犹如出水芙蓉一般,身材更是让人惊叹,腰肢盈盈一握,体态纤瘦柔软,真就如同仙子降临一般,确实是个标准的美人,我和赵虎看得都有点呆了。 “小师妹!” “小师妹……” 斧道馆内,众人纷纷惊喜地叫着,看得出来这位小师妹的人气挺高,就连受了重伤的朱贵都努力想爬起来,挣扎着叫了一声小师妹。 原来斧头王的斧道馆不仅有男学员啊,还有女的也学这个玩意儿? 真是稀罕。 不过这个小师妹明显有些冷傲,并未搭理众人,美女嘛,有点脾气也正常。 她径直来到我们身前,用鼻尖冲着赵虎,昂着头说:“想走?门都没有。” 赵虎肯定不会把一个女生放在眼里,但也不会太没礼貌,笑呵呵问:“那你还想干什么呢?” 小师妹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娶我。” 310 赵虎要结婚了 娶我?!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斧道馆顿时一片哗然! 不只是我和赵虎愣住了,整个斧道馆的人几乎都愣住了。 但是也就转眼之间,众人就沸腾起来了。 “不能啊小师妹,你不能嫁给他!” “是啊小师妹,你这决定太唐突了!” “小师妹,你再考虑一下,他不一定适合你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连受了重伤的朱贵都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脸焦急地说:“小师妹,你别冲动!” 显然,这个小师妹对众人来说是个宝贝。 小师妹冲着众人说道:“这怎么是冲动了,我爸不是早就说了,谁能在今天的擂台赛中胜出,谁就有资格和我结婚吗?之前你们都以为大师兄稳赢,还提前祝我和大师兄百年好合,怎么现在换了个人,就不愿意了?再说我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啰嗦了?” 众人被噎得够呛,谁都说不出话来,唯有朱贵仍旧焦急地说:“小师妹,这是一个意外,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为了报仇才挑战我的。再说,这是咱们斧道馆内部的擂台赛,他又不是师父的徒弟,根本没资格参赛!大家都知道要娶你的人是我,这个擂台赛也不过是走个流程,你看师父今天都没有来,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改变!”小师妹认真地说:“谁说这是走个流程了,这是很认真的擂台赛,虽然我爸没有来看,但我一直有在看啊!这关系到我的婚姻大事,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还有,不是我们斧道馆的怎么了,他加入咱们斧道馆不就行了?” 说完这番话后,小师妹又转过头来,冲着赵虎霸道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斧道馆的一员了!还有,你去收拾一下,你长得也不难看啊,浓眉大眼的多帅气,怎么穿得这么破烂,老鼠会没钱买衣服吗……收拾好了,咱们马上结婚!” 整个斧道馆都不说话了,朱贵也红着一双眼睛,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急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可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也捋清楚了整个过程。 原来斧道馆今天的擂台赛不是随随便便举行的,而是有彩头的,最终的胜利者,可以娶这位漂亮的小师妹。而这位小师妹,显然就是“斧头王”武威的女儿,这是武威在选女婿啊…… 因为大师兄朱贵是公认的最强,所以这场擂台赛基本没有什么悬念,大家都知道最终要迎娶小师妹的是朱贵,以至于武威都没来观战,已经做好准备把女儿嫁给朱贵了。 结果偏偏出了意外。 因为大飞的误打误撞,闯进了人家的擂台赛,被朱贵一斧子劈下来,然后赵虎又气不过,上台给大飞出头,又把朱贵劈下了台…… 最终,赵虎成为最后的胜出者,获得了迎娶小师妹的资格。 有句话说得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莫名其妙的,赵虎就要结婚了,而且听这意思还是马上结婚。 “去洗澡、换衣服!”小师妹指着门外走廊尽头的洗澡间,说:“一切都给你准备好了!” 斧道馆里当然有洗澡间,和健身房的构造差不多,大家练完斧后出一身臭汗,当然要去洗洗澡了。 赵虎变得激动起来,握住我的手说:“龙,听见了吗,我要结婚了!” 我点点头,说是,我听见了。 “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我又点点头,说是啊,恭喜你了。 “恭喜个屁啊!”赵虎怒吼着说:“韩晓彤知道了,还不得把我的小弟弟给废了?!” 这话倒是没错,韩晓彤和程依依都说过,如果我俩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保证让我俩成为华夏最后两个太监。赵虎这倒好,拈花惹草都省去了,直接要和别人结婚,韩晓彤能放得过他才怪。 我耸耸肩,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虎回过头,赔着笑对小师妹说:“那个,我说句实话啊,你长挺好看的……” “那当然,我是一等一的美女!” “谁能娶你当老婆,绝对是他的荣幸……” “你知道就好。” “可惜迟了一步,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个简单,你把她甩了就行,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不是……咱俩这也不熟……” “这有什么,人不就是慢慢熟的?我叫武樱,武功的武,樱花的樱,你还想知道什么?身高、体重,还是三围?这个你就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入了洞房就知道了。” “……”赵虎彻底地无语了,无助地转头看向了我,显然希望我能救场,他是一点辙都没了。 但我能说什么,只能冲他耸耸肩膀,意思是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早就让你别上场嘛,你非要上。 “别……别为难我爹……”大飞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有本事就嫁给我,让我替我爹承受这份痛苦!” “你给我滚一边去。”小师妹武樱指着大飞骂道。 大飞蔫了。 看得出来,这个武樱脾气还挺暴躁。 “你什么意思?”武樱抬头看着赵虎:“你是不是想赖账?” 赵虎赶紧摆手,说不是。 “那还不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赵虎回头,朝着门外走去。 但他刚跨出门,两条腿就像螺旋桨一样飞奔起来,不过不是奔向洗澡间,而是奔向斧道馆的大门。 卧槽,这个畜生,跑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也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爹啊,还有我……”大飞在后面咆哮。 我赶紧又返回来,背起大飞再往外面跑。 因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武樱和斧道馆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我和赵虎都快跑到大门口了,武樱才着急地说:“快去把我老公抓回来!” 身后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谩骂着、奔跑着。武樱带人来抓我们了,准确地说,是抓赵虎。 我又不是他们的目标。 赵虎奔在我的面前,我发誓这是我认识他以来见他跑得最快的一次,那可真是如同猎豹一般穿梭,当时我就一个感觉,赵虎可以改名叫赵豹了。 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武樱等人肯定追不上我们。 但是斧道馆的大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体大如牛、威风凛凛。 拦住去路。 正是“斧头王”武威。 我见过他,当时一群人来催债的时候,属他最凶。 你看看他回来的多不是时候。 “怎么回事?”武威一声暴喝,声音如同打雷一般。 “爸,他打赢了擂台赛,却又不肯娶我!”武樱委屈地叫着。 “什么?!”武威顿时雷霆大怒,撩开衣襟“噌”的一下把斧头拔了出来,怒喝着说:“连我斧头王的女婿都不想做,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吗?!” 武威的那柄斧头更加威风,斧柄是黑色的,不知什么材料制成,斧锋上面则雕刻着一些骷髅头,晃动一下寒光四射,骷髅头仿佛会动,本来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斧锋一晃,就一个个嬉笑起来,让人看上去不寒而栗,像是死神专用的武器一样。 我听说过这个斧头,是武威请专人打造的,叫做骷髅斧,吹毛断发、无比锋利,和武威一样赫赫有名,不知是骷髅斧成就了斧头王,还是斧头王成就了骷髅斧。 总得来说,这柄骷髅斧,也确实配得上斧头王。 我赶紧着急地叫:“武威,我是来还钱的,那是我朋友赵虎,一时手痒上台玩了一下,不知道你们斧道馆的规矩,也不知道赢了还要娶你闺女!” “那我不管,赢了就是赢了,赢了就得留下来娶我闺女,不然传出去我得丢多大的脸?” “斧头王”武威在蓉城也是出了名的霸道,难怪会有那么刁蛮的闺女。 但是赵虎才不管这些,直接挥着斧头冲了上去,准备硬闯出去。 “咣!” 两斧相撞,电光火石。 简直不敢相信,陪伴赵虎数年的那支斧头,竟然应声断裂,“咣当”一声跌在地上。 即便如此,力道也没消退,赵虎“噔噔噔”地往后退,一直退到我身边才站住脚步,紧张地说:“完了完了,我果然不是他的对手……这个斧头王好强啊,我感觉他都不逊于周大虎了……” 周大虎,那绝对是我们的噩梦。 看来斧头王也不遑多让。 我正想问他该怎么办,“斧头王”武威已经一个箭步窜过来,将骷髅斧架在赵虎的脖子上,恶狠狠说:“娶不娶我闺女?!” 斧锋明亮,只要稍稍一切,赵虎的脑袋就要掉下来。 “娶,娶……” 赵虎讪笑着,他可不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也犯不着因为这么点事就英勇就义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在岳华等人面前也是这个怂样。 同时,他用眼神不断地暗示我,让我回去叫人过来救他。 311 齐聚斧道馆 赵虎是真没辙了,打也打不过武威,又不甘心留下来做个便宜女婿,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带人过来救他。 这事听上去虽然有点好笑,但其实谁也笑不出来,因为武威是认真的,武樱也是认真的,父女俩都相中赵虎了。 与此同时,武樱和朱贵等人也都围了上来,武樱着急地说:“爸,他不认账。” 武威哼了一声:“他敢!你放心吧,他已经答应娶你了,现在我就押着他去准备,你也去收拾下吧。” 武樱说了声好,又看了赵虎一眼,转身匆匆走了。 看样子还真要马上举行婚礼。 这哪是结婚,这是强抢压寨老公啊,我还以为这个年代已经没有强娶强嫁了呢。 武樱也是个现代女性吧,怎么因为一场擂台赛就定下结婚大事了,她根本就不了解赵虎,就只知道个名字,年龄、脾气、家庭,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草率地结婚了? 你爸是老糊涂,你也是小糊涂? 这桩婚事莫名其妙,而且荒诞的很,但就这么定下来了。 武樱离开以后,朱贵还想上来说点什么。朱贵之前受了重伤,赵虎那一斧子劈得他不轻,但他身体要比大飞强悍许多,更何况心爱的小师妹又要被人娶走,怎么可能不着急呢,但他还没说话,武威就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说了,规矩是早就定下的,你赶紧帮忙筹备婚礼吧!” 朱贵的一张脸都憋紫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都同情地看着他,小师妹要嫁给别人,最难过的就是朱贵了,可是谁也不敢忤逆师父的命令。 朱贵猛地回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匆匆地离开了。 不甘、不愿,但也没有办法。 赵虎都感慨地说:“为什么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你少废话,给我洗澡换衣服去!” 武威晃动着手里的骷髅斧,斧锋上的骷髅头又笑起来,赵虎不敢有任何的抗拒,乖乖转身去洗澡间了,当然有人看着他了。 直到这时,武威才有时间和我说话:“张龙,这是你们老鼠会的?” 我说:“首先,我和你说过好几遍了,我们不叫老鼠会,已经改名字了,叫龙虎商会;其次,他就是龙虎商会的虎,叫赵虎。明白了吧,龙虎商会是我俩共有的。” 武威点了点头:“不管你叫什么商会,以后可以把‘虎’去掉了,他已经是我的女婿了,也必须跟着我。” 我:“……” 我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霸道,要不是因为知道他的实力很强,我都想摸出饮血刀来砍他了。 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说:“那不可能,我们‘龙虎兄弟’永远不会分家,‘龙虎商会’同样缺一不可。哪怕是他娶了你闺女,也得你闺女去我们那里。”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不能让人觉得我就是个软柿子。 “那就由不得你了。”武威又晃了晃他手里的骷髅斧,那些骷髅头又在发出渗人的笑了。 我也不想和他打这个嘴官司,反正赵虎不会娶武樱的,便说:“那五十万,我放在前台了,你一会儿自己去拿,咱俩的帐从此一笔勾销。” “不用,你拿回去吧。” “???”我奇怪地看着武威,不知道他怎么转性了。 “当彩礼啊。”武威说道:“你的兄弟不能白白入赘,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小意思吧。” 我:“……” 越说越过分了,简直就是侮辱。 赵虎是何等的英雄,怎么可能去给人家当赘婿! 但我也不想和武威废话,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说道:“好的,请问婚礼什么时候举行?赵虎是我拜把子的兄弟,怎么着我也不能错过啊。” 武威说道:“准备好了就能结婚,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简直疯了,就没见过这么儿戏的婚姻。 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好,我先把我这个朋友送到医院,一会儿再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武威说行。 我便背着大飞出了武道馆的大门。 又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给了司机点钱,让他帮忙把大飞送到医院去,我自己肯定是没时间送了。 大飞也知道自己惹祸了,面色惭愧地看着我说:“爹,都是我的错。” 我叹了口气:“你别说了,先去医院养伤吧,以后别整这些幺蛾子了。” 看来这次要和“斧头王”武威撕破脸了,本来我不计划得罪他的,结果因为大飞,又得打一仗了。 早说了大飞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忙没帮上多少,一天到晚净捅娄子,还没办法责怪他,毕竟他也是一片好心。 我和大飞说着话,车里的司机都惊呆了,看看大飞,又看看我,实在搞不清楚我俩之间的关系,不知道大飞为什么要叫我爹。 我也不会和他解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傅,麻烦你了。” 大飞坐着出租离开之后,我便立刻给锥子和师爷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兄弟过来斧道馆这边,可能有场恶仗要打,还关照说注意隐蔽行踪,别让其他人注意到了。 师爷还挺奇怪,问我不是拿钱过去了吗,怎么还和斧道馆的打呢? 我只好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师爷听完以后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哈哈哈哈……可真是神奇啊……哈哈哈哈哈……不过说真的啊,蓉城还是有蛮多人想当斧头王女婿的,一来他那个闺女确实长得漂亮,二来可以继承斧头王的衣钵,还能接手那家日赚斗金的斧道馆……哈哈哈哈哈……要是换成别人,早就笑得合不拢嘴啦……哈哈哈哈哈……” 我很无奈地说:“这不是一件好笑的事。” 确实不好笑啊,因为我知道赵虎和韩晓彤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当初赵虎坐牢的时候,韩晓彤可是不离不弃地等着他。虽然赵虎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有数,也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让他去娶别人,肯定比谁都要难过。 师爷立刻止住了笑。 “我知道,我马上带着兄弟们过去……不过龙哥,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咱们龙虎商会不是斧道馆的对手,不说斧道馆的学员有多难对付,就是那个斧头王武威,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所以,我建议你最好通知一下苗家,让他们也来帮忙。” 师爷知道我和苗家的现任掌舵人苗苗关系不错,而且苗苗也曾公开表示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将来无论如何都会还我的,这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说句实话,这个人情我本来打算对付“金玉满堂”的时候再用,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用了。 单凭我们确实无法把赵虎救出来。 挂了电话,我站在路边抽了足足两支烟,才给程依依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和赵虎忙着龙虎商会的事,她和韩晓彤在苗家帮着苗苗处理事务,已经有好多天没见面了。但是程依依多聪明啊,从我的语气里就听出了不对劲,说道:“我和晓彤都挺好的,你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说晓彤在你身边么? 程依依说在的。 我沉默一下,说道:“你开免提,我说个事,让晓彤做好心理准备,让她千万千万不要激动。” 程依依听我说得这么严重,都忍不住有点紧张起来,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便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她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程依依和韩晓彤都挺激动的,三字经都骂了好几句,说那个武威和武樱是神经病吧,就这样把别人的男人拐去当女婿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城市的人就这么有毛病吗? 我说事情都发生了,骂也没有用啊,还是想办法解决吧。 接着我又说道:“我已经让师爷和锥子带人过来了,你们也和苗苗说声,让她带人来吧。斧道馆挺难对付的,那个武威的实力估计直逼周大虎了,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说好。 挂了电话,我便在马路对面等着,同时密切关注斧道馆的动向。 斧道馆的行动确实是快,东西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擂台赛结束以后举办婚礼。气球吹了起来,拱门搭了起来,喜字也贴好了,鞭炮撂了一地,还有乐队敲敲打打。 全华夏的婚礼仪式都差不多。 一般婚礼都在上午进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老话说就是过了吉时,这个时候举办婚礼是不吉利的,一般只有二婚才这么干。 但是武威就是很急,简直急不可耐,让我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快得绝症要死了,才这么迫不及待地给闺女举办婚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我蹲在路边抽了整整一盒的烟,因为这个还被环卫工大妈骂了,问我是不是村上来的,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我连忙说对不起,把烟头都收拾进垃圾桶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吧,师爷、锥子,还有程依依、韩晓彤和苗苗,终于来了。 312 人称母老虎 师爷和锥子没什么好说的,绝对忠心耿耿,马上带人来了,而且十分隐蔽,都藏在了四周的商铺或是胡同里。 苗苗也带来了人,不遗余力帮我的忙,同样隐藏在了附近。 还对我说:“听说你一开始还不打算找我,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咱俩之间不只人情,还有交情。” 好一个不只人情,还有交情! 我郑重其事地向她说了谢谢。 让我意外的是程依依和韩晓彤,我以为她俩会很愤怒、很激动,毕竟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两人都骂了不少三字经,现在来了现场那还了得,还不直接去把礼台拆了? 但是她俩没有,不仅没有一点愤怒,反而还嘻嘻哈哈、喜笑颜开的。 我吃惊地问她俩怎么笑得出来? 是不是刺激太大,失心疯了? 结果她俩告诉我说,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是挺生气,觉得斧头王武威和他闺女都有病,凭什么抢别人的男朋友当女婿,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搞笑,一般都是女的被强行抓去结婚,赵虎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有这种经历,可以说是很搞笑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笑,笑得腰都弯下去了。 我无奈地说:“别人笑笑也就算了,晓彤你可是赵虎的女朋友,也能笑得出来啊?” 韩晓彤说:“对啊,就因为他是我男朋友,我才没有笑得满地打滚啊。” 我:“……” 好吧,逻辑强大,我无话可说。 不过,搞笑归搞笑,赵虎还是要救的,否则他真成别人家女婿了。 斧道馆的门口还在吹吹打打,不时有宾客上门,算是很热闹了,必须及时行动。 我问师爷有什么好主意没,师爷沉思一阵,说道:“咱们来的人虽然挺多,按理来说掀翻整个斧道馆都不成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智取,不要强攻。一来,斧头王确实很强,逼急了他后果会很严重,咱们这边死伤不知道有多少;二来,这毕竟是闹市区,如果爆发混战的话,影响就太恶劣,警察很快会赶到的,也会有很多的麻烦。” 师爷这话说得没错,蓉城毕竟是大都市,和我们那不能比,发生什么可瞒不住,分分钟就上媒体和网络了。 强攻,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能不用尽量不用。 抢个亲而已嘛,不用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所以,四周的人留待备用,我们决定先进去看看,有机会抢走赵虎的话,就不跟斧头王动粗了。 于是我们一行六人,朝着斧道馆走了过去。 之前我就跟斧头王说,一会儿要带几个朋友过来参加婚礼,而且我还是龙虎商会的老大呢,肯定不会有人拦我。斧头王甚至迎了出来,握着我的手表示热烈欢迎,接着又看到了苗苗,惊喜地说:“苗总也来啦?” 苗苗是苗家现任的掌舵人,斧头王当然对她很客气了。 苗苗笑着说道:“您老嫁闺女呢,我怎么可能不来?这可是道上的大事了,凭您老人家的威望,大家还不抢着来啊!” 其实斧头王这次嫁闺女,还真没叫多少道上的人,反正我一眼看过去,没见几张凶恶的脸,大多都是斧道馆的学员,还有一些斧头王的亲朋好友。说明斧头王还是蛮低调的,或者说蛮着急的,就是要嫁闺女。 “来了就好,来了就是朋友,快往里面请吧!”斧头王笑呵呵的,将我和苗苗等人往里面请。 还是之前那个大厅,不过此时已经改装过了,到处都是彩带、气球、喜字,中间那个擂台已经改成礼台,四周也摆满了椅子,宾客渐渐落座。大厅门口还有两人正在写帐,斧头王回头冲我们说:“你们人来了就行,不用随份子了!” 斧头王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们怎么可能真的不随? 于是我们只好去随份子。 我和苗苗毕竟身份放在这里,每人随了一万块钱,而且不用现金,直接刷卡,那叫一个方便。程依依和韩晓彤等人都随两千,韩晓彤掏钱的时候还说:“我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给赵虎随礼,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今天竟然是他结婚。” 我们随完了礼,还被斧头王热情地招呼到最前面的vip座位上,说婚礼马上就开始了。 我哪能等到那会儿,大庭广众之下更加没法救赵虎了。于是我提出去看看赵虎准备的怎么样了,身为拜把子的兄弟,就算不当伴郎,也得提前看看他吧。斧头王却拒绝了我,说:“一会儿就出来了,就在这里看吧!” 靠,难道这个老东西知道我要捣鬼? 我又坐了一会儿,对斧头王说:“我去上个厕所,洗手间在哪里?” 斧头王说:“走,我带你去。” 嚯,看我看得这么紧? “那就麻烦了。” 我站起来,冲程依依她们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就和斧头王一起去卫生间了,程依依她们则悄无声息地窜出大厅,看看赵虎到底在哪。 斧道馆占着整整一楼,有着许许多多个房间,程依依、韩晓彤、苗苗三个女生出来,一眼就看到某个房间门口守着不少的人,都穿着斧道馆的学员服,猜测赵虎就在那里面了。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守卫立刻拦住她们。 “武樱呢,我们是来找武樱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她要结婚啦,我们来看看她。” 几个女生的神态、表情,就好像是武樱的好朋友。 守卫的人也没多想,直接就给几个女生打开了门,说小师妹就在里面。 几个女生走了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有个客厅,里面还有房间。客厅没人,房间里面倒是传来说话声,几个女生立刻走了过去,俯在门边听了起来。 最先响起来的是个粗犷的男声,一听就是赵虎:“我说大妹子,你长得这么好看,上哪找不到个老公,干嘛绑在我这一棵树上?” 接着又响起一个女声,还挺清脆悦耳,就是有点暴躁,显然就是武樱:“你少废话,你打赢了擂台赛,就必须得娶我,这是我爸定的规矩。” “这什么破规矩,凭什么是你爸定啊,他是法官还是什么领导,我还有我的规矩呢,就是三十岁前不能结婚,结婚的话女方就要死全家,我真发过这样的重誓,大妹子你还是赶紧跑吧。” 门外的韩晓彤点点头说:“他确实说过三十岁前不结婚。” 赵虎一心扑在事业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门里又响起武樱的声音:“那无所谓,我家就我和我爸俩人,和死全家也差不多了。” 赵虎无奈地说:“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我女朋友特别凶,人称荣海母老虎,你这样的小女生,她能一口气吃十个。” 武樱冷笑着:“是吗,你让她来试试,看看我俩到底谁吃谁。” 虽然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是听到这里,韩晓彤已经忍不住了,正准备一脚把门踹开,就听赵虎又说:“那你先把斧子拿开吧,老在我脖子边上搁着有点发毛……还有,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真有点不舒服了。” “那不行,我爸说了你这人鬼的很,必须严加看管才行,你要敢动一下,我就割了你的脑袋。” 听这意思,赵虎正在武樱手里当人质啊,这斧道馆还真成山寨了,跟找压寨女婿似的。 现在闯进去怕是救不出赵虎。 几个女生来回看看,苗苗冲她俩做了个手势,程依依和韩晓彤立刻会意,站在了门的两边。 “咚咚咚。”苗苗敲了敲门。 “谁啊?”房间里面传来武樱的声音。 “肯定是我女朋友!”赵虎兴奋地叫了起来:“大妹子,你赶紧跑吧,你完蛋了我告诉你……” 其实赵虎只是随便说说,他可不知道门外究竟是谁。 “你少废话。” “呜呜呜……” 武樱显然把赵虎的嘴也堵上了。 “是我,苗苗。” “苗苗?”武樱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十三妹苗苗,在蓉城还是小有名气的,尤其做了苗氏金融公司的ceo后,知道她的人就更加多了。 “听说你要结婚,我来看看你嘛,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啊!”苗苗笑嘻嘻的,听上去很和善。 “好的,你等等啊,我这就给你开门。” 脚步声响了起来。 苗苗又做了个手势,程依依和韩晓彤都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把匕首拿出来,准备趁门开的一瞬间,就把武樱制服、拿下,这样就好救赵虎了。 “呜呜呜……”听到苗苗的声音,赵虎已经确定门外的人,还在使劲叫着,声音有点急躁,似乎是在提醒她们不要进来。 但是门已经开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程依依和韩晓彤一起冲了进去,一起手持匕首朝着武樱扑去。 武樱吃了一惊。 武樱是斧头王的女儿,虽然还没得到真传,但也是有点身手的,见状立刻往后退去。 程依依和韩晓彤继续往前面扑。 扑着扑着,突然就不扑了。 而是站住脚步,一时间有些发愣。 因为房间里的人可太多了,至少有二三十条大汉,分坐在房间里的不同角落,各个手里拿着斧头。 谁知道他们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全都站了起来,意外地看着程依依和韩晓彤,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赵虎果然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还被塞着抹布,旁边站着两个大汉,斧子架在他脖子上。 赵虎一脸无奈的样子。 武樱已经怒不可遏,指挥众人说道:“上!” 313 赵虎的霸气宣言 这就实在太尴尬了。 本来以为房间里就武樱和赵虎,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程依依和韩晓彤不得不愣住,接着又冲赵虎怒目而视,用眼神质问他怎么没早点说? 赵虎也是一脸无辜,一开始他可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等到知道,已经迟了,嘴巴都被人堵上了。 在武樱的命令之下,众多汉子手持斧头呼啸而上,程依依和韩晓彤也不得不举起匕首应战,别说打不过这些人,就是打得过又怎样,外面的人能饶得了她们吗? 没有救出赵虎,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哎、哎……” 苗苗见状,立刻冲了进来,摆着双手说道:“干嘛呢干嘛呢,武樱,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开个玩笑?”武樱皱着眉头,指着程、韩两人手里的匕首,“有这么开玩笑的?” “真是开个玩笑,就想看看这么久不见,你的身手有没有提高啊!她俩是我苗家新聘的两个打手,你知道现在要账很困难啊,国家对暴力管控越来越严,还不如找两个美女管用呢。她俩身手还不错,所以试试你,怎么可能真的伤到你呢,这里可是你家的斧道馆,我又没有吃饱了撑的,敢在这伤害你!”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武樱摆摆手,让周围的人退下去了。 程依依和韩晓彤也把匕首收了起来。 苗苗走上去,拉着武樱的手,笑嘻嘻说:“武樱,你怎么突然就嫁人啊,我刚听说消息挺惊讶呢。” 武樱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爸作的,这几天他不知发什么疯,非说自己时日无多了,要找个强大的女婿来保护我,就在斧道馆内部办了个擂台赛。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啊,根本没人拗得过他,办就办吧,我也无所谓了。本来我大师兄赢定了的,结果半路又杀出个他,莫名其妙赢了我大师兄,只好嫁给他了,马上就办婚礼。” 苗苗看了赵虎一眼,有些无语地说:“这就把自己嫁出去啦,你了解他吗,万一他不是个好人,不是毁了你一生吗?” 武樱也看了赵虎一眼,说:“也还行吧,感觉他不像个坏人,而且拾掇一下挺英武的,嫁给他也不算亏。总比嫁给我大师兄好,朱贵比我大十多岁呢,就更亏了。” 武樱一副认了命的样子,苗苗还想再劝她两句,顺便看看有什么机会把赵虎救出去。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竟然是斧头王武威来了。 和斧头王一起来的,当然还有我。 我跟在斧头王的后面,看看屋子里的人,就知道程依依她们行动失败了。 斧头王看了看苗苗等人,也不知道看出什么没有,粗声粗气地说:“快上台吧,婚礼马上开始!” 接着又走到赵虎身前,将赵虎嘴里的抹布拽出,抓着他的领子说道:“小子,能娶我闺女是你的荣幸,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显然,斧头王这一番话,不只是说给赵虎听的,也是说给我们听的。 众人便押着赵虎往外面走,我们也呼啦啦地跟上,来到举办婚礼的大厅。 大厅之中已经坐满了人,婚礼也即将要开始了,一个主持人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说道:“现在,让我们欢迎新郎新娘登场!” 赵虎和武樱分别站在礼台的两个入口处,一东一西。武樱穿着一袭白色婚纱,头上戴着一顶皇冠,肤白如脂、窈窕有致,确实好看,像是九天仙女下凡;赵虎则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显得英武不凡、十分帅气。 赵虎本来就长得不难看,浓眉大眼、英气十足,像极了老版天龙八部里的乔峰,现在经过一番拾掇,直接出道当明星都没问题了。 乍一看去,赵虎和武樱确实挺搭配的,有几分天作之合、金童玉女的意思。 斧道馆的大师兄朱贵也在人群之中,上半身缠着厚厚的绷带,看着入口处的赵虎和武樱,眼睛一片发红,可又无可奈何。 韩晓彤没有朱贵那么夸张,但也满脸阴沉,再也笑不出来。 我们几个也都忧心忡忡,看这样子没法再智取了,我们再怎么机智过人,也没法在斧头王的眼皮底下弄走赵虎。 必须得强攻了。 我悄悄摸出手机,给师爷和锥子下达了准备强攻的命令。 苗苗也是一样,给她的人转传达信息。 谁也不想发生混战,但又逼到这一步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抢亲,抢得还特么是个男人,想想就觉得搞笑,却又委实笑不出来。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还是因为我们实力不济,连个男人都保护不了,这个丛林般的世界,和男、女其实没啥关系,永远都是强者欺凌弱者。 这场婚礼乍看上去和别的婚礼没啥区别,奢华的礼台、热闹的宾客、喜庆的音乐、专业的主持。 但又不太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站在入口处的新郎官了。新郎官挺帅气的,一身西装更显英武,偏偏身上绑着绳子,只有一双脚能活动,谁也能看出来他是强绑来的,很多人都在私底下捂嘴偷笑,不过斧头王还在现场,谁也不敢闲言碎语。 而且这一向就是斧头王的风格,从来强硬、霸道,硬绑来个女婿,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斧头王站在台下,手里握着那柄骷髅斧。 眼睛狠狠瞪着赵虎。 显然意思是说,你要敢不听话,当场要你的命。 赵虎却朝我们这边看来,用眼神询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安排了。 我只好用眼神告诉他,没啥安排了,只能强攻。 赵虎耸耸肩膀,表示明白。 激情的音乐响了起来。 主持人也再次激情澎湃地说:“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和新娘登场!” 大厅里的灯暗了下来,两束光分别打在赵虎和武樱的头顶。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音乐变得柔和起来,这个环节是赵虎和武樱一起登台,慢慢走向对方、走到中央,合在一起,再由司仪操办接下来的礼仪。 武樱提着裙子,慢慢走上了台,脚步轻盈、翩若惊鸿。 赵虎犹豫了下,似乎不想上台。 斧头王立刻挥了一下斧子。 赵虎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朝着台上走去。 随着赵虎和武樱越走越近,主持人也愈发煽情起来:“一对新人经历了春的孕育、夏的热恋、秋的深思、冬的考验,就在今天终于修成正果,共同步入了神圣的婚礼殿堂……” 渐渐的,赵虎和武樱走到了礼台中央。 两束光也合成了一束光,打在两人头顶,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不得不说,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挺搭配的,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看着这幕,韩晓彤更加笑不出来,嘴唇紧紧抿着,眼睛里也泛着泪光。我猜,她幻想这一幕已经很久了,但没想到赵虎和别人走到了这一步——虽然她知道赵虎不是自愿的,但也同样不好受,心如刀割可能过了,心酸难过总是有的。 程依依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她。 赵虎也往韩晓彤这边看着,目光十分凝重。 我猜,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与此同时,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祝福,祝愿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够永远相依为伴、白头到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虎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停、停!” 主持人愣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音乐声也停了。 武樱也奇怪地看向赵虎。 斧头王在台下晃动着骷髅斧,凶狠之气毕露无疑。 赵虎却视若不见,继续对主持人说:“你瞎逼逼个啥呢,你说你当个主持人,怎么连功课都不做好,什么春的孕育、夏的热恋、秋的深思、冬的考验,哪有那么长的时间?我和新娘认识还不到一个小时,你这根本不尊重事实啊,我都不稀的说你了。” 主持人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在台上就被新郎官给怼了,再机智也不知道怎么救场,只能回头无助地看向斧头王。 斧头王则凶横地说:“小子,你他妈什么意思?你给我老实一点,赶紧结婚!” 斧头王一边说,一边晃着手里的骷髅斧。 “叨逼叨、叨逼叨……”赵虎往前走了一步,同样凶巴巴瞪着斧头王,居高临下地说:“哪有你这么当爹的,大街上随便抓个人回来就当女婿,根本不把闺女的幸福当回事啊,你问过她的意见没有,你详细地了解过我没有,就这么糊里糊涂结婚,下半辈子怎么过啊?你别叫斧头王,叫糊涂王算了。” “你说什么?!” 斧头王彻底怒了,他在蓉城这么多年,哪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一双眼睛已经变得怒不可遏,嘴巴张开、牙齿露了出来,像是快要吃人。 “吓唬谁呢?”赵虎满脸不屑:“告诉你,今儿这婚我不结了,谁他妈爱结谁结。我赵虎啊,这辈子就只爱韩晓彤,也只会娶韩晓彤。” 话音落下,赵虎突然伸手一挣,身上的绳子便层层脱落了。 接着,他又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狠狠往台下一摔。 “去你妈的!”赵虎一声大喝。 那件西装不偏不倚,正好盖在斧头王的脸上。 314 骷髅斧下的诡 绑在身上的那些绳子,似乎永远都难不住赵虎,这家伙是个天生的魔术师,不知怎么就把绳子全解开了。 要不是之前一直被人用斧子顶着脖子,估计早跑掉了。 至于他把衣服丢在斧头王的脸上,当然也是故意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斧头王的对手,就是有武器也扛不住人家的一招,更别提手里没武器了。把衣服蒙在斧头王的脸上,至少能耽误斧头王一两秒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用来偷袭肯定不行,实力差距毕竟过于悬殊,不过用来逃跑还是够的。 赵虎猛地往下一跃,冲着我们几个大喊:“快跑!” 这一切都太快了,整个大厅都是懵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赵虎怎么就把绳子给挣开了。 我们几个疾速地往外面蹿,根本没人阻拦我们,再加上灯光昏暗,一溜烟就没影了,好多人还发愣,不知发生什么。不过斧头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很快就把西装给扔掉了,接着大喊一声:“开灯!” 唰唰唰! 整个大厅顿时亮如白昼,我们几个也无所遁形了。 “给我追!” 斧头王一声暴喝,手持骷髅斧一马当先,朝着我们追了过来,众人也都哇啦啦地叫起来,喊打喊杀地追了上来,现场别提多热闹了。 我和赵虎冲在最前,“咣咣铛铛”沿路撞翻了不少人和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大厅,又往大门外面冲去。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身后追我们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有斧头王那样的高手,我们想要逃过他的追缉简直难如登天。 好在我们也早有准备,大门外面的马路上已经站满了我们的人,龙虎商会和苗氏金融公司的人都出来了,浩浩荡荡足有三四百人,各个手里拿着家伙,看着也挺威风。 我们很快和大家汇合在了一起,并且转过身来直面斧道馆的大门。 身后有人就是硬气,哪怕斧头王能和周大虎不相上下,我们也不至于那么慌了,一个个抬头挺胸、气势雄壮。 很快,斧头王也带着人出来了,当他看到马路上站着这么多人以后,不由自主地站住脚步,皱着眉头看了过来。他身后的人也都站住,一个个面目错愕、目瞪口呆。 “去拿家伙!” 有人喊了一声,斧道馆的人又纷纷返了回去。 他们刚才参加婚礼,不会随手把斧头带在身上的,现在看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立刻回去拿家伙了。不多时,他们又返出来,个个手里拿着斧头,同样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们。 虽然我们这边人多,但是他们一点没虚,这也正常,毕竟有斧头王。 这边是闹市区,因为我们两边对峙,立刻发生了大塞车,不过没人敢打喇叭催促,一般人看到这个场面早吓尿了。 现场肯定有人报警,这里不是郊区,也不是苗家大院内部,相信警察很快就会来了。斧头王的背景再强,警方也不会允许这么恶劣的事件发生在闹市区,所以我们即便不是斧头王的对手,但也没在怕的。 “呸”的一声,赵虎往地上吐了口痰,冲着斧头王骂道:“你有神经病吗,我都说了我不想当你女婿,哪有你这么强人所难的,还追出来?” 赵虎这一口痰吐得让我有点心慌,本能地往四周看去,果然见到那个环卫工大妈,不过她已经躲在垃圾桶后不敢出来了,哆哆嗦嗦地往我们这边看着。我赶紧摸出一张纸巾盖在地上,还用脚搓了一下,提醒赵虎来到大城市了,注意素质。 对面的斧头王面色凶狠,冷冷地说:“让你当我女婿是你的荣幸,你竟然还推脱,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接着又朝苗苗看了过来,同样阴沉地说:“苗总,我和你也没什么恩怨吧,你确定要和他们一起,站到我的对立面去?” 苗苗说道:“武叔,龙虎商会对我有恩,我是必须帮他们的。另外,我也觉得你有点过分了,找女婿哪有这么找的,武樱都不一定喜欢他,两人对彼此也不了解,你这么专横根本不负责任。” 脚步声响起,又一个人从斧道馆中走了出来,正是还穿着一身婚纱的武樱。 武樱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也正常,在自己的婚礼上,新郎官突然宣布喜欢另一个人,接着就脱掉衣服马不停蹄地跑掉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成多少人嘴里的笑话啊,搁谁身上也不会脸色好看的。 武樱走到斧头王的身边,轻声说道:“爸,我不要嫁给他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到底是个女孩,脾气再霸道、性格再狂放,脸皮也是薄的。 能在婚礼上跑掉的新郎官,武樱也不想再要了。 听到这样的话,我们这边都挺欣喜,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件事情当然最好。 可惜,斧头王并不在乎这些。 他本来就是个粗人,哪里懂得女孩的面子。 他大手一挥,凶恶地道:“不行,这是我选中的女婿,他必须和你结婚,规矩不能破!” 我们都忍不住想骂斧头王了,简直是个老无赖、老流氓啊。 武樱都快哭出来了:“爸,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选择啊,他从婚礼上跑掉已经让我很丢脸了,你再这样穷追不舍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搞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了似的!” 武樱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着。 “哎,闺女,你别哭啊……” 斧头王终于有点慌了,或许他的情感是很粗糙,行事也一向霸道、蛮横,不太注意女儿的感受,但是女儿哭了总能看懂。哪个女儿不是父亲的心头肉,哪个父亲看到女儿流泪能不紧张。 “别,别……” 斧头王笨手笨脚地想去给闺女擦泪,但他年纪毕竟有点大了,女儿也二十出头了,再做这种事情有点奇怪,所以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我不嫁他了行吗……”武樱哭得更难受了。 “好、好,不嫁了,咱不嫁了……”刚才还无比霸道的斧头王,因为女儿的几颗眼泪,轻轻松松就改变了主意。 所以说你看,是人都会有弱点的,号称蓉城道上第一总教习的斧头王也不例外。 听到斧头王不再强迫赵虎和他闺女结婚,我们这边都是一片欣喜,感觉算是逃过一个大劫,毕竟斧头王可不是好惹的,我们不太想树这样的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很高兴,这个人就是朱贵。 朱贵站在武樱身后,一张嘴咧的老大,露出两排白牙,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一下午对他来说像是坐云霄飞车,先是打赢擂台赛以为终于能娶武樱了,结果半路杀出个赵虎抢了他的买卖,刚才两人走上婚礼舞台的时候,朱贵的心别提有多难过…… 不过现在好了,两人的婚事吹了,那么按照顺位来看,就是他和小师妹结婚了! 朱贵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对斧头王来说,天大地大都没有女儿大,不过他也觉得奇怪,闺女的脾气和自己有三分像,可不是个轻易会哭的主儿,从小到大哭得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了,今天怎么哭成这样? 所以斧头王忍不住又问:“闺女,你老实跟我说,你喜欢那个赵虎吗?” 这个问题让武樱微微一愣,接着神色复杂地朝赵虎看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武樱喃喃地说:“反正我不喜欢大师兄,不是因为他年纪大,而是因为擂台赛决定以后,他觉得自己稳赢了,说话、动作都变得轻浮了,没人的时候还敢叫我媳妇,看他那么张狂的样子,真的是烦死了……” 站在后面的朱贵满脸尴尬。 “大师兄刚打赢擂台赛,站在台上洋洋得意的时候,我还在心里面祈祷,希望老天派一个人下来,甭管老的少的丑的俊的,只要能打赢大师兄,我就跟着他走……然后奇迹就真的出现了,赵虎出现在了台上,将大师兄打得落花流水……” 武樱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所以,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但那一刻我真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神,心里满是欢喜和开心……和他结婚,也是一点排斥都没有的,尤其后来他洗完澡、换上衣服,我觉得自己都要沦陷了,感觉这辈子要是跟着他也值了……” “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赵虎彻底慌了,因为他太知道武樱这番话说出来后,斧头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当即结结巴巴地说:“你说我是天神我不否认,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神来着……但我不是去救你,是去救我儿子的,这点你要搞清楚啊……” “少他妈废话!”斧头王果然急了,大叫着说:“赵虎,你今天必须娶我闺女,不然我让你做我骷髅斧下的鬼!” 斧头王一声咆哮,挥舞起手中的骷髅斧,一马当先地朝我们扑了过来…… 315 此行,是吉是凶 武樱在说出她那一番真情告白的时候,我们这边就都知道要糟,她都哭成这样子了,斧头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果然,斧头王更加狂躁地朝我们扑来,我们这边也都慌了神,但也没一个退缩的,都在积极应战。 赵虎回头怒喝:“快,给我个家伙!” 之前他的斧子被斧头王砸断了,现在赤手空拳、身无长物,不过在他喊了之后,立刻有人丢给他一柄砍刀。赵虎手持砍刀,准备迎战飞奔过来的斧头王,但是武樱又拉住了斧头王的胳膊,呼喊着说:“爸,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嫁给他,是想告诉你别让我嫁大师兄……” 但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斧头王已经彻底狂暴,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斧头王咆哮着、怒吼着,就好像一枚即将炸响的核弹,带着震天撼地的气势疾冲过来,斧道馆的人也跟随着他一往无前。虽然我们人多,可是看着这幕,我也有点慌张,立刻回头询问师爷:“怎么警察还没有来?” 就在之前,我已经让师爷报过警了。 别怪我怂,任何人看到斧头王这么疯狂的人都想报警,都想躲在警察叔叔的怀里寻求温暖和安慰。 师爷往前走了一步,着急地说:“我刚问了,现在整个蓉城的警察都被调去金不换的家里,根本抽不出人来咱们这啊……” 我吃惊地问:“去他家干什么?” 师爷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的心中却是一片慌张,整个蓉城的警察出动,这么大的阵仗是干什么,抓金不换,还是抓我爸?金不换好歹是“金玉满堂”的大当家,肯定没有那么容易陨落,那就是去抓我爸的喽?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可我确实慌张起来,前有斧头王的疯狂冲击,后有我爸的吉凶莫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压在心头,发觉自己在蓉城这个地方实在太渺小太卑微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拯救不了! 虽然赵虎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战斧头王的准备,一个个咬牙切齿、蓄势待发,程依依都握紧了匕首。 我却心乱如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想以斧头王的实力,分分钟就把我们团灭了吧! 说不绝望是假的,本来怀着满腔壮志来到这里,结果别说救我爸了,就连眼前的斧头王都对付不了,金玉满堂的大门更是从来没有摸过一下!知道警察去抓我爸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还能领着这么点人去救他吗,斧头王都能轻轻松松搞定我们! 我们和斧头王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眼看着他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一场恶战也即将要爆发了。 然而就在这时,斧头王却突然站住了脚步。 距离我们也就五六米的样子。 斧头王一站住,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站住了。 武樱呼哧呼哧地追上来,说爸,你别…… 斧头王却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支手机,那支手机还在不断响着,叮叮咚咚。 斧头王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名字,态度十分恭敬地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大人物。 斧头王在接电话,我们倒也没想偷袭他,而是面面相觑,搞不懂这是谁的电话,让斧头王连架都不打了? “哦哦哦,去金爷家里是吧……好,我现在就过去。” 金爷? 金不换家? 我的心中随即一跳,先是警察齐聚金不换家,接着斧头王又要过去,这是要干什么? 斧头王挂了电话,冲着我们这边晃了晃骷髅斧,恶狠狠说:“老子出去办点事,回来再收拾你们这群王八犊子!” 说完,斧头王把骷髅斧往腰间一插,大剌剌地转身走了。 斧道馆的人见状,也都纷纷散了。 一场即将打响的恶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弭于无形了。 我们这边继续面面相觑。 “是……是我把他吓跑的不?”赵虎试探地问。 大家没有搭腔。 不管怎样,这场战斗确实是结束了,就算斧头王日后还要再找我们麻烦,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脚步声却在此时响起,是武樱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武樱还穿着她那身婚纱,这好像是句废话,她也没有时间换啊。赵虎看到她有点紧张,手足都开始无措起来,大概是心虚吧,毕竟逃婚确实挺不给面,而且还当着现场那么多人。 韩晓彤则面色平静地看着武樱。 自始至终,韩晓彤也没输过,武樱对她也造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韩晓彤的眼中没有任何敌意,反而有点同情地看着武樱。 武樱径直来到韩晓彤的身前。 很奇怪,武樱从来没见过韩晓彤,但就这么准确地站在了韩晓彤的身前。 哦,可能是因为韩晓彤挽着赵虎的胳膊吧。 “那个,别打架啊……”赵虎试图缓解尴尬:“咱得有个先来后到,我确实先和晓彤认识的,甩了她和你结婚也不地道是吧……主要国家不让娶俩老婆,不然我把你也收了……” 话没说完,韩晓彤用手肘狠狠撞了赵虎一下。 赵虎“哎呦”一声弯下腰去。 韩晓彤说:“你不喜欢人家,就别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家以为还有希望,就苦苦等你好几年。你以为你是留了情面,殊不知会害了一个人,要拒绝就果断点,别拖拖拉拉的,害人又害己!” “是、是……”赵虎立刻抬起头说:“大妹子,真的对不住了,我心里已经放不下其他人……” 武樱点了点头,对韩晓彤说:“真的很羡慕你,也嫉妒你。” 韩晓彤依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武樱又看了看其他人,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们离开蓉城吧,我爸那个脾气肯定不会放过赵虎,等他回来肯定又要去闹事了。话就说这么多,我先走了。” 武樱转过身去,决绝而又果断地离开。 没有拖泥带水,没有纠缠不清,武樱的态度同样让人敬佩。 大马路上只剩我们这群人了。 “吓唬谁呢?”赵虎嘟嘟囔囔地说:“我偏不走,我就不信了……斧头王能拿我怎么样,还真把我绑回家做女婿啊!” “是吧张龙?”赵虎又回过头来看我。 而我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心情管他这档子破事,只是喃喃地说:“我得去一趟金不换家。” “为什么?”众人都很吃惊地看着我。 我便把师爷刚才告诉我的,以及斧头王突然接的那个电话,联系在一起和大家说了,并表示出了对我爸的担忧。我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可还是想过去看看,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没有任何异议,同意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我也对苗苗说:“我也不瞒你了,张人杰确实是我爸,我感觉这次的异变和他有关,所以想去看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 苗苗没有任何意外,而且毫不犹豫地说:“好,我陪你去。” 苗苗早就猜出来了,我也早就知道她猜出来了。 苗苗既然也去,那就没有任何废话,大家当即准备行动。但是就在这时,苗苗也接了个电话,语气同样恭谨、尊敬:“好、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苗苗抬头说道:“是金不换的秘书……他让我去金不换的家里,共同商讨有关张人杰的事情。” 果然如此,和我猜得一模一样,这事就是和我父亲有关! 先是斧头王,接着又是苗苗,可以想到的是,其他老大也都接到了金不换秘书的电话,此刻正在赶往金不换的别墅。以金不换在蓉城地下世界的号召力,当然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好家伙,黑白两道齐聚啊,他们到底想对我爸干些什么? 以及,我们也算是道上的人啊,虽然“龙虎商会”刚刚成立不久,但也算是小有名气,怎么就不打电话给我,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我刚这么想着,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正是金不换身边的那个秘书。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但他说老鼠会算什么东西,就给我把电话挂了,但我还是存了他的号码。现在看他打过来了,我赶紧就接起来。 “你是那个老鼠商会的张龙?”金不换的秘书语气傲慢。 “是龙虎商会。”我认真地说。 “你们有两个老大,是张龙和赵虎?”对方又问。 “是的,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看来他还是做了点功课,虽然不多。 “好,你们两个现在过来金家,和我们大当家商量下张人杰的事情。” 说完以后,秘书就把电话挂了,不是商量,不是询问,而是命令、通知! 不管怎样,我总算也接到电话了,看来龙虎商会得到了认可,我们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可以正大光明地到金家去了。 因为担忧我爸的安危,我没有任何犹豫,当时就和赵虎、苗苗一起出发,前往金不换的家,其他人则先回去等我们的消息。 此行是吉是凶,我们还不知道,但终归是有希望见到我爸了…… 316 金家的阵仗 苗苗开着一辆陆地巡洋舰,载着我和赵虎前往金家。 金不换的秘书说了,只能我们自己过去,不允许任何人带手下。金不换的要求如此霸道,可大家还是得乖乖听话,因为没人惹得起他,“金玉满堂”在蓉城是绝对的金字招牌,不仅代表着权势,还代表着金钱、地位。 路上,苗苗给我们说了好多金玉满堂和金不换的事,金玉满堂和我们龙虎商会一样,明面上是个正经的公司,其实私下里什么勾当都干,而且比龙虎商会过分许多,黄赌毒基本都占全了,还有其他行业,房地产、娱乐、休闲,只要是赚钱的买卖,就没有他们不干的。 当然,也少不了暴力和血腥。 作为蓉城第一大势力,“金玉满堂”确实是有资格的,不仅拥有最强盛的战斗力,还拥有任何人望其项背的资产,金不换脚踩商、黑两道,还是蓉城第一首富。 这样的一个人,强大到几乎没边,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他能护得我爸周全。 但是蚂蚁多了也能绊倒大象,更何况我爸的仇人里还不是蚂蚁,至少是骡子、斑马这一级别的,联起手来也给金不换造成不小的压力和困扰,再何况警方这么多年来也没放弃追缉我爸,强大如金不换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风闻金不换为了自己的安全,准备把我爸交出来了。 苗苗猜测,金不换这次组织蓉城地下世界的诸多老大到他家里聚会,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听着苗苗分析,我是如坐针毡,问她:“我能做些什么?” 苗苗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想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 是啊,我能做些什么? 来到蓉城,是因为老领导的一句话,他说我爸能救我二叔,让我来找我爸。他说我爸在南方的影响力很大,我以为我爸是个很有权势的人,当时还定了好几个地方,沪城、金陵什么的,最终决定先来蓉城看看,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刚下火车就有了我爸的消息。 这些天来,我也一直在努力寻找我爸,但是随着信息越来越多,我爸的下落却很让我意外,一说是被金不换保护起来了,一说是被金不换囚禁起来了,无论哪个都和“很有权势”沾不上边,也不知道我爸怎么能够救我二叔。 但我还是没有放弃,想见我爸一面,或许有转机呢? 这次金不换突然召集大家去他家里商量我爸的事,看样子八成是要把我爸交出来了,我的心里无比复杂,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首先,我爸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救我二叔? 其次,虽然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但是养育之恩大过天,我肯定不希望他出事,可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是能扛住我爸那些敌人的追缉,还是能阻止金不换交出我爸? 以我现在的能力,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救不出我二叔,也护不了我爸。 我连斧头王都斗不过。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很没用,虽然来到蓉城,我没有一天不练功的,可是军体拳这个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二叔他们那个程度的,木头也告诉过我必须持之以恒的练,三五年或许才能小有成就,可我根本等不到那时候啊! 如果能有武功秘籍就好了,像电视剧里的张无忌一样,被困在石室里一天一夜,“乾坤大挪移”就练成了…… 我无力地瘫倒在后座上,喃喃地说:“先去吧,去了再说。” 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我还是得去看看。 途中,祁六虎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问我:“金不换召集各路大佬开会,有没有你?” 我说有的。 接着,祁六虎就喋喋不休起来,当然都是他在金玉满堂内部听到的一些消息。他说,金不换召集各路英豪,商讨应该怎么处理张人杰,因为现场到的大哥太多,而且各个方面、各个行业都有,警方担心会出乱子,所以调集所有警力奔赴现场,严防发生危险事件。 当然,也是想看看能否抓到张人杰。 金不换也叫来了不少兄弟镇守家宅,除去实在走不开的,大部分人都到了,足足有上千之数,其中就有祁六虎。 这还是祁六虎加入金玉满堂以来第一次到金不换的家里。 “龙哥,我说了你都不信……”祁六虎兴奋地说着:“以前我以为金不换家就是个别墅,充其量就是比别人的大点、阔气点而已。直到来到他家,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我去,这哪里是别墅,这特么是庄园啊,还有自己的私人马路,方圆数里根本没有别人的房子,只有金不换的庄园矗立在这,光是那大院子就有几千平方米了……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荣海七虎就挺威风,占了整整一个铁厂当做根据地,现在才知道跟人家都没法比,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这就是啊,我算是开眼了,这趟蓉城没有白来……” 祁六虎说得这些,其实苗苗刚才已经跟我说过。 我看着窗外密集的树、平坦的路,知道祁六虎和苗苗并没夸张,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金不换的庄园区域之内,车轮下的这条路就是他家的私人马路,刚进来的时候还有岗亭,被保安拦住盘查一番才放行的。 我和赵虎还有苗苗,在蓉城都算是一号人物了,可在金家的保安眼里屁都不是,照样语气凶狠地搜查我们,饮血刀都被他暂时扣下了。 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威风。 宰相门前三品官,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来蓉城还真不知道世上有人能够阔到这种地步,我们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土到不能再土的乡巴佬,头发短,见识还短。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和新奇,因为金不换越强大,我就越绝望。 这让我怎么和他斗啊! 看着窗外不断飞过的树,我还是无力地瘫在车后座上。 祁六虎也听出我不想再说下去了,叹着气道:“龙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放弃吧,咱们确实不是金不换的对手。你被老领导骗了,你爸根本没有能力救你二叔,要不咱们还是回荣海,想其他办法吧……” 我则还是那一句话:“看看再说。” 电话挂了以后,苗苗已经把车开到金不换的庄园门口,果然盛大恢弘、霸气十足,单单那门,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还有四周的墙,很高不说,还几乎望不到边,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来了故宫。 庄园门口有一大片停车场,无论来多少车都能放下,不过此时也差不多车满为患,看来我们来得还算迟了。 这真是场豪车大聚会,一眼看过去就没有低于五十万的,不断有人从车上下来,走向金家大门,也是个个气场十足,夹包包的、戴金链的、叼雪茄的,还有边走边打电话的,一看就是大老板或者大哥。 但是这些并非主流。 在停车场的四周还有数不清的警车,有的警车甚至停不下了,停到庄园的围墙下面,闪着红蓝相间的光。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刑警走来走去,绕着金家庄园四周巡逻,使得整个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怪不得我们和斧头王打架的时候没人来管,确实都来这了。 这么多的大哥和危险分子同时出现,更何况张人杰还有可能现身,傻子也知道哪边重要,调集全城警力过来,也是理所当然。 在停车场,我们还遇到了斧头王。 斧头王也是刚到,看到我们几个还挺惊讶,问我们怎么也来了? 然后又反应过来:“哦,金不换也叫你们了。” 还喃喃地说:“挺好,开完会后,赵虎直接跟我走吧,回去继续跟我闺女结婚。” 整个过程都是斧头王自言自语,我们都没搭理他,反正他也不敢动手,现场这么多的警察,而且还是在金家庄园的大门口,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别看斧头王平时那么凶,见了金不换也得抓瞎。 在金家庄园的大门口,也站着一队警察,不过级别可比其他警察高的多了,肩膀上的警衔几乎要晃瞎眼,几乎个个都比郑西洋、楚正明级别高。蓉城到底是个省会城市,总局长和各个分局领导都过来了,以此就能看出他们对这次聚会的重视程度。 像我们龙虎商会,因为地位不够重,在整个蓉城也显不出什么来,只和我们那片的分局领导打过交道,总局局长直接面都没有见过,我们不到那个层次和他接触。 苗苗悄悄给我们介绍,说中间那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就是蓉城公安局的局长,姓耿名直,听说人如其名,确实耿直的很。 其实不用苗苗介绍,从他的警衔也能看出来了。 这是我平生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了,不知道甩郑西洋几条街。 耿直带队,领着各路分局领导,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入金家的人,还警告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有情况的话及时汇报。那些在蓉城有头有脸的大哥或是老板,在耿直面前点头哈腰,谁也不敢不尊重他。 斧头王在我们前面,先接受耿直的盘查。 耿直和他也是老相识了,还开他的玩笑,说斧头王,最近没闹事吧? 斧头王说:“没有、没有,哪里敢呢?” “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抓进牢里再住几年。” “是、是。”斧头王提心吊胆地进去了。 跟在斧头王后面的我们也走上去。 耿直一抬眼,就吃惊地说:“张龙,你怎么来蓉城了?” 317 明人不说暗话 什么情况?! 耿直吃惊,我更吃惊,我以为他不认识我呢,结果一上来就叫我名字,还问我怎么来蓉城了——这意思,早就认识我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还认识这么大的官啊,更何况荣海和蓉城隔了何止千里,我一辈子也没接触过他啊! 耿直叫我名字,把赵虎和苗苗也吓了一跳,两人都匪夷所思地看着我。 尤其赵虎,更是低声说道:“龙,这啥情况,耿直咋还主动和你打招呼呢,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你这隐藏的可够深啊……” 我却一头雾水,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 我要认识耿直,早就去找他了好吧,还能被斧头王给欺负了? 可是耿直主动和我说话,我又不能不回,只好说道:“哦,我过年前就来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整个蓉城,能让耿直主动打招呼的可不多,其他分局领导都挺奇怪,纷纷互相询问这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分管火车站那片的领导介绍,说我和赵虎是龙虎商会的,前身是老鼠会,唐建业死了以后,我俩就上位了。 不过他也奇怪耿直怎么会认识我,按理来说我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够格啊,便问:“耿局,你俩老相识啊?” 分管火车站那片的分局领导叫尹道宽,之前也不能说看不起我和赵虎,总是没怎么把我俩放在眼里。现在看到耿直主动和我说话,确实挺惊讶的,言语之间也很小心。 耿直却没理他,直接冲我说道:“张龙,你过来下!” 说着,便走到一边去了。 我的心里莫名其妙,但还是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走向耿直。 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确保别人听不到我的谈话,耿直劈头盖脸就问:“张龙,你来蓉城干什么了,是来找你父亲的么?” 我的心里砰砰直跳,心想我靠,敢情这耿直什么都知道啊?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耿直继续说道:“你刚来不久,就继承了老鼠会,还改成什么龙虎商会,现在更是直接来到金家,你说说你想干什么,还真准备救你爸么,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言语之中颇为严厉。 我懵逼,很懵逼。 仍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耿直的语气终于柔缓下来:“十三年前,你爸刚犯了事,为了追踪你爸的下落,我还到荣海的一个小县城去找过你,那个时候你还小吧,才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样子。我打算问问你有关你爸的事,看你是否知道一些东西,但你二叔找到了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让我打搅你平静的生活。你二叔是飞龙特种大队的一员,虽然管不到我,但我还是愿意卖他一个面子,所以就没去打扰你……”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虽然十多年过去,我也长成了大小伙子,但是模样应该没怎么变,难怪耿直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还很奇怪地问我怎么会来蓉城。 原来从十多年前开始,二叔就在暗中默默保护我了,而且他也知道我爸所做的事和处境,但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也是为了保护我吧。 耿直继续说道:“当时你二叔说,你爸妈离婚已经给你的打击很大了,不希望这些事情再扰乱你的心情,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长大,一辈子不跟你说这些事……你怎么还是来了,谁跟你说了你爸的事?” 耿直已经确定我知道我爸的事了,而且他不认为是我二叔告诉我的,足以说明他信任我二叔的人品。 但我又不能跟他实话实说,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总不能说我杀了方杰,二叔又帮我顶罪,所以我来找我爸,看我爸能不能救他? 这不扯吗! 所以我扯了个谎,说我这些年来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爸,时不时会来南方打听一下我爸的消息。上个月刚到蓉城,巧遇了一个叫千算子的算命大师,他告诉我说去老鼠会找,接着就一步步到了现在。 没想到耿直还知道千算子,顿时没好气地说:“他啊,我知道,因为骗钱被抓过好多次了,因为数额不大只能给他放了,以后见他离远一点,老东西还挺会忽悠,上次就骗了我两百块钱……” 说到这里,耿直轻咳两声,没有再说下去,毕竟他身为公安领导,还被人骗了两百块钱,传出去确实不大好听。 “你找你爸想干什么?”耿直继续问我。 我说我不干什么,就是那么多年没有见他,想他。 我说得是实话,金玉满堂那么强,还有这么多警察,我能干什么呢? 耿直叹了口气,说道:“你爸就是生不逢时,其实他杀得都是坏人,是我穷极一生都抓不完的人。如果放在古代,你爸肯定是大英雄呀!但是没有办法,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果大家都像你爸那么乱来,社会早就乱了,所以该抓还是要抓,该判还是要判,这个你能理解么?” 听得出来,耿直还是比较尊敬我爸的。 这应该也是他对我不错的原因之一。 我点点头,说能理解。 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虽然那是我爸,可我懂得这个道理。 耿直继续说道:“而且我说实话,金不换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年来利用你爸招揽了不少的人,现在看你爸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又要把你爸给推出去。真的,与其让他祸害你爸,不如交给我们警方,起码能让你爸体面的死,不至于被人来回利用、侮辱。” 我心里想,道理我都懂,可我既不想让我爸被人利用、侮辱,也不想让我爸死。 事实证明,耿直和我说这么多,也有他的目的。 耿直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张龙,你愿意配合我们警方抓你爸么?” 我就知道他要来这一句。 铺垫这么久,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不过我还是挺谢谢他的。 这位名叫耿直的领导确实耿直,就这么一五一十地把所有情况告诉了我,还正大光明地让我帮他的忙,一点弯都没有绕,也没用什么手段坑我、骗我,比起一些伪君子来强得多了。 其实我知道我爸该抓,他杀了那么多人,国法容不了他。如果他被抓了,我也不会埋怨国家,因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可要让我配合警方抓他,那我肯定做不出来,我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正气凛然、公正无私,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精神境界还达不到那样的程度。 我都不问耿直想让我怎么做,直接说道:“你都知道我爸在里面了,怎么不亲自去抓他啊?” 耿直露出一些尴尬的表情。 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故意埋汰他而已。 金玉满堂强呗,金不换背景深呗。 金不换做过的恶事,恐怕不比我爸少吧,耿直却拿他没有办法,连他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口装模作样地盘查一番,吓唬吓唬我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伪成功人士。 耿直身居高位,也有收拾不了的人,眼睁睁看着坏人作恶却无能为力,这也是他无奈的地方。 耿直咬牙切齿,指着金不换家里的高墙大院说道:“你等着看,我迟早有天把那家伙抓捕归案!” 耿直的这股气势,我在楚正明的身上也见过,可惜楚正明未能完成他的夙愿,不知道耿直能否达到他的目标。 我说了声好,祝你成功。 耿直“哎”了一声,说道:“咱们在说你爸的事,不是说金不换啊……真的,张龙,你听我句劝,你爸在金家绝对不舒服,咱们共同设个计把你爸引出来,将他抓捕归案,也助你爸脱离苦海……” 我摆摆手,说耿局,你放过我吧,我没什么本事,完不成你的任务,你还是换别人帮忙吧…… 他耿直,我也耿直,明人不说暗话。 说着,我便转过身去,朝着金家大门走了过去。 “张龙、张龙!”耿直叫了我两声,看我没有回应,只好低声说道:“不管怎样,注意隐蔽你的身份,不然我保证你在蓉城活不了三天!” 这样的话,其实很多人警告过我,毕竟我爸在蓉城的仇人那么多。 他们抓不到我爸,杀了我泄愤都很正常。 我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和赵虎、苗苗一起走进金家大门。 虽然之前已经听苗苗和祁六虎说过金家庄园的壮丽,但是真正进来以后还是吓了一跳,几乎一望无际的草坪,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还有喷泉、假山和一些名贵树木,和电影里那些大家族的庄园不相上下,也就是来到蓉城才能看到这么阔气的住宅,我们那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住个非联排的独立别墅就算阔了。 赵虎也发出一声声惊叹,说这辈子能住个这样的房子,真是死都能瞑目了。 苗苗家的苗家大院其实也不算差,占地也有好大一片,房子也是数之不尽的多,但也紧紧占个大和多,和金家庄园一比就像贫民窟似的。 总之,这座庄园确实恢弘大气,不过我可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美景。我一心想见到金不换,看看他到底要开什么会,打算怎么处置我爸,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 318 张人杰的儿子 在金家的庄园之中,时不时就能看到一列身穿黑衣的巡逻队走过,他们胸前统一绣着一个“金”字,显然就是金玉满堂的人。他们负责护卫这座庄园,确保今天的会可以顺利完成。 人[crab]群[/crab]之中,果然见到了祁六虎。 祁六虎也领着一支小分队,在金家的庄园里按照路线走来走去,看到我后,还冲我挤了挤眼。 看得出来,他在金玉满堂混得还挺不错,算是给自己和叶湘竹找了一个归宿、靠山。男人可不就是这样,你要想撬人家[crab]老婆[/crab],自己得有本事和实力,否则活该被别人打,祁六虎倒是深谙这一门道,就算无耻也无耻到底。 趁着左右没人,祁六虎过来问我:“龙哥,你有什么安排?” 我摇摇头,说没有! 祁六虎反倒点了点头:“没有就挺好的。龙哥,不是我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这地方真似龙潭虎穴,你可千万别起什么歪心思啊,否则就和老爷子一起挂在这了……” 我知道祁六虎是为我好,可我听了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祁六虎继续去巡视庄园以后,我们也继续朝着住宅的门走去,这大宅子足足有七八层高,完完全全的欧式风格,看上去像是一座城堡。我就纳闷,金不换住得过来吗,这里面能容纳多少人,上百不成问题了吧。 来到宅子门口,有专人接待我们,问清我们的身份以后,便让我们往前直走,一楼左拐有个会议室。 我们依言来到会议室里,这里已经坐满了人,杂七杂八足有四五十个。最中间是一张长桌,两边都能坐人,再往边还有些散落的椅子,有人坐在桌边,有人坐在墙边,看似混乱,实则井然有序,各有各的座位。 但能看出,坐在桌边的肯定[crab]比[/crab]坐在墙边的地位要高。 感觉坐在桌边的才有资格参加会议,还能发表意见什么的,墙边就只有旁听的份了。 我和赵虎第一次来这,也不知道坐在哪里,但是看到[crab]斧头[/crab]王是坐在桌边的,便问苗苗,咱们是不是也在桌子上坐? 在我的感觉里,我们和[crab]斧头[/crab]王应该是平起平坐才对。 苗苗说道:“想什么呢,人家可是蓉城地下世界的总教[crab]习[/crab],这么多年不知道为道上输送了多少人才,地位当然[crab]比[/crab]咱们高的多了。行了,乖乖去墙边坐吧。” “总教[crab]习[/crab]”当然是个戏称,不过也确实能看出[crab]斧头[/crab]王的地位了。 没有[crab]办[/crab]法,我们三人便走到墙边,准备找个椅子坐下。 但是苗苗坐下去了,我和赵虎却被拉住,是金不换的秘书,姓王,刚才进门的时候就见过他。 “干什么呢你俩?”王秘书皱着眉说:“谁让你们坐了,去给客人沏茶倒水!” 我和赵虎吃了一惊,这王秘书是把我们当他家的下人了吗?我俩赶紧自我介绍,说我们是龙虎商会的,不是这的下人。王秘书说:“我知道你们是龙虎商会的,让你们来就是沏茶倒水的,因为今天的会议[crab]比[/crab]较重要,不能让外人听去了,你俩来倒倒水之类,务必要服务好大家,知道没有?” 我勒个去! 我和赵虎当时就惊了啊,哪有这么侮辱人的? 我俩再怎么样,也是一方大哥啊,就算地位不如在场众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下兄弟足有上百,结果跑这来给人倒水? 简直疯了,疯了! 看到我俩似乎不太愿意,王秘书皱着眉说:“怎么,还觉得委屈你们了?凭你俩的资历和地位,根本没资格来参加这个会,你俩可以随便扫听,唐建业来过金家没有?到底愿不愿干,不愿意就走人,多的是人想干!” 就我和赵虎这个暴脾气,肯定撂挑子就不干了,实际上赵虎也确实想这样,他都准备[crab]把手[/crab]抬起来,狠狠扇这秘书两巴掌了。 但我拦住赵虎,冲他摇了摇头。 我来这里,是想打听我爸消息,甚至见我爸一面的,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想轻易离[crab]开[/crab]金家。 赵虎明白我的意思,瞬间收回了自己的脾气。 “好的,倒水嘛,没有问题!” 赵虎屁颠屁颠地朝着角落奔去,那里放着几个暖壶,他进入角色倒是挺快。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心想兄弟啊,真是委屈你了,这份情义我肯定永远不会忘的。 我也走了过去。 王秘书背着双手,傲慢地说:“这才对嘛,老老实实听话,蓉城才有你们的生存之地!” 我和赵虎一人拎着一个暖壶,给各路大哥、老板倒水。 我和赵虎都没干过这么委屈的事,在荣海没干过,在蓉城也没干过。赵虎完全没必要受这个气的,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他说了好几声谢谢,赵虎笑呵呵说:“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俩还说这个?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感动,还想再说两句什么,[crab]斧头[/crab]王突然站了起来,说道:“王秘书,那个赵虎是我女婿,别让他干这个了。” [crab]斧头[/crab]王还是有面子的,王秘书立刻“哦”了一声,说行,那赵虎你坐着去吧。 赵虎对我说道:“兄弟不好意思,没法跟你有难同当了……” 说完就放下暖壶坐到一边去了。 我:“……” 没有[crab]办[/crab]法,我只好一个人给他们倒水,在会议室里东奔西走、来回穿梭。 金不换还没有来,会议室里依旧乱糟糟的,大家三五成[crab]群[/crab]聚在一起说话,因为我时不时地要给大家添水,所以能很方便地听到他们说话,有人说金不换不是个好东西,这么多年利用张人杰扩大势力,现在利用完了就把人家给推出来;也有人说金不换挺识抬举,他要是再敢把张人杰藏起来,迟早会成众矢之的,大家不会放过他的。 一圈一圈地跑下来,我大概对这些人也了然于胸,知道他们哪个是向着我爸的,又有哪个是我爸的仇人。 整个蓉城也是这样的[crab]局[/crab]势,有打心眼里钦佩我爸的,也有恨不得让我爸死的。 我暗暗把这些人物都记下来,或许有天可以派上用场。 正忙活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crab]开[/crab],一个身披名贵皮裘的人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皮肤也干净、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浑身上下贵气[crab]逼[/crab]人。 在他进来以后,很多人瞬间安静下来,也有人站起来打着招呼,说金爷! 我知道,这人就是金玉满堂的大当家“金不换”了。 金玉满堂一共有四位当家,大当家金不换,二当家玉箫公子,三当家满大人,四当家堂前燕,合起来就是金玉满堂。据说除了金不换外,另外三位当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最[crab]开[/crab]始他们走到一起的时候,就是金不换出钱,另外三人出力,才慢慢有了今日之辉煌。 此时此刻,只有大当家金不换现身,另外三位当家都没看到影子。 看到这位金不换,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复杂,因为我还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兢兢业业护着我爸的好人,还是利用完我爸就一脚踢[crab]开[/crab]的奸人? 今天的这个会[crab]开[/crab]完以后,想必一切都能见真章了吧。 我低下头,继续给众人倒水。 甚至还走到金不换的身边给他倒水。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想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把我爸给交出来。可是交出我爸又怎么样,难道我爸还能平安离[crab]开[/crab]这吗? 我的心中一片茫然。 金不换和众人打着招呼,接着又让大家坐下。 金不换到底是个生意人,脸上时刻挂着笑容,和大家寒暄过一阵后,立刻就进入了正题:“把大家都叫来的目的,想必大家都清楚了。” 有几个人叫了起来,让金不换少说废话,赶紧把张人杰交出来。 这几个都是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各个领域虽然[crab]比[/crab]不上金不换,但也相当硬了。金不换还是笑着,说道:“我就是想和大家讨论这个问题,谁说张人杰在我这啦?” 其他人当然不吃金不换这一套,说张人杰藏在金家,已经是蓉城公[crab]开[/crab]的秘密了,还讨论这个有意义吗? 还有人说:“金不换,你要说你没藏张人杰,你敢把整个金家放[crab]开[/crab]让我们搜吗?” 金不换耸了耸肩,说这个不敢,我这藏着太多秘密,肯定不能随便搜啊。 “那你还不赶快把张人杰交出来?!”一个光头大汉怒吼着,他是恶龙会的老大,头上纹着一条面目狰狞的龙,在蓉城的地下世界很有份量,当初他爹就死在我爸手上。 金不换摆摆手,笑着说道:“罗光,你先别急,在我交出张人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大家,这件事情和张人杰也有关系。” 会议室中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地看着金不换。 金不换同样看着大家。 他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我听说张人杰的儿子也来到了现场,是不是真的?” 319 斧头王出手 张人杰的儿子也来到了现场! 金不换的这句话一出口,可想而知现场能炸成什么样子,那威力真不亚于一枚核弹炸向[crab]广岛[/crab],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痴呆了、震惊了!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面面相觑,再接着便整个沸腾起来! “谁,谁是张人杰的儿子?” “张人杰还有个儿子,他在哪里?” “张人杰的儿子也敢来到现场,胆子也太大了点!”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接着又四处观察着,看看到底谁是张人杰的儿子。 现场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很震惊,但无疑最震惊的就是我了。就连苗苗和赵虎都惊疑地朝我看来,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金不换又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我的脑中嗡嗡直响,同样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耿直卖了我吗,他把我的身份告诉金不换了? 我和耿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了解,如果他和金不换沆瀣一气,是穿一条裤子的人,那我也没[crab]办[/crab]法,只能自认倒霉。 现场这么多我爸的仇人,我是绝对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我的头上流出冷汗,手脚也在发抖。 当时我正给一个大哥倒茶,水都满出来了还不知道,流到了大哥的衣服上,大哥顿时推了我一下,说你干嘛? 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点小插曲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还在讨论、张人杰的儿子到底是谁,也有人直接问金不换,说哪个是张人杰的儿子? 金不换却又闭口不答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我希望这个人能自己[crab]承认[/crab]。” 众人再次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会议室里坐着四五十人,彼此之间基本都是老相识了,没听说过哪个是张人杰的儿子,所以大家把重点放在了近年来涌起来的新面孔上。以及,张人杰也才四五十岁,他的儿子顶多也就二十多岁,所以目标又缩小了一步,肯定会是个年轻人。 还有,张人杰的儿子,当然也姓张了。 随着筛选,范围一步步缩小。 最终果然落到我的身上。 张龙,二十多岁,刚刚崛起的一个老大。 各方面都[crab]吻[/crab]合。 想猜不出我都难。 “是不是你!” 那个叫罗光的恶龙会老大一声咆哮,迅速冲到我的身前,抓着我的领子一声大喝。 如雷一般炸响我的耳朵。 我[crab]承认[/crab]我当时是很慌,毕竟现场我爸的仇人太多了,而且这个罗光确实长得恐怖,一脸横肉,而且满头刺青,吓都能把人给吓死了。我本来就挺紧张,被他这么一喝,额头上的冷汗更多,差点没吓得瘫倒在地。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心里又想去[crab]他妈的[/crab],反正[crab]老子[/crab]已经被识破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呗,反正[crab]老子[/crab]杀过个人,按理来说也该偿命! 于是我的心一横,正准备一拳把这罗光打飞,结果赵虎的动作[crab]比[/crab]我更快,他像是个急了眼的老虎,“嗷”的一声扑到罗光身前,猛地一把将罗光推[crab]开[/crab]了,大吼着说:“你他妈对我兄弟客气一点!” 这就是赵虎,看到兄弟受屈,[crab]比[/crab]他自己受屈还要愤怒。 但罗光是何等人啊,恶龙会的老大,敢和金不换拍桌子的人,在蓉城的地下世界至少也是名震四方,怎么可能[crab]咽[/crab]得下这种气,于是又把目标对准赵虎,伸手就掐赵虎喉咙,咆哮着说:“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赵虎当然不会虚他,立刻就要还手,举起自己砂锅大的拳头砸了过去。 赵虎动手,我当然也不会闲着,当时就朝罗光扑上去,和赵虎一起收拾这个家伙。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别的老大都是一个人来的,而我和赵虎是两个人来的。所以,就算罗光在外面有好几百的兄弟,但在金家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和赵虎一前一后夹攻上去,伸出拳头就往他脑袋上猛砸、狂抡。 在未进入金家的时候,武器就被门口岗亭的保安收了,所以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单纯的肉搏战。 我以为我和赵虎能够轻松搞定这个罗光,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的身手还真不错。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能[crab]领导[/crab]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自己的身手怎么可能差了? 罗光是真的壮,胳膊和腿上的肌肉像铁疙瘩一样,一脚就把我踹飞出去三四米远,“咣当”几声撞翻了不少椅子。罗光和赵虎又打起来,两人拳来脚往,“砰砰砰”打得十分激烈,不一会儿就都鼻青脸肿、鼻血横飞了。 而且罗光隐隐占着上风! 这还挺让人吃惊的,因为赵虎已经够强了,当初古二虎都不是他的对手,在普通人里真能算是无敌手了。可惜这个世界太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拥有超强的天赋和身体,别人也一样会有,而且不止一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个世界虽然庸才很多,但是天才也从不短缺。 赵虎和罗光激烈地打在一起,我能看出赵虎不是罗光的对手,他打罗光一拳,罗光能揍他三拳,他踢罗光一脚,罗光能踢他三脚。但是赵虎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气势,不管被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仍旧一次又一次地扑向罗光,咆哮着、战斗着。 看到赵虎这么的拼,我当然也不会闲着,时不时冲上去帮赵虎忙。而且说实话我也有点疯了,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举起椅子往罗光的头上砸,甚至还把暖壶往罗光的头上扣。 那可是[crab]开[/crab]水啊。 当场就烫得罗光嗷嗷直叫。 但这反而激起了他更加愤怒的火焰,再次狠狠一脚将我踢飞,踢得我肋骨都要断了,差点爬不起来。 就连苗苗都加入到了我们的战斗之中。 苗苗真是个仗义的[crab]姑娘[/crab],自从我们那次帮她报了仇后,她就坚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了,从来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我们有难,永远第一个站出来帮我们忙。苗苗也是有身手的,而且和我不相上下,在普通人里算很强了,但可惜我俩这点身手,在罗光面前依然不算什么。 我能被一脚踢飞出去,她也能被一脚踢飞出去。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想让她别管我们的事了,但她没有任何废话,仍旧一次次地冲上去。 在我们几个互相打在一起的时候,其他人就在旁边看热闹,甚至给我们腾[crab]开[/crab]一片场地,为我们双方喊着加油,确实看热闹不嫌事大。作为东道主的金不换也不管,乐呵呵地坐在位子上看我们打,时不时地拍两下手,甚至还要挑唆两句,说:“罗光,你是不是老了,怎么连几个年轻人也打不过?” 被人嘲笑,罗光更加愤怒,出手也更加的狠,恨不得立刻弄死我们几个。 事实证明,身为恶龙会的老大,身为蓉城地下世界响当当的[crab]一号[/crab]人物,还是很有实力的,他很快就把我和苗苗揍得爬不起来了,接着又和赵虎斗在一起,两人激烈缠斗,仿佛不死不休。 两人的咆哮声不断响彻在会议室里,这可真是拳拳到肉的硬战,不存在一刀把人劈倒,或是一[crab]斧子[/crab]把人砍残,拼的就是实力、耐力和身体素质。 赵虎是真的猛,一次又一次爬起来,一次又一次扑向罗光,仿佛在他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这和面对[crab]斧头[/crab]王不一样,[crab]斧头[/crab]王那个是有回旋余地,暂时认怂也没什么。 这个没有。 赵虎觉得不拼一把,我就要死在这了。 我都被人认出是张人杰的儿子了,能不死吗? 但是他猛,罗光更猛,罗光手足并用,一次又一次地把赵虎干飞出去。 罗光也受了不少的伤,头上、脸上都流着血,但是相[crab]比[/crab]赵虎却是轻了许多。 趴在一边的我和苗苗都很心疼赵虎,因为他被打得实在不像样了,整个人就好像一台快报废的机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不能用了。 我很想劝他别再打了,可我知道我劝不住,让他认输如同一种侮辱。 我眼巴巴地看着赵虎,看他被罗光狂殴,看他一次次倒下去,又一次次站起来。终于,他的力气要耗尽了,“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而罗光擦了擦眼角、鼻子、嘴边的血,摇摇晃晃地走向赵虎。 “我x你妈……” 罗光骂着,又从旁边捡起一把椅子,走到赵虎身前,对准了他的脑袋。 那椅子是铁的。 看这样子,还真准备要赵虎的命。 其实有什么不敢呢,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敢[crab]杀人[/crab]? 没有人管,所有人都冷眼看着。 杀了赵虎,对他们来说和杀了一只臭虫没有区别。 我却急得要死,拼命地朝赵虎爬过去,试图阻止罗光的动作,给他跪下都行,只要他别再动手。但是来不及了,罗光举起椅子,朝着赵虎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赵虎仰起了头,即便是死,他也要昂着头。 这就是他的作风。 但罗光的椅子还没落下,人却“砰”的一声飞了出去,还“咣”的一声撞在墙上,重重跌落下来。 “[crab]他妈的[/crab],谁……” 罗光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本来咬牙切齿、怒气冲天的他,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却愣住了。 是[crab]斧头[/crab]王。 “对我女婿客气一点。” [crab]斧头[/crab]王冷冷地说。 320 死无葬身之地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罗光也拧着眉头不说话了。 平心而论,在蓉城范围内,罗光的势力远比斧头王要大,但斧头王的实力毕竟在这放着,就是罗光也不敢轻易和他叫板。 罗光擦了擦头上的血,疑惑地问:“哪个是你女婿?” 斧头王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赵虎。 “这我还真不知道。”罗光耸了耸肩,又说:“既然是你老人家出声,那我肯定要给你面子了……反正我要找的是张人杰的儿子,又不是他。” 说完之后,罗光又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赵虎有斧头王护着,又有谁来护我?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罗光,可又一点办法都没。赵虎还想上来帮我,但他已经彻底站不起来,只能冲着罗光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咆哮。苗苗同样担忧地看着我,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 就在这时,金不换的声音突然响起:“罗光,别找错了人,他不是张人杰的儿子。” 不是? 罗光站住脚步,诧异地看向金不换。 我也同样莫名其妙,不知道金不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不换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张人杰不会有这么废的儿子。” 我不知道金不换是讽刺还是怎样,但我听了这样的话,心里确实如同针扎一般难受。确实,就算我爸是个杀人犯,比起他来我都差得远了,金不换这么评价我也没错。 罗光有点烦躁地说:“那谁是张人杰的儿子,你倒是说清楚啊,害我白打了一架,还被斧头王踢了一脚!” 金不换又不说话了,低下头去慢慢喝茶。 “操,到底谁是张人杰的儿子?”罗光来回扫视众人,破口大骂起来:“张人杰就算十恶不赦,可他好歹是个敢作敢当的英雄,怎么他的儿子这么怂包,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认?他妈的,到底是不是张人杰的种?” 罗光这一番话属实难听,我确实不是我爸的种,但也不能任由别人这么侮辱,当时脑子里面一阵激荡,就想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但我还没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却响起来:“我是张人杰的儿子。”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一个个面露惊讶。 是斧头王。 斧头王都近五十了,怎么会是张人杰的儿子?! 众人心中当然吃惊,但最吃惊的无疑是我,我不明白斧头王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赵虎和苗苗也挺傻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金不换却不说话,微笑低头喝茶。 罗光无语地说:“斧头王,你别开玩笑,你怎么会是张人杰的儿子。” “千真万确。”斧头王沉沉地说:“十几年前,我和张人杰交过手,被他狠狠一顿暴揍,还差点被他给杀了。我这辈子都没遇过这么强的对手,吓得我胆都碎了,还跪在地上叫爹,希望他能放过我。张人杰说,他本来准备杀了我的,但是看我认错态度诚恳,就放过我这一次,让我别再为非作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显然,起初在张人杰杀人的名单里,是有斧头王一个的,但是张人杰放过了他。 至于斧头王为了什么非、作了什么歹,斧头王并没有说,应该是难以启齿的事,他也不会当众自曝其短。 大家也不会对这个感兴趣,毕竟在座的各位又有哪个是好东西,哪个没做过恶、犯过事?没被张人杰杀了就算走运,哪有资格逼逼别人犯的事呢? 总之,“张人杰的儿子”是这么来的,和大飞、赵虎那事差不多,都是被打得不行了才叫的爹。 金不换一边听,一边嘿嘿嘿地笑着,显然认可了斧头王的说法。 我也长呼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罗光简直烦躁的很:“真他妈无聊,我还以为真是张人杰的儿子来了……” “不是亲儿子,却胜似亲儿子。”金不换接着说道:“斧头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斧头王闭口不答、沉默如金。 金不换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斧头王,你三番两次潜入我家,真以为我不知道?可以啊你,叫了张人杰一回爹,就真把自己当成他儿子了,还打算把他给救出去?” 斧头王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金不换,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囚禁张人杰这么多年,捞了多少好处?现在他没利用价值了,就想把他给推出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蓉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不会容忍你这么无耻的存在!” 我算看明白了,原来斧头王也是向着我爸的。 就这一瞬间,我对斧头王的所有怨恨都烟消云散了,他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做男儿血性、英雄气概,也让我知道了蓉城还是有人在默默支持我爸,希望能把我爸给救出去的。 但是人的立场不同,所想的肯定也不同,斧头王这番话一出口,我爸的那些仇人们立刻炸了,纷纷辱骂着斧头王,说他助纣为虐,说他不知好歹,还要把他给大卸八块。 “来啊,来啊!” 斧头王一点不虚,恶狠狠地瞪着众人,没有骷髅斧在手的他(也被保安扣下了),一样气势凌人、威风八面。 还真有很多人被斧头王吓到了,不敢出声,只能咬牙切齿。 金不换则淡定得多,淡淡说道:“斧头王,你是站哪边的和我没有关系,怎么想我也没关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偷潜入我家数次,这是不把我金不换放在眼里,不把金玉满堂放在眼里啊!不过我猜,既然你做出这样的事,应该也做好准备受死了吧?”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金不换要杀了斧头王! 我突然明白斧头王为什么说自己时日无多、死期将近,着急要把闺女嫁出去了。 “是,我做好准备了。”斧头王沉沉地说:“在我第一次潜入你家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会死的准备,不过为了救出张人杰,多大的风险我也会冒……虽然我没成功,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金不换,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呵呵,我有没有好结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没好结果。” 金不换说完之后,眼神骤然变得极冷。 接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同样阴冷的像是孤鹰,一进来就牢牢盯住了斧头王。 “老四,交给你了。”金不换的语气愈发冷酷。 金不换这一声老四,让我明白这个男人就是金玉满堂的四当家“堂前燕”,据说以轻盈、灵巧见长,像是会轻功似的,能够杀人于无形。 斧头王看到堂前燕,狠狠咬了一下牙,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怒,猛地朝着窗户奔去,“砰”的一声撞破玻璃跃了出去。 给我的感觉,斧头王并不害怕这个堂前燕,只是因为这是金家,留下来肯定没好处,自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是一楼,斧头王跳出去也没事,迅速奔到了金家宽阔的庄园里面,堂前燕也立刻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堂前燕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果然速度很快,像一阵风。 “老四,斧头王可没拿斧子,你要打不过他就说不过去了啊!”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金不换放声大笑。 这是金家,即便斧头王越出窗去,也没脱离金家的范围,无论门口的庄园还是外面的马路,都充斥着不少金家的人,更何况还有堂前燕的追踪,斧头王连武器都没有,此行可谓凶多吉少。 斧头王是我爸的支持者,甚至豁出性命也想救出我爸,更重要的他是一个高手,如果能得到他帮助的话,我的蓉城之行也能容易许多,所以我肯定不希望他死。 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别说我现在根本站不起来,就是站得起来也无能为力啊! 所以,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斧头王和堂前燕越来越远…… 会议室里充斥着咒骂声,不少人在骂着斧头王,说他竟然支持张人杰,真是不识好歹,活该死掉。 在大家的眼里,斧头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虎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无比通红,虽然他并不承认自己是斧头王的女婿,甚至和斧头王闹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过,可斧头王刚才毕竟救了他一命,对他这样一个是非分明的人来说,不能报恩是最难受的。 众人很快把注意力从斧头王的身上转移,冲金不换嚷嚷:“好了,你私仇也报了,快把张人杰交出来吧!” 金不换还是笑呵呵的,说不急,接下来咱们就说张人杰的事,这次我肯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完成你们多年来的夙愿! 接着,金不换又指着赵虎说道:“哪个人扶他到外面休息一下,看那一身的血,我这人心肠子软,看不得这种场面。” 我艰难地爬起来,说我去。 我把赵虎扶起,一步步走到会议室的门外,接着在金家下人的引领下来到旁边的一个休息室。 确定赵虎暂时没什么大碍后,我便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尹道宽的电话。 尹道宽是分管我们那片的分局领导,平时和他有过一些交道,所以我有他的电话。 电话一拨通,我就着急地说:“尹局,耿局还在你身边吗,帮我转接给他!” 321 斧头王,大显神威 打电话给耿直,是我迫于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 第一,我不想让斧头王死;第二,我不想让我爸死。 手机很快交到耿直手上。 耿直惊喜地说:“张龙,你终于同意合力抓捕你爸了吗?” “在说这件事前。”我说:“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斧头王可能危在旦夕……” 接着,我便把斧头王的事情告诉了他,说堂前燕正在率领金玉满堂的人击杀斧头王,希望他能把斧头王救下来。人命关天,身为公安领导的耿直当然也很着急,但他还是很为难地说:“我根本就进不去金家啊……” 我没好气地说:“耿局,你要是连斧头王都救不下来,还有什么能力抓我爸呢?” 耿直说道:“这不一样,我有你爸的逮捕令,只要你爸现身,皇宫大院我也能闯进去,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无能为力了啊,一切得按规章制度办事是不?” 该死的规章制度! 为什么好人总是遵循规章制度,坏人却能无法无天? 我突然觉得耿直还不如楚正明,楚正明好歹不那么迂腐,有些事情也会迂回来办,耿直就有点太耿直了,他是怎么升到高位的,这种性格不是早就被人干掉了吗? 我咬着牙说:“反正你看着吧,要是斧头王救不下来,你也别指望抓我爸了!” 顿了顿,又说:“你好歹想办法把骷髅斧给了斧头王吧?” 耿直说道:“好,我会想办法的!” 此时此刻,耿直仍旧和各路领导守在金家门口,还有一列列的刑警、武警在四周游走。今天金家组织大型聚会,耿直就怕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才安排了人提前守着,觉得起码能有些威慑力,结果还是出了,金不换那家伙太胆大,竟然在他一墙之隔就敢杀人,实在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耿直非常愤怒,恨不得立刻冲击去阻止这场凶杀案,顺便再把金不换给逮捕起来。 可他知道不行,金不换的背景深不可测,上级领导三令五申不许进入他家,否则他早进去搜寻张人杰了,不会像现在守在门口碌碌无为。 耿直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叫着:“斧头王,今天你是逃不出去了,赶紧投降吧,别受皮肉之苦!” 耿直能听出来,确实是金玉满堂的四当家堂前燕。 接着又响起斧头王的声音:“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子手里没斧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放肆?” 听到这里,耿直立刻回头吩咐手下:“快,去把斧头王的斧子拿过来!” 有人疾奔出去。 众人在进入金家之前,随身携带的武器都被金家的保安被扣下了,大家明知道这是请君入瓮,出了问题只有死路一条,可也没有办法,这就是金家的规矩,谁都改变不了。 好在警察还是有资格搜走武器的。 小小的金家保安,再狂妄也不敢在警察面前放肆。 而在高墙之内,斧头王真是要急死了,没有斧子在手的他,就如同老鹰折断翅膀、猛虎失去四肢,战斗力何止锐减一半,实力能发挥出三成就不错了。此时此刻,他被众多金玉满堂的人包围,如果他有斧子在手的话,就算不能完全取胜,也能突出重围逃之夭夭。 还有对他百般纠缠的堂前燕,只要给他一柄斧子,十几招就能干掉他! 现在的斧头王,就像是折去了双翼、卸去了四肢,被一群虾兵蟹将纠缠到生死不如,数次想要突破重围冲出大门却又不得,反而被折磨得鲜血累累、遍体鳞伤,绝望之下也忍不住唉声叹息,看来自己是真的要死在这了! 面对一重又一重如同潮水一般的围攻,斧头王不是没有试着夺过一些砍刀、铁棍,可他从来没有练过这些东西,用起来十分的不顺手,还不如赤手空拳更顺畅点。 被斧头王打倒的人其实不少,但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简直层出不穷、源源不断,还有那个堂前燕,像是游魂一样游走在他四周,时不时就要冲上来给他一下,慢慢消磨着他的锐气和体力,迟早要将他杀死在这宽阔的庄园之中。 就像金不换说的,如果堂前燕连失去斧子的斧头王都打不过,那他真的就是太丢人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堂前燕的心中隐隐兴奋,这位号称“蓉城地下世界第一总教习”的斧头王,可是蓉城极其出名的高手了,如果将他斩于身下,那他肯定更加名声大噪。 堂前燕最擅长的就是偷袭,一柄小刀神出鬼没,时不时窜到斧头王身后,“噗呲”一下给上一刀,不多时已经往他身上捅了十多个血洞。 但是斧头王的身体素质也真是好,都这样了竟然还没倒下,不过也快了吧,看他身子晃晃悠悠,眼神渐渐涣散,迟早死在自己手上。 “斧头王,还不认输?”堂前燕尖声叫着。 “我……我认你妈个仙人板板……”斧头王一次又一次地把拳头打出去,试图驱赶着身边那些碍事的杂鱼。 “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堂前燕再次窜到斧头王的身后,“噗呲”一下给了一刀。 斧头王的身子再次一晃,这次是无论如何都撑不住了。 要倒下了。 斧头王并不怕死,实际上他十三年前已经死过一次,要不是那个人手下留情的话,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他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把那个人救出来…… 斧头王的脑子越来越晕,神智也慢慢不清醒了。 但是就在这时,一声高呼突然惊醒了他。 “斧头王!” 谁?谁在叫他? 像是暗夜里突然乍起的一道亮光,斧头王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有了一丝清明。 他听出来,那声音是耿直。 “斧头王,能听到我声音吗?!”墙外的耿直再次叫着。 “能……”斧头王吃力地叫了一声。 “好,你往门这里靠一靠!” 为什么要往门那里靠一靠? 斧头王想不明白,但他还是听了耿直的话,努力往门那里靠着,这可不太容易,因为他身边围满了人,像是雄狮遭遇狼群,总免不了被狼撕咬。 堂前燕也不知道耿直在打什么主意,但他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到斧头王的身后,准备给他来上致命一击。 “接斧!” 耿直一声大叫,接着空中响起“呼”的一声,一柄巨大的斧子从天而降,斧柄纯黑,斧锋明亮,在太阳光下闪着寒芒。斧锋之上,隐隐刻着许多骷髅头,一个个面无表情,空洞的眼中闪着杀气。 糟糕! 看到从天而降的骷髅斧,堂前燕的心中一阵紧张,知道斧头王拿上那玩意儿后有多恐怖,立刻急窜上去,再次把刀狠狠扎入斧头王的腰中。 “咔!” 斧头王伸出大手,牢牢抓住了骷髅斧的斧柄。 这一瞬间,骷髅斧急震,斧锋上的骷髅头全部眉开眼笑,仿佛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我要你死!” 斧头王一声暴喝,手中的骷髅斧猛地回旋,自上而下狠狠劈向堂前燕。 正中胸口。 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啊……” 一声痛苦而又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金家庄园。 堂前燕的身子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脆弱而又无力地栽倒在了一边。 手握骷髅斧的斧头王犹如杀神归来,浑身的气势都在瞬间爆发出来,眼神更是充满死亡一般的气息,恶狠狠瞪向四周的人。众人瞬间吓得够呛,本能地就往后面退去,一个个面色惨白、体如筛糠,生怕自己会成为骷髅斧下的鬼。 斧头王倒也没有继续进攻,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杂鱼身上,更何况如果玉箫公子和满大人再出来的话,那他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里了。 尤其那个玉箫公子,实力可不在他之下啊…… 无论怎样,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斧头王浑身都淌着血,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下去了,但他还是努力往大门口处冲去。 “拦……拦住他……”倒在地上的堂前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军令如山。 又有无数的人朝着斧头王冲上去。 但是这些人对斧头王来说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他还有骷髅斧在手。 斧头王挥起骷髅斧,不断往前猛劈、猛砍。 无人可挡。 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响起,甚至还伴随着数不尽的鲜血,以及突然飞出去的残肢断臂…… 宽阔的金家庄园,仿佛成了哀鸣阵阵的修罗地狱。 斧头王本来离门就挺近的,不多时终于来到大门下面,接着猛地挥起手中的骷髅斧。 “咣咣咣!” “咣咣咣!” 几斧子下去,看似坚固的铁门却不堪一击,很快就被砸出一个大洞。 看到门外等待多时的耿直,斧头王终于力竭,整个身子往前倒下。 耿直一把抱住了浑身是血的斧头王。 “斧头王,撑着点!”耿直焦急地叫着。 还有人想冲出来继续追杀,但被耿直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想干什么?!” 一声厉喝之后,众多刑警持枪冲了上来。 门外,就是耿直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总不是金不换一个人说了算的。 金家的人一阵哆嗦,谁也不敢再说什么,悄然退了回去。 322 人生何处不相逢 而另一边,休息室里的我仍旧心急如焚。 我已经给耿直打过电话,能不能救出斧头王就听天由命了,反正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庄园里的情况我并不知道,这间休息室也没有什么窗户,而且比起斧头王来,我更在意我爸的安危。 之前听金不换的意思,他已经准备把我爸交出去了,而且还要当着众人杀了我爸,以此来平息大家对他的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金家的高墙分为两边,里面的人要杀我爸,外面的人要抓我爸,似乎我爸横竖都是个死,夹在中间的我是一点辙都没有。我突然很想见我爸一面,想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怎样,也想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之前听祁六虎说,我爸被关在金家的地下室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终归是个目标,不妨去试一试。 这也是我一开始进入金家的目的,就是想见我爸一面,无论怎样都要见他一面。 赵虎因为伤得太重,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他,因为我知道他身体素质很好,再醒过来肯定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我悄悄开门,悄悄窜了出去。 因为金不换还在会议室里和众多大哥开会,金家的下人们也能松一口气,各自躲在别人看不见的旮旯里休息去了,所以我暂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梭在金家的别墅里。 金家的别墅实在太大,我又是第一次来,对地形可以说是完全不熟。 我也不敢绑架一个下人为我带路,那样暴露的风险就太大了,只要下人随便一声尖叫,我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我只能盲人摸象一般在别墅里游走。 地下室,当然是在地下。 我就在一层,只要找到向下的入口,就能找到地下室了。 按照这个常理,我仔细观察着一楼的每一道门,甚至时不时还踩下地板,敲下墙壁,看看有没有空的地方。金家的别墅因为挺大,所以走廊也弯弯绕绕,期间有过几个下人出来,但是都被我机灵地躲过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这栋别墅里,像猫一样谨慎、小心。 我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否则无法解释我的行为。 进入金家之前,金不换的那位秘书就严厉地警告过我们,绝对不许随意行走,哪怕是上厕所,也要向他打声报告,否则就按刺客论处。 但就是这么的背,“咔啦”一声,在我旁边的一道门开了,一个高瘦的男人走了出来。 和我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又细又长,黑的发亮。 看到他,我都傻了。 竟是白狼! 没错,就是那个和方杰一起来杀我,谁知方杰却死在我手上,他又担心担责任,方家不放过他,所以逃之夭夭的白狼! 后来和木头他们谈起,才知道这个白狼也是杀手门的弃子,国家a级通缉犯。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白狼了,毕竟他是国家的通缉犯,肯定找个地方躲起来了,结果却在这里又遇到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看来我们两人确实有缘。 不用说了,他肯定是投靠了金家。就像是投靠方家一样,总得找上一棵大树靠着,才能躲开国家的追踪和通缉。 而且以白狼的本事,在金家肯定混得不错,比祁六虎的地位要高多了。 四当家混不上,五当家、六当家总是没问题的,要不怎么在金家的别墅里还能有个房间住呢?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心想这回完了,没有见到我爸,自己也搭进去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傻眼,白狼更傻眼。 看到我,白狼傻得都不行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仿佛大白天看到鬼一样。 “嗨。” 我打了个招呼,试图缓解尴尬,看他能不能看在老相识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 脚步声响起,几个下人说着话朝这边走来,马上就要拐过来了。 白狼猛地一拉我胳膊,将我拉进他的房间里面,接着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一个单人的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家用电器都有,而且还有些沙袋、杠铃之类,看来白狼平时也在勤加锻炼,果然每一个高手都是由汗水铸就而成的。 白狼既然把我带进房间,就说明他不打算出卖我,也让我暂时舒了口气,看来他还是惦记点人情的。 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我正准备向白狼说一声谢谢,白狼已经抓住我的领子,劈头盖脸地冲我恶狠狠道:“你疯了吗,我又没伤害过你,还救了你女朋友!你不惦记我的恩就算了,还跟踪到我这里来了,你也真是绝了,金家都能进来,非得让我死在五行兄弟手里才甘心是不是?” 白狼这一番话,说明了两件事情。 第一,当初确实是他有意放我一马,让我救下程依依,还杀了方杰。 第二,他很害怕五行兄弟,也就是我二叔他们,总是担心自己会被五行兄弟追缉。荣海发生的事,他一点都不清楚,以为我是来跟踪他的,目的是让五行兄弟把他抓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但我并不打算解除误会,而是脑子一转,说道:“你都躲进金家来了,还怕什么五行兄弟?” 白狼着急地说:“对于五行兄弟来说,金家算什么啊,那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告诉我,五行兄弟现在在哪,是不是打算对我下手了?张龙,我可没亏待过你,咱可不能这样做事啊,看在我救过你和你女朋友的份上,拜托你别跟五行兄弟说我在这,我马上就走行吗,我再也不杀人、不作恶了,拜托你放过我!” 白狼像连珠炮一样说着,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五行兄弟的恐惧,以及对自己处境的担忧,感觉他都快哭出来了。 五行兄弟都没现身,只是看到了我,就把白狼吓成这样,仔细想想也挺搞笑。不过白狼是真的怕,怕到身子都哆嗦起来,我还没有说话,他又自言自语起来了:“既然五行兄弟还没下手,那就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有了,我把你给杀了,这样他们就完全不知道我的下落了。” 白狼说着,便把手伸出来,掐向我的喉咙,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但又喃喃说道:“不行,我要把你杀了,五行兄弟肯定能看出来是我干的,那么他们就更加不会放过我了。以五行兄弟的能力,哪怕我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们揪出来的……” 白狼又把手缩回去,换上一脸可怜的模样,握着我的手说:“张龙,真的拜托你了,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的心中暗自好笑,我明明什么都没说,白狼自己就脑补出这么多大戏来,一会儿杀我一会儿求我。 但是看得出来,在他心里还是恐惧占了上风,对于五行兄弟那是万万不敢惹的。记得当初我刚说我二叔是五行兄弟之一的时候他就吓得够呛,如今逃了这么长的时间,估计每天都处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五行兄弟把他抓捕归案,现在看到了我,直接魂都快吓没了,差点就要跪下求我。 我的脑中飞速旋转,不断盘算如何利用这个局面?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白狼,我实话告诉你,我还真不是来跟踪你的……” 白狼一愣:“那你干嘛?” 我说:“你知不知道张人杰?” 白狼一头雾水、一脸迷茫:“不知道啊。” 我说你来金家这么久了,连张人杰都不知道? 白狼摇了摇头:“我刚来不久,也才三四天而已吧,这也正是我震惊的地方,怎么我才刚刚落脚,你就追上来了……”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是这样的,这次我二叔他们来抓一个叫做‘张人杰’的杀人犯,在蓉城警方的通缉榜上多年排名第一,当地警方实在没有辙了,才委托我二叔他们出手的。现在得到消息,张人杰就被藏在金家的地下室里,你真不知道么?如果你能提供他的消息,就算将功补过,我让我二叔他们放过你,怎样?” 白狼惊喜地说:“这样的话当然最好,不过我确实刚来不久,没听说过什么张人杰,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地下室……不过我会帮你打听的,争取帮你二叔抓到那个家伙!” 我刚想说不能慢慢打听,我现在就要知道这个张人杰在哪,但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 我和白狼立刻安静下来。 白狼问道:“谁啊?” 外面的人答:“是我,王秘书。” “哦,王秘书,有什么事?” “金爷叫你过去一趟,要让你帮忙杀个人。” “好,我马上就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人杰那事,我会帮忙打听的,我先过去金不换那边一趟。”白狼看了我一眼后,便拉开门走出去了。 323 惊人的自信 为了寻找我爸,我确实是急不可耐,可我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 白狼被王秘书叫走了,说是金不换让他帮忙杀一个人。 杀谁,需要白狼亲自动手? 我的心中一突,难道要杀我爸? 我爸能在一夜之间连杀蓉城三四十个头面人物(当然还有罗子殇的帮忙),就连斧头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当然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就算我爸在金家藏了十多年,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杀的,所以才需要白狼的帮忙?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连忙打开门奔了出去。 我还打算继续悄无声息地潜回去,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金家已经乱作一团,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呼小叫,还有受伤的人被抬进来,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看上去十分恐怖。 金家乱成这样,也就没什么人注意我了,我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到原来的地方。 从众人的大呼小叫中,我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斧头王刚才大闹金家庄园,眼看就要死在众人的手上了,他的骷髅斧却从天而降。拿了斧子的斧头王如虎添翼、有如神助,不仅将堂前燕砍成重伤,还成功地逃出去了,因为门外都是警察,所以大家也不敢追了。 这会儿金家乱成一团,就是因为受伤的人太多,大家都忙着去救治,以及金不换大动肝火,听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来到会议室的门口,这里果然聚集着许多人,罗光、苗苗等人都在这里,赵虎也出来了,看上去精神恢复许多。众人围成一个圈子,我凑过去一看,是堂前燕躺在地上,身披华贵皮裘的金不换蹲在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兄弟。 “大……大哥,给你丢人了……”堂前燕有气无力地说着,他伤很重,整个前胸都被劈开,一看就是斧头王的杰作,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必死无疑。 “到底怎么回事?”金不换忧心忡忡地问着:“斧头王怎么拿到斧子的?” “是耿……耿直丢给他的……” “耿直……”金不换咬牙切齿地说着,目露凶光。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是王秘书和白狼走过来了。他俩明明走在我前面,却比我还晚到,可能是有其他的事耽搁了。其他人都没见过白狼,再加上现场的人多且杂,所以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赵虎是见过白狼的,当初在天台上有过一面之缘,赵虎的眼睛都瞪直了,拼命摇晃我的胳膊,我冲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情,接着又低声跟他说着刚才的始末。 赵虎听完都笑死了,不停冲我竖着大拇指,夸我实在厉害,这样就唬住白狼了。 “金爷,白狼来了。”王秘书微微低头。 金不换站起身来,冲着白狼说道:“兄弟,这次辛苦你了,需要你杀个人。” “谁?” “斧头王。” “为什么?” 像方家、金家这样的家族,豢养几个杀手不算什么稀奇,有钱什么样的高手请不到呢。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杀手拿到了钱,当然要无条件执行主人的命令,像白狼这样还问个“为什么”的,确实挺让大家吃惊,纷纷朝他看了过去。 白狼却一脸淡定,甚至有些孤傲地看着金不换。 金不换也不以为意,仿佛早就知道这是白狼的规矩,直截了当地说:“斧头王三番两次潜入我家,这是藐视整个金玉满堂,其罪当诛、其罪当死。本来不用你出手的,但他被警察保护起来了,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哦,和警察在一起啊,这就比较难了,得加钱啊。”白狼打了一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着。 “可以,只要你能杀了他,钱我加倍给。”金不换沉沉地说着。 “就这么定了。”白狼转身就走,甚至都没问问斧头王的实力,以及外面到底有多少警察,这是多么惊人而又炸天的自信! 只是他这样子,肯定有人会看不惯。 恶龙会的罗光就嘟囔着说:“谁啊这是,这么装逼,也不怕劈死自己,真当斧头王和耿直是吃干饭的?” 罗光的声音本来很小,已经走出十几步的白狼竟然也听到了,迅速回过身来朝着罗光冲了过来!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罗光本能地想抬起胳膊抵挡,但是白狼仍旧狠狠一脚踢中了罗光的胸。罗光整个身体都飞出去,“咣”的一声撞在后面墙上,接着重重跌在地上。 这是罗光今天第二次被人踢飞了,第一次是斧头王,第二次是白狼,而且白狼比斧头王踢得更狠、速度更快。 “你还没有资格来评判我。”白狼冷哼一声,继续往外走去。 现在的白狼,和刚才快吓哭的白狼可不一样,得知五行兄弟追上来的白狼吓得魂都飞了,现在的他却又恢复了一个高手应有的气度和表现。 现场再无一人敢聒噪了。 所有人都吃惊地瞪大眼睛。 再也没人敢怀疑白狼的实力了。 金不换都微微摇头,看着罗光说道:“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之前听说斧头王逃过一劫、冲出金家庄园以后,赵虎还松了一大口气,现在知道白狼还要去杀,顿时有点急了,不停冲我使着眼色。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斧头王救过他一次,他也想救斧头王,他知道白狼现在听我的话,所以让我赶紧想办法。 但我能怎么样,白狼已经走了,这会儿追上去也不像样啊。 我只能偷偷给尹道宽发短信,让他提醒耿直这件事情。 我和赵虎一样心急如焚,可我现在能做得只有这么多了,希望耿直能保护好斧头王。 白狼走后,金不换便让人把堂前燕抬走了,接着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赵虎身上。赵虎多精,立刻摆着手说:“金爷,我不是斧头王的女婿,他想让我娶他闺女来着,但我没有答应,这事好多人都知道。” 这种情况下,和斧头王沾上关系肯定不是太好。 金不换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赵虎的回答,又对众人说道:“大家也看到了,我们金玉满堂今天伤亡惨重,实在没有精力再做其他事了,大家七天以后再过来吧,到时候肯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一听,纷纷不满起来,说金不换这么做不地道,说好了今天把张人杰交出来的,怎么又拖到七天以后了? 因为堂前燕受伤、斧头王逃跑,金不换的心情不是太好,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笑脸,冷冷地说:“少啰嗦,我说七天就七天,不爽的话都给我滚!” 到底是金不换,蓉城第一大势力“金玉满堂”的大当家,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 金不换呼了口气,继续说道:“七天以后,大家再来我这,我保证把张人杰给杀了。另外,希望大家能够保守秘密,别再传到耿直的耳朵里了,看看耿直今天给我带来多少麻烦?七天以后,如果门外还有一个警察,那就恕我不奉陪了。王秘书,送客!” 金不换转身大步离开,显然已经很心烦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 “各位,请吧。”王秘书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也没办法,纷纷往外走去,只能七天后再来了。 “张龙、赵虎,你俩等等。”王秘书突然说道。 我俩疑惑地回过头去。 “你俩留下来帮我们抬下伤者,人手不太够了。”王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语气冷漠地命令道。 哎呀我这暴脾气,之前让我端茶倒水就不说了,现在又让我留下来抬伤者,这他妈是把我当下人使唤了啊,真不把我和赵虎这两个龙虎商会的老大放在眼里了吗? 这个王秘书,未免太看不起人,要在外面早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还存着“留下来试试能不能找到我爸”的心思,但是现在,我知道留下来也没用,金家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允许我随意走动,而且我已经安排了白狼做这件事,由他行动比我方便多了,也不需要我再盲人摸象、瞎猫捉鼠。 再者,我们也急于想出去看看斧头王的情况。 “我可去你妈的吧。” 我骂了他一句,便和赵虎大摇大摆地往外面走。 王秘书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句,气得浑身都直哆嗦:“你们……你们好大胆子,我让你们在蓉城活不下去!” 一个秘书现在都能这么嚣张了吗? 我和赵虎根本没搭理他,继续往外面走。 就在这时,一个高瘦身影匆匆走进,竟然是之前就已离开的白狼。 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和赵虎站住脚步,但是白狼并没看我,仍旧急匆匆往里走。 “白狼,什么情况?”王秘书也问:“杀掉斧头王了?” “没有。”白狼答道:“我刚去看了一下,根本不用我杀。” “为什么?” “因为斧头王已经死了。” 我和赵虎顿时心头一震,立刻迈步往外跑去! 324 终于,泪流满面 我和赵虎确实心系斧头王的安危,一来他是我爸的支持者,二来他曾救过赵虎。 我爸暂时没有找到,斧头王也要失去了么? 听到白狼说斧头王死了,我和赵虎确实心都提了起来,加速往外跑着。来到门外,成群结队的警察还没散去,我和赵虎一番打听,来到某辆救护车前,耿直和尹道宽等人都在这里,各自一脸哀伤、无奈、叹息。 车里躺着个人,已经被白布蒙上了头。 从露出的一双脚看,是斧头王没错了。 耿直转头看到我来了,一脸愧疚地说:“张龙,真是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没保住他,斧头王受的伤太重了,医生没来之前就不行了……” 确定了斧头王的死讯,我的心中顿时一片复杂,难过肯定是有,但也不是太难过,毕竟我们认识也没多长时间,还谈不上什么交情。我对他唯一的感情,就是因为他支持我爸,为了救出我爸数次潜进金家,才惹来了今天的杀身之祸。 这样的一位忠勇之士离去,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告诉自己别难过,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滑落出来。 赵虎也是眼睛通红,狠狠一拳砸在救护车的车门上。 我知道这事不会善罢甘休,我太了解赵虎,知道他想着要为斧头王报仇,此刻他的心中必然已被仇恨填满。 现场的气氛十分凝重,几位局长都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他们倒不是因为斧头王死了而难过,而是因为眼睁睁看着人死了却无能为力,却不能把凶手逮捕归案! “到底怎么回事?”耿直询问我们:“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便把之前的经历给他讲了讲,当然有的说了,有的没说。金不换为什么杀斧头王,我就说得清清楚楚,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后来巧遇白狼,金不换又说七天以后再解决张人杰的事,我就没和耿直说了。 耿直听完以后,先是骂了金不换一顿,说他嚣张狂妄、无法无天,迟早有天要把他逮捕归案。反正就和卢晨亮、楚正明一样,气势挺足、决心也有,就是能力不够,干不过人家,只能打打嘴炮。 骂完了金不换,耿直又问我说:“张人杰呢,金不换没说张人杰的事?” 我摇了摇头,说:“金不换本来打算今天杀了我爸的,但是因为斧头王打伤他家好多的人,就连堂前燕都受了重伤,所以金不换现在很烦躁,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说张人杰的事以后再论。” “就这样?” “就这样。” 耿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仿佛想从我的眼中看出蛛丝马迹,而我则很坦然地看着他,假装自己没有任何的不诚恳。 还是那句话,我既不想让金不换杀了我爸,也不想让耿直把我爸给抓走,现在有了白狼这个内应,我觉得有机会救出我爸,当然不会实话实说。 但耿直能有今天这个位置,靠得可不仅仅是耿直。 “你不说没有关系。”耿直说道:“我有的是办法知道。但是张龙,你是救不出你爸的,金玉满堂的强大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你和金不换对上有几分胜算?”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沉沉地说。 “想通了,给我打电话。”耿直将一张名片塞到我上衣口袋里,“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爸的归宿应该是法律的制裁。” 我没说话,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这时候,耿直转身走到一辆警车边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走到赵虎身前。 “你叫赵虎是吧。”耿直说道:“斧头王离世之前,让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一个是他用了十几年的骷髅斧,一个是他用斧的一些心得、技巧,都在这个小册子上。他说,你是他的女婿,希望你能照顾好他女儿,顺便把他的斧道馆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学会怎么使用斧子。” 赵虎颤抖着,把布包接了过来。 “我们就先撤了。”耿直一声令下,带着众人离开。 赵虎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面前的布包发呆,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确实有把斧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册子,是斧头王毕生的心血了。 我则去和救护车司机商量,让他把斧头王的尸体送回斧道馆,一千块钱。苗苗提前开车回斧道馆报信,让武樱有个心理准备。忙活完了一切,便和赵虎一起坐上救护车,陪着已经死去的斧头王回斧道馆。 一路上,赵虎始终一语不发,我知道他在发愁接下来怎么办。 到了斧道馆,武樱和众学员迎了出来,他们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头上都束上了白布。救护车的车门一开,众人哗啦啦跪倒在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和赵虎帮忙把斧头王的尸体抬了下去,武樱和朱贵在下面接着,朱贵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武樱神色肃穆,一滴泪都没流。 在武樱的安排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请人过来收殓、装棺、搭灵堂,里里外外也都挂上了白布。 下午还办喜事,到处都贴喜字、挂气球的斧道馆,现在要办白事了,大大的“奠”字挂在门口,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 程依依和韩晓彤也得到消息过来帮忙了。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武樱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了,靠在斧头王的棺材旁边怔怔发呆,仍旧一滴泪都没流,像是灵魂都被抽走。 直到这时,赵虎才走了进去,将那柄骷髅斧和满载着斧头王毕生心血的小册子一并交给武樱。 “恕我不能完成你爸的遗愿。”赵虎沉沉地说:“我有韩晓彤了,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说完这句话后,赵虎便转过身去离开。 武樱仍旧一句话都不说,算是默认了吧。 从灵堂里出来,赵虎冲我们几个说道:“走吧,回去。” 已经后半夜了,斧道馆里依旧灯火通明,没有学员去睡,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有的守在灵堂,有的守在门口,表情都很木然。朱贵跪在灵前,还在呜呜呜地哭着,泪水洒满整个衣襟。 我们也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斧道馆的学员奔进来,慌张地说:“大师兄,不好了,有人包围了咱们斧道馆!” 这一句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惊诧地抬起头来。 朱贵也愣住了:“谁,谁包围了斧道馆?” “恶龙会的罗光!” 朱贵面色吃惊:“为什么?” “说是咱们师父支持张人杰,就是和他们恶龙会过不去,所以要把咱们斧道馆踏平!” “怎么可以这样……”朱贵哆嗦起来,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师父已经仙逝,他们怎么还纠缠不休!” “是啊,我也这么和他说的,但是罗光不肯放过咱们,说咱们从上到下都是支持张人杰的,要让咱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大师兄,你赶紧想想办法吧,不然斧道馆真要被踏平了!”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恶龙会啊……”朱贵哆嗦的更厉害了,现在看出来了,是怕。 恶龙会在蓉城的地下世界确实威风,成员少说也有三四百人,称得上是大势力了。从罗光之前敢跟金不换拍桌子,就能看出他在蓉城的地位。当然斧道馆也不差,斧道馆的人数虽然少点,可是之前有斧头王这样的高手坐镇,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冒犯。 如果斧头王还在世,罗光绝对不敢这么嚣张,现在也就是看斧头王死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斧头王一死,朱贵难以担当重任,听说恶龙会的罗光来了,吓得身子都哆嗦成了一团。身为大师兄的朱贵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一个个也是体如筛糠,但他们还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朱贵身上。 “大师兄,怎么办?” “大师兄,得想个办法啊!” “大师兄……” “别、别问我……”朱贵摆着手,额上冷汗齐出,“我有什么办法,那个罗光可不是一般人,要不大家出去跟他道歉、求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脚步声响了起来,武樱从灵堂后面绕了出来。 看到武樱,大家瞬间安静下来,这位小师妹虽然学艺的时间最晚,可她毕竟是斧头王的亲生女儿,在斧道馆内还是很有威望和决断力的,于是大家又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 “小师妹,恶龙会的罗光杀上来了,说要踏平咱们斧道馆……”朱贵冲了上去,哆哆嗦嗦地说着。 武樱根本没搭理他,直接绕过了他,来到我们身前。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骷髅斧和那个小册子。 “不需要你娶我。”武樱冲着赵虎,一字一句地说:“只希望你能助我们斧道馆渡过这个难关,以及帮我父亲报仇,这是我的请求,也是我的条件!” 武樱一边说,一边把布包递了过去。 朱贵顿时急了:“小师妹,你不能给他呀,那是师父的遗物,谁拥有谁就能掌控斧道馆的啊……再说,他也不是罗光的对手啊……” “好。” 不等朱贵说完,赵虎已经应允,并且伸手接下布包,将骷髅斧从中拿了出来。 转身,大步离开。 在这一刻,武樱终于泪流满面…… 325 罗光,尿了 我知道赵虎不会拒绝的。 倒不是贪图斧头王的骷髅斧和毕生心血,或者是贪图这间斧道馆,而是站在他的角度,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 其实就是武樱不求他,赵虎也会主动迎战罗光的,斧头王曾经救过他的命,除了实在不能娶武樱外,赵虎愿意做任何的事。 赵虎手握骷髅斧,大步往外走去。 骷髅斧上的骷髅也个个眉开眼笑起来,仿佛很喜欢这个新主人似的。别说,赵虎和那骷髅斧还挺搭的,健壮的身体、硕大的斧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我们几个也跟了上去。 我抽出饮血刀,程依依、韩晓彤、苗苗也分别拿出匕首。 “大家跟我一起上啊!”武樱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保护我们的斧道馆!” 众人“轰”的一声,各自从大厅里拿了斧头,跟着武樱和我们一起走了出来。 斧道馆门外的马路上,果然影绰绰站着许多人,一眼看过去至少三四百个,站在最前面的果然是罗光,那颗大光头让人印象深刻,头皮上还纹着一条面目狰狞的龙,在昏暗的路灯下面显得尤为可怖。 现在是后半夜,再是繁华的大都市,马路上的车也少之又少。 这也就是罗光选择这时候进攻的原因,至少社会影响不会那么的差,警方也不会来得那么快。而且罗光敢这么做,说明已经打好招呼,看来这注定是一个自由的夜晚了。 在我们一大群人走出斧道馆的时候,站在马路对面的罗光还没看清楚是谁,就乐呵呵开口说道:“不错嘛,终于敢出来了,斧头王在的时候,斧道馆不是很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吗?我还以为斧头王一死,各位就都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呢……” 赵虎冷冷地说:“斧头王一离世,某些人倒是敢把头伸出来了!” 直到这时,罗光才看清了我们这边的人,眉毛顿时凝了起来:“是你?” 赵虎点头,说对,是我。 罗光咧着嘴说:“在金家的时候,你不是不承认是斧头王的女婿吗?” “我不是斧头王的女婿,不代表我不是斧头王的继承人。”赵虎举起了手里的骷髅斧,指着对面的罗光霸气说道:“你既然敢来找事,估计也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吧?” 听到赵虎这样的话,罗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王八蛋,还真敢大言不惭啊,是不是忘记老子之前怎么揍你的了?” 罗光这话倒是没有吹牛,之前在金家会议室的时候,我和苗苗、赵虎三人一起上都没干过罗光。当然我和苗苗差得太远,没怎么打就被踢出来了,赵虎倒是打了有一阵子,但仍不是罗光的对手。 所以罗光不把赵虎放在眼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虎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直接说道:“之前我输,那是因为我没家伙,现在我有了,咱们重新来过吧。” 确实,赵虎有了斧子在手,战斗力肯定大大增加。 但罗光还是笑个不停。 “你有家伙,难道我就没有?”罗光一边笑,一边从旁边人的手里接过一柄开山刀来。 一般开山刀都挺短的,再长就挥不动、砍不动了,但罗光那柄开山刀是真的大,几乎有人一半的高度了。能挥动这么大的开山刀,也足以说明罗光的力气有多恐怖,而那开山刀握在罗光手中,同样气势非凡、霸气无比,一点都不比手握骷髅斧的赵虎逊色。 看到这刀,我的心中也隐隐担忧起来,之前两人都没拿家伙,赵虎不是罗光的对手,现在两人都有家伙,胜负能改变么? 但是赵虎一点都没有怕的意思,仍旧气势雄壮地说:“那就少废话,赶紧来吧!如果我打赢了,你立刻带着你的人滚,以后不准再骚扰斧道馆!” 赵虎这么决定是没错的,毕竟斧道馆这只有百来号人,在数量上远远不如对方。就是我和苗苗分别叫人,也得需要一点时间,赵虎选择和罗光单挑,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好,如果我打赢了,我就把斧道馆踏平,从此蓉城再没有这三个字,也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支持张人杰的下场是什么!”罗光自信满满,他坚定地认为赵虎不是自己对手,所以愿意接下这个赌约,并且大步走了出来。 赵虎也没有怕,同样走了出去。 但他刚要迈步,就被人拽住了胳膊,是朱贵。 朱贵着急地说:“赵虎,你有把握吗,如果你输了,会害得我们所有人都遭殃的!” “你给我滚一边去!” 赵虎狠狠一脚把朱贵踢翻,大步走向马路中央,很快就和罗光撞上。 一触即发。 没有任何废话,一人使骷髅斧,一人使开山刀,“咣咣铛铛”砍在一起! 我能看得出来,赵虎心里憋着一口气,从下午被罗光揍一顿那会儿就开始了,接着又是斧头王的死,以及武樱无助的眼泪,一层又一层重担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简直快要憋疯。 罗光的到来,让赵虎找到一个宣泄的口子。 更重要的是,罗光的实力还稍强过他,能够让他畅快淋漓地打这一仗。 赵虎的实力或许不如罗光,可他有必胜的信念、强大的气势。赵虎真是豁出命去打的,将手里的骷髅斧抡得飞起,一下又一下地劈出去、砍出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罗光的气势就不是那么强,毕竟他来踏平斧道馆只是出于私心,出于对张人杰的仇恨想来泄愤而已,没打算拼命也没打算死在这里。 所以,当他看到赵虎像疯了一样地攻过来,骷髅斧也专往他致命的地方劈后,罗光确实有点慌了,慌的代价就是手不那么稳了,开山刀好几次都差点被震飞出去。 这人疯了! 这是罗光心里唯一的感觉。 但罗光毕竟是个高手,很快就稳住心神,专注地和赵虎打了起来,两人“咣咣铛铛”不停地战,金鸣震耳、火花四溅。 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路数,拼得就是力气和霸气,硬碰硬、钢对钢。但在气势上面,终归是赵虎更胜一筹,赵虎就好像山林里埋伏了三天三夜的猎人,终于逮到罗光这个难得一见的猎物似的,他的两只眼睛都在发光,拼了命地劈着、砍着,还发出一阵阵的咆哮。 赵虎是真的怒了,也真的是需要发泄。 赵虎是第一次用骷髅斧,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用过千遍、万遍,从生下来就开始用了,否则为何那么娴熟,那斧子就好像长在他的手上一样,收发自如、行云流水,比赵虎以前用斧子的时候更强、更猛。 斧锋上的那些骷髅,因为不断震动而不断露出笑脸,虽然知道那是视觉误差而产生的现象,但还是忍不住觉得那柄骷髅斧也很开心,因为找到了赵虎这样的新主人! 我能强烈的感觉到,有了骷髅斧后的赵虎,比之前更强大了,这绝对是武器的加成效果。 更强大的赵虎,加上几乎冲天的气势,愈发萎靡的罗光想不败都难了。 “吼……” 赵虎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骷髅斧也再次朝着罗光狠狠劈了下去。 罗光赶紧举起开山刀来抵挡。 “铛!” 一声重响过后,罗光的开山刀竟然被斩断了,一分为二“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罗光吃惊地瞪大眼睛,整个人也都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但也不由得他不信,因为赵虎的第二斧已经劈了过来。 正中胸口。 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罗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斧子这种武器的缺点在于太笨重、不灵活,优点就是杀伤力强,一斧子下去砍掉人半条命很正常。 罗光就被砍掉了半条命。 “大哥!” “大哥……” 恶龙会的人都惊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大哥会输,慌慌张张地奔了上去。 朝后跌倒在地罗光已经完全爬不起来,但还是努力用手撑着地面,让自己的半个身子坐起来点。他的面色痛苦、大汗淋漓,胸前的鲜血弥漫,但他还是努力说道:“上,给我上,弄死那个家伙,再踏平斧道馆!” 罗光最终还是违背了承诺。 他输了,但他没有滚,还是下令让自己的兄弟们上。 这种人不守信用好像没什么奇怪的,看他这么无耻的样子,就能想象到他爸是个什么东西,活该会在十多年前被我爸给杀掉。 罗光的命令一出,恶龙会的众人立刻呼啸而上,喊打喊杀地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应战,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准备迎接这一场午夜之后的恶战,对方的人是我们的好几倍,看来有的打了。 但也就在这时,赵虎再次冲了上去。 刚才赵虎一斧子把罗光劈飞,但也没飞多远,也就三四米的样子,所以赵虎离他很近。 赵虎两步就窜过去,一脚踩在罗光胸口,接着把骷髅斧狠狠剁下去。 “铛”的一声,火花四溅,骷髅斧把罗光的一只耳朵剁了下来,并且深深斩进水泥地中。 罗光瞬间尿了,裤裆一片湿润。 “让你的人滚!” 赵虎面目狰狞、杀神附体,冲罗光仅剩的一只耳朵大声吼道。 326 你就是个大骗子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罗光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从眉毛到鼻尖再到下巴,无一处不淌满了恐惧的汗水。 恶龙会的人也都站住脚步,转头呆呆地看着这边,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也都站住脚步,屏息以待。 “撤……撤……”罗光哆哆嗦嗦地说着。 恶龙会的人纷纷后退,赵虎也收起了骷髅斧,转身朝着我们这边走来。罗光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再进攻了,捡起自己的那只残耳,在众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离开现场,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苍凉,几乎是夹着尾巴逃走的。 斧道馆的这场劫难算是躲过去了,所有人都长呼了一口气。 “谢谢你……”看着走过来的赵虎,武樱的眼泪再次走了出来。 斧道馆的众人也像仰望英雄一样看着赵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感激之情。 “还没完……”赵虎沉沉说道:“罗光这种人,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善罢甘休,等他伤好以后还会卷土重来的……” 众人心头一紧。 那怎么办? 赵虎转头看向了我。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我现在就去做。 现在罗光受了重伤,正是杀个回马枪的好时候,一次性把恶龙会给铲了,省得日后纠缠不清、麻烦重重。 “好,交给你了。”赵虎说道:“从现在起,我要闭关练功,准备给斧头王报仇!” 斧头王是被堂前燕杀掉的,但严格来说是金不换下的令,无论赵虎想要找谁报仇,以他现在的实力都是不够的。就在之前不久,他得到了斧头王遗留下来的骷髅斧和毕生用斧心得,所以他决定暂时闭关,照着册子好好练练,有所成了再去报仇。 我又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晓彤,你陪着我。” 赵虎迈步往斧道馆里走去,韩晓彤也跟了上去。闭关也得有人照顾,否则吃喝拉撒怎么办呢?以前赵虎跟着木头特训一个星期,回来简直不像个人样了,这回有韩晓彤在,应该会好一点。 赵虎离开以后,我们剩下的人也忙活起来。 我叫我们龙虎商会的人,苗苗叫她们苗氏金融公司的人,武樱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罗光针对的是斧道馆,她肯定要责无旁贷。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三方的人就汇合了,总数已经达到五六百人,无论如何都能干掉恶龙会了。 这个时候天都快蒙蒙亮了,我们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展开行动…… 恶龙会在蓉城地下世界算得上是排名前五的势力了,除了金玉满堂之外,能和恶龙会并驾齐驱的不算太多。恶龙会是开赌场出身,最辉煌的时候在老城区开了近百家赌场,和“赌”字沾边的场所都得挂恶龙会的牌子,就连小点的棋牌室都不例外,蓉城本来就是个赌风很盛的城市,几乎家家都打麻将,恶龙会本来就挺赚钱,关键是他们抽得太狠,不仅抽赌场的水,还抽玩家的水。 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去恶龙会的场子玩了。 恶龙会的人张狂到什么地步了,上街抓人去自己场子里玩,必须得玩、非玩不可,输光身上的钱还不行,还强迫人家签高息的借款。 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一时间,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就是我爸杀掉上任恶龙会老大,也就是罗光他爸的原因。 “以暴制暴”当然是不值得提倡的,而且我爸也没有任何的执法资格,他的行为一样触动了国家的法律,所以高居蓉城警方通缉榜上的第一位。但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我爸在做了那夜的惊天血案之后,整个蓉城的治安确实好了很多,无论恶龙会还是苗氏金融公司,以及其他被我爸干掉或是没被我爸干掉的人,吓得龟缩了好几年,再也不敢为非作歹、逞凶作恶,生怕再被我爸一刀杀了。 只是人么,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随着那件事情越来越远,蓉城的犯罪率又有抬头的迹象了,各大势力做事也越来越嚣张、越来越狂妄,甚至都敢联起手来灭我爸了。 恶龙会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跳得最凶、最狠,仅仅因为斧头王支持我爸,在斧头王已经身死的情况下,他还要带人过来踏平斧道馆。 什么玩意儿! 但也不得不说,恶龙会最近几年确实发展的不错,除了继续开赌场外,还做其他很多生意,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罗光自己也拥有了不少产业,比起斧头王来那可有钱多了,此时此刻他就在自家的医院做手术。 罗光拥有一家中型医院,主要就是治疗外伤,会中的兄弟有受伤的就来这治,当然是收费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罗光被推进手术室前,吩咐手下说道:“让兄弟们谁也别走,就在医院的大院里面等着,等我做完手术,咱们再去打斧道馆!” 罗光很了解自己的身体,虽然他现在受了重伤,几乎被砍去半条命,但他只要做个手术,包扎、缝合完了,就能恢复一半的战斗力。是的,罗光对自己有这个自信,毕竟这么多年来也不是白锻炼的! 罗光现在特别后悔跟那个什么赵虎单挑,一开始就该让自己兄弟都上的,单挑个什么劲,轻敌害死人啊! 不过罗光并没被吓破胆,十几年来的沉沉浮浮,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手术一做完,就去杀个回马枪,对方一定想不到他还敢回来,而且是这么快就回来!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报仇,罗光躺在手术床上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伤势太过严重,所以这场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 等到再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罗光的脑子有些昏沉。不过他一刻也等不及了,不顾手背上输液的针强行爬了起来,拎起自己的开山刀就往外走去,准备率领恶龙会的兄弟们再杀回斧道馆。 但他走出病房,却发现门外一个兄弟都没。 搞什么鬼? 他是让大部分人都到外面的院子里等着,但也不能一个兄弟都不守着他吧,出了问题可怎么整? 这群废物! 罗光有些恼火,但还是继续往外走去,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骂人了,得赶紧再杀回去,不然脸都丢光了。 但,当他出了住院部,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里仿佛发生过一场大战,到处都是混战过后的痕迹,甚至散落着一些钢刀、木棍。清晨的风吹过来,还能嗅到一股股血腥之气,那些惨烈的哀嚎声仿佛还停留在空中。 但是除此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光这才想起,刚才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医生、护士。 偌大的医院,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罗光的脊背开始发凉,一颗冷汗从他额上浸下。 遇袭了,对方比自己还先下手! 罗光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立刻转头就想逃跑,他知道这里有个后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但他刚转过身,一柄雪亮钢刀就劈了下来。 “唰!” 刀锋明亮,无比凌厉。 更可怕的是,这一刀劈下来后,竟然一点血都没有沾上,还是那么的干净、雪亮。 罗光却倒飞了出去,身子跌落在台阶下面,刚包扎好的胸口又崩开了,通红的鲜血再次弥漫开来。 罗光吃力地坐起身来,惊悚地抬起头来:“你……你……” 握着饮血刀的我,一步步走了下去。 与此同时,四周又响起些脚步声,是武樱、锥子、苗苗和程依依。 “罗光,从今天起,蓉城再没有你的名字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狠狠把刀劈了下去…… 罗光,正式陨落。 我当然不会杀了他,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消失。 大家辛苦了一天一夜,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下了,剩下的事交给锥子和师爷就好,他俩也闲得够久了。除掉了恶龙会,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得,是收编他的兄弟还是占下他的产业,就不需要我多操心了,锥子早就熟门熟路,以前在荣海就没少干。 我们都走以后,锥子捡起罗光的开山刀,喃喃地说:“这刀不错,给大飞用正好,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苗苗回去了,武樱也回去了,我和程依依也回到龙虎大酒店。 这一天一夜挺辛苦的,我需要好好睡上一觉,顺便再等白狼的消息,我相信他能找到我爸。 我猜得没错,当我睡过一觉醒来,白狼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了。 这时候已经近黄昏了,白狼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分报纸,看上去特别的悠闲,好像这是他家似的。 我倒没有什么,程依依“啊”的叫了一声,指责白狼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别人房间,顺便还把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白狼皱着眉说:“你有必要裹吗,你本来就穿着衣服……” 接着又面色玩味地说:“你俩在一起睡,怎么连衣服都不脱啊,不会是谈恋爱这么久了还没……” “不关你事。”我没好气地打断了他,这人说话怎么往我短处揭呢? “怎么样,有张人杰的消息了没?” 我撩开被子走下床去,心里有些激动,还是白狼厉害啊,祁六虎都混进金玉满堂多少天了屁也没打听到。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白狼说道:“我是来和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因为你在骗我。”白狼一字一句地说:“五行兄弟根本不在蓉城,你就是个大骗子!” 327 委屈的白狼 白狼的语气充满幽怨,眼神充满愤怒。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百转千回,心想白狼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总不能是一夜之间搜遍了整个蓉城吧,他就是大罗金仙、降龙罗汉也做不到啊。 我试探着问:“谁说五行兄弟不在蓉城的?” “你还骗我?”白狼气呼呼道:“五行兄弟要在蓉城,怎么可能允许我悄无声息地进入你房间里?” 原来他是根据这个猜的。 我笑着说:“这你就错了,我又不是巨婴,五行兄弟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呢?不过,每当有人危及到我生命时,五行兄弟总是会神奇地出现,连我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想,他们之所以没阻止你,是因为你对我没杀心吧?” 白狼吃饱了撑的才会杀我。 白狼害怕五行兄弟到了极点,方家的命令都能拒不执行,现在更不可能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 白狼站起身来,凶巴巴地朝我走来,眉宇之间尽是杀气。 而我坦然地看着他,大言不惭地说:“你尽管试,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保证五行兄弟下一秒就出现在你面前。” 这是心理战,比得就是谁的胆子更大。 程依依都明白我的想法,同样很坦然地看着白狼,甚至整理起了自己的头发,将皮圈卸下来重新绑了一下,表现的很不在意、很无所谓。 因为我们两人的淡定,白狼终于有点扛不住了,一边朝我们走,一边胆战心惊地察看左右。白狼在别人面前总是淡定和从容,甚至高傲和高贵的,但只要一涉及到五行兄弟,他就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了。 昨天他只是看到我,就自己脑补出一场大戏,一会儿想杀我灭口,一会儿又哆嗦着求我,搞得自己差点没崩溃掉;今天我都明确跟他说了,只要他动我一根汗毛,五行兄弟就会马上出现,还不吓出他的屎来? 人的名树的影,五行兄弟就是这么威风。 果然,白狼还没走到我旁边,就彻底崩溃掉了,盘腿往地上一坐,拍着地面愁眉苦脸地说:“张龙,你放过我吧,我出来跑路一次不容易,找个靠山也不容易,能不能放过我啊,别让我帮你们抓什么张人杰了!” 我奇怪地说:“为什么啊,只是让你帮忙,怎么搞得像下油锅?你帮我们这一次忙,以后就不再追缉你了,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是很好吗?” “这比下油锅还恐怖!”白狼惊悚地说:“以前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张人杰,昨天详细打听了一下他的事迹,我的妈啊,这比我可恐怖多了!我是国家a级的通缉犯,那家伙是s级,最高级的!你可放过我吧,我可不敢惹他,更不敢帮你们抓他,这不是要我的亲命吗,分分钟就弄死我了啊!” 我疑惑地说:“s级?” 我只听说过a级、b级和c级,新闻上也经常能够见到,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s级。白狼给我解释起来,说s级是不对外公布的,一般只针对罪大恶极,且拥有超强实力的犯人,普通执法人员没有能力捉拿他们,只能交给一些国家特殊机构,而且往往需要花费无数代价才能做到。 整个华夏,被划为s级通缉犯的不超过十个。 而我爸,就是s级通缉犯的一员! 听着白狼的讲述,我的心中却是无比复杂,之前知道我爸是蓉城警方排名第一的通缉犯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得知他是s级通缉犯的一员,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就这么恐怖的吗? 白狼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这样的人,我根本不敢惹,别说帮你们抓他了,见他一面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也实话跟你说吧,五行兄弟都不一定能抓到他——退一步说,就算五行兄弟抓住他了,他也迟早会逃走的,这世上没有监狱能困住他!” 白狼这么讲我就不服气了,我说:“既然世上没有监狱能困住他,那为什么金家还能把他囚禁起来,难道金家比国家的监狱还要厉害?” 白狼耸耸肩膀:“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小小金家根本困不住他,至于他为什么不走,可能有其他原因吧……” 白狼说得越是玄乎,我的心里就越着急,心想我爸为什么不肯走呢,金不换七天之后就要杀他了啊。如果我爸有白狼说得那么厉害,那他离开金家是轻而易举的事吧,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不肯离开,是被下了药,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金不换手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就听白狼继续说道:“总之,这事我是没法帮忙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张人杰。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蓉城,至于五行兄弟抓不抓我,那就随便他们吧,反正我宁愿被抓,也不可能去惹张人杰……” 白狼一边说,一边大义凛然地走向门口,似乎已经豁出一切。 白狼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但我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把他留下,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句:“站住!” 我也没打算怎么样,就是随便喊了一声,怎么留他还没想好,结果白狼一阵哆嗦,转过身来再次坐倒在地,哀嚎着说:“张龙啊,算我求你,你就放过我吧,我是真不敢惹张人杰啊,求你别让五行兄弟来抓我了,这么些年东躲西藏的容易吗我……” 刚才还大义凛然,仿佛豁出一切的白狼,现在算是原形毕露,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要多无奈有多无奈。看得出来,他是既怕五行兄弟,又怕张人杰,总得来说更怕张人杰一点,我也明白这忙他是不可能帮了,说多少好话也不行了。 我走过去,坐在白狼面前,说道:“好,不用你帮我抓张人杰……” “耶!”白狼顿时眉开眼笑,站起来就往外跑。 我无奈地说:“我还没有说完……” 白狼又回来了。 我继续说:“就算你不帮忙,我也要和我二叔他们继续抓捕张人杰。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想加入飞龙特种大队,这是我的一个考验,我想起到作用,但又实力不够,你特训我一个星期怎样?” 白狼的个人实力很强,应该不亚于我二叔他们,从他身上肯定能够学到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训练我长点时间,但是没有办法,金不换七天之后就要动手,我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尽我自己的努力吧。 白狼听到我的要求,顿时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 “你还需要我教?”白狼说道:“五行兄弟,哪个不能传授你点本事?” 我点点头,说他们是教过我,可是军体拳练起来太费劲了,很长时间才能进步一点点,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白狼笑了起来:“确实,军体拳是挺厉害,不过没有个十年的沉浸很难成功,所以军中一般都是姜越老越辣,天纵奇才的年轻人当然也有,但那就是极少数了……话说回来,你这种想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想法不现实啊,我们大中华的武术种类当然很多,但每一种都需要时间的雕琢和打磨,一蹴而就根本就不存在,也是异想天开!” 果然,现实生活和传说故事还是不一样的,那些一夜就成为高手的故事也只能是故事了。 我也叹着气说:“反正你就教我,掌握多少是我自己的本事,行吧?” 白狼反问:“我教了你,五行兄弟就放过我,也不让我帮忙抓张人杰?” 我点点头,说可以! 五行兄弟本来就没抓他,是他自己吓自己。 白狼松了一口气说,说好,还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肯定会全力以赴地教我,至少让我的实力再提升一个水平线。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先看看我的实力,也就是俗称的查看资质,再确定怎么教我。 我便当着他的面打了套军体拳,还练了一下饮血刀。 军体拳这东西是越练越厉害的,因为这是一种全方位的拳法,有攻有防、有守有退,讲究的是全能,拳头、胳膊、腿,浑身上下都要练习,所以进展特别的慢。 自从来到蓉城,我也一天都没放弃过锻炼,虽然进展缓慢但还是有进展的,如果拿荣海七虎来做比较,我觉得我已经超越陈五虎了。 果不其然,看完我打拳、练刀以后,白狼点了点头:“嗯,不错,不愧是五行兄弟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这个身手放在军中也是相当优秀的了。好,你这个徒弟我暂时收下了,这七天内我会教你另外一套拳法,能够巩固你的力量、加强你四肢的协调,对你身体都是大有好处的。行,跟我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这里可不合适。” 换个地方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带程依依一起。 从县城开始,我俩就在一起练功了,而且多个伴也有好处,还能互相切磋一下什么的。 白狼很不满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 我再三求他。 白狼无奈地说:“算了,你让她练一段,我看她够不够格做我徒弟。” 程依依便练了一段,先打了套军体拳,又拿匕首刺来刺去,都是二叔和木头教的那些。 在我看来,和我也没什么区别,白狼的眼睛却瞪直了,无比激动地说:“四肢协调、线条优美、动作精准、气势万千,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恰到好处,像是一块璞玉还未雕琢,这姑娘好强的天赋啊,我捡到宝了、捡到宝了!” 同样的评价,二叔也曾说过,我以为二叔只是客气一下,白狼竟然也这么说了,看来程依依确实挺有天赋。 我正为程依依感到高兴,白狼突然转头对我说道:“我能不能只收你女朋友,不收你?” 328 修行在个人 这当然是不行的。 我和程依依一个都不能少。 白狼十分无奈,坦言说任何一个高手看到程依依都会想收她当徒弟的。 “你要保护好你女朋友,指不定她那天就被奇人给掳走了。” 我满头黑线地说:“你不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就够了。” 白狼提出要带我们去青城山修行,说那个地方自古以来就出隐士高人,高山流水、人杰地灵,在那练功要比一般地方有效多了,呼吸的空气都不一样,精神状态也不一样。 我和程依依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在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 我把锥子找了过来,跟他说我要离开几天,这里的事就麻烦他了。赵虎和韩晓彤在斧道馆里练功,我和程依依要去青城山,只有锥子可以依靠。锥子正忙着收编恶龙会的事宜,当然不可能全盘接收人家的地盘和兄弟,一般情况来说能收三分之二就挺不错。 但是按照常理,罗光突然陨落,恶龙会也一夜之间易主,肯定会引起蓉城地下世界的震动;再听说收掉恶龙会的是一群外地人,肯定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虎视眈眈,谁不想啃掉这一大块肥肉呢,所以我吩咐锥子一定要小心,遇到问题多和师爷、苗苗、武樱商量,他们都能帮你的忙。 锥子其实志不在此,他一心只想沉迷练功,奈何现在实在没有其他人了,只能让他硬着头皮上了。 锥子得知我要去青城山练功,还对我说:“师父,你回来要教我啊。” 我说你放心吧,没有问题。 交代好后,我和程依依便跟随白狼奔赴青城山了。 青城山当然是座名山,号称是道教的发源地之一,多少年过去了香火依旧鼎盛,游人更是如织,一年四季都有人来。青城山虽然已经成了景点,但被开发的其实只有一小部分,多的是人迹罕至、山鸟飞绝的地方! 白狼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他带着我们从景区的大门进去,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就来到了完全没人的地方。 脚下的路都渐渐没有了,偶尔倒是能发现野兽的足迹,整座大山空静幽雅,只有潺潺的水声隐隐响起。南方和北方到底是不一样,青城山的冬天依旧郁郁葱葱,一眼望去全是数不尽的绿色,深深吸一口气,脑子都清醒了许多,恨不得在这地方大步奔跑、大声呼喊。 白狼说得没错,在这种地方练功,效果肯定比别处强。 就两个字,舒服。 走了足足有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背后是高不见顶的山,身前是潺潺流水,确实是个好地方。 就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根本不会有人能到这里来的。 如果白狼把我和程依依杀死在这,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还好他不会这么干。 他是真的喜欢程依依,一路上都特别照顾程依依,走路怕她摔着,喝水怕她呛着,动不动就说:“我的好徒儿,你可注意一点,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为师也不活啦!” 程依依已经成了白狼心尖上的徒弟。 我就倒霉多了,一路上都是我背行李,不小心摔了两跤也没人管,程依依想帮我分担一点还被白狼拒绝了,说这样才能磨炼我的意志、锻炼我的体能。 行吧,我服。 到了地方以后,我们就在现场支帐篷,接着又生火做饭。 我们带了很多的干粮,足够撑过这七天了。 至于水,前面有条小溪,捧起来就能喝,里面还有一条条肥美的鱼,看来这几天有口福了。 吃完一顿以后,白狼正式开始教我和程依依练功。 白狼告诉我们,他要教我们的一套叫做“锻体拳”的拳法,就像他之前说的,这套拳法能够巩固人的力量,使得四肢更加协调,血肉、骨骼也更坚硬,能够强化整个身体,再练其他功夫的时候就会事半功倍。 简单来说,这套拳法就是打基础,只要练会了这套拳,并且常常加以练习,整个身体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速度、力量都会比常人强上许多,这就是所谓的“锻体”。 白狼说,随着实力越来越强,遇到的高手越来越多,不可避免地还要学习其他东西;只要学会了这套锻体拳,先让自己的身体强化起来,再练其他功夫就会很顺利了。 包括老牛拉车一样的军体拳,都会因为“锻体”过后进展快上许多。 “别看只是基础的东西,但会这套拳的可不多,很多人就是没有打好基础,想往高层次跃升的时候遇到很大困难,承受不住爆体而亡的情况都有……”白狼笑呵呵说:“扯远啦,以你俩现在的实力,还接触不到那个层次……总之你们相信我,只要学会了这锻体拳,对你们的现在、将来都有好处!嘿嘿,偷着乐吧,五行兄弟都没练过这个……” 我们既然要跟白狼学习东西,当然要无条件地信任他了。 他让我们练什么,我们就练什么。 接着,白狼便打了一套拳给我们看。 这一套拳不长,也就几十招的样子,十几分钟左右就打完了,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的,不免让我心里产生疑惑,这玩意儿学了能有用吗,有这时间不如多练几遍军体拳…… 我和程依依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读出疑惑。 白狼像是明白我们在想什么,直接说道:“看着简单,其实没有那么容易。这套锻体拳,讲究的是在练习时不能呼吸,你‘龟息’的时间越长,锻体拳就越起作用,越能达到淬炼身体的效果!” 什么,不能呼吸?! 而且是不呼吸的时间越长,这锻体拳才越起作用?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设定和理论啊! 但是白狼言之凿凿的样子,让我们不得不信任他,程依依忍不住问:“那你刚才一套锻体拳下来呼吸了几次?” 白狼答道:“两次。” 两次! 白狼刚才一套拳下来有十几分钟,那岂不是六七分钟才呼吸一次?这也太恐怖了,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啊。 我和程依依面面相觑。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试一试了,一套锻体拳下来尽量不要呼吸,看看你们能够坚持多久!” 白狼做了个手势,让我先来。 我莫名其妙地说:“这样就开始吗,刚才你才打了一遍,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白狼没好气地说:“我打了一遍,你都没有记住,这样可不行啊。你看依依,她肯定就记住了,这就是你们俩的差距!张龙,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她甩开的!” 程依依记下来了? 我还就不信了,上学的时候她多笨啊,连篇课文都背不下来,现在十几分钟、几十招的拳,看一遍就会了? 我转过头去看她。 程依依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我也没有记住,白狼你再打一遍吧。” 我冲白狼摊手,说你看看。 白狼疑惑地看着程依依,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疑惑地说:“不可能啊,以你在练武上的资质,看一遍就完全会了才对啊……” 没有办法,白狼又给我们打了几遍,我和程依依才完全记下来了。 我和程依依也开始打这套锻体拳,按照白狼的吩咐,我们屏着呼吸打拳。如果静坐的话,我感觉我三四十秒不成问题,努努力或许一分钟也能达到,但是这样边打拳边憋气确实有点困难,总是忍不住想喘一口气,每每到了三十秒就要破功。 程依依和我差不多的情况。 练了几遍都是这样。 白狼笑着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已经传授给你们技巧和方法了,到底能练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你们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喽……” 笑完,他便走到一边,自在地钓鱼、看云、听风、睡觉。 我和程依依则很努力地练着锻体拳,不断憋气、憋气、憋气、憋气。 别说,当憋气到一定境界,实在想要呼吸又忍住不呼吸的时候,练这套拳时身体内部竟然会热热的,感觉十分舒服,像是泡在温泉里面。不过随着一口浊气吸进,这种温暖和舒服的感觉又会消失,翻来覆去、百试不爽。 我觉得吧,这个锻体拳真有效果,真能改变整个身体的素质和强度。 可惜的是,我和程依依练了整整一天,也只能做到练拳一分钟不呼吸而已。 晚上睡觉,白狼一个帐篷,我和程依依一个帐篷。 大家互不干扰。 在帐篷里,我和程依依讨论着这套拳。 我们各抒己见,都承认这套拳确实有效果,练了一天下来身体都很舒服,但一分钟似乎是我们的临界值,再往前延伸十秒都困难了,这可怎么办呢? “我有办法。”程依依说道。 “什么办法?”我立刻激动地问。 程依依红着脸,嗫嚅半天才说:“我发现吧,每次咱俩接吻的时候都能好久,久到几乎忘记时间、空间……或许是个练习憋气的好法子……” 程依依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当即一口吻了上去…… 又能甜蜜又能练功,真是一举两得! 另外一个帐篷里面,白狼当然能够听到动静。 “要命吗这不是,欺负单身狼啊……” 白狼捂着耳朵,翻来覆去、瑟瑟发抖。 329 终于,混出来了 在赵虎和韩晓彤闭关,我和程依依在青城山练功的时候,整个蓉城也并非风平浪静。 就如我所猜的,罗光一夜之间陨落,接手恶龙会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地人,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和觊觎,不过锥子这人一向低调,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类型,一心只想操持好我交代他的事情,并不惹是生非,也不轻易露面,所以显得就很神秘。 作为恶龙会的暂时代理人,锥子并没有多大的排场和威风,只是扶持了几个自己能信得过的,剔除一些看上去不太好控制的,还平定了一些内乱和反攻,踏踏实实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么一搞,恶龙会肯定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大概只拥有之前一半的实力,但在锥子看来就无所谓,没有什么比“稳定”二字更重要了。 这天下午,他拿着罗光之前的那柄断刀,来到某个胡同里一间不起眼的武器锻造店里,委托师傅帮他恢复原状。这个武器锻造店,锥子是听手下说的,恶龙会的武器大多出自这里,罗光的这柄开山刀也是一样。 复原刀刃,对这师傅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模子还有,重新融化、填料、淬炼就好了嘛。 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开山刀就重新锻造好了,据师傅说添加了新的材料,硬度远超以往,不会那么轻易断了,而且也比以前锋利的多。 “当然,要是碰上骷髅斧,八成还是要断。”师傅说道:“我的水平有限,实在造不出什么神兵利器。” 师傅谦虚了。 锥子看着这柄恢复原状的开山刀,真心觉得非常不错,吹毛断发、锋利无比,感觉比原来的品相还好。 锥子觉得可以交给大飞了。 在锥子看来,大飞四肢发达、孔武有力,关键性格大大咧咧,最适合用这种刀。虽然很多人看不上大飞,觉得他太没骨气,动不动就叫人爹,但锥子觉得大飞很有潜力,以后会发展成一名很有气势的猛将,只是暂未得到开发而已。 锥子对大飞的好感,不仅来自于二人现在的朝夕相处,还因为锥子的那个小女朋友——杜小兰——曾经跟过大飞一段时间。锥子并没什么绿帽癖,当初让杜小兰混到大飞身边,也仅仅是为了干掉大飞而已。那段时间,大飞经常当众羞辱杜小兰,但杜小兰后来对锥子说,其实大飞在私下对她很尊重,从来没有强迫过她,那么做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耍狠。 就凭这点,锥子就要感激大飞一辈子了,因为他本来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利用女朋友去做这种事,锥子当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这一行又有谁是好东西呢? 摸着这柄重新锻造好的开山刀,锥子喃喃地说:“希望能对大飞有所帮助吧……” 锥子把刀给了大飞以后,大飞果然挺喜欢的,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然后当天晚上就失踪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锥子哭笑不得,知道大飞又“闯一番天地”去了,毕竟大飞也是个要脸的人,老拖大家后腿也不好意思啊,总是心心念念要去外面闯荡一番。但锥子还是不太放心大飞,毕竟我把大权都交给锥子了,他就有义务保证每一个人平平安安。 大家都很安分,就大飞喜欢跳来跳去。 只好撒出人去,到各个大大小小的势力里找,看看大飞这家伙到底去哪混了。 别说,还真找到了,在血拼组。 血拼组,锥子有点印象,知道血拼组的组长李子健是我的债主之一。 大飞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再一问,更让锥子吃惊,大飞竟然混成了副组长! 嚯,血拼组在蓉城也是小有名气,拥有着上百名的成员,大飞这是走狗屎运了吗,怎么在血拼组混成副组长、仅次于李子健之下的? 再一打听,锥子终于了然。 原来,这个李子健也是外地人,来自津门,拥有着津门混混的特殊习气——什么习气呢,就是喜欢自虐。有那么一段时间,大概民国的时候吧,津门的混混好勇斗狠,和别地的规矩不太一样,别地都是拳头底下见真章,谁的拳头硬谁当老大,但是津门的人有另外一套法子。 打个比方,他们想去某个饭店里抽水钱,走进去后也不说话,直接拿刀在自己胳膊上剌一下,就见血哗哗地流,也不包扎、也不叫疼,就坐在那一声不响,其他客人吓得都逃走了,老板缩在后厨不肯出来。 老板一刻不出来,这个人也坐在饭店不走,任凭胳膊上的血哗哗往外冒,流成小溪、流成小河。 他还谈笑风生,一边敲桌一边哼着小曲儿。 直到老板扛不住了,总不能真就看着人死在这吧,那这生意还做不做了?看到对方没有走的意思,只能匆匆出去一抱拳,说壮士,从此小店赚得就有你的一份。 这就算是成了。 或者去赌场里,跟看场子的说:“我要吃一份。” 看场子的摆摆手,出来几个大汉,围着这人一阵拳打脚踢,正面打完打反面,反面打完打侧面,有时候棍棒也一起上,骨头都打折了也不叫唤。只要能撑过去,看场子的就会抱着拳说:“壮士,以后有您一份。” ——这就是津门混混的风格,自虐! 比谁更能抗揍、忍痛,谁对自己更狠,谁就是老大。 全国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其他地方的混子听了都是满脑子问号,感觉实在有病。 ——当然,现在已经没了。 这位李子健领着一群同乡来到蓉城,就是靠的这个起家,当地人没见过啊,抢地盘的时候人家也不跟你打架,直接给自己胳膊或是大腿来上一下,趁着鲜血哗啦啦流的时候,反问对方你敢不敢? 这法子挺蠢的,但也确实有效,一般人确实心生怯意,于是转头就跑。 这场架就赢了。 这就是所谓的血拼。 李子健靠着这个法子,迅速在蓉城站稳脚跟,一般人还真不敢和他们斗,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神经病。在血拼组里,最敢自虐、对自己最狠的那个人,总是能得到大家的尊敬,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大飞是怎么当上副组长的? 锥子听人说,大飞听说血拼组的规矩以后,便上门去试着挑战一下自虐。 大飞也真敢做啊,拿出刀来在自己大腿上一剌,割下来大半斤肉,往血拼组的门口一丢,问你们敢吗? 血拼组的人当时就惊了! 因为这么多年,他们也只是敢给自己放血而已,像大飞这样割肉的真是第一个啊! 李子健也视大飞为珍宝,直接让大飞坐了副组长的位子。 听说这事以后,锥子也挺感慨,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大飞果然是条汉子,终于要飞黄腾达了。不管怎样,大飞成了血拼组的副组长,也算迈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步,锥子决定去给他庆祝一下。 在蓉城某个破破烂烂的城中村里,林立着无数不起眼的旅馆、饭店、小饰品店、保健品店……到了夜晚,还会出现成群结队的站街女,这里就是血拼组的地盘了,没有高楼大厦,也和奢侈华贵沾不上边,但是血拼组其实也不少赚。 在某个档次稍微高点,拥有二层楼的农家乐里,血拼组正在举行着一场庆功宴,庆祝他们有了新的副组长——大飞。 大飞是真猛啊,大家永远忘不了他割下来一大块肉还淡定从容的样子,简直是津门混混这一脉的楷模、榜样!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饭、喝酒,时不时地恭维大飞两句,场面十分和谐有爱。 四十多岁的李子健搂着大飞的脖子,开心地说:“兄弟,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血拼组有了你肯定能够发扬光大!” 大飞胸口的伤还没好,腿上也包着一大块纱布,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却也满面春风地说:“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不会辜负兄弟们的期望!” 大飞的一番发言,获得了现场众人满满的掌声和欢呼。 在血拼组这个地方,谁自虐的最狠,谁就能获得尊重,在胸口有伤的情况下还割自己一大块肉,毫无疑问大飞获得了大家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欢迎,威望和地位也是直线上升,成为人人敬仰的对象。 大家正热热闹闹、欢庆一堂的时候,锥子来了。 锥子虽然是恶龙会暂时的代理人,但因为他一来没做多久,二来特别低调,所以没人能认识他。有人拦住了他,问他干什么的,锥子看了一圈,指着大飞说道:“我找他,我是他朋友。” 那人立刻前往大飞身边通报。 大飞一抬头,看到了锥子。 赶紧出来迎接锥子。 当然,一瘸一拐。 锥子见到大飞,就乐呵呵说:“恭喜啊,做了血拼组的副组长!” 大飞很是郁闷地说:“你给我的是啥刀啊,本来我只想剌一下放放血的,结果一大块肉就削下来了……” 330 当场,跪了 锥子弄明白了一切。 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给大飞讲着这刀的来历,大飞这才知道这是罗光以前用过的刀。不过,锥子也提醒大飞,说你既然成了血拼组的副组长,那就将错就错、顺势而为,别跟他们说你的真实情况。 大飞说道:“那当然了,我又不傻!” 大飞领着锥子来到主桌,给李子健介绍自己的朋友,不过大飞知道锥子喜欢低调,所以没说他是恶龙会的新任老大,只说他是自己的一个朋友。李子健也没当一回事,继续以礼相待。 众人吃饭喝酒,继续恭维着大飞,说他胆气无双、古今第一。 恭维多了,大飞属实有点飘了,也是故意迎合众人,开始自吹自擂起来,直接扯开自己的衣襟,还把绷带也解了下来,露出里面恐怖的伤,说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在家先练了一下,这就是我的成果……” 这伤其实是朱贵给他劈的,一斧子劈过来,想想多恐怖吧,那道口子又深又长,缝合住了也还触目惊心,还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可想而知,众人当然十分惊叹,再次为大飞欢呼、叫好起来。 大飞利用这种提升地位是没错的,但锥子觉得他有点过了,都快盖过李子健的风头了。锥子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立刻偷偷观察李子健,发现这位血拼组的组长果然脸色不太好看。 锥子想提醒下大飞低调,但是大飞正在兴头上,根本注意不到锥子,还把自己的开山刀拿了出来,洋洋得意地炫耀:“你们知道这刀哪来的吗……” 在他说话的同时,李子健可能是想转移话题,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冲着众人说道:“大家喝……”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大飞那边跌去。 胸口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大飞手里的开山刀上。 “噗呲”一声,刀刃穿胸而过,像穿羊肉串似的,李子健挂在了大飞的开山刀上。 一动不动。 穿出来的刀尖血淋淋的。 就是这么锋利。 整个农家乐的人都傻了,吃饭的人不吃饭了,喝酒的人不喝酒了,拍手的人不拍手了,叫好的人不叫好了,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锥子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 这特么都什么事啊…… “不……不关我事啊……”大飞结结巴巴地说:“大家都看到了,是大哥不小心撞上来的……” “大哥!” “大哥……” 众人一阵哀嚎,纷纷扑了上来,跪在地上大哭起来,也有人高喊着快叫救护车。 大飞也赶紧把李子健放在地上,跪在地上哀嚎痛哭起来。 “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大飞一边哭一边嚎。 救护车很快来了,随车过来的医生检查一番,摇摇头又离开了。 大家顿时哭得更凶。 整个农家乐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海洋中。 “真的不关我事啊……”大飞哭得更加难过,生怕会担责任。 “没事飞哥,我们知道不关你事,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了,希望你能担起血拼组的重任啊……” 大飞一听,顿时哭得更加汹涌起来,不过这次就是喜极而泣了…… 最近的蓉城或许就是流年不利,众多大哥纷纷陨落,先是唐建业,接着是斧头王,然后又是罗光和李子健。但也没有办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安葬还是安葬,灵堂也布置起来了,血拼组送走了旧的健哥,迎来了新的大飞哥,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锥子帮助大飞料理一切,虽然觉得这一切都哭笑不得,但还是为大飞的“上位”感到开心,走狗屎运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也罢,大飞总算是证明了自己。 但也不是一切都那么顺风顺水。 灵堂布置起来的后半夜,一帮人马突然杀到血拼组的地盘,说要连夜灭掉血拼组。 有人汇报给大飞,让大飞想想主意,大飞当然吃惊,询问对方是谁? 手下告诉他说,是小刀会。 小刀会和血拼组的恩怨由来已久,因为两边地盘比较接近,所以摩擦时有发生,只是以前李子健在的时候,小刀会还不敢这么放肆。现在李子健死了,小刀会觉得这是个报仇的好机会,所以马爱国领着兄弟们连夜奔袭而来,准备趁着血拼组虚弱,把血拼组给吃掉。 蓉城的人打架,都喜欢选后半夜,原因嘛不用多说,就是为了避开警方。 大飞平时吹吹牛逼还行,狐假虎威也很擅长,可要让他动真格的,顿时吓到浑身瘫痪,几乎不能自理,着急地询问锥子该怎么办? 锥子回他:“没事,跟他干,我会帮你。” 有锥子这一句话,大飞顿时放心不少。 锥子本来想让大飞拖拖时间,自己好叫人来帮忙。大飞会意,率领众人来到灵堂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小刀会的老大,那位拧眉瞪眼的马爱国。大飞面色严肃地说:“马老哥,我是血拼组的新任老大,我叫大飞。我们老大今晚刚死,我们正在给他料理后事,无论你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等我们安葬完了再说……毕竟死者为大,希望你能谅解!” 大飞说起官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马爱国可不吃这一套,直接骂道:“老子想打你就打你,还挑日子?我去你妈,兄弟们给我上!” 马爱国一马当先,冲上来先把李子健的牌位给踹倒了。 那是真的恨啊,两人斗多少年了,今天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 小刀会来势汹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是抱着灭掉血拼组的目的,也不跟大飞废话什么,来了就干,先把灵堂拆了,接着又势如破竹,疯狂攻击血拼组的人,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一切都显得有点措手不及。 吓得大飞就往后跑,让自己的兄弟们暂时顶上。 小刀会,顾名思义就是一群用匕首的人,他们可不畏惧血拼组的自虐方式,血拼组的人用刀给自己划上几下,问对方敢不敢;对方说敢,冲上去继续给他划上几刀,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血拼组就节节败退了。 可以说,小刀会就是血拼组的克星。 这一天对血拼组来说是神奇的一天,先是来了一位胆气无双的大飞哥,接着李子健就死了,大飞哥刚刚上任,小刀会就杀上来了,以至于血拼组的人都弄不清楚,大飞加入他们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小刀会的闪电战十分有效,不多时就攻破了血拼组的防线,直奔躲在灵堂后方的大飞而来。 大飞是没什么能耐,甚至经常犯怂,但他也有一股子的忠勇,本来今天做了血拼组的老大还挺开心,认为自己从此以后就能挺直腰杆做人了,结果还没美上多长时间,半路就杀出来个小刀会,要把血拼组给连根铲除。 气不气,你说气不气! 想要出人头地怎么就这么难啊,怎么老天总是和他作对,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大飞也发狂了,挥舞着开山刀冲了出去,准备和小刀会的家伙拼了。 平心而论,大飞的实力虽然不行,但比起普通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有开山刀在手,威风起来砍倒四五个人总是不成问题。但他毕竟有伤在身,而且还是重伤,胸口的伤加腿上的伤,几乎让他寸步难行、寸力难出。 所以大飞一出来就被人给撂倒了,接着马爱国冲上来,一把匕首直刺大飞。 “李子健一死,血拼组再无英雄,一个废物一样的弱鸡,也没什么资格领导血拼组了!”马爱国大叫:“从今天起,蓉城再无‘血拼组’这三个字!” 大飞钻心一般难受,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但是有人拦在了马爱国的身前。 这人同样持着一柄匕首。 匕首的造型很古朴,甚至有些锈迹斑斑,刀柄上还缠着一圈圈的铁丝。 这刀来的猝不及防,而且十分凌厉,马爱国都吓了一跳,知道这人绝对是个高手,当时不敢怠慢,立刻和这人缠斗在了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马爱国被步步逼退,心中愈发惊悚,心想血拼组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高手了? 马爱国抬头去看,就见这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染着一头黄毛,像是街边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可是他的眼神却很凌厉,刀法也很犀利。 马爱国确实有点不是对手。 小刀会的众人也发现自己老大似乎遇到对手了,纷纷扑过来打算帮忙。 但马爱国却摆了摆手,制止他们过来。 马爱国往后退了几步,暂时停手。 锥子也停了手,目光平静地看着马爱国。 “能否问下兄弟大名?”马爱国客客气气地问着,因为他确实起了爱才之心,觉得这个青年呆在血拼组是浪费了,而且他是用匕首的,不如跟了自己。 灭掉这个青年是很简单,大家一哄而上就好,但他更想收了对方。 锥子并不知道马爱国的想法,老老实实答道:“我叫锥子。” “锥子?!” 听到这两个字,马爱国顿时神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331 偏惹天上的祸 锥子已经通知了自己的人,希望他们能够赶来帮忙,但也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锥子的本意是拖延一会儿,当马爱国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也老老实实回答,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马爱国竟然“扑通”一声给他跪了下来,这就太让锥子吃惊了,不知道马爱国玩得是哪一出,当场就愣住了。 不只是他愣住,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正在打架的人也不打了,大飞也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混乱的灵堂之中一时间陷入到诡异的寂静之中。 马爱国却还激动无比,一双眼睛甚至有些发红,直勾勾盯着锥子说道:“你就是恶龙会新上任的那个锥子?” 锥子虽然特别低调,也不跟其他大哥有什么往来,甚至都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但是只要有心,总能打听到他的名字。 马爱国就是这样的有心人。 “啊……是我……”锥子还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就是你除掉了罗光!”马爱国显得更加激动了:“我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干掉他,奈何我实在能力不足,除了空余恨外别无他法,谢谢你干掉他、谢谢你干掉他,你就是我的恩公啊!” 马爱国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磕头。 小刀会的众人也都知道了锥子的身份,同样纷纷跪了下来给锥子磕头,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马爱国的心情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八个字并不夸张,因为马爱国的父亲确实是被罗光杀死,妻子也是被罗光夺走的,整个小刀会从上到下都恨透了罗光,可是他们实在不敢招惹恶龙会,这么多年只能忍气吞声…… 和血拼组打架,那是因为地盘之争,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对恶龙会的罗光,他们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得知罗光陨落,甚至下落不明的时候,小刀会的人别提多激动了,恩同父母一般看待恶龙会新任老大锥子。马爱国不止一次想要登门拜谢,可惜锥子实在太神秘了,不仅闭门谢客,连面都不轻易去露。 今天在血拼组终于见到真身,也难怪马爱国会这么激动,甚至当场跪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幕,锥子有些哭笑不得,甚至有些尴尬。因为罗光不是他干掉的,击垮罗光的是赵虎,给予罗光致命一击的是我,不过这有什么所谓,大家本来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能有现在的局面,不是也很好吗? 所以锥子也没否认,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将马爱国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马老哥,你见外了,罗光是个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马爱国还是很激动,握着锥子的手说:“可也不是人人都能诛掉他的……恩公,你就别谦虚了!” 因为锥子的原因,一场混战当然到此为止。 小刀会放弃了“吃掉”血拼组,大家开开心心地重新做了朋友。 并在锥子的主使下,两边坐在一起签了条约,详细划分了地盘界限,保证以后互不侵扰,甚至还结了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完事以后,马爱国还把锥子拉到门外,从怀里摸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 “恩公,我年轻的时候,机缘巧合遇过一个高手,就是他给了我这个东西,我才创立了小刀会。也不能算什么秘籍,但是确实挺有效的,你要不嫌弃的话,也拿去练练吧……” 锥子一看,那本小册子上用小篆写着三个字:流风刀。 小册子的装订粗糙,一看就是手写完成的,少说也有几十年历史了,虽然发黄却保存完整,而且被马爱国带在身上,可见他一直都很爱护这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厉不厉害,但锥子还是客气地说:“这么宝贵的东西,我哪能收……” “恩公,你就收下吧。”马爱国强行把小册子塞到锥子怀里,有些激动地说:“恩公,你能除了罗光,我真是无以为报,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不缺钱,这也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并且我说实话,这东西落在我手里就是暴殄天物,我在练武上面实在没有什么天分,照着练了快二十年也没什么成就,和那位高手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恩公,刚才我和你一番交手,发现你实在厉害的狠,在用‘小刀’上面天赋异禀,如果能再练练这个流风刀,不敢说你将来会有多大成就,但也肯定要比现在强得多了,或许还有机会能和那位高手并驾齐驱!恩公,流风刀在你手里,才能发扬光大啊,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马爱国这一番话说下来,又是捧又是抬的,就差又给锥子跪下了,把锥子说得都脸红了,不收下来都不好意思。 锥子只好把流风刀接下来,客气地说:“马老哥,那就谢谢你了,我回头一定好好练练。” 其实锥子并没当一回事,因为他刚才和马爱国交过手,没觉得马爱国有多厉害,练了二十多年流风刀还这水平,可见这玩意儿也不过如此嘛。但这毕竟是马爱国的一番好意,所以锥子还是假装很恭敬地收了起来…… “好的恩公,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过来叫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这番话后,马爱国如释重负,才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血拼组的一场劫难总算是过去。 之前的一番混战,大飞什么作用都没起到,还差点被对方给废了,要不是锥子帮忙,血拼组都要没了。大飞本来垂头丧气,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做血拼组的老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血拼组的众人更加爱他了,因为他和恶龙会的新任老大竟然是好朋友,这是多么大的面子啊! 有了这样强有力的靠山,以后除了金玉满堂,血拼组还怕谁呢? 在蓉城还不横着走啊! 于是众人“大飞哥”叫得更勤了,简直把大飞看作救世主一般,认定李子健的死亡、大飞哥的上位,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大飞是个脑子挺简单的人,众人一番吹捧过后,他也就不难过了,再次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挺了不起的,完全有资格做血拼组的老大。 灵堂重新搭建,后事继续筹备。 等到没什么事需要帮忙后,锥子随便翻了翻那本叫做“流风刀”的小册子。 这一翻不要紧,差点没把他吓一跳! 锥子在练武的天赋上虽然没有二条那么突出,但也算是十分敏锐,当初练军体拳,他就能一眼看出我们练得和网上的不太一样,所以才会屈尊拜师,希望我能带他上道;现在也是类似的情况,锥子一翻开这流风刀的记载,一颗心顿时砰砰砰跳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好东西,大大的好东西。 那一招招神奇的刀法,一式式诡异的刀技,飘忽的走位、刁钻的角度,犹如毒品一样深深吸引着锥子,他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完全痴迷其中,不知不觉就读到了天亮。 天亮的时候,大飞来叫锥子吃饭。 锥子激动地说:“我吃你妈个腿。” 大飞:“……咱有话好好说啊,你可不要骂人。就算你昨天帮了我,就算你实力比我强,我发起飙来照样连你都打。” 锥子激动地握住大飞的手,说道:“大飞,我要闭关几天,恶龙会暂时交给你打理,记住千万不要惹事,遇事多和师爷、苗苗、武樱商量。虎哥和我师父暂时不在,一切都以‘稳定’为主,千万不要惹事、千万不要惹事!” 锥子知道大飞的性格,经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连续说了好几遍。 大飞当时都惊呆了,他以前在县城,在荣海的时候,最多也就领导过几十人的团队,现在来到蓉城,不仅做了血拼组的老大,还要暂时代理恶龙会,这两边加起来有三百人了,大飞这辈子都没当过这么多人的大哥啊!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风光! 大飞激动得都快尿了。 “你放心吧锥子,咱哥们你还有什么不踏实的?”大飞大大咧咧地拍着自己胸口,因为他的胸上有伤,一拍之下疼得嗷嗷直叫,但还是龇牙咧嘴地说:“你尽管去闭关,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按照常理来说,锥子一般不会这么毛躁,做事经常三思才会后行,一向稳重、踏实,受人器重。如果说锥子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痴迷武道了,这一次他真的是被“流风刀”深深吸引住了,不吃饭不睡觉也要马上开始练刀,一刻都等不住,身边又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心里想,就几天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但他这次还真的想错了。 大飞这个家伙,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经事干不了几件,惹起事来却比谁都强。 而且地上的祸他不惹,偏偏惹天上的祸。 当时正在斧道馆闭关的赵虎、青城山练功的我,以及匆匆开始练刀的锥子,都没想到就那几天的时间而已,大飞就能把整个蓉城搞得一团糟,还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前所未有的大乱! 332 女人是祸水 大飞和锥子可不一样,锥子十分低调,大飞十分张扬。 大飞成了血拼组的老大,还暂时代理着恶龙会,别提多得意了,恨不得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锥子消失以后,大飞立刻组织血拼组的几个头头,以及恶龙会的一些骨干开了个会,说这几天由他来统领两个势力,希望大家都听他话,不要让他难做。 血拼组的本来就听他话,恶龙会的看在锥子的面子上,也对大飞毕恭毕敬,表示会言听计从的。 大飞很享受这种感觉,当天晚上又把两边的人全部集中起来,找了一个特别空旷的仓库,玩了一出民间版的大阅兵。三百多人被分成三个方队,分别扮演海军、陆军和空军,排着队从大飞身边走过,大飞还坐了一辆特别破的吉普车,从仓库东边突突突开到仓库西边。 “同志们好!” “大飞哥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嘹亮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仓库,大飞的身心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当大哥果然就是爽,以前哪有这种阵仗? 但这还不能让大飞完全过瘾,于是第二天他又让手下去联系蓉城各路大哥,一起吃饭喝酒,顺便介绍一下自己:“我,大飞,血拼组和恶龙会的双重老大,希望能和大家交个朋友。” 锥子的宗旨是低调,生怕被人盯上,坏掉我们这么多天来的努力,但大飞却不这样,大飞就是喜欢热闹,喜欢风光,喜欢别人捧着自己。 蓉城毕竟是个大都市,大大小小的势力很多,太小的大飞肯定看不上,定下的标准是拥有百人以上的组织老大才有资格和他吃饭。 有的人来了,有的人没来。 来了的听大飞一顿胡吹猛侃,听他讲述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何充满艰辛,如何砥砺前行。有的被他唬住了,感觉大飞真的是个人才,顿时生出敬畏之心,也有的看穿大飞本质,感觉到这就是个吹牛的货,根本没资格做血拼组和恶龙会的老大。 只是有的人腹诽两句也就算了,有人却抵制不住诱惑,想把大飞给拿下来,吞掉血拼组和恶龙会,于是半夜带人过去偷袭。 你说大飞这人挺蠢的吧,有时候又特别聪明,竟然提前设了圈套,反而把对方给一网打尽,成功吞掉了对方的势力。大飞为啥这么聪明,还得得益于锥子临走之前对他的警告,锥子让他务必低调,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恶龙会在蓉城是赫赫有名的势力,突然被一群外地人给拿下已经很让人震惊了,多的是人想要抢夺和侵占下来,一定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但是大飞觉得无所谓啊,自己同时掌握血拼组和恶龙会,拥有这么大的一支力量,整个蓉城除了金玉满堂,还鸟谁呢? 所以,大飞不仅不怕,还很希望别人来攻打他,这样他就有理由和别人开战了。 ——这样就不算是他主动惹事了吧。 像什么师爷啊、苗苗啊、武樱啊根本不敢劝他,也没资格劝他。 祁六虎在金玉满堂,也不知道这事。 总之,大飞凭着狗屎运和手下一干精兵强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真灭掉了两三个势力,成功将自己的队伍扩大到了五六百人。这是什么概念,直接翻了个倍啊,而且当初我们在荣海的时候,最辉煌也不过就七八百人的数,大飞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快接近了! 因为有了辉煌的战绩,大飞无疑更加飘了,再加上他本人的身体素质也不错,虽然自己并不能打,但是抗揍能力和恢复能力都是刚刚的,没几天胸前的伤和腿上的伤就好了一大半,当即决定朝着更疯狂的方向发展,要在我和赵虎、锥子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几个一份大大的惊喜!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无非两个结果,一个是大飞被人干掉,一个是大飞的势力越来越大,有朝一日甚至能和金玉满堂抗衡。 大飞坚信会是后者,坚信我们几个归来之时,一定盛赞、表扬他的能干。 大飞继续约人吃饭,照旧约的都是百人组织以上的老大,试图再吸引几个势力来攻打他,不过发生过前几次的事件以后,再加上大飞现在确实挺雄壮的,一般已经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了。 这一天,大飞约了“黒十字”的老大吃饭,但是黒十字的老大根本没搭理他,反而托人带话给大飞,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哎呀,大飞当时那个气啊,差点带上所有兄弟前去讨伐黒十字。但他还是长了一个心眼,提前打听了下黒十字的资料,知道这个组织的实力还是挺强的,和曾经的恶龙会不相上下,成员多达三四百人,在整个蓉城都很有名,尤其黒十字的老大陆风,个人实力更是很强,和曾经的罗光旗鼓相当。 大飞自诩人多,并不畏惧黒十字,但是锥子警告过他不许惹事,对方不来攻打自己也就没辙。 大飞咬牙切齿地想:陆风,你给我等着,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子迟早把你灭了。 没有办法,大飞只好又把目标放在其他势力身上,正准备再大干一场的时候,耿直约谈了他。 那些曾经被大飞殴打过的老大,或者是生活在大飞阴影下的老大,肯定也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被大飞欺负了也不可能善罢甘休,既然地下的力量拼不过大飞,于是就打算用白道手段来解决他。 于是一时间,种种有关大飞的投诉犹如雪片一般飞往耿直的办公室里。 耿直也不可能不管。 一个外地人,嚣张成这样那还了得? 耿直把大飞叫到自己办公室,狠狠把他骂了一顿。 “要不是看在你是张龙朋友的份上,我早把你给抓了!”耿直冲着大飞怒吼。 耿直想要调查清楚大飞的身份和人际关系当然轻而易举,要不是还指望我帮忙抓我爸,确实就把大飞抓了。 大飞不知道我和耿直的关系,以为我的面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大飞拥有社会人的通病,看见警察就哆嗦,更何况耿直还是这么大的官,更是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从公安局里出来,大飞还面色惨白、恍如隔世。 继续惹事肯定是不敢了,只能就此放弃,不再想着发展势力了。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几个回来一定会夸他的,这真是大飞有史以来立过最大的一次功了。 但大飞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人。 不能打架了,干点啥好? 有人提议他:泡妞呗! “对啊,泡妞!”大飞一拍自己的大腿,犹如醍醐灌顶。 看看我们出来的这几个人,我、赵虎、锥子、祁六虎都有对象,就大飞是个单身狗,每天看着我们秀恩爱,其实他也挺苦恼的,一直希望能够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 三十多了还没个老婆,传出去确实挺丢人的。 手底下五六百号兄弟,这么风光的一个大哥,必须得有一个大嫂镇场! 就是因为这次泡妞,大飞才闯下了天大的祸,事后想想有句老话说得没错:女人是祸水啊! 总之,大飞决定不打架了,要去泡妞,要在我们回来之前,解决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 其实以大飞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啊,会所、酒吧、娱乐城,一挑一大把,真是随便他挑。但是大飞看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太妹,要找这样的女人他早找上了,就不会拖到今天了。 在大飞的心里,还是想找一个清纯可爱、没被玷污过一分一毫的学生妹。 于是大飞穿上西装、戴上墨镜,领着几十号兄弟前往蓉城某个大学门口等着,希望能够遇到真正能和自己灵魂相契合的女孩。怎么就那么巧,还真让他碰到一个,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脸上不施粉黛,却又美若天仙,眼睛也清澈如水,一头秀发犹如清汤挂面,简直不带一丝的烟火气,胸前还抱着好几本书,一看就是热爱学习的乖乖妹。 看到她,大飞的心砰砰直跳,当即决定就是她了,必须就是她了! 一定要拿下这个天仙妹,回去给自己当老婆! 大飞正准备鼓起勇气上去表白,就在这时,一群头发五颜六色的女生走出学校,拦住了正准备进校门的天仙妹。 “啪!” 为首的一个金发女孩狠狠一巴掌打在天仙妹的脸上。 “你就是唐茹?”金发女恶狠狠说:“就是你勾引我男朋友的?” 天仙妹被打懵了,眼睛啪嗒啪嗒往下掉泪:“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你男朋友!” “那我男朋友手机里怎么会有你的照片?” “我不知道!” “还嘴硬?” “啪”的一声,又一个耳光! 看着这幕,大飞简直要气炸了,奔上去就冲那个金发女孩怒吼:“婊子,给老子住手!” 大飞气势磅礴,身后还跟着三四十个彪形大汉,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得腿都站不住了,金发女孩却一点也不怵,同样凶巴巴回道:“你他妈谁啊,你知道老娘是谁吗,就敢管老娘的事?” 大飞莫名其妙:“你谁啊?” “我是金不换的女儿,金巧巧!” 333 约战,青城山 金不换的女儿,金巧巧! 听到这几个字,大飞承认自己肝儿都是颤的,在他身后那三四十个汉子也都白了脸。在蓉城,听过金巧巧的或许不多,但没听过金不换的真不多了,又有哪个听到“金不换”这三个字不发颤的! 看着大飞一脸吃屎的表情,金巧巧冷哼一声,骂了句滚吧傻逼,又“啪”地甩了天仙妹一个耳光,恶狠狠道:“到底勾引我男朋友没?” 天仙妹唐茹的脸都被扇肿了,泪眼汪汪地说:“我真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哪来的勾引啊!” “啪!” 金巧巧又甩出第四个耳光,冷声说道:“唐茹,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狐狸精,还装出一副清纯可爱的样子!” 唐茹还是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四周迅速围了一群同学,冲着这边指指点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金巧巧又打人了”“这次又冤枉谁勾引她男朋友”“自己找个西门庆还怨别的女人不守妇道”之类的话,听得出来金巧巧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无理霸道,但是大家也只敢在私底下腹诽两句罢了,又有哪个敢出来拦一下或是劝一句呢? 除非是不想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唐茹就被连打了四个耳光,细嫩的皮肤上布满指印、红肿不堪,可这姑娘还真有股子倔劲,虽然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倔强地说:“我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我也没有勾引过谁!” “好啊,你还嘴硬,看来不给你来点硬的是不行了。” 金巧巧一边说,一边抓住唐茹的头发,似乎要把她往学校里拖。跟在金巧巧身后的那些女生也都鬼吼鬼叫起来,知道金巧巧要换个地方继续折磨唐茹了,这可是金巧巧的拿手好戏,上次有个女生得罪了她,被她把头塞到马桶里,喝了一肚子尿才罢休。 唐茹虽然不知道自己要被拖去哪里,但本能上的恐惧驱使着她挣扎抵抗,她不断地说着不要,甚至苦苦哀求。 金巧巧却不善罢甘休,仍旧拖着唐茹的头发往前走。 但是有人拦住了金巧巧。 金巧巧一抬头,是刚才那个戴着墨镜的大汉。 金巧巧挺吃惊的,她以为这个大汉已经被自己吓到了,蓉城有谁听到“金不换的女儿”这几个字不害怕呢,万没想到这个大汉竟然还敢拦着自己。金巧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了,刚才她忙着收拾唐茹,也没空管这个大汉,骂了一句傻逼了事,没想到这个傻逼还敢多管闲事,立刻就发了飙:“趁老娘还没生气以前,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大飞没有滚出去,而是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金巧巧一愣:“不知道啊。” 但说实话,蓉城敢这么和她说话的几乎不存在了,难道这个大汉真有什么背景? “不知道你还说个屁啊!” 大飞骂了一声,一脚把金巧巧踹了个跟头,接着拉住唐茹的胳膊就跑! 三四十个大汉也跟着大飞跑,浩浩荡荡的脚步声显得十分壮观。 身后隐隐传来金巧巧的骂声,让大飞有能耐别跑。 “不跑是傻屌。”大飞嘟嘟囔囔。 那三四十个大汉也都慌了,一边跑一边问:“大飞哥,你怎么连金不换的女儿都敢踹啊!” 大飞说道:“怕什么,她不知道我是谁!” 大飞领着自己的兄弟一口气奔出去好几里地,其实他和他的兄弟还能跑,是唐茹实在跑不动了,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大飞这才停住脚步,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唐茹喘着粗气,说:“我没事,谢谢你,叔叔!” 这一声叔叔把大飞的心都叫碎了,大飞的脸抽搐几下,才说:“你可以不用叫我叔叔的……” 唐茹赶紧说道:“是,大伯!” 大飞:“……” 大飞那个无语啊,心想自己有这么老吗,但他知道这叔叔和大伯一出口,自己和这天仙妹基本上是无缘了,只好无奈地说:“算啦,你以后注意点吧,看到那个金巧巧躲着点走,或者这几天别上学了,等她忘了这事再去!” 唐茹点头表示明白,但还是忧心忡忡地说:“大伯,那你怎么办呢,金巧巧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听说她家的势力特别大!” 大飞笑呵呵说:“没事,她不知道我是谁,想报仇也找不到人!” 唐茹说道:“可是我们学校门口有摄像头!” 大飞:“……” 大飞知道自己完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事,你不用管我,自己小心一点好了!”在美女面前,总要维护点面子的。 唐茹也没有辙,只好说了几声谢谢,转身离开。 其他三四十个兄弟都吓坏了,纷纷问大飞该怎么办,如果金玉满堂找上门来,那肯定要死翘翘了。大飞也很害怕,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怕什么,金巧巧不一定能想得起来去看监控,就算看了,也不一定能认识我,别杞人忧天了,先回去吧。” 但是大飞低估了金巧巧,也低估了自己。 大飞跑了以后,金巧巧第一时间就去查看监控,发誓一定要把那个大汉给抓出来,竟然敢踹自己一脚,真是无法无天了,必须让他付出代价。金巧巧截了好几张大飞的图,撒出自己的朋友去问,一问就问出来了,说这人是血拼组和恶龙会的双重老大,大飞! 毕竟大飞这几天在蓉城闹出不少的事,可谓人尽皆知、风头正劲。 但是即便如此,金巧巧也没通过自己家里报仇,她觉得这么小的事情自己就能搞定,没必要麻烦自己父亲。 于是她给“黒十字”的老大陆风打了电话,要求陆风出面摆平大飞,给大飞一个教训。 金巧巧亲自打来电话,陆风哪敢不听,况且他也看大飞不爽很久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大飞嚣张的气焰,堂堂蓉城哪能让一个外地人这么嚣张!不过陆风到底老谋深算,知道那个大飞不怎么样,但是大飞的兄弟确实是多,所以又对金巧巧说:“再叫点人,那家伙手下还挺多的。” 金巧巧又联系了几个平时和她家有来往的老大。 还是那句话,金不换的女儿亲自出马,众人哪敢不听,而且还抢着听,都想借这机会讨好一下金巧巧。 联系的人越来越多,总数量也达到七八百了,这回陆风有了把握,直接给大飞打电话,说要和大飞算总账,跟他约了时间和地点。 下午三点,青城山某腹地! 这种大型殴斗,蓉城市区肯定是不合适的,周边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废弃工厂,只好去青城山。还是那句话,青城山虽然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每天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可没被开发过的地方更多,其中有块腹地远离人群、进出方便,是打群架的好地方,蓉城道上的人解决纠纷经常会来这里,打得天昏地暗也没有人管。 总之,一个地方一个特色,蓉城当然也有自己的特色。 大飞接到陆风的电话以后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金玉满堂找上门来,他就能够轻松以对。而且黑十字的陆风,他早就想干了,上次约这家伙吃饭,反而被这家伙骂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大飞知道陆风的实力挺强,和曾经的罗光不相上下,不过没有关系,他兄弟多! 人多就是王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大飞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召集自己的兄弟前往青城山。大飞对路不熟,但有的是人对路熟,手底下有人去过这个地方,于是一支五六百人的部队浩浩荡荡前往青城山了。 另外一边,陆风也同样带着自己的人,还有金巧巧拉来的那些壮丁,数量足有七八百人,前往青城山。 而且比大飞到得更早。 陆风到了以后,先占据了一处有利地形,背靠山崖、易守难攻。金巧巧和他一起来的,因为金巧巧对大飞恨之入骨,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叫她婊子,还把她推倒在地,此仇不报非君子,她要亲眼看着大飞覆灭,要让所有人知道和她作对的下场! 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看着淙淙而下的溪水,以及隐藏在树林掩映之间的人群,陆风的心情无疑有些激动,很是感慨地说:“金姑娘,你知道吗,蓉城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阵仗了,除了金玉满堂之外,道上大半的人都来了,也就你才拥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风显然深谙此道,金巧巧也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说道:“今天,我要让那家伙彻底从蓉城消失!” “肯定没有问题。” 说话之间,一支浩浩荡荡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隐约可见,领头的人正是大飞。 “就是他!”金巧巧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弄死他!” 陆风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冲着渐渐接近的大飞说道:“不错,你还敢来!” 大飞骂骂咧咧地说:“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你黑十字算个屁啊!” 青城山地势险峻,虽然陆风站得地方已经够高,但肯定还有比他更高的地方。 一山还有一山高嘛。 此时此刻,我和程依依,就站在更高的一处山坡上,看着下面的场景,目瞪口呆! 334 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没错,陆风和大飞约战的地方,正好就处在我和程依依练功的那个山坡下方! 一晃眼,我和程依依、白狼已经在山上呆了六天,这六天来,我们每天都在山上练锻体拳,并且努力练习龟息,也就是憋气。因为程依依的妙招,我们现在已经能憋一分半的气了,我俩没事就抱在一起接吻,经常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一次次突破界限和鸿沟,再运用到练得锻体拳上,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真的,接吻可以锻炼肺活量,没事和自己爱的人接接吻,对身体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只是,每次我和程依依接吻的时候,白狼都百爪挠心、鬼哭狼嚎,说我们是欺负单身狼。 嘿,你没老婆还怪我们? 总之,效果确实不错,短短几天的练习下来,我们在练锻体拳的时候,已经能够长达一分半不呼吸了。在这一分半的时间里,配合锻体拳的运动方式,我们会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整个身子像是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不知是幻觉还是怎样,就觉得骨骼血肉什么的,好像真在慢慢得到强化。 后来证实这不是幻觉,我和程依依再切磋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速度、力量都有所加强。 不过,一分半似乎是我们的瓶颈了,再往前延伸个几秒都特别困难,但是我俩仍旧信心满满,持之以恒地练习着,因为我们知道这套拳法确实有效,而且比军体拳的效果来得更快,能够切实、快速提升我们的实力。 但白狼也告诉我们,说:“练习任何拳法,或是功法,都是前面快、后面慢,尤其随着憋气的时间越来越难进步,效果也就越来越差。这就像打网游一样,总是前面升级快、后面升级慢。” 嚯,看不出来白狼三十多了,竟然还懂得打网游,真是与时俱进。 “当然,无论多难,你们一定不要放弃练习这套拳法,这对你们的身体绝对有好处,是给你们的现在打基础,如果未来还能有缘更进一步,这样‘锻造’出来的身体会比别人轻松许多。” 白狼是前辈,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坑我们,所以我们表示一定会继续练的。 总之六天下来,我和程依依确实进步神速,感觉身体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四肢比以前更轻盈,也更有力量了。照我和程依依自己的估计,如果拿荣海七虎来做对比,我们肯定已经超越钱四虎,无限接近葛三虎了。 就是古二虎站在我们面前,我俩联手也能和他一战! 有了实力就是这么自信。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六天的下午,我们也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回去了,毕竟按照之前金不换的说法,明天就要去他家里解决我爸的事了。现在的我,仍不知道明天到底该怎么办,金玉满堂对我们来说仍旧是个庞然大物,所以也想早点回去和赵虎他们商量一下——赵虎应该也要出关了吧,他还想给斧头王报仇呢。 也不知道锥子他们怎么样了,这几天在山里连手机信号都没,希望一切都安然无事吧。 几天练功下来,白狼也松了一大口气,边收拾东西边跟我说:“你让我做的事,我可都做到了啊,你也应该信守承诺,别让五行兄弟来抓我了。” 其实我二叔他们忙着对付方家,哪有时间管他,全都是他庸人自扰,自己吓唬自己。 不过当着他面,我也假装严肃地说:“我一定会和我二叔他们说的。” 白狼懒得等我们收拾东西,自己先离开了。 我和程依依终于收拾好了,准备下山离开的时候,山下却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已经算是人迹罕至,一般人很难来到这个地方,我们练功的这几天里,只见过两个迷路的驴友,还是在我们的指点下才下了山的。不过我们山下有块腹地,虽然不属于风景区的一部分,但是因为进出方便,常有人来,隔三差五就有开着越野车来野炊的。 这天下午,却浩浩荡荡地来了许多的人,乍一看去密密麻麻一片,至少七八百人,而且个个拿着家伙。 这一看就是来打群架的。 七八百人的数,整个蓉城除了金玉满堂,再也没谁有这样的实力了。所以我乍一看到还吓一跳,以为金玉满堂的人要在这里干架,后来仔细一看不是,他们没穿绣着“金”字的黑衣,倒是有一些人胸前戴着黑色的十字架。 这我就明白了,他们是“黒十字”的人! 黒十字,在蓉城也是很有影响力的组织,和曾经的恶龙会是齐名的。黒十字的老大陆风,据传喜欢在杀人之后在现场留个黑色十字,因此得名。再后来,但凡是陆风的手下,都在胸前戴着黑色的十字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再一看,果然陆风也在。 因为之前参加过金不换组织的聚会,所以我还是见过他的,知道这也是个强人,实力和罗光不相上下。不过据我所知,黒十字可没有这么多人,那这七八百人是从哪里来的? 再仔细定睛一瞧,又发现了几个其他组织的老大,这些老大都曾在金不换主持的聚会上出现过。 他们这是联起手来打谁? 又是谁有这么强的号召力,能让他们联起手来? 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个金发女孩进入我的视线,那个女孩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倒还挺漂亮的,但却一身痞气,看着很是自高自大,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而且包括陆风在内,所有老大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显然是以她为中心的,这也把我吓了一跳,心想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不管她是什么来头,和她作对的人也真是惨,整个蓉城除了金玉满堂之外,没人能和这样的力量一较高下了吧。 惨到家了都。 我正这么想着,大飞就领着人出现了。 看到大飞出现的那一刹那,站在山坡上的我差点破口大骂,心说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也有资格来跟人家打架? 结果猛地一看他身后的人,竟然也多达五六百,把我吓了一跳。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把锥子、苗苗、师爷、武樱都叫来了,后来发现不是,这些熟人一个都没出现,跟着大飞的那些人我也一个都不认识。 这特么什么情况? 大飞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自己就能拉起这么大的一支队伍? 这就是我和程依依目瞪口呆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看到大飞傻眼,还因为看到大飞领着这么多人而傻眼! 几天不在蓉城市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我俩还错愕不已的时候,大飞已经领着众人来到距离陆风和金发女等人十多米外的地方。陆风和金发女可能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地位,故意站在一处比较高的土坡上,陆风肩膀上扛着一支粗大的熟铜棍,冷笑着说:“可以啊大飞,还真敢来。” 金发女则抱着双臂,冷冷地说:“什么他不敢做,他还敢踹我一脚呢。” 陆风说道:“当他踹向你的那一刻,他就是个死人了!” 金发女冷哼一声:“青城山这么好的地方,这个北侉子不配埋在这里!” 陆风说道:“那就一把火把他烧了,省得玷污了这么美的青城山。” 听到这里,大飞实在忍不住了,嚷嚷着说:“陆风,你是她的狗啊,怎么她说一句,你应一句?要我看你就不该说话,负责‘汪汪汪’就够了嘛,反正意思也差不多。” 真的,大飞这人本事没有几分,嘴巴是真的臭,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陆风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大飞骂道:“大飞,你还在嚣张呢,以为我没了解过你的底细?这几天你就凭着狗屎运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血拼组的老大是怎么死的,恶龙会又是怎么到你手的,你比谁都明白!你就是个王八犊子,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替蓉城收拾你这个败类!” 大飞挖着鼻孔——这个动作明显是学赵虎——懒洋洋说:“你有多大本事啊,还收拾我?” “你看清楚!”陆风指着自己身边左右的人说道:“我这足有七八百人,干翻你们这一群人轻而易举!” “哦,七八百人就嚣张成这样子了?你也真是个土包子,到底见没见过世面啊?” 大飞把指头从鼻孔里拿出来,接着又放进嘴里,“呼”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哨声清脆,响彻四野。 就见漫山遍野、四面八方,竟然又出现许许多多斑驳混杂的人影,数量至少有三四百个,再仔细看,竟然是苗苗、师爷和武樱。 大飞果然还是把他们也叫来了。 就是没有见到锥子。 四周出现的三四百人,再加上大飞自己带的五六百人,数量显然已经上千。 这么多人,可以说是除了金玉满堂之外,蓉城地下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出动了,连我都没有参与过数量如此巨大的混战,当初我们和荣海七虎的最后一战也没这么多人。 竟然是大飞挑起来的! 看着这幕,金发女顿时有些慌张,陆风也慢慢拧紧了眉头,显然这一出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大飞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懒洋洋又很有派头地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335 不好,中计了 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虽然现场没有龙也没有虎,但是这一句话从大飞嘴里说出来还挺有气势的,我都没想到大飞还能这么有范儿,看来以前真是小瞧他了。只是陆风和金发女肯定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面露迷茫,陆风皱着眉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大飞眼中精光暴射,冷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 嚯,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也是,自己这边有上千人,搁谁都会特别有气势的。 大飞别的不擅长,狐假虎威是最厉害的。 我们来蓉城的这些人里,公认最废的就是大飞了,没本事还爱吹牛,动不动就捅娄子、掉链子,靠着叫我和赵虎是爹才生存下来,但他却是第一个指挥千人大战的,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刮目相看。 而且刚才听陆风和那个金发女的谈话,我也知道了那五六百人还真是大飞自己拉起来的,谁能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大飞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还是有高人帮助了,怎么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程依依也在仔细观察着山下的情况,低声说道:“看样子这场大战是大飞挑起来的,而且是得罪了那个金发女的原因,那个金发女到底什么来历,能够使唤得动黒十字的陆风和其他几个老大?” 这也是我好奇的问题,整个蓉城能有这份影响力的,数来数去应该不超过五个人吧? 这是哪个二代? 我和程依依正在做着无端猜测的时候,金发女却已经自报家门了,扯着嗓子喊道:“那边的,还有两边的,都给我听着!我是金不换的女儿金巧巧,我和那个大飞有生死大仇,今天必须要杀了他!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别让我爸去找你们一个个算账!” 卧槽! 听了金发女的自我介绍以后,我的心中当然十分吃惊,她竟然是金不换的女儿! 金不换一向把家人藏得很好,我也做过调查但是没查出来,要不是这个金巧巧自曝身份,我还真不知道她和金不换的关系。金不换在蓉城做事十分高调、嚣张,涉及家人方面却很低调、内敛,这也符合许多大佬的处事风格,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家人出事,可惜金不换一直以来的努力,被金巧巧一嗓子就破功了。 看得出来,金巧巧很为自己的身份自豪,并且很愿意当众提起以达到吓唬人的目的。 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爹再低调有什么用,有个坑爹的孩子全完蛋了。 原来大飞得罪的是金不换的女儿啊,真是地上的祸不惹,偏惹天上的祸! 我一个外地人都惊讶成这样子,更别说大飞身后和两边的那些本地人了,他们都听多少年“金不换”的名字了,这就是他们心中的梦魇和魔鬼,威慑力不比张人杰差多少,当然也是个个面露震惊,甚至神情慌张、萌生退意! 武樱、苗苗和师爷,也是一个个面露不安,纷纷看向大飞,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他们几个能来到这,肯定是大飞叫过来的,虽然大飞在我们之中并不起眼,但也是我们核心圈子的人,当然会听大飞的话。 大飞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叫你们过来是帮忙干黒十字的,至于那个金巧巧嘛,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你们就不用插手了,也和你们没有关系!” 好! 听着大飞这一番话,我都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因为这番话的水平实在是太高了,第一大飞仗义,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第二大飞聪明,言明他们是针对黒十字的,和金巧巧没有关系,事后金不换也不能拿他们撒气。 真的,大飞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是不是因为我们几个都不在,倒逼这个家伙成长许多? 四周众人立刻会意,纷纷说自己是和黒十字过不去的,和金玉满堂的金姑娘没有关系等等。 金巧巧也明白了大飞的用意,到时候两帮人打起来,就是打个天昏地暗,也不动她一分一毫,金不换事后又凭什么为难对方,找来找去也只能找大飞一个人吧? 金巧巧忧心忡忡地看向陆风,说怎么办? 陆风看看左右,又看看对方,冷笑着说:“对方人多又怎么样,那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金姑娘,你就站在一边瞧好戏吧,看我怎么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陆风敢说这样的话,当然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 不过大飞可听不下去,将手里的开山刀举起来,指着陆风说道:“你他娘的别吹牛,有能耐就过来和我一战!” 早说过了,大飞别的本事没有,装模作样还是很擅长的。 “好,你说的!” 陆风二话不说,立刻将扛在肩上的熟铜棍取了下来,犹如猛虎下山一般骤然冲向大飞! 大有千军万马之中独取对方上将头颅的势头! 大飞显然没有想到陆风说干就干,真就立刻朝他冲了上来,本能地“妈呀”一声,掉头就跑。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毕竟众人还等着两边大将来场单挑,看看到底谁厉害点,结果大飞这一出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刚才还气势雄壮、信心满满,现在掉头就跑是什么鬼?除了我和程依依不觉得意外,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的样子。 我和程依依都点了点头,嗯,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大飞嘛。 终于又回复到我们熟悉的那个样子了。 只是两军作战,“主将”占得作用非常之大,主将勇,大家都勇,主将怂,大家都怂。大飞都跑了,其他人哪有不跑之理,当时就“呼啦”一声,跟着大家一起掉头就跑。 你敢信吗,陆风只一个人,就吓得上千人落荒而逃! 什么玩意儿啊…… 传出去后绝对要成蓉城最大的笑柄了,而陆风经此一役肯定一战封神,成为众人高山仰止的对象! 金巧巧顿时拍手大笑:“好、好、好!” 陆风更是无比得意,加速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你不是要跟老子干架吗,你他妈跑什么?!” 其他几个老大和黒十字的人也都欢呼叫好、吼声震天。 好在大飞也是个知道廉耻的,跑出去几十米后突然发觉不对,回头一看,才发现大家都跟着他跑过来了,顿时急得大喊:“别跑、别跑,跟我一起上,干死那个王八犊子!” 好歹人多,还是有点底气的。 大飞又返回来,手持开山刀朝陆风冲去。 大家当然也都掉过头来,跟随大飞一起朝陆风冲了上去。 大飞明显知道自己不是陆风的对手,还大喊着:“一起上啊,一起上!” 无数的人朝着陆风席卷而去。 我和程依依面面相觑,我俩都很怀疑这是不是大飞设下的套,故意把陆风引到几十米外,接着再群起而攻之,这样对方的人也来不及救援,就能先把陆风给干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飞也太聪明了一点,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啊…… 我和程依依同时认为,这特么肯定是个巧合,大飞不可能这么机智的,这绝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无论是不是个巧合,陆风身陷重围总是真的,就算陆风本人的实力十分强悍,也扛不住这么多人的同时进攻啊。别说陆风,就是白狼,还有我二叔他们,碰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跑,最多只能做到全身而退罢了。 重重人影瞬间就把陆风包围住了,陆风的一根熟铜棍耍得虎虎生风,现场顿时响起不少的惨叫声、哭嚎声,已经有不少人被他击飞出去了。 大飞以身作则,带头冲了上去,口中还大叫着:“上、上,不要退!” 而在另外一边,金巧巧已经急了,同样大叫着说:“不好,中计了,大家赶紧上去,去救陆风!” 其他几个老大和黒十字的人顿时一哄而上,喊打喊杀地冲了上去,前去为陆风解围了。 几十米的距离,不一会儿就赶到了。 两边的人顿时厮杀在了一起,但是他们想要快速接近陆风就没那么容易了,冲天的惨嚎声、喊杀声终于响彻在这片远离人烟的山谷之间。 上千人参与的混战,这绝对是蓉城地下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混战了。 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会有人提起这场大战的主导者:大飞! 真的,如果不是陆风实在太强,如果不是大飞稍显急功近利,非要亲自上去跟陆风单刀相对的话,他是很有可能打赢这场战斗的。 大飞或许是想以身作则,或许是想亲自立个大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做出了一个错误选择,在陆风已经被人包围、车轮战就足以耗死他的情况下,还是带头冲到了陆风身前。 狠狠一刀当头劈下。 陆风身陷重围,本就恼火的很,看到大飞上来,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陆风知道今天自己可能要完蛋了,但他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老子让你抵命!” 陆风一声咆哮,一棍子甩了过去。 大飞怎么可能是陆风的对手? 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砸在大飞的下巴上,甚至将大飞整个人都挑了起来,接着又“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336 此战,大胜 这一棍子打的,大飞整张脸都变形了。 真的,也就是大飞了,换成别人早就昏过去了。 但就是大飞也不太好受,趴在地上使劲晃了一下脑袋,显然很难清醒过来。但是陆风还不善罢甘休,再次朝着大飞冲了上来,手中的熟铜棍狠砸大飞脑门,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大飞非得脑浆迸裂、当场而亡。 好在又有一部分人冲了上去,试图阻拦陆风。 陆风的熟铜棍横着一扫,就有好几个人飞了出去,惨叫声再次接连响起。陆风龇牙咧嘴、咆哮连连,整张脸上充满愤怒,甚至扭曲变形。他的模样吓坏了不少人,所以周围虽然人多,可是大家明显有点怯了,再加上“主帅”大飞也倒地了,群龙无首、军心涣散,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飞撑了两下,脑子依旧昏昏沉沉,没能爬得起来,看人都带着点重影。 他咬着牙,拼尽力气喊道:“上,都上,不用管我!” 可是大家仍旧跃跃欲试,谁也不敢对陆风这个凶神怎样,能够守在大飞身边护着已经算忠勇了。没人敢上,身边的人任由陆风屠戮,看着兄弟们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大飞心中当然焦急万分,这样下去陆风要被救出去了,又努力往四周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叫道:“师爷,从现在起,由你来统领这支队伍,谁都不许再护着我,一切都以剿杀陆风为主!” 阵中换帅虽是大忌,可也比群龙无首的好。 师爷没有什么身手,自从混战开启以后,就由几个兄弟保护着,躲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看到大飞倒地,他也同样心焦,突然让他来做统领,确实把他吓了一跳,他这辈子也就做过老鼠会的师爷,所谓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在研究新的盗窃手段上了,什么时候指挥过打仗,更别提指挥上千个人打仗了! 他看着大飞,大飞也看着他。 作为比较早跟随我和赵虎的师爷,还是能够看出大飞地位很一般的,多多少少也听过一点大飞的事,知道大飞这种既窝囊又怂,心里对大飞也是有点看不起的。 但是此时此刻,从大飞的眼神之中,他只读出了坚决、果断和对胜利的渴望! 那种渴望,就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师爷明白了大飞的心。 “上!”师爷大叫着:“全体出击,攻击陆风!” 终于又有了主心骨,大家顿时一哄而上,虽说仍旧不是陆风对手,甚至倒在陆风身下的一个接着一个,可也或多或少地在陆风身上造成点伤,这样下去是能迟早干掉他的。 而对陆风来说,自己死无所谓,怎么着也要拉大飞当垫背的。 所以陆风拼命往大飞这边冲着,冒着受伤更多的风险也要往大飞这边冲,多少年了没人把他逼到过这个程度,大飞是第一个!陆风冲不出去重围,却能冲到大飞身边,还有人想护着大飞,他却有气无力地说:“不……不用管我,先弄他、弄他……” 师爷也数次想把大飞的身体拖走,但又数次被陆风给阻拦了。 陆风终于抓到机会,再次朝着大飞一棍子狠狠砸了下去。 大飞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索性闭上眼睛。 就听“铛”的一声重响,似乎有人挡住了陆风的熟铜棍。 大飞心中诧异,自己这边还有人能挡住陆风的?不可能啊,无论苗苗还是武樱,都没人是他的对手啊。 大飞奇怪地睁开眼睛,接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场景着实有点梦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当场就愣住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挡住陆风这一棍的当然是我,饮血刀架在熟铜棍的下方,不动如山。 我和程依依既然就在山上,看到大飞落入险境不可能不来帮他,只是山上山下的距离看着挺短,其实要爬下来也挺费劲,而且现场也太混乱,人多的跟不要钱似的,到处都在打打杀杀,赶到大飞身边也不容易。 还有,说不动如山有点夸张了,其实我扛不住陆风的这一棍,经过数天锻体拳的沉浸,虽然现在的我进步挺快,但是顶多也就葛三虎水平,而陆风绝对是准古二虎水平,他要灭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陆风这一棍之所以没有把我压垮,是因为程依依在他身后,用匕首顶住了他的腰,他才不敢动了。 我们三人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四周的人也都愣住了,这些人里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当然大部分还是认识我的,比如师爷就激动地叫了起来:“龙哥,你回来了!” 同时也有很多人叫着“龙哥!”“龙哥……” 声音此起彼伏,能够听出他们都很激动。 也有不认识的互相打听,问我是谁。 阵中换帅虽是大忌,尤其接二连三换帅,那对一支队伍来说简直要命;不过换我这样的帅,大家不仅一点意见没有,反而凝聚力更加强了。我也没有时间和大家一一地打招呼,而是冲着面前的陆风说道:“你好,又见面了。” 我们在金家的聚会上见过面,只是当时我还很不起眼,龙虎商会也没什么名气,被王秘书调去端茶倒水,陆风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也就不记得我,皱着眉说:“你是谁啊?” 做人最尴尬的就是和人家打招呼,人家却想不起你是谁了。 我只好无奈地说:“我是谁不重要,但这是我兄弟,你可不能动他。” 陆风还没说话,躺在地上的大飞就先嚷嚷起来:“谁是你兄弟啦,我特么是你儿子!” 大飞终于反应过来、清醒过来,确认确实是我到了,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龙爹,啥兄弟不兄弟的,咱可不能乱了辈分!” 我回头狠狠瞪了大飞一眼。 他知道我为什么瞪,顿时心虚起来:“哎,那个……这场混战吧,怎么说呢……不是我挑起来的……” “做得挺好。”我打断他,说道:“可以啊大飞,让我刮目相看了。” 大飞的眼睛顿时有些红了。 “也不是太好……”大飞抹了一把眼睛,有点委屈地说:“差点死在这家伙手上。” “已经够好啦!”我安慰着他:“接下来交给我和你妈吧。” “好嘞!”大飞笑了起来。 不熟悉我们的人,很难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和称呼,听到我们互相称呼爹、妈、儿子的,不糊涂才有鬼了。陆风就听得稀里糊涂,但他也没空管这些了,猛地回身抽棍就扫,程依依给他的威胁最大,他当然要先料理程依依。 程依依迅速往后退去,果然身姿矫健、身姿优美,像只花蝴蝶般轻盈,怪不得人人都夸奖她。 我也迅速提起饮血刀往陆风身上劈去。 锻体拳的功能主要就是强化身体,能够实实在在地提升速度和力量,但在实战中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锻体拳时,觉得这套拳法没有多特别的原因,感觉还不如军体拳的杀伤力高呢。 所以打架的时候,我仍使用军体拳来对敌。 军体拳不只是拳,它是很全面的,有拳有腿,还有各种兵器使用,称得上是军人必备。就因为军体拳什么都练,所以进展特别的慢,单练这个没有十年难以大成。 现在有了锻体拳作为辅助,终于能够发挥出军体拳更强的效果了。 短短几天下来,我和程依依有了飞一般的进步,至少能和当初的葛三虎相比肩了。但是平心而论,仍旧不是陆风的对手,这家伙是古二虎水准的,还是要和程依依联手才能和他一战。 当时我们两个就前后夹击,各施手段攻向陆风! 而且更关键的,我和程依依在一起这么久了,拜得是一样的师,练得是一样的拳,十分了解彼此的习惯、招式,配合别提多默契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们两人加在一起,绝对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我进,程依依便退;我退,程依依便进。 我往左砍一刀,程依依必在右边等着,陆风一退过来就刺上去,反之亦然。 总是能够弥补对方的不足和缺陷。 所以陆风虽强,在我们二人的纠缠下也呈现出了颓势。苗苗和武樱见状,也纷纷上来助阵,在我们四个人的围攻之下,陆风更加手忙脚乱、手足无措,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不多时就被我劈了一刀,程依依也抓住机会往他身上刺了一下,武樱就更狠了,一斧子劈在他小腿上,直接给他干趴下了。 “太漂亮了!”大飞激动得坐了起来,甚至手舞足蹈。 大飞揉着自己的脸走过来,抬腿就往陆风的头上猛踹,砰砰砰边踹边骂:“你不是跟我狂吗,你继续狂啊,王八蛋……” 我一脚踩在陆风胸口,冷冷地说:“你服不服?” 陆风被踹得满头是血,但还咬牙切齿、凶光毕露:“有能耐就把我给杀了,否则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337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陆风的威胁并未让我放在心上,毕竟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彻底消失,不必要非得将他杀了。 当时我也没有任何废话,举起饮血刀来,先把这家伙给废了,搞得他身上血迹斑斑,又揪住他的后领将他提起,冲着四周左右大声喊道:“黒十字的听着,你们老大已经被我给干掉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这可是上千人的混战,哪有那么快就分出胜负,四周乱成一团,喊杀声不绝于耳,一眼看过去漫山遍野都是人影。有的倒下了,有的重伤了,还有的嚎啕大哭、骂骂咧咧,我没见识过古代的战争是什么样的,但是想来应该也差不多,除了没有枪声、炮声和硝烟,其他基本都齐活了,空气中四处一片哀鸣,飘荡着很浓郁的血腥之气。 陆风被我提在手里,整个人软塌塌一团,已经彻底失去活力,看上去像个死人。 我的呼喊声瞬间传遍四野。 其实我的声音不大,并不能完全盖过现场众多杂声,但就不知什么回事,仿佛有种天生的魔力,就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情不自禁朝我这边看来。可能不知不觉之中,我也拥有这种王霸之气了吧。 趁着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我又晃了晃手里烂泥一般的陆风,说道:“看清楚了,这是你们老大,已经完了!” “轰”的一声,犹如原子弹爆炸,四周顿时一片大乱,“王”都完了,其他人还留着干嘛,顿时树倒猕猴散,能跑的全都跑了,不能跑的也不敢再动,趴在地上老老实实呆着。 和陆风一起来的几个老大,也都趁乱逃了。 还在现场站着的基本都是我们的人,我们获得了这场大战的最终胜利,大飞顿时乐得跟什么一样,手舞足蹈、眉飞色舞,还咧着嘴哈哈大笑。 “我赢了,我赢了!”大飞叫着:“看看以后谁还瞧不起我!” 我和程依依也挺高兴,这是我俩“下山”以来的第一场战斗,没想到就取得了这么出色的效果,真是感谢白狼教得锻体拳啊,以后肯定还要勤加练习,争取把憋气的时间达到两分钟、两分半…… 不知那个时候,我们能有多强? 取得了这场大战的胜利,我们这一群人都挺高兴,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询问大飞到底怎么回事,以及锥子到哪去了? 大飞也是急于在我面前炫耀,将之前的事统统告诉了我,甚至添油加醋、添枝加叶,说他多么勇猛,如何在血拼组中逆流上位,又如何干掉了前来挑衅的小刀会;接着锥子闭关,他又暂时统领恶龙会,还顺便收了几个小的势力,发展到了今天这种局面…… 再然后就是英雄救美,大飞说自己早就知道金巧巧的身份,但就是看不惯金巧巧欺负人的行为,所以才上去踹了金巧巧一脚。 甚至,今天山上的这场大战也在他意料之中,他说他早就打听清楚金巧巧都叫了哪一些人,所以把师爷、苗苗、武樱都叫来了,还说要不是耿直命令他不许再闹事,他把黒十字也给收了…… 大飞的这一番话,我估摸着至少掺了一半的水,不过能到这个地步也很不容易了,而且最终也取得了胜利,所以我也不吝赞美之词,狠狠夸奖了他,把大飞给乐得啊,嘴都合不拢了。 正说着呢,就听一阵哇啦啦的叫声响起,竟然是金巧巧手持双刀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大飞,我弄死你!”金巧巧大叫着。 刚才没见着她,还以为她已经随着人群跑了,没想到又出来了。 我估摸着她刚才是躲起来了,听到大飞这么自吹自擂实在忍不住了,又从地上随便捡了两把刀冲过来。她是金不换的女儿,一向嚣张、霸道惯了的,这次惨败算是奇耻大辱,实在压不住心头的火,所以又过来了。 金巧巧和她那个爹一样,明显是没有什么身手的,我们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她撂倒,但是碍于她的身份,并没有人敢动她,纷纷朝我看了过来。 我也用眼神示意大家,不用管她。 所以金巧巧就这么顺利地冲到我们身前,举刀就往大飞的身上劈。 那我肯定不能让她得逞,伸手就把她两个手腕都擒住了,接着稍稍一用力,金巧巧就“嗷”的一声,两把刀也掉在了地上。我认真地说:“金姑娘,你冷静一下,我这兄弟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我代他向你道个歉,希望你能谅解,或者你踢他几脚也行,我保证他不会还手的。” 时至此刻,我仍旧不愿意和金巧巧闹翻,毕竟我爸还在金不换的手里,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金巧巧见我这么客气,语气愈发嚣张起来:“踢他几脚怎么能够,必须把他杀了,才能消我心头之恨!不然的话,我让我爸来收拾你!” 这姑娘口口声声都是她爸,好像她爸就是蓉城的皇帝似的——虽然确实差不多吧。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样过分了吧,他就踢了你一脚,你就要他的命?” “对啊,我就是这么霸道,你不服气?”金巧巧叉着腰,恶狠狠瞪着我。 碰到这样的人,我真是有些无语,只能一字一句地说:“那肯定是不行的,他是我的兄弟,我不会让你杀死他的。” 金巧巧用手指着我说:“是不是让我爸来亲自和你说?” 我继续说:“就是你爸亲自来说,我也不能让你杀死我兄弟的。” “好,你嘴硬吧,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金巧巧气呼呼的,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但是这里没有手机信号。 “哼,你给我等着,回头我让我爸来跟你算账!”金巧巧转身就走。 金巧巧嚣张的态度让大家都很不满,恨不得把她再抓回来狠抽一顿,可是大家也知道金玉满堂的强大,只能敢怒不敢言了。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大家收兵回城。 众人哗啦啦地往回返,却没人注意到程依依在我的示意下,已经悄悄跟上了金巧巧…… 大家的车就在山下,我也坐上其中一辆,回蓉城去。 师爷、大飞和我在一辆车里,也有人问我程依依到哪去了,我说没事,她去办点事情。一路上大飞还是挺紧张的,生怕金玉满堂真来找我们的麻烦,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来了再说呗。 果然没有多久,金不换的那个王秘书就打来了电话。 “张龙?”王秘书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越混越能耐了,都敢欺负我们金小姐了?” 金巧巧果然已经把状告上去了。 对金不换的这个王秘书,其实我一直都很不爽,上次去金家开会,他就让我端茶倒水。后来会都散了,他还让我留下来帮忙去抬伤者,完全把我当成一个下人使唤,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但我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一切,说我这个兄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知道错了,想跟金小姐道歉,希望金家能原谅他。 王秘书骂骂咧咧地说:“原谅你妈个仙人板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求原谅,我命令你把那个什么大飞立刻送到金家,不然我让你们整个老鼠商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龙虎商会。”我好心地提醒他。 “我去你妈。”王秘书挂了电话。 我还是很生气的。 真的,如果是金不换这么和我说话也就算了,毕竟他的身份地位在那放着,骂我两句也没什么,一个秘书是什么鬼,也能这么嚣张? 什么叫做狗仗人势,我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刚才的电话内容,大飞也听得清清楚楚,立刻紧张地问我怎么办,身子也哆嗦成了只鸡,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不行咱们攻进金家去吧?”大飞说道。 我哭笑不得,说道:“你这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又说:“先回去吧,明天金不换就要处置我爸了,未必还有时间再来对付你。” 确实,相对于大飞这事,我还是更担心我爸一点。 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做,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救他出来。 我打算去找赵虎商量一下。 我们一行人来到斧道馆,赵虎也在这里闭关有六天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在武樱的指引下,我们来到斧道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武樱说赵虎和韩晓彤呆在里面就没出来过,好在里面有卫生间和足够的食物、水。 在我的想象里,赵虎闭关练斧,应该声音很大,呼呼喝喝不断,甚至经常劈断东西之类的。 但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的声音。 十分安静。 安静到像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我试探着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我又试着叫了一声:“赵虎?” 还是无人应答。 大飞“咣咣咣”敲门,叫了好几声爹还是没声音。 我还试着给赵虎打了个电话,倒是能够听到房间里面传来手机铃声,就是没有人接、没有人应,打韩晓彤的电话也是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奇怪地看向武樱。 武樱却摇摇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真挺担心赵虎出什么事,不然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当即狠了狠心,一脚朝门踹去…… 338 渗人的笑声 让我意外的是,屋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是的,我能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速食品包装,在角落里堆成小山,另外一边还铺着两张毯子,说明确实有人在这里生活过;还有墙边一排木头假人,此刻全都七倒八歪、四分五裂,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砍断的,说明确实有人在这里练功过。 可是人到哪里去了? 我慢慢走向对面墙壁,大家也都跟在我的身后。对面墙上有个大洞,整个洞口是不规则体,刚好能容纳一个人,断面却是十分平整,钢筋水泥都被齐刷刷切开,都想象不出这是被什么东西凿开的。 骷髅斧么? 一堆碎砖头、水泥倒在墙外,确实是由内向外的力,是里面的人打了个洞,再出去的。 赵虎和韩晓彤似乎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墙外,是斧道馆背后的一条马路,因为狭窄,所以车少、人少,大多时候只有自行车和电动车从这里过。 他们是有什么事急着离开这吗? 可为什么要砸墙呢,直接走门也不慢吧,而且什么事情急成这样,连手机都来不及带? 我看看墙外的马路,又看看放在毯子上的两个手机,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我和赵虎是拜把子的兄弟,连我都想不明白,其他人就更想不明白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龙爹,我虎爹哪去了啊?”大飞奇怪地问。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又问武樱这里有没有摄像头,她说斧道馆前厅有,这里是真没有。我从洞口走出去,来到斧道馆后面的那条马路上,这里也不像是有摄像头的地方,看来是弄不清楚赵虎砸墙的目的了。 赵虎,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放在平时,我肯定会去找他,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明天就要去金不换家,今天必须制定出个详细的策略来。两权相害取其轻,先顾着我爸这摊子事,希望赵虎没有大碍。 于是当下,我只能安排一部分人出去找,还是把重心放在我爸和金不换的身上。 转眼间来到蓉城也两个多月了,认识不少新的朋友,也有了不少新的兄弟,但能说真心话的仍旧没有几个。我能信任的人,仍是和我一起出来的几个,最多再加上个师爷和苗苗,现在赵虎和韩晓彤不知所踪,我只好去找锥子。 但锥子也找不到。 大飞跟我说了,锥子帮他解决完小刀会的事后就失踪了,还把恶龙会交给他暂时打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说是闭关几天,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小刀会是重要的线索,于是我一个电话打到马爱国那里,马爱国说他给了锥子一本练小刀的秘籍,锥子应该是闭关练功去了。 我相信赵虎和锥子的时间观念,他们知道明天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没事的话肯定会回来的。 但我也不能完全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我把师爷、苗苗、大飞叫到龙虎大酒店的一个房间,商量明天的事。武樱还不知道我爸就是张人杰,而且我和她的交情一般,所以暂时没有叫她,赵虎如果回来,再请她也不迟。 师爷问我现在想怎么样? 我说我还是想把我爸给救出来。 甭管我爸到底能不能救我二叔,我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金不换的手上。 师爷凝着眉头,说这挺难的,明天能到金家的人只有各个老大,再多一个兄弟都不能带了,怎样能在防守森严的金家救人? 我掰着指头给他们算账,说明天有资格到金家的,也有不少咱们的人,到时候在外面也埋伏上人,来个里应外合,是不是要容易一点? 师爷听后吓了一跳,面色都有点发白,说道:“你这是想要强攻金家?” 苗苗也惊讶地朝我看来。 我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性么? 强攻金家,放在蓉城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笑话,包括耿直都不相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狗急了也跳墙,我现在就像一条被逼急的狗,只要能够救出我爸,什么疯狂的事都愿去做。 师爷确定我是认真的,才深思熟虑起来,忧心忡忡的说:“金玉满堂是蓉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成员具体有多少不太清楚,但肯定在上千之数……” 我打断了他,说金玉满堂的人多,不可能都集中在金家的。 师爷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 我继续说:“上次我去金家,看到庄园里面来回巡逻的人,最多也就七八百个,明天再去,应该也是差不多的阵容。” 上次,各行各业的大佬在金家聚会,不止耿直担心会生乱子,金不换自己也担心会生乱子,所以提前安排了不少手下到自己家,祁六虎就在其中。所以我想明天应该也是一样,金不换总不至于把金玉满堂的人都弄到自己家去,生意还做不做了? 而我是真不做生意了,还有什么比救出我爸更重要呢,当然有多少人上多少人,拼就拼这一回。 因为大飞的努力,我们现在多了不少的人。龙虎商会、苗氏金融公司,还有血拼组和恶龙会,如果赵虎和锥子能够回来,还能叫来斧道馆和小刀会,妥妥地有上千之数,进攻金家应该不成问题。 到时候大家就埋伏在金家庄园附近,等我在里面一发信号,大家就轰隆隆冲进来,不是挺好? 我又不是耿直,没有那么多狗屁禁令,当然该闯就闯。 我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家都听得热血沸腾,大飞很是开心,说早就该这么干了。师爷和苗苗这两个蓉城土生土长的人,本来对金玉满堂和金不换充满恐惧和敬畏,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金不换斗一斗。 也是挺兴奋的,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为了我爸,他们确实豁出去了! 大方向商量好了,接下来就该商量一些细节。 比如师爷就说,上次斧头王大闹过金家庄园、还把金家的大门劈坏以后,据说金家就换上了一扇更加坚固的金属门,据说子弹都打不透、大炮也轰不开,再想靠人力或是武器劈开已经不可能了。 我说这个简单,祁六虎就在庄园里面巡逻,到时候让他想办法把门打开。 为了让大家放心,当着他们的面,我就给祁六虎打了电话。 祁六虎确实也接到了明天要去金家庄园巡守的命令,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他已经从小头目晋升到了中头目,手底下已经管着二十来号人了。祁六虎听了我的计划,同样激动起来:“龙哥,你终于决定动手了吗?好的,明天就看你的,只要你一发信号,我就把金家的大门打开!” 我说你别牛吹得震天响,到时候可办不到,或是掉链子! 祁六虎说:“那不会,以我现在的地位,去开一扇门还是没问题的,这你就放心吧龙哥。” 挂了电话,我们又讨论其他细则。 这样看来,攻进金家应该不难,金家那些守卫可拦不住我们。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玉箫公子、满大人和堂前燕,这三个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强,到时候他们出手阻拦该怎么办? 这三个人,我并没亲眼见过他们出手,上次也只看了堂前燕一个背影而已,当时感觉确实是快,身手极其矫健、灵活,但被斧头王打成重伤。至于满大人和玉箫公子,我是连面都没见过,只是有过一些听说,传闻满大人是纯种的肌肉男,做事风格暴力、霸道,玉箫公子则有蓉城第一高手之称,身手甚至不下于曾经号称蓉城第一总教习、却已经不幸逝世的斧头王。 如果将玉箫公子和斧头王划等号,那就说明他和周大虎是一个档次的了,毕竟赵虎说过斧头王的实力不亚于周大虎! 还是那一句话,周大虎真是我们的噩梦啊。 那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被高手所碾压、所支配的恐怖。 想到玉箫公子、满大人和堂前燕,我的心里确实没有太大的底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事,赵虎和锥子还在闭关,想必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实力肯定就大进了,收拾他们几个应该不成问题……” 不这么说,还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打击大家的自信心吧? 师爷他们对我还是信任的,纷纷点头称是。 但也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嘿嘿嘿”的笑声。 我们全都大吃一惊,因为这是四楼! 我们纷纷回过头去,就见已经黑下来的窗外,正贴着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我认识,正是金玉满堂的四当家堂前燕,上次我在金家见过这家伙的,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才还在讨论他呢,他就出现在窗户外了。 夜幕早就降临,堂前燕扒在窗户上,一边笑一边看着我们,在他身后是一轮又圆又大的明月。 “嘿嘿嘿……嘿嘿嘿……”堂前燕笑起来像只猫头鹰。 无论怎么说,这个场景都实在太渗人了。 苗苗甚至惊恐地叫了起来。 我的胳膊上也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339 围剿堂前燕 毫无悬念,看到窗外的堂前燕后,屋内的我们几人都傻眼了! “鬼,鬼啊……”大飞不认识堂前燕,但也被四楼窗外突然出现的人给吓坏了,那叫一个魂飞魄散、浑身打颤。 堂前燕却还在持续不断地笑着:“嘿嘿嘿……本来是杀那个什么大飞的,无意中却听到了这样的秘密,真是不虚此行啊嘿嘿嘿……原来你是张人杰的儿子,还打算攻进我大哥家里,这真是不得了的事情啊,我大哥一定会很有兴趣的!” 其实堂前燕知道就知道了,不动声色地离开汇报给金不换,明天再轻而易举地把我们一网打尽,这样算是又轻松又稳妥。但堂前燕并没这么干,他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怕我们知道他在这里,一来他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二来他对自己的实力也充满自信! “再见了各位,明天别指望去金家了,今天晚上你们就要全军覆没!” 堂前燕还是“嘿嘿嘿”地笑着,像看死人一样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身子“噌噌噌”往上爬去,先是两条腿在窗外晃悠,接着整个人都没了。我们立刻奔了过去,推开窗户往上面看,就见堂前燕继续往上爬着,身手像只猿猴一样灵活,抓着各种凸起物晃来晃去,像是古代会轻功的大侠似的。 他不从地上走,反而从“天上”走,说明对他来说“天上”更好走点,因为“天上”没人拦得住他,确实无愧“堂前燕”这个称号。 而我知道不能让他走了,他要走了就完蛋了,我们真有可能全军覆没。 我扯开嗓子冲上面喊:“堂前燕,你回来,咱们有话好说,或者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给你!” 堂前燕根本不搭理我,仍旧“嘿嘿嘿”地笑着,身子距离我们越来越远。大飞紧张地问我:“龙爹,这是谁啊?”我说:“这是金玉满堂的四当家堂前燕,咱们的秘密被他听去了,如果让他走了,咱们就完蛋了,金玉满堂肯定今晚就来攻击咱们。”大飞更紧张了:“那怎么办?”我说:“继续吓唬他吧。” 我便扯开嗓子,继续冲上面喊:“堂前燕,你爬得太高了,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远远地传来一阵哼声,堂前燕边爬边说:“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让我爬楼小心一点!” 语气之中满是自信和不屑。 转眼间,堂前燕已经爬出七八层楼,很快就要爬到楼顶,到时候就更拦不住他了。然而就在这时,楼顶却突然撒出一张大网,正好劈头扑在堂前燕的身上,堂前燕根本没有防备,当时就顺着这网急坠下来! 真的,也就是堂前燕了,虽然一时无法挣脱大网,但他还是把手从网眼里伸出来,在急坠而下的过程中不断去抓外墙的突起物,窗户、栏杆、下水管、空调外机,能抓的全部让他抓了一遍,总算缓了许多下坠的速度,他从我们窗前坠下的时候,正好和我来了个脸对脸,我还对他说道:“我和你说什么来着,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现在应验了吧?” “砰”的一声,堂前燕重重摔在地上。 真的,也就是堂前燕了,一般人这么摔下来非得摔死不可。而堂前燕竟然站得起来,还能把身上的大网给摘下来,又抬起头来,冲我恶狠狠说:“行啊,真有你的,给我等着!” 说完,他便转身又往外面跑去。 这是龙虎大酒店的院子,大门就在他不远处,而我冲着他的背影叫道:“还等什么,你今天逃不出去的!” 话音落下,院子四周又起了很多的喊杀声,至少有上百个人从黑暗中奔出来,喊打喊杀地朝着堂前燕奔了上去。堂前燕十分吃惊,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和这些人打起来,院子当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大飞、苗苗、师爷三人也很吃惊,他们已经看出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可还纷纷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有隐瞒,问他们难道没注意到程依依不在么? 他们说早就注意到了,不是还问过我,我说程依依去办其他事了? 我说是的,我让程依依跟踪金巧巧,看金巧巧接下来会玩什么花样。 金巧巧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她爸,想让她爸为她出头,但金不换说明天就要解决张人杰,暂时没空管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打发王秘书给我打个了电话,让我把大飞送到他家里去。 被我拒绝以后,金不换说:“那也没什么,反正明天他们就要来家,到时候再解决这件事吧。” 金巧巧不敢忤逆父亲的话,却又一刻都等不了,所以才悄悄委托堂前燕来暗杀大飞。堂前燕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顺手就解决了嘛——所以才会发生现在的一幕。 以上这些,都是金巧巧通过电话完成的,所以跟踪她的程依依才会知道。 ——如果金巧巧回了家,程依依可就没法跟进去了! 好在金巧巧也是个在外面浪荡惯的,上个大学也是住宿,一般并不回家。 总之,得知堂前燕要来暗杀大飞,我当然要提前做些准备了。 之前的几天,我们除了跟白狼学习锻体拳外,还侧面向他打听了许多金玉满堂的事,包括玉箫公子、满大人、堂前燕的做事风格。这个堂前燕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十分擅长飞檐走壁、攀高上墙,在金家就喜欢爬来爬去的,看着像个低配版蜘蛛侠似的,所以才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果然被我抓个正着。 听完我所讲的一切,师爷等人对我钦佩不已,大飞都感慨地说:“到底是爹,一切尽在爹的掌握之中。” 看着堂前燕陷入重围,我琢磨着应该没问题了,如果上百个人都搞不定他,那他未免太神了点。但我实在低估了堂前燕,这家伙并不硬拼,而是施展自己的轻功绝活,身子随便一跃就是好几米高,踩着众人的肩膀“噔噔噔”往外面跑! 哎呦我去,耍杂技呐? 这样下去非被他给跑了不可,那就真的是玩脱了,辛辛苦苦搞这一出,还自以为挺机智的,让他跑了可太不划算! “走!” 我一声令下,师爷、苗苗、大飞立刻跟着我往楼下跑。 好在只是四楼,还有电梯,并不算远。 我们冲到院子里面,就看到堂前燕已经接近大门了,他的速度确实挺快,要不是我们人多拦着,他的速度显然还能更快。我们迅速冲了过去,各持家伙和堂前燕打了起来,程依依也从另外一边冲了出来,加入到了围剿堂前燕的战斗之中。 师爷没有参战,我和苗苗、大飞、程依依四人围攻堂前燕。 肯定不能让他逃了,我们的事不能泄露半点。 我的饮血刀,大飞的开山刀,还有苗苗和程依依的匕首,分从四方“唰唰唰”攻向堂前燕。大飞和苗苗暂且不说,我和程依依现在已经挺强,联起手来也是古二虎级别的,否则陆风不会败在我们手上,可是这个堂前燕明显又强过陆风,再加上他的求生欲也非常地强,我们几个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将他拿下!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我们不可能把堂前燕放回去的,堂前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谁都不废话,就是一个字,干。 不过,堂前燕的心思并不在打架上,他还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毕竟除了我们之外,周围还有上百个人蠢蠢欲动,再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堂前燕抓住机会,虚晃一刀过后,再次使出自己的轻功绝活,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窜向大门。 “追!” 我大喝一声,率领众人追了上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 但堂前燕跑得是真快啊,转眼之间就到了大门那边。龙虎大酒店的大门是个电动门,晚上一般不关,随时有客人来投宿的,但我此刻肯定下令,说关门、关门! 电动门缓缓关上。 那门不算高也不算低,有个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堂前燕竟然腾空一跃,“嗖”的一声就蹿到门上,真的当时把我都看呆了,心想这人不去参加奥运会真屈才了。 我还想让门房里的保安出来拦下堂前燕,他们肯定不是堂前燕的对手,但是也能造成一点阻碍,现场这么多人,还做了充分的准备,要让堂前燕跑了可太丢人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见堂前燕的身子又倒飞了回来,“砰”的一声轻轻落在地上。 哎,怎么还回来了? 抬头一看,就见那扇电动门上站着个人。 这人挺瘦,身子看上去很单薄,染着一头劣质的黄发,手里还握着一柄古朴的匕首。 不是锥子还能是谁? 原来是他把堂前燕逼下来的。 堂前燕也正抬着头,眉头轻轻蹙起,紧紧盯着锥子。 看到锥子,我当然很兴奋了,我就知道我的朋友们都靠谱,一定会在明天之前都回来的! 我一摆手,让大家都停下了脚步。 堂前燕抬头,眼睛阴沉地盯着锥子,冷冷地吐了几个字:“让开,不然我让你死!” 夜晚的冷风吹过,将锥子的黄发拂起。 锥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来试试看。” 340 恶人有恶报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锥子这次回来,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不亚于赵虎的气势,淡定而从容、自信而优雅! 这真是有实力才能做得到的。 看来他这几天的闭关很有效果,那个什么“流风刀”对他的帮助显然很大,之前我还想着自己学会了锻体拳,回来肯定要教教锥子,也不枉我这师父之名,哪里想到锥子又跑到我前面去了,我这师父当得还真是有点惭愧啊。 不过,我更多的是为锥子感到开心。 听着锥子的挑衅,堂前燕也二话不说,双脚再次一蹬,身子已经蹿到门上,手中的匕首也刺向锥子。 在那狭窄的门上,堂前燕如履平地,刀刀攻向锥子的致命处。这显然是堂前燕所擅长的,越是狭小崎岖的地方,越能发挥他轻盈灵巧的一面,他就像只轻巧的猫,比在平地还有优势。 我相信锥子经过几天闭关,实力肯定有所增进,或许已经不亚于闭关之前的赵虎,从他浑身散发出的自信就能看出他的底气,但他实在没有必要去挑战堂前燕的长处。 我立刻叫道:“锥子,下来和他打!” 但是锥子并没有听我的,仍旧在门上和堂前燕展开了决斗,我也担心自己喊得多了容易让他分神,只能安静下来看着他俩打架,并且随时准备去支援他。 让我意外的是,站在门上的锥子,竟然一点都不比堂前燕差,甚至还要更轻盈、更灵巧,双脚的走位简直让人眼花缭乱。那柄古朴的匕首在锥子手里也是千变万化,总能从各种刁钻的、匪夷所思的角度攻向堂前燕。 刀如流水、步如疾风! 这就是所谓的流风刀么? 看着锥子出色的表现,我的心中当然很是激动,锥子这才练了几天,就有这样的效果了,持之以恒地练下去,还怕不能成为个中高手么?现在的锥子,我不敢说他一定能够胜过堂前燕,但从目前看来至少能够打个不相上下,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振奋人心的事! 而且凭良心说,锥子还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下面还有我们这一大群外援,就算败了还有我们顶上,而堂前燕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两个人的心境就不一样,谁更沉静、谁会心慌,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锥子和堂前燕像是两只灵巧的猫,在狭窄的门上攻来攻去,时不时还腾空跃起,不知怎么就换了位子,看得我们下面的人一惊一乍、冷汗涔涔。普通人别说在上面打架了,就是站都不一定能站得住,任谁看了都得说个“服”字。 我琢磨着得帮锥子一把,不能老是在下面看戏啊,就时不时地说一句:“堂前燕,你小心啊!” “你刚才差点踩空了,会摔下来的!” “堂前燕,注意你的脚下,有条蛇朝你裤腿爬过去了!” 我这手段当然有点卑鄙,不过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能帮锥子获胜就行。在我不断地骚扰下,堂前燕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往脚下看,这样一来当然分了心神,锥子终于抓住机会,一刀捅在堂前燕的肚子上。 “扑通”一声,堂前燕栽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 我一挥手,众人一哄而上,把堂前燕按住了,还捆了个结结实实。 “砰”的一声轻响,锥子也从门上跳了下来,对我说道:“师父,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能搞定他的。” 我嘿嘿直笑:“早点干掉他嘛,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他较劲。” 接着又有些激动地说:“锥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锥子笑着说道:“这不还没到明天吗?”又转头看看两边,问:“我师伯和韩晓彤呢?” 因为我和赵虎是拜把子的兄弟,锥子有时候会叫赵虎师伯,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锥子有时候也叫虎哥、虎子、赵虎,都无所谓。 我便把斧道馆的事情给他讲了一下。 锥子沉吟一会儿,显然也想不通赵虎和韩晓彤到哪去了,便说:“没事,明天之前肯定能回来的。” 锥子和我想得一样,我们都对赵虎充满信心,相信他在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 锥子又用下巴指指地上的堂前燕,说:“这人交给我处理吧。” 其实锥子一说这话我就头大,因为我对付敌人的手段有千百种,而他总是选择最暴戾的一种,直接把人杀掉、一了百了,陈五虎就曾死在他的手上。虽然我的身上也有命案,方杰就是死在我手上的,但我对杀人这种事情还是有点抵触,总觉得破坏了二叔给我定制的底线,同样都是犯罪,还是尽量轻一点吧。 我便压低声音,对锥子说:“交给你可以,但你不要杀人。” 锥子点头表示明白,说道:“那就救出你爸以后再放了他。” 我说也不能放,他是杀了斧头王的关键人物,赵虎还要找他报仇的,总之先关着他,随后再说。 堂前燕是偷偷来的,将他暂时藏起,也没人会知道的。 锥子那一刀捅得挺狠,堂前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捂着肚子大汗淋漓。锥子低下身去,将堂前燕拖了起来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咣咣咣”敲门,还伴随着一声声大喊:“开门、开门!” 这么嚣张,肯定不是客人。 我一下就听出来了,正是金不换的那个女儿金巧巧。 堂前燕就是金巧巧叫过来的,金巧巧就在附近偷偷观看,还等着堂前燕给她报仇,结果就看到堂前燕败下阵了。我让程依依跟踪了她一天,还没来得及收拾她,反而自己找上门来,倒是正合我意。 我摆摆手,让锥子先把堂前燕带走,接着又让人把门开了。 一头金发的金巧巧——为什么形容她是金发,说锥子就是黄发呢,因为有一说一,金巧巧的金发确实好看,亮闪闪、金灿灿,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锥子那头劣质的黄毛并不能比——气冲冲地奔了进来,仗着自己是金不换的女儿,根本不鸟我身后这百来号人,直接冲到我的身前,咬牙切齿地说:“把人给我还回来!” 我故作奇怪:“谁啊?” “少给我装,把堂前燕给我还回来!”金巧巧一脸怒火,说话也非常地不客气。 我还是莫名其妙,说你找堂前燕,来我这干什么? “你到底还不还?”金巧巧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恶狠狠说:“你信不信,我让我爸今晚就把你们全部灭了?” 说句实话,金巧巧长得挺好看的,有钱人家的姑娘一般都不会差,毕竟会打扮也会穿衣,各种大牌往身上砸,还不好看那就真是基因问题了。但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偏偏让人十分厌烦,就因为老爹是金不换,一天天拽得二五八万,谁都不放在眼里,龙潭虎穴也敢去闯,这么下去她迟早会出事的。 真的,我敢断定,她迟早会出事。 比如现在,她就要出事了。 “哦,那我就不能让你走了。”我阴沉沉地笑着。 金巧巧顿时愣住:“你想干什么?” 我冷哼一声,面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甚至都不用我说话,苗苗和程依依立刻冲了上来,伸手就把金巧巧给按住了。金巧巧明白我要干什么了,顿时大叫起来:“张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都敢绑架,我命令你立刻把我放了,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个王八蛋,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杀光你家祖宗十八代!” 我相信他说得是真的,金不换如果知道有人绑架了他女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我才不管那些。 我刚知道金巧巧的身份时,就想把她绑了换我爸了,只是当时挺犹豫的,担心这样会捅更大的马蜂窝,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后来,我让程依依去跟踪金巧巧,看看到底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一看还是有的,金巧巧经常不回家,突然失踪个一两天,金不换也不会察觉。 绑了金巧巧后,算是握了一张王牌,相信明天的行动就更顺利了。 顺便还除掉了堂前燕,简直没有比这更顺利的事了。 我对明天的行动愈发充满信心。 我正在脑子里谋划着,就听“呜哇呜哇”的声音响起,竟然有数辆警车朝着我们这边开了过来,而且径直开到我们酒店的大院里面。干我们这行的,看到警察都有些慌,好多人本能地就往后跑,我也想让大家赶紧散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砰砰啪啪”的声音响起,十多名警察迈步走了过来,领头的竟然是耿直! 准备对金巧巧下手的苗苗和程依依,赶紧收回手去。 看到耿直,金巧巧像是看到救星,迅速朝着耿直奔了过去,眼泪都挤出来好几滴,委屈地说:“耿叔,张龙要绑架我!” 耿直面色严肃,指着我说:“把他给我抓起来!” 几名警察迅速朝我奔来,不由分说就把我按住了,大飞等人有点着急,还想为我说几句话,但被我用眼神制止了。看我被抓,金巧巧顿时拍起手来,开心的说:“哈哈,这才叫恶人有恶报,天道好循环!张龙,现在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了吧?” 话音刚落,耿直就指着金巧巧说:“把她也给我抓起来!” 341 不是个好人 耿直为什么抓我,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显然还是想让我配合抓捕我爸。 至于金巧巧为什么也被抓,这我就想不明白了,难道是想显示他的公正?刚才还幸灾乐祸的金巧巧一下傻了眼,委屈地说:“耿叔,你抓我干嘛?” 耿直说道:“干嘛抓你,你自己不清楚吗,今天下午在青城山上的一场混战,难道不是你挑起来的?” 耿直想要抓人,理由总是很多,我们确实也触犯了法律的底线。 只是金巧巧活这么大,估计还没被抓到局子里过,当时就很不满地说:“我要给我爸打电话!” 确实,以金不换在蓉城的地位,只要一个电话过去,耿直都不得不放人。但耿直就是耿直,冷哼着说:“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啦!”接着又一摆手,几个警察便走上来,把金巧巧的手机收走,并把她给拷上了。 我也一样。 我倒没有什么,金巧巧就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说:“耿叔,你太过分了,我爸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 言外之意,就是金不换知道以后,迟早也会把她捞出去的。 耿直还是十分耿直:“那也得关你几天,让你以后别再这么嚣张。” 看来耿直是铁了心要修理一下金巧巧了。 我和金巧巧都被押上了车。 上车以前,我也冲师爷他们狂使眼色,希望他们赶紧想办法捞我出去,花多少保释金都行,明天就要解决我爸的事了,被困在局子里面可不太好。师爷也狂点头,意思是他会想办法的。 就这样,我和金巧巧都被带往总局。 路上,金巧巧还气得不轻,一会儿跟耿直说好话,一会儿又恶狠狠地咒骂我,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和我一起被抓起来。其实像金巧巧这样的,最多也就羁留二十四个小时,金不换说什么也该把她捞出去了,但就是这二十四个小时,金巧巧也不想等,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可是金不换的女儿啊,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耿叔,你放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原来金巧巧也有服软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跟谁都拽得二五八万呢。 不过耿直并不搭理她,还嘟囔地说:“你省省力气吧,这次非得让你长个记性。” 抓我和抓金巧巧的目的显然都不一样,抓她就是为了敲打敲打,不会动真格的。 就这金巧巧也很不满意,还在恶狠狠地骂我,说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一次次和她作对,等她出去以后肯定要叫她爸来收拾我。 我也没有心情搭理她,我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脱困,明天肯定是最后的机会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耿直身上。 到了总局,耿直果然挂羊头卖狗肉,根本没问我们青城山打架的事,直接把金巧巧安排到稽留室,接着又把我带到一个隐秘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我:“金不换安排你们什么时候去他家里?” 嚯,我还以为耿直什么都知道了,结果他连我们什么时候聚会都不清楚。 作为一名公安领导,他的情报信息实在有点弱啊。 或者说,金不换的能力很强,愣是把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 我便故作诚恳地说:“耿局,我还没有接到通知,等我确定时间再和你说行吗?” 耿直叹了口气,说道:“你看,你第一个问题就不老实回答,你们明明约好明天解决张人杰的事情,你连这个都不肯告诉我,让我以后怎么信任你呢?” 我:“……” 我去,就这么被耿直摆了一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我一时语塞,耿直继续说道:“张龙,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最近你不停地招兵买马、扩大势力,不得不说确实虎父无犬子,我任职这么多年,你是我在蓉城见过第一个发展这么快的,当年你爸在老鼠会厮混的时候都没你这么能耐……坦白说吧,你是不是想强攻金家、救出你爸?” 耿直一上来先给我戴了顶高帽子,但我知道我比起我爸来差远了,我爸那是不屑发展,根本看不上老鼠会,帮唐建业统一火车站后就没干了,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兽性大发,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而我来到蓉城,接手老鼠会完全是个意外,谁知道唐建业突然就被电死了…… 再后来的结交苗苗、武樱,那也不是发展势力,都是顺其而然、顺势而为,毕竟我们来到蓉城也没刻意去想闯出一片天地。倒是大飞,误打误撞收了那么多人,壮大了我们的声势和队伍,算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耿直这人虽然耿直,但也不傻,一眼就看出我想干什么了,语重心长地说:“张龙,你爸是通缉犯,你这么做是违法的,到时候不光救不出你爸,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了,你觉得这样划算么?” 我低着头不说话。 耿直继续说道:“张龙,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爸杀了那么多人,不抓他肯定是不行的,只要我还在位,就不会让他逃出去的。再者,别看你现在好像兄弟挺多,可那都是一盘散沙,凝聚力肯定不如金玉满堂,真要攻进去了失败几率是很大的,到时候你和你爸得一起死。退一步说,就算你侥幸把你爸救出来了,我也还在门外等着,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吗?” 我沉沉地说:“你最好别去,金不换之前说过,如果现场出现一个警察,他就不把我爸交出来了。” 耿直不说话了。 显然他也是听过这件事的。 隔了很久,耿直才继续说:“所以我才找你商量,看能不能让我的人混进你队伍里?” 原来耿直打的是这个主意。 别看耿直贵为一城的公安局长,可连他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入金家,除非确定我爸真的出现,他们才能拿着拘捕令进去。可是他们要在门外,金不换又不会让我爸现身,真是矛盾。 所以耿直才想到了这个主意,混到我们的人群里面,和我们一起攻进金家,这样就方便他下手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努力那么久不是给他做嫁衣裳了? 我爸死在金不换手里和死在政府手里有啥区别? 于是我还低着头不说话。 “你自己考虑考虑吧,你爸落在我们手里,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判一判也得大半年了,在金不换的手里,明天就得死。我也可以老实地告诉你,别想着能保释出去,我已经下过严命令了,谁也救不出你。” 耿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接着进来两个警察,要把我带到稽留室里。 稽留室和拘留所可不一样,稽留室就是警局内部的一个房子,用来暂时关押还未审讯完成的人。稽留室有好多个,有的大有的小,大的能放十几个人,小的可能也就一两个人。 我就被带到了一个还算大的稽留室里。 里面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男的,只有一个女的。 嗯,金巧巧。 金巧巧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像她这种身份,能来一次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也就是她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早就把她捞出去了,耿直也不让她打电话,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所以金巧巧满脸不爽,别提有多黑了。 不过她待遇还算不错,坐了稽留室里唯一一张椅子,那是一张长椅,其实能坐四五个人,但是金巧巧一个人霸占着,不让任何人坐,其他人都缩在墙角。这肯定不是耿直的安排,估摸着是金巧巧进来以后自报家门,大家知道她是金不换的女儿,当然谁也不敢和她争了。 这种暂时的稽留室肯定不会像拘留所那样分类严格,反正什么人都有吧。 此时此刻,金巧巧大剌剌坐在长椅上,一只脚还踩在椅子上,看谁不顺眼就开骂,说这个长得丑,那个太寒碜。大家忌惮她是金不换的女儿,当然敢怒不敢言,全部龟缩起来。 我进去后,金巧巧又指着我骂起来。 她的心情不好,觉得自己能有现在全是因我而起,当然要在我的身上狠狠发泄,各种脏话都往我身上怼。 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和她斗嘴,我还在为我爸的事发愁,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没搭理她,自个找了墙角坐下,满脑子盘算该怎么办。 金巧巧骂累了,也就不再骂了,白了我一眼,骂了声怂货,稽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反正窗外是黑洞洞的一片,稽留室里大部分人也都昏昏欲睡,金巧巧早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低头走了进来,确实很壮,壮到男人看到他都会心生畏惧,而且一脸杀气,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走在街上都没人敢和他对视。 稽留室里的人都是老油条,看到他后纷纷低下头去,尽量避免和他目光对视。 汉子扫了一圈,终于找到唯一的椅子,大步走到金巧巧的身前。 金巧巧还在睡着,而且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汉子抓住她的衣领,使劲抽了她一个耳光,又随意把她往旁边一丢。 “滚!”汉子低声骂了一句。 “砰”的一声,金巧巧像狗一样被甩在地上。 342 绝望的金巧巧 这一幕当然震惊到了稽留室所有的人! 昏睡的人都清醒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椅上的那个汉子。金巧巧虽然被抽了一个耳光,还像狗一样被丢在地上,可是大家不同情她,反而同情那个汉子,知道他要完了,这是信息不对等所造成的祸端,那个汉子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大飞之前只是踹了金巧巧一脚,金巧巧就一直憋着法儿要杀人,现在被人这么对待,那还了得? 果不其然,金巧巧瞬间就清醒了,“哇哇”叫着扑向那个汉子,还伸手要往汉子的脸上抓。但不等她到跟前,汉子就冷冷地说:“稽留室里这么多人,就你坐在这张长椅子上,其他人都不敢和你争抢,我知道你的来历肯定不凡,但你最好不要惹我,我是犯了杀人罪的,不在乎多杀个人,杀谁更无所谓。” 稽留室里瞬间更安静了。 在这种地方,杀人犯的地位一向很高,倒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很强,而是因为他们迟早要死,已经豁出去了,也不在乎临死之前拉个垫背,所以一般情况下没人招惹他们。 汉子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他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惹急了他照杀不误,反正杀一个人不亏,杀两个人是赚。 金巧巧有点被吓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是金不换的女儿!” 还想用自己老爹的名义吓吓对方。 听到“金不换”三个字,汉子确实挺意外的,上上下下看了金巧巧几眼,说道:“别逗,金不换的女儿怎么可能被抓进来?” 除我以外,其他人都有这个疑惑,纷纷把耳朵竖了起来。 金巧巧撇着嘴说:“那个耿直故意整我,我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等我出去,非让我爸收拾他不可!” 又说:“还有你!敢抽我一个耳光,等我出去……” 说着说着,突然又不说了,因为她想起来汉子是个杀人犯,就算她出去了,汉子也出不去,都是要判死刑的人了,报复他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平白无故挨了一个耳光,金巧巧虽然不爽到了极点,可也没有任何办法。 汉子明白金巧巧心里在想什么,冷冷地说:“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在这个地方别来惹我,不然我一样让你好看!” 金巧巧不敢回嘴,默默走到墙角抱着双腿蹲了下来。 我心里想,你也有今天啊,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金巧巧都不敢惹这个汉子,其他人就更不敢了,全都缩在墙角沉默是金。我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闭目养神,稽留室里再次恢复安静。 不过汉子刚刚进来,似乎没有什么睡意,冲金巧巧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金巧巧一个激灵,说干嘛? 汉子说道:“我肩膀酸,你来给我按摩一下!” 金巧巧吃惊地说:“你让我给你按摩?!” 汉子瞪大了眼:“怎么,你不愿意?” 金巧巧当然不愿意了,她是什么身份,一向只有别人给她按摩,哪有她给别人按摩,金不换都不一定用得动她。但是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金巧巧出去以后肯定又是一个嚣张到极点的二代,可在这里真就没人给她出头。 汉子晃了晃自己斗大的拳头。 金巧巧没办法了,只好站起身来,走到汉子身边,给他揉捏起了肩膀。 “哎呀,舒服……”汉子一脸得意:“金不换的女儿亲自给我按摩,就是做鬼也值得了啊!” 金巧巧的脸都快沉到地板上了,估计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也算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了,要是给她把刀,肯定她敢当场把这汉子宰了。 可是没有办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看着金巧巧委屈的样子,我的心里真是痛快极了,感觉应了那句古话,恶人自有天收。金巧巧够恶了吧,还有比她更恶的人。刚看了她几眼,就被金巧巧发现了,这娘们不敢和汉子叫板,倒敢把气撒到我的身上,张嘴就骂:“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睛挖出来!” 汉子都乐呵呵说:“是啊兄弟,我这都是快死的人了,玩弄下她倒还说得过去,你要还想出去就算了吧,眼睛老实一点比啥都强。” 这倒是句至理名言,我便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金巧巧的适应能力倒是挺强,不一会儿就跟汉子打成一片了,呈现出一个阿谀奉承的小马仔状态,一边殷勤地帮汉子按摩肩膀,一边撺掇他来收拾我,说我是个恶棍,让他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汉子哈哈笑道:“能来这地方的哪个不是恶棍,你要想收拾他,出去以后有一千种办法,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吧。倒是你,一百年难得进来一次,咱俩也是特别的缘分,我就针对你啦!” 金巧巧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我心里想,活该。 过了一会儿,汉子又不老实起来,开始在金巧巧的身上动手动脚。 金巧巧紧张地说:“你别乱来啊,我可是会叫的。” 这里毕竟不是法外之地,发生点小的矛盾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事情闹得太大……这里再没人为金巧巧出头,外面那些工作人员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汉子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说话了。 总之,金巧巧像个仆人一样伺候着汉子,一会儿帮他捏肩,一会儿帮他捶腿,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但是终究风平浪静了。 大家慢慢也都睡意上涌,重新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微小的呼救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场景让我吃惊,只见那个汉子已经把金巧巧压倒在地,而且一手捂着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撕着她的衣服。 金巧巧一脸的惊恐、愤怒和慌张,在她并不算长的生命之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毕竟她是金不换的女儿,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么对她? 可是这个汉子已经不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早就豁出去了一切。之前他就说过,临死前能让金不换的女儿按摩一次,算是做鬼也值得了,那么再往前推进一下,如果他能和金巧巧共度春宵,简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反正迟早要死,何不痛快一回? 稽留室里发生这样的恶劣事件,外面的工作人员知道了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汉子把金巧巧的嘴捂住了,金巧巧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呼救之声,最多只能吵醒同在稽留室的我们,外面的人哪能知道? 没错,这里面有摄像头,可万一看监控的也睡着了呢? 金巧巧的上衣几乎都被撕了下来,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肩膀,但她还在不断地挣扎着,显然已经持续了一会儿,可是工作人员仍旧没有影子,大概率确实是睡着了。 除非有大的动静,否则工作人员是不会来了。 不只是我,稽留室里的人几乎都醒来了,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汉子一边按着金巧巧,一边冲四周的人恶狠狠说:“不想死的话,就装没有看到!”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声张。 谁敢乱啊,人家弄死自己就跟弄死一只臭虫似的。 金巧巧倒在地上,她完全不是汉子的对手,被汉子两条铁臂和两条铁腿压得死死的。她吃力地挣扎着,一张脸憋得通红,眼角也有泪水流出,她想大叫但是叫不出来,试图向其他的人求救,但是谁也不敢抬头。 最终,金巧巧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因为她发现我是稽留室里唯一一个还抬着头的人。 金巧巧的眼泪流得更多,眼神里全是哀求和乞求,希望我救救她。 “呲啦”一声轻响,汉子把金巧巧的裤子也扯了下来。 金巧巧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她在身强体壮的汉子面前像只可怜的小绵羊。 而我在脑海里反复思索,我到底要不要救她? 诚然,我是很烦她的,这个姑娘简直恶出了水,就因为大飞踹了她一脚,她就三番两次要杀掉大飞,不光叫来黒十字的陆风,还把堂前燕也叫来,要不是大飞福大命大,早就死翘翘,成为青城山上的一抔黄土了。 而且我和她爹还迟早会有一战。 这样的人,说是我的生死仇人也不为过。 之前她被狠抽巴掌,还被像狗一样丢在地上,我的心中是暗爽的、窃喜的,心想总算恶人自有恶人磨,金巧巧实在太活该了,我都恨不得抽她。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真能见死不救吗? 给点教训可以,强暴人家算怎么回事? 看着金巧巧无助的泪水、慌张的面庞、绝望的模样,乞求的眼神…… 最终,我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轻轻拍拍那个汉子的肩膀,说道:“行了老哥,也别太过分了……” 343 他们都带着枪 之所以跟这汉子客气地说话,一来是我觉得他还不错,虽然作风比较霸道,但是进来也没欺负别人,金巧巧想挑唆他收拾我,也被他拒绝了,二来我觉得他只是一时冲动,可能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才想临死前再干一票大的,和他说说还是能劝回来的。 金巧巧看我过来,一张脸变得激动起来,眼睛里也涌出更多的泪,显然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但那汉子竟然完全听不进劝,反而冲我恶狠狠说:“不想死,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他一边说,还一边解自己的裤子。 金巧巧也“呜呜呜”地叫着,精神显得有些更崩溃了。 “你冷静一点!” 我低声说着,抓着汉子双肩,使劲往后一拖。 “砰”的一声,汉子被我拖倒在地,金巧巧终于脱离了束缚。 时至此刻,我也没想对汉子怎样,就是希望他能冷静下来,别再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了,抽两巴掌踢两脚都没事,强暴人家算怎么回事? “你找死!” 汉子一声咆哮,迅速从地上蹿起来,挥舞着两只大手扑向了我,浑身上下更是杀气重重,像是一头狂暴异常的狮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在他眼中只有杀戮、杀戮和杀戮! 他没撒谎,他确实是杀过人的,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狂躁的气息! 我都不敢怠慢,立刻狠狠一拳砸了过去。这一拳正中汉子的鼻梁骨,一声清脆的“咔嚓”响起,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咣”的一声重重撞在后面的墙上,接着才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鼻血顺着他的嘴唇、下巴慢慢流淌下来。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虽然我一拳就把他打飞了,但我知道这汉子的实力不容小觑,刚才他只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也没防备,所以才被我得逞的。如果我俩正儿八经地打起来,一口气打上几十个回合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我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四肢的力量都调动起来,全身也绷得很紧,死死盯着那个汉子。 稽留室里其他的人却都惊恐不已,他们都没想到我这样一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人,竟然能够一拳就把那个壮汉揍飞。 汉子终究没再爬起,他靠在墙边呼哧呼哧地喘气,还擦了一把鼻子上的血,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我知道,他刚才确实是冲动了,我这一拳把他打清醒了。 “如果我杀人的时候,也有人能这样劝我就好了啊。”汉子突然跪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显然对自己的行为异常后悔。 同样杀过人的我,其实能够理解他那份绝望。 趁着这个机会,衣衫不整的金巧巧迅速爬到门口,“咣咣咣”地砸起门来,还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很快有人把门打开,询问怎么回事? 金巧巧颤抖着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并且强烈要求将她放走。 “我是金不换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金巧巧是真的怕了,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工作人员并没满足她的要求,说是没有接到上级命令不能放人,接着便把那个痛哭流涕的汉子带走了。金巧巧仍旧惊魂未定,虽然出身黑色世家,也见识过不少恶性事件,甚至很残忍地对过别人,但发生在她身上还是第一次,这种事情若不亲身经历一次,确实很难理解别人的感受。 从这上面来看,金巧巧比起武樱、苗苗来差远了,武樱和苗苗同样经历过人生的巨变,但是她们能够很快适应、转变过来。金巧巧是差点被害,但也侥幸脱身,没有酿成什么恶果,却一时间心神难宁,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再出一个疯狂的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我冷笑一声,心里又骂了句活该,不过还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给衣不遮体的她,说道:“以后再欺负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今天晚上的遭遇!” 金巧巧赶紧把衣服穿上了,挡住自己隐约泄露出的春光,同时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则回到墙角继续睡觉。 时至此刻,我仍幻想着师爷他们能把我保释出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似乎有什么人使劲往我这边靠。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金巧巧坐在我的身边,不知不觉往我肩上靠着,她的眼睛微微闭着,呼吸均匀而平稳,显然已经睡着很久了,所有一切都是无意识的行为——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她在潜意识中竟然把我当做了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人。 说真的,当时我真想一脚把她踹开。 玩儿呢,咱俩可是对手,就因为我救了你一次,还靠上我了? 但我看她睡得正香,也不好意思把她吵醒,再者我自己也困到不行,所以也就没管这些,同样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门外有了说话声、脚步声,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窗外的天空亮了,已经是第二天了。今天,金不换就要把我爸交出来了,师爷怎么还没把我保释出去,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么? 耿直昨晚确实说了,我不答应他就别想出去。 他来真的! 我着急了,是真急了。 稽留室里,大家都是坐着睡觉的,金巧巧还抱着我的胳膊,脑袋都快拱到我怀里来了。说句实话,这姑娘身上还挺香的,而且颜值也不低,一般男人有这机会肯定挺享受的,但我哪有时间欣赏这些东西,而且心里对她还挺厌烦,也顾不上她还抱着我小腿,猛地将她推开站了起来。 金巧巧被惊醒了,还“哎呦”叫了一声,问我搞什么鬼。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门口,“咣咣咣”敲了起来,很快有人给我开门,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你们既不放我,又不审我,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告诉我说:“耿局说了,当你想见他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出去!” 我说你们这样不合规矩! “砰”的一声,对方把门给关上了。 我着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金巧巧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问我:“大早晨你发什么神经?” 我没理她,仍旧走来走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金巧巧又说:“你至于吗?等我爸来了,我让他把你也保释出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 看来金巧巧还是知道点好歹的,我昨天帮了她一次,她也打算帮我一次。 我问:“你爸什么时候来?” 能在今天的聚会以前弄出去我也可以啊。 金巧巧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可能两天,可能三天,迟早会出去的,得看我爸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不见了。我这个人平时也不太听话,有次一个星期没和我爸联系,他差点把整个蓉城翻了个底朝天。” 我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今天估计是不可能了。 今天金不换忙着对付我爸,给我爸在蓉城的那些仇人一个交代,肯定没有时间关心闺女上哪去了,至少也在明天才会想起找找闺女! 我可耗不起啊。 我没搭理金巧巧,继续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出去的话,就必须和耿直合作,让他的人混进我队伍里,那救我爸还有什么意义? 可如果不合作,我连这地方都出不去!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剩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我没有再等下去,直接走到门口,再次“砰砰砰”敲起门来。 有人开了。 “我要见你们耿局长!”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五分钟后,我坐到了耿直的办公室里。 “怎么样,昨晚睡好没有?”耿直笑呵呵的,打开茶杯盖子,一股热气冒出。 看来他昨晚睡得不错,整个人都很有精神。 他很自信,知道我会答应他的要求。 “咱们别废话了。”我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按在他办公桌上:“怎么合作,你说!” “简单。” 耿直的面色严肃起来,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我。 他说这次金不换的警惕性很强,不允许任何一个警察出现在他家附近。但是各位大哥进入他家之前,是可以把兄弟留在外面守着的,所以耿直想让他的部下换上便装,混到我们的队伍里,到时候一起冲进金家,抓捕我爸。 当然,人也不能太多,多了容易引起注意。 警察和我们的人还是不一样的,除非是做了多年的卧底,否则气势是藏不住的。 龙虎商会、苗氏金融公司、恶龙会、血拼组……每支队伍混进几个警察,这就像是滴水入海,看不出来什么。 “三十个人。”耿直说道:“只要让我们混进去三十个人就够了。” 我疑惑地问:“三十个人够么?” 这个问题虽然不该我考虑,但我还是挺好奇的,现场很有可能爆发上千人的混战啊,三十个警察能控制得住局面吗? “这你就放心吧。”耿直很耿直地说:“他们都带着枪。” 344 诡异的赵虎 枪啊…… 确实,华夏禁枪的程度堪称全球最严,比毒品还打击的厉害,民间几乎不可能有,有也是些自制的土枪,比如“五行兄弟”之一的土匪就用土枪,威力其实没有多大,但打出来全是砂子,也足以让人重伤了。 民间有没有更好的枪,这我不敢随便乱说,或许是有,但没人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从荣海到蓉城,我都没有见过。 这样一来,官方总是能够牢牢掌握第一武装力量,不至于被一些民间的暴力集团所反客为主,最大限度地保证这个国家的安静与和谐。 白狼挺厉害吧,让他对付一群拿枪的刑警试试? 不过,三十个持枪的警察能否镇住上千个人,金不换又是否会乖乖听话,这我就持怀疑的态度了。 耿直倒是挺自信的,我也没有多问,说行,那就这么办吧! 看我态度变化这么快,耿直倒是起了疑惑,问我没想耍什么花样吧? 我无奈地说:“我现在就想见我爸一面,其他什么都不想了,而且被你们抓,总比死在金不换手上的好。” 耿直点了点头:“对,你早就该这么想了。” 在耿直的安排下,我很快就见到了那三十名警察。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个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精兵强将,虽然已经换了便装,但还是透着一股英气。我早说了,他们身上那股正气是藏不住的,常年抓捕犯罪分子,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他们,走大街上都是一身凛然正气,最底层的小偷都能轻易认出他们。 但我还是努力教他们如何猥琐一点,腰弯起来、背驼起来、腿抖起来、流氓哨吹起来! 在我的调教下,他们总算是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气质了。 “从现在起,你们是流氓,不是警察,记住自己的身份!”我苦口婆心地教导他们。 “听他的话,都叫龙哥。”耿直跟着说道。 “龙哥!”众人对我齐声呼喊。 ……好吧,被一群警察叫龙哥还是蛮爽的。 “抓捕张人杰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耿直面色严肃地看着众人。 “是!”众人再次齐声呼喊。 计划定下以后,我便跟耿直要手机,说今天具体什么时候到金家还不知道,还得等电话通知。 耿直点头,说从今天早晨开始,我的电话就已经响个不停了。我拿来手机一看,果然是金不换的那个王秘书打来的,从早晨七点多就开始了,到现在已经打了三个。 我赶紧回拨过去。 王秘书接了起来,劈头盖脸就骂:“你和那个赵虎搞什么,怎么谁都不接电话?赶紧给我过来,这边忙得都转不开了!” 赵虎也不接电话,难道他还没回来? 我的心中顿时一突,但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说是、是。 挂了电话,我便对耿直说:“让我现在就过去呢。” 耿直说道:“好,那你快去。” 临走之前,我还想把我的外套拿回来,后来想想算了,金巧巧衣不遮体的,让她先穿着吧,反正也不值钱。我带着三十个警察出了公安局,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就觉得阳光一阵刺目,接着就有一群人朝我跑了过来。 “张龙……” “龙哥,你可算出来了……” “龙爹,你要再不出来,我们可要打进去了……” 正是程依依、大飞、锥子、师爷、苗苗,我问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及时,提前知道我要出来?大飞嚷嚷着说:“哪啊,自你被抓,我们就来这了,找了好多关系,托了好多的人,就是弄不出你来,真的都快急死我了,刚我还说实在不行就打进去!” 大飞一向挺怂,但这几天战绩突出,连带着胆子也变大了,这种话也敢说得出来。 果不其然,在我身后的那些警察,个个都皱起了眉,狠狠瞪向大飞。我赶紧打圆场,说我这兄弟是瞎说的,你们不要介意。这时候他们也注意到我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便给他们解释起来,将我和耿直的计划告诉他们。 众人当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我说不讲这么多了,咱们赶紧去金家吧,又问:“赵虎还没消息?” 众人纷纷摇头,说没赵虎的消息。 我的心中顿时惴惴,赵虎到底是去哪了,他不是那种不守时的人啊? 赵虎不来,连武樱都没法叫了。 我挺担心赵虎,但是这会儿实在顾不上他了,只好率领大家先行赶往金家,希望赵虎随后能赶到吧。有资格进入金家的有我、苗苗、锥子和大飞,师爷和程依依就在外面守着,收到我的信号以后就攻进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分开行动。 毕竟上千个人太扎眼了。 三十名警察,也被我分开安排到了各个队伍里面,平均每个队伍有七八人。 金家庄园占地挺大,方圆数十里只有他们一家,一条幽深的马路直入金家大门,四周则是栽满树木、郁郁葱葱的林子。南方是这样的,即便冬天也有不少绿树,我也是来到这里才开了眼界的。 我一边走,一边让人都散开,别都集中在一起,因为大家是分开行动的,所以走到最后,只剩我和程依依两个人了。 再前面就是金家的岗亭,没接受邀请的人已经不能进了,就连我也得把武器交给保安。 当然,我没把家伙给保安,而是给了程依依,让她随后攻进去的时候再交给我。 安顿好了一切,我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张龙!” 我回过头,奇怪地看着程依依。 她的眼中满是担心。 确实,此一去,是吉是凶,谁都不敢保证。 可我又必须去。 我又走到程依依的身边,张开双臂用力将她抱住。 真的,她完全可以无忧无虑地呆在老家,不用这样冒险跟我出来的。 但她还是来了。 千言万语凝在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两人之间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大步离开。 “张龙,一定要小心啊!”程依依在后面带着哭腔说道。 经过岗亭,照例还是检查、搜身,确认我的身份才能进去。保安依旧拽得二五八万,金家的人仿佛都是这样,惯用鼻孔看人,尤其是那个王秘书,都和金巧巧一样欠收拾,被人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搜完我的身,确认我没带家伙,保安摆了摆手,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我刚要走,眼睛无意中往岗亭里一瞥。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骷髅斧! 我的天,竟然是骷髅斧! 一点没错,黑色的斧柄,宽大的斧身,斧锋上面刻着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的骷髅头。 我激动的头皮都发麻了,指着岗亭里的骷髅斧说:“那那那那那那……” 保安莫名其妙地说:“现在结巴也能当老大了?” “那斧子怎么来的?” 保安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莫名其妙地说:“那不是赵虎的斧子吗,和你一样都是龙虎商会的老大,接到邀请才过来的,你不知道?” 我激动地说:“我当然知道,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五分钟以前吧……”保安有些烦躁地说:“你们是一起的,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真的,人一旦心情好了,看谁都心情好,这个臭脸的保安,在我看来都可爱多了。 “谢谢!” 我激动地说了一声,立刻跳进自己的车,疯狂往前开了起来。 金家庄园外环的这条马路上空无一人,但我内心却是无比雀跃,踩着油门加速飞奔。不多时,我就看到马路前边出现一个人影,一身破衣烂衫,那背影太熟悉了,果然就是赵虎。 他没开车,一个人往前走着,而且脚步匆匆。 看到他,我更激动了,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汽车发出“嗡嗡”的声音,几乎被我开散架了。 赵虎显然吓了一跳,连头都没敢回,直接转身扑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我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看到他,我心情都变好了许多,这是锥子、大飞他们带不给我的感受。 赵虎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是我,顿时郁闷地说:“靠,你吓死我了……” 我走过去,帮他拍着身上的灰,问他昨天到哪去了? 昨天我去斧道馆里找他,却发现墙上破了个洞,他和韩晓彤都不见了,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消息,实在让我奇怪得很,现在看他没事总算放下心来,也就顺口和他聊着。 但是赵虎的回答,却让我大吃一惊! 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早上醒来就在金家庄园附近了,身上没有手机,韩晓彤也不在身边。他正纳闷呢,负责巡守金家的守卫发现了他,问他是什么人,他说自己是龙虎商会的老大赵虎。 对方不知道龙虎商会是什么,赵虎说道:“老鼠会!” 对方恍然大悟,说道:“王秘书正找你呢,赶紧去吧。” 赵虎就是这样进来的。 345 免费的苦劳力 听完赵虎的讲述,我的心中当然无比吃惊,赵虎这是梦游了还是癔症了,怎么一晚上干了点啥自己都不知道,还醒来以后就在金家庄园的附近了,谁把他弄到这的,外星人吗? 我再三询问,确定赵虎说得是实话,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韩晓彤到哪去了? 韩晓彤是和赵虎一起失踪的,赵虎现在找到了,那韩晓彤呢? 赵虎之前浑浑噩噩,莫名其妙就被拉到金家来了,身上也没手机,暂时没去想那么多。经过我的提醒,赵虎也紧张起来,让我赶紧给程依依打电话,问问韩晓彤和她联系没有。 我照做了,联系到程依依一问,得知韩晓彤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再问怎么回事,韩晓彤也不太清楚,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就在金家庄园附近的树林里了,要不是我们的人发现了她,估计还在睡呢。 之前得知赵虎莫名消失一夜,我还以为他“心魔”的病又犯了,被“不存在的莫鱼”吸引到这了,结果韩晓彤也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就是在太奇怪了,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 赵虎摆摆手说:“无所谓啦,可能就是这几天太劳累了,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梦游了吧,我俩都还好好的就够了,咱们赶紧去金家吧,不是要救你爸?” 是这么个理儿。 纠结这些也没意义,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便开车载着赵虎,继续往金家驶去。 路上,我当然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下,我和程依依跟着白狼学锻体拳,几天下来算是有所小成;大飞则成了血拼组的老大,手下还多了不少的人,赵虎也为他感到高兴,说儿子就是争气,虎父无犬子呀;还有锥子的流风刀、落网的堂前燕,以及我在公安局的经历,原原本本都给赵虎讲了一遍。 赵虎刚开始听着还挺兴奋,得知堂前燕都落网了更是开心,毕竟堂前燕是害死斧头王的罪魁祸首,赵虎闭关练斧就是为了能给斧头王报仇。现在好了,一心一意救我爸就行了。 不过,得知耿直在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三十名警察,为的是把我爸逮捕归案,赵虎坐不住了,问我怎么能答应这样的条件,我们辛辛苦苦救出我爸,最后再交给耿直,请问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我说不答应没办法啊,不答应就出不来了。 赵虎嘿嘿地笑,说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那就没必要再听耿直的话了。 赵虎的鬼主意一向很多,我问他有什么打算? 赵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杀气。 我叫起来:“你疯了,你敢杀警察?” 赵虎说道:“谁说要杀警察了,你别胡说八道啊!” 我说你刚才抹脖子,不是要杀警察的意思? 赵虎呸了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把他们绑了,别让他们碍咱的事,等咱办完事了,再把他们放了。” 我无语地说:“你家用抹脖子来表示绑人啊?” “是啊,绑人不是要把脖子也绑上吗?”赵虎给我做着示范,说得振振有词。 我也懒得跟他斗嘴,倒是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我们每支队伍里面有七八名警察,他们身上虽然有枪,但只要趁他们不注意,左右一起下手,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没有这些警察,我们真的能够救出我爸来么? 我把这个疑惑抛给赵虎。 赵虎沉沉地说:“堂前燕已经被咱们控制了,那么整个金家庄园里面,最难对付的就是玉箫公子和满大人了。满大人应该还好,玉箫公子就很难缠,听说他和斧头王是一个级别的,那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好在咱们人多,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就算打不过他也能拖住他,反正目的是救你爸,不是铲除金玉满堂。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能不能成也不一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这趟蓉城之行,就是来找我爸的,当然一切以我为主。 我觉得赵虎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拼一拼还有救出我爸的机会,不拼的话只能让耿直捡个便宜,还是要把我爸送上刑场,简直多此一举。 无论是谁,都会选择拼一拼的。 这样做当然是违法的,不过当法理和人情相冲突的时候,我肯定会站在人情这边,毕竟养大我的是我爸,不是法理。可能这就是三观不正,不过正不正的已经无所谓了,爹要死了还正个啥,再正还有用吗? 确定这个方针以后,我便立刻给程依依打电话,将我和赵虎定下的计划讲给她听。 程依依听了当然吓一大跳,压低声音问我:“真要这样?” 得到准确的答复以后,程依依说知道了,便把电话挂了。 我和赵虎则继续往金家走。 我们七天没见,还是有蛮多话讲的,我给他说我和程依依练得这个锻体拳挺厉害的,回头也教给他,赵虎则说他的“神工鬼斧”也挺牛逼,回头再教给我。神工鬼斧就是斧头王留下来的用斧心得,自己起了这个名字,斧头王倒是挺自信的,砍个树还“神工鬼斧”上了。 但对赵虎来说确实有益,几天不见确实能感到他身上的气势不一样了,比之先前更强、更猛,也更自信。 我说锥子的那个流风刀也厉害,练了几天就能跟堂前燕打个不相上下了,赵虎觉得很有意思,说随后要和锥子切磋一下。 就这么一路聊着,我还想让赵虎给武樱打个电话,让她也过来呢,但赵虎说算了,咱们自己上吧。我知道,赵虎还是觉得心里有愧,能不麻烦武樱还是不麻烦武樱了。 我俩又说起了其他。 赵虎说他虽然不知道昨晚经历了什么,但做得梦还是挺有意思的,他梦见他和莫鱼、二条,还有韩晓彤在一起,四个人在沙滩上唱歌跳舞吃烧烤,梦里确实挺开心的,醒来以后还挺遗憾,真想多睡一会儿。 赵虎能做这样的梦挺好,总比梦见浑身是血的莫鱼要好。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没梦见我啊?” 赵虎有些尴尬,挠着头说:“啊,有的,你后来才来的……”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虽然大男人不会因为这么点事矫情,但一想到我在赵虎心里始终比不上二条和莫鱼,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酸楚。 我把赵虎当成最好的兄弟,但他不是,他也把我当成兄弟,对我也特别的好,但肯定不是最好。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也没多想,觉得就无所谓。 真的,男人因为这种事情计较就太矫情了。 哪有那么多的伤春悲秋?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就到了金家的大门口,这里果然换上了新的大门,光泽鲜亮、熠熠生辉,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但师爷说枪打不穿、炮打不透,应该也是真的,以金家的财力搞来这样的金属大门不是问题。 但是也没关系,我们有祁六虎做卧底呢,到时候就由他打开门,我们的人长驱直入、直攻金家! 想到那样的画面,想到即将见到我爸,我觉得还是挺热血沸腾的,希望今天能有个好结果吧。 不过今天的金家门口没有一个星期前那么热闹了,记得那天各路大哥各种豪车,还有整个蓉城的警察都来了,将这堵得结结实实、水泄不通。但是现在,现场除了我和赵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感觉实在有些凄凉。 怪了,王秘书不是挺着急吗,电话都打了好几遍,我还以为人都到了,就我和赵虎迟到了呢。 我给锥子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情况,怎么还没过来。 锥子的回答却让我大吃一惊,他说他们几个都被拦在岗亭外面了,说还不到他们进入金家的时候。我和赵虎顿时面面相觑,意思是说只有我俩来了?金不换在搞什么,是有什么企图? 难道是因为金巧巧的事,王秘书昨天让我把大飞送过去,但我没送,所以今天让我早点过来,好收拾我? 如果这样的话,怎么不叫大飞也进来呢,无论怎样他都逃不了干系吧? 我和赵虎正莫名其妙的时候,金家的大门突然缓缓被推开了。 竟然是王秘书站在门口。 王秘书一看我俩,就不耐烦地说:“你俩怎么才来,要催你们多长时间才行?进来吧,磨磨蹭蹭的,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王秘书往里走去,我和赵虎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就见金家的庄园里面忙成一团,有走来走去的守卫,也有在院子中央忙活的下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搭建什么会场,现场还摆满了椅子,看着比结婚还要热闹。 这是什么情况,金不换为了交出我爸,难道还要办个盛大的仪式? 我和赵虎正目瞪口呆的时候,王秘书指着角落里一堆木头说道:“愣着干什么,快过去帮忙啊,把这堆木头都抬到那边去,今天上午之前必须完成,不然别吃饭了!” 346 金巧巧,到 我和赵虎都明白了,王秘书这是又把我俩当成免费的苦劳力了。 上次过来,他就让我俩给其他大哥端茶倒水,原因是现场我俩的地位最低,会议内容又不方便被下人听去,所以让我俩客串一下服务员。这次也是,早早把我俩叫过来,是为了让我俩帮忙搭台子! 靠,这是真把我们当下人使唤了啊。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王秘书老针对我们干嘛? 我和赵虎气不打一处来,我俩的势力再弱,好歹也是一方大哥,有这么侮辱人的吗?而且我怀疑这就是王秘书自作主张,金不换肯定不知道这事,他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和赵虎皆是一脸愤怒,质疑王秘书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秘书皱着眉说:“你俩什么意思,不愿意干是吗?不愿意干现在就走,今天下午的会也不用参加了,金家可容不下你们这样的大爷!” 又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们。 上次就是这样,说我要是不肯端茶倒水,完全可以马上离开金家,还说我和赵虎本来就没资格参加会议,考虑现场需要个服务员才叫我俩过来的。 只是上次,有斧头王帮赵虎说话,这次就没有了。 我和赵虎掐死这个王秘书的心都有了,金家这么多的下人,干嘛非用我俩,这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啊。 赵虎看着我,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 我冲他耸耸肩,意思是能怎么办,老老实实干吧,总不能真的一走了之,那样的话还救不救我爸了?这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赵虎没办法了,只好跟我一起抬木头去,一边抬还一边嘟囔着说,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还说完事以后我得请他喝酒。我说请,必须请,茅台还是五粮液你随便挑。 其实这么大的情义,哪是一顿酒能解决了的。 角落里有上百根木头,而且又大又重,我和赵虎合力才能抬动一根。一开始我还纳闷整这么多木头干嘛,而且看那礼台也差不多建好了,上下都是钢材结构的,看不出来哪里需要木头。 但等我们木头抬得越来越多,终于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现场有几个工人上下忙活,竟是要用这堆木头再建一座高台。 看他们的规划和用量,我断定这个高台至少十几米高! 搞什么鬼,金不换到底想干什么,要弄个瞭望塔观察远方吗?但他家的墙就挺高,站在高台上也只能看到他家的墙。 问那几个工人,他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照章办事。 我和赵虎莫名其妙,但还是一根又一根地搬着,看着那座高台一点一点起来。 我俩在搬木头的过程中,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主要是我俩穿得也挺随便,完全看不出是大人物,就像两个勤勤恳恳的下人。现场忙活的下人还和我俩搭话,问我俩是什么时候来的,说那个王秘书总是克扣工钱,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等等,搞得我俩也是哭笑不得。 我俩一边干活一边腹诽,回头一定要把那个王秘书收拾一顿。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认识我们,在庄园里巡守的祁六虎就认出我们来了,他领着二十来人在宽阔的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我和赵虎在这搬木头,惊得他下巴都掉下来了,询问我俩这是怎么回事? 我俩便一五一十给他讲了,祁六虎听了反而大笑起来,说我俩抬木头是百年难见的场面,一定要给我俩留个纪念,还拿出手机来给我们拍照。 什么人啊这是。 自从祁六虎进了金玉满堂,我和他交流就挺少的,今天倒是可以趁着机会多说说话。 我们的计划不用多说了,早就烂熟于心,只要收到我的指令,祁六虎就能立刻打开大门。 我问他:“你在金家这么久了,知道地下室在哪吗,听过我爸的消息没?” 祁六虎现在已经是个中等的头目了,可以常常来到金家,但他还是说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过我爸在哪。祁六虎向很多人打听,但大家对我爸都是猜测,说起来也头头是道,但是从来没人见过我爸真人。 今天金不换要把我爸交出来,金玉满堂内部的人自己也挺兴奋,这么多年终于能看看张人杰的样子了。 金玉满堂内部也分成两派,一派觉得金不换不是东西,利用完了张人杰就把张人杰推出来,一派则认为张人杰是恶有恶报,活该有今天的下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人敢忤逆金不换的决定。 我的心中确实不是滋味,朝金家那栋大别墅看了过去,心想爸啊,你究竟在哪,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呢? 说起来也挺倒霉,在我们和祁六虎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被王秘书发现了。王秘书冲过来,把我们和祁六虎都骂了一顿,说我们不务正业,不好好干活,不想干的话立刻就滚。 祁六虎翻了个白眼,走了。 他也惹不起王秘书。 我和赵虎也不说话,继续抬着我俩的木头,但是王秘书就跟犯了狂犬病似的,还跟在我俩屁股后面骂,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我俩也是有脾气的,叫我俩干活就算了,现在还这么疯狂地骂人,赵虎终于忍不住了,把木头往地上一丢,冲着王秘书骂道:“丢你老母啊,你是不是有病,老针对我俩干什么,我俩是强奸你妈了还是菊爆你爸了?” 一开始我是想忍的,毕竟我爸还没见到,行动不能展开。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忍了,再忍真是心肝肺都要炸了,我心里想,实在不行提前展开行动,直接叫人攻进金家,生擒了金不换,不怕他不交出我爸。 这么想着,我也把木头丢在地上,和赵虎一起骂道:“还用说吗,肯定是他全家都被咱俩操了,要不他能这么神经?” 我和赵虎一唱一和,把王秘书气得都哆嗦了。 王秘书颤抖着手扶了扶眼镜,咬牙切齿地说:“好,真有你们两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接着王秘书就大喊:“来人,来人!” 王秘书是金不换的秘书,地位当然是尊贵的,在他的呼喊之下,正在庄园之中巡逻的守卫们纷纷奔了过来,至少有数百个人,乌云侵袭一般,哗啦啦就把我和赵虎围住了。 祁六虎也在其中,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不过我看到他已经抽出了刀,显然准备帮我们一把。 我和赵虎没有家伙,只能背靠背站好,谨慎地盯着四周的人。如果打起来了,得先抢个武器才行。与此同时,我把手也伸到怀里,里面有枚信号弹,只要拉响就能飞到空中炸开,程依依他们就能带着人冲进来了。 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现在显然不到时机,但也不得不这么干了。 祁六虎也注意到了我的动作,身子悄悄往后退去,准备过去开门。 四周的人凶神恶煞,随时等待命令一哄而上。 王秘书指着我们,额头上青筋毕露,恶狠狠说:“昨天你们欺负金大小姐,这笔帐我还没有和你们算,还想今天让你俩将功补过,看能不能获得大小姐的原谅。结果你们倒好,还没怎么干活就叫苦连天,现在更是撂挑子不干了,那就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现在我就要为大小姐报这个仇了!” 话音落下,赵虎便松了一大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哎呀,原来是金大小姐的事,那就和我没关系啦,昨天他们欺负金大小姐,我可不在场的。” 赵虎一边说,一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张龙,别怪兄弟不能和你有难同当,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擦屁股哈。” 又说:“王秘书,我和你是站一边的。” 赵虎便朝王秘书走了过去。 但不知道赵虎是演技太差还是怎样,王秘书根本不搭理他那一套,直接指着他说:“少他妈糊弄我,给我滚回去!” 在他身边的守卫们也都张牙舞爪、舞刀弄枪的。 赵虎只好退了回来,冲我说道:“不行,绑架计划没有成功。” 绑架计划不行,那就只能扔飞弹了,我刚要把信号弹拿出来,王秘书已经下令:“上,把他俩剁成肉泥!” 这句话不是夸张,金家庄园确实是法外之地,耿直都不敢轻易闯进来的存在,杀个把人当然不算什么大的问题。 我已经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动用自己的杀手锏了。 眼看着四周的人就要冲上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却远远传了过来:“住手!” 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算威严也不算霸气,但就是特别管用,很多人当场就不动了。王秘书都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惊喜地说:“大小姐,你回来啦?我正要给你报仇呢,是这家伙欺负的你吧?”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金巧巧挤进人群里了,她的样子有些狼狈,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还披着我那件外套,才不至于让春光外泄。看这样子,是刚从公安局出来啊,估计是耿直觉得教训够了,就把她放出来了。 金巧巧急匆匆进来,转眼间就到了我身前。 347 你,高估了我 “你没事吧?” 这是金巧巧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看来昨晚没白救她,还是知道点好歹的,我冲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金巧巧松了口气,这才回头去看王秘书。王秘书当然也很吃惊,他能看出金巧巧对我们的客气,立刻就问怎么回事。不过,王秘书又很快发现金巧巧衣衫不整,吃惊地说:“大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有谁欺负你了?” 敢把金巧巧折腾成这样,金玉满堂肯定不会放过对方! 金巧巧却裹了裹外套,平淡无奇地说:“没事,是发生了点小意外,不过已经被我解决掉了。还有,我和张龙他们已经和解了,你就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了,我爸不是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 又说:“他俩好歹是一方老大,你怎么能让他们干这种粗活!” 你看,金巧巧也是很会讲道理的嘛。 所以说人什么道理不懂,不过是爱装腔作势罢了。 王秘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我们和金巧巧确实和解了,而且金巧巧对我们的态度也很恭敬。王秘书很疑惑地朝我们看着,但又不敢忤逆金巧巧的命令,只能低头说了声是。 “好了,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在金巧巧的呼吁之下,众人一哄而散。 金巧巧正要和我们说话,王秘书突然想起什么来了,问道:“大小姐,堂前燕失踪一晚上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金巧巧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我安排他做件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哦,好的,大小姐你也休息下吧。” 王秘书转身离开了。 直到这时,金巧巧才低声对我说道:“赶紧把我四叔给放回来,不然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堂前燕在金玉满堂是四当家,所以金巧巧叫他四叔。金巧巧这番话充满关切,似乎真的把我当朋友了,不过这也正常,我昨天救了她呢,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投桃报李。 我说:“等我回去以后吧,他被关在地下室里,看他的人没有手机信号。” 这一番话当然是我瞎掰出来的。 金巧巧疑惑地看着我:“张龙,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啊,我现在可对你够赤诚了!” 看得出来,确实赤诚。 但这并不是我也坦诚相见的理由,在我心里肯定我爸排第一位,其他所有的人都要靠边。我点点头,说你放心吧,回去我就把人放了。 “好,那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和你们说话!”金巧巧转身而去。 看着金巧巧的背影,赵虎感慨地说:“看不出来你骗女人还挺有一手,这个小姑娘就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摇摇头,说我没有骗她,我真的会把堂前燕放了。 赵虎很意外地看着我。 “放了他以后,我可管不住别人要对付他。” 赵虎终于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你越来越阴险了。”赵虎又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是这个世界逼的。”我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很感激金巧巧对我的好,但那都是建立在我救了她一次的基础上,她要报恩也是应该的,所以我不觉得亏欠了她什么。而且就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和立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之前救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 赵虎太了解我的想法了。 一个是张人杰的儿子,一个是金不换的女儿,像是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总之,因为金巧巧的干涉,王秘书没有再为难我们了,抬木头的活儿也都交给别人,我和赵虎可以坐在一边歇歇。不过王秘书时不时往我们这看着,目光之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杀气,估计还在憋着法子想害我俩。 但是我俩并不在乎,过了今天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通过打听,我们已经知道会在下午才开,而且金不换还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戮杰大会,这是铁了心要除掉我爸了,毕竟近年来抨击他的声浪越来越大,饶是金玉满堂的大当家也扛不住了。 也就是说,大飞他们下午才能进来,想想也挺可怜,因为我和赵虎的原因,一大早把他们全拉来了。 我看着越起越高的木头台子,有些奇怪地说:“金不换弄这玩意儿干嘛?” 赵虎上上下下地看,有些不太确信地问:“这是不是断头台啊,要在上面砍了你爸的脑袋。” 我疑惑地说:“金不换有病啊,杀人还搭这么高的台子干嘛。” 赵虎说道:“我哪知道,可能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干什么事都讲究个范儿吧。” 我和赵虎胡扯一通,还是不能确认这高台的作用。就在这时,金巧巧洗完澡、换完衣服来了,拾掇了一番的她看上去光鲜亮丽,像是一朵出水芙蓉,还是那一句话,有钱人家的姑娘怎么样都不会太差的。 金巧巧把外套还给了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说不客气,接过来穿在身上。 金巧巧撩了一下头发,又说:“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活不过今天中午了。” 金巧巧的语气很平淡,却又杀气重重。 我知道,金巧巧要动手了。 杀人犯怎么样,快判死刑又怎么样,现在不用判了,直接去死。 我也没有同情昨晚那个汉子,因为他是自作自受。 没人能在一夜之间变好,金巧巧当然也是一样。 临近中午,金巧巧邀请我和赵虎去吃饭。 是在一个私人餐厅,除了我们再无他人,菜肴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很精致。金巧巧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生怕我们会吃不饱。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和她随意地聊起来,话题当然不知不觉转向我爸。 “你知道张人杰么?”我问。 “知道啊,他在我家好多年了,要不是蓉城好多人逼着我爸交出他来,可能还要养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金巧巧说话,当然要比祁六虎可信多了。 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假装不动声色地说:“那你见过他吗?” “那倒没有。”金巧巧摇了摇头:“他在地下室关着,我爸不让任何人接近地下室的。” 我又继续问道:“这个地下室在哪里?” 这个问题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感觉自己的目的性有点太明显了,金巧巧果然狐疑地看着我,问:“你问这个干嘛?” 我笑着说:“看你说的,蓉城谁不对张人杰好奇啊,无论恨他的还是爱他的,都想见他一面。那可是个传奇人物,作为地下世界的一员,我当然也想见他一面。” 我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金巧巧“哦”了一声,说道:“下午不是就开戮杰大会了吗,到时候所有人都能见到张人杰的真身了!” 我当然还不死心,拐弯抹角地希望金巧巧能带我去地下室看看,说我就是出自好奇,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但我说得口干舌燥,就是没能打动金巧巧的心,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软不硬地来一句:“你急什么,下午戮杰大会就能见到他啦!” 你看,金巧巧虽然把我当朋友了,但也不会无脑满足我的要求,还是有些底线和原则的。 我彻底无奈了,只好说好吧,那就等下午的会。 接着,我又和她闲聊,问她外面那个高台是干什么用的? 金巧巧说不知道,一会儿找人问问。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金巧巧已经对我起了提防之心,也不像之前对我那么好了,说话总是留着一手。果不其然,金巧巧突然把碗放下,认认真真地说:“张龙,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张人杰到底什么关系?” 嗯,果然怀疑上了。 我装作哭笑不得:“我一个小人物,能和张人杰扯上什么关系?不能因为我俩都姓张,你就开始怀疑我吧,姓张的可多了去了!真的,我要是和张人杰有牵扯,我就直接求你帮忙放了他啦,就咱俩这关系,这是个事?” “你高估了我。”金巧巧说:“也高估了咱俩的关系。” 我:“……” 金巧巧的声音有点冷了起来。 有一种怪异的气氛正在餐厅飘荡,金巧巧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仿佛想要把我看穿似的。 “开个玩笑而已。”我尴尬地笑着:“不至于当真吧?” “我没有开玩笑。”金巧巧还是非常认真:“张龙,昨晚你救了我一次,我会记住你的人情,也会尽能力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对我实话实说。” 我苦着脸说:“真没什么瞒着你的啊。” “那你如何解释这张照片?” 金巧巧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是我爸和我妈的那张合影。 我的脑子嗡嗡响了起来。 不是因为我给了她外套,照片根本就不在外套里,一直在我贴身的口袋里。金巧巧能拿到这张照片,说明她是昨晚靠着我睡,趁我不注意才偷的。 前有苗苗,后有金巧巧,这是第二次了。 妈的! 我在心里恶狠狠骂着,如果我还能活着走出这里,这辈子再也不让其他女人接近我了! 348 戮杰大会,现在开始 愤怒归愤怒,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张照片,说你什么时候拿的? “昨天晚上。”金巧巧老实地承认了:“靠着你睡觉的时候。” “你这是偷窃。” “没错。”金巧巧并不反驳:“现在,能解释一下你和张人杰的关系了吗?” 金巧巧没在家里见过我爸,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我爸长什么样子,毕竟我爸和罗子殇的通缉令曾经贴满整个蓉城。我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我和张人杰没有关系,我只是比较崇拜他,才收藏了他的照片,花了不少钱才搞到的。你知道的,蓉城很多人把他当做偶像,我也是其中一个。” 仅凭一张照片就断定我和张人杰有关系也太扯了。 “你的借口蛮有说服力。”金巧巧说:“如果没有这个就好了。” 金巧巧一边说,一边指向照片上的某处。 我也看了过去。 照片是在人民公园,我爸和我妈站在一簇火红的杜鹃花前,面露微笑、甜蜜相依。而金巧巧指着杜鹃花后,那里竟然伸着一个脑袋,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一脸灿烂的笑,显得没心没肺;因为杜鹃花开得旺,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这个脑袋。 看着这个脑袋,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 因为这个脑袋是我。 我都想不起来自己也在这张照片中出现过了,之前看了好几次也没注意到,没想到金巧巧一下就指出来了。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十一二岁,长得虽然还很青涩、稚嫩,但是模样基本成型,能够一眼看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除了比以前更高更大以外,其实并没什么变化。 这也是耿直能够一眼认出我的原因。 我无话可说了,这可真是百口莫辩。 “所以,你是张人杰的儿子,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救他?”金巧巧继续问道。 我没回话,但是一双拳头已经悄悄握紧,打算把金巧巧给绑了,用她来换我爸,这本来就是我早就想好的。就听金巧巧继续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你要想救张人杰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我讶异地看着金巧巧。 金巧巧叹着气说:“其实我也觉得我爸挺过分的,这十多年来他从张人杰的身上捞到不少好处,眼看着张人杰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甚至还会给他带来麻烦,就要把张人杰推出来……” 看来金家还是有明理人的,我一边听一边点头。 金巧巧笑着说道:“所以,我会帮你!” 她是金不换的女儿,有她帮忙肯定事半功倍。 我连声说着谢谢,又问金巧巧打算怎么帮我? 金巧巧说:“我想知道你们本来什么打算?我可以在你们原本的计划里提供一些帮助!”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这就要套出我们的计划了? 我不是说不信任金巧巧,是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没产生任何一丝的感情和信赖,就凭她几句话就对她掏心挖肺的话,我觉得我智商可能有点问题。 “你还是不信任我。”看我不说话,金巧巧叹着气说:“我要真想害你的话,根本不会和你说这么多,王秘书要对付你的时候,我就袖手旁观了。” 这倒是的。 金巧巧早就从照片里分析出我是张人杰的儿子,那她想对付我简直易如反掌,不必非得等到现在。不过,我还是没打算将我的计划告诉她,而是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计划,毕竟这是你家,我们势单力薄,还能折腾出什么浪来?我就想见我爸一面,能救的话就救,救不出去也没办法。” 金巧巧吃惊地说:“这就是你的计划?真就一点规划没有?” 我耸耸肩,表示不置可否。 金巧巧沉默一阵,说道:“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我立刻竖耳倾听。 “趁着‘戮杰大会’还没开始,咱们把你爸救出来,给他换上其他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我家!” 我立刻抚掌,说这个主意太妙了。 确实很妙,如果这样就能把我爸救出去,那就没必要再和金玉满堂干仗了啊,能用智取何必强攻,我又不想要他们的地盘!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行动吧。”金巧巧站了起来。 我和赵虎立刻跟了上去。 我发现人是应该多做好事,昨天晚上救了金巧巧一次,才有现在的机遇和福报,这就叫做善有善报啊。在金家的别墅里,跟着金巧巧就方便多了,不用再像做贼一样紧张,走到哪里都是大摇大摆,也没有谁会来盘问我们。 我和赵虎跟着金巧巧,来到一层尽头的某个房间。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这里。”金巧巧低声说着,伸手推开了门。 但屋子里的情景却让我们心里一惊,正中央坐着个男人,看上去有个四十来岁,但却生得唇红齿白,皮肤比女人的还嫩,甚至有些妖艳。看到他,金巧巧吃惊地说:“二叔,你在这里干嘛?” 原来他就是金玉满堂的二当家,玉箫公子! 果然,在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我和赵虎同时感到心里一滞,这种压迫感确实挺熟悉的,当初周大虎就带给过我们相同的感受。 “戮杰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你爸让我在这守着一点。”玉箫公子说道:“你呢,你来这里干嘛?” 接着,玉箫公子又转头朝我和赵虎看来,冷冷地说:“外人不许接近金家暗室,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杀无赦!” 他不是开玩笑的,身上的杀气果然又浓了几分。 金巧巧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我和赵虎出来了。 “这就有点糟糕啊,竟然是我二叔在看张人杰。”金巧巧顿了顿,看着我俩说道:“你俩能打过他不?打过的话,可以把他打伤,就能把张人杰救出来了!” 我和赵虎耸耸肩膀,表示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金巧巧苦着脸:“你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摇了摇头。 “有了!”金巧巧突然一跺脚:“你俩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金巧巧转身匆匆而去,不过一会儿,她端来了一杯水,笑嘻嘻说:“这里面放了强力迷药,就能把我二叔给迷晕了!” 金巧巧是个标准的坏姑娘,有关她作恶的传说也有不少,搞来一点迷药实在太正常了。 我和赵虎祝她马到功成。 金巧巧端着杯子进了房间。 “二叔,你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 玉箫公子沉默一阵,说道:“巧巧,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倒水,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这里面是下了迷药还是泻药?” 唔,被识破了。 金巧巧只好又出来了。 “真是倒霉。”金巧巧翻着白眼:“救个人咋就那么难呢?” 但我知道她尽力了,还是对她说着谢谢。 “还有什么办法?”金巧巧说:“不能真的束手无策了吧。” 我说:“实在不行,就只能在戮杰大会开得时候,强抢人了。” 金巧巧惊呼:“你们就两个人,怎么强抢得了?” “还有其他一些朋友。”我说:“到时候他们会帮我的。” 金巧巧恍然大悟:“就是大飞、苗苗他们是吧?” 金巧巧之前叫黒十字的人和我们干过仗,见识过我们庞大的阵容,我点点头,说是。 “但还是不太够……”金巧巧忧心忡忡地说:“你们才几个人,我家的人可太多了啊……” 我说那没办法,只能拼一拼了。 “有了!”金巧巧想起什么,严肃地说:“实在不行,到时候你把我给绑了,我爸还是比较疼我的,用我去换张人杰,应该没有问题!” 真是很难想象金巧巧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反正是假的嘛,你又不会真的伤害我!”金巧巧嘻嘻笑着。 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 我和赵虎回到了外面的院子里,金巧巧则回自己房里去做准备。庄园里面如火如荼,会场已经搭建好了,木头架子做得高台也完工了,真有十多米高,还有台阶,像古代的祭坛似的。 各路大哥、大佬也都来了。 相比第一次聚会,这次聚会多了一些生面孔,比如大飞、锥子、武樱,都是第一次来。还有罗光、陆风什么的,则统统消失不见了。这么多兄弟在我身边,我的心里还是比较踏实的,觉得没有什么是我们兄弟齐心解决不了的。 我问他们外面的情况怎样,他们告诉我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我一发布号令,只要金家的门一开,大军就能长驱而入。 至于那些警察嘛,当然就“动也不能动”喽。 当然,我们没当着武樱的面说,毕竟赵虎不希望她参与进来。 现场热热闹闹,各路大哥互相聊天、搭话,主要还是说张人杰,有人说一代枭雄就此陨落,也是一件悲哀的事,也有人说那样的恶魔,早死早超生,是为民除害。 大家正胡乱闲侃着,一道声音突然远远传来:“戮杰大会,现在开始!” 349 张人杰,登场 戮杰大会,现在开始! 随着这八个字的响起,现场立刻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别墅的方向看去,就见披着名贵皮裘的金不换正在缓缓走来。大家都很恭敬地看着他,毕竟他是蓉城第一势力金玉满堂的大当家,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惹得起他。 在一片注目礼中,金不换缓缓登台。 现场有两个台子,一个是正常的礼台,一个是高达十几米的木头台子,金不换上的就是这个正常礼台。 金不换一上去,立刻有人打着招呼。 “金爷!” “金爷……” 金不换点着头,算是回应众人的问好,接着笑呵呵道:“都别站着,快坐。” 大家纷纷坐了下来。 我们几个当然是坐在一起的。 大飞是第一次来这,别提对这地方有多新奇了,那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别墅和庄园,像个乡巴佬一样左看右看,目光里面充满惊喜。 “这地方真他娘的帅啊,龙爹、虎爹,你俩什么时候买啊,让我这个儿子也沾沾光呗。” 相比之下,锥子就淡定许多,几乎目不斜视,一直盯着台上的金不换。 金不换则继续说道:“废话就不多说了,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是来干嘛的。其实一个星期以前,我就想这么干了,可惜出了一点意外,大家也都知道,我就不赘述了。总之,‘戮杰大会’嘛,戮的当然是张人杰,我白白养了他十多年,这份情义怎么着也该够了。但他实在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近年来‘杀死张人杰’的呼声也越来越大,俗话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当然不想做一个寡助的失道者,更不会站在大家的对立面,所以今天就是杀掉张人杰的日子!” “轰”的一声,台下起了不少的窃窃私语。 有大声为金不换叫好的,也有小声指责金不换不仗义的。 而我则满目怒火地盯着金不换,什么叫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今天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金不换大声喝道:“带张人杰!” 我爸终于要出来了! 心心念念这么久了,今天终于能见到我爸,我的心中当然无比激动,可又想到不知能不能顺利救出我爸,我的心中又充满了紧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而又担忧地看着别墅方向。 其他人也是一样,一个个伸着脖子、翘首以盼。 虽然我爸在十多年前制造了那桩血案,从此成为蓉城当仁不让的第一神话和传说,可大部分人根本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最多就是看过通缉令上的照片,说不期待见到真人那是假的,哪怕再恨我爸也想看看他的真人。 大飞都喃喃地说:“一会儿就要见到我爷爷了吗,想想还挺激动的哈。” 不一会儿,别墅中就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正是我们之前见过的玉箫公子,唇红齿白、皮肤细嫩,还有一头长发披在背后,看着像个女人一样;而另一人,则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汉子,他的身上缠满铁链,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穿着一件连帽的运动衫,帽子就遮在他的头上,将他半张脸都挡去了。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爸。 相貌、身材、轮廓,都和我印象中的别无二致,无非就是老了一点而已,所以就算他戴着帽子,我也能够辨认出来。 我爸好像受了重伤,走起路来十分吃力,还得玉箫公子提着他的后领。 是啊,如果不是受了重伤,就凭他一夜之间连杀三四十位大佬的本事,谁能轻易制服了他? 看着我爸一步步往这边走来,我的心中别提有多难过,虽然我不是他的亲儿子,可养育之恩大过天啊,看着父亲受这样的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心疼? 只是,虽然我认出来了,别人却不一定认出来,毕竟他们不和我一样,跟我爸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仅凭遮遮掩掩的半张脸,他们肯定认不出来,于是一时间怨声载道,说这个是张人杰吗,不是金不换糊弄大家的吧。 赵虎都悄悄问我:“那个是你爸么?” 我点点头,说是。 赵虎咂着嘴说:“看你爸这状态,不像是能救出咱二叔啊。” 确实,我爸自身难保,上哪救我二叔? 老领导的信息出现错误了吧? 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来到这了,就得把我爸给救出来。 台下的议论声,金不换也听到了,他面色严肃地说:“张人杰毕竟是一代枭雄,我想让他体面地死,所以才给他戴上了帽子,但是你们放心,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张人杰!” 金不换摆摆手,玉箫公子便扯了一下我爸头上的帽子,终于露出完整的脸。 只是,那张脸却鼻青脸肿、血迹斑斑。 我的心里又狠狠揪了一下。 其他人也纷纷叫了起来:“是张人杰!” “我研究过他很多年,是他没错!” 现场人中有不少是我爸的生死仇人,他们说研究我爸很多年也并非虚妄,据说有人晚上睡觉都是抱着我爸通缉令的。金不换又摆了摆手,玉箫公子便把帽子给我爸重新戴好了。 “上断头台!” 金不换一声大喝,玉箫公子便提着我爸往那十几米的高台走去。 真的是断头台,他们要在上面杀了我爸! 一想到这断头台还有我的一份心血,我的心中又气又恨,恨不得现在就把金不换给杀了。我冲赵虎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一会儿准备动手,肯定不能让玉箫公子上了断头台啊,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赵虎悄悄和大飞、锥子等人说着。 大家也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我还特意看了一下金巧巧,她在礼台边上站着,距离我也不远,如果我们行动不太顺利,那就只能绑架她了。 我看向金巧巧的时候,金巧巧也正好看向我。 突然冲我嫣然一笑。 金巧巧是个美女,笑起来也很好看,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她这次的笑让我毛骨悚然,身上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错觉? 就在这时,金不换突然摆了摆手,玉箫公子就站住了脚步,没有再往高台那边行走。 金不换站在台上,来回扫视着台下的人,开口说道:“在杀张人杰前,有件事情我想和大家说下。大家应该记得,一个星期之前来我家的时候,我把斧头王给杀了,因为他自称是张人杰的儿子,甚至三番两次潜入我家,想要把张人杰救出去,这是赤裸裸地挑衅我啊,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家说,我有没有理由杀他?” 台下一片静默,谁也没有搭茬。 武樱的一双眼都红了,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金不换。 金不换并不在意武樱,继续说道:“我以为斧头王死了以后,应该没人再敢这么干了……但我错了,这世界上胆大包天的人到处都有,包括今天就有人试图把张人杰救出去!” 台下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左看右看,互相问着谁啊、谁啊。 我的心中当然砰砰直跳,心想金巧巧难道卖了我么? 希望金不换说的是其他人! 毕竟现场还是有一些人把我爸当做偶像的,打算冒死一拼也有可能。 但金不换的下一句话,彻底浇灭了我所有的幻想。 “这个人啊,说出来大家未必敢信,他竟然是张人杰的亲儿子呢!” 张人杰的亲儿子! 这一句话如同核弹一般在四周爆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再次左看右看,想看到底是谁。 金不换摆了摆手。 四周迅速冲上来几十名手拿家伙的护卫,团团把我和赵虎等人围住了,其他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往四周退去。 我们几个站了起来,各自背靠背站好,神情严肃地看着四周。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又一道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是金巧巧。 金巧巧已经站在台上,冲我这边耀武扬威地说:“笑死我了,以为我真的会帮你啊?你是救过我不假,可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帮你对付我爸,我脑子又没有烧坏!你真是要笑死我了,就这么几个人就来救张人杰,真把我们金家当成软柿子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金巧巧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为的就是获取我的信任,让我把计划全盘透露给她,好让她爸能够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我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金不换也微微笑着。 “不错,闺女。”金不换悠悠地说:“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将来老爸要是退休,就能放心地把金玉满堂交给你了。” 金巧巧洋洋得意,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 “你不是我的对手。”金巧巧得意地说:“这回你可鸡飞蛋打、偷鸡不成蚀把米啦!” “你确实挺厉害的。”我看着台上的她,叹着气说:“好在,我也没有全说实话。” 话音落下,我便从怀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号弹,一拉引信,“嗖”的一声飞上天空,接着便炸出朵朵绚丽的花…… 350 后果,不堪设想 人性是复杂的。 昨晚我救了金巧巧,或许她是挺感激我,但要因此和她父亲作对,那也是不可能的。 人之常情,倒也正常。 我最后悔的,就是让她靠近我;但最欣慰的,还是没跟她交实底。 得亏我没说外面还有人,不然这会儿都全军覆没了吧? 她有她的套路,我有我的提防。 让我无条件相信一个人还是很困难的。 随着信号弹在天空炸响,金巧巧和金不换的脸色都变了,这就说明我还有其他准备是他们不知道的! 与此同时,大门外面果然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是程依依和韩晓彤带领众人杀过来了,而且已经抵达门下,只要祁六虎把门打开,他们就能长驱而入! 喊杀声震天,嘶吼声彻地。 金不换和金巧巧都皱着眉,显然这一出是他们没想到的,而现场众人也都往门的方向看着,还有一些窃窃私语传了过来:“原来他真是张人杰的儿子,上次罗光还怀疑过他。”“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敢和金玉满堂对着干!”“瞧这架势还真能把张人杰救出去?” 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我们的人已经都到达了门下,喊杀声也已经非常近了,甚至咣咣铛铛地砍门、砸门,但那金属大门根本就砸不开,外面的人也就进不来了。 金不换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张龙啊张龙,说你蠢吧你还不承认,你他妈连我家的门都进不来,还指望把你老子救出去呢?” 金巧巧也乐疯了:“刚才装那大尾巴狼,还往天上扔个信号弹,真是吓死我啦,以为你要干什么呢,结果就这点本事?” 我的心中也很焦急,按照计划祁六虎这会儿该把门打开了,他搞什么,出什么意外了吗?赵虎、锥子他们也是一样,各个都是一脸疑惑,匪夷所思地和我一起左看右看,想看看祁六虎到底什么情况。 但,现场人挺多的,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祁六虎在哪里。 “靠,怎么比我还不靠谱?”大飞都嘟囔起来:“我就够能掉链子了,他怎么也掉链子了?” 祁六虎虽然有时候色迷心窍,但总得来说还是蛮靠谱的,这次究竟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金不换已经大声喊道:“上,把这几个家伙给我宰了!” 四周的人顿时一哄而上,朝着我们攻了上来。 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被迫应战,我们几个都没武器,进入金家是不能带家伙的,只能在打斗的过程中抢对方的。我抢了把刀,赵虎抢了根棍子,锥子、大飞和苗苗,还有武樱也都有了家伙,虽然使唤起来不太舒服,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武樱挺冤枉的,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就这么被卷进来了,不过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当时我就一个想法,祁六虎既然靠不上了,那就自己去开门吧,于是我对其他人说:“大家努力,往门那边走!” 大家便团结一心,一边打一边往大门那靠,四周围攻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最先是大飞和武樱被砍倒在地了,接着是苗苗也受了伤,只剩我和赵虎、锥子还在硬撑,我们三个人的实力还算不错,所以暂时没有受伤。 我们在往大门那边硬挤的时候,就看到在金不换的示意下,玉箫公子已经抓着我爸往高台上走去。 整个过程之中,我爸的神色呆板、麻木,仿佛不认识我似的,也没因为现场情况而有任何变化,和那个传说中的蓉城第一枭雄实在天上地下,我也不知道我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在十三年间变成这样子的,金不换到底是怎么折磨他的? 但我要想救他,就必须把外面的大部队放进来。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四周的人实在太多,我们自保尚且困难,根本寸步难行…… 我一边努力打着四周的人,一边回头看着玉箫公子和我爸的动向,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在腹诽:祁六虎啊祁六虎,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祁六虎这个时候在杀人。 大概十几分钟以前,也就是“戮杰大会”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祁六虎照常在庄园里巡查,无意中在某块草坪里捡到一枚耳环。耳环是爱心形状的,上面镶满闪亮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祁六虎认识这个耳环。 这是他送给叶湘竹的。 不可能是巧合,他还问过店员,整个蓉城就卖了这么一对。 自从祁六虎带着叶湘竹私奔,并投奔金玉满堂谋了一份工作以后,他就算是彻底安定下来了,租了一个小房子和叶湘竹一起住。祁六虎的工作时间不固定,随时有事随时都要出门,叶湘竹就自己逛逛街、打打麻将什么的,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祁六虎终于熬成了中层领导,手底下也有二三十号人了,工资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的祁六虎,都不能够随随便便进入金家,要不是戮杰大会召开在即,祁六虎也没资格在这呆着。 那么问题就来了,叶湘竹是怎么把耳环丢在这的? 抱着疑惑,祁六虎给叶湘竹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叶湘竹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我……我正在跑步呢……先不跟你说了啊……啊……” 电话挂了。 祁六虎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看看别墅,往那边走去。 这个时候戮杰大会还没开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会耽误我这么多事,内心的疑惑和混乱已经让他有点迷失方向。 来到别墅内部,他试探着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去听。 就是那么地巧,在听到某个房间的时候,果然听到一对男女的靡靡之音。 祁六虎立刻就听出了叶湘竹的声音,毕竟两人每天都在一起。 祁六虎像疯了一样把门踹开。 房间里的床上果然躺着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春光乍泄,女的是叶湘竹,男的是王秘书。 祁六虎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但他看着这幕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冲动和怒火完全占据他的身心,他像疯了一样地冲上去,用手里的刀朝王秘书捅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王秘书连叫都没来得及叫,整个身子就瘫软到了床上,鲜血也一点点地浸染整个床单。 叶湘竹则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怎么回事?”祁六虎恶狠狠地盯着叶湘竹。 叶湘竹结结巴巴地交代事情原委。 原来,祁六虎被调到金家庄园工作以后,叶湘竹来找过他几次,有一次就被王秘书撞上了。两人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其实这也挺正常的,想当初叶湘竹和阿虎结婚在即,都能和祁六虎搞到一起去,那个时候我就提醒过祁六虎,说这不是个什么好女人,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祁六虎不是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吃亏,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是他唯一的缺点和短板。 这次戮杰大会,王秘书提前把叶湘竹叫过来,偷偷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因为他只负责会场搭建,后面的事就和他无关了,戮杰大会召开以后,他就可以和叶湘竹共度春宵了。 也因此送了命。 听完整个过程,祁六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因为他是真爱叶湘竹啊,当初为了叶湘竹,连我都能忤逆,他把全部感情都倾注在了叶湘竹的身上,最后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祁六虎恨不得杀了叶湘竹。 反正已经杀了一个人,再杀一个人也无妨。 但他把刀架在叶湘竹脖子上,看着叶湘竹瑟瑟发抖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了。 “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 说完这句话后,祁六虎把刀收了回去,大步转身离开。 出了别墅,就傻眼了。 庄园里已经乱成一团,金不换和金巧巧还站在台上,玉箫公子抓着个人正往断头台上走着,几百名护卫则围攻着我们几人,门外的喊杀声震天撼地。 祁六虎一下就明白了,我已经放出了信号弹,程依依他们已经站在门外,却进不来。 祁六虎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如果自己再迟来一会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然,现在已经不堪设想了! 祁六虎像疯了一样地朝着大门那边跑去。 现场的护卫很多,都在想方设法围攻我们几个,也没人注意到祁六虎的反常动作,更何况祁六虎还是个中等头目,一般人也不会质疑他的行动。 但是金巧巧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喂,那个家伙!”金巧巧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高声呼喊:“你干什么去?” 祁六虎不搭理她,仍旧往大门那边跑着。 “不好!”金巧巧大叫:“他是卧底,他要过去开门!” 金不换也浑身一凛,正要派人过去阻止,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祁六虎已经把门拉开了。 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的程依依、韩晓彤、师爷等人,终于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351 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祁六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他终究是把门打开了。 我们的人呼啦一下涌了进来,和金玉满堂的人缠在一起,喊杀声再次响彻在这片庄园之中,我和赵虎、锥子也被分担了不少压力。当时我们几个距离门口已经很近了,能够清楚地看到祁六虎站在门口,当时我很想臭骂这小子一顿,问问他刚才上哪鬼混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壮如水牛的大汉突然跳了出去,他手里拿着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钢刀,狠狠一刀劈在祁六虎的身上。 其实坦白来说,祁六虎的身手还算不错,尤其匕首玩得相当不错。在那钢刀劈向他的时候,他也反应过来,回头就用匕首去挡,但是完全没有挡住,那个汉子一刀就把他劈得坐倒在地,祁六虎看着眼前的人,发出惊恐的声:“满……满大人……” 原来这人就是金玉满堂的三当家,满大人! 必然是祁六虎过来开门,金不换派这个满大人过来动手的。 祁六虎刚叫了一声,满大人这第二刀就到了,狠狠一刀披在祁六虎的肩膀上。紧接着,满大人又第三刀、第四刀地劈下去,祁六虎已经完全扛不住了,犹如砧板上的羔羊,很快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当时我的眼都红了,疯狂大叫着冲向了满大人,赵虎和锥子也是一样,和我一起冲了上去。 因为我们的人涌了进来,替我们几个承担了不少火力,所以我们很轻松地就奔到了满大人身前,各自挟带着怒火狠狠攻向满大人。作为我们这个小团体中战力最高的三个人,尤其是刚学了“神工鬼斧”的赵虎,“流风刀”的锥子,“锻体拳”的我,实力都是涨了不少的,从锥子之前能够单挑堂前燕就能看出,所谓的金玉满堂应该也没超凡到哪里去,就算那个玉箫公子是最难对付的,满大人终归不是我们的对手吧? 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三人联手竟然只和满大人打了个平,可能是我们没用自己的武器,但当时就是陷入胶着状态,一时之间难以获胜。 我的心中万分焦急,一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祁六虎,确定他的生命暂时无虞,一边又回头看向已经走上高台的玉箫公子和我爸。玉箫公子还没动手,他让我爸跪在地上,他则站在我爸身边,手持一根玉箫,看着台下的一切。 “杀掉张人杰”是戮杰大会的重头戏码,玉箫公子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杀了我爸,肯定要等现场的混乱平息以后再行动手,而且他也要等金不换的命令。 此时此刻,金不换站在台上,也是满脸怒火地望着庄园中的一切,这还是“金玉满堂”创建以来第一次遭遇这样大规模的进攻,以前反对他的人再多也没人敢这样啊,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所以他在等,等这场混战彻底平息以后,再重新开始这场筹备已久的戮杰大会。 站在他旁边的金巧巧也是同样表情,金巧巧自以为掌握了我的一切,殊不知我对她留了一手,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这让金巧巧也很愤怒,恨不得亲自上场把我们这群家伙全部杀了。 此时此刻,整个金家庄园之中也陷入到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战之中,喊杀声充斥整个天空,鲜血挥洒在各个角落。因为今天是戮杰大会,事关重大,所以金不换调来了不少的人,少说也有近千;我们这边则集合了龙虎商会、苗氏金融公司、血拼组和恶龙会,加起来妥妥地上千了。 不过,虽然我们的人数略占优势,但也不可能很快就把对方全部干掉,而且这里还是对方的地盘,也是一时间陷入到了胶着的状态,究竟最后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场面十分混乱。 “张龙!” 就在我和赵虎、锥子拼尽全力围攻满大人的时候,有人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一回头,是程依依。 “接刀!” 程依依大叫一声,一柄雪亮钢刀朝我飞了过来,正是我已经用惯了的饮血刀。 我一伸手,将刀稳稳接在手里。 与此同时,赵虎的那柄骷髅斧,以及锥子的那支锈迹斑斑的小匕首,也都到了他们各自手里。这东西怎么说呢,还是用自己的家伙最顺手了,我们用上自己的武器以后,顿时就感觉战斗力都提了好几成,再攻向满大人的时候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更不用说,程依依和韩晓彤也加入了战斗。 程依依经常和我在一起练功,基本我进步多少她就进步多少,韩晓彤也是一样,她和赵虎经常在一起,实力也在不间断地增进,或许没有赵虎那么强,但也不比我和程依依差多少。 我们五人一起进攻,满大人完全丧失了还手的能力,不用多久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身上那个伤痕累累啊,赵虎的骷髅斧,我的饮血刀,再加上锥子、程依依和韩晓彤的匕首,可以想想他有多惨,简直离死都不远了! 搞定满大人后,我们又扑向祁六虎,去查看他的伤势。 “我……我没事……”祁六虎摆着手,有气无力地说:“龙,龙哥,快救你爸……” 我回头朝着那座高台看去,我爸仍旧跪在地上,一脸的木然和呆板,玉箫公子也还站在他的身边,俯视着台下的一切。 我咬牙切齿,立刻朝着那座高台冲了过去。 赵虎、锥子、程依依、韩晓彤也跟上来。 我们五人组成了一支强力小分队,整个混乱的庄园中没人能够挡住我们。我们所过之处,那叫一个所向披靡,绝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履平地一般往前冲着,对方的哀嚎声和惨叫声不断响起。 当时我就想了,和玉箫公子硬刚不知道行不行,最稳妥的还是把金不换和金巧巧绑了,掌握他俩就能掌握全局,还愁救不出我爸吗? 可惜的是,金不换和金巧巧似乎猜出了我的想法,看到我们冲过来后,便迅速往别墅的方向退去,一边退还一边大叫:“老二,杀了他们!” 玉箫公子便撇下我爸,一步步朝着台阶下走来。 一边走,还一边持起玉箫,吹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悠悠扬扬倒是挺好听的。 这是个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啊。 如果他这曲子能够带来什么效果,比如能把对手迷晕,或是能够召出很多援手,那样也就算了,还算有点用处。可是他这曲子完全没啥作用,就是让这混乱的战场多了一点音乐,简单来说就是装逼用的。 我们奔到高台下的时候,玉箫公子也正好走了下来,手中的玉笛也拿了下来,头一个当头朝我砸了过来。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拿玉箫当武器的,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的这支玉箫通体碧绿,还泛着一点白,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玉,当然可能要名贵点,颜色还是蛮纯粹的,评个a级没有问题。但无论是什么玉,肯定都是很脆弱的,所以我也很自信地提刀就挡,估摸着这一下肯定给他干碎这支玉箫,看他以后怎么装逼。 “铛!” 一刀一萧,撞在一起。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支看上去很普通、很脆弱的萧,竟然发挥出完全不逊于金属的力量,和我的饮血刀相撞以后,不仅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传来一股大力,不仅震得我双臂发麻,甚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玉箫公子有这样的实力,我也并不感到意外,不然他有什么资格称为蓉城第一高手? 但他这支玉箫确实把我惊到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 玉箫公子把我劈倒在地,接着又是狠狠一萧砸了过来。 速度极快、力量极重。 我一看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立刻就往旁边滚去,但是玉箫公子的玉箫仍旧步步紧逼,不断跟随着我,似乎不把我杀死就不罢休。好在这个时候,赵虎也冲了上来,狠狠一斧劈向玉箫公子的那支玉箫。 “铛!” 又是一声闷响。 骷髅斧在极速的震动一下,斧锋上的骷髅头一个个眉开眼笑起来。 玉箫公子都愣了一下:“骷髅斧?” “没错!” 赵虎一声咆哮,再次挥斧而上。 “斧头王的骷髅斧竟然到你手里了,也好,我倒看看你学到他多少本事。”玉箫公子的声音又尖又细,他本来就长得像个女人,说话就更像个女人,像是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 玉箫公子和赵虎迅速战在一起。 赵虎完全施展开了神工鬼斧,一支骷髅斧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发出一声又一声震撼的呼啸声,斧锋上的骷髅头简直不是眉开眼笑,而是咧嘴大笑了。别说,赵虎进步真的很大,如果玉箫公子、斧头王、周大虎是一个级别的,赵虎以前在周大虎手上一招都扛不住,现在跟玉箫公子连着斗了十多招,竟然愣是不落下风! 趁着这个机会,我毫不犹豫地朝着高台上面冲去! 352 你给我去死吧 赵虎正和玉箫公子激斗,我要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去救我爸,那我就是个傻子了! 锥子也跟着我一起往断头台上冲去。 而程依依和韩晓彤,则往别墅那边冲去,打算擒住金不换和金巧巧。 这一点就能看出我们之间的默契度了,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指示和话语,第一时间就分配出各自的任务来,完美无缺、相得益彰! 但我和锥子刚踏上第一个台阶,玉箫公子的玉箫竟然就挥过来,正和赵虎激斗的他还有余力分身,狠狠一萧砸在我肩膀上,这一下力道极重,直接把我打得侧飞出去,而且整个肩膀都木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砰”的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锥子舞动起了流风刀,倒也硬撑了几招,但也不是玉箫公子的对手,被玉箫公子一萧点在他小腹上,锥子同样倒飞出去,而且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我们的实力和他相差实在太远,除了赵虎能够和他打上一阵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还手的余力。除此之外,玉箫公子还能和赵虎一边斗,一边又去拦住程依依和韩晓彤,以一对五完全游刃有余、轻而易举! 我算是发现了,如果不能将这个玉箫公子干掉的话,根本没有可能救出我爸! 所以我不再费力气上高台了,而是从地上爬起来,挥起饮血刀朝玉箫公子冲了上去,锥子、程依依、韩晓彤也是一样,大家的判断如出一辙,都知道非得除掉玉箫公子不可,所以同样不需要什么指示和言语,一窝蜂地全部冲向玉箫公子。 我们五个人一起上,以赵虎的骷髅斧为首,另外四个为辅、打边,终于暂时和玉箫公子打了个不相上下、难解难分。 但要彻底胜过他还是十分困难,但终究是缠住他了。 和我们之前所设想的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去救我爸一下就好了。 但是举目四望,我们的人正和金玉满堂的人激斗,根本没人抽得出手。 我又抬头朝着台上看去,心想我爸这个时候自救也可以啊,他的身边已经没人看了,虽然身上缠满铁链,但自己还是能走的。白狼也说过,我爸是s级的通缉犯,这种级别的犯人全国都不超过十个,根本没有任何监房能够困住他们,按理来说逃出这个地方轻而易举的啊! 可是我爸仍旧跪在地上,神情麻木、面色呆板。 他这是怎么了,被下药了,还是迷了心智? “爸、爸!” 我冲台上大叫着,希望能唤醒他。 但是我爸仍旧一动不动,呆呆地跪在那里,好像一具活死人。 我们几个仍和玉箫公子斗着,但也始终无法胜得过他,但实话说已经很不错了,当初我们和周大虎斗的时候,一起上也扛不住人家一招,现在起码能够打很久了。 只是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胜负究竟如何。 就在这时,站在别墅门口的金不换突然高声喝道:“护金军,出动!” 护金军?! 听到这几个字,我们几个心中当然满是震撼,谁都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护卫金家的军队——难道金家还有秘密武器没有使用? 果不其然,在金不换呼喝过后,从金家的别墅之后竟然冲出十个人来,他们统一穿着金色的衣服,统一手持一尺来长的钢刀,钢刀拖地,划出道道火花,动作十分整齐划一,飞速地朝我们这边袭来! 从他们奔跑的动作来看,就知道他们绝非庸手,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而且所谓的护金军只有十人,由此就能看出个个都是精益求精、宁缺毋滥,这就是金不换的杀手锏,祁六虎加入金玉满堂这么久了都没听过,看来真是关键时刻才会使用他们。 十个人的护金军,很快冲到我们身前,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一交手,就感觉到了这些护金军的不凡,个个实力都不在我之下,除了赵虎和锥子稍微轻松一点,我和程依依、韩晓彤已经觉得十分吃力。 更不用说,对方还有个玉箫公子! 刚才是我们五个人围攻玉箫公子,现在是玉箫公子和护金军围攻我们。 简直一击即溃。 最先倒下去的是赵虎。 我们几个好歹只对付护金军就够了,而赵虎是又要对付护金军,又要对付玉箫公子。因为玉箫公子知道赵虎是我们中实力最强的一个,自然也把最强大的火力集中在他身上,趁着赵虎还在应付其他护金军的时候,玉箫公子狠狠一记侧萧击出,正打在赵虎的太阳穴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斜斜歪倒在了一边。 赵虎都倒下了,其他人更是不堪一击。 在护金军的裹挟之下,玉箫公子手持玉箫来回穿梭,“砰砰啪啪”地四处攻击,我们几个各自飞了出去,有的吐血,有的昏迷过去,全都倒地不起。 我被玉箫公子一萧打在胸口,没有皮开肉绽也没有鲜血四溅,但我很确定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几根,巨大的痛苦在我体内肆虐,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完全爬不起来了。 我吃力地抬起头来,第一个朝程依依看了过去。 她也趴在地上,嘴里吐着鲜血,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不是不关心其他人的安危,只是相较来说,我更关心她一点。因为我们几个已经全都倒地,玉箫公子和护金军都没再动手了,我吃力地朝程依依爬了过去,一直爬到她的身边,用手去擦她嘴边的血,问她怎么样了? 程依依吃力地摇着头,看得出来她想说她没事,但是已经痛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又去看其他人,赵虎和韩晓彤都昏迷过去了,锥子倒是想爬起来,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全军覆没了啊。 虽然庄园中的混战还在继续,但那是因为大家还不知道我们几个已经倒下。 一旦消息扩散开来,必然群龙无首、军心大乱,彻底大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我又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向高台,我爸仍旧跪在那里,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他还是痴痴呆呆的,对下面的情景置若罔闻,仿佛发生什么都和他无关。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子的,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所以我不怪他。 比起他来,我更心疼的是我的这些兄弟,还有被我喊来的众多帮手,最终还是没能救出我爸,反而连累了大家。 我的心中既痛苦又自责。 “嘿嘿嘿……” 就在这时,一连串得意的笑声响起,是金不换和金巧巧走了过来,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笑得灿烂。 他们是该笑的,毕竟他们取得了最终胜利。 “你还挺不错的。”金不换在我身前蹲了下来,拍着我的脸说,“真不愧是张人杰的儿子,竟然能把我逼到这个程度……不过你比你爸终究还是差得太远,想斗过我简直痴人说梦!你也不想想,就算是号称蓉城第一枭雄的你爸,不也是我金不换的掌中玩物么?” 金不换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高台。 我也看了过去。 我爸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他……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的?”我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这就说来话长喽……”金不换看着高台上的我爸,眼神慢慢涣散起来,显然是在回忆往事:“当年,你爸和那个什么罗子殇一夜之间连杀三四十名大人物,搞得黑白两道极端震动,两边都对他们展开疯狂的追缉和追杀。罗子殇到哪去了我不知道,但是你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来求助于我,因为我在蓉城混得还可以嘛,背景、关系也相当硬,你爸来投我算是投对了,整个蓉城也只有我能护他周全!” “那后来呢?”我继续问。 “后来啊,我就答应收留你爸喽,毕竟我这也是需要一些高手来镇场的。而且你爸当时在蓉城的名声极盛,有太多的年轻人崇拜他了,收留了他也能给我赚个好名声,让更多的人来投靠我,利益还是蛮大的……不过你爸心高气傲,有点不好控制,我担心他时间长了会反噬我,所以就在他日常的三餐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药会慢慢腐蚀他的身体和精神,慢慢让他变成一个废人……喏,就是现在这样子咯。” 金不换用下巴指了指台上的我爸。 “卑鄙!”我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着。 “随便你怎么骂,反正最后的赢家是我。”金不换嘿嘿嘿地笑着:“你爸因为我多活这十几年已经够本啦,现在被我杀了,也算死得其所、无怨无悔,你不光不能恨我,你还得感激我呐。” 金巧巧也蹲下来,用手敲着我的脑壳,冷哼着说:“你这个蠢货,本来你救了我一次,我还挺感激你的,觉得你是个英雄,甚至有点喜欢你了……结果你睡觉的时候老叫程依依的名字,还挺痴情呀你?我琢磨着你身上肯定有程依依的照片,就悄悄地在你身上摸索起来,结果没找到程依依的照片,反而把你爸的照片弄出来了……哈哈哈,你说是不是老天安排好的?你呀,你给我去死吧!” 金巧巧狠狠戳了一下我的脑壳。 金不换则冲玉箫公子使了一个眼色,玉箫公子便再次朝着高台走了上去…… 353 你是一条狗 我知道,戮杰大会就要重新开始了。 玉箫公子登上断头台的那一刻,就是我爸人头落地的时候! 我绝望地往高台上看着,我爸仍旧跪在地上,一脸痴痴呆呆的样子,帽子戴在他的头上,遮住他大半张脸,显得他整个人都萎靡不振。整个金家庄园仍在一片混战之中,将近两千个人在这片土地上又打又杀,现场仍旧喊杀声四起、哀嚎声四起,我们的人还没彻底落败,但那也是迟早的事了。 至于那些来参加戮杰大会的大佬们,全都远远躲在一边看着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让我意外的是,金不换并未及时阻止这场混战。 虽然做到这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他高喝一声,再指着我们几个说句“你们老大已经完了,赶快缴械投降”什么的,保证我们这边马上兵败如山倒,就像之前在青城山上,我举着陆风让黒十字的人认输一样。 但是金不换并没这么做。 他抱着双臂,冷眼查看着庄园内的一切,幽幽地说了一句:“金玉满堂确实逍遥日子过太久了,是该让他们历练一下了,也让他们永远记住这天。” 得,完全把这当成一种试炼了。 这种心理也很常见,就好比猫捉到老鼠之后,总是喜欢多玩一会儿再吃,反正胜利已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嘿,你往哪看呢?”金巧巧又往我头上敲了一下,接着问我:“这个就是程依依吧?” 金巧巧抓着程依依的头发,仔细观察着她的脸。 “长得倒是还可以,不过比起我来差得远嘛,不知道你为啥这么喜欢她?” 刚才我拼尽全力爬到程依依的身边,所以金巧巧很容易猜出了她是谁。 程依依刚才被玉箫公子的玉箫打中脊背,整个人都是瘫的,嘴角也都是血,整个人十分痛苦,还要被金巧巧这么折腾,我当然红了眼眶,嘶哑着声说:“放开她!” “哟,这么激动啊?你爸都要死了,你还管这个小婊子,难道她比你爸还要重要?”金巧巧很鄙视地看着我。 我爸和程依依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哪能这样比较? 但我不会和金巧巧解释这些,只是仍旧嘶哑着声说:“放开她!” 我咬牙切齿、声嘶力竭。 “就不!” 金巧巧十分倔强,她就是那种别人不让她干什么,她偏干什么的类型,而且满肚子的坏水。她看我这么激动,又是生气又是愤恨,竟然把程依依手里的刀夺过来,又对准了程依依那张本就快无血色的脸,恶狠狠说:“你很关心她是吧,我现在就让你尝尝失去她的滋味,我要当着你的面给她毁容,在她脸上划够三七二十一刀,让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看你还喜不喜欢她!” 听着金巧巧这一番话,我的脑子就像炸了一样,嗡嗡作响! 我真是低估了金巧巧这个女人的恶毒,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能坏到这种地步,我见过许许多多的坏人,曾经的吴云峰、叶良就让我挺痛恨了,没想到金巧巧更加可怕,简直不是人了,是个禽兽!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昨天晚上我就不该救她,就该让她被那个大汉强奸,甚至杀了她都不为过!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像疯了一样咒骂着金巧巧,说她要是敢这么做的话,我一定会把她全家都杀光光的。 金巧巧冷笑着说:“杀光我全家?张龙,你别痴心妄想了,现在死全家的是你,你爸马上就要死了,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你很爱你女朋友是吧,可以让她陪你下地狱啊,不过在她下地狱前,我还是要毁了她这张好看的脸……” 金巧巧一边说,一边用匕首的尖在程依依脸上来回轻轻划着。 只要她稍稍一用力,程依依脸上的皮肤就会被划开,鲜血也会跟着涌出。 说句实话,就算程依依真的挨了二十一刀,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我也一定会继续爱她的,而且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但程依依不是为我一个人生的,她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虽然看这情况,我们或许都要死在这里,没可能再有什么以后了,但是毁掉容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仍旧是件非常恐怖的事,即便是一向坚强的程依依,受伤倒地也不哼声的程依依,在金巧巧用刀在她脸上划来划去时,都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眼睛里更是浸满了恐惧的泪花。 而我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如果我还能爬起来的话,我肯定要把金巧巧当场弄死! 但我爬不起来,所以我只能歇斯底里地喊着:“不要,不要!” “嘻嘻,那你求我呀!”金巧巧继续划着程依依的脸。 “我求你……求你……”我浑身发抖,努力爬到金巧巧身前,甚至想给她跪下磕一个头,只要她能放过程依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哈……” 金巧巧大笑起来,又“啪”的在我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张龙,你刚才不是很硬气吗,不是说要杀光我全家吗,再硬气一个给我看看?”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金巧巧,目光之中充满乞求。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条狗,和台上的你老爸一模一样,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金巧巧抓着我的头发,脸上露出阴沉沉的笑。 断头台上,玉箫公子已经站在那里,手持玉箫对准我爸的头,只要金不换一声令下,我爸马上就会脑浆迸裂、人头落地。 而在台下,金巧巧也随时都能要我的命。 我和我爸都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是……我是狗……求你放过程依依……”我说过了,只要程依依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金巧巧顿时笑得更张狂了,她拍着我的脸,说:“好狗,叫两声听听?” “别、别……”程依依有气无力地说着,同时冲我摇头。 她哪怕就是毁容,也不想看到我这么不堪的一面。 但是对我来说,我就是做尽天下最屈辱的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程依依被毁容。 “汪……汪……”我吃力地叫着,同时乞求地看着金巧巧,希望她能发发善心,放过程依依一马。 程依依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哪里忍心看我这样? “哈哈哈,真是一条乖狗!” 金巧巧拍着我的头,现在的她得意极了,笑得也愈发猖狂起来。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像只小猫咪似的依偎在我身边,看上去是那么人畜无害、楚楚可怜,让我以为她已经吸取教训,从此变成一个好人了,可是一夜过后,又成了现在这副魔鬼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昨夜不过是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暂时做出的妥协。 “虽然你是一条乖狗,不过我还是不会放过她的……”金巧巧嘻嘻笑着,又把刀子杵在了程依依的脸上,“从哪里开始下手呢,下巴?脸蛋?还是鼻子?” “你刚才说你会放过她的!” 我再也按捺不住我的愤怒了,我嘶声咆哮着,用尽全力朝着金巧巧扑了过去。真的是用尽全力了,玉箫公子打断了我好几根肋骨,我真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上去的,或许是身体里潜藏的那么一点力量! 虽然我没什么力气,可我本身是有重量的,而且我是一个男人,这么一扑,就把金巧巧扑倒在地了。 同时,我还狠狠一口咬住了金巧巧的耳朵,这一口也是我用尽全力咬的,瞬间就把金巧巧的耳朵咬得鲜血淋漓。 她不是把我当狗吗,那我就咬给她看! 金巧巧歇斯底里地叫着,有两个穿金色衣服的护金军立刻冲了上来,强行把我给拽开了,但金巧巧的耳朵还是被我咬下来一块。金不换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他女儿的伤,金巧巧疼得哭了起来,捂着流血的耳朵冲到我身前来,朝我肚子狠狠踢了两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个王八蛋,敢咬我耳朵,我让你不得好死!” 而我满嘴鲜血,依旧冲她龇牙咧嘴、嘶声咆哮! 金不换在旁边恨恨地说:“好了,别跟他废话了,赶紧把他弄死算逑!” “我现在就想把程依依的脸划烂!” 金巧巧恨恨地说着,走到程依依的身前,又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对准了我。 “张龙,看好!”金巧巧恶狠狠说着。 接着,便握紧匕首朝着程依依的脸上刺了下去。 “不要!”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眼睛里的热泪滚滚而落,我的心中充满绝望和愤怒,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被人压着胳膊和腿,连动一下都很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程依依遭受这种苦难。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接着,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庄园。 “都给我住手!” 354 是,罗子殇 一声枪响,能否制止得住上千人的混战?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 这一瞬间,整个庄园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甚至受了伤的都不叫了,金巧巧的那一刀也没刺下去。 再接着,那一句“都给我住手”响起来后,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听出来了,这是耿直的声音,耿直来了。 就算没听出来的,纷纷循声往门口看,也能看到一位身着制服、威风凛凛的公安站在那里。耿直曾在我队伍中安插了三十个警察,不过我和赵虎嫌弃他们碍事,就让程依依他们在行动之前,把那些警察全部绑了丢在树林子里。 但没想到在我们全军覆没之际,是耿直来救场了——虽然他的目的是抓我爸,但无形之中也能救我们一命。 我以为耿直带着大部队过来了,再不济也总有几十个跟班吧,但我吃力地抬起头来一看,才发现他形单影只,身后空无一人。他就这样独自闯了进来,用枪指着天空,面色威严、气势冲天。 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一个人、一支枪,能镇住场吗? “金不换!”耿直大声叫着。 “老耿,我在这里!”金不换同样大声回应。 同时,金不换冲金巧巧使了一个眼色,金巧巧迅速把刀收了起来,把程依依也丢在一边了。我赶紧爬过去,将程依依抱在怀里,金巧巧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嘟囔着说:“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耿直手持着枪,一步步走了过来,同时眼睛还很谨慎地看着四周,提防有人会对他下黑手。 其实他多虑了,大家怎么敢对他下手,更何况这位公安领导手里有枪,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么着? 大家也都很紧张地看着耿直,生怕他手里的枪走火伤着自己。 耿直很快穿过人群,来到我们几个身前,金不换第一个迎了上去,伸出双手去握耿直的手,满脸堆笑地说:“老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啊,说起来你也确实很久没来我家做过客了!” “什么叫很久没来你家做过客了?”耿直很耿直地说:“我压根也没来过你家啊!” 接着,耿直又环视了一圈,咂着嘴说:“就这情况,和你打了招呼,你也顾不上接我去吧?” 不愧是耿直,说话永远都是这么耿直。 金不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我府上的贵客。” 耿直虽然被握住了手,但他另外一只手始终紧紧握枪,半点都没放松提防。耿直懒得跟金不换客套,直接用枪指着四周说道:“说说吧,这怎么回事啊,你家虽然不能随便进来,但也不是法外之地,打成这样不太好吧,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金不换苦笑着说:“老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在自己家待得好好的,这个家伙突然带人来打我们,我不能连正当防卫的权利都没有吧?” 金不换一边说,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我。 耿直也看向了我:“喂,你为什么来打人家啊?” 我知道耿直是想借我的口说出“戮杰大会”这事,以说明他并非故意来找金家的事,但我实在没力气磨嘴皮子了,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你什么都知道,何必还来问我。” 耿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安排的那些人都哪了?” 语气之中隐隐有些愤怒。 我只好跟他实话实说:“全部被我绑了丢在树林子里。” 耿直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说:“该,活该!” 耿直显然是联系不上他部下的人,所以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只看到了混战,没看到他的人行动,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出马。既然一切都挑明了,耿直也就不废话了,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张通缉令来在金不换眼前一晃,说道:“老金,你看清楚,我们抓张人杰有十多年了,一直都没放弃。这次,好不容易他现身了,我肯定也不能错过,所以这次我就把人带走了啊……” 耿直说完,便朝高台上面走去。 金不换显然有些着急,走上去拉了一把耿直的胳膊,说:“老耿……” “老金,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不等金不换开口,耿直就把他呛了回去,并且继续往台上走。 金不换显得有点坐立不安,冲旁边的某个金衣男使了个眼色。 金衣男立刻会意,立刻朝着耿直扑了上去。 耿直察觉到了,回头就举起枪。 “想干什么……” 但是这名护金军的一员确实身手不错,不等耿直开枪,就已经把耿直压倒在地,同时死死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松松就把他的枪卸了下来。其实耿直身手还是挺不错的,奈何比不上这名护金军。 “金不换,你想干什么!”耿直大叫着:“你是要抗法么?!” 在蓉城,耿直虽然得罪不起金不换,但耿直也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 金不换佯装惊讶地说:“老耿,这和我无关啊,他可不是我的人,不如你问问张龙,可能和张龙有关系……” 这种瞎话,也亏金不换说得出来,但他就是说出来了,而且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真的和他没有关系。那名金衣男不声不响,制服耿直以后,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擒着耿直的后领脖子就往外走,耿直这么高的职位被人如此对待确实挺憋屈的,一边挣扎一边大骂,一会儿骂金不换目无王法,一会儿又骂我自作自受,总之是挺愤怒。 其实吧,在我看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了,估计他自己也知道。 他完全可以调来更多的人再行动,但他就是忍不住了。 耳听着耿直的声音越来越远,已经被金衣男送到大门外面去了,耿直刚才出场的时候有多霸气,现在消失的时候就有多凄凉。 直到这时,金不换才再次大声说道:“好了,大家可以继续打了,今天务必要分个胜负出来!” 这真是个奇葩的要求。 耿直在来以前,大家还不知道我们几个已经被击倒了,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状态还能理解,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几乎人人知道我们已经垮了,还打个什么劲儿啊,军心早就散了好么?! 当然,我们这边士气萎靡,对方却是精神大振。 这就好像跷跷板,总是此消彼长。 现场再次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当然基本上都来自对面的了,金玉满堂的人气势雄壮,挥舞手中屠刀砍向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当然没有了战斗力,意志和精神早就瓦解,各自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嚎叫声和惨叫声都是他们发出来的。 看着我们这边兵败如山倒,我的心中当然痛如刀割,也只能默默地想:逃吧,逃吧,能逃一个是一个…… 看着这个场面,金不换倒是挺满意的,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对嘛,这才是我们金玉满堂的战斗力嘛,刚才打得那是什么鬼?” 接着又说:“耿直一会儿就该带人杀回来了,得在他来之前赶紧完成戮杰大会!” 金巧巧听了,立刻朝我扑过来,说:“好,我先把这对狗男女宰了再说!” 我死死地把程依依护在怀里,将她压在我的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她的前面。但金巧巧却不乐意这么干,她就是想当着我面毁了程依依的容,使劲拽着我怀里的程依依,说:“你撒开、撒开!” 我当然不撒,死死抱着程依依的身体。 “我让你撒开!”金巧巧一声咆哮,狠狠一刀扎进我脊背里。 这一刀直入骨肉,痛得我冷汗直流,但我还是没有撒手,始终紧紧抱着程依依。 “撒开、撒开、撒开!”金巧巧就像疯了一样,在我背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我不知道自己伤到哪里了,但是除了背上很痛以外,喉头竟然也发了甜,“哇”一声喷出大口鲜血。 鲜血点点滴滴,落在程依依的头上。 程依依已经很虚弱了,脸色苍白的很,又被我的鲜血一浸,看上去像是一朵快要凋零的花。 但她还是艰难地抬起手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嘴角,想把我的鲜血擦去。 “还他妈挺浪漫啊,我现在就送你俩一起下地狱!”金巧巧疯狂地咆哮着,再次提刀朝我捅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混乱的庄园之中突然又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相比于之前的喊杀声和惨嚎声,又多了些惊惶声和惊惧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又发生了什么? 金巧巧和金不换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去。 就见人群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杀出一个光头大汉,他身着一套黑色风衣,双手各持一柄钢刀,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冲着,身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迹,根本没人拦得住他,几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敌我不分,无论是金玉满堂的人,还是我们的人,他根本就不理会,只要挡他的路,那就照砍不误!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杀神! 现场众人都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纷纷四散,避免成为他的刀下之鬼。 金不换和金巧巧也看呆了。 “是……是罗子殇!” 人群中,有人失声叫了出来。 355 地狱的杀神 就像我爸的通缉令曾经贴满蓉城的大街小巷,罗子殇也是一样。 知道张人杰的,就知道罗子殇。 在蓉城警方的通缉榜上,我爸排名第一,介绍词是十恶不赦、人人诛之;罗子殇排名第二,介绍词是恶贯满盈、丧心病狂。 可以肯定的是,罗子殇是我爸的助手,称呼我爸为大哥,对待我爸忠心耿耿,从杂七杂八的故事中也能印证这一点。只是后来,传说我爸藏进了金家,这位罗子殇却不知所踪。 也是因为我爸的名声太大,渐渐就掩盖了罗子殇,世人也都遗忘了罗子殇,只是偶尔才会提起。 “罗子殇”这三个字跳入我耳朵的时候,我已经被金巧巧折磨得不像人样了,背上不知道被捅了几刀,巨大的痛苦和过多的流血让我精神恍惚,几乎就要睡过去了,但是“罗子殇”这三个字就像一剂强心针,猛地让我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让我也吃力地抬头看去。 原来那就是罗子殇啊。 我没见过传说中的通缉令,所以也没见过他的照片。 第一感觉,就是不像千算子说得那么惨,哪里“面黄肌瘦、眼冒绿光”了?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也不可能老饿肚子…… 不过,真的是很帅啊。 风衣很帅、双刀很帅、姿势很帅、动作很帅,就是表情太过凶狠一点。 还有就是,能不能别砍我的人啊。 你砍金玉满堂的人就算了,怎么连我的人都砍啊,大家说到底都是自己人,下手这么不留情的吗? 但不管我在心里怎么吐槽,其实也掩盖不住我内心的喜悦,因为我知道罗子殇肯定是来救我爸的,他只是不知道我也在这,分不清场上的人究竟是谁,所以才会这么随心所欲地下手。 罗子殇出现以后,整个金家庄园仿佛成为了他一个人主宰的修罗战场,根本无人能够挡住他的去路,试图去挡的人全都倒在了他的脚下。 曾经我以为这世上是没人能够单挑千人大军的,哪怕白狼和二叔他们也不可能,他们独自作战的能力是强,可强者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味的车轮战尤其损耗精力,谁会干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遇到了只会远远躲开! 但是现在,看到了罗子殇,我才知道我错了。 这世上真就有人能够单挑千人大军,来去自如犹进无人之地! 罗子殇的实力究竟怎样,我不敢妄加评论,毕竟我还不到那个水平,也没那个资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在白狼和我二叔他们之下,是否比他们高就不知道了。 而罗子殇之所以能在千人大军之中如履平地,虽然和他超强的实力有关,但更关键的还是他的气势。 他的气势实在太恐怖了,手持双刀不断地往前砍,根本不管你是死是伤、是残是废,只要你挡我的路,永远都是一刀过去,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像是白狼,或是我二叔他们,绝不可能拥有这种气势,他们不会这么下手无情、草菅人命,二叔他们是当兵的出身,肯定不能随便杀人,白狼虽然是a级通缉犯,也有不少人命在手,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见人就杀的地步。 然而这个罗子殇,真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一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规矩和王法,所过之处皆是杀、杀、杀! 对他来说只要是拦住路的,是人还是石头都没太大区别,反正就是一个死字。 可想而知,碰到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普通人怎么可能还有胆子上去拦他,尤其是听到“罗子殇”这三个字后,更是从心底就起了层层惧意,本能地想要掉头就跑! 所以罗子殇杀到后来,根本没人拦他路了,因为全跑光了! 所谓的千人大军,在罗子殇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看着罗子殇一步步走过来,金不换浑身哆嗦的都不行了,立刻吩咐还在他左右的护金军:“都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除去把耿直送走的那名护金军外,剩下的还有九名,他们在金不换的命令下,立刻挥刀朝着罗子殇冲了上去。这些护金军不仅实力高强,而且训练有素,默契度更是一流,刚才和他们交手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了,现在他们一哄而上,而且展现出完美的配合,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皆是钢刀,几乎形成一道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攻击网! 我敢打赌,即便是玉箫公子面对这样强有力的攻击,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 然而罗子殇根本看都不看他们。 罗子殇对待这些护金军,就好像对待之前那些杂鱼一样,还是极其地粗暴简单,直接挥起双刀就砍。 “咣咣铛铛!” 一连串火花窜起,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响起,九个人已经飞出去一半,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断了腿。罗子殇还是没停,继续挥刀往前面劈,剩下的一半也全都飞了出去,同样有的死有的伤,全都倒地不起了。 干净、利落! 罗子殇继续往前走着,他的脸上、身上沾了不少的血,面目看上去尤为狰狞、可怖。 本来已经快昏过去的我,看着这幕简直咋舌,心里既兴奋又激动,哪里还昏得过去? 眼看着罗子殇就要走过来了,金不换慌得都快站不住了,金巧巧也哆哆嗦嗦地说:“爸,我……我们赶紧跑吧……” “跑……往哪里跑?”金不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指着我说:“快,拿他做人质,他是张人杰的儿子,罗子殇肯定投鼠忌器!” 金不换这句话提醒了金巧巧。 金巧巧立刻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 我的心中又气又恨,同时已经做好决定,等罗子殇过来了,我要提醒他不用管我,去救我爸就行! 转眼之间,罗子殇已经走了过来。 我还没有说话,金不换就急急开口:“罗子殇,那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罗子殇就狠狠一刀捅了过来。 金不换满脸的痛苦之色,捂着肚子慢慢倒了下去,手指缝中不断溢出鲜血。 “爸!” 金巧巧一声大叫,哭着朝她爸扑了过去。 而罗子殇一不做二不休,又往金巧巧身上也劈了一刀,金巧巧也登时扑倒在了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总算是天理循环、恶有恶报了。 罗子殇看都没看二人,也没看旁边的我们几个,显然并不知道我们是谁,只是因为金不换和金巧巧挡了他的路,所以他才下此狠手。 真的,我当时都看呆了。 我见过狠的,但真没见过这么狠的。 罗子殇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去,迈步走上高台,一级一级地往上走。 高台顶上,是站着的玉箫公子,和跪着的我爸。 看着罗子殇走上来,我爸的神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一脸萎靡、痴呆。 玉箫公子倒是有些忌惮,用玉箫指着我爸的头,大声喝道:“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他了!” 罗子殇却充耳不闻,继续往上走着。 一步一步,很稳,也很快。 “我真的杀了!”玉箫公子大声吼着。 我的一颗心也揪了起来。 但罗子殇还是没有任何顾忌地走着。 玉箫公子终于明白,这一招是吓不到罗子殇的。 除非干掉罗子殇,否则谁也无法阻挡罗子殇的脚步,就算他杀了我爸,自己也同样难逃一死。 他一咬牙,迈步往下走去,朝着罗子殇迎面而上。 终究还是有几分高手风范的。 似乎是为了稳定自己心神,玉箫公子一边往下走,还一边吹奏起了玉箫,就像他第一次下来收拾我们几个的时候一样,悠扬的萧声再次飘遍整个金家庄园,为这肃杀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安定和谐。 十多米的木台,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两人很快撞到一起。 但意外的,两人并没动手,只是彼此对视、相望。 玉箫公子还在吹箫,悠悠的萧声不断传出。 就在这时,罗子殇终于说出了他到这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是不是有病?” 接着又是第二句话:“我都要杀你了,你还吹箫?” 然后双刀劈了下去。 玉箫公子赶紧举萧就挡。 但挡不住。 罗子殇一刀劈断玉箫公子的萧,一刀砍中玉箫公子的胸。 玉箫公子的身体从木台上滚落,“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们好几个人联手都拿不下的玉箫公子,就这么被罗子殇轻轻松松两刀就解决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难以置信! 这一幕,倒是让我想起曾经一拳打飞周大虎的木头,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真的难以想象,只能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来形容了。 罗子殇继续往上面走。 看着这一幕,我几乎要流出泪来,不仅是因为我爸终于要获救了,还因为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折腾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结果还没有罗子殇手中的双刀厉害,由此可见实力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不管怎样,我爸终于要获救了,我也终于迎来了这一刻! 程依依也为我感到开心,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转眼之间,罗子殇已经登上高台,站在了我爸身边。 想象中兄弟相见、相拥而泣的场面并没发生,因为罗子殇将刀高高举了起来。 接着,手起刀落。 只一刀,我爸便人头落地。 356 那不是我爸 在罗子殇登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以为我爸要获救了。 罗子殇多强啊,千军万马拦不住他,护金军挡不住他,金玉满堂的大当家和大小姐被他像狗一刀捅倒,蓉城第一高手玉箫公子连他一招都扛不住……谁能阻止这样的罗子殇救出我爸! 但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我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我爸的脑袋竟然被罗子殇砍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我,三魂七魄几乎都吓飞了,整个脑子也嗡嗡嗡直响。 这是怎么回事?! 罗子殇……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是我爸的兄弟吗,他对我爸不是最忠心吗!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也完全看不懂台上的一幕,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完全傻了、呆了、木了。 其实不光是我,整个金家庄园也都一片震惊,无数人都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而我爸的那颗脑袋落地之后,又“咚咚咚”顺着台阶滚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我的脚边。 因为我就在高台下面坐着。 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的人头落地,人头还不偏不倚滚到自己脚边,世上真是再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了。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仰天长啸! 为什么会这样子,罗子殇为什么要杀了我爸! 十三年后,他重现蓉城、独闯金家,沿路干掉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砍掉我爸的头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何必要费力气,金不换本来就要杀掉我爸,今天本来举办的就是戮杰大会啊! 我有无数的话想问罗子殇,可都卡在喉头发不出声,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几乎要昏过去。程依依在我怀里,一样瑟瑟发抖,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而罗子殇,已经一步步走下高台。 他还是没有看我,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看他的样子,是朝金不换走过去的。 金不换吓坏了,虽然肚子被捅了一刀,疼痛难忍、鲜血横流,但他还是努力往前爬着,想要躲开罗子殇的追击。但怎么可能躲得开呢,罗子殇很快就追上了他,并且狠狠一脚踩在他脊背上,同时用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瘫倒在一边的金巧巧也吓坏了,整个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金不换吃力地叫着:“来……来人……救我……” 这是金家庄园,金玉满堂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一哄而上肯定能够拦住罗子殇,至少不会让罗子殇这么嚣张。但是他们已经被罗子殇吓破了胆,愣是没有一个敢上来救金不换的。 倒是金巧巧,终于反应过来,忍着身上的伤痛,挣扎着爬到我身前来,颤颤巍巍地说:“求你,帮我爸说说情,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拜托你,拜托你!” 金巧巧吃力地拽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金巧巧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是张人杰的儿子,她觉得我说话一定管用。但是,我爸都被罗子殇杀死了,我说话怎么可能起作用呢?而且我自己还悲愤交加,看到金巧巧更是烦不胜烦,用尽浑身力气冲她说出一个字:“滚!” 金巧巧恨恨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爸有个好歹,我发誓你也不会好过!” 而我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她的威胁,还是那一个字:“滚!” 与此同时,踩着金不换的罗子殇也说话了:“你从哪找来一个假人,敢在这里败坏‘南王’的名声?实话实说,我可以饶你一命!” 假人? 南王? 罗子殇的话当然让我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金不换哆哆嗦嗦地说:“我……我错了……其实我根本没有收留过张人杰,我只是看张人杰的名声很响,崇拜他的人又那么多,所以才故意放出风去,说张人杰在我这里,好吸引年青一代的后生们都来跟我……后来……后来这个消息就越传越广,大家就真的以为张人杰在我这里,不少张人杰的仇家就来找我要人,我又不能实话实说,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了,只好千方百计找了一个跟张人杰很像的人,准备当众把他杀了,从此结束这出闹剧……” 听了金不换的话,我当然大吃一惊! 台上那个竟然不是我爸?! 我立刻低头往脚边的脑袋看去,就见眉眼、容貌确实和我爸挺相像的,但要仔细去看,却又发现不是。之前因为离得太远,又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加上确实很多年没见我爸了,才会误以为这就是我爸的真身…… 金不换竟能找到和我爸这么相像的人,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怪不得金不换要给我爸戴上帽子,这是担心被人给识破啊…… 罗子殇冷哼一声:“之前你传播假消息,其实南王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和你计较而已,结果你还越闹越大,搞出什么戮杰大会,南王很是生气,所以才让我来看看!” “是、是……我知道错了,求好汉饶我一命,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金不换面如白纸,浑身发颤。 得知被杀死的不是我爸以后,而且从罗子殇的话里来听,我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还做了什么南王,逍遥的很,我的心中再次激动起来、喜悦起来,可我又怕这份喜悦随时都会化为乌有,显示镜花水月一样程控,所以愣是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吭,生怕这个梦境突然破碎。 “饶你一命?你想得美!玷污南王的名声,罪该万死!” 罗子殇冰冷的话音落下,抬刀便在金不换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大动脉一切即断。 鲜血瞬间喷溅出来。 金不换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摔倒在地,浑身如同帕金森发作一般抖着,或者说是挣扎着、扭曲着。 “你……你说过会饶我一命的……”金不换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来,语气别提有多绝望了。 “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讲信用的?”罗子殇冷哼一声,同样看都没看其他人,拎起自己的双刀快步往前走去。 所过之处,同样无人敢阻,但凡是他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避开,离他稍微近点都会浑身发展、体如筛糠,恨不得跳出三百米外。 而金不换躺在地上,鲜血不断地流淌着,身子不断地抖动着。 但是慢慢的,血不流了,身子也不抖了。 “爸!”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金巧巧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 而我当时也很着急,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唯一和罗子殇说话的机会,唯一有希望见到我爸的机会,虽然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但还是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罗叔叔……” 但,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小了,也可能是金巧巧的哭声太大了,完全掩盖住了我的声音,罗子殇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脚步很快,唰唰往前走着。 我急了,彻底急了,将程依依放在地上,努力往前爬了一步,但是浑身都没力气,又趴倒在地了,再抬起头,就看到罗子殇已经越走越远,乃至完全不见踪影了。 当时的我血都凉了,但我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我爸还好好的,只要罗子殇还在蓉城,我就一定能找到他的! 随着罗子殇的离去,一场可怕的屠杀终于宣告告一段落。 很多人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呼喊着、嚎叫着逃出金家庄园,声音中充满了惊惧和恐怖,大概这辈子都将成为难以磨灭的噩梦了。 金不换死了。 金巧巧仍旧扑在金不换的身上大声哭着,哭得伤心欲绝、死去活来,仿佛天都塌了一样。 只是没人会同情她,难道她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就在刚才,她还嚷嚷着要杀了我和程依依! 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是恶有恶报。 程依依躺在我的怀里,她已经很虚弱很虚弱了,她很无力地看着我,轻轻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我需要沉下心来好好地捋一捋。 这里,并不是个能够沉下心来的好地方。 所以我只能冲她摇了摇头。 庄园之中一片混乱,有人惊慌地往外面跑着,有人扑向了金不换,也有人扑向我们。不会再打架了,也没什么必要打了。大飞、苗苗、师爷、武樱等人都伤痕累累地围了过来,大家互相搀扶,互相帮忙,现在最该去的是医院。 这时,在众人的呼喊下,赵虎也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赵虎并不理解此刻庄园中所发生的一切,他看到金不换被人抹了脖子躺在地上死了,看到金巧巧像是死了爹(确实死了)一样哀嚎大哭,看到玉箫公子趴在高台底下痛苦地挣扎着。 他不理解,很不理解,捂着自己的头,一瘸一拐地朝我这边走来。 一不小心,踩到了我爸,哦不,那个假人的头。 赵虎“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赵虎失声叫着:“龙,你爸还是被杀了吗?你,你一定要节哀啊!” 他赶紧跪下来,捧着那个人头小心地拍灰,生怕我会因为他的鲁莽而生气。 “不……”我看着那个鲜血淋漓的人头,一字一句地说:“那不是我爸。” 357 愤怒的耿直 没错,那不是我爸。 随着罗子殇的离开,随着混战的告终,我已经渐渐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十三年前的那件血案过后,我爸并没有求助金家,金家也并没有收留他,这一切都是金不换编造出来的。当年他以这件事情为幌子,吸引了大批崇拜我爸的年轻人跟随,狠狠收割了一批红利,并一跃成为蓉城第一势力。 但是随着天长日久,这件事情有了弊端,我爸那些仇家慢慢恢复元气,甚至有了力量和金玉满堂叫板,要求金不换把我爸给交出来。 金不换骑虎难下,但又不好意思承认我爸不在他那,所以就整了这么一出戮杰大会,搞了一个和我爸很像的人来,当众杀掉以此堵住大家的口。所以他一不敢让大家近距离验货,二不敢交到耿直手里,就怕露馅。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本来,金不换默默装个逼也没事,但他非要大张旗鼓地搞个戮杰大会,终于把藏在某处的我爸给触怒了,这对他的名声影响实在太大,所以才派罗子殇过来处理这事。 未必是让罗子殇杀人,大概率只是让他澄清一下,但罗子殇顺手也就杀了,根本没有手软。 杀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没把这事当一回事似的,好像是在上厕所的过程中顺便做了件事。 我捋清楚整个过程了,但也没及时讲给赵虎,因为当时条件和时间都不允许,大家伤得实在太多,包括我自己都伤得不轻,急需去医院治疗下。赵虎表示理解,立刻着手安排大家到医院去,恶龙会旗下有家中型医院专治外伤,大家分批转送那里。 在这过程中,耿直果然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还心心念念地要抓我爸,拦住我的去路,问我爸怎么样了。 我说我爸死了,人头就在高台地下扔着,你自己看看去吧。 耿直大吃一惊,立刻带人奔了进去。 我知道瞒不了耿直多长时间,但也不想对他说实话。 可以说卷入混战的我们这三方,没有一个真正的赢家,谁也没攫取到利益。输家倒是有的,金不换把命都丢了,为了圆一个十三年的谎,他付出的代价确实有点大了。 在天空黑下来前,我们终于全部住进了医院。 我伤得很严重,不光被玉箫公子打断肋骨,背上还被金巧巧插了好几刀,基本一上手术床就昏迷不醒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天明了。 我在一间双人病房里,我躺在一张床上,程依依躺在另外一张床上,听着她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轻松,哪怕我身上各处依旧隐隐作痛,也没觉得有任何的焦虑和不舒适。 我在脑子里又把昨天的事过了一遍,确定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确定我爸没事,而且大概率活得很好,甚至还有个“南王”的称号。老领导没有骗我,我爸可能真的手眼通天,可能真有本事救出二叔,这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收获了。 怎么能不高兴,怎么能不兴奋? 身上这点伤痛也就无所谓了。 天色一点点亮起,是护士最先发现我醒来了,检查过我的身体状况以后,又给我挂上了一瓶消炎的水。 程依依也醒来了,她比我伤得要轻,恢复的也比我好,甚至能下床照顾我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和我们练了锻体拳有关,身体素质确实比以前强了许多,日后如果还能见到白狼,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 回忆起昨天的事,程依依同样唏嘘不已,不只是因为虚惊一场,以为我爸的人头落地,最后却不是我爸的人头,还因为金巧巧将屠刀对准我们的时候,我把程依依勇敢地压在了身下。 这在我看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程依依也曾为了保护我将我护在怀中,我们两人都能做到为了对方去死,但程依依就是非常感动,说这辈子没跟错我,也不后悔跟我出来。 她轻轻用手抚摸我的胸膛,问我这里还疼吗? 昨天玉箫公子一萧打来,敲断我好几根肋骨,不疼是不可能的,我点点头,说疼! “那我轻一点好啦!” 程依依慢慢把头贴了上来,靠在我胸膛上。 我也轻轻拥住了她。 这一刻,可能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哎呦哟、哎呦呦!”赵虎夸张地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刚长了针眼!” 程依依从我身上爬了起来,我也没好气地笑道:“下次进来能先敲门吗?” “我刚问过护士,知道里面没啥情况才进来的好吧,谁知道你俩这就按捺不住了,年轻人就是火力旺啊……”赵虎大剌剌地走了进来,顺脚一踢把门关上,拎着两份早餐走了过来。 “吃吧,趁热!” 赵虎把包子和豆浆丢在我俩床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家伙昨天也伤得不轻啊,怎么这就生龙活虎了? 我和程依依还是练了锻体拳呢……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有“天赋异禀”的存在。 我艰难地坐起,吃着包子、喝着豆浆,然后询问赵虎:“怎样,有我爸和罗子殇的消息没?” 昨晚我在进手术室前,看到赵虎东奔西走、上蹿下跳,知道他没事了,就让他记得去找我爸和罗子殇。罗子殇昨天露面了啊,说明他和我爸都在蓉城,应该不难找吧? “没有。”赵虎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地说:“已经撒出很多兄弟找了,几乎把蓉城翻个底朝天,既没有什么南王,也没有什么罗子殇。” 虽然我没和赵虎详细讲述整桩事件,但他从别人那里打听不难,也就很容易了解始末了。 “而且不光我们。”赵虎继续说道:“耿直同样在找,也没找到。” 这也是能够想象到的事情。 耿直昨天在我们离开后进入金家庄园,捡起“我爸”那颗人头看看就知道是假的,再随便找几个人问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罗子殇现身了啊,那可是蓉城警方通缉令上排名第二的罪犯啊,而且现身当天又杀了不少的人,金玉满堂大当家都死在他的手上,警方怎么可能不花所有代价去找?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就是担心耿直下手比我快,所以才让赵虎先下手为强。 结果,谁都没有找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昨天你咋不叫住罗子殇啊!”赵虎有些无奈地说:“你叫一声罗叔,说你是张人杰的儿子,还愁他不带你去找你爸吗?” 我说我叫了,但可能是声音太小,也可能是金巧巧哭声太大,反正罗子殇没有听到。我还想爬过去追的,但刚爬了一步就瘫倒在地了。程依依证实了我的说法,她当时亲眼见到了的,我确实努力了,但没叫住。 赵虎也知道这事怪不上我,毕竟当时我受伤确实挺重,还能醒着已经不容易了。 赵虎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说继续找吧,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不见了吧。 我们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又被推开,大飞急匆匆走进来,着急地说:“不好了爹,耿直来了。” 耿直会来,其实在我意料之中。 不来才不正常。 让我真正震惊的是大飞,这家伙昨天伤得也不轻啊,印象中最少被砍了七八刀呢,这就能够正常行走了?赵虎恢复力强不用说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这犊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强了,我估计锥子也还在病床上躺着吧! 我上上下下地看了看大飞,确定他是真没事了,真的龙精虎猛,才说:“行,叫他进来吧。” “不用叫,我自己会进!”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至少有十多名刑警在耿直的带领下走进病房。 “无关人员全部抱头蹲下!” 耿直一声大喝,大飞头一个蹲下去了,赵虎也利索地蹲下去了。 程依依艰难地从床上下来。 耿直冲她摆摆手:“行了,你身体不舒服就躺着吧。” 于是程依依又躺了回去。 嗯,耿直对待女士还是蛮优雅的。 耿直拉了张椅子坐在我的面前,恶狠狠瞪着我,一张脸要多黑有多黑,同时又充满了疲惫,眼睛里也都是血丝,显然一晚上没休息好,四处搜捕罗子殇辛苦了吧。 我讪笑着,说:“耿局,吃早饭没,先吃个包子吧。” 我谄媚地递过去一个包子。 “吃你个头!” 耿直骂了一声,把包子砸在我的脸上,包子馅稀里哗啦沾满我的眉毛、鼻子、嘴巴。 我轻轻地拨着。 耿直生气很正常,昨天我把他人都绑了,导致他的计划全盘崩坏,还被金不换狠狠羞辱了一把。 我也自知理亏,一句话都没说。 “昨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耿直指着我鼻子说:“现在,我只要求你提供罗子殇和你那个爸的具体位置,不然的话,我把你抓到号里去吃牢饭!” 358 叫天天不应 我很理解耿直的愤怒。 真的,我很理解。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带走!” 耿直大手一挥,几个刑警立刻冲了上来将我按住,有的给我戴上手铐,有的给我戴上脚镣,完全把我当重刑犯一样对待。虽然我重伤未愈,还完全不能动,但是耿直还挺贴心,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担架,几个刑警直接把我抬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上站着很多的人,当然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大家脸上隐隐都有怒火,但是谁也不敢吭声。 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 到了公安局,当然又少不了一番问话,耿直坚定地认为罗子殇既然出现了,我不可能不和他说话、不可能不和他联系。这个想法是没错的,我也明确和耿直讲了,我确实和罗子殇说话了,但他没有听见、没有理我。 然后我说:“你想想看,如果我和罗子殇联系上了,他能不把我带走吗,还能把我留在那吗?” 但不管我怎么说,耿直就是不信,硬要从我嘴里套出我爸和罗子殇的消息,能上得合法手段几乎都用上了,但我就是不知道啊,他就是把我杀了,也套不出半个字来。 就这样被折磨了几天,耿直还是不肯放弃,指着我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就你在蓉城犯下的这些事,随随便便都能拘留你个十几年,你一天不说,我就关你一天,你一年不说,我就关你一年,你十年不说,我就关你十年!你就别想保释出去,谁也救不出你!还有你在蓉城组建的这些势力,我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给你毁掉!” 耿直没有说错,我在蓉城这么多天,打过那么多次的架,公安虽然都不在场,但也是有备案的,真要跟我较真,置我死地都没问题。而且就我这点势力,耿直收拾起来确实轻轻松松,他在蓉城除了得罪不起金家,再想除谁简直轻轻松松。 耿直以前看在能利用我抓到我爸的份上,对我态度一直还算不错,我犯了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人没抓到,他就不跟我废话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很现实的一个人。 不过他说毁掉我们的势力,我是真没当一回事,我来蓉城是为了找我爸,不是为了发展什么势力。接手老鼠会是歪打正着,结交苗苗、武樱这些还算正常,大飞那个纯粹走狗屎运,事实证明折腾了那么一大堆,还不如罗子殇的双刀管用。 找不到我爸,救不出二叔,发展出再大的势力有什么用,就是能够一统蓉城又有什么用? 不过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因为我们来蓉城的时间太短,确实没有搭上什么靠山或是背景,所以才会被耿直这么随意拿捏。 总之,我和耿直确实是谈崩了,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被无情地丢进了拘留所里,等待审判。 我知道这段时间里面,赵虎他们一定在想办法捞我,但是他们不可能捞出来的,耿直下了死命令,谁说话都不管用,除非有金家那样强的背景,否则我肯定是出不去了。 来到蓉城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找到我爸,反而我也搭进来了。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希望,尤其没有放弃对生活的渴望,我每天都努力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如果有天能够侥幸出去的话,起码还有个好身体,还能继续去找我爸,继续面对各种各样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锻体拳和军体拳,我每天都在练,前者能够强化我的身体,后者能够增进我的实力。 日复一日。 从一开始的能憋气一分半,到后来渐渐能憋一分四十五秒了,别小看这区区的十五秒,每前进一秒都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甚至有时候还要看状态,时不时还倒退…… 总之,在憋气的时候练习锻体拳,确实对身体极有好处,尤其坚持更久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变化,那些肌肉啊组织什么的好像真的变强起来。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不是错觉。 我出拳的时候,也能感觉到速度更快、力量更猛。 我还是很享受这种状态的,因为我平时确实很少有时间能静下心来练拳。 至于我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欺负,那肯定是有的,也是这种地方的潜规则了。不过还好,在这地方永远都是拳头为尊,在我亮过几次拳头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反而会乖乖给我点烟。 我不知道赵虎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自从进来这里以后,我就完全和外界切断了联系,按理来说号头应该能搞到手机的,但我这间的号头不行,应该是耿直安排好的。 好在这里的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终归还是能打听到外面的一点消息。 耿直没有说谎,他果然对我们的人展开了大清洗,什么龙虎商会、血拼组、恶龙会统统消失不见了,人也有的抓了,有的逃了。苗氏金融公司和斧道馆这些和我只是朋友关系,并非我的属下,倒是没有受到牵连,安全地生存下来了。 我琢磨着,赵虎他们应该不至于傻到被抓,跑路总会的吧? 我担心的事情很多,但后来发现担心也没有用,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踏踏实实管理好自己吧,于是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练功中去。 大概半个月后,号里开始不同寻常起来。 一开始是我睡觉的时候,有三四个同铺突然对我下手,有人按我胳膊,有人按我腿,还有人掐我喉咙,似乎想要置我于死地! 还好我身上的伤早就恢复了,而且每天都在练功,身手也没扔下,才把这三四个人给干翻了。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进来阻止了我们打斗,分别关了我们三天紧闭。 三天以后回来,我号里换了另外一批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全部摩拳擦掌、杀气腾腾,一窝蜂地朝我冲了上来…… 那也是一场极其激烈的打斗,这些家伙都是好手,起码比第一次的好,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干掉他们,将他们一个个都打趴在地了。而,工作人员再次及时赶来,阻止了这场打斗,又把我们分别关了禁闭。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号里又换了一批人。 这是第三批了。 而且看他们的体格、气势,比第二次的还强。 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打斗,我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甚至一度差点在绝望中死掉!不过我还是抓住一点机会,一点点扳回了胜局,将他们全部干翻在地。 只是,这次我没有再等工作人员“及时”赶来,就一把掐住了其中一个汉子的喉咙,恶狠狠道:“说,谁派你们来的,不然我杀了你……” 那个汉子一开始还不肯说,硬憋着气挣扎,但随着我越来越用力,他也终于扛不住了,红着脸挤出几个字来:“金……金……” 有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打开,工作人员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我也慢慢放开了这个汉子。 我明白了,是金家。 金不换虽然死了,可还有金巧巧。 金巧巧继承了金家,在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便开始对我展开了打击报复…… 以金家的势力来说,往号里安插几个好手来收拾我实在太简单了。 这是第三次,我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干掉他们,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 迟早是个死吧?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汗如雨下、面如土灰。 这可怎么办好? 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边渐渐没有人了,之前和我打架的那些家伙都被拉去关禁闭了,但是没人拉我,真是怪哉。 我就这样坐在地板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只有其他号房传来点呼噜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脚步声再次传来,我一抬头,竟然是耿直,他坐到了我的身前。 他的眼睛通红,里面布满血丝,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日夜没休息了。 看得出来,他很累。 是啊,上次罗子殇冲进金家庄园,当场把金不换都杀死了……金不换何许人也,背景深到不敢想象,耿直都不能随便进入他家!必是他背后的大人物大发雷霆,要求耿直必须抓到罗子殇,所以他才会这么疲累、疲乏。 可是上面折腾他,他就折腾我吗。 “现在肯交代了吗?”耿直问我。 “我是真不知道……”我苦着脸。 我就不明白了,耿直为什么非认为我知道我爸和罗子殇的下落呢,我要知道的话我还在这吗,我早就找他们去了! 耿直咬了咬牙,沉沉地说:“还记得那些穿金衣的护金军么?” 我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上次,我们几人本来和玉箫公子打了个平,就是因为那些护金军的突然出现,才导致我们突然全线溃败的。护金军的实力确实很强,尤其配合更是惊人,可能比不上玉箫公子,但也个个骁勇善战,所以金不换才会视他们为杀手锏。 我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但还是说:“记得,怎么?” “明天晚上再进来的就是他们了。”耿直说道:“也就是说,明晚就是你的末日。交代了,还有一条活路;不交代,就是死路一条。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后,耿直便站起身来转头离去,显得十分无情、冷酷。 而我的一颗心,则已经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中…… 359 这也太刺激了 虽然我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努力练功,翻来覆去地练锻体拳和军体拳,甚至一天要做好几百个俯卧撑,自我也确实感觉实力增进一些。 但那…… 可是护金军啊! 曾和护金军交过手的我,太知道他们是什么水平了,这么说吧,个个都不次于我,当初在金家和他们交手,我就明显感觉自己最多只能对付一个;就算现在的我实力有些进步,也最多只能对付两个而已。 但他们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个! 而且他们配合十分默契,就像我和程依依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水准一样,他们十个加起来也同样可以发挥出大于十的水准。 ——即便他们之中已经被罗子殇有的砍死,有的砍残,但是凑出六七个来还是不成问题,而且这么多天过去,已经又补齐十个也有可能。 所以耿直说得没错,如果我出不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想要出去,就得提供我爸和罗子殇的消息,我又哪里有呢? 这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之前在金家的时候,看到罗子殇挟双刀出场,一路畅通无阻杀上高台,还把金不换给手刃了,当时的我是兴奋的、喜悦的,觉得这是我距离我爸最近的一次了,我应该马上就能见到我爸了。 但后来的剧情却急转直下,罗子殇来得快、去得也快,我都没来得及和他说话,他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结果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和我爸不知在哪逍遥,我却被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号子里,随时都要面临来自金家的生命威胁! 但我能怨谁呢,罗子殇也不认识我啊。 我坐在地上,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后来……后来我就睡着了。 也别怪我心大,因为我真的是太累了,刚经历过一番生死混战,身体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其他号子的犯人已经出去放风、劳动去了,却没人来叫我,倒是门口放着一碗冷饭。 都是要死的人了,也没人跟我计较那些繁文缛节了吧? 我也没有客气,立刻端起碗来扒拉完了。 接着,我又开始磨练身体。 锻体拳、军体拳、俯卧撑、原地起跳、仰卧起坐,疯了一样地做,我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了,再疯狂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但要让我向命运低头、服输,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不会随便放弃的。 即便是死,我也要拼到最后一刻! 我把自己搞得浑身是汗、筋疲力尽之后,又来到茅厕的边上,寻找一切可以使用的工具。在号子里,大家都有简易的牙刷,昨天那些人的牙刷还没收走,我把这些牙刷改造了下,全部做成尖锐的匕首形状塞到身上,准备和今天晚上到来的那些护金军拼命。 即便我最后的结果是死,我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个够本,两个是赚,三个、四个是中奖! 中午吃过饭后,我就不再运动了,一来消化食物,二来养精蓄锐,争取让自己的身体达到巅峰状态。 按照常理,到黄昏的时候,这些护金军就该进来了,他们当然不会立刻动手,一般都是三更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才行动的,不然管理人那都过不去。但我不会等到那时,我就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反正老子都死路一条了,还管你什么管理不管理的,老子被偷袭了这么多次,也该我偷袭一次了吧? 我默默握紧口袋里的牙刷,从号子的门口开始不断走位、盘旋,琢磨着应该怎么下手,从第一个人进来就动手,还是等他们都进来了再动手,从哪开始干掉第一个人,从哪开始干掉第二个人……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杀戮,就觉得杀人是理所应当的,我自己都要死了,凭什么别人不死? 后来我稍稍冷静下来,也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一个懵懂无知的服装厂司机,变身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如果说杀死方杰实属意外和冲动的话,现在的我已经开始有计划、有步骤的去杀人了,而且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心理不安——虽然还没开始付出行动,但有这样的想法也够可怕了。 但我并不后悔。 因为我是被逼出来的。 生活,硬生生把我从一只羊,逼成了一头狼!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来。 人在临死之前应该是慌张的、不安的,可我却出奇的冷静和理智,可能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可能是因为见多了杀戮和无情。最遗憾的,可能就是没能见到我爸,没能救出二叔,没能再见赵虎和程依依他们一面…… 不过我想,我死以后,他们应该会完成我的遗志吧,他们一定会继续帮我找我爸的。 我缩在门口的墙边,悄悄往外张望,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但是我能看到外面。 我很耐心地等着,像是一个狡猾的猎人在等自己的猎物。 与此同时,我也在回忆着很多往事,因为以后就没机会再回忆了。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接着辍学给二叔帮忙,然后偶遇周晴、吴云峰、程依依,接着再认识赵虎、锥子、大飞、韩晓彤…… 接着一步步到今天。 嘿,我的人生好像是从二十岁以后才精彩起来的,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太如意,但我此刻并不后悔,反而嘴角挂着微笑,这真是一群可爱的人啊。如果不是走上这一条路,怎么会有赵虎这样的兄弟,程依依这样的爱人,锥子这样的徒弟,大飞这样的儿子……呃…… 想着想着,真的笑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了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 我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屏着呼吸往外看去。 不是护金军,是几个身穿制服的管理,他们都在“一道门”的门口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进来。每次有“新进”的时候,他们都会这样,也是老规矩了,看来护金军马上就到,我又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牙刷。 这次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但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不只是我,连那几个管理都不耐烦了。 “怎么还没有来?”有人问道。 “我问一问,刚才就说快到了啊。”另外一个人答着。 接着,便听到他在打电话,询问新进的犯人怎么还没送到。 “什么,在路上遇袭了?!”这个管理的语气十分吃惊:“有人袭击了囚车,把十个‘新进’全部打成重伤?” 听了这样的话,我的一颗心也砰砰直跳。 我相信这不是偶然,没有谁会无缘无故袭击囚车,而且护金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成重伤的。 是谁在帮我? 赵虎他们么,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好,我知道了……”这些管理匆匆退了出去,把“一道门”也关上了,整个号房重新陷入寂静。 我不知道是谁在帮我,但我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暂时无虞了。 这种暗地之中有人在关怀自己的感觉还蛮好的。 我躺倒在床上,长长地呼了口气,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蛮好的。 虽然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只要我一天不出去这个号房,一天就处在危险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想起了脚步声,我本能地一个刺溜站了起来。 门打开了,竟然是耿直。 我有些发愣。 耿直一样面色复杂。 “出狱吧。”耿直冲我摆了摆头。 出……出狱?! 我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是这俩字呢? “你走不走?”耿直皱起了眉。 我立刻往外走去,边走边说:“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今晚是我的末日吗?” 耿直没好气地说:“还能有什么情况,有人保你了呗,你后台大、背景硬呗。少废话了,走吧。” 有人保我? 我还后台大、背景硬? 这不纯扯吗? “谁保我啊?”我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迷茫地跟着耿直出来了。 “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耿直翻了一个白眼,显然不愿意多搭理我,自顾自往外走去。 而我虽然一头雾水,却也隐隐兴奋起来,之前还想着自己要死了,还在心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结果转眼之间就恢复了自由,人生真好像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这也太刺激了。 不过,到底是谁保了我呢? 难道是赵虎他们这些日子不停奔波,终于“拿下”一个大人物为我撑腰了吗? 不能够啊,以耿直的性格,那得多大的人物才能让他屈服,整个蓉城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了吧,赵虎他们哪里可能接触到那么大的人物呢? 但我就是被放出去了,一路很顺利地签字、按手印、走流程,甚至谁都没为难我。 最后,我和耿直一起站在了拘留所的门外。 “保你的人在那里。”耿直指着马路对面的一条小巷说道:“你过去吧,过去就见到他了。” 小巷里面黑黝黝的,隐隐约约好像真有个人。 耿直当然不会骗我,于是我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直到走进小巷子里,我才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里面的人。 然后心就彻底凉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是她。 金巧巧。 360 心如蛇蝎的女人 漆黑的小巷子中,金巧巧的一头金发飞扬,她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左边胳膊上扎着一圈黑稠,显然还在为她父亲守孝。 看到金巧巧的一瞬间,我的一颗心登时紧张起来,伸手就朝她的脖子掐去,不管她想干什么,我都要先下手为强! “你最好不要对我动手。”金巧巧说:“我既然来找你,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我的脊背顿时一僵。 浑身的汗毛也忍不住倒竖起来。 我左看右看,又前看后看,果然在四周看到一些耸动的人影,遮遮掩掩又杀气腾腾,金玉满堂不知来了多少的人。 但都和我尚有一段距离。 所以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狠狠去掐金巧巧的喉咙,这个机会必须得把握住。 但也就在这时,一支玉箫突然自金巧巧的肩上伸出,“啪”一声打在我手背上,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说了不要动手,你没听到是么?!”一道冷冷的声音也在金巧巧背后响起。 是玉箫公子。 原来他在金巧巧身后站着,因为巷子里面实在太黑,之前没看到他。不过我记得他的玉箫被罗子殇砍断了啊,这是又弄了一个吧。当时他被罗子殇收拾得极惨,不仅被罗子殇狠狠劈了一刀,还从七八米的高处摔了下去,现在看着也没事了,恢复能力也挺强的。 不过,他凶什么凶,有能耐和罗子殇凶啊,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头? 但有玉箫公子,我也确实不敢动了,这就叫一物克一物。 “走走吧。”金巧巧冲我摆了摆头,转过身去。 走走? 往这巷子里走? 看着黑乎乎一团,一眼望不到边的巷子,我确实有点犹豫,谁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金巧巧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我又不能不听,玉箫公子还在这里站着,身后左右还有那么多金玉满堂的人。 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我只好迈出脚,跟着金巧巧走了进去。 我和金巧巧并排在前面走,玉箫公子就跟在我俩身后,到这时候我反而镇静下来,无非就是个死呗,还能玩出啥花样来? 这条小巷子还算干净,没有污水横流,也没有臭气熏天,而且也不是特别狭窄,至少能并行两辆汽车,并没有太压抑的感觉。两边房子也都挺齐整的,不算特别富贵也都高门大户,此时此刻家家户户都闭着门,也看不到任何灯光,显得有点死气沉沉。 “最近怎样?”金巧巧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而且语气十分平淡,好像朋友间打招呼。 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我冷笑着:“拜你所赐,每天都生活在死亡边缘!” 金巧巧沉默一下,说道:“这你不能怪我,如果你父亲被人杀死,你也会想为他报仇的。” “又不是我杀死的,你找罗子殇去啊!” “都差不多,而且我惹不起罗子殇。” “……”这特么什么强盗逻辑? 惹不起罗子殇,所以来找我的麻烦? 但我并没和她理论,因为我知道和她没什么道理好讲。 金巧巧继续说道:“但也不得不说你还挺能干的,我连续派进去两拨好手,都被你一一解决掉了。你比你爸肯定是差远了,但在普通人里也算人中龙凤,能够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也算正常。” 面对金巧巧突如其来的追捧,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我并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金巧巧继续说道:“为了把你搞死,以至于我都准备出动护金军了……结果意外的是,他们在路上出了事故,竟然被人给偷袭了,全部受了重伤……” 这件事情,我已经听号里的管理说过,但还是好奇地问:“谁干的啊?” “我不知道。”金巧巧说:“他们都还在医院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 “不过无所谓了。”金巧巧说:“反正你没跑掉。” 我:“……” 金巧巧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语。 “张龙。” 金巧巧突然站住脚步,转头看我。 “???” 我也站住脚步,转头看她。 我们两人四目相对。 让我意外的是,金巧巧的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杀气,反而透着浓浓的情意。 “真的很感谢你之前救我。”金巧巧一字一句地说:“在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要完蛋了,在那一刻我是谁都没用,金不换的女儿又怎么样,人家一个死刑犯,根本不在乎了啊!我哭、我痛、我绝望……” “但这时候你出现了……”金巧巧看着我的眼睛,“你就好像一束光,彻底照亮了我的世界,也给了我温暖和阳光,原来世上真有你这样的好人,我们明明是死对头来着,可你还能不计前嫌地帮我、救我……” 金巧巧说到这里,我是很想插上一句,说我现在后悔救你。 但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后来我靠着你睡,感觉非常安全,因为我知道哪怕全世界都伤害我,你也不会伤害我的,说我对你产生了依赖和感情也是没错的……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任何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动心的。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啦,你一直叫程依依的名字,听得我心头直冒火,于是就去你身上翻程依依的照片,结果却把你爸的照片翻出来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头也在隐隐冒火,就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才导致了后来的种种事故。 “还疼么?”金巧巧突然问着,往我肩膀这里看来,眼神中颇有点心疼的意思。 之前她要毁掉程依依的容,而我不让,把程依依护在身下,金巧巧恼羞成怒,往我背上扎了好几刀。要不是罗子殇及时赶到,我被当场扎死都有可能,可见金巧巧这姑娘有多毒了,扎我的是她,心疼我的还是她,这人是个精神病吧? “和你无关!”我冷冷地说着。 “是我扎的,怎么和我无关?”金巧巧伸出手,往我肩膀这边摸来。 “不要碰我!”我冷冷地说着,身子迅速往后退去,现在的我极度烦她,看到她就恶心,更不想和她有任何的接触。 要不是玉箫公子就在旁边,我能把她打得半身不遂。 金巧巧的手僵在半空。 “好吧……”金巧巧慢慢把手缩了回来,有些苦笑着说:“我只是在想啊,张龙,如果你不是张人杰的儿子就好啦,我们肯定能在一起的,你有女朋友也没关系啊,我肯定能把你抢过来,我们会成为很好的一对……” “你做梦!”我冷冷地说:“我永远不会喜欢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金巧巧低着头,喃喃地说:“你嘴里的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也曾经想过要做一个好人呢……” 我依旧冷冷地看着她,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但是她却不再说了,她抬起头,眼中有点晶莹的泪花,却又笑着说道:“总之,谢谢你啦,谢谢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谢谢你曾不计前嫌地救过我,谢谢你激发过我心里的一点善意……虽然很快就湮灭掉了,因为我发现呀,还是做个坏人轻松,好人实在太难太难了……” 说到这里,金巧巧突然回过头去,看向巷子前方。 一点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我诧异地看了过去,就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起一座简易的灵堂,只有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一张照片,以及三座香炉。照片上是金不换,香炉内也插满了香,在这黝黑的小巷子里显得十分诡异。 金巧巧看着那张供桌,喃喃地说:“张龙,对不起,我没本事找罗子殇报仇,所以只能拿你下手,来献祭我父亲了……” 我的心中满是狂风骤雨。 这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吗?!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罗子殇去啊,盯着我干什么? “你要考虑清楚。”我认真地说:“你爸只不过搞了个假的戮杰大会,就被罗子殇杀掉了,如果你杀掉张人杰的儿子……后果怎样,你不会想不到吧,恐怕你全家都会灭门。” “呵呵,别吓唬我。”金巧巧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根本联系不上你爸,你爸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否则你也不会来这个假的戮杰大会上抢人了。” 嗯,金巧巧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 “实在不忍心看你死去,先走一步。”金巧巧最后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确实有点不舍,但还是转身就走。 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合格的家主,当断则断,不为儿女情长所累。 金巧巧走到供桌前面,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还烧了一点纸钱和纸扎的东西,这才起身继续往前走去,慢慢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之中。 于是这条充满诡异气氛的小巷之中,只剩我和玉箫公子两个人了。 当然还有供桌上的金不换。 361 玉箫公子,陨落 小巷子里,供桌上香炉里的香还在微微燃着,火盆里的纸钱和纸扎已经完全成了灰烬。 一股凛然的杀气渐渐弥漫开来。 我已经明白了一切,因为护金军的行动失败,所以金巧巧索性把我保了出来,并且把我带到这里,让玉箫公子亲自杀我,用来告慰金不换的亡魂。 我知道我不是玉箫公子的对手,不过让我乖乖受死也是不可能的。 我一咬牙,从口袋中摸出尖锐的牙刷柄,疯狂地朝着玉箫公子冲了上去! 这一瞬间,我把我生平所学,以及体内所有潜力发挥出来,整个身体状态也完全达到巅峰。每天在拘留所里锻炼还是有效果的,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比以前更快,气势也更猛了。 “飕飕飕飕飕!” 牙刷柄犹如利剑一般刺向玉箫公子,而且是在一瞬间就刺出了七八下,有的虚、有的实,就是为了迷惑玉箫公子的眼,好让自己的其中一招能够奏效。 但是玉箫公子以不变应万变,他的脚步迅速往后退去,等到我这七八下全部落空,他的玉箫才陡然击出。 “铛”的一声,正点在我肩膀上。 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别看玉箫公子连罗子殇一刀都扛不住,对付我却是轻而易举的,这一下点的我连连后退,甚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接着又传来“吱呀——”的声响,供奉金不换照片的桌子都被我推了一段距离。 “是谁给你的勇气主动来攻击我?”玉箫公子冷笑着,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杀气也渐渐笼罩在我身上。 玉箫公子唇红齿白、长发披肩,在这条诡异的小巷子里像是一具准备夺人性命的女鬼。 这个时候他倒是得意起来了,之前在面对罗子殇的时候咋那么怂? 玉箫公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握人生死的感觉,一边朝我走来还一边吹响了手中的玉箫,悠扬的萧声渐渐扩散开来,飘向无边无垠的夜空。萧声悠扬,只是在我听来有点像催命的符咒,让我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发毛。 然而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笑声却从墙头传了过来。 还有一些欣喜的对话声。 “这巷子又深又黑,还七拐八绕的,正发愁找不到张龙呢,这萧声倒是帮了咱们啊!” “可不是嘛,还不敢大声叫,生怕惊动了外面那些金玉满堂的人。” “没想到帮咱们的会是玉箫公子!” “这萧声挺好听的,平时花钱也听不上啊,大爷赏了,多来几首!” “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几枚硬币抛在玉箫公子脚下。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而且来自四面八方。 听到这些声音,我的心中兴奋起来,立刻抬头朝着左右看去。果然,两边的墙头上蹲着好几个人,每一个人都能叫得上来名字,赵虎、锥子、大飞,还有程依依和韩晓彤。 嘿,都在这啦! 不对,少了个祁六虎。 我问:“老六呢?” 赵虎说道:“不知道,这逼失踪了,根本没见过他。” 大飞嚷嚷着说:“龙爹,你别管别人啦,你自己怎么样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我说:“你没长眼睛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呢?”接着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程依依说:“前段时间,耿直和金玉满堂联合围剿我们,大家没有办法只能躲起来了,但也一直想辙救你。后来听说金巧巧要派护金军去号里害你,所以提前把他们给干掉了,又担心金巧巧还要耍其他花招,所以一直跟着她呢。” 一句“联合围剿”说得轻轻松松,那可是蓉城第一势力金玉满堂,以及手握执法大权的耿直啊,惨遭黑白两道联合追缉,这么多年也只有我爸有这个待遇了,不敢想象他们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还有,那些护金军果然是他们干掉的。 没有了玉箫公子的干扰,他们要对付护金军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有赵虎和锥子这两个强力的输出。 嗯,还是自己兄弟最靠谱啊。 我抬着头,笑着说道:“知道啦媳妇,谢谢你们!” 赵虎不满地说:“光谢你媳妇啊?” 我说:“你耳背啊,没有听到后面那个‘们’字?” “这我就要和你论一论了,凭什么我们就在这个‘们’里?” “喂……”就在我们几个多日不见,正七嘴八舌地聊天时,玉箫公子终于忍不住了,打断我们说道:“你们是来救人的吗?” 大家纷纷安静下来,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玉箫公子这个麻烦,他可是准备拿我献祭金不换的。 赵虎摸着鼻子说道:“也不是吧,主要是来杀你的。” 玉箫公子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杀我,就凭你们几个?” 玉箫公子倒也不算目中无人,我们之前就交过手,拼尽全力才和他打了个平,看不起我们倒也理所应当。赵虎并不在意,仍旧摸着鼻子说道:“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好啊,来!” 玉箫公子凌空一指,用手中的玉箫遥遥指向众人,大有“你们一起上吧,老子不鸟”的磅礴气势。 “张龙,接刀!”程依依一声大喝。 一柄雪亮钢刀朝我飞了过来,我也立刻稳稳接在手中,正是我那柄饮血刀。 接着,众人便“砰砰砰”的挨个跳了下来。 唔,除了大飞。 大飞依旧蹲在墙头,有些惭愧地说:“我肚子疼,就不上场了啊……” 他知道他不行,上来也是被虐的份儿。 也没人搭理他,玉箫公子毕竟是个强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大家各自拿着家伙,小心翼翼地围上他去。 玉箫公子仍旧冷笑,很是不屑地看着我们。 “手下败将,还敢卷土重来!” 玉箫公子一声大喝,双脚已经迈开步子,头一个朝着赵虎冲了上去,毕竟他早知道赵虎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一个。 赵虎立刻举起骷髅斧来抵挡。 就是单挑,赵虎也能扛住玉箫公子二十招往上,更何况还有我们几个帮他。 我们同样各施手段、一哄而上。 一场轰轰烈烈的围歼战顿时在这条小巷子中展开。 咣咣铛铛、叮叮咚咚! 我们手里的武器轮番砸向玉箫公子。 玉箫公子确实是强,联手战他绝对是最佳的选择,起初我还以为我们必有一场漫长的胶着战,毕竟当初我们在金家庄园的时候也和他斗了好久。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见,不光是我的实力进步了,赵虎他们的实力也都进步了,显然大家在这艰难的时光里面,谁都没有轻易放弃提升自己! 只有大飞一个人傻乎乎地蹲在墙头,满脸羡慕地看着我们和玉箫公子打架。 “我敢割自己腿上的肉!”大飞突然叫了起来:“玉箫公子,你敢吗?!” 玉箫公子没搭理他。 倒不是因为不屑,而是因为没空。 一个月前,玉箫公子还能游刃有余地对付我们,就算打个平手也很轻松;但是转眼之间,我们的实力都有提升,而他还是原地踏步,这就让他很难受了,明显被我们压着,犹如困兽之斗。 他终于察觉到,他一个人是斗不过我们的,就是“平手”也不可能出现了,再这样下去非败不可! “来人啊,来人啊!”玉箫公子大叫着。 但是怎么可能还有人呢,随着金巧巧的离去,金玉满堂的人也离开了。 现在轮到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玉箫公子满是绝望和愤怒,开始全力一拼、殊死一搏,招招猛、式式狂,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了。 但是这样一来,漏洞也渐渐多了起来。 多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赵虎一斧子劈在玉箫公子胸口,而我一刀砍在他的肩膀,锥子捅进了他的小腹,程依依和韩晓彤扎进他的后腰。 玉箫公子几乎成了刺猬。 重伤成这样子,那是一点都不能动了。 我们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鲜血迅速弥漫玉箫公子全身,接着便“轰”的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旁边的供桌上,最后一支香也燃尽了。 一阵邪风吹来,金不换的照片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好!” 大飞叫了一声,终于肯从墙头跳下来了,过来狠狠踢了玉箫公子两脚。 “杀……杀了我……”玉箫公子有气无力地说着,显然不愿遭受这种侮辱。 金玉满堂的二当家啊,在整个蓉城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我们几个也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虽说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玉箫公子确实是强,搞得我们也筋疲力尽了。 但也确实开心。 “嘿嘿嘿……”赵虎笑着说道:“可以,不错,以前面对周大虎真是绝望,现在咱们也有群战b级通缉犯的本事啦!” 周大虎算是赵虎很久以来的一个噩梦了,让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完全被碾压的滋味。来到蓉城,他判断斧头王和周大虎是一个水平的,而现在被我们灭掉的玉箫公子又和斧头王是一个水平的,岂不代表现在我们能和b级通缉犯掰掰腕子了? 从一开始的毫无希望到现在的旗开得胜,这种因为实力提升而取得的成就确实让人感到欣喜。 但是下一秒钟,有人就泼了我们一盆冷水。 巷子深处,有人冷冷说道:“玉箫公子哪里算是b级通缉犯,他就是个c级而已!” 362 我能,表个白么 c……c级? 我们再不懂也知道,a、b、c肯定越低越不厉害,a级的我们肯定惹不起,比如五鬼、白狼,b级的曾经惹不起,周大虎是我们的噩梦。可玉箫公子怎么会是c级的呢,他的实力不是堪比斧头王吗? 当然,比起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谁在说话? 我们立刻抬起头来,就见巷子深处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竟然是耿直带着一群刑警冲了上来。赵虎他们这几天没少被耿直到处搜捕,当场吓得跳起来就要逃跑,耿直骂骂咧咧地说:“别自作多情啦,不是来抓你们的!要真想抓,你们跑得了吗?” 耿直摆了摆手,一群刑警冲了上来,死死按住了已经受重伤的玉箫公子。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耿直。 耿直嘿嘿笑着说道:“这家伙是c级通缉犯,早就想抓他啦,可惜一直被金家庇护着,就算偶尔他落单吧,也很容易让他跑了,毕竟这家伙挺强的……总之,这次谢谢你们了啊,又让一个坏人绳之于法!” 玉箫公子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老老实实地被铐住、捆上。 我们一个个奇怪地看着耿直。 耿直真的是个很奇怪的警察,说他是个好人吧,他总帮着金家,说他是个坏人吧,他总是热衷于抓各种罪犯。 耿直就好像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似的,像个底层的苦力汉子一样盘腿坐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的不讲究,又给自己叼了支烟,喷出一大口去,才幽幽地说:“帮金家嘛,是我迫不得已,上面要求的嘛,我要想保住这个位子,就不得不勉强自己做些事情。至于抓罪犯嘛,这是我的天职,在我有限的能力之内,我肯定不遗余力地打击任何罪犯!” 这样看来,耿直和楚正明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楚正明是宁折不弯,当初郑西洋对他下过很多命令,全部都被他拒绝了,所以才遭到打击报复,以至于帽子都丢了。 而耿直,看似耿直,其实花花肠子也不少,很懂得怎么明哲保身,只有保住了自己的位子,才能更好地去抓捕坏人、打击罪犯。 很难说得上来谁对谁错,各有各的智慧和选择吧。 耿直又瞥了我们几个一眼,说道:“你们啊,得罪了金家,在蓉城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还是早点离开这地方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又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相信你是真不知道你爸和罗子殇在哪了,想想你也够可怜的,被你爸抛弃这么多年……” 我的心里顿时一疼。 耿直磕了磕烟灰,慢慢站了起来,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地说:“现在我唯一确定的,就是张人杰和罗子殇肯定不在蓉城……以前我以为我把蓉城搞得铁桶一般,就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俩肯定还在这里。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的能力实在有限,不可能困住他们的,他们就像长了翅膀的鸟,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飞多远就飞多远!” 我知道耿直为什么要发表这段感慨。 他一直以为我爸在金家藏着,因为整个蓉城除了金家以外,再也没人有能力窝藏我爸了,但是现在证实我爸不在金家,而他这段时间又把蓉城里里外外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一无所有。 所以他断定我爸根本就不在蓉城。 “你也别费力气啦!”耿直看着我说:“真想找你爸的话,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毕竟这也确实容不下你了,金巧巧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番话后,耿直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当然把玉箫公子也带走了。 现场留下我们,一片沉默。 我一脸的愁苦,赵虎也一脸的愁苦。 显然,这种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们在荣海就是被扫出来的,来到蓉城还是这样,关键问题也没解决,能不愁吗? 但又不得不走,等到金巧巧反应过来玉箫公子不仅没杀死我,反而还被警察给抓走了,百分之百要派重兵追杀我们,最迟明天早上也该有行动了。我正想安慰赵虎几句,赵虎突然苦着脸说:“玉箫公子真是c级通缉犯啊?咱们还是打不过周大虎啊?” 原来赵虎发愁的是这个。 我说你管他c级还是b级,只要他和周大虎是一个水平线的,就代表咱们有干掉周大虎的实力了! “说实话我还真不确定……”赵虎摇着头说:“我在周大虎手上扛不住一招,在斧头王手上也扛不住一招,但这不能说明他俩就是一个级别的。你明白吧,就好像我同样也扛不住白狼、木头和你二叔的一招,不代表他们也和周大虎是一个水平的!” 赵虎喋喋不休地跟我说着,试图让我明白他的理论。 我也确实听明白了,这些高手的共同点,就是都能一招干掉赵虎,但不代表他们就是一个级别的。 就好像公鸡、骡子、大象都能一脚踩死蚂蚁,但不代表这仨就是一个水平线的。 我们就是这只蚂蚁。 我们干掉了公鸡,但还是干不掉骡子和大象,而且距离可能相当遥远。 这就是让赵虎沮丧的地方。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技不如人多正常啊,只能继续努力…… 但根本不用我安慰,赵虎就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说:“我还要继续努力,我要干掉一切踩在我头上的家伙!” 这不自我调节的挺好吗? 我问他:“耿直让咱们走,你有什么想法?” 赵虎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我爸可能真的不在蓉城,我想去其他地方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南王’这个称号的。” 赵虎他们之前问了好多的人,没人知道“南王”是个什么东西,说明蓉城这里真不是“南王”生存的土壤。 赵虎说道:“行啊,那就去别的地方问问看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但是具体去哪,我还没有头绪,大家也都七嘴八舌,说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最后,大家决定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既然要离开蓉城了,吃顿离城饭也是应该的,趁着金巧巧还没对我们展开疯狂报复以前,能把之前的朋友也都叫来吃顿饭就更好了。 蓉城是座美食之都,即便半夜三点也能轻轻松松找到吃饭的地方,火锅、串串,再合适不过了,这里不流行芝麻酱,有的只是蒜蓉和香油。 于是师爷、苗苗、武樱,在我们的呼唤下都来了,热热闹闹地吃着串串。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在蓉城待得时间够久,还是有些根基和人脉的,虽然暂时没有受到牵连,但也遭到了不少压迫,尤其是金玉满堂那边,简直压得他们要不能活,师爷无奈之下又改成了老鼠会,继续做起了偷偷摸摸的勾当。 “龙哥、虎哥,你们啥时候归来啊,还等着你们‘龙虎出征、寸草不生’呐!”师爷愁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和赵虎面面相觑。 实际上我们几个要留下来,从零开始、忍辱负重,慢慢积蓄力量、发展人脉,或许有朝一日真能和金家抗一抗衡。但是我们没有这个时间,我得去找我爸,还得救我二叔。 “不好意思,师爷……”我犹豫着说:“今天把你叫来,是要和你告别的……我爸可能不在蓉城,我得去其他地方找他……” 师爷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哦……哦……找你爸是正事啊,应该找的,我记得你来蓉城就是为了找你爸的……” 说着说着,师爷就说不下去了。 苗苗和武樱也低下了头,眼睛微微地发红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悲凉起来。 我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气氛,开始抓耳挠腮。 “我能和你表个白么?”苗苗突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我。 我吓了一跳。 苗苗这一下可太突然了,我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啊,我,这个……” “和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苗苗把我推开,冲着我旁边的程依依,红着眼说:“依依,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还有你,晓彤,谢谢你俩那个时候在我身边,没有你们的话我是真扛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但如果以后还来蓉城的话,一定记得来找我啊……” 苗苗的眼泪流了下来。 原来是这么个表白啊……真是吓死我了…… 确实,当初苗苗家里遭遇巨变,是程依依和韩晓彤留下来帮衬着她,料理后事、走上正轨。 “哇”的一声,年纪颇大的师爷突然嚎了起来,一头扑在桌上,哭哭啼啼地说:“龙哥、虎哥,这是十多年来,老鼠会最辉煌的一次啊,都跟金玉满堂干过一仗了啊……我还天天做梦,等着龙虎商会制霸蓉城呢啊……龙哥,等你找到你爸,一定要记得回来啊,咱们还没干掉金玉满堂,还没让‘龙虎出征、寸草不生’响彻整个蓉城呢……” 363 着急的二叔 龙虎出征,寸草不生。 老鼠会刚更名为龙虎商会的时候,我和赵虎还跟师爷吹过牛逼,说这句话迟早会响彻整个蓉城。这句话后来真被叫响了一次,不过是大飞带队在青城山上办到的,当着许多人的面把这句话念叨出来,算给我们涨了一次大大的脸,再往后就没什么功绩了,虽然一路打进金家,但也没有打赢。 所以我和赵虎还是比较惭愧的,说出的话没有做到,等于言而无信。 但我们又不得不走。 师爷虽然表示理解,可也止不住的哀嚎,握住我和赵虎的手,眼泪流成了河。我们只好向他保证,说有朝一日会回来的,咱们联手一起干掉金家。 苗苗和程依依、韩晓彤手拉着手说话,眼睛红红的、眼泪汪汪的,也确实是姐妹情深。武樱有点坐立不安,频频往赵虎这边看来,似乎想单独和赵虎说几句话,但赵虎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和我们扯些乱七八糟的事,一会儿鬼叫一会儿哈哈大笑,武樱只好沉默地低下头去。 没有办法,妾有意郎无情,郎已经有爱人了。 得知我们天亮之前就要离开,大家还是比较珍惜这段时光的,也会问我接下来准备去哪找人。我也坦诚地说我不知道,现在除了“南王”两个字外,真是一点信息都没有。 师爷帮我出谋划策,说:“可以从‘南王’这两个字下手啊,你爸肯定是做了哪里的王,所以才有这个称号。” 我说是的,我想过这个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是“南王”是南方的王。 南方的王,范围就有点大了,这么一大片土地,谁知道究竟在哪呢。而且我爸如果是南方的王,怎么在蓉城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呢,蓉城也是南方的一份子啊。 起码范围缩小不少,直奔金陵就行。 所以要说我下一步的目标,八成就是金陵城了。 但师爷又提出了另外的意见,说道:“你怎么知道‘南王’的‘南’就一定是‘南方’的南呢?”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我是耳听这两个字,罗子殇也没有写到我面前来,华夏的同音字那么多,也不一定就是这个‘南’字,所谓‘南王’只是我本能的猜测。 我还没有说话,大飞就抢着说:“没错,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以为是‘男人’的男,心想我爷爷真厉害,竟然做了男人的王,男王!” 师爷也笑着说:“也有可能是‘犯难’的难,我认识你爸的时候,他就整天犯难,整天愁眉不展,仿佛有什么忧心的事,没准为了自嘲,叫了个‘难王’呢?” 大家各抒已见,还有怀疑叫‘楠王’的,楠木的楠,说我爸是楠木大王,有可能是搞木材运输的,垄断了整个南方的楠木,因此才得名的。 越说越离谱了。 还好“南”字也没几个读音,否则不知道曲解出多少意思来,分析来分析去,还是南方的南最为靠谱,所以我还是打算到金陵去看一看。 赵虎则劝我别那么急,对我说道:“你这样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你爸?我估摸着,你二叔应该知道你爸的下落,不如回去问问他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方家应该放松点警惕了,悄悄回去应该没大碍的。” 赵虎这一句话提醒了我,以前我就一直怀疑二叔和我爸有联系,只是没告诉过我。而且耿直以前去荣海找我的时候,正在当兵的二叔却神奇地出现了,并且顺利地阻止了耿直,说明二叔有在关注我爸的事。 和我二叔谈谈,或许能有我爸的消息。 当时就决定先回荣海。 不等天空彻底亮起,我们就和师爷等人告了别,直奔火车站去,买了荣海的票,立刻就走。来的时候,我们是一行七人,走的时候却成了六个人,祁六虎这家伙是失踪了,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不过他一个成年人了,也不至于丢了或是迷路,估计是有自己的想法吧,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还是老掉牙的绿皮火车,一路走走停停,晃晃悠悠了十七八个小时,才终于来到荣海的地界。 北方面孔多了起来,北方口音多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北方食物也多了起来。 吃了三个多月南方的食物,差点把人给吃废了,也不是说不好吃,就是吃不惯。我们下了火车,先找了家面馆大快朵颐了一番。荣海仍旧是方家的天下,而且二叔被判了十六年,方家仍旧怀恨在心,憋着法想找我报仇,我们几个在荣海又是熟面孔,所以大家还是乔装了一番的,避免被方家的人察觉到。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了,大家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去做,想见的人也可以去见,不要走漏风声就好。 等我消息,再决定下一步去哪。 我和程依依一起,去了二叔的服装厂。 二叔还在坐牢,但是服装厂并没停工,现在由木头他们操持着。虽然方家一直作梗,但是木头他们也有关系,所以生意还能做得下去。我想办法联系到了木头,和他在服装厂门口见了一面。 木头见到我后很是开心,问我在外面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我爸? 我就把蓉城的事给他讲了一下,说我没见到我爸,但是见到我爸的一个朋友了,可惜没能和他说上话,但终归是有希望了。 木头也是一番感慨,没想到我此行那么凶险,差一点点就死在蓉城了,又问我现在想怎么样? 我就说我想见我二叔一面,问他知不知道我爸的事。 木头说行,等他准备一下,带我去探望我二叔。 一个多小时后,木头准备好了,便开车载我去荣海第一监狱。 木头告诉我说,我二叔在监狱过得还行,起码吃穿不愁,也不用做很重的活。但是方家看得很严,想搞再多的鬼也不可能了,而且探望时间不能很长,得在方家察觉之前离开,不然我会有危险的。 我说明白。 路上,程依依也问了她爸的事,木头说她爸现在挺好,已经不在车间里做了。因为她爸擅长交际,又有做生意的经验,所以后来调到销售部了,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现在已经成了部门经理,工资也能拿到上万块了。 程依依说:“我爸没再赌博了吧?” 木头说:“没有,他不敢了,我们看得很严。” 程依依这才松了口气,她跟我在外面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爸。 到了蓉城第一监狱,木头把车停在门口,让我和程依依进去,说他已经打点好了,有二十分钟探视时间。 我和程依依很顺利地来到会客室里,和二叔隔着一扇玻璃,中间有些透气孔,能传递声音。 从小学五年级以后,一直是二叔养着我的,辍学以后也一直跟着二叔,我对他的依赖之情可想而知。别看我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了,可看到二叔出现的一瞬间,眼泪差点就流出来。 其实二叔没有什么变化,即便是在坐牢的他,也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除了没穿西装以外,看上去仍旧像个老总。 可他毕竟是坐牢啊。 而且还是因为我才坐牢。 看到他一身囚服,以及一头极短青茬,我的眼睛瞬间红了,呆呆地看着他,都说不出话来。 二叔倒是挺大气的,一脸的无所谓,还笑着说:“哟,不就几个月没见,这咋刚见面就哭上了啊?快擦擦泪,忒大个男人了,也不知道丢人!” 其实我只是眼睛红了,眼泪还没有掉下来,我赶紧揉了揉眼,说道:“二叔,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一天天可自在了,你别一天胡思乱想,我在里面过得比外面还好。”二叔也是怕我有心理负担,所以语气一直都很轻松,轻描淡写地描述着他的生活,最后还开玩笑地说:“依依怎么样了,张龙没欺负你吧?” 程依依立刻说道:“二叔,张龙没欺负我,他一直对我很好。” 二叔咧嘴笑了起来,说好,他要是欺负你了,就用我教你的那两招,保证收拾得他服服帖帖。 二叔随意和我们拉着家常,他不知道我们之前去找我爸了,以为我们一直呆在服装厂里,木头怕他担心我们,也没告诉过他这件事情。 二叔还有些不满地说:“你俩不用老想着来看我啊,该结婚就结婚,该生娃就生娃。” 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所以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就对二叔说道:“二叔,你有没有听说过‘南王’啊?” 听到这两个字,二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的心里明白,二叔是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二叔皱着眉头问我。 我说:“老领导告诉我说,这个人能救你出来。” 我撒了一点小谎,但不影响效果。 谁知二叔却更急了,火急火燎地说:“这个人是不会救我的,你不要去找他!” 364 似乎,变了很多 见惯了二叔淡定、从容的一面,突然看到他着急、慌张的样子,我甚至有些不太适应。 我和程依依甚至都愣了一下。 二叔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呢。 而且,他怎么就笃定南王一定不会救他呢?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二叔,说道:“你知道南王是谁吗?” “我不知道!”二叔粗声粗气地说:“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二叔,那就别去找他!” 我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二叔这个语气,好像和我爸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可是不应该啊,他俩是亲兄弟,再生气能生成啥样?而且在过去的很多个日子里,其实我也问过二叔有关我爸的下落,但他总是语焉不详,并不肯告诉我,我以为我爸不想见我,所以也就没有多问,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要说二叔恨我妈,这是正常的,二叔不止一次说过我妈不是东西,可他现在怎么连我爸都恨上了,仿佛有什么生死大仇似的? 我急于搞清楚这其中的一切,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开门见山地问:“南王就是我爸,老领导已经告诉我了!二叔,既然我爸能救你,那就让我爸来试试啊,你为什么要排斥这件事呢?” 听了我说的话,二叔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又嘟囔着说:“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接着又面色严肃地对我说道:“你爸在外面也不容易,你不要去打扰他了。我真没事,十六年牢而已,一晃眼就过去了,没你想得那么煎熬!好了,听话,老实在家呆着,帮你木头叔他们照顾生意,不要胡思乱想些东西了!” 说完这番话后,二叔都没有再给我回话的机会,起身便往监室的方向走去。 我和程依依也很无奈,只好离开监狱。 木头还在门口等着我们,询问我们怎么样了? 我便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又问木头:“二叔和我爸有什么矛盾吗?” 木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和我二叔这么多年,从来没听我二叔说过家里的事。 而我回忆从小到大,也不记得二叔和我爸有什么矛盾,就记得兄弟两个感情很好啊,二叔每次放探亲假回来,我爸都要和他喝顿大酒,赤着膀子在院子里掰手腕。 不过想起这事,倒是回忆起来一个细节,二叔那个时候当兵算是身强体壮,可他掰腕子从来没有赢过我爸。那个时候我小,倒也没有多想,就觉得我爸是哥哥嘛,赢了弟弟也很正常,现在想想太不正常,二叔可是当兵的人,每天那训练强度多大啊,竟然连个普通职工都掰不过? 这就说明,我爸一开始就是有身手在的,不是离婚以后才突然变那么厉害的。 扯远了。 本来想从二叔这里得到点我爸的消息,结果二叔不仅闭口不答,还禁止我去找我爸,实在奇怪得很。木头问我接下来想怎么办,我说我不会放弃的,二叔可能是怕麻烦我爸,但我不怕,那可是他亲弟弟,他不救谁救? 木头出于私心,也很希望二叔能够出来,但又担心我在外面遇到危险,我说没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木头拦不住我,就让我多住几天,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歇一歇也是应该的。 但我一刻都呆不住,我只想马上去找我爸,马上让他把我二叔给救出来。 我给赵虎他们打电话,结果一个个都还忙着,赵虎和韩晓彤跑到县城的监狱去看叶良了,说得确定那家伙还在监狱待着才能踏实;锥子刚和杜小兰见面,一起做好了饭准备吃着;大飞则约了个朋友喝酒,刚准备了两瓶白的、一箱啤的…… 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宇宙中心,大家不能总围着我转吧。 没有办法,我和程依依只好留了下来。 木头把我们拉回县城的服装厂,还把金枪、水牛、土匪,以及程依依她爸都叫来了,让徐凤娘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大家边吃边聊、热热闹闹。最开心的是程依依她爸,一来确实很久没见女儿了,二来现在做了部门经理,能在女儿面前抬起头了。 程广志并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干什么,就以为我们是去躲风头的,避免遭到方家报复。 程广志特别得意,连喝了三杯酒,红着脸说:“闺女,老爸现在是经理了,以后别人不能看不起你了。” 程依依说:“只要你不赌博,别人干嘛看不起我呀!” 抛开爱赌博的臭毛病,程广志绝对是个能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发家致富了。 程广志可能是喝多了,又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 我哭笑不得,说叔叔,咱可不能乱喊,辈分整得可太乱了! 程广志却顾不得那么多,借着酒劲仍旧固执地说:“别看我欠你家的钱还没还清,但你要敢对我女儿不好……” 程广志曲起了自己的胳膊,说:“看到这强壮的肱二头肌没?” 土匪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嚷嚷着说:“掰腕子、掰腕子、掰腕子!” 程广志酒劲上头,二话不说摆好架势。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把手伸了过去。 “开始!”土匪拍手大叫。 一秒。 真的,就一秒。 我就把程广志的腕子按到地上了。 怎么说呢,练家子和普通人的区别可太大了。 程广志还懵逼呢,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又嚷嚷着再来一次,说刚才疏忽了,被我给偷袭了。 那就再来一次呗。 我们再一次摆好了架势,土匪刚说了一声开始,我正要把程广志撂倒,突然觉得一道杀人般的目光朝我看来,是程依依。我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假装一番纠缠之后败在程广志的手上。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程广志激动起来,晃动着自己的胳膊和臂膀,冲我握紧他的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敢欺负我女儿,犹如此桌!” 程广志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但是桌子一点事都没有,他倒“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程依依都无奈了,把她爸拉到一边,给她爸抹了点红花油,又深刻地教育了她爸一番,让她爸注意一下自己的年龄,别再跟个愣头青一样毛毛躁躁了。程广志臊眉耷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吃过了饭,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工作,我和程依依则找了个空旷的仓库练功。 锻体拳是要练的,军体拳也是要练的,这些枯燥的拳法已经成为我们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白狼也确实说得没错,虽然我们一开始就取得了很不错的进展,但是随着憋气时间越来越难进步,实力提升也就越来越慢了。 现在的我们,大概也就接近古二虎的水平吧,碰上周大虎那样的还是死路一条。 别说周大虎了,就是玉箫公子,也得大家一起联手才行。 不过我们并没放弃,仍旧每天含辛茹苦地练着。 一晃就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因为我们活动的范围主要是在县城,而且平时出门也够低调,所以暂时没被方家察觉。甚至,我们还抽空和冯伟文见了个面,现在他是方鸿渐手下的第一干将了,他负责地下世界,郑西洋负责地上世界,手握黑白两道的方鸿渐,在荣海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冯伟文对我们还是忠心耿耿,说是等着我们回来。 但说实话,冯伟文有点两面派的意思,既顺着方鸿渐,又不招惹我们,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出卖我们,暂时顺着方鸿渐也没什么,有朝一日我们归来,他还愿意效忠我们就足够了。 赵虎和韩晓彤的探监也有结果,叶良还好好的在监狱里面呆着,不过赵虎也说能感觉到叶良身上的变化,他敢肯定的是叶良在号子里也没放弃磨炼自己,甚至有可能拜了什么高人,整个人的气势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不过方杰都死掉了,也没人整天想办法救叶良了,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这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 赵虎和韩晓彤还顺带打听了下周晴。 得知周晴已经生了孩子,目前正处在“取保候审”的状态中,因为要喂孩子嘛,所以不用再坐牢了,只是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监视。 这些过去的人,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也没有太多变化。 我们的路还要继续往前走。 大家终于和我约定好了第二天奔赴金陵城,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我爸的消息。 动身的前一天晚上,大家决定在我家里吃个火锅。 我和程依依准备食材,去超市里买东西。 她逛生鲜区,我逛酒水区,打算一会儿汇合。 等我买好饮料和酒,返回去找程依依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有一群年轻男女竟然把程依依围了个严严实实,甚至有人动上了手,把程依依手推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扔在地上。 “程依依,你还敢回来,你真是不怕方家报复你呀!”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响起。 365 骄兵,必自败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我推着购物车过去,才发现是袁巧柔。 嚯,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们这才回来几天,偶尔逛次超市而已,就又碰上她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袁巧柔领着十多个年轻男女,把程依依团团包围住了,逛超市不会这么多人,估计是谁无意中看到程依依了,才把袁巧柔给叫过来的。果不其然,袁巧柔指着程依依说:“听说你和张龙出去避风头了,怎么样,在外头过得不顺心吧,颠沛流离的日子很难过吧,顶不住了所以回来了吧?我告诉你,回来也不一定好过,因为还有我这个大魔头!” 袁巧柔一边说,一边从程依依的购物车里拿出一包鱼豆腐,“啪”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塑料袋子破裂,鱼豆腐窜得满地都是。 当然除了鱼豆腐外,还有其他各种蔬菜、羊肉卷,洒得满地都是,袁巧柔可能是砸上瘾了,净拿这些蔬菜、丸子撒气。在她这么干的时候,那群男女就嗷嗷嗷地鬼吼,显得十分激动,努力为她助威。 那些店员虽然注意到了,但是谁也不敢过来阻止。 倒是程依依比较淡定,自始至终都抱着胸,冷眼看着袁巧柔表演。 以程依依的脾气,竟然能忍到现在,说明她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不着急了,靠在货架上欣赏着这一幕,顺便开了一罐可乐给自己喝,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再结账。 “你说话啊,你说话!”袁巧柔的手指都快戳到程依依的鼻子上了。 程依依终于开口说话:“袁巧柔,你是不是已经通知了方家?” 袁巧柔愣了一下,说:“没有啊,我觉得我自己就能收拾你了……” “没有,你还敢这么嚣张?!” 程依依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狠狠一巴掌扇向了袁巧柔。 原来程依依忍到现在,就是想确定方家是否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 袁巧柔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程依依竟然还敢主动伸手,脚步立刻就往后退。不过哪里来得及呢,程依依这一巴掌又狠又快,眼瞅着就要扇到袁巧柔的脸上了,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刻,有人突然抓住了程依依的手腕。 “姑娘,当着我的面打我女朋友,这不太好吧?”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是站在袁巧柔身边的一个青年,短发、健壮、气质冷漠。 哎,袁巧柔的男朋友不是李俊么,这是又换了一个? 袁巧柔这小姑娘看着稳稳当当的,男朋友倒是换得很勤快啊,看来我们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大家还是变化了很多的。 看到有人为自己出头,袁巧柔立刻冷静下来,稳定心神得意地说:“程依依,我知道你挺能打的,以前上学那会儿你就是小太妹了,不过你也就欺负欺负我们这种老实人了,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咱们市的散打冠军,这回有你受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往我头上浇得那瓶啤酒,这次我一定要血债血偿……” 一边说,一边还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一罐啤酒,“啪”的一声打开了。 但也就在这时,程依依突然飞起一脚,正中短发青年的小腹。 “砰!” 短发青年哼都没哼一声,身子就结结实实地飞了出去,还狠狠地撞在后面的货架上,一堆薯片“轰隆隆”砸下来,将青年给淹没了。 隔了好大一会儿,才传来青年痛苦的呻吟声,但是半天都没动弹一下,显然已经爬不起来了。 什么散打冠军,也太水了一点…… “……”袁巧柔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手里端着一罐啤酒怔怔发呆。 “还以为你通知了方家呢,真是吓我一跳……” 程依依嘟囔着,走到袁巧柔的身前,将她手里的啤酒接过来,“哗啦啦”全部倒在了袁巧柔的头上,金黄色的液体顺着袁巧柔的头发流淌而下,浸湿了她的面庞还有衣襟,印象中这是第三次了。 唉,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袁巧柔一动也不敢动,其他男女也一动也不敢动——散打冠军都被一脚踹飞了,哪个不怕死的敢动一下! “都别动啊,动一下挨一脚。”倒完啤酒,程依依又返回生鲜区,往购物车里补起货来。 袁巧柔他们真就一动也不敢动。 我则扑到那个短发青年身前,好心地帮他把身上的薯片都拿开了,否则他就是不憋死也压死了。 “谢谢……”短发青年不认识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像你这样的好心人不多了。” “没事,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我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小伙子太可怜了,脸都白得像纸一样,我都忍不住嘟囔:“这下脚也太狠了,又不是多大的仇……” “不怪她……”短发青年的神色有些黯然,“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我以为自己做了市散打冠军就能横着走了,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县城里遇到了这样的高手,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让我学到了一个道理,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谦逊的心,骄兵必自败啊!” 我都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挺能自省的,这就总结出一堆人生经验来了。 我抬抬头,看到程依依还没买完东西,于是继续和他聊了会儿天。 “你女朋友长得挺好看啊。”我说。 “嗯,还可以……”短发青年说道:“关键是有钱,赞助过我的散打比赛,在我夺下冠军之后,我们就沉入爱河了。她说她有个仇人,挺会打架的,让她吃过不少的亏,希望我有朝一日能给她报仇……喏,就是刚才那个女的啦,叫程依依,听说还有个男朋友,叫张龙,也很能打。我女朋友说,打完这个程依依,还要再打那个张龙,本来我是挺有信心的,准备今天完成一个双杀……结果你看到啦,我连那个女的都打不过,估计更打不过她男朋友了……” 我点点头,说你分析得不错,你要再和人家男朋友打,估计能把你屎给打出来。 “唉,我女朋友也真是,得罪这么厉害的人干嘛……” “你也挺厉害了,是那女的太强悍。” “可不是嘛,我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的,简直不像个女的,说实话我都有点心疼张龙了,和这么个悍妇在一起能好过吗?” “也还可以,既然能做她男朋友,代表张龙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镇住这个女的肯定没有问题。” “倒也说得没错……” 我和短发青年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聊得十分愉快,要不是他爬不起来,我们就要去喝两杯了。 就在这时,程依依终于补完了东西,推着购物车朝我走了过来。 “张龙,搁这干嘛呢,咱们该回去啦!” “好嘞。” 在短发青年震惊的目光中,我积极响应程依依的号召,站起身来和她一起离开了。 临走之前,程依依还警告袁巧柔:“站这别动啊,超市下班了你才能走,否则我一脚把你踢到家门口去。” 直到我们结账出了超市,还能看到袁巧柔他们一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们回到家里,赵虎他们已经把锅煮好了,酱也都调好了,等肉下锅就行。在蓉城吃了三个月的蒜泥香油,这次总算吃吃我们自己的芝麻酱,锥子把杜小兰也叫来了,在我家的院子里,那棵老梨树下,因为已经入春,天气并不太冷,大家热热闹闹的,很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红的肉片、白的豆腐、青的茼蒿、黑的木耳,裹着芝麻酱,一个比一个香。 大家边吃边聊,时不时还喝杯酒,回忆一下过去,又畅想一下未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八点多。 差不多该启程了。 这个点,超市该关门了,袁巧柔也恢复了自由,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方家。 再过一会儿,方鸿渐就该带人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车票已经买好,直奔火车站就行。上火车后睡一觉,差不多就快到金陵城了,选择那个地方还是觉得无论南方的王还是南京的王,应该都和金陵脱离不了关系,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金陵城一定有我爸的消息,这趟肯定不会白去! 南王,我想早点见到你。 我们收拾了锅碗瓢盆,又打扫了一遍屋子,准备离开这了。 大飞醉醺醺的,摇摇晃晃走向门口,把门一拉。 门外站着个人。 方鸿渐。 方鸿渐的身后,还有黑压压一大片人,隐约能看见带队的是冯伟文。 冯伟文一脸焦急,似乎很为自己没来得及报信感到自责。 “砰”的一声,大飞又把门关上了。 “卧槽……”大飞回过头来,满脸惊奇地说:“我可能真是喝多了,你们猜我看到啥了?我竟然看到了方鸿渐,还有冯伟文和一大堆人,哈哈哈哈哈……” 大飞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因为他看到我们纷纷拿出骷髅斧、饮血刀和各种各样的家伙。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366 大桥遇故人 我们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但应该和冯伟文无关,否则不会等到今天。 不管怎样,被方鸿渐带人包围了总是事实,我们要想离开这里就得杀出一条血路。好在大家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抱怨也没有焦虑,全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锥子也把杜小兰牢牢护在身后。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起来,方鸿渐似乎是打算先礼后兵,沉声冲着门里说道:“我只针对张龙一个,无关人员可以离开!” 嗯,真是相当大的诱惑了。 不过我们肯定没人答应…… 我刚这么想着,赵虎就大声说:“好,我们这就出去,张龙留给你们!” 门外的方鸿渐笑了起来:“明智的选择!” 大飞吃惊地说:“虎爹,你咋这样……” “少废话,你们想死就跟着他一起死吧,反正我是要活!”赵虎大剌剌地走向门口,“哗”的一下把门拉开。 方鸿渐站在门外,笑着说道:“你可以走了……还有谁要一起走的?我保证不为难!” 方鸿渐的身后站着黑压压一片人,少说也有好几百个,是绝对有底气说这种话的。 “拜拜了各位,我要走向康庄大道。” 赵虎一边说,一边走出门槛。 他刚走出门槛,就一把揪住了方鸿渐的领子,接着又把骷髅斧架在方鸿渐脖子上,同时大声喝道:“都别动啊,动一下我要他的命!” 好嘛,局势被扭转了。 现场一片寂静。 方鸿渐怒火中烧。 “你透支了我对你的信任!”方鸿渐咬牙切齿地说:“也就这一次了,下次我会连你一起干掉!” “一次就够啦,等到我们下次回来,被干掉的就是你了。”赵虎一巴掌拍在方鸿渐的脑门上,接着大声喝道:“兄弟们,出发!” 我们绑着方鸿渐,很顺利地穿过人群,还跟他们要了辆车,前往火车站了。到了火车站,我们才把方鸿渐放了,一脚把他踹了个屁股蹲,随着火车鸣笛渐渐远去,我们统一站在门口往外比着中指。 方鸿渐上蹿下跳,气急败坏地冲我们喊着:“有本事你们永远不要回来……” 我们当然要回来的。 我们回来那天,就是方家垮台之时! 夜已深,我们聊了一会儿到金陵城后的计划,便各自回房睡了,这么长的距离,当然买了卧铺。还是那一句话,不管“南王”是南方的南,终归是脱离不了金陵城的,我有信心一定能在那个地方找到我爸,至少也能打听到我爸的消息。 一路没有什么波澜,火车晃晃悠悠,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到了金陵城的地界。金陵城当然是座大城,号称六朝古都,比蓉城还要大得多,繁华程度可能比不上国内的超级一线城市,但也足够让我们这些乡巴佬开眼了,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大城市的一切。 我们还是照老规矩,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我们的积蓄还有一些,维持一段生活不成问题。 每座城市的火车站附近都挺乱的,金陵城当然也不例外,尤其那个年代,各种小摊不计其数,算命的也比比皆是。我还特意看了下有没有千算子,那家伙说要云游四方,没准又在这碰见他了呢,上次就是通过他才有了我爸的消息,虽然被他骗去几百块钱,但总算是获得一些效果,没有完全打了水漂。 如果能再碰见他,可以问他知不知道南王。 可惜的是,火车站附近走了一圈也没看到千算子,可能在祖国的某个角落里被人打断了腿吧。 只能先住下了。 安顿下来以后,大家进入大城市的兴奋感还意犹未尽,虽然蓉城也很繁华,但是金陵城明显文化气息更加厚重,大家迫不及待地想去那些标志性的地点观赏一番。 虽然大家出来是为了帮我找我爸的,可总不能一直陪着我苦大仇深,该放松还是要放松的,所以我也没有反对。 只是这大晚上的,去中山陵不现实,去夫子庙又堵车,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去金陵长江大桥,小时候在课本上就学过这个,早就心向往之,想去欣赏一下大桥的浩瀚和威武,于是大家立刻驱车前往。 晚上九点多钟,我们到达了金陵长江大桥。 当时就一个感觉,确实气派! 比我们县城里的白石桥可威风多了。 华灯初上、星光点点,我们吹着夜风、听着江声,沿着人行道不断往前走。真的,走在金陵长江大桥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江,心胸都跟着开阔不少,总之这是一个不会后悔来的地方。 桥上游人不少,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成群结队的人,基本都是来自祖国各地。 金陵本地人估计早看腻了,可能还要笑话外地人:一破大桥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边走边聊,徜徉在夜风中,心情也好了不少,让我暂时忘却烦恼,暂时忘却肩负在身上的压力……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似乎有人要跳江,一群大爷大妈正在阻止。 “小伙子,你冷静一点!” “你还是大好年华,不应该这么放弃生命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不过是失恋了一次,以后有的是机会碰到爱人啊!” 十多个大爷大妈挤成一团,我们也看不清跳江的人到底是谁,但也忍不住嘟囔起来,说这都是什么人啊,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怎么和祁六虎一个德行,天底下的痴男怨女这么多吗? 程依依适时地揭我伤疤:“拉倒吧你,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被周晴拒绝了以后就万念俱灰,几乎站都站不住了!要不是我可怜他,上去帮他解围,估计也要步这后路。” 我那点破事大家早知道了,但是每次提起还是能引来一片大笑。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拦腰就把程依依抱起来,说是是是,多亏了女侠救命之恩,我打算一辈子以身相许,不知道女侠愿不愿意? 程依依翻着白眼说道:“这就要看某人的表现喽!” 我们一群人在桥上又打又闹、笑声连连,倒也并非我们没有同理心,有人跳江还只顾玩自己的。只是围观跳江的人太多,我们也挤不过去,而且热心肠的大爷大妈比比皆是,那人肯定跳不成江,我们也就没打算去凑那个热闹。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哭声突然冲天而起,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哭着说道:“我对她那么好,她却背叛了我!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现在失去了她,我也不想活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你们也别拦着我了,就让我跳下去喂了这长江里的鱼吧!” 听到这个声音,我们几个大吃一惊,当时就不笑了,也不闹了,立刻匆匆忙忙朝着人群奔了过去…… 因为那个声音不是别人,是祁六虎! 围观跳江的越来越多,开始只有十几个人,现在已经有四五十个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果然看到祁六虎正站在江边上,整个身子已经跨到栏杆外面,甚至一条腿都摇摇欲坠了,好几个大爷大妈急得汗都出来了,不停地冲祁六虎摆手,让他回来。 “孩子,别冲动啊,千万别冲动!” “好姑娘多的是,没必要这样!” “你想想你妈,想想你爸,你就这么死了,以后谁照顾他们啊!” 祁六虎顿时哭得更凶:“我爸我妈早死了!” 现场众人顿时一番无语。 我们几个也挺无语。 在蓉城,最后一番大战过后,祁六虎就彻底地消失了,根本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他也没和我们说过。我们还以为他带叶湘竹走了,毕竟当时他开了大门,金家肯定容不下他,我还觉得无所谓呢,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去哪都是自己的自由。 但是我们这么多天过去,兜兜转转来到金陵城,还是无意中来了趟金陵长江大桥,竟然就无巧不成书地遇到了失踪已久的祁六虎! 祁六虎还哭哭啼啼地准备跳江! 你说巧不巧,你说巧不巧! 我这人一般不信命的,但这时候就不得不信了,要说我们和祁六虎没缘分,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祁六虎不知遇到了什么打击,可能是和叶湘竹分手了吧,竟然在这寻死觅活、哭哭啼啼。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了,当初他被卢念竹拒绝,他就这个德行,一天天说想死,结果没多久就移情别恋了。 别人可能不太习惯,还在苦苦地劝着他,我们几个早就见怪不怪,冷眼看着那个家伙表演。 赵虎甚至吼了一句:“大家都别管他,让他跳!” 别人可不知道我们和祁六虎是熟人,纷纷回过头来说我们没有良心,还让我们少说两句。祁六虎也回过头来,看到我们几个,顿时大吃一惊,同时眼泪流得更多:“你们来干嘛了,啊?我就想找个地方自杀,你们都不肯放过我,还跟到我金陵来?” 也难怪祁六虎会这样认为,因为这事实在是太巧了,巧到好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赵虎说道:“谁他妈跟你了,我们是来围观你跳江的,快他妈跳,烦死了你。” 祁六虎一听,顿时放开双手,纵身朝着大江跳去…… 367 二条的女朋友 卧槽! 赵虎只是随便说说,哪里想到祁六虎真就跳了!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 还好赵虎手疾眼快,立刻飞身扑出,抓住了祁六虎的胳膊。 不过赵虎只顾着救祁六虎,却忘了自己也没什么防护,顿时和祁六虎一起朝下坠去。这个高度下去,除非是深谙游泳和跳水技能,否则必死无疑。好在我也手疾眼快,立刻又抓住了赵虎的胳膊,锥子、程依依、韩晓彤和大飞也一哄而上,和我一起牢牢抓住了赵虎的胳膊。 赵虎和祁六虎两个人在栏杆外面,被风一吹晃晃悠悠,随时都要跌下百丈大桥。 还好我们都是练家子,牢牢抓住个把人不成问题,只是四周众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还在“嗷嗷嗷”“哇哇哇”地乱叫。 赵虎都没好气地说:“你疯啦,真跳?” 祁六虎哭哭啼啼地说:“你们根本不懂我的心情,你们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是真想死啊!” “你他妈想死就死远点,别死在我们面前。”赵虎还是骂骂咧咧。 在我们几个人的努力下,终于把赵虎和祁六虎都拽上来了。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夸赞我们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但是赵虎仍旧气不打一处来,拳脚并用地揍着祁六虎,说他是个瘪犊子,竟然还想自杀。祁六虎也不还手,就是抱着脑袋、靠着栏杆不停地哭。 人救上来了,四周的人也都慢慢散了,当然离去之前也少不了劝祁六虎几句,让他别再想不开了。 附近只剩下我们几个人,赵虎和祁六虎坐在栏杆边上,我们几个人都站着。 我问祁六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跑这寻死觅活来了? 祁六虎哭哭啼啼地给我们讲着原委,原来之前在金家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叶湘竹跟王秘书鬼混到一起,气得他当场就把王秘书杀了——这也就是他没有第一时间给我们开门的原因。 毕竟是杀了人,祁六虎还是很害怕的,后来耿直带着大队人马来了以后,他就悄悄地溜走了。 其实当天死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死在罗子殇的刀下,连金玉满堂的大当家金不换都死了,根本没人顾得上祁六虎和王秘书那点破事。 总之,祁六虎溜出来后,随便上了一辆火车跑路,种种阴差阳错、误打误撞,最终来到金陵。 在金陵,他也东躲西藏,生怕被警察给抓去了,每天住不要身份证的旅店,还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渐渐地把钱花光了,走投无路来到金陵长江大桥,回想起自己和叶湘竹的甜蜜往事,又想起叶湘竹和王秘书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样子,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扎心,感觉自己像被上天抛弃,想要好好谈个恋爱咋就那么难呢,现在更是沾上了人命官司,遂起了轻生的念头…… 听完祁六虎的讲述,我也气不打一处来了,拳脚并用地揍着祁六虎,说:“当初我说什么来着,那个叶湘竹就不是好东西,你不顾我们的劝阻,非要和她在一起!你也不想想,她都马上结婚的人了,还能和你鬼混到一起,能是什么好人?什么出轨、背叛,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常态,你有今天也是活该!” 当初的阿虎,现在的祁六虎,在我看来都是一路人,活该他们要被叶湘竹敲骨吸髓,自己不长眼睛非和婊子在一起,怪得了谁? 祁六虎也不还手,就抱着脑袋呜呜呜地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我真的好喜欢她啊,我这辈子都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们在一起明明那么开心,她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想回去找她问个明白!” 这次轮到大飞气不打一处来了,冲着祁六虎就是一番拳脚相加,骂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她吗?当初我在蓉城,也看上一个像天仙一样的姑娘,我也特别的喜欢她,到现在还能梦见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喜欢我,还叫我叔叔,我就放弃了!我给她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祁六虎一下就跳了起来,冲着大飞就是一番拳打脚踢,骂骂咧咧地说:“张龙和赵虎打我也就算了,我是真打不过他俩,你凭什么打我?” 大飞被打得满大桥乱转,哭嚎着说:“爹啊、娘啊,救我!” 我们谁也没有动弹,祁六虎心情不好,让他发泄一下也行。 祁六虎打累了,又一屁股坐在栏杆边上抹起了眼泪。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祁六虎吭哧吭哧地说:“可我真是喜欢叶湘竹啊,没有她真要活不下去了。” 我无奈地说:“当初你也是这么说卢念竹的。” 卢念竹刚拒绝祁六虎的时候,祁六虎也是每天这个德行,一天能说八百次不想活了。 “那不一样。”祁六虎叹着气说:“卢念竹是我追求未遂,伤心几天也就算了,叶湘竹是我们真的在一起过,真的有过一段美妙而快乐的时光,让我忘记这段感情和这个人都是不可能的……” “你拉倒吧,没准一会儿路过一个美女,你又要说自己要死了要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生,然后魂都被人家勾走了!”祁六虎正在难过,按理来说我不该提这茬的,可实在是忍不住了。 就我亲眼见的已经两次了。 “那不可能!”祁六虎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从此以后我会做一个薄情寡义的冷血男人!” 我们几个情不自禁、异口同声地发出“嘁”的一声。 “哎,你们怎么不相信我……”祁六虎急了,咬牙切齿地说:“是不是要让我再跳一次江,才能证明我的心意和志气?” 祁六虎挣扎地爬起来,似乎还真想跳一次江。 我们都没搭理他,仍旧“嘁——”的一声。 但也就在这时,祁六虎突然不动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大桥对面,整个人仿佛被抽空灵魂一样,傻了、木了。 “要死了,要死了!”祁六虎捂着自己的心脏,面目错愕地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我就是为她死了都甘心啊……” 又来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知道祁六虎会来这么一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的祁六虎,分分钟就移情别恋,又为其他女孩“要死”了吧? 不用多说,大桥对面肯定又出现一个漂亮的姑娘。 ——甭管人品怎样,首先肯定是漂亮,不漂亮不会入祁六虎的眼。 我们也都纷纷回过头去,想看看能让祁六虎起死回生,迅速忘记叶湘竹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大桥对面出现一个美女,身材高挑、模样动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这种衣服很挑人的,不是美女真的很难驾驭,很容易落个弄巧成拙、东施效颦的局面,不过对面那个女人显然够格穿这种衣服。 相当镇得住气场,往大桥上一站,多少人被吸引过去目光! 其他不说,祁六虎的眼光确实不错。 “漂亮,真他妈漂亮!”祁六虎激动起来,果然魂儿都被勾走了,不知不觉就想走过去和那美女搭讪。 但是桥上车来车往,祁六虎刚迈出去一步,一辆车子就从他身前驶过,我和赵虎一人一边肩膀按住了他,才避免他被撞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谢谢,谢谢……”祁六虎转头冲我和赵虎说着谢谢,又兴奋地说:“好了,放开我吧,我要去搭讪了,这个女人让我重获新生,我一定要认识她一下,才算不枉此生!” 但是我和赵虎都没有放开他,仍旧死死按着他的肩膀。 “干嘛你们?” 祁六虎又转过头,奇怪地看着我们。 这一看不要紧,祁六虎直接瞪大眼睛。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见鬼了吗?”祁六虎吃惊地说着。 也不怪祁六虎这么吃惊,因为我和赵虎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我们面色发白、冷汗涔涔,额头上不断往下滴着汗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那个穿大红色裙子的女人。 其实不光我俩,韩晓彤和程依依也是一样表情。 两个女人同样面色发白、冷汗涔涔,身子都僵直僵直的。 好像真的见到了鬼。 锥子也莫名其妙,但他没有说话,看看我们,又看看对面那个女人。 “哎……”大飞好像想起什么,指着对面那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说道:“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大飞一拍大腿,说道:“这不是二条的那个女朋友,红红吗?我认识她,以前在老城区某个洗头房工作,二条还因为她揍过黑熊一顿,黑熊当时还不服气,叫我过去助拳,得亏我机灵,认识二条啊……” 说着说着,大飞说不下去了。 一屁股坐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368 你,是人是诡 大飞说得没错,出现在马路对面,被祁六虎看上的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就是二条曾经的女朋友红红! 我和赵虎都对红红印象深刻,因为她曾经是个小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也不知道二条抽了什么风,非说红红是他的真命天女,赵虎无奈之下只好给红红一笔钱,让红红定期“陪陪”二条,约约会、吃吃饭什么的。 但二条其实心知肚明,知道红红是干什么的,却还对红红死心塌地。 后来红红为了十万块钱要去嫁人,二条为了留下红红,跟我借了十万。因为这件事情,红红彻底被感动了,也愿意改邪归正、回头是岸,踏踏实实地跟二条过日子。 但是悲剧也随即发生了。 红红拿着十万块钱回到村上,却没能赎回自由身,还得嫁给那个老男人。红红一气之下上吊自杀,据说死前还喊着二条的名字,但她死了以后,那个老男人也没放过她,还要让她和自己早夭的儿子配阴婚。 当天晚上,红红被装在棺材里,敲锣打鼓、吹吹打打地去结冥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二条撬开棺材把人给抢走了。 接着就是全村人的追杀,那个老男人在当地还是挺有权有势的,将二条逼到了山里的悬崖边上。二条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背着红红跳下悬崖,沉入滔滔的大河之中…… 那个晚上,我和赵虎、程依依、韩晓彤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流着眼泪给二条和红红办了一个简单的丧事,还在悬崖边上给他们立了个碑。 当然,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二条其实没死,被一个隐居在山里的“高人”给救了,后来我们打骆驼的时候,二条还现身帮了我们的忙。只是那个高人迷惑住了二条,说他有办法能让红红复活,不过得先把红红的三魂七魄给找回来,于是就带着二条云游四方、浪迹天涯去了,从此再无消息。 我和赵虎当然不相信这种鬼话,坚定地认为二条是被骗了,那个“高人”不知道想干什么,才把二条给忽悠走的。 只是我们一来实力不够,二来也劝不住二条,只能眼睁睁看着二条离开。 在那之后,赵虎还经常念叨,说要去找二条,把二条给带回来,因为二条实在太单纯了,不能让二条被那“高人”利用了去做坏事。 这次跟我出来找我爸,赵虎还说有机会要找找二条呢。 只是二条完全没有消息,不像我爸起码还有点可循的踪迹,只能是瞎猫去碰死耗子,碰着了是运气好,碰不着也没办法,主要目标还是寻找我爸。但是我们怎么都没想到,来到金陵城后,却无意中碰到了红红! 红红确定是死了的,这一点她家人能够作证,甚至全村的人都能作证。二条也跟我们说过,他和红红在洞里躲的时候,红红身上甚至出现了尸变的迹象,并且散发出一股臭味,必须找个地方埋了才行,这才铤而走险逃出洞来,被人给逼到悬崖边上的……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出现在马路对面的红红又是什么情况? 死而复生? 难道那个高人说得没错,他真能让红红复活过来,只要找到流散各地的三魂七魄就行? 绝不可能。 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信那些鬼神之说,脑子不正常了才会相信,这种东西哄哄单纯的二条还行,想骗我们几个门都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红红其实没死,毕竟她是上吊,还有一口气在也有可能,高人看出端倪,把红红救回来了?不可能啊,红红都尸变了,身上都发臭了,二条亲口说过的啊! 那,马路对面的人其实不是红红,是个和红红长得相像的人? 这点倒是有可能的,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出现两个模样相像的人也能说得过去。可这未免也太像了点,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去打扮不同,其他简直一模一样,以前红红是做那个的嘛,打扮偏性感、风骚一些,现在看着就正派多了,而且气质十分出众,说她是个白领都有人信。 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人。 这就是我和赵虎瑟瑟发抖,程依依和韩晓彤冷汗涔涔的原因。 所以说祁六虎问我们是不是见了鬼,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我们确实见到了鬼,见到一个明明已经死去,却又出现在你面前的人,谁能不怕,谁能不抖! 大飞都快吓死了,坐在马路牙子边上体如筛糠,看他那样都快尿出来了。 祁六虎和锥子也听我们说过二条和红红的故事,得知对面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就是传说中已经死掉的红红,二人同样吓得不轻,面色发白起来。祁六虎哆哆嗦嗦地说:“谢……谢谢你们拉住我啊,我也不是怕跟女鬼交往,就是觉得那是二条的女人,我实在也不好意思去插一脚……” 祁六虎显然已经把红红当成了鬼。 但是我和赵虎没有。 我和赵虎虽然害怕,但不会认为那是个鬼,说了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脑子进水才会相信什么鬼啊怪的,说实话外星人都比这个可信多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马路对面,红红是一个人,正在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来,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试探着问赵虎:“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可能是长得像……但未免也太像了一点!”赵虎又落下来冷汗了。 我说你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吗? 赵虎胸膛一挺,说道:“那必须的,这世上就没有我怕的东西。” “那你去问问她是不是红红?” “……” 赵虎低头看看大飞。 大飞把眼一闭,又往地上一躺,说:“哎呀,我晕过去了。” 赵虎又看看祁六虎。 “你不是看上那个姑娘了吗……” 祁六虎盘腿往地上一坐,双手合十打着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就在刚才突然大彻大悟,突然看透了这些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什么情啊爱的小僧统统不感兴趣了,或者这就叫做四大皆空、立地成佛吧……” 赵虎只好又回头看向锥子。 “锥子,还是你的胆子最大……” 一顶高帽先给锥子戴了过去。 锥子摸摸自己的鼻子,突然笑了起来。 “我没见过这个红红,不过我对二条挺感兴趣的,如果能通过她见到二条就好了……但我觉得很难,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她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个红红,只是单纯长得很像而已……” 所谓无知者无畏,可能说得就是锥子。 锥子从没见过红红,甚至连红红的照片都没见过,所以他并不怕。 锥子抬起头来,冲着对面的红裙子女人大声叫道:“红红!” “啊?” 对面的红裙子女人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应了…… 竟然应了…… 真的是红红啊。 我们所有人都再次哆嗦起来。 大飞躺在地上不动弹了,祁六虎默默念着佛号,锥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假装刚才不是他叫的。 我和赵虎的冷汗齐刷刷淌了下来。 只是红红仿佛不认识我们,很迷茫地看着我们这边。 “你们是谁?” 隔着一条马路,红红奇怪地问着。 “你是人是鬼?!”赵虎突然大声吼道。 “有毛病吧你们?!”红红皱起眉头,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凶光。 这和红红也不一样,以前红红很温柔的——虽然也是出于职业需要——但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凶的表情。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红红有血有肉,还会跟人发脾气,显然不是个鬼。 而且她骂完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我们这边说道:“你们……你们是从荣海来的?” 卧槽! 对上了,全对上了,她连荣海都知道,十有八九就是红红了啊。 但是与此同时,疑惑也更多了,比如她是怎么活的,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最最关键的是——二条在什么地方? 赵虎咬了咬牙,决定走过去和她多说几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也就在这时,一辆丰田凯美瑞突然飞驰而来,远远地就冲着红红按喇叭。 红红似乎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兴奋地冲那车子摆手。 “这里,这里!”红红大叫着。 凯美瑞停在红红身前,接着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面相帅气的青年,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小开,手里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红红,等久了吧?”青年一脸喜悦,眼神之中满是迷恋,一看就是个坠入爱河的小伙子。 “还好啦,在这看看风景也不错。”红红面露羞涩,伸手去接玫瑰。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如果她真的是红红(先不论她怎么活过来的),这就交了新的男朋友吗,她把二条放在什么位置呢? 我们正疑惑着,已经收下花的红红,突然撩起自己的红裙子,从大腿根处摸出一柄尖刀,狠狠扎向面前这个青年的胸口部位…… 369 雪亮的杀猪刀 鲜血瞬间染红了青年的胸口。 青年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朋友突然给自己来了一刀。 这个场景当然让现场大[crab]部[/crab]分人措手不及,附近许多的人[crab]开[/crab]始尖叫,并且四散逃[crab]开[/crab]。准备过去搭话的赵虎也傻眼了,一双脚钉在原地不再前行,我们几个当然也很震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路对面。 这个场景如果发生在我们那种小地方也就算了,这里可是金陵啊,高度发达的金陵啊! 下手的还是红红! 红红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手段很娴熟地拔出刀来,顺便还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那青年抛下大江,整个过程显得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做完这一切后,红红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大声说道:“我不是红红,你们认错人了!还有,今天晚上的事当没看见,闭上你们的鸟嘴,该上哪就上哪,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红红冲我们这边晃了晃刀,接着又撩[crab]开[/crab]裙子塞回大腿根[crab]部[/crab],迅速[crab]开[/crab]着那辆凯美瑞离[crab]开[/crab]了。 我们面色震惊地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远。 那不可能不是红红,明明和红红长得一模一样,还知道我们是从荣海来的,起码和红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顺着她或许能够找到二条的踪迹。我们这次出来不光是要找我爸的,而且要找二条,这也是赵虎最大的愿望,我不能只为了我一个人。 赵虎已经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和赵虎一起跳上车去,其他人也想跟上来,但位子明显不够了。 赵虎说道:“你们先回宾馆,我和张龙去看看怎么回事!” 接着,赵虎又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凯美瑞!” 司机是个看上去很颓废的中年大叔,因为连轴转的工作有点昏昏欲睡,听到赵虎的话后立刻清醒起来,一双眼睛也变得闪闪发亮。“交给我吧,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司机迅速挎档,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车子如同史前巨兽一般咆哮着迅速冲了出去…… 司机的技术确实不错,很快就尾随在了那辆凯美瑞后,不过红红的技术也不错,始终不能赶到她前面去。 当然,也是因为赵虎和司机说了一句:“不用着急,跟着她就行了!” 我明白赵虎的意思,这个红红有点凶悍,一言不合就拔刀[crab]杀人[/crab],和她交流显然是困难的。他想尾随红红到落脚地,没准就能见到二条了,亲自问问二条[crab]比[/crab]什么都强。 毕竟,二条当初是带着红红的尸体离[crab]开[/crab]的。 我们坐在车里,始终盯着前面那辆凯美瑞,生怕司机师傅会跟丢了。师傅看出我们的担忧,笑呵呵道:“放心吧,我[crab]开[/crab]车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跟丢呢?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梦想做一名赛车手,要不是因为赛车太贵了我[crab]买[/crab]不起,家里又有三个娃娃要养,我早就制霸赛车圈了……” 我和赵虎没空配合这司机吹牛,只是关照他跟好前面的车。 “安啦,一辆破凯美瑞,我怎么可能跟不上呢……两位是便衣吧,前面是什么逃犯?”司机闪着狡黠的眼,自以为已经看透一切。 我和赵虎哭笑不得,实在受不了这司机的自作聪明,只好告诉他说,我们不是便衣,我们是去抓奸的。 听到“抓奸”两字,司机的眼睛更发亮了,显然要[crab]比[/crab]抓犯人更觉得刺激。 “放心吧两位,我一定不会跟丢的……” 刚说完这一句话,司机就愣住了。 “哎,那辆凯美瑞呢?” 我和赵虎也往前看去,就见那辆凯美瑞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下了金陵长江大桥,路上的车也不是很多,凯美瑞不会突然消失,除非长了翅膀飞走!我和赵虎快气死了,早就警告司机多看着点,结果他不听劝,业务水平不怎么样,吹起牛来倒是一个顶俩,刚才还说绝对不会跟丢,转眼间车子就不见了! 我和赵虎当然少不了一番抱怨,司机则说:“着什么急,她是四个轮子,我也是四个轮子,她还能上天不成?你们就放心吧,金陵这地方我熟,她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司机一边说,一边朝着左右看去,眼睛迅速落在一个岔口上面,斩钉截铁地说:“她肯定是去那里了!” 接着就是一脚油门踩了过去。 我和赵虎顿时急了,问他靠不靠谱? 这里可不是我们县城,这个口没追上,下个口继续追,反正满共没几条街。这里可是金陵,错过一个岔口可能一辈子都不见了。司机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和从容:“放心吧你们,我[crab]开[/crab]车都多少年了,闭着眼睛也能追到那辆凯美瑞!” 我和赵虎咬牙切齿,说追不到才有你的好看! 司机也不搭茬,继续[crab]开[/crab]车往前面追,左右却慢慢荒凉起来,路也变得[crab]凹凸[/crab]不平,显然已经出了城市,来到什么郊区的所在了,但是依旧没看到红红的那辆凯美瑞。 照这情况看来,显然已经不可能追上了,我和赵虎又埋怨起来,说这司机实在是不靠谱。 司机则说:“你们急什么呢,我说没问题肯定就是没问题,我已经看到那辆凯美瑞的尾灯了……” 尾灯?在哪里呢? 我和赵虎继续往前看去,就见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哪有什么红色尾灯? “那里,那里!” 司机叫着,脚下把油门踩得更猛,我和赵虎几乎要颠得飞起来了。不过与此同时,我们也确实看到一辆车的红尾灯,而且那辆车已经停了下来,随着我们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那辆凯美瑞。 我和赵虎顿时兴奋起来,不住地夸赞司机就是厉害,这样都能追到。 司机洋洋得意:“那当然了,我说过没问题的嘛……” “停车!”赵虎突然一声大叫。 司机猛地踩了刹车,距离那辆凯美瑞只有七八米了。 “干嘛?”司机一脸莫名其妙。 赵虎直[crab]勾[/crab][crab]勾[/crab]盯着前方,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流下来。 我也看到了,那辆凯美瑞停在一座坟场旁边,里面全是[crab]凹凸[/crab]不平的坟包,红红已经站在车边,正冷冷地看着我们。穿着一身大红裙子的她,站在坟场旁边尤为显得诡异。 这不就是恐怖片里常有的情景,尾随一个漂亮女人到了坟场,结果女人却说:“我到家了!” 我和赵虎就是再不信[crab]鬼[/crab]神,看到这个场景也觉得浑身发毛。 真挺担心红红突然走进坟场,接着又跳进一个坟包,还邀请我们进去坐坐…… 我们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就这么和红红隔着一扇挡风玻璃彼此对望。 红红终于动了起来,不过不是走进坟场,而是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怎……怎么[crab]办[/crab]?”司机战战兢兢地问我们。 “别慌,看看她想干什么。”赵虎强装镇定,甚至还把车窗打[crab]开[/crab]了。 红红很快来到我们车前。 “不是说你们认错人了么?”红红冷冷地说:“还跟着我是几个意思?” 赵虎讪笑着说:“我们没跟着你啊,只是大家恰好顺路……” 不等赵虎说完,红红就继续说道:“本来不想对你们下手的,但是你们既然跟上来了,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红红突然从裙子下面摸出尖刀,狠狠朝着赵虎扎了过来。 “[crab]卧槽[/crab]!” 赵虎一声大叫,迅速往我这边扑,躲[crab]开[/crab]了红红的[crab]致命[/crab]一击。 这个红红也太可怕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要[crab]杀人[/crab]! 红红一刀没有得手,迅速又扎过来第二刀,甚至半个身子都钻进了车窗。车厢里面狭窄,再好的身手也施展不[crab]开[/crab],赵虎还拼命往我这边挤着,我只好推[crab]开[/crab]车门从另一边蹿了下来,赵虎也迅速跟着我奔下了车。 “我的娘啊,招谁惹谁了这是……” 我和赵虎刚从车上下来,红红竟然也绕了过来,继续举刀往我们这边扎。 红红的身手竟然还不错,一招一式颇有风范,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我和赵虎要是再不还击,死在红红手上都有可能,于是我俩一个拔出了饮血刀,一个摸出了骷髅斧,“叮叮当当”地和红红战在一处! 红红是挺厉害,但也没厉害到哪去,在我和赵虎的联手攻击下,红红迅速[crab]开[/crab]始败退,显然有点撑不住了。 “你们搞什么[crab]鬼[/crab],不是抓奸吗,怎么还拼上命了,又是刀又是[crab]斧子[/crab]的,这[crab]买[/crab]卖我不接了,钱我也不要了!”出租车司机一声大叫,发动车子跑了。 与此同时,红红也大声叫道:“老公,有人杀我!” 赵虎立刻说道:“[crab]姑娘[/crab],咱们说清楚啊,不是我们杀你,是你要杀我们,我们才迫不得已还手的……”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坟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单薄的黑影迅速窜到我们身前,举起手里的家伙就往我们身上砍,月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柄寒光四射、雪亮锋利的杀猪刀…… 370 二条和红红 杀猪刀,熟悉的杀猪刀! 其实在红红大喊“老公”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老公到底是谁,会不会是二条?等这杀猪刀一出场,我的心里基本踏实一半了,只是因为四周太黑,暂时还没看清这人长得什么样子。 但是这人确实厉害,一柄杀猪刀耍得神鬼莫测,我和赵虎不用说了,绝对算得上是高手了吧,普通人里就没有我俩这么厉害的了,但在这人的攻势之下竟然完全还不上手。 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我和赵虎完全不是对手,除了后退还是后退。 旁边的红红开心不已,拍着手叫:“好呀,好呀,杀了他们,老公万岁!”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叫了几声:“二条,二条?” 赵虎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叫道:“二条,是不是你?” 我俩这一叫唤,手持杀猪刀的这人终于停下手来,震惊地朝着我们二人看了过来,接着又惊喜地说:“虎子、龙子,是你们啊?” 确认是二条的声音无误了。 这人把杀猪刀往怀里一插,接着迅速朝我和赵虎奔了过来,万分欣喜地说:“你俩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黑暗之中,二条的眼睛闪闪发亮,这家伙就是有这样的特异功能,越是黑的地方越能看得清楚,光线充足反而影响他的视力,白天跟人打架就全瞎了,非得戴个墨镜才行,不过他一般也不愿意戴,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瞎子。 而且他耳朵也不咋行,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说话才能听到。 显然,我和赵虎、红红都属于他亲近的人,所以大家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二条刚才只顾着打架,并没注意打得是谁,现在才看清了我们两个。而我和赵虎也通过昏暗的月光看清了二条的长相,确定是这家伙没错,我俩当然也兴奋极了,赵虎更是给了二条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狗日的,一走就没影了,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二条说道:“我没电话呀,我不会用那玩意儿!” 确实,让二条使用手机有点为难他了。 赵虎也顾不上那些了,现在的他很是开心,很用力地抱着二条,几乎要把二条的骨头都揉碎了。 而我也是无比感慨,看看赵虎多顺利啊,就这么轻松地找到了二条。当初我们还觉得找二条比找我爸难呢,毕竟我爸有迹可循,二条完全没有踪迹。结果人生就是这么地巧,我们随便到金陵长江大桥上一溜,就碰到了准备跳江的祁六虎,还碰到明明已经死去却已经复活,还在大桥上杀了个人的红红…… 呃,这件事情暂且不提。 总之,见到二条我们是开心的,大家有个一年多没见面了,赵虎每天心心念念,就怕二条在外面吃亏上当,现在看到二条还好好的,一颗心也能放下来了。 “龙子,你咋不说话呢?”二条突然回头看我,声音里面充满欣喜,显然看到我后也挺开心。 我:“……咱们说话可以,但你别叫龙子。” 真是搞笑,我不叫他聋子就算了,他竟然还叫上我龙子了,还有没有天理! “为什么啊龙子,这样不是亲切吗,你看我叫赵虎就是虎子。” “……这不一样。”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和二条解释了,我记得以前就和他说过这个问题。 这时候,红红也走过来了,说老公,他们是谁? 二条开心地说:“媳妇,正要给你介绍呢,这就是我经常给你说得我那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赵虎,一个张龙!” 红红奇怪地说:“你不是说你最好的两个朋友是赵虎和莫鱼吗?” 这回轮到我尴尬了。 赵虎、二条、莫鱼是很稳固的三角形,外人根本插不进去,哪怕莫鱼已经死了,外人也还是插不进去。这事平时觉得没什么,但如果摆在明面上了,确实有些尴尬。 二条哈哈笑着:“是没错啊,不过莫鱼已经死了,张龙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红红“哦”了一声,分别冲我和赵虎点头,我俩也礼貌地回应了下。 “二条,这是?”赵虎看了一眼红红。 “你不认识她了?!”二条吃惊地说:“这是红红啊,你们以前见过面的!” 赵虎:“……” 我:“……” “不会吧,你们真不认识她了?”二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俩。 赵虎的脸上有些尴尬:“也不是不认识……从外表上看确实是红红啊,但她不是,不是……” 赵虎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来。 二条却哈哈笑了起来。 “红红复活了呀!”二条开心地说:“我以前不是跟你们说,我师父有办法让红红复活吗,当时你们还不信呢,现在相信了吧?” 我和赵虎对视一眼。 哪怕亲眼看到红红,我们也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死而复生。 这世上当然是无奇不有的,有朝一日外星人坐着宇宙飞船来到地球都不稀奇,但“生老病死”绝对是不可逆的行为,如果人死真的能够复生,那么多大富豪大领导就不用死了。 而且这个红红,虽然长得和红红一模一样,但你只要和她说话,和她交谈,就能察觉到她肯定是另一个人。 更何况,以前的红红没有身手,不会杀人,这个红红却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赵虎讪笑着说:“这也不能怪我们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们呀!” 二条说道:“这没办法,她的三魂七魄,现在只找回来两魂五魄,掌握记忆的那一魂两魄还没踪迹,所以不记得你们也很正常。就连我,也要重新和她认识呢,好在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哪怕重新认识也能爱上彼此,所以也不在乎她记不记得啦!” 二条很开心地拉住了红红的手。 红红也把头靠在了二条肩上。 两人看上去很是幸福。 但这一幕还是太诡异了,尤其旁边就是充斥着一个又一个坟包的坟圈子,一个本来早就死去的人重新站在我们面前,这种冲击力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哪怕说她是红红的孪生姐妹,我和赵虎都会“哦”的一声信了,但要说她死而复生,这就实在太可怕了。 我和赵虎还是没有说话,脸色十分复杂。 二条却并不在意,还是笑着说道:“知道你们接受不了,这世上有太多你们无法理解的事了!要不是认识我师父,我也不敢相信人死也能复生呢。好了,先到我家里去坐坐,我再慢慢讲给你们听吧!” 这个可以。 我们既然见到二条,没道理不到二条家里坐一坐的。 二条抬腿就往坟圈子里走去,红红也跟了上去。 我和赵虎再度对视一眼。 赵虎忍不住问:“二条,你家在坟圈子里啊?” 二条说道:“对啊,红红刚刚复活,还需要大量的阴气滋补,在这里住是最合适的,你们别介意啊,这都没什么的。” 我和赵虎感觉有点头大。 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们跟着二条和红红,在坟圈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坟圈子并不怎么正式,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陵园,就是那种村上人买不起墓地,只能随便拉个地方埋了,久而久之形成的这么一个地方。 坟包很多,起起伏伏像是山峦叠障,有些地方还是新坟,还能看到花圈和纸钱、蜡烛等物,这些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大晚上的看了终归有些渗人。 一想到二条在这地方住着,还是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到啦!” 走到一座坟包子前,二条和红红突然站住脚步。 相比于其他的坟,这座坟看上去要正式一些,也大一些。 坟前立着块碑,碑上有照片,正是红红,还有一行字:爱妻红红之墓。 嗯,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红红的大名。 但他妈的,看着一个人的墓碑,而这个人就站在身边,任谁也不会觉得舒服啊! 还是那一句话,打死我都不信这人还能复生,我是真的很想把饮血刀架到红红的脖子上,让她交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吧,来我家坐坐。” 二条和红红绕到坟墓后方,就消失了。 我和赵虎也绕过去,看到坟墓后面有道暗门,直通地下。 二条和红红已经进去了。 “进不进?”我问赵虎。 “进!” 赵虎一咬牙,率先低头走了进去;我也一咬牙,跟着走了进去。 别的不说,二条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进入地下就别有洞天了,竟然真和普通屋子没有区别,有客厅有卧室,还是三室一厅的,除了潮湿一点,以及没有电外,其他都挺好的。屋子里面燃着一支蜡烛,但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不过二条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看清,倒也可以理解。 “坐、坐,我给你们倒水。” 二条安排我们坐下,又忙活起来。 我们很想让他别再忙了,但又实在说不出口,一想到这是个墓,就浑身觉得发凉。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突然扑腾腾飞了进来。 红红一把抓过鸽子,从鸽子腿上取下一张字条。 看完以后,红红开心地说:“老公,师父说我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他老人家已经把钱打到咱们的账户里啦!” 二条也开心地说:“好啊,那咱们明天能买肉了,好好欢迎一下我这两个朋友!” 371 真是,气死我了 红红所说的任务,应该就是她之前在金陵长江大桥上杀人的那件事了,原来是那位高人指派给她的,二条显然也知道这件事,而且很支持红红这么做。 但二条的生活显然有些艰难,竟然完成任务才能买顿肉吃。 不过二条自己并不觉得,自始至终他都是很开心的样子,没肉吃会笑,有肉吃也会笑。尤其我和赵虎来了,二条的嘴就没合拢过,给我们两人倒上了水,还问我们吃过饭没。 因为二条的热情招待,我们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再因为这里是坟圈子而感到害怕了——当然,这和我们本身胆子就大也有原因。 墓室里的烛光摇摇曳曳,再配合这家徒四壁的空间——真是家徒四壁,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屁股下面坐得沙发都不知是从哪捡来的破烂货,沙发背上全是洞,还往外窜着棉花——委实有点聊斋的感觉,不过二条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我和赵虎也实实在在地放开了。 我们当然不会嫌弃二条穷了,真正的兄弟不会在乎这些,我们只好奇他和红红到底怎么回事。 二条也知道我们关心这个,所以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当然从他离开县城开始讲起。 二条背着红红的尸体,跟着他的师父,这些年来走遍三山五岳。红红的尸体经过处理,不会腐烂也不会变质,二条就这么背着,跟着他的师父到处乱转,寻找红红的三魂七魄。 三魂七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其实二条也不知道,反正他师父手里拿个葫芦,东边抓一个,西边抓一个,泰山上抓一个,恒山上又抓一个。 在这期间里,师父也调教二条,说二条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不练功夫实在是屈了才,所以也会指点二条几下。以二条的天赋,稍稍略加点拨,实力便能一日千里,所以二条也就越来越强。 最终,师父带着二条来到金陵城,在郊外找到了这里的坟圈子,让二条把红红给下葬了,说要吸够纯阴之气才能复活,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这四十九天里,别提二条有多激动、多期待了。 到第五十天头上,师父对二条说:“现在只找回来两魂五魄,如果强行复活的话,红红会丢失所有记忆,大脑里是一片空白,所有人都不记得了,包括你也不认识了。但要集齐另外的一魂两魄,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可能三年,也可能五年,甚至可能一辈子。要不要复活她?” 选择摆在二条面前,需要他自己做决定。 二条毫不犹豫选择复活红红! 不记得他又怎么样,忘掉所有的事又怎么样,二条对自己和红红有自信,他坚信二人是天作之合,即便二人重新开始认识,也一定会走到一起的! 师父问二条确定了吗? 二条说确定! 师父说好。 师父告诉二条,他现在要催动复活术了,顺利的话红红当天晚上就能醒过来了。二条当然激动无比,亲自看着师父做法,就见师父身穿道袍、手持木剑,对着坟头不断念念有词,时不时还拿出葫芦来往地上倒,看上去就好像把魂魄往里放似的。 毕竟这是要复活红红啊,二条当然精神抖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坟头,特期待红红能从坟墓里爬出来。 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二条竟然睡着了。 说到这件事情,二条自己都后悔不已,说自己竟然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睡着了,实在罪该万死。 听到这里,我肯定会觉得不对,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么重要的时刻,二条怎么会睡着呢,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我悄悄看向赵虎,我俩一向心有灵犀,我觉得不对的地方,他肯定也会觉得不对。 但让我意外的是,赵虎没有任何异常,仍旧兴奋地看着二条,说:“然后呢?” 二条便继续讲了起来。 他说,等他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红红真就躺在了他的身边! 红红当时还在睡着,身上没有任何异状,那些早已生成的尸斑,甚至脖子下的勒痕,都完完全全地消失了。红红躺在地上,还是穿着那身结婚的衣服,正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平稳、面目安详。 而二条的师父,则瘫倒在了一边,满头大汗、呼呼直喘。 二条当然激动极了,激动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不敢去碰红红,但他能感觉到红红是活着的,这是一具温热的、富有生命力的躯体。二条激动得回头问师父:“红红复活了吗?” 师父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活了,不过她的身体有点特殊,现在还是纯阴之体,需要大量阴气滋补。这样,你就在她墓穴后方挖个洞吧,再搬来些生活用具,让她继续住在这里,才能源源不断地吸收极阴之气,维持她独特的生命!” 二条已经对师父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会对师父的话有任何怀疑,立刻按照师父的命令做了起来。 二条开始挖洞。 对于二条来说,红红能够复活真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幸事,既然红红需要在这住一段时间,需要源源不断地滋补阴气,那就索性把洞开得宽敞一些,所以二条挖出来一个三室一厅…… 接着又搞来了桌子、椅子、沙发和床,这些东西有的是从废品站收来的,有的直接是从垃圾堆捡来的。甚至,二条还把土壁刮了腻子、涂了白墙,别出心裁地往上贴了几个喜字。 怎么说呢,男人在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总是会有无穷的创造力和行动力。 而这些事,都是二条在一天之内完成的。 一天之后的晚上,红红醒了过来,在墓室里的床上。 刚刚“复活”的红红身体十分虚弱,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和师父说得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认识二条,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第二句话是:“我是谁?” 第三句话是:“我在什么地方?” 还好二条早有心理准备,耐心地给红红讲了起来,说自己和她是夫妻关系,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的。 二条没有藏着掖着,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给红红讲了一遍。两人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原来是哪里人,怎么走到一起的,又是怎么分开的,以及红红是怎么死去的,二条又是怎么复活她的,追本溯源、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红红听完以后流出泪来,由衷地说了一句:“老公,辛苦你了!” 二人抱头痛哭。 红红虽然活过来了,但是身体仍旧异常虚弱,连床都下不了,每天吸收纯阴之气也不得行。二条想方设法地给红红补营养品,炖鸡汤、烧牛肉,可是红红始终不见好转,就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简直跟个废人一样,红红也整天哭个不停,感觉自己拖累了二条。 二条询问师父,说有什么办法让她健康起来? 师父告诉他说,想让红红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就得滋补大量阴气,光呆在坟圈子里是不够的。 二条问道:“还要怎样?” “还要杀人。”师父说道:“需要杀够九十九个人祭天,红红才能彻底变得正常起来。这个法子有些恶毒,我以前没好意思和你说,是你问了我才讲的,你敢不敢做?” 二条毫不犹豫地说:“敢做!” 为了红红,二条确实什么都敢去做,包括杀人。 但二条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杀恶人啊?” 二条对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其实并不太懂,后来和赵虎、莫鱼在一起后才被影响了些三观,知道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善人也有恶人。比如说,善待他的就是善人,欺负他的就是恶人——这话是莫鱼说的。 恶人嘛,死了也是不足惜的。 如果非要犯法的话,二条觉得杀几个恶人也不错,也算替天行道了呢。 师父说道:“可以,咱们就杀恶人!” 师父还说,他有一些门路,可以接到杀人的活儿,而且报酬还不菲,多的有几千块,少的也有几百块。既然要杀人了,在救红红的同时,不如再赚点钱,还能给红红买营养品,将来还能买个房子住呢。 小两口一起生活,没个房子怎么行呢? 二条欣然应允。 在师父的介绍下,二条杀了几个人,也赚了一点钱,而红红也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红红的面色开始红润,整个人也有了生气。 二条杀的人越多,红红就越健康,二条也就杀得更起劲了。 甚至,红红还跟着师父习武,也练出了一身不错的本事,碰上一些不太难的活儿,红红甚至会去亲自动手,这样积攒的阴气更多,人也就更健康了,有时候两人还会结伴去杀人呢。 今天晚上在大桥上被红红杀死的那个青年,是他们杀的第二十七个人了。 二条手舞足蹈地给我们讲着,说那青年是个渣男,祸害过不少的姑娘,给他打过胎的都有一打,红红稍一勾搭就让他上钩了,随即将他杀死扔在了滚滚的长江里,绝对算得上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看得出来,二条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不然不会在描述的时候这么开心。 二条说得兴奋,我却越听越听不下去。 我甚至有点想掀桌了。 我敢打赌,那个什么师父绝对是个骗子,就是为了让二条给他当廉价的杀手!还有这个红红,她肯定是冒牌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和红红长得一样,但我绝不相信她是复活过来的。 她和那个师父绝对是一路人,都是来坑二条,让二条受骗的! 关键他们骗就骗吧,给二条的钱也太少了,什么多则几千少则几百,人命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这也就是欺负二条不懂金钱上的账啊!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372 身正不怕影子斜 杀了整整二十七个人啊,这要是被警察知道了,二条还有命吗? 二条却一点都不在意,还在手舞足蹈地说着,看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样子,我是真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当场摇醒二条,顺便戳穿这个冒牌红红。我琢磨着,我都气成这样子了,赵虎肯定也很生气,这种事还是让赵虎来做,毕竟他和二条的关系更好,相对来说二条也更听他的。 但我朝着赵虎看去,却发现他不仅一点没气,反而还一脸兴奋的样子,冲着二条竖大拇指,说:“厉害了兄弟,真是恭喜你啊,就这么把美娇妻找回来了!” 二条洋洋得意:“以前你还不信,现在总信了吧?” 赵虎点了点头:“对啊,眼见为实,真的是太厉害了。” 接着,赵虎又看向红红:“弟妹,你这复活一次不容易,一定要珍惜这段感情啊!” 红红说道:“那肯定的,我这条命都是二条给的,这辈子也只跟定他一个人了!” 红红又靠在了二条肩上,一脸娇羞的样子。 二条也很幸福,嘴巴都合不拢了。 看着这幕,我的心里实在别扭,脑子稍微正常一点都不会认为这是真的,也就二条这样单纯的人容易被人蒙蔽。可赵虎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也信了,又是恭喜又是祝福的,难道他是为了稳住这个红红,等到抓住切实的证据了再告诉二条? 以赵虎的性格,还真有可能这样。 于是我也没有声张,顺着赵虎说了一堆祝福的话,但我心里肯定是鄙夷和不屑的。 二条就很开心了,对他来说快乐十分简单,就是爱人在身边,兄弟也在身边,现在两样都齐活了。二条又问我们怎么到金陵城了,赵虎正准备实话实说,但被我制止了,因为这个红红也在,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轻易兜了自己老底肯定不大合适,所以我抢在赵虎前面说到:“我们就是来找你的啊,这些天我们跑了好多地方,无意中在金陵长江大桥上看到红红,才顺着她的踪迹见到了你!” 赵虎点着头,说对,就是这样。 红红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不认识你们,态度有点不好,别介意啊!” 我和赵虎连说没事。 二条也很不好意思,说这么长时间也没联系我们,害我们担心了。 赵虎说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红红也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老友相见,那肯定是话很多的,赵虎讲着后来发生的事,二条走了以后,我们又把叶良送进了监狱,还到荣海干掉了荣海七虎,方杰那家伙都死掉了。叶良和方杰,是赵虎、二条、莫鱼他们的老对头了,两人一个入狱、一个身死,也算给莫鱼报了大仇,二条听完开心到不行了,握着我的手说谢谢,还说莫鱼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看得出来,二条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根本就没问我杀掉方杰以后的事,在他看来杀人已经如同草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二条也在不知不觉地变化着。 都怪那个师父,还有眼前这个冒牌红红,是他们把二条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以赵虎的脾气应该早就爆发才对,但他始终一声不响,还和二条聊着家长里短,一点也没看出着急。可能是他另有安排,所以我也没有过多声张,只是眼睛不断偷瞄红红,看看能否观察出点蛛丝马迹,能从哪里拆穿她呢? 但她和红红实在太像,除了穿得不一样外,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发型也都一样。还有就是气质也提升了不少,以前的红红毕竟是干那行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野鸡”的气息,现在这个红红却是干净、爽利,眼睛里也透着自信和从容,说她是个职场白领都不为过。 我敢肯定这是两个人,但要怎样戳穿却想不出来,除了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自己说,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办法了。 因为我不断偷瞄红红,有点被红红注意到了,她露出点不太自然的表情,甚至悄悄往二条那边靠,似乎想远离我。我的心里不禁好笑,心想你是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以为我看上你啦,老子是在观察你呢,看看你有什么漏洞,是怎么冒充红红的! 不知不觉已经聊得很晚,程依依给我打来了电话——也真是难为这墓室里面还有信号了——问问我什么情况了。 我接起来,告诉她说我和赵虎在二条家里做客。 程依依当然大吃一惊,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当着二条的面,我也不好说太多,就说红红真的复活了,我们是跟着她来的,具体的回去再和你说吧。 程依依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一会儿就回去了。 听到这里,二条就急起来,不停冲我摆手,说:“谁让你回去啦,不能回去,今晚就在这住,明天还要请你们吃饭呢!” 让我在这墓室里面过上一夜?! 打死我都不能干啊! 这哪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正要婉拒二条,赵虎也跟着说:“是啊,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二条家,怎么能走,就在这住一晚吧,反正地方够大,睡得下咱们两个。” 我:“……” 我都不知道赵虎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只能无语地说:“程依依怕黑,得我陪着才能睡着……” 赵虎大大咧咧地说:“那有啥呢,让晓彤陪她睡么。实在不行,你让她过来吧。” 我:“算了,还是让晓彤陪她睡吧。” 我摸不清赵虎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但是料想他留下来肯定有原因的,所以也就陪着他了。不就墓室嘛,睡一晚也无妨,大家阳气都刚刚的,也不怕什么邪魔作祟。 如果真有邪魔的话,那也只能是红红了。 我又朝她看了过去。 红红稍稍皱了皱眉,将脸扭到一边。 心虚了吧? 我在心里冷笑,迟早把你这个冒牌货给揭穿! 我对程依依说:“我们今晚在二条家住,随后回去找你。” 程依依不知道我们住着墓穴,也不知道红红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她确定我们没事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以后,二条就给我和赵虎收拾床铺,他问我们是睡一张床呢,还是各睡一个房间? 我打算和赵虎睡一张床,这样晚上就能和他讨论下二条和红红的事了,结果赵虎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一人一间房了,我才不跟男的睡一张床呢!” 我狐疑地朝赵虎看去,但他什么也没表示。 二条就给我们收拾了两个房间。 这是三室一厅的嘛,二条和红红睡一间房,我睡一间房,赵虎睡一间房。 大家互道过晚安以后就各自去睡了。 在墓室里面睡觉,怎么讲,感觉还挺怪的,心怀坦荡之人倒也没事,稍微有点意志不坚定的肯定要吓死了。俗话说鬼怕恶人,像我这样标准的恶人,枕边还放着自己的饮血刀,那是一点都不会怕的,但我并没急着睡觉,因为我还计划去找赵虎,问问他到底怎么个情况、什么个安排? 面对这个假冒的红红、被骗的二条,不能一点主意都没有吧。 我琢磨着,赵虎肯定也在等我。 等到夜深人静,墓室里完全没声音了,我便偷偷摸出门去。墓室里面没点蜡烛,那就是黑洞洞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凭着记忆,我往赵虎的房间摸去,中途要经过二条和红红的房间,不过他们房门紧闭,我也没有停留,直接来到赵虎门前,推门进去。 “赵虎,赵虎!”我轻声叫着。 回应我的是一串悠长的呼噜声。 当时把我给气得啊,我以为他在等我,没想到已经睡着了。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不计划管二条了? 我摸到床边,摇着赵虎的胳膊,说醒醒、你醒醒! 赵虎幽幽醒转。 虽然屋子里面很黑,但他听得出来是我,当场就吃惊地说:“张龙,你想干嘛?我和你分房睡,就是怕你来这一手,你这么做对得起程依依吗?” 黑暗之中,赵虎仿佛用被褥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我真是想给他一顿爆捶。 我压着心里的火,低声说道:“赵虎,别玩了,说说二条和红红的事!” 赵虎奇怪地说:“二条和红红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我和赵虎心意相通,没想到他却来了这么一句。我说:“你不觉得不对劲吗,二条这明显是被人骗了,那个红红是假冒的啊!还有那个什么高人,明显是欺骗二条的,让二条给他做廉价的杀手!” 赵虎沉默一下,对我说道:“张龙,你内心阳光点吧,哪有那么多阴谋和算计啊,红红复活是件好事,你也别想太多了,快回去睡吧。” 我很吃惊,完全想不到赵虎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以为我俩已经达成共识,坚定地认为这是一个骗局。赵虎一向很聪明的啊,怎么会上这么荒诞的当,我有点着急地说:“你脑子进水了吗,这么明显的骗局看不出来吗?” 赵虎说道:“我看不出来,我只看到红红确实活了,所以我选择相信二条,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咱们不了解、没听过,不代表就没有,你也不能用你的常识去判断一些东西。好了,今晚的话我当你没说过,你快回去睡吧,我也睡了。” 赵虎说完,真的歪头一躺睡了,呼噜声再次响了起来。 当时把我给气得啊,觉得简直莫名其妙,赵虎在发什么神经? 但我继续留在这也不合适了,只能先回我房间再说。 我在黑暗中转身,摸黑把门打开。 刚一开门,就明显感觉到门外站着个人,而且正急匆匆地往后退去。 我浑身一个激灵,叫了声谁,然后伸手就抓。 别看这是墓室,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绝对不怕什么妖魔作祟。这一触手,就觉得是个女人,因为对方的身子很温软。在这里面只有一个女人,我低声叫了一句:“红红?” 对方竟然直接朝我扑来,一阵香气袭来之后,又张开双臂把我抱住了。 “你……你干什么……”果然是红红的声音,对方震惊地叫着:“二条,你朋友非礼我!” 373 二条,是我兄弟 我的第一反应,是红红在偷听我和赵虎说话! 第二反应,是这个婊子,竟然还想倒打一耙,说我非礼她! 我满脑子怒火,猛地把红红推开,还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 黑暗中,红红一屁股坐倒在地,还“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接着,又有脚步声响起,是二条出来了,在黑暗中,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他立刻扑到红红身前,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红红哭哭啼啼地说:“我……我出来上个厕所,不知道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竟然一把就将我抱住了,不仅脱我的衣服,还又亲又抱的……” 还在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怒气冲冲地说:“你别乱说,明明是你偷听我和赵虎说话,被我抓了一个现行!” “我没有!”红红还在哭着,听声音实在楚楚可怜。 身后也响起脚步声,眼前也有点明亮起来,是赵虎捧着蜡烛走了出来,匆匆忙忙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能看清楚了,红红穿着睡衣坐在地上,衣衫有点凌乱,甚至裸露出来一点香肩。她哭哭啼啼、抹着眼泪,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看得出来准备还挺充分。二条帮红红穿好衣服,有些紧张地说:“红红,我这朋友很正派的,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难为二条还信任我,我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还没有完全被红红掌控。 红红却哭得更大声了:“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他?我大半夜地出来是为了勾引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条更紧张了:“我是说可能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他抱我、亲我,还脱我的衣服!”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就没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的人,忍不住上去就掐红红的脖子,恶狠狠说:“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老公!”红红浑身颤抖。 “你干什么!”二条猛地把我推开,愤怒地说:“张龙,不要动我媳妇!” 我愣住了、呆住了。 二条刚才虽然为我说话,但他心里还是向着红红的,看到我对红红动粗,立刻忍不住了,像炸毛的鸡。 这样其实也没有错,男人就该向着自己老婆,如果程依依和我说别人非礼她,我的第一反应也是炸毛,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但我心里还是难过。 在二条的心里,我就是那种人么? 赵虎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先把我拉到身后,接着说道:“二条,真的是个误会,张龙刚才过来找我说话,我急着睡觉没搭理他,他就转身出去了。可能是太黑了,他和红红无意中撞到一起,但我用人格帮他打包票,他不会做那种事的,应该只是一个误会!” 红红没有说话,只是呜呜呜地哭着。 二条把红红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不管刚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想再计较了。张龙,我把你当兄弟的,也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误会。好了,回去睡吧,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二条搀着还在哭哭啼啼的红红回房去了。 赵虎回过头来看我,说行了,回去睡吧。 我没有动。 我咬牙切齿,脑门上面青筋直跳,一股难以名状的火气在体内乱窜。 我问赵虎:“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赵虎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误会,你肯定不会做那种事的,红红也是惊吓过度才那样说。好了,别想太多,咱们坐火车也累了,你快回去睡吧。” “我不是问这件事。”我说:“你真觉得那个是红红?” 赵虎沉默一下,说道:“不是红红还能是谁?世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红红?”我恼火地说:“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但我肯定她绝对不是红红!” “你了解红红么?” 赵虎的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说实话,我确实不怎么了解红红,我和红红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一起吃过顿饭,还说过几句话。虽然她是个小姐,但我对她印象还不错,因为她对二条还挺好的,让我觉得她不是那种唯钱是图的女人。 但我还是坚决地说:“我不了解,但我确定她不是红红。” “你确定没用。”赵虎说道:“重要的是二条确定她就是红红,二条是我的兄弟,所以我选择相信他,再离谱、再荒诞我也相信。好了张龙,你就别操这些闲心了,快点回去睡吧。” 赵虎走进他的房间,把门关上,蜡烛也熄灭了,整个墓室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我摸黑回到自己房间。 我当然还是满肚子气,我不知道赵虎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什么叫做二条说的他就相信,眼睁睁看着二条被欺骗被愚弄,这是兄弟该做的事吗?赵虎真是被义气冲昏了头,哪有这么瞎讲义气的,我也把二条当兄弟,我不会允许别人这么骗他,我一定要让二条和赵虎知道,这个红红是假冒的! 但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没想明白。 我一边在脑子里谋划,一边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了,毕竟这墓室里只要不点蜡烛,永远都是黑的——睡醒一觉起来,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于是我也起床走了出去。 二条、红红、赵虎都起来了,墓室里也点上了蜡,还是恍恍惚惚、隐隐约约。 赵虎和二条都和我打招呼,二条还笑呵呵问:“昨天晚上睡得怎样?” 二条笑得没心没肺,仿佛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我点点头,说还可以。 红红没有理我。 她不理我,我当然也不理她。 二条把早餐给我端了出来。 馒头、酱菜和豆腐脑。 看这意思,他们都吃过了,我也没有客气,立刻吃了起来。吃完以后,二条便说:“媳妇,你去东边村上的市场买点菜和肉吧,顺便再打点酒,中午我要和张龙、赵虎好好喝一顿的。” 红红说好,便起身出去了。 墓室里只剩我和二条、赵虎,二条和赵虎是多铁的哥们啊,昨天晚上没聊尽兴,今天又继续聊,我都插不进去嘴。其实两人说来说去,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叶良被抓、方杰身死,二条还感慨地说:“如果莫鱼还活着就好了,咱们兄弟三个就能在一起了。” 赵虎说道:“是兄弟四个。” 二条说:“对,兄弟四个。” 二条没心没肺地冲我笑着。 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说起莫鱼,赵虎和二条的眼睛红了起来,开口闭口都是莫鱼多好,莫鱼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说他是观音菩萨转世都不为过,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我也知道莫鱼挺好,听莫鱼的故事都快把耳朵听出茧子来了,但凡跟莫鱼相处过的,无一不竖大拇指,就连叶良提起莫鱼都带着几分敬佩。但我没跟莫鱼来往过啊,所以始终代入不了他们的情绪,他们说得眼睛通红、泪眼婆娑,我也只能在旁边尴尬地坐着。 到了后来,我实在插入不进他们的话题,只好说道:“你们先坐着吧,我出去逛一逛。” 二条说好,告诉我说东边有个村子,那边有集市、商店什么的可以逛逛。 我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从墓穴里爬出来的时候,不远处正好有人上坟,又烧纸钱又烧香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说来也巧,我从墓里爬出来,恰好就被他们看到了,当场给他们吓得四散奔逃。 我琢磨着,二条和红红常年在这里住,没少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不得把人给吓死啊。 此时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显然已经是半上午了。白天身处这坟圈子里还好,虽然四处依旧高低起伏,鼓着一个又一个的坟包,但是没有昨晚来得时候那么渗人,白天看这东西和晚上看这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我往东边走去。 这里是金陵城的郊区,具体是哪一块我不太清楚,但再繁华的都市外围也有村庄。 走了大概四五里路,确实有个村庄出现在我眼前,这村子还挺大的,一眼望不到头,而且今天恰好还是赶集,人流如织、人潮拥挤,小商小贩很多。我行走在集市里,充分感受着“活人”的味道和气氛,在墓室里睡了一晚感觉自己都阴气森森的了。 集市里好吃好玩的不少,我把自己喂了个饱,还玩了一些小游戏,套圈圈啊、打气球什么的,如果程依依也在我身边就好了,就能玩得更开心了,她也挺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 正这么想着,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红红。 她正在某个摊子前面买肉,看上去一副居家妇女的样子,竟然还懂得讨价还价,用手比划着让屠户切哪一块。 看到她,我心里的气就上来了,一双眼睛也变得凌厉起来。 我摸了摸插在背后的刀,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374 不见棺材不掉泪 从外表上看,我找不出这个红红的任何破绽,两人真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除非我脑子进了水,才会信她就是红红。昨天晚上,她偷听我和赵虎说话,还陷害我说我非礼她,更能说明她的心虚,她知道自己不是红红,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想让二条讨厌我、远离我。 但可惜的是,二条把我当做兄弟,不会随随便便上她的当。 昨天晚上我想过了,没有什么戳穿她的好办法,毕竟我对她和他们那个师傅也不了解,只能让她自己亲口说出这是怎么回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跟我说实话,这个法子最粗暴也最简单,而且也最有效。 我要让二条从这个骗局里出来,也让赵虎看看,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悄悄靠近红红,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密切监视着她。 我肯定不会在大街上动手的。 红红正在和屠户讲价,非让人家抹了零头,十七块钱的肉,想十五块钱拿走。为了两块钱,红红已经磨了半天,由此就能看出她和二条的生活多拮据,虽然已经杀了二十七个人,但也没赚到多少钱,大头都被那个师父给抽走了。 ——我就再傻,也不相信死一个人是几百块钱和几千块钱,这么点钱在道上连卸人一条胳膊都不够。 “姑娘,就两块钱而已,你至于跟我磨这半天吗?”屠户都无奈了:“我也是小本买卖,赚不了多少钱的啊!” “大师傅,你行行好,就十五块卖我吧,我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红红可怜巴巴,双手合十哀求屠户。 屠户上下看了看红红,突然笑了起来,色眯眯说:“免你两块也行,但得让我摸一下吧。” 屠户一边说,一边朝着红红鼓囔囔的胸口摸来。 “你干什么!”红红变了脸色,狠狠一巴掌拍在屠户的脸上。 昨天晚上我跟红红交过手的,知道这个娘们的实力挺不错的,也知道她现在留了手,否则一巴掌能把屠户打得翻倒在地。但是就这,屠户也不干了,当场哇哇哇地叫起来,还把杀猪刀抄起来要砍红红。 红红一不做二不休,拎着肉就跑。 十五块也没给。 屠户总不可能把摊子丢下去追人吧,那样的话再回来恐怕整个摊子都不见了,只能骂骂咧咧两声,也就偃旗息鼓了。 红红在人群中迅速穿梭,不一会儿就远离了那个屠户,确定屠户没追上来,才喜滋滋地看着手里的肉,接着又拐到旁边的一家小店去买酒了。酒是散酒,十块钱就能接一大壶,就这红红还要砍价,愣是砍下一块钱来,九块钱成交了。 我琢磨着,红红和那个师父是一伙的吧,师父抽了大头,不可能不给她分点的啊,至于这么抠吗? 还是单单对二条这么抠? 我也不管那些,反正就跟着她,再找机会下手。 红红又买了点菜,大包小包拎了满满两手,看来今天中午有口福了——如果我不对她下手的话。 菜、肉、酒都买好了,红红终于拎着一大堆东西往回走去。 坟圈子嘛,肯定也是远离村庄,藏在深山老林里的。路上人迹罕至,大多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正好方便我下手了。走到半路,我就摸出了饮血刀,小心翼翼地跟在红红身后,准备伺机而动。 但还是被红红给察觉了。 走到一处树荫下面,红红似乎感觉不大对劲,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了我。 红红皱起眉头。 “张龙,你想干什么?” 既然摆到明面上了,我也不跟她偷偷摸摸的了。 我握紧饮血刀,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冷冷地说:“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红红将菜和肉放在地上,接着一撩红裙,“唰”的一声把尖刀摸了出来。 这动作利索的,绝对是个职业杀手,以前的红红再练也练不到这种程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红举起尖刀,做了一个标准的防御姿势,“你是二条的兄弟,我一直在用心地招待你,但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在针对我,还和你那个朋友说我是假冒的,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我冷笑着:“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你以为你弄了一张和红红一样的脸,就真把自己当成红红了?你能骗得了二条,却骗不了我!你最好和我实话实说,你和你那个师父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全都给我原原本本如实招来,否则我让你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红红沉默下来。 就在我以为她已经放弃抵抗的时候,就听她又说道:“第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我不是红红,以前的事我确实都不记得了,但二条说我是红红,我就认为我是红红;第二,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有本事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啊,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跟这冒牌的红红废话,直接提着饮血刀冲了上去,因为昨天晚上就和她交过手,知道这个女的实力还算可以,所以我也没有手下留情,当即狠狠一刀劈了过去。 红红也立刻手持尖刀抵挡。 叮叮当当! 一瞬间,我们二人在这荒郊野岭就就战在一起,各自提刀往对方的身上猛扎、猛砍,下手都特别的狠,仿佛想要对方的命。 我心里确实是憋着一口气的,一方面我坚定地认为她是个骗子,一方面也因为她昨晚冤枉我,让我心里非常生气,也想趁这个机会给她一点教训。但是现在没有赵虎和我联手,我就不能那么快地搞定她了,甚至还好几次差点被她扎到,需要拿出全部实力和她战斗。 就这水平,说她不是个职业的杀手我都不信,以前的红红再练也到不了这个档次。 我疯狂地朝红红劈着、砍着,和她斗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被我抓到一个机会,狠狠一刀砍在她肩膀上! 这一刀砍得她皮开肉绽、鲜血弥漫,接着我又用刀柄在她肚子上狠狠磕了一下,她整个人便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又一屁股坐倒在地。我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往前走了几步,把饮血刀架在了她脖子上,接着恶狠狠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红红,全部都给我说,不然我要你命!” 红红一脸惨白、面色痛苦,抬头倔强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我没冒充红红,我就是红红!” “行,我让你嘴硬!” 我举起刀,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我当然不是真的要杀红红,我还没有把真相挖出来呢,怎么可能把她杀掉,就是吓唬她一下而已。一个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般什么实话都肯往外蹦了,有句老话说得好么,人心似铁假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我这虽然不是官法,但也足够威慑她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刀都落下去了,红红也没求半个饶字,反而把眼睛闭上了,一副一心求死的样子。 这就让我很为难了,还要不要继续劈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柄杀猪刀突然从斜处杀出,狠狠一下撞在我的饮血刀上。这一下力道极大,不仅把我的刀撞开了,连带着我的人都被震出去好几米远。我一抬头,发现是二条来了,二条气得满脸通红,冲着我旁边的空气骂道:“张龙,你疯了吗,你打我老婆干什么?” ……嗯,二条没戴墨镜,所以看不到我,只能根据常识判断我在哪里。 这个场景其实挺搞笑的,放在喜剧片里绝对能笑倒一片观众,但我实在笑不出来。 因为我知道二条一来,这事就不好办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二条,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二条仍旧冲我旁边的空气骂骂咧咧:“发生过昨晚的事后,我就对你起了疑心和不满,但我把你当兄弟,不愿意跟你计较,相信那是一个误会!可是今天,我老婆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说出来逛逛,让我怎么能不怀疑你!我寻思出来看看,很希望是我多想了!结果我刚出来,就看见你对我老婆动粗,张龙啊张龙,你到底想干什么?!” 二条骂完了我,又回头去看红红,说红红,你怎么样了? 红红往二条怀里一扑,哭哭啼啼地说:“张龙刚才想非礼我,说我长得好看,要带我走,我不同意,他就打我……” 听着这话,我简直要气炸了,二条本来就单纯,红红还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要让我们兄弟反目吗?我不惯她这个臭毛病,也不做被人栽赃还不知道还嘴的冤大头,立刻咬牙切齿地说:“放你妈的臭狗屁!二条,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她根本就不是红红,昨晚我和赵虎商量这事,她在门外偷听……”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猛地就捂住了我的嘴巴,竟是赵虎…… 375 婊子,我要你命 我相信二条是把我当兄弟的,否则昨天晚上我俩就决裂了,但再好的兄弟也抵不过枕边人的吹风,二条心里还是向着红红,否则不会说出刚才的话,也不会突然跑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但他实实在在误会了我,我出来是真心想逛逛的,对红红下手也是临时起意,没有一开始就谋划这个主意。 二条本来就不满意我,再加上红红的添油加醋、恶人告状,可以想象二条现在气成什么样子,对我也有了很深的误会和成见,要不是还把我当兄弟,估计已经对我下手了。 但有误会也没什么,人和人之间来往,怎么可能没有误会,亲兄弟之间都有误会,更别说干的了。有了误会,第一时间就是解释,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打算跟二条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是相信红红还是相信我,那就随他的便。 但我刚说几句,赵虎就冲出来捂住了我的嘴。 我当然很生气,猛地把他推开,说你干嘛? 赵虎却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我要跟二条实话实说啊,我要告诉他那个红红是假冒的,顺便再说清楚我没非礼红红,给我扣上这个帽子我可受不了!” 赵虎说道:“后面这个好说,我和二条都不会认为你能非礼红红,但你说红红是假冒的,你有证据吗?” 我说就是因为我没证据,所以我才跟红红要证据,我刚想这么做的时候,你和二条就出现了,你们就不能信我一次,好好问问这个红红,到底怎么回事? 赵虎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有罪推定,先认为红红是假冒的,再去找红红假冒的证据,这对人家来说是不公平的!” 赵虎没好气,我也没好气,我以为赵虎和我一样认为“人死不能复生”属于常识,结果他却巴巴地跟我说这么多,好像是我冤枉红红一样。我恼火地说:“这还用认为吗,脑子稍微正常一点都知道这不可能吧,赵虎你一向很聪明啊,怎么在这事上犯糊涂了?” 赵虎说道:“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随便质疑别人的,而且我选择相信二条,他说那是红红,那就一定是红红,你怎么就不能阳光一点,相信二条一次?” 听着赵虎的歪理邪说,我简直要气炸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出于某种苦衷才暂时不肯揭穿红红,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信了红红死而复生。在我看来这实在太荒诞了,二条性格单纯被人骗了也就算了,赵虎可是老油条啊,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在我和赵虎吵架的同时,红红也在和二条说话,当然添油加醋,说我刚才怎么非礼她了,怎么耍流氓了,听得我是怒火攻心。好在二条也没全信,我能听见他在跟红红说:“张龙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之间肯定出了误会……” 但我和红红打架,二条总是亲眼看见了的,所以他也站起来质问对面的一棵大树:“张龙,你到底什么意思,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他仍不知道我在哪里。 还不等我说话,赵虎就抢着说道:“二条,是这样的,张龙直到现在也没法接受红红死而复生,坚决认为那是假的红红,怕你被人给骗了,所以三番两次找红红的麻烦,耍流氓肯定是不存在的,咱们兄弟之间谁还不了解谁?可能他的行为有点粗暴,让弟妹有所误会了,你也劝劝弟妹吧,让她别太计较。” 二条听完以后松了口气,说道:“我就说嘛,张龙不会那么做的……龙,你接受不了红红复活也很正常,一开始我也不相信的,但我师父真的厉害,他就是做到了,这就是红红呀,咱们都有眼睛,眼见为实还不够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上当受骗,但我也是成年人了,我能自己分辨的啊!红红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还不知道她是真的假的?” 接着,他又看向红红:“老婆,张龙是我的好哥们,当初你要嫁人的时候,就是他借我十万块钱,让我想办法把你赎回来的。他真的是个好人,可能对你有点误会,导致行为上有些粗暴,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介意吗?” 红红低头沉默。 赵虎和二条都在帮我说话,可我听了还是觉得不是滋味,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我明明没有错啊,人死就是不能复生啊,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这个,关键是二条相信也就算了,大家都知道他很单纯,可是赵虎怎么也能信呢,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所以赵虎和二条虽然都在为我说话,我也气不打一处来,仍旧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有毛病啊,对着一个假红红这么上心,对得起真红红的在天之灵吗,二条啊二条,红红要是知道你对另外一个女人这么痴心,死都没法瞑目!” 红红本来已经偃旗息鼓,听到我这么说,又抓着二条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我没误会他,他刚才就是要非礼我,把我按在大树底下脱我衣服!我死活不同意,他就砍我一刀!二条,这就是你的兄弟,看看他对我做的好事!” 红红一边说,一边抓过二条的手,放在自己受伤流血的肩膀上。 “二条,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出这一口气,难道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欺负吗?!”红红的语气愈发激烈起来。 听着这样的话,我不知道二条怎样,反正我是要气炸了。 我就像是一个气球,体内灌满了气,已经彻底爆了。 “你这个婊子!” 我大骂一声,手持饮血刀就冲了上去,朝着红红的脑袋就砍。 这个婊子,真是死了都不足惜! “张龙,你够了!” 一声惊天的咆哮响起,二条的杀猪刀朝我劈了过来。 二条看不到我在那里,但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刀来了。 我不是二条的对手,这一刀根本没有伤到红红分毫,就被二条的杀猪刀给弹回来了。二条对我手下留情,只是把我弹开,并没真的伤我。否则以他的能力,一刀就能把我撂倒。 但我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这个红红实在太可恶了,不给她点教训,根本平息不了我的怒火。 我继续持刀往红红身上劈去。 “婊子!”我大叫着:“你到底是谁,给我实话实说,不然我要你的命!” “张龙,我忍无可忍了!” 二条同样大叫,持刀朝我劈来。 铛铛铛,铛铛铛! 我哪里抵得住二条的攻势,不断被二条逼得后退。 平心而论,直到这时,二条也没想伤我,只是把我逼退而已。但我也确实气昏了头,不依不饶地要砍红红,想让红红承认自己是假冒的,不然我这一口气根本就出不来,所以仍旧想方设法地绕过二条去砍红红。 “婊子,我要你的命!”我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第三次朝着红红扑了上去。 “张龙,再一再二不再三,别怪当兄弟的手下无情了!”二条同样一声怒喝,他的面色狰狞起来,狠狠一刀朝我肚子劈来。 怎么说呢,我现在已经挺厉害了,同时修习锻体拳和军体拳的我,身手已经无限接近当初荣海的古二虎。但是二条这一刀,我根本就没能力躲开,真的是又快又狠,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这一刀如果砍实了,也能砍出我半条命去。 “够了!” 就在这时,另外一声大喝响起,是赵虎手持骷髅斧冲了过来。 一斧子就把二条的杀猪刀劈开了。 “你他妈疯了?!”赵虎冲着二条怒喝:“你对张龙下这么狠的手?!” 二条都愣住了。 手持杀猪刀呆呆地站在原地。 “对……对不起……”二条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旁边的空气,嗫嚅着说:“张龙,我没想砍你,我刚才昏头了,你别生我气啊……” “滚回去哄好你那个哭哭唧唧的娘们!”赵虎又是一声怒喝。 论实力来说,二条比赵虎厉害得多,但是赵虎拥有绝对的领袖地位。 二条不敢再说话了,回过头去走到红红身前。 “你怎么不帮我出这口气……”红红带着哭腔说道。 “你别说了……”二条低低地说:“张龙是我兄弟,而且我欠他情,我不能对他动手的。”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 “我不相信他欺负了你。” “……”红红不知道说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而赵虎则把我拉到一边。 “你疯了么?!”赵虎对我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该问这句话的是我!”我也同样怒目而视:“我他妈不相信你看不出来那是假的红红,你明明看出来了,却什么都不说,反而帮她遮掩。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赵虎沉默下来。 “你说话啊!”我真是气得浑身都要炸了。 赵虎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你知道吗,如果是莫鱼在,他也会相信二条,并且真心为二条感到高兴。” 我不知道赵虎为什么突然提起莫鱼,但是听了这样的话后,我的心里凉飕飕的。 “你什么意思?”我问赵虎:“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莫鱼?” 赵虎又沉默了。 “是不是?”我逼问他。 “是。”赵虎说道。 376 没事,举手之劳 一个平平淡淡的“是”字,如同粗大的利箭一般,瞬间就穿透了我的心。 扎了我一个透心凉,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我一直知道赵虎、二条、莫鱼三人的关系很好,也知道在赵虎心里,二条和莫鱼是无法替代的生死兄弟,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替代谁或是超越谁。但是这样的话从赵虎口中亲自说出,还是让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我一向不是个矫情的人,男人之间哪来那么多的感情纠葛,可这一个“是”字实实在在伤到了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我把人家当兄弟,不想兄弟被人骗了,可人家却觉得我多事,无论我做成什么样,都比不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跟莫鱼比过,也很感激赵虎曾经帮助过我的一切,心中也曾不止一次发誓,如果赵虎出了事情,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他。 谁都知道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我们一起创建了龙虎商会,“龙虎出征、寸草不生”的口号也响彻过不少地方,别人说起我们,也是龙不离虎、虎不离龙、龙虎一家、闯遍天下,我以为莫鱼死了,我就是赵虎最好的兄弟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莫鱼一直活着,活在我们中间,阴影笼罩着我。 我不想和莫鱼比,赵虎却要拿我和莫鱼比。 都是他的兄弟,他当然会在心里做上一番比较。 结论就是,我不如莫鱼,比不上莫鱼。 哈哈,比不上莫鱼! 我做事欠考虑,没有莫鱼通透,也没有莫鱼人缘好,莫鱼总是能把所有事情做得妥妥当当,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舒适、开心,而我总是搞得一团糟,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从来不去想别人是什么感受。 如果说我之前气鼓鼓地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那么现在赵虎的一个“是”字过后,我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没了脾气。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身子摇摇晃晃。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体受了重伤。不,比受重伤还可怕,受了重伤起码知道自己伤在哪里,多久能够恢复心里也有个谱。而我现在像是受了内伤,心里受到极其严重的打击,能否恢复、什么时候恢复,我自己完全不清楚。 就这一下,我感觉自己身体虚的可以,眼前甚至冒出了金星,从头到脚几乎都没什么力气了,原来心里受伤也能有这么强的身体反应,丝毫不亚于被人重重砍了一刀。 只是这刀砍在心口罢了。 我不想继续呆在这了,我比不上莫鱼,我是个多事的人,我还留在这里干嘛? 我是来找我爸的,二条被不被骗,红红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赵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道:“张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比不上莫鱼,我是说你俩没有可比性,你是你,他是他,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虽然赵虎拼命挽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完全无济于事。 我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张龙,你去哪里?”赵虎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关你事!”我一声怒喝,将他甩开。 赵虎都愣住了,真的没敢再抓我了。 我继续往前走着,晃晃悠悠。 “张龙,张龙!”赵虎又叫了我两声,但我没理会他。 二条也有些着急:“虎子,张龙去哪里啦?” 随着我越走越远,赵虎叹了口气,说道:“他的心情不是太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我继续往前走着,漫无目的。 昨晚来的时候,就是出租车司机载着我们瞎开,最后虽然追到了红红的车,可我们也完全不知这是哪里。本来就人生地不熟,还是荒郊野岭,我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想着早点离开这个地方,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所以就蒙着头往前走。 真的,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心里受伤和身体受伤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加严重,我就觉得我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像是大病了一场,就是不停地走啊走。 我满脑子混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管不住自己的双腿。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东边的那个村子,集市还没结束,街上热热闹闹的,人流穿梭、人潮拥挤,我混在人群之中,像具行尸走肉。只是别人再热闹也和我没有关系,我的心中一片悲凉和寂寞,谁都救不了我。 我就这么走啊,走啊,出了集市,出了村庄,又继续往深山里走去。 山里的村子很多,有的热闹有的冷清,有的繁华有的贫瘠,但都和我无关,我就不停地走。 期间,我的手机还响起来。 我很烦,特别的烦,根本没看是谁,直接就把手机关了。 继续往前面走。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一整天滴米未进的我,开始头晕、眼花,身体也特别的不舒服,仍旧觉得脑子浑浑噩噩。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起码得找个地方吃口饭吧。 又来到一个村庄的时候,我随便找了一家农户,心想进去找口水喝,再给点钱吃一口饭。 抱着这个想法,我朝门口走去。 但刚走到门口,我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砰”的一声,还把他们家的门砸开了,紧接着便传来脚步纷杂的声音。 这一觉,睡得十分漫长。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显然是第二天了。我躺在一张非常普通的床上,普通到一看就是普通农户的家,鸳鸯戏水的枕巾,大红色的被子和床褥,院子里还隐隐传来劈柴的声音。 我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想起来自己是在某个农户门前昏倒了,看来是人家把我救起来了,还收留了我一晚上。 继续往前回忆,又想起赵虎的那个“是”字来,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心口又有点隐隐的疼。 但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了。 看来这心上的伤,也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好转。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赵虎心里比不上莫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只是当时那个“是”字有点太伤人心罢了。不过经此事件以后,我也要认清一下自己的位置了,不要什么事都管,你把人家当兄弟,一心一意为人家好,人家其实嫌你多事…… 唉,真他妈的。 我就是活该啊,自作自受。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出去跟屋主道个谢,顺便再要一口吃的,实在是太饿了,简直饥肠辘辘…… 我一下地,院里劈柴的人也听到动静了,立刻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你醒啦?” 我抬头看去,是个高瘦青年,皮肤有些黝黑,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和我是同龄人。这个青年虽然皮肤略黑,但长得是真帅,双眼皮、丹凤眼,鼻梁高挺,脸如刀削,是个标准的帅哥。 关键是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只是站在那里笑笑,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他的眼神也很清澈,属于那种一看就是好人,而且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那种类型,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在学校里这种男生十分吃香,追求他的能从宿舍排到食堂。 我也冲他笑了起来,说是,我醒了,谢谢你的收留。 “没事,举手之劳嘛。”青年走过来,说道:“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伤啊,昨晚怎么会昏过去的?” 我总不能告诉他说我是因为朋友的一句话才昏过去的吧,那也太丢人了一点。 我说:“可能是因为饿的,赶了好久山路,一口饭都没吃。” 青年奇怪地问:“你要赶去哪里?” 我说:“我想回城里,但迷路了。” 青年再次笑了起来。 但他这种笑不是嘲笑,而是很阳光的笑,不会让人有任何反感的笑。 “回城里啊,太容易了。”青年笑着说道:“我们村口就有公交车,你搭上车就能回城里啦!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吃点东西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青年转身出去。 不过一会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还有几根油条、一碟小菜。 香气扑鼻,确实让我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谢谢啦,一会儿我给你钱。”我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动。 “不客气,这点吃的也值不了多少钱,给钱什么的就太见外啦!”青年笑得十分灿烂。 青年是真的善良又阳光,说起话来也十分好听,让我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就能让人卸下防备,让人十分乐意和他相处、交流。我也没有客气,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确实挺饿。 青年笑着说道:“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我是北方人,肯定说不了这边的话。 不过青年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他说得也不是本地话,听口音还和我差不多的样子。 我说是啊,我北方的,你呢? 青年刚要说话,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莫鱼,一会儿别忘了帮你王大妈挑水,她的腿脚可不方便,要是忘了给她挑啊,她一整天都吃不上水了!” “好,我这就去!”青年叫了一声,又冲我说:“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回来。”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377 你,认识赵虎么 随着青年出门而去,我手里的筷子也掉到了桌板上。 我看不到我自己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惊讶到了极点,呆若木鸡、瞠目结舌。 莫……莫鱼?! 刚才那个青年叫莫鱼?! 世上……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我不是说世上就不能存在同名同姓的人了,但我昨天还和赵虎因为莫鱼生气,感觉莫鱼是笼罩在我心头的阴影,一整天满脑子都是莫鱼、莫鱼、莫鱼,结果我随便进了一个农户,随便遇到的青年就恰好叫做莫鱼?! 就算这是同名同姓,也太巧了一点。 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了整整一天的莫鱼,梦到莫鱼也很正常。虽然不知道莫鱼长什么样子,可我平时一直听赵虎他们说,知道莫鱼帅气、阳光、开朗、自信,脸上总是挂着亲和的笑,所以脑子里也能勾勒出一点形象,刚才出现的那个青年倒是挺符合我对莫鱼的想象。 肯定是在做梦。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下。 生疼生疼的。 不是做梦! 卧槽,那个青年真的叫做莫鱼,而且和我想象中的莫鱼还挺一样,关键是他还说着一口流利的北方话! 虽然我一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巧合罢了,但还是忍不住放下碗筷,匆匆走出想要看个究竟。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在南方农村十分常见,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眉眼之间和那个叫莫鱼的青年有点相像,应该就是莫鱼的母亲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快去快回啊,你李大爷的棉花也该送过去了,他已经等好几天了。” “知道了妈。”莫鱼从门背后拿出扁担和两个水桶。 就在这时,莫鱼回头看到了我,立刻说道:“哎,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快就吃完饭了?身体要是没大碍的话,就去我们村口坐公交吧,那里有回金陵城的车子。” 莫鱼母亲也说:“小伙子,你睡醒了,身子没事吧?” 看得出来,莫鱼和他母亲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对我一个陌生人都能这么体贴,更何况对身边的朋友和邻居呢? 更关键的,他们说起话来,确实都是我们那边的口音。 我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先谢过莫鱼的母亲,说我没大碍了,又对莫鱼说道:“我不着急,这不刚睡醒吗,正好活动一下筋骨,陪你一起去挑水吧。” 莫鱼又笑起来,说:“你这身体刚恢复过来,行吗?” 我拍拍自己胸口,说放心吧,结实着呢。 “行,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莫鱼又从门背后拿出一副扁担和两个水桶。 我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种活,不是说我家有多富裕,是自来水早就普及了,家家户户都有水龙头,挑水什么的感觉有点古远。但这东西也并不难,掌握两边平衡就好,稍微适应一下就可以了,我和莫鱼分别挑着两个空水桶,一前一后地出了院门,朝着不远处的水井走去。 路上我也挺奇怪的,就问莫鱼:“你们这里连自来水都没通吗?” 南方这么富裕,不应该啊。 莫鱼告诉我说:“自来水早就通了,但是最近几年被污染了,流出来的水是酱油色的,根本没办法喝,想投诉又没门路,投诉了也没人管,所以大家又开始喝井里的水了。” 这样一来,家里有青壮年的还好一些,要是孤寡老人就可怜了,家里连个挑水的人都没有,要是没人帮忙连水都喝不上了。 比如他家的邻居王大妈,老伴儿早早死了,儿女也双双出外打工,莫鱼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帮忙挑两桶水。 我开玩笑地说:“你这是纯义务帮忙啊!” 莫鱼也笑着说:“举手之劳嘛,反正我年轻力壮的,多出点力气也不要钱。” 走在村里的小道上,莫鱼不断和人打着招呼,而且他嘴巴特别的甜,不是这个大叔,就是那个大娘,大家也乐呵呵地跟他说话,看得出来他在村上的人缘非常不错。 莫鱼见人就笑,对方被他感染,也就跟着笑了起来,一路上简直充满欢声笑语,将这个宁静雅致的村庄衬托得更和谐了。 也有人提出让莫鱼帮忙,说家里的围墙坏了,或是小孩下午放学没有人接,莫鱼也会欣然应允,痛快地答应下来,说没关系,包在他身上了。 挑水的过程中,路上还碰到两个村民吵架,好像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却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的。莫鱼就走过去帮他们说和,两个村民年纪都挺大了,至少有个五十多岁,一看就都是脾气很犟的那种,但是二十多岁的莫鱼说起话来却是和风细雨、条理分明,说这个错在哪里、那个哪里不妥,也就几句话下来,两个村民心服口服,甚至还互相道了歉,然后握手言和。 莫鱼确实挺厉害的,他就像是一道光、一簇火,走到哪里,哪就明亮起来、温暖起来。 我实在不想把他和赵虎等人口中的那个莫鱼联系起来,虽然“莫鱼”这个名字比较罕见,但也不代表就没有同名同姓的人。但他实在是太像了,和赵虎等人口中的莫鱼简直一模一样,温暖、阳光、善良、开朗,时时刻刻都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力量。 有他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欢声笑语、一团和气。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同名同姓,就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我们挑好了水,又一起来到王大妈的家里,把水倒进厨房的水缸里。王大妈七十多了,腿脚都不方便,但还是颤巍巍地过来,握住莫鱼的手,说莫鱼,真的谢谢你啦,要是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莫鱼擦擦头上的汗,笑着说道:“王大妈,你言重啦,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我就在隔壁呢,随时都能过来。” “好、好……” 王大妈颤巍巍地将我们送到门口。 帮王大妈挑完了水,又去帮李大爷送棉花。李大爷打好的棉花要卖钱,但是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我和莫鱼帮他送到村头的供销站里。李大爷也是感激不尽,握着莫鱼的手连声道谢,莫鱼也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接着,我又和莫鱼一起帮赵大爷家里补好围墙、帮李大妈把小孙子送到幼儿园、帮孙大爷的三轮车上好链条,还调解了周大娘和她儿媳妇的矛盾…… 一上午真的是事太多了,我都有些烦躁起来,这么不停地帮人忙,简直要失去自我了啊,还要不要做自己的事了?莫鱼却始终不疾不徐,反而享受其中,每帮人做成一件事情,他都会松一大口气,仿佛完成使命一般。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到中午了。 这才回家吃饭。 我也松了口气,笑着对莫鱼说:“你就每天忙这些事啊?” 莫鱼说:“对啊,反正我闲着嘛,帮帮大家也挺好的。” 我说:“你不用赚钱的吗,上班、打工什么的。” 莫鱼说道:“我自己种了几亩地,够自己吃和家里开销的了,也不需要太多的钱,所以闲的时候挺多。” 我在心里感叹,或许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吧,喜欢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能帮助人就是最快乐的。都说雷锋是人造出来的神,做了好事都写成日记,殊不知世上真有这种人,就是喜欢做好事,能从其中获得极大的快乐和满足。 真的太伟大了。 回到家里,莫鱼又生火做饭、切菜炒菜,一切都搞得井井有条,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我也帮他打着下手,拿柴火啊、洗洗菜什么的。 直到这时,我们两个才有时间聊天。 莫鱼说道:“今天上午辛苦你啦,等吃过饭,你就可以坐车走了,回城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 我说不着急呢,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回城也没什么事做。 莫鱼才说:“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来金陵干什么了,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 我们的话题,终于和早晨对接上了。 我说:“你呢,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你是哪里的啊?” 莫鱼随口说道:“我啊,我是荣海的,那是个小城市,估计你没听过。” 我的心里顿时砰砰直跳起来。 天啊,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个莫鱼……真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莫鱼? 我不动声色地说:“哦,我当然知道荣海,我就是从荣海出来的。” “当啷”一声,莫鱼手里的锅铲都摔掉了。 “哦……”莫鱼的神色竟然有点慌张起来,“原来你也是荣海的啊,那可真的是太巧了。” 莫鱼重新捡起锅铲,继续炒起菜来,但我明显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额角上也有冷汗开始往下滴着。 这是害怕,还是心虚? 一般人见到老乡,不应该是很激动、很兴奋,拉着对方的手说个不停的吗? 眼前的这个莫鱼,为何会慌张到这个地步? “所以……”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认识赵虎么?” 378 别告诉赵虎 说真的,当我怀疑眼前的莫鱼就是那个已经死掉多年的莫鱼时,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委实受到不少冲击,难道人死真的可以复生,难道红红真的活过来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我无法理解、千奇百怪的事? 但我这人有股倔劲儿,让我改变想法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我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看看这个莫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先提荣海,再提赵虎,眼睁睁看着莫鱼的表情一点点变化,他不是惊喜,也不是开心,而是慌张和心虚,这就让我太奇怪了,如果他是复活过来的,见到我后不该很兴奋吗? 尤其在我提到赵虎之后,莫鱼显得更心慌了,一只手几乎要握不住铲子,胡乱地在锅里拨弄着,同时说道:“哦,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是吗,那可巧了,赵虎和我说过他有个好兄弟叫莫鱼来着,我打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 我的手机是关着的,还要开机。 “你干什么!”莫鱼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抓过我的手机,“啪”一下甩进了灶台里,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我的手机! “我都说了不认识、不认识,你还打什么电话?”莫鱼喘着粗气,一脸愤怒地看着我。 我很吃惊,相当吃惊。 赵虎他们之前把莫鱼吹上了天,说他脾气有多好、性格有多好,可我刚和他接触没一会儿,就见识到了他发火的一面,算不算中了彩票? “你出去,我这不欢迎你!” 莫鱼突然推着我,将我推出了厨房,接着又要把我推出大门。 莫鱼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对待一位客人。 我要硬着头皮不走,莫鱼也拿我没有办法,他就是个普通人,想推我还是不容易的。但我也没那么厚脸皮,这是别人的家,主人要赶我走,哪个还能淡定地留下来啊,我一边往外面退,一边叫着:“莫鱼,你是什么时候活过来的,怎么从来没有去找赵虎,知不知道他多想你……” 赵虎是真的很想莫鱼,平时动不动就说起莫鱼,昨天甚至说出我比不上莫鱼这种话,由此就能看出莫鱼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了,如果赵虎知道莫鱼还活着得有多高兴啊! 可我越提赵虎,莫鱼就越恼火,猛地把我推出门去,还“咣”的一声关上了门,隔门冲我怒吼着道:“和你说了,我不认识赵虎,你别再来烦我了!” 如果他真不认识赵虎,不会有这么多的反应,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砰砰砰”地拍门,同样怒吼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既然活过来了为什么没找赵虎,知道你死以后他有多内疚吗,有段时间天天梦见浑身是血的你找他索命,为此他差点都走火入魔了,好几次和人打架的时候就犯病,差点还被叶良杀了你知道吗?!” “哗”的一声,门被拉开,莫鱼满脸震惊地说:“什么,叶良又回来了?他又怎么赵虎了?” 这一句话,让我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莫鱼,就是那个传说中已经死了好几年的莫鱼。 他活了,真的活了。 虽然很冲击我的世界观,但他确确实实活了。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赵虎怎么样了?”莫鱼着急地说:“你先告诉我赵虎怎么样了?” 我说:“赵虎好好的,叶良已经入狱了,罪名是因为杀你……” 莫鱼松了一大口气,又准备把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我按住门,制止莫鱼再关上:“该你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什么好说的。”莫鱼冷冷地说:“我希望你忘了今天的事,不要和赵虎说起我,就当我死了吧!” “那不可能!”我说:“我看到你了,我知道你活了,我不可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不肯说,我这就把赵虎找过来,你也别想跑了,我老实地告诉你,赵虎就在附近,他和我一起来的金陵,分分钟就能到你这里!” 莫鱼的手颤抖起来。 “别……别……”莫鱼的语气中有些哀求之意:“别告诉赵虎我在这里……” “到底怎么回事?”我皱眉问他。 莫鱼低下了头。 “进来吧,进来我告诉你……”莫鱼沉沉地说着,转头进了屋子。 我也跟着他进去了。 我们两个坐在堂屋的沙发上,他爸他妈都不在家,去地里忙活了。 “你是谁?”莫鱼问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老老实实告诉莫鱼,说我是一年多前认识赵虎的,当时我被一个叫大飞的人欺负,没办法了才通过一个朋友找到赵虎。赵虎那时刚刚出狱不久,但在县城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轻轻松松就帮我解决了那个麻烦,不过后来随着骆驼和叶良到来以后,赵虎又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其中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心魔,因此还被叶良利用,差点死在叶良手上……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逐渐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曾经发生在职校里的那桩血案。 “都说你死了……”我奇怪地问:“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在程依依告诉过我的版本里,莫鱼身上中了整整七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治身亡,赵虎抱着莫鱼的尸体哭了好久好久。再后来,赵虎带人回去找叶良报仇,但是叶良已经跑了,无可奈何之下,赵虎把方杰给捅成了重伤,也为自己换来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这件事情,我虽然没向赵虎求证过,但应该是真的,程依依没理由骗我,大家也都是这么传的。 所以我就很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人死真能复生? 虽然有点超出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但如果莫鱼真能活过来也是一件好事。 “其实……我没有死……”莫鱼低头沉沉地说。 我的心里一紧。 接着,在一种沉闷阴郁的氛围内,莫鱼用他的口吻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前面的故事基本一样,莫鱼在职校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因为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在学校里十分吃香,人缘也非常的好。他和二条一文一武,一起帮助赵虎成为职校老大,因为莫鱼的存在,帮赵虎解决了很多麻烦,许多和赵虎不对付的人,最终和赵虎化敌为友,都是看在莫鱼的面子上。 别的不说,在为人处世方面,莫鱼在职校里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无论谁提起莫鱼都要挑一下大拇指,对他心服口服。 在赵虎那个小团伙里,莫鱼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就是号称战神的二条也得排到第三。 也因此,叶良和方杰视其为眼中钉,知道如果没有莫鱼的话,赵虎那老大的位子就坐不稳,所以想方设法地要除掉莫鱼。 但实际上,莫鱼自己也心烦得很。 打打杀杀,从来不是他的所爱,他就希望自己所处的世界能够一片大同,大家都欢欢喜喜、和和气气的做朋友不好么?莫鱼加入赵虎那个团伙的初衷,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赵虎太混蛋了,在学校里横行霸道,逮谁都想欺负一下,职校里的混乱至少有一半是赵虎挑起来的,莫鱼想劝赵虎别再那么暴戾,所以来到了他的身边;第二,因为赵虎对二条的态度,让莫鱼觉得赵虎这人还是挺仗义的,起码心底还存着一丝善意,相比叶良要好“改造”得多——在职校里,多少人利用完二条,就把二条一脚踢开,只有赵虎真的把二条当做兄弟! 就是基于这两个原因,莫鱼才愿意接近赵虎,加入赵虎的那个小团体,好利用赵虎改变职校混乱的现状。 没错,这就是莫鱼,相比别人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总是想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更和谐。 世上真的有这种人,他们天生就慈悲为怀、悲天悯人,见不得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宛如古圣人、大菩萨一般的存在。 赵虎一直说莫鱼跟菩萨似的,并没夸张。 莫鱼也确实做到了,因为莫鱼整天和赵虎在一起,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影响着赵虎,搞得赵虎这个天生的“恶人”都慢慢变好了,不再随意欺负别人,也不再随意挑起争端。 但还是改变不了赵虎和叶良对立的事实。 真的,太难改变了,他俩就像天生的对手,不争个你死我活不能罢休,莫鱼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让两人和解,而且他俩隐隐还有决死一战的架势,作为职校里两股最大的势力,莫鱼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两人真的打起来,将会造成史无前例的惨重伤亡! 莫鱼努力斡旋,但还是失败了,眼看着战斗就要打响,莫鱼也彻底地绝望了。 他不想管了,他想离开职校,离开这个混乱的世界。 就在这时,方杰的父亲方鸿渐,找到了莫鱼。 379 可谓,功德无量 方家,荣海第一家族。 以方家的财力,就是方杰再不成器,送出国去留学都是轻轻松松,完全没有必要来念这个破烂职校。但方杰还是来了,因为方家的方老爷子,也就是方家那位已经退居幕后的老人,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孙子,让孙子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将来好能挑起大梁,维持方家辉煌。 可惜事与愿违,方杰来到职校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而且很快就和叶良沆瀣一气,为叶良撑腰、充当保护伞。 方老爷子得知方杰的不成器很是失望,不想再管这个孙子了。 但方老爷子不管,方鸿渐还是要管的。 哪怕儿子混黑,方鸿渐也会为其保驾护航,不忍心让儿子受一点点委屈。 而且只是个破烂职校而已。 方鸿渐得知儿子在职校有点不顺,竟然被个草根出身的赵虎压得抬不起头,当然挺愤怒的。但他也不方便明着帮忙,毕竟他的身份在这放着,去和一群学生较劲多跌份啊。 他在稍稍做过一点调查之后,得知关键点在莫鱼身上,莫鱼垮了,赵虎也就垮了。 至于二条,那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方鸿渐并不放在心上。 方鸿渐找到莫鱼,开出二十万的价码,让莫鱼离开赵虎。 莫鱼当时本来就想抽身而退,但要让他为了钱而离开赵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方鸿渐说,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了一切都好说,不答应了还有其他办法,到时候就不是莫鱼一个人退出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赵虎那一群人全都遭殃。 以方家的能力,当然可以做到。 莫鱼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和方鸿渐商讨出了一个计划。 莫鱼的初衷本来就是阻止这场混战,如果和方鸿渐的合作能够做到这点,那他愿意去做。 莫鱼的计划就是诈死。 莫鱼的计划是这样的:在混战开始以后,他就故意跳进叶良的陷阱中,这时候方鸿渐会派一个手段高超的杀手,混到人群之中,在莫鱼身上捅很多刀,看上去刀刀致命,其实还有一口气在。 等到赵虎再抱着莫鱼去医院时,医生早就被方鸿渐买通了,当场就给莫鱼下了死亡通知。 再接着,莫鱼瞒天过海,在方鸿渐的帮助下远逃外省,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了。莫鱼父母也是知情者,他们装模作样地给儿子办完丧事,顺便再假装悲痛地指责赵虎,然后就和儿子一起逃向南方,再也不出现了。 这也就是后来赵虎再也找不到莫鱼父母的原因,想替莫鱼尽点孝道都不行了。 而这整个过程,就连方杰和叶良都被蒙在鼓里,方鸿渐自始至终也没告诉他们过,叶良至今都以为是自己的人弄死了莫鱼。方杰也是这么以为的,还绞尽脑汁帮叶良脱罪,甚至花钱去让叶良跑路——叶良作为老大肯定脱离不了关系——殊不知一切都在方鸿渐的掌握之中。 ——叶良后来承认自己杀了莫鱼,还详细地描述自己是怎么捅刀的,其实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他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担责任,当然要狠狠吹一番了。 继续说回莫鱼。 莫鱼知道自己在赵虎心中的地位,也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赵虎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但他一死,这场混战肯定就停下来了,赵虎不可能还和叶良打下去的。而且他死以后,也必定会引起上级部门的注意,教育局必定会严厉打击校园暴力事件,至少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职校不会再发生那样大型的混战了。 以一己之死换来职校许多年的和平,莫鱼觉得值得。 事后,赵虎可能会更疯狂,卯着劲儿地要为莫鱼报仇,不过那个时候叶良早就跑了,赵虎上哪找他去呢? 莫鱼猜得没错,在他“死”了以后,事件真是这么发展的。 叶良跑了,赵虎找不到了;上级开始调查这事,严查校园暴力事件,采取各种高压政策,严厉打击校园里的黑恶势力,甚至波及周围各个院校、高校,很是太平、和谐了一段时间。 而这些都是莫鱼的“诈死”换来的,可谓功德无量。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大体上虽然成了,但还是有一部分超出莫鱼的预料。 他低估了赵虎的狠劲儿,赵虎没有找到叶良,就把方杰捅了。方杰啊,荣海第一家族的继承人啊,谁也没有想到赵虎敢对他下手,但赵虎就是这么干了,为了给莫鱼报仇。 然后赵虎锒铛入狱,被判了足足五年。 这件事莫鱼是知道的,当时他还没有离开,听说这件事后心里难过的很,但一想到对于赵虎这样的人来说,坐一坐牢倒是也有好处,所以狠了狠心,还是和家人离开了。 当然,莫鱼也知道赵虎的牢狱之灾是因为自己,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心怀愧疚,感觉自己很对不起赵虎,甚至害怕、羞于提起赵虎。 这也就是我在和莫鱼说起赵虎的时候,莫鱼会慌成那个样子的原因,他实在是太内疚了。他这辈子,就做过这么一件亏心的事,每每想起仿佛心里压了千斤重担,晚上睡觉都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莫鱼也慢慢从当年的事件中走出来,努力融入到当地的生活之中,并做好了一辈子不回去的打算。 因为他已经没脸再见赵虎了。 与其让赵虎知道自己活着,不如在他心里永远死了的好。 华夏之大,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所以说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谁能想到多年以后,我和赵虎能够结伴来到金陵,还因为莫鱼生了一阵子的气,导致我掉头就走、浑浑噩噩前行,最终误打误撞地来到莫鱼家里! 世界很大,同时也很小。 上帝拥有一双巧手,总是能让有缘的人再次见面,兜兜转转、牵牵扯扯还是走到一起来了。 否则我们不会在金陵长江大桥上见到祁六虎,还见到和红红长得一样的女人,顺便还见到了失踪已久的二条,再走几步又见到了死去多年的莫鱼。 恐怕二条也不会想到,自己其实和莫鱼住得这么近,也就几十里的山路、隔着几个村子而已! 你说世界到底是大,还是小呢? 莫鱼讲清楚了自己的故事,又问我说赵虎总是梦见浑身是血的他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在门外为了逼莫鱼出来,曾经提过一嘴这事,后来又讲述赵虎的现状,大概地说了一下,并不详细,现在正好原原本本讲给他听。 这就是除去赵虎的牢狱之灾以外,又一个意外了。 因为莫鱼父母的几句话,让赵虎彻底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心魔,总是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梦到浑身是血的莫鱼找他索命,掐住他的喉咙让他还命来、还命来,这件事情传到叶良耳朵里后,叶良就把这个当做制约赵虎的法宝,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差点把赵虎逼上死路…… 还好最后赵虎破除心魔,在最后一战中干掉叶良,并把叶良送到大牢里去了。 给莫鱼讲完这些,莫鱼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一方面心里愧疚不已,一方面也告诉我说,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总是梦到赵虎,梦见赵虎戴着手铐脚镣,身上还穿着囚服,问莫鱼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要骗他…… 莫鱼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一次次满身大汗、心惊肉跳。 大概是从半年多前,才慢慢好转起来的。 算算时间,正好和赵虎破除心魔的日子差不多。 这件事情,莫鱼说起来挺悲催,而我听着却很想笑——可能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吧——我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俩这是心意相通啊,不在一起了还能彼此折磨、互相纠缠,早点见一面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我跟你说,赵虎真的就在附近,我可以把他叫过来的……” 我相信赵虎见到莫鱼一定会高兴疯了的。 对了,还有二条,他也一定会很开心。 但我刚刚提出这个建议,莫鱼就无比慌张地说:“不要,别跟赵虎说我还活着,也别让赵虎来我这里,拜托,求你!” 莫鱼的汗又落下来了,眼神之中充满乞求之意。 我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莫鱼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他对赵虎依旧充满了极大的愧疚,这份愧疚让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赵虎。 我也不爱做强人所难的事。 再加上昨天的事发生过后,更让我坚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人的事不要多管”“再好的兄弟也不能越界”“不要自以为是地对别人好”的行为准则。 如果我强行把赵虎带到这里,不一定就是合家欢的结局,没准会让赵虎和莫鱼两人都崩溃的。 就这样吧,让赵虎以为莫鱼真的死了,这样一来在赵虎的心里,莫鱼也永远都是最纯真最善良的样子…… 也挺好的,是吧? “好,我不说。”我很认真。 “谢谢你……”莫鱼低下了头。 380 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整个事件的脉络我都清楚了。 原来莫鱼不是死而复生,而是根本没死。还好、还好,我的世界观没有崩塌,我就说人死怎么可能复生,那个红红也必定还是假冒的,我一开始的判断并没错误。 莫鱼当然是个好人,但他对不起赵虎也是真的。 莫鱼虽然没有脸再见赵虎,但不代表他就对赵虎后来的事不感兴趣,还有二条、韩晓彤这些老朋友怎么样了,莫鱼也都迫切地想要知道。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该告诉莫鱼的都告诉了。 我说赵虎和韩晓彤挺好的,赵虎坐牢的那段时间里,韩晓彤也一直在等着他,现在依旧感情稳定,等到合适就结婚了。 莫鱼笑得咧开了嘴,说那挺好、挺好! 有好的,就有不好的。 我又把二条和红红的事告诉了他。 原原本本,没有一点藏私地告诉了他。当然没说我的事情,虽然我信得过莫鱼的人品,但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把我爸的事告诉他,那就牵扯地太多了。我只告诉他,我和赵虎,还有几个朋友,无意中在金陵长江大桥上见到了死去已久的红红,接着又顺着红红见到了失踪已久的二条。 我坚决认为这个红红是假冒的,还因此和赵虎、二条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最终才误打误撞地走到这里来了。 “就在不远处。”我指着我来的方向,说道:“也就几十里吧,反正我走了一天,那边有个什么东阳村,村外有个乱葬岗子,二条就在那里住着。” 莫鱼的眉头皱了起来。 显然他是知道东阳村的,也没想到二条和自己住得这么近。 “昨天我和赵虎吵了一架。”我说:“要不是赵虎拦着,我就和二条打起来了。赵虎说如果是莫鱼的话,肯定和他一样选择相信二条,现在正好见到你了,我也想问问你,你真的相信人死能够复生,相信那个红红真的活过来了?” 我盯着莫鱼的眼睛,想从他的嘴里知道答案。 究竟是我多事,还是赵虎他们都糊涂了? 莫鱼说道:“我不相信人死能够复生,除非像我一样假死,但我听你说的,那个红红确实死了。” 我松了一口气。 看嘛,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认为红红还能复活。 赵虎纯粹是在瞎说,莫鱼哪里会信? 但莫鱼接着说道:“不过,我会选择相信二条,并且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我诧异地看着莫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觉得奇怪是吧?”莫鱼笑了起来:“其实很简单的,我知道赵虎怎么想,赵虎也知道我怎么想。二条真的是个很简单、很纯粹的人,像你刚才讲的,我相信他是真的爱上了红红,并打算和红红过一辈子的,后来红红死了以后,二条就想殉情,背着红红一起跳河——这很符合二条的作风,他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这个红红,当然是假的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二条相信她是红红,也因此而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为什么一定要戳穿呢,非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二条面前,让二条重新陷入痛苦和绝望的境地才甘心吗?所以我会选择相信二条,并且会恭喜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美丽的谎言,如果这个谎言能让一个人开心地活下去,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我们十分要好的兄弟,那么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我的想法,相信也是赵虎的想法。” 听完莫鱼所说,我才茅塞顿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就说嘛,赵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红红是假冒的! 原来赵虎为了二条,一直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这个红红真的是个好人,愿意踏踏实实地跟二条过一辈子,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问她的来历也行。可她分明是个坏蛋,和那个什么师父沆瀣一气,忽悠二条给他们做廉价的杀手,一步步把二条往火坑里推,还有什么要杀九十九人,现在已经杀了二十七人,这样也能行吗?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二条被人欺骗? “所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莫鱼说道:“我是我,你是你,赵虎是赵虎,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当然会有不一样的想法,这就是我们身为人的特殊性。我们认为对的,并不强迫你也承认,你也可以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你认为那个红红是假的,认为二条就是被人骗了,可以去戳穿她、揭露她啊!” “可是这样,赵虎会和我生气,二条也会很伤心的。”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为难啊。 “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莫鱼继续说道:“关键是你能否无愧于心。像我,我就有愧,至今都不敢见赵虎,所以我希望你也别做后悔的事。” 不得不说,莫鱼真的是有大智慧。 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是醍醐灌顶都不为过。 赵虎他们老说莫鱼是菩萨转世,生下来就是要渡人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有自己的理论和想法,但也从来不强迫别人接受,他就像是一股徐徐清风,不知不觉就吹到人心坎儿里了。 无论做什么事,无愧于心就好。 我长长地呼了一大口气,说道:“一开始我铆足了劲儿想戳穿红红,因为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二条被骗。但是现在,我可能改变想法了,只要二条能好好的,只要二条觉得开心和幸福,那就随他便吧,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鱼笑着说道:“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我总觉得你的性格,或许还要和红红闹一场。” “我什么性格?” “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莫鱼说道:“爱憎分明、性烈如火。” “我还性烈如火啊,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本来就是这个性子,后来才被激发而已。”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本来就是夸你……” 我知道像莫鱼这样的人,谁和他聊天都能聊得来,谁都觉得和他聊天十分愉悦,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和他说话真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聊个三天三夜,晚上和他一个被窝睡觉都行。 我们确实很聊得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晚上。 我们什么都聊,话题也不仅仅限于赵虎、二条等人,而是天南海北、天上地下、过去未来、古往今时,聊起来几乎都没边了。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怎么就能和莫鱼这么聊得来! 我本来计划今天坐车回城的,这还回什么啊,再住一晚上吧。 再和莫鱼聊聊也挺好的。 莫鱼铺好了床,虽然不是一个被窝,但是也在一张床上。莫鱼比赵虎好来往多了,赵虎都不乐意跟我一个床睡,嘁,我还嫌他打呼噜呢。 我们躺在床上还一直聊,说起彼此的女朋友,我说我和程依依在一起了。莫鱼认识程依依,以前两人也来往过,莫鱼知道这件事后也挺开心,说是祝福我俩早日走上婚姻殿堂,不过喜糖他就不能过来吃了。 至于莫鱼,看上他的大姑娘小妹子其实不少,像他这样长得帅、性格好,还什么都会做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吃香,十里八村的姑娘都爱慕他。不过莫鱼这几年来始终单身,说自己还年轻呢,不想早早被婚姻给束缚住了,多在父母身前尽两年孝道吧。 我们聊了许多,期间我还对莫鱼说:“赵虎和二条昨天还感慨呢,说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咱们兄弟四个可以好好喝一顿酒。” 本来挺高兴的话题,莫鱼却沉默下来。 我问:“真的不想再和赵虎、二条见面?” 莫鱼摇了摇头:“不了,知道他们过得好就够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聊了一天,直到现在终于有点意兴阑珊,莫鱼关掉了灯,说睡吧。 我说好的。 但就在关灯的一刹那,就听见外面的院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至少有十多个人闯了进来! 什么情况?!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我立刻抓起了饮血刀,跳下床就往外面跑去。 莫鱼也惊讶地跟了出来。 奔出堂屋,来到院子,就见门板果然已经被踹烂了,院子里面站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而且各个衣服里面鼓囔囔的,显然藏着家伙。 “你们是谁?”我皱着眉。 我刚到金陵,没有招惹什么人啊? 更不可能是来找莫鱼麻烦的,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结仇。 莫鱼站在我的身边,同样皱眉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半夜闯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莫鱼的父母也从另外一个屋子出来了,面色惊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这些黑衣人并不说话,一个个面色冷漠地盯着我。 我预料到事情不妙,立刻说道:“莫鱼,你先和叔叔阿姨回去吧,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我可不想无辜的人被我连累。 “你可真说对了,你以为你得罪了我,还能活得下去么?”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门外又走进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来。 381 快来人,帮帮忙 竟然是红红! 我早该想到的,我在金陵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她了,除了她来上门寻仇还有谁呢?这个婊子,我和莫鱼聊了一天,本来都打算放过她了,结果她又找上门来,反而对我不依不饶! 这娘们,肯定昨天就派人跟踪我了,直到今天晚上才来下手。 她怎么就好意思,难道她一点都不心虚? 而且,我就知道她不简单,竟然能叫来这么多人,二条显然是被蒙在鼓里的。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红红,说道:“你还敢来找我?” 红红冷笑着说:“你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真当我是泥捏的吗?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一般人说这句话可能只是恐吓,但我知道红红是来真的,看她之前在金陵长江大桥上杀人时的娴熟手段,就知道她真是那种冷血无情下得去狠手的女人,她说今天是我的末日,那就真是来杀我的。 莫鱼低声问我:“这是谁啊?” 我回他道:“这就是红红!” 莫鱼面色一凛,皱眉朝着红红看去。 红红不认识他,仍旧冲我说道:“张龙,你不该得罪我,也不该多管闲事,好好享受你最后的生命时光吧!” 说完这句话后,红红便掉头而去,留下院中这十多个人。 而这十多个人也不废话,立刻摸出怀里的家伙一窝蜂地朝我冲来。我也没有废话,立刻举起饮血刀来迎面而上,与此同时,我又看到莫鱼从门背后摸了个锄头出来,看这意思还要和我并肩作战,就连莫鱼的爸妈,都找了棍子和扫帚出来,我赶紧说:“莫鱼,叔叔阿姨,你们快回屋去,不用管我!” 说话之间,我已经和那群人打起来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但是他们确实挺厉害的,一个个身手不凡、杀气腾腾。我得拿出全部实力去和他们战斗,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一柄饮血刀被我耍得虎虎生风,上劈下砍同样毫不留情。 一时之间,惨叫声和喊杀声充斥在这普通的院落之间。 鲜血也在四处飞溅,不断有人受伤倒在地上。 莫鱼和他爸妈都有点吓坏了,莫鱼很快意识到自己家人上去也无济于事,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参与的战斗,立刻说道:“爸、妈,我们到屋里躲躲!” 一家三口迅速躲进了屋子里,还把门插上了,莫鱼趴在门口往外张望,还不断对我说着:“张龙,小心!” 他们躲进去后,我也稍稍放了点心,更加全力地拼搏起来。这群家伙还挺厉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我身上砍了两三刀,鲜血顺着我的脊背和大腿不断往下留着,不过我也杀红了眼,同样砍翻他们四五个人。 我一边砍,一边在心里咒骂,心说红红,这么点人也想要我的命,你也太小瞧我了,等我逃出去后,非找你报仇不可。 我咬牙切齿,发出阵阵怒号,当真是杀红了眼,抓住其中一人猛往他的肚里送刀,噗、噗、噗的几声,血就淌了一地。这个人面色惊恐、眼神涣散,慢慢在我面前倒下,其他人似乎被我的狠劲儿吓到了,一时之间不敢再上。 我也没法再跟他们打下去了,我已经受了点伤,再打下去肯定对我不利,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踉踉跄跄往外跑去。 报仇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得先逃离这个地方,别让他们不择手段起来,又拿莫鱼和他的家人下手!要是给莫鱼家里带来灾祸,那我可就罪大恶极了,所以我铆足了劲儿往外跑着,剩下几人也都一窝蜂地追了出来。 不过我这一跑,他们想再追上我就难了。 我迅速跨出门槛,心里正沾沾自喜,默念红红啊红红,想要我命没有那么容易,看我随后怎么找你报仇! 但我一出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竟然又有二三十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气势汹汹地朝我冲了过来!当时我的脑子就嗡嗡直响,心想红红这是真打算要我的命,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来围攻我,除了院子里面,外面也有! 这才叫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我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就又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之中,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举起饮血刀来抵挡。 喊杀声再次响彻这个宁静祥和的村落。 刚才我对付十几个人都困难,只是勉强占了一点上风,自己还受了点伤,现在被这二三十人包围,可想而知我的处境有多不堪。我拼了命地举刀猛砍,刚才是为了逃跑,现在是为了活命,为了多活几秒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我被人群重重包围,四处都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说真的,红红能找来这样一群凶悍的家伙,也说明她这个人身份挺不凡的,起码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穷苦,买个肉还想砍掉两块钱,差点被老板占了便宜,果然一切都是做给二条看的。 在鏖战的过程中,我能看到好多村民都出来了,远远地站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 谁敢管啊! 能帮忙报个警就算很仗义了! 已经受伤的我,完全不是这些新上来的二三十人的对手,哪怕我是一只猛虎,也敌不过这些凶恶的群狼。我拼死拼活地砍倒四五个人,但代价是身上又受了不少的伤,据我估计至少已经有五六处的刀口,淙淙的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我半边身子。 他们的人还是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再这样下去,我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唰”的一声,又一刀削在我脊背上,这一刀的力量极大,不光把我砍得皮开肉绽,甚至把我整个人都砍得跪倒在地。我用手撑着地面,极力不让自己倒下,同时发出一声凄厉而无助的嘶吼。 就这样死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的吼声响彻整个村庄,直达苍穹,传出去很远很远,像极了一头已经穷途末路的病狮。 但是四周这些黑衣人并未受到任何感染,他们还是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撕咬我这头病狮。 死了,这次是真死了。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死在那个一直被我看不上的冒牌红红手里。 看着四周一拥而上的刀枪,我也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突然高高响起:“来人啊,快来人,都来帮帮忙!” 是莫鱼的声音。 莫鱼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柄锄头冲了过来,他没有任何身手,只有一把子青壮年该有的力气。但他来得突然,打了那些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愣是被他闯出一条路来,还来到了我的身前,伸手过来扶我,问我:“张龙,你怎么样?” 他能过来,完全凭着运气,等到四周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再一起把刀枪往他身上砸的时候,整个村庄突然变得沸腾起来,那些一开始只敢驻足观看,连接近一下都不敢的村民,竟然统统手握锄头、木棍,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 至少有上百人吧。 不,不止上百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很疯狂,喊杀声、谩骂声更是冲天而起,气势可比这些看似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猛烈多了。 这些黑衣人就是再凶,看到这种阵势也忍不住心惊肉跳、心慌意乱!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围攻一个我而已,怎么整个村子都出动了? 但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莫鱼来的,莫鱼在这个村子里的人缘是真好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几乎没人不欠他的人情,而他也是大家的孙子、侄子、外甥、哥哥和弟弟,莫鱼和大家就像亲人一般的关系,看到亲人有难,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这样一来,整个村子出动也就合情合理了。 ——可千万别低估了村民的战斗力,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民风彪悍,而且人多力量大,气势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看着四周涌上来的村民,那些黑衣人哪里还敢继续战斗,之前他们人多,是强势的一方,可随着村民上来,他们就变成了弱势的一方,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起,他们打是不敢打了,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四散而逃,村民们还追出去老远,谩骂声和叫喊声时不时地传来。 也有人奔到我们这边,询问我和莫鱼有没有事,还问莫鱼我是谁,怎么招惹了那些人。莫鱼说我是他的朋友,又连连对大家说着谢谢,大家说道:“莫鱼,你这就见外了,平时你帮了我们多少的忙,大家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的!” “是啊莫鱼,只要你在咱村子里,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那些人真是太嚣张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得让警察把他们抓了才行……”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莫鱼也不停说着谢谢,接着又把我扶起来,说要送我到医院里去。 而我刚刚站起,就觉得脑子一晕,彻底昏迷过去…… 382 张龙,我和你拼了 我受的伤不算特别严重,但也绝对不算轻了。 等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诊所里,身上各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是因为伤势未愈,还有好多地方露着殷殷血迹。手背上插着针管,显然是消炎的水,我也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显然又是第二天了。 我浑身疼痛,努力挣扎了下,床板发出“吱吱”声响,立刻有脚步声传来,是莫鱼走了进来。 “你醒啦?”莫鱼来到床边,又紧张又关切地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我努力坐了起来。 比起以前受过的伤,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而且因为练习锻体拳,我的身体现在蛮强,没有那么脆弱。 “昨晚谢谢你了。”要不是莫鱼帮忙,我这一条命真就丢了。 “没事,举手之劳。”莫鱼总是描述得轻飘飘的,“但是昨天晚上确实太凶险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想到昨晚的事,我也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红红实在太过分了,我不去找她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敢主动找我,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试着活动了下身体,虽然疼痛但是还能扛住,便在床边来回走了几步。 莫鱼说道:“你这刚醒,还是多休息会儿吧。” 我说:“我一刻也等不了,我现在就要回去找那个婊子报仇。” 莫鱼沉默下来。 我说:“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放过她,是她做事太过分了,竟然想要我的命!她是什么样,你昨天也看到了,你觉得二条和她在一起能好吗,那样一个凶恶狠毒的女人,二条绝对会被她毁了的。” 我怕莫鱼不同意我去,所以仔细分析了我的想法,我是站在二条的角度思考问题,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 莫鱼说道:“现在我知道赵虎为什么能和你玩到一起了,你俩性格也有部分相像,都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我嘟囔着,说:“我是想报仇不假,她都想要我的命了,我怎么就不能报仇?而且我也确实为二条着想,二条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太可怕了,迟早会被那个冒牌红红吃干抹净!” 莫鱼点了点头:“你想怎么做,我不会干涉你的。但是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希望你能原谅……” 这我当然理解。 莫鱼并不想和赵虎、二条见面,更何况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我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能麻烦你帮我借辆摩托车吗?” 让我再走回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借摩托车当然可以……但你确定现在就要去吗,你的伤还没有好啊!” 我说确定,我现在就要去,这点伤不碍事的! 莫鱼再三询问,确定无法改变我的主意,便给我推来了一辆摩托车。山路太多,汽车肯定不行,还是摩托车方便。我都没怎么废话,直接骑上摩托车,把饮血刀插在后腰,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张龙,你注意安全啊,记得跟二条好好说,把这事说清楚,他会帮着你的,别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还有,千万别说你见过我!”随着我的摩托车越骑越远,莫鱼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我没搭茬,但是我记住了。 确实,红红想要我的命,是我和红红的问题,跟二条没有关系,因为一个女人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太愚蠢了。 我骑着摩托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断往前飞奔,我的胸中当然满是怒火,一想到昨晚红红嚣张的样子,以及众多黑衣人下手时的狠辣手段,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几乎咬碎钢牙、浑身炸裂! 要不是莫鱼,我真的已经死了。 我恨不得现在就见到红红,将那个婊子碎尸万段! 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在脑子里盘算着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我不能一上去就动手,二条肯定会不开心的,没准又要和我打起来了,到时候不仅仇没报了,还和二条也闹翻了。 所以,我得抓住理,我要先和赵虎、二条说清楚,争取把他俩拉到我这边来,再一起对红红下手,问清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到时候再报仇不迟。 对,就这么干! 之前我打算放过红红一马,不管她和二条的破事了,但是现在看来,我揭穿她是对的,不能让这个恶毒的女人继续祸害二条了。 赵虎有他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他的想法不一定对,而我现在要证明我是对的。 打定这个主意,我的速度更加快了。 骑车和走路肯定不一样,几十里的山路,走路走了足足一天,骑车也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要么说现代交通工具缩小了整个世界呢。虽说我来得时候浑浑噩噩,完全没有记路,但也没啥关系,我记得原来那个村名叫啥,一路走一路问就可以了。 东阳村。 终于到了。 我迅速驶过村子,朝着那个坟圈子而去。 不出几分钟,我便来到那个坟圈子的边上了。 坟圈子里还是一个又一个的鼓包,零零碎碎的有些花圈和纸钱,一般人刚到这的时候可能会有点怕,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并没觉得有啥,更何况我还在墓室里睡过一觉。 有句话叫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是真的。 被人围杀的是我,伤痕累累的是我,占理的一方是我,我怕个逑? 我把摩托车停在坟圈子边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了进去。 我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刻揭穿红红,但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先把这事和二条、赵虎说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我相信赵虎还在这里,他好不容易见到二条,不多住几天才有鬼呢。 我这么想着,便朝红红的墓走了过去。 这时候也就上午十点多的样子——我的手机被莫鱼扔进灶台里了,所以我不知道时间,只能根据太阳判断。说来也巧,我刚走到红红的坟墓边上,正准备绕到后面的暗室里去,就见坟墓后面已经钻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的红裙子,正是红红。 红红手里还挎着个菜篮子,显然准备出去买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装,再他妈装! 看到红红,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又上来了,想到她昨天晚上那么嚣张的样子,弹指间就要杀掉我的狠辣,哪里还能忍得住呢? 而红红,看到我也是吓了一跳,愣愣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她也真好意思问。 也是,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婊子,我要你命!” 来时我想得好好的,一定不能冲动,先和二条、赵虎说说。但一看到红红,什么我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昨晚被人围攻,差点被人杀掉的场面,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怒火不断地往外喷,挥刀就朝红红劈了上去。 “你疯了吗?!”红红大叫:“一回来就砍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红红同样气到不行,把菜篮子丢在地上,摸出一柄尖刀和我打了起来。 这婊子竟然还挺委屈,这么会演咋不去参加奥斯卡啊? 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挥刀往她身上砍,别看我现在伤痕累累,但我气势极旺,把我所有的气都发泄到红红身上了。 砰砰砰,铛铛铛! 也就几刀的功夫,红红就扛不住了,被我一刀劈倒在了坟头上。 这回我没手下留情,不像前天一样砍她肩膀,而是直接砍她胸口,鲜血猛地涌了出来,染红了她半边衣服。 与此同时,赵虎和二条听到动静,也从后面钻出来了。 嗯,赵虎果然还在。 赵虎和二条看到我把红红劈倒在坟头上,而且砍得还是红红的胸,简直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当然各个吃惊不已。 赵虎大叫着说:“张龙,你疯了吗?!” 赵虎好歹只是骂我,二条则已经疯了。 二条虽然看不到,但他能够听到。 红红的惨叫声,让他知道自己老婆受了重伤。 二条哪里还控制得住,在他看来我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红红麻烦,他也已经原谅了我一次、两次,结果又来了第三次! 二条当即咆哮一声:“张龙,我和你拼了!” 二条一声怒吼,拔出杀猪刀就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但他看不到我,而我又没挥刀,所以他也感应不到,直接从我身边蹿了过去。 “你太过分了!”二条怒吼着,距离我越来越远。 这就是不戴墨镜的后果,想给老婆出气都找不到人。 二条虽然看不到我,但赵虎能看到。 赵虎同样愤怒,冲我怒目而视:“张龙,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指着倒在坟头、奄奄一息的红红说道:“这个婊子,昨天晚上带了三四十个人去杀我,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全是她那些人干的!” 我扯开自己的衣服,给赵虎看我身上的绷带。 赵虎愣住。 红红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 我顿时更火大了,冲她咬牙切齿地说:“婊子,敢做不敢认是吗?” 我一边说,一边再次朝她走了过去。 383 和赵虎决裂 我身上的伤是货真价实的,好几处还透着殷殷血迹,这玩意儿可作不了假,赵虎看得都愣住了,没再拦我。 我也琢磨好了,今天必须收拾这个红红,否则回头她再叫人来围攻我可受不了。我朝着红红走过去,别看她现在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是一点同情的感觉都没有,我同情她,谁同情我,昨天我差点死掉! 我一定要逼着她把实话说出来,让二条和赵虎看清她的真面目! 但我一说话,二条就听见我声音了,再次持刀朝我扑了过来。我当然不是二条的对手,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因为我太了解他了。我不再说话,身子也闪了一下,二条就寻不到我的位置了,只能胡乱晃着杀猪刀,像只没头的苍蝇,不断大喊大叫:“张龙,你在哪,给我出来!” 其实我也知道,直到现在他也没想伤害我,只是想威慑我、把我赶走而已,否则他早戴上墨镜了。但他有他的考虑,我有我的考量,二条对我是不错,我就更不能让他被这个女人给毒害了,所以我躲开二条以后,持续地朝红红走去。 红红看我过来,眼睛里面都是慌乱,着急地说:“二条,救我!” 二条一听,立刻扑向红红,守在红红身边,并且用刀指着前方,咬牙切齿地说:“张龙,我不许你再动我老婆,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但我根本没当回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啪”地往旁边丢了出去。二条以为是我,立刻持刀扑了过去,而我趁着这个机会,举刀就朝红红脖子抹去,我当然不是要杀了她,我是要以她的性命做要挟,继续我前天没完成的事,逼她说出一切真相。 红红是吓坏了,有气无力地叫着:“二条,救我、救我……” 二条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立刻返了回来,边跑边喊:“张龙,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但他哪里来得及呢,别看他实力高强,但他毕竟不是神仙,没有办法一瞬间赶过来的。 但也就在这时,一柄斧子突然伸了过来,“铛”的一声就把我刀给弹开了。 我顿时怒火中烧,说赵虎,你干什么?! 赵虎反问起我:“你干什么?” 我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婊子昨晚带了三四十人去杀我,难道还不能让我报仇了? 红红还在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没有,昨晚我哪都没有去过!” 与此同时,二条也奔了过来,再次护在红红身前,叫嚷着说:“张龙,你别冤枉我老婆!” 我真的是气炸了,用刀指着红红骂道:“婊子,你还说谎?你要没有杀我,我身上的伤哪里来的?” 我继续持刀朝着红红劈去,但是二条一挥杀猪刀,就把我弹开了。 我还要继续攻击,赵虎又扑了上来,抱住我的肩膀说道:“张龙,你冷静点,红红昨天确实哪都没有去过,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真的要气疯了,万没想到这时候了赵虎还在帮着红红,但是我又挣不开他,只好说道:“什么昨天一直和你们在一起,难道你二十四小时都没合眼?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趁你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出来的?” 赵虎问我:“你昨天在哪,她是什么时候找你去的?” 我说:“我在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她大概晚上十点多去找的我!”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村上睡觉都比较早,莫鱼刚把灯关了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下墙上的表,确实是晚上十点多无疑。赵虎说道:“那肯定不对,昨晚十点多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睡,我还和二条在喝酒,红红也一直在的!” 二条也说:“就是,我们昨天晚上一直喝到十二点多,红红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没有离开!”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直觉告诉我说赵虎和二条不可能撒谎,但红红昨天晚上带人去围攻我也是事实,我说:“你们毕竟是喝酒了,神智不一定清醒,红红趁你们不注意,出去找我也很正常!” 赵虎说道:“不可能的,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吗,我就是喝得再多也不至于把一个大活人看丢的!” 红红也流着眼泪说道:“张龙,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怀疑我是假的,可你编造这样的谎言有意思吗,我到哪里找几十个人去杀你呢,你想挑拨我和二条的关系,也不用这样子吧?”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什么叫做颠倒黑白,我现在是看得清清楚楚了。虽然我不知道赵虎和二条为什么笃定红红昨晚一直都在,但我知道我不可能看错,昨晚去杀我的就是红红,她只露了一面,让人围攻我后她就走了,现在竟然完全不承认这件事了! 我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冲她龇牙咧嘴、大喊大叫,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是赵虎始终紧紧地抱着我,大声说道:“张龙,你冷静一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我谈你妈啊,你没看到我身上都是伤吗,老子昨天晚上差点被人杀死,难道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的?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我没有冤枉她!”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所以连赵虎也骂了起来,关键是他竟然不相信我! “张龙,你冷静点,红红昨晚真的没有离开我们……”赵虎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反正不肯让我去动红红。 “张龙,你真该去看看医生了,没事老为难我老婆干什么?”二条咬牙切齿,始终护着红红,甚至要搀扶红红回墓穴里了。 我气得要炸裂了,浑身都发起抖来,我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三张嘴,只能嘶吼着说:“昨晚确实是红红带人去围攻我,三四十个,差点把我杀了!这事千真万确,赵虎,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已经不指望能说服二条了,那家伙肯定向着他老婆啊,天天在一张床上睡呢,和我一共才见过几面? 但是赵虎不能这么糊涂! “这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你说红红带人去围攻你,可是红红昨天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你让我怎么站在你那一边?张龙,昨晚你在哪里,不行咱们去看看现场,或许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证人,可以证明确实是红红去杀你了?你说你在某个村子里,总有人看到的吧?” 赵虎这一番话说住了我。 昨晚确实有人看到红红,莫鱼,和莫鱼的爸妈,这是三个最有力的证人,只要他们三个出马,红红绝对无所遁形。 可莫鱼又再三告诉我说,让我不要泄露他的存在,他还不想见到赵虎、二条。 这可怎么办好? 在我愣神的一瞬间,赵虎又说:“是不是你被山贼给盯上了,误以为是红红下的手?” 说来说去,赵虎还是不相信我,连“山贼”的说法都出来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山贼,当个小偷都比山贼赚钱! 作为兄弟,哪怕没有证人,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他也应该无条件相信我啊! 我在他那里连这点基本的信誉都没有了? 我不动了,不挣扎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赵虎,说道:“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信不信我?” 赵虎很无奈地说:“不是我不信你,是这事太蹊跷了,红红昨晚真的没离开过,咱们真的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够了!”我一声暴喝,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要收拾红红,你让不让路?” 赵虎沉默下来。 “你让不让路?!”我逼问着,情况和前天有点相似。 “张龙,我没法让……” “好、好……” 我知道,有赵虎和二条拦着,我今天是没办法动红红一根汗毛了。 看来在赵虎的心里,我不光比不上莫鱼,更比不上二条,现在连一个冒牌的红红也比不上了。 这样的兄弟当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行吧,就这样吧,就当我是冤枉了红红,就当我身上这些伤是自己弄的……” “张龙,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开我!” 我猛地把赵虎推开了。 二条已经扶着红红回墓室了,但我还是大声喊了起来,我知道红红能听到的:“红红,可真有你的啊,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二条和赵虎都糊弄得晕头转向。可以,拜你所赐,我和他俩彻底决裂了,以后我也没这两个兄弟了。但是我告诉你,咱俩的事还没有完,我迟早会把你给揪出来的!” 说完这番话后,我便掉头就走。 “张龙,张龙!” 赵虎大叫着,但我没有理他。 没什么意思了,宁肯去信红红也不信我,这样的兄弟做着实在没有意思。 我快步地往外走着,很快就出了坟圈子。 赵虎还想上来追我。 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骑了放在边上的摩托,风驰电掣地朝莫鱼那个村子驶去…… 384 能干的程依依 现在的我真是满肚子委屈,昨晚差点被人杀死、弄得浑身是伤就不说了,本来以为终于抓到红红的把柄,气势冲冲地回来找她报仇,结果赵虎和二条非说红红昨晚没离开过,愣是不信红红带人去杀过我,愣是不让我对红红下手! 还口口声声跟我要证据。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生气的。 我是真对赵虎和二条失望了,这做得是什么兄弟,根本就不信我! 这兄弟我是真不想做了,反正在赵虎的心里,我连二号人物、三号人物、四号人物都算不上,就连冒牌红红都排在我的面前,大家以后就各走各路、分道扬镳好了。 我当然谢谢他以前给过我的帮助,但就到此为止吧,已经彻底失望了。 我现在往莫鱼的那个村子赶,不是想让莫鱼过来给我作证,我不会强人所难的,就是把摩托车还给他。我想过了,我还是继续回去找我爸,当然那个红红我也不会放过,一路风驰电掣,也满脑子盘算该怎么做。 又是不到一个小时,我回到了莫鱼所住的村子上。 莫鱼都没想到我回来的这么快,问我:“顺利解决掉了?” 我的脸色并不好看,将摩托车推到他家院里,说道:“不顺利!” 莫鱼非常吃惊,问我为什么? 我说能有为什么,赵虎和二条站红红呗,不让我动红红一根汗毛! 莫鱼更吃惊了:“怎么会啊?!” 我也不想跟莫鱼说太多了,反正他又不打算帮我作证,便说:“没什么,反正我看透了,这兄弟当着没什么意思!莫鱼,谢谢你的摩托车,我就把车给你放这了,我去村口坐公交回城里了。” 莫鱼送我出来,一直问我怎么回事,但是我也没说,就说我看透了、没意思、这兄弟我不当了之类的。 来到村口,正好有辆回城的公交车,我跟莫鱼道了声别,说跟你做朋友很开心,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便搭上公交车走了。 坐在车上,依旧气郁难平。 还是那句话,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很糟心的。 回到城里,我又打了个车,直奔我们之前下榻的那个宾馆。程依依在屋里看电视,看我回来立刻跳了起来,揪着我的耳朵问我这两天跑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泡小姑娘去了? 程依依当然是和我开玩笑,她知道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她看我的脸色难看,立刻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你先把我的耳朵松开。 程依依松开了。 这个宾馆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我俩一说话,韩晓彤、锥子等人就听到了,纷纷来到我和程依依的房间。按最初的日子算,我已经走了两天两夜,大家只知道我和赵虎在二条家,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了解,看我回来就问我赵虎呢? 我扫视了一圈大家,发现少了个人。 “祁六虎呢?”我问。 大飞说道:“那家伙昨天上街,又看见个漂亮姑娘,非说那是他的真命天女,魂儿都被人家勾走了,然后再没出现过了!” 我:“……” 这王八蛋,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大家看我脸色不太好看,纷纷安慰我说祁六虎就这样,让我不要跟他生这个气。我摇摇头,说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大家又问我怎么回事,我看向韩晓彤,说:“我和赵虎闹翻了,以后各走各路。” 大家当然非常吃惊。 韩晓彤皱了皱眉,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走了。 韩晓彤是赵虎的女朋友,肯定是向着赵虎的,所以我一开始就说清楚,让她先行离开。 剩下的人又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便把这两天的事详详细细给他们讲了,当然没说莫鱼,只说我在某个村子借宿,半夜就遭到了红红的袭击,然后赵虎和二条还不信我,一直护着红红,因此才闹翻的。 我还把身上的伤亮给他们看。 讲完以后,我说:“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可以看看,是站赵虎还是站我,站赵虎的话现在就能走了。” 我也不是强迫大家站队,但如果心不齐的话,肯定没法继续下去。 屋子里面十分安静。 程依依不用问,她是我女朋友,肯定会站我的。 关键就在锥子和大飞了。 “你们两个可真无聊。”锥子冷冷地说:“我谁都不站,但我还是要走。” 锥子说完,便转身走了。 还剩一个大飞。 大飞讪笑着说:“龙爹,你和我虎爹闹什么呢,拜把子的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 就这一句话,我就知道大飞是站赵虎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赵虎那边的人。 “滚!”我冷冷喝道。 大飞臊眉耷眼地转身出去了。 崩了,彻底崩了。 屋子里面只剩下我和程依依。 当初出来县城是一行七人,我很感激他们一直帮我,但是现在分崩离析也是事实。 我突然觉得很累,身上的伤也很疼。 程依依让我躺在她的腿上,轻轻按摩着我的头。 过了一会儿,程依依小心翼翼地说:“其实,真的可以好好谈谈……” “别说了。” 程依依就闭上了嘴。 屋子里很安静、很安静,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锥子、大飞、韩晓彤,应该是都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程依依轻轻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继续找我爸吧。”我说:“我总觉得,金陵一定有我爸的消息。” 程依依说:“好。” 我又说道:“但同时我又觉得,红红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接下来她会变本加厉地来害我,将我杀死绝对是她的终极目标。” 程依依慢慢握紧了拳头。 我继续说:“昨天晚上她叫来的那三四十人都是好手,绝对不是普通组织能有的战斗力,我怀疑他们有个产业链条,专门杀人赚取佣金,而且和二条的那个师父脱离不了关系……” 程依依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我们两人的话,显然很难对付他们。 “那你想怎么样呢?”程依依继续问。 “要先找个强大的力量做靠山。”我说:“一来方便寻找我爸,二来也能对付红红。” 我们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只要好好打听一下,一定可以知道金陵城有哪些有影响力的人物,凭我和程依依的实力,换个门客当当不成问题,就像白狼投靠蓉城金家一样。 而且我爸是s级的通缉犯,肯定也和这些地下势力脱离不了关系,否则他早早就被国家有关部门给抓走了,接近这些人物也方便打听我爸的消息。 当然,投靠的这人也不能太强了,否则以我和程依依的本事,恐怕只能混个不上不下,位置会很尴尬,既无法接触上层,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就像祁六虎在金玉满堂的地位一样,连金不换的衣角边都摸不着。 所以,投靠谁也要好好筛选一下。 程依依告诉我说,这两天她研究过金陵城。 金陵城当然是座大城,分为好多个城区,下关区、鼓楼区、白下区、秦淮区、江宁区什么的,我们现在处在金陵最南边的一个城区,说是金陵城的郊区也不为过,叫做高淳区。 当然话说回来,哪怕是金陵城的郊区,也比我们那边的城市繁华,这就是大城市的厉害之处。 程依依说,在蓉城的时候,我们运气还算不错,早早就打听到了我爸的消息,知道他被金玉满堂的大当家金不换关着——虽然最后确定这是个假消息,但当时的我们起码是有目标的,只要不断朝着金玉满堂进发就行,但在金陵可就难了,完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目标。 程依依这几天去外面打听南王,几乎见人就问,卖包子的老板,卖玉器的摊贩,甚至街上的小偷、拾荒的老人也没放过,但是没有一个听说过南王的。 说张人杰,也没人知道。 ——这当然不代表我爸就不在金陵,可能只是我们现在的层次太低,还没接触到认识南王的人。 确实要比蓉城难的多了,蓉城虽然大多数人不敢提起“张人杰”这个名字,但起码是知道、听过这个人的。 这么大的一个城,找一个人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程依依也没放弃,她说她会陪着我一个区、一个区找,就不信打听不出南王。 “咱们就先从高淳区开始。”程依依说:“既然你确定你爸就在金陵,我相信咱们一定有结果的。” 实际上也不是确定,就是一种直觉而已。 但程依依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感动。 我相信出来的一行七人里,谁也没有程依依这么用心,大家帮我归帮我,也会为了我去拼命,但还没到全身心投入的地步,这两天里估计就是吃喝玩乐,祁六虎都直接去泡妞了,只有程依依才会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把我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做。 老婆啊,果然还是自己的好。 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有这么好的老婆。 我很感动,十分感动。 我忍不住抱住了程依依,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接着又说:“好,咱们就从高淳区开始,先打听下高淳区有什么能人,咱们去投靠他。” 还是那句话,我的目的并不是抢地盘、争势力,或是赚多少钱,我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寻找我爸,当然要选捷径走了,投靠某个能人肯定最方便了。 程依依说:“我已经找好人了,高淳区的一位大少,米文斌,二十出头,既有白道关系,也有黑色背景,关键人也很能干,他让咱俩早点过去找他。有他罩着,红红来了也不用怕。” 385 他就是想泡你 米文斌,高淳区的一位大少? 还有白道关系、黑色背景,人也很能干? 能得到程依依这样的评价,看来这个米文斌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当时我就有点懵了,我们都是第一次来金陵,满共不过呆了两天而已,我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怎么程依依就这么优秀,都认识什么高淳区的大少了? 我狐疑地看着程依依。 程依依“噗嗤”一笑,说道:“就知道你会起疑心,你放心吧,我和米文斌什么关系都没有,能认识也完全是个巧合而已。” 接着,程依依便给我讲了一下她和米文斌相识的过程。 这两天我不是不在吗,程依依打我电话也打不通,百无聊赖之下就开始研究金陵城,还到外面到处打听我爸的消息。但是我们刚到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从基层的百姓下手,就像程依依刚才讲的,问了好多贩夫走卒,什么卖包子的卖玉器的,偷东西的捡破烂的,但凡她能碰到的人都问了个遍。 问题就出在偷东西的人身上。 昨天程依依上街,走到余淮路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在街上哭,原来是她刚花三千多块钱买了一个新手机,转眼间就丢了。这小姑娘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都在外面打工,买手机完全是为了方便和父母联系,自己攒了好久的钱,还做兼职、做家教,辛苦了好几个月才换来的。 一想到几个月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而且还失去了和爸妈联系的工具,小姑娘真是伤心欲绝,当街就嚎啕大哭,四周围了好多大爷大妈安慰,但是谁也无可奈何,捐钱吧舍不得,抓小偷吧又抓不到。 这就是我在蓉城努力想改造老鼠会的原因,小偷这个行业真是太糟心了,真和过街老鼠似的让人厌烦。 但是别人抓不到小偷,程依依却可以。 程依依和我在蓉城待过嘛,有段时间天天和老鼠会的人来往,所以小偷一般长什么样,有什么表情和动作,程依依都清清楚楚。首先是猥琐,然后是鬼祟,还有贼眉鼠眼,常偷东西的人一定都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整不出一身正气来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龌龊腌臜的劲儿。 程依依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那小偷了。 那小偷偷了手机还没走,竟然还夹在人群中间和那些大爷大妈一起安慰小姑娘。 “哎,丢了个手机多大点事嘛。” “再花钱买一个不就行了。” “你再哭,手机也不会回来的啊!” 程依依横跨大江南北都没见过这么无耻和不要脸的人。 她走过去,拍拍这小偷的肩,说道:“哥们,和你打听个人。” 小偷一回头,看到是个美女,立刻腆着脸说:“你说,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些小偷成天在地面上混,或许真能知道。 “南王,知道么?” “啥王?” “南王。” “没听说过。”小偷一脸迷茫。 “南王都没听说过,还有脸偷手机?!”程依依“啪”的一巴掌打在小偷脸上。 众人全部回过头来。 “你……你凭什么说我偷手机?!”小偷涨红了脸,满脸愤怒。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程依依一伸手,就从小偷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了。 “是我的手机!”正在哭泣的女孩惊喜地奔了过来,上面还贴着她最喜欢的唐老鸭和米老鼠。 一群大爷大妈纷纷指责起小偷来。 被人当面揭穿,小偷当然怒不可遏,猛地从怀里摸出一柄刀来,“噌噌噌”奔向程依依。 “我让你多管闲事!”小偷一声怒喝,把刀扎向程依依。 一看到刀,其他大爷大妈全都跑了,周围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忙的。 但是程依依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的脚往上一挑,使了一招金猴拜佛,轻轻松松就踢中了小偷的手腕,接着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了。程依依又飞起一脚,将小偷踹了个四仰八叉,四周的人顿时大声叫好,夸赞程依依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但是人群中又冲出四五个人来,全部都拿着刀,显然是那小偷的同伙。 小偷分两种,一种是单人作案的,一种是团伙作案的,后面一种向来比较嚣张,而且在地面上一般都有势力撑腰。 这些人显然就是第二种了。 这回,那些加油叫好的人也全都跑了。 程依依仍旧没有放在眼里,三拳两脚就把这些小偷全部干翻在地。不过程依依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恐怕要引来更多的人,所以当时就准备跑。不过还没来得及走,就有一辆警车“呜哇呜哇”地过来了,接着又走下来几个警察,要把程依依给带走,原因是打架斗殴。 程依依顿时急了:“我打得是小偷,不抓他们,抓我干嘛?” 警察说道:“全部带回去,调查清楚再说!” 警察当然没错,他也不知道偷没偷东西,看到这边有人打架就过来了,要把人带回去调查清楚也很正常。但是程依依不肯上车,因为她不清楚那些小偷到底什么来历,如果真的背景很硬,她这一去就出不来了。 想找几个证人,人也早跑光了,丢手机的小姑娘也不见踪影了。 双方正拉扯间,一辆宝马双开门的轿跑突然开了过来。 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优雅帅气、戴着墨镜的青年。 “米少!” “米少……” 众人立刻跟他打着招呼,不管是那些小偷,还是那些警察,仿佛全认识他。 就连四周那些看热闹的都在小声议论,说是米文斌啊,高淳区第一大少,人家老爹可是区委领导,在咱们这地面上绝对横着走…… “好了,没什么大事,都散了吧。”这位米少优雅地笑着。 这些小偷和警察还真挺给面子,纷纷散了。 “姑娘,你没事吧?”米少摘下墨镜,笑着看向程依依。 米少戴墨镜的时候帅,不戴墨镜的时候也很帅。 “没事,谢谢。”从刚才那些小偷和警察对他的态度,程依依知道面前这个青年身份不凡,所以也不敢怠慢,很恭敬地道谢。 米少又笑起来:“我叫米文斌,交个朋友吧。” 米文斌伸出手来。 程依依看了米文斌的手一眼,却没有握,而是说道:“我叫程依依。” 米文斌也不尴尬,把手收了回来,说道:“不知道能否有这个荣幸,请姑娘喝一杯咖啡?” 米文斌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咖啡馆,意思是很近。 程依依说:“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类似的搭讪,程依依已经见多了,所以知道怎么应对,很干脆地就拒绝了。 米文斌刚才为她解围,程依依当然会感恩,但不代表就要搭上自己。 没想到米文斌不仅不恼,反而很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也有女朋友了。” 米文斌打开车门,副驾驶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姑娘冲程依依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这玩得是哪一出? 程依依有点懵了。 “我有女朋友了。”米文斌说:“所以我不是要追求你。” 程依依疑惑地看着米文斌。 米文斌继续说道:“刚才我看你身手挺不错的,所以想要和你谈谈,认识一下。是这样的,我最近开了个娱乐城,招了一批保安,专门对付那些不开眼想闹事的家伙们,但总觉得他们的战斗力有些欠缺,经常不够威风,甚至缺乏气势。我找过几个退伍兵帮忙训练,但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如果姑娘愿意的话,我想聘请你做他们的教官,或者干脆就做他们的领班,工资肯定不会低的,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 程依依迅速在脑袋里盘算着,钱她肯定是不缺的,但缺的就是靠山和人。我们刚到金陵,人生地不熟的,要想找到南王,少不了让人帮忙。眼前这个米文斌似乎可以,愿意礼贤下士,身份背景又强,看上去是个靠谱的老板。 程依依立刻说道:“我男朋友比我还厉害!” 我当然没有比程依依厉害到哪去,但程依依就是喜欢在外面捧我、抬我。 米文斌愣了一下。 随即惊喜地说:“那太好了,你和你男朋友可以一起过来,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才!” 程依依说:“我男朋友暂时不在。” “那没关系,等你男朋友回来,请务必一起过来找我。” 米文斌一边说,一边递给程依依一张名片。 此时此刻,程依依就把这张名片交给了我。 薄薄的一张,却是金色的,上面闪着淡淡光华,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介绍倒也挺简单的,金龙娱乐城ceo,米文斌。 “我打听过了。”程依依继续说道:“金龙娱乐城是新开的,豪华程度在整个高淳区都数一数二,而且最近确实在招各方面的人才。这个米文斌呢,也确实背景挺强,不仅老爹是区里的一把手,还和不少混黑的大哥关系挺好,攀上这棵大树对我们来说很有帮助。” 程依依详细给我分析着一切。 而我听完以后,毫不犹豫地把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程依依吃惊地问我。 “凭我男人的直觉。”我指着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他就是想泡你而已。” 386 我的女人,我心疼 没错,虽然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米文斌,但我还是能够一眼看穿他那点龌龊的心思。 高淳区第一大少啊,金陵城的一个区,就相当于我们那边一个市了,所以说他的地位比方杰只高不低。这样有钱有权的一个大少,身边怎么可能少得了高手环绕,想要投靠他的牛人不知道有多少,会轮得到程依依和我去做什么教官? 所以没有其他原因,他就是想泡程依依而已。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呢? 程依依虽然号称阅男无数,交过很多的男朋友,但她毕竟不是个男的,并不知道男的会怎么想。 她还跟我杠,说道:“怎么可能,人家有女朋友,我亲眼看到了的!” 我说:“有女朋友怎么了,他那种人一天换三个女朋友都正常,方杰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程依依生气地说:“又不是所有大少都和方杰一样,难道这世上就没好的二代了吗,你这是对他们那个群体有偏见!” 我说:“我没偏见,我相信有那种踏实可靠、勤奋上进的二代,而且这种二代还占大多数,但很显然米文斌不是,他就是想泡你。” “人家知道我有男朋友,还很欢迎你也一起过去!”程依依有点急了:“张龙,你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轻而易举地做出这种判断,是不是太武断了?” 我没说话。 我沉默地看着程依依。 因为我突然发现,程依依不断地在为那个米文斌说好话,甚至为了米文斌和我生气、较劲,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一向都很宽容,我知道程依依以前有过很多男朋友,感情史也比较丰富,但我也从来没有计较过,因为我觉得那是过去的事了。 但我现在确实有点吃醋。 程依依从来没有这样过,就是面对曾经和她很好的那个李俊,她也没有这样过。 现在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米文斌,程依依就急成这样子了,还拼命地为他说话。 我只希望是我多想了。 我认真的,耐心的,把我的想法、推测告诉了她。我问程依依,说你想想,咱俩这实力真的很出类拔萃吗,米文斌真就找不到比咱们还强的人了,需要咱们去做教官?难道你不觉得不合常理? 程依依说:“这是你根据常识推断的,我承认也有几分道理,可万一他有其他苦衷呢,咱们不是错过这个机会了?张龙,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有你陪着我呢怕什么,他又不能真把咱们吃了,感觉不对的话再退出来不就行了?” 我都把话说成这样子了,程依依还是坚持要去,仿佛不见到那个米文斌,她就不罢休。 我有点难过。 赵虎不信我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程依依都不信我了。 我说:“我不去。” 这根本就不需要去,米文斌要不是想泡程依依,我把脑袋扯下来给别人当球踢。 “你咋这么倔!”程依依急得几乎跳脚:“张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这么自以为是了!” 我看着程依依急不可耐的样子,说道:“你想去的话,你自己去。” “你不去的话,我去干什么?” “我不去的话,不是正合你意?”说完这句话,其实我就后悔了。 我可能是心情太不好了,也可能是疑心病太重了,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 但我还没来得及道歉,程依依就跳了起来。 “张龙,你疯了!” 程依依大骂一声,又狠狠推了我一把,转过身就奔出门去。 程依依这种暴脾气,被人这么说了,不会再回来了吧。 屋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出来的时候是七个人,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像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才落到现在这种众叛亲离的场面? 我做错了吗? 是我做错了吗? 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仿佛完全不会思考了。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暗也一点一点地笼罩了我。 程依依果然没有回来。 我没有手机,也没法联系她。 在这个异地他乡,我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得在黑暗彻底来临之前离开这里,因为我总觉得红红还会再度找上门来,到那时候攻势恐怕要比昨天晚上还要猛烈。 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我收拾了东西,离开酒店。 在红红到来之前,我得换个地方住着,再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我一个人退了房。 就连前台都很惊讶,问我怎么只有一个人了? 我苦笑着说:“你的话还挺多。” 前台立刻不好意思地说:“不是,退房要房卡和押金条的。” “全都没有。”我说:“要罚钱还是要扣钱,你看着办。” 前台狐疑地看着我,但也没有多问,按程序走了。 退好房后,我便拖着行李离开酒店。 走到门口,我还回头看了一眼,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们这帮人刚入驻这间酒店的时候有多兴奋,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总觉得一定能在金陵找到我爸。 但就仅仅两天而已,只剩我一个人了。 还真他妈的孤单啊。 我拖着行李箱出去了。 一出门口,我就看到程依依在门口蹲着。 她蹲在台阶下面,头也埋在两腿之间,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像是在哭。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铺满了整个大地,酒店外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也有刚刚放学的中学生,看上去一切都很和谐、美好,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一有情侣闹矛盾就哗哗下雨。 我朝着程依依走了过去。 但有人比我先了。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住了程依依。 “小姑娘,你在哭什么啊?” “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玩?” “走嘛,那边新开了个金龙娱乐城,哥几个带你好好玩个通宵……” 程依依抬起头来,痛骂一声:“滚!” 程依依果然在哭,泪流满面,眼都肿了。 “哎,你这个小姑娘,我们看你在哭,好心好意来安慰你,你怎么还骂人呢?” 几个青年怒了,上来就对程依依拉拉扯扯。 他们当然不是程依依的对手,程依依随便踢一脚都能送他们上西天。 但我不等程依依动手,就拦在了程依依身前。 “我的女人,不用你们安慰。”我说。 “你算什么东西!”几个青年满脸怒火,一起拔拳朝我冲了过来。 无论多先进、多文明、多繁华的城市,也总也少不了这种苍蝇一样的青年。 我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前一递,最先扑过来的青年就摔了个狗吃屎,接着我又飞起一脚,“砰”的一声踹飞一个,踹飞的这个又“砰砰砰”三声,砸倒了跟在他后面的三个人,像叠罗汉一样全部摔倒在地。 “滚!” 我狠狠地骂了一声。 “给我等着!”这些青年爬起来一溜烟跑了,临走之前当然也没忘记放句狠话,也算是道上的潜规则了。 搞定这些青年以后,我便转过身去。 程依依已经站了起来,还是满脸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着。 这是我的女人啊,我怎么可能不心疼。 “对不起。”我说:“我说错话了。” 程依依扑到了我怀里。 “以后不许那么说我!”程依依趴在我的肩上哭了起来。 “嗯,我不说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可能是我今天最大的安慰了。 谁都会离开我,但是程依依不会离开我。 “你就信我一次。”我说:“不要去找那个米文斌了。” “我不信你。”程依依哭哭啼啼地说:“但我也不会去找他了。” 我松了口气,这样也可以吧。 想要说服一个人确实挺难的,但是程依依愿意照顾我的情绪,不去找那个米文斌,我觉得可以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程依依靠在我的肩上问我:“又要找你爸,又要对付还要再来找你的红红,没有个强有力的靠山可不行啊。” 我说:“靠山当然要找,不过不一定要找米文斌啊,他是高淳区第一大少,还有第二大少、第三大少嘛,势力可能比他要差一些,但是罩着咱们应该够了。咱们先换个地方住下,接下来再慢慢商量。” 就像荣海,有方杰这样的第一大少,就有周炳坤那样的第二大少,又不是只有一个当官的会生儿子。 我们要想看得更远,就必须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程依依刚说了一个“好”字,一辆白色的宝马双门轿跑就开到了我们身边,车窗是开着的,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坐在驾驶座里,笑呵呵说:“依稀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过来一看原来是你啊,程依依!” 看来他就是米文斌了。 接着,米文斌又看向了我。 “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唔,我在外面跌打滚爬了两天,身上又是伤又是土的,确实不太好看。 当然,这不屑很快就消失了,又换上了一张礼貌的笑脸。 “米少?!”程依依也挺惊讶,接着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还靠在我肩上,灿若桃花地笑了起来:“对,这就是我男朋友!”程依依还是挺照顾我情绪的,怕我吃醋所以故意这么做了。 “你好,米文斌。”米文斌走下来,冲我伸出了手。 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387 都是,设好的局 米文斌很傲,同时也很礼貌。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很有教养和修养的二代。 但我知道,他这是冲着程依依,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的。 我也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张龙。 “张龙?”米文斌笑呵呵说:“赵虎呢?” 程依依吃惊地问:“你还知道赵虎?” “当然知道。”米文斌挤眉弄眼地说:“开封有个包青天,张龙赵虎在身边嘛!” 我说:“赵虎和我闹翻了。” 米文斌大笑起来,以为我在幽默,殊不知我说得是真的。 米文斌又说:“张龙,听说你是个人才,我对你很有兴趣,咱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吗?” 程依依有些期待地看着我,显然还是希望我能投靠米文斌。 我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身份卑微,高攀不上您这样的大树,而且我们也准备离开这了。” “哎……”米文斌很诧异,转头看向程依依,他以为程依依已经和我说好了。 程依依也露出点尴尬的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米文斌。 米文斌还是不死心的样子,对我说道:“张龙,我是真的很想和你谈谈,咱们找个地方坐坐,或许你能改变主意!” 我受不了米文斌这样惺惺作态的样子了,直接说道:“米少,像你这样的人,身边应该有不少高手吧,我们哪有资格给你做什么教官,你还是让我们走吧,我们另谋生路。” 米文斌诚恳地说:“我是认识高手不假,可那都是我爸的人,我想培植自己的势力,我是真的很看好你和你女朋友,希望咱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不会让你们做违法的事,只是希望你们帮忙训练一下娱乐城的保安!” 合情合理,而且语气相当诚挚,米文斌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恳切。 程依依再度看向了我,希望我能答应米文斌。 但无论米文斌怎么装,我也不会轻易上他的当,他那点小心思我能一眼看穿,我要真的跟他走了,等于把程依依往虎嘴里送。所以,我还是冲米文斌摇了摇头,说真的不好意思,我们还是想另谋出路。 看我态度坚决,米文斌知道没希望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如果你在高淳区碰到任何麻烦,记得找我,或许我能尽点绵薄之力!” 米文斌又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和程依依的那张一样,闪烁着淡淡金色光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谢谢。”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名片。 “有事记得找我。”米文斌坐上车就走了。 看着他越来越远,我顺手就把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程依依显然有些不满,说道:“张龙,我觉得人家米少挺好,自始至终都对咱们挺有礼貌,而且不像你说得那样对我有想法,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往我身上看过!你真不打算试一试吗,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我摇摇头,说:“这就是他手段高明的地方,他越不看你,越对你有兴趣,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这从头到尾都是臆测。”程依依也摇着头,像是损失了五百万一样可惜。 无论怎样,程依依终归没有强迫我。 我们打算换个地方住,首先要躲开红红的报复,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和程依依推着行李,打算到下个路口坐出租车,但刚走了几十米的样子,四周突然“呼啦”一声围上来十多个青年,而且个个手里拿着家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其中就有刚才骚扰程依依,但是又被我打跑的三个青年。 我顿时有点头大,我以为“给我等着”只是一句惯常用语,没想到人家真的带人哄上来了,这是欺负我们在当地还没站稳脚跟啊。 “王八蛋,我好心好意安慰你女朋友,你竟然把我们哥几个打了一顿,是不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之前被我一脚踹飞的那个青年气势汹汹地朝我走过来。 有人就是有底气啊,现在他身后站着十多个人,底气足到快没边了,真把自己当成了马王爷。 青年朝我走过来,狠狠一拳砸向了我。 他以为我不敢还手,但他显然是想错了,我迅速抓住他的拳头,接着顺势一拧,青年本来嚣张的脸立刻扭曲起来,还“哎呦哎呦”地叫着,在他身后的那些青年立刻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我和程依依也没有客气,立刻拳打脚踢起来,对付这些苍蝇一般的家伙连刀都不用掏,赤手空拳不到一分钟就将他们全撂倒了,一个个躺在地上跟快死了似的哀嚎着、惨叫着。 我和程依依打完了,立刻就准备走,毕竟我们人生地不熟,惹上官司就不好了。 但也就在这时,几辆警车呜哇呜哇地开了过来,接着又下来十多个警察,迅速把我们给包围了。 “全部抱头蹲在地上!”其中一个警察大叫。 在蓉城,我就见识过大城市出警的速度了,没想到金陵竟然更快,感觉他们就在附近似的,分分钟就赶过来了。 我皱着眉,抱头蹲在地上,程依依也是一样。 程依依还试图辩解:“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当街斗殴,不管你们什么原因,先跟我们回去调查!” 警察不由分说,就将我和程依依,以及那群青年全部押上警车带走。 又很快来到附近的公安分局。 我和程依依在这没有任何背景,想打电话都找不到人,只能老老实实受审、做笔录,接着又把我们放进稽留室里,说是等候处理通知。而和我们打架的那些青年则不见了,不知道他们是被关在其他稽留室里,还是已经被放走了,他们是本地人,办法应该比我们多。 稽留室里关着许多待受审或是已受审的人,大家都在等候通知,也免不了有几个脾气暴躁、膀大腰圆的人想要称王称霸,但在我和程依依面前肯定没有任何脾气,三拳两脚就老实了。 唯一的一张长椅也给我俩坐了。 “都他妈给我老实着,别逼老子发火。”我恶狠狠地瞪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小心翼翼地扶着程依依坐下了。 几个大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向我们的眼神之中充满畏惧。 我和程依依懒得搭理他们。 按理来说我俩没事,我俩这是正儿八经的正当防卫,而且我俩连家伙都没有掏,真是赤手空拳和他们干架的。 事实清楚、条理分明,分分钟就该放了我们。 但是我们进来几个小时,愣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警察好像把我们给忘了。 这就是没靠山、没人脉的坏处,随便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要在这个地方度过漫长而又无聊的光阴。而且一个吃不准,我们还要坐班房,毕竟警方在我们身上搜出了刀,见过哪个好人随身带着这种刀的? 想要拘留我们,也是不费丝毫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窗外的天早就彻底黑透,程依依也越来越焦躁了,坐也做不下去,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你别走啦,看得我头疼啊。”我劝着她。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程依依看着我:“咱俩可能要坐牢啊,这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还没来得及找我爸,就被投到稽留室来了,而且前途未卜,可不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我耸耸肩,说:“着急也没用啊,又没办法变成苍蝇飞出去!” 程依依还是第一次被关进这种地方,着急一点也很正常,我就不一样了,我都快成熟客了。 程依依无奈地说:“你要是没把米少的名片丢掉就好了,这个时候找他不是正合适吗?” 以米文斌的身份,处理这种小事轻而易举,如果我们有他号码的话,一个电话过去就搞定了。可惜,米文斌给过我们两张名片,但都被我扔进垃圾桶了,真是号到用时方恨丢啊! 我说:“没有号码也不着急,到了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救咱们了。” “谁会救咱们啊?” “米文斌。” 程依依撇了撇嘴:“你真是异想天开,人家凭什么来主动找你啊,更何况人家怎么知道你被关到这里来了!” 我说你要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程依依当然不信,还是焦躁地走来走去,而我则十分淡定地靠着椅背睡觉。折腾到后半夜,程依依也顶不住了,靠在我身边睡了起来。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终归是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被放走了,程依依又烦躁起来,对我说道:“你不是说米少会来救咱们吗,人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响起声音。 “米少,您来了。” “米少,您有什么事吗?” “米少……” 程依依吃惊地看着我,眼神像见了鬼。 我冲她耸耸肩。 “你怎么知道他会来的?” “很简单。”我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设好的局。” 388 有故事的男人 没错,从昨天警车及时赶到我就开始怀疑了,这未免也来得太快了,周围的人都来不及报警,警车竟然就先来了,确定不是一直盯着我们? 来到局子以后,做完笔录啥都没说,直接就把我们丢进稽留室里,具体是个什么处理结果始终没人通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总感觉这事和米文斌脱离不了关系,昨晚那些青年或许就是他叫来的,为的就是英雄救美,否则他咋那么恰好地出现了呢?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所以断定接下来米文斌肯定会出场的,而且就在第二天的早晨——时间不能太早,早了显得太假,第二天早上就刚刚好,我们刚度过一个“焦躁难安”的晚上,这时候看到有人来救我们会很感动。 听完我的分析,程依依皱着眉,说:“这还是你的推测啊,没有证据不好随便冤枉人吧,没准人家就是无意中得到消息才来救咱们的,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依依一向很聪明的,大多时候不需要我操心,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不断地给这个米文斌说话。可能是米文斌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好,也可能是米文斌真的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让程依依相信他了——有句讲句,如果是个看上去纯洁无瑕的小美女,可能我也会被迷惑。 还是那句话,只有男人才能分辨谁是渣男,也只有女人才能分辨谁是婊子,隔性如隔山啊! 我无奈地说:“我也不和你吵,我敢打赌米文斌接下来只会救你,不会救我,他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啊,说捞你容易捞我难,或是先把你捞出去,随后再想办法捞我。这一随后,就再也没以后了,我会一直在里面住着,没了我的阻碍,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泡你了,这就是他米文斌的套路!” 看我说得这么严重,程依依也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我沉沉地说:“你出去后,想办法捞我,别心疼花钱,请最好的律师,我的问题肯定不大,他再黑也弄不了我多长时间的……” 我正说着,稽留室的门已经开了,外面站着一个警察,冲着门里说道:“张龙、程依依,出来吧,有人保释你们!” 警察身后,站着米文斌。 “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米文斌也是一脸无奈:“昨天咱们没有谈成,但我还是不死心,派手下的人去找你们,这一打听才知道你们被关进来了……没到多大事,快出来吧。” “我们……我们两个一起出来?”程依依惊讶问。 “当然。”米文斌有些意外地说:“难道我还只捞一个啊?” 我和程依依面面相觑。 程依依的眼睛里满是“看看,你冤枉人家了吧”的意思。 我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米文斌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 “快点,麻溜的,有人保你们了还不赶紧出来!” “对我朋友尊重一点。” “是、是……” 不管怎么说,米文斌确实同时保了我们两个,我和程依依在警察的带领下办完手续,就跟着米文斌出来了,一路畅通无阻。 有人好办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和程依依绞尽脑汁也解决不了的问题,米文斌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出来以后,程依依不断对米文斌说着谢谢,同时还小声嘟囔地对我说:“看看你,净冤枉好人,米少哪有你说得那么龌龊,你就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真觉得人家挺好,要不跟了他吧,这有权有势的,能帮上咱们啊。” 我没说话,脑子里不断盘算着。 “走吧,带你们去吃个饭。”米文斌回过头来,笑容灿烂地看着我们两个。 人家都把我们从局子里捞出来了,再不答应吃饭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于是我和程依依只好答应。 米文斌将我们带到一家广式茶楼吃早点,说是早点,但是也真丰盛,什么饺子、粉果、包子、酥点,还有各种各样的汤,都跟正餐差不多了,米文斌恨不得把整个茶楼都包下来。 米文斌这次没急着邀请我俩,而是和我们聊起了家常,问我们是哪里人,来金陵干什么了等等。 我们和他又不熟,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起码暂时不能说实话。就说我们是小地方的,想来大城市拼一拼,碰碰运气。米文斌一听,便说:“那正好啊,我这正需要人呢,你们为什么不跟着我干?” 程依依嘴快得很:“我倒是想,可是我男朋友……” 程依依有点无奈地看着我。 米文斌也看向了我:“张龙,你是有什么顾虑,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是真的很想用你!” 什么顾虑? 我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我怕你抢我媳妇吧? 想来想去,只好说道:“就是感觉我们的层次太低,高攀不上你这棵大树……” “哪有!”米文斌着急地说:“你们怎么会层次低,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打十几个人,简直厉害死了好吗?” 接着,米文斌又给我们讲起了他的苦衷。 他说他家庭条件虽然挺好,可就因为有个强悍的老爸,无论他做什么都失去了光彩。关键是他爸也看不起他,觉得他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每天只会开着跑车到处瞎转,所以米文斌也想证明自己,才开了这么一家金龙娱乐城,想让父亲和周遭的朋友看看他也行的。 按理来说,像米文斌这样的身份,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谁也不敢轻易找他麻烦。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在地面上基本碰不上啥问题,但去玩得客人不光有本地人,还有外地人啊,而且能去那种场所消费的,几乎个个都是过江龙,随便一个闹事就让他挺头大。 确实,像金陵城这种地方,外地人比本地人还多,这也是大城市的通病,谁不想去大城市玩一玩、拼一拼啊! 这不,前不久就出了问题,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在娱乐城里闹事,一大群保安愣是没制住他,反而被他揍得七荤八素,还砸了不少贵重的东西。米文斌实在扛不住了,只好选择报警(开这种店的一般不愿意报警,谁也不愿意去警察经常出现的场子里玩),警察来了以后动用枪支才把那个大汉给制住了。 大汉被抓以后,米文斌才知道他竟然是个c级通缉犯,手上至少有十三条人命! 米文斌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没有报警,谁知道当天晚上会不会死人? 也就是这以后,米文斌才决定找几个高手镇场子的。他爸那边当然有高手了,常年跟随在他爸身边的保镖就够高了,但那毕竟是他爸的人,匀给他两个也不合适啊,而且这不是更让他爸看不起了,开店的钱就是他爸出的,人要再由他爸来出,还有米文斌什么事? 不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二代吗!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来帮我……”米文斌很真诚地看着我和程依依:“来一个也行啊,不管是你还是依依,随便哪个来帮我都行啊!” 程依依看向了我,意思是让我去,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被泡。 但我并没着急答应,因为我还是不了解、没看透米文斌,虽然他说得很诚恳,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这人不大可信。 看出我的犹豫,米文斌无奈地说:“好啦、好啦,不用急着答应,你们再多考虑几天。吃完饭后,咱们去洗个澡,从那种地方出来该洗洗尘。” 确实,在局子里关了一夜,是该洗一洗了,这也是道上的规矩。 就是没关,我也该洗澡了,浑身灰土土的,还在墓室睡过一晚,最阴的地方和最阳的地方都待过了,简直要命。 吃过饭后,米文斌又带着我和程依依去了一家洗浴中心。 米文斌当然是vip金卡。 程依依去女浴室,我和米文斌去男浴室。 分开以前,米文斌还笑呵呵说:“放心,我不会带你男朋友做坏事的!” 程依依也笑着说:“当然,我相信我男朋友。” 程依依也看过场子、当过老大,知道洗浴中心里面那点猫腻。 我和米文斌实在不熟,竟然这就要赤裸相对了,不过米文斌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直接就把衣服都脱光了。我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我的伤还没好,身上缠着不少绷带。 “你这是……”米文斌一脸震惊。 “没事,受了点伤。”我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会儿我不能陪你泡池子了,只能沾水擦擦身体。” 米文斌是vip客户,所以我们直接走了vip通道,还进入了一个私人浴池,完全没其他人,就我们俩。 当然又少不了一番交谈,而且还互相搓背。 怎么说呢,感情确实突飞猛进。 都一起洗澡了,还有感情不增进的道理? 现在的我,确实对他放松不少,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了。给我搓背的时候,米文斌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伤口和绷带,一边搓一边感慨地说:“张龙,我感觉你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啊……” 389 米文斌的套路 有故事的男人? 这是当然的,就我这两年所经历的事,确实称得上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了。 我没搭茬,继续趴在墙上让米文斌给我搓背。 vip客户,当然是有专人搓背的,不过米文斌并没有叫,我猜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我增进感情。以米文斌的身份,肯这么屈尊给我搓背确实很不容易,我估计他都没给他爹搓过背,他在“礼贤下士”方面确实做得不错。 但我还是拿不准他的目的,到底是想请我们帮忙呢,还是在打程依依的主意? 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我总觉得是后者,但米文斌直到现在还没露出獠牙,我也不好去说什么。 米文斌一边搓背一边赞叹:“啧啧,你这肌肉,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吧?” 不是一朝一夕,但也没费多长时间,从我踏上这行开始,也不过才过去一年多而已。军体拳和锻体拳确实帮了我不少忙,才能让我的实力和身体素质都突飞猛进,但一般人看到我的肌肉都会以为我是从小开始练的。 我也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米文斌给我搓完背,又换我给他搓。 米文斌的身体也很不错,高大结实、皮肤细腻,看得出来平时有做保养,像他这样的二代能把身体保持到这个地步挺不错的,比起方杰那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败家子强多了。 米文斌挺能和我聊的,高淳区官场的各种秘辛,各路地下大哥的独特癖好,甚至连他爸有几个情妇都告诉我了,看得出来对我确实不错,不然不可能和我聊这么多。 我也一直观察着米文斌,试图将他的老底看破。 作为靠山,他确实挺不错的,但如果他心怀不轨的话,我也不能把程依依往他虎嘴里送。 因为他的种种作为,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还得再观察几天。 搓完了背,我又简单洗了一下身子。我现在身上有伤,肯定是蒸不成桑拿了,就对米文斌说:“我在外面等你。” 米文斌还没洗好,我也不能打扰他的兴致。 米文斌说行,又挤眉弄眼地说:“程依依洗澡肯定特别慢!” 女人洗澡当然慢了,我搞不懂米文斌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多想,先出去了。 浴池门口有服务生在等着我,看我出来立刻给我披上了一张浴巾,接着又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张先生,这边请。” 可以,连我姓什么都知道了。 我跟着服务生往前走去,很快来到一个环境挺雅致的房间里,有床有沙发还有电视。我也没有多想,就以为这里是待客区,让我在这等米文斌的。我对服务生说:“叫人来给我按按脚,还有掏耳朵的,都叫过来。” 以前在荣海,我掌握着好大一个城区,所以洗浴中心都有什么服务也都清楚。 服务生说了声好,便关门出去了。 我也打开电视看了起来,随便看了几个新闻,又切了几个电视,实在没啥意思。人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开始想事情了,回忆这两天的事情,还是让我心里堵得慌,确实埋怨赵虎,他怎么就不信我。 其他的人就不说了,分的分、散的散,好好的一个小团体,就这么分崩离析、各走各路了。 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还有红红,她明明带人袭击了我,怎么赵虎和二条都说她没离开过呢? 米文斌,这家伙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乱七八糟的事在我脑袋里翻滚,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线头缠绕在一起,搞得我头晕脑胀、心烦意乱。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穿着超短裙的妙龄女郎,个个都是面容姣好、身材火辣,当时我就一愣,心想着洗浴中心厉害啊,按脚的和掏耳朵的都能颜值这么高了? 我正愣神的瞬间,两个女郎竟然开始脱衣服了,并且快速走到我的床边。 我吃了一惊,说你们干什么? 两个女郎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讪笑着说:“做保健啊,难道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说:“我没叫保健,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叫的是按脚和掏耳朵的。” “按脚和掏耳朵的在我们后面呢。”两个女郎嗤嗤地笑着,并且一左一右地上了我的床,还来扒我身上的浴巾,大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我的脑子嗡嗡响了起来,同时很快明白,这是米文斌的套路! 肯定片刻之后,程依依就闯进来了,正好看到我和两个裸体的女郎拉拉扯扯,以她的脾气还不当场就爆,把我阉了都有可能! 我为什么知道呢,因为我就玩过这一招,当初我们对付冯伟文的时候,就是让冯伟文的老婆闯进男浴室里,然后趁着冯伟文仓皇而逃干掉他的。米文斌的目的不一样,但手段确实一样的,就是要制造我和程依依的嫌隙,好让我俩分手,他再下手! 这个恶毒的人,我就说他不怀好意! 我也是常年猎鹰,竟然让鹰给啄了眼。 我怒火中烧,当然不会给那两个女郎纠缠我的机会,我立刻将她们两个推倒在地,接着又裹紧浴袍往外跑去。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程依依肯定马上就进来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我只要一出门就能碰见她,我一定要和她解释清楚,我相信程依依会信我的。 两个女郎被我推倒在地,顿时“啊啊啊”地叫了起来,我也顾不上她们,立刻匆匆往外走去。 一开门,却没见到程依依,长长的走廊里十分安静。 倒是因为两个女人叫喊,一个服务生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紧张地说:“张先生,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她们态度不好?” 我立刻揪住他的领子,说我没叫大保健,是谁让你给我安排的? 服务生紧张地说:“当……当然是米少啊……”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竟然是衣衫不整的米文斌走了出来,依稀还能看见屋里有两个赤条条的女郎。米文斌也诧异地说:“张龙,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满意那两个女的吗?” 我又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程依依的影子。 我便往前走去,一直走到浴室门口,都快走到女宾区了,也没见到程依依。 哎,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米文斌快速走了上来,问我:“张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过头,说道:“我又没叫大保健,你给我安排这个干嘛?” 米文斌愣愣地说:“男人来这种地方……不都是干这个吗?” 我说怎么会呢,我有女朋友了,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米文斌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说道:“这不一样吧,女朋友是女朋友,大保健是大保健,男人就是纯生理上的发泄,和出轨什么的沾不上边啊。没事情的,等你做完服务,程依依也正好洗完澡了,咱们一起去吃午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让她知道的。” 果然,米文斌看着挺有教养,其实也有些二代的毛病。 我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关心,反正我不会做这种事,我很珍惜程依依的,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米文斌看着我愣了半晌,估计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男人,憋了好大一会儿,才对我竖起大拇指:“张龙,你真是个好男人,我算是彻底服气你了。行,我记住你的性子了,以后不会再给你安排这个。” 米文斌摆摆手,让服务生把那两个摔得极惨的女郎给带走了。 接着又对我说:“张龙,你真可以,程依依找了个好男人啊,我也祝愿你们能够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程依依始终没有出现。 看这样子,还真不是米文斌安排的套,他是真想给我安排大保健来着…… 我呼了口气,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兴致了,你可以继续做,我在外面等你。” 米文斌摇了摇头:“和你一比,我有点惭愧了,以后我也不玩这个了,做一个对得起我女朋友的人!好了,咱们一起出去吧。” 到了更衣室,我刚把我那套旧衣服扒拉出来,米文斌已经递给我一套新的西装,说道:“张龙,你那衣服挺破了,换上这个吧。” 我一看标签,阿玛尼。 这一套下来得上万吧? 其实我现在不算穷了,但也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我没客气,直接把衣服换上了,之前那套衣服确实又破又旧,还脏兮兮、灰土土的。别说,竟然还挺合身,不知道米文斌怎么找到这么合适我的衣服,米文斌似乎知道我想什么,笑着说道:“我刚不是给你搓背吗,顺便目测了下你的肩宽、腰围,看来我的目光还算准吧。” 我确实有点发愣。 没想到米文斌这么有心。 等我穿上衣服,往穿衣镜前一站,感觉自己确实精神不少。 米文斌也眼前一亮,诚恳地说:“张龙,我不得不承认,我刚见到你的时候,看你那么脏那么土,心里是有点不屑的,还想你真有程依依说得那么厉害吗?现在才知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换上这套衣服确实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气宇轩昂、神采奕奕,一看就是人中豪杰、人中之龙!我为我之前的以貌取人、骄傲自大向你道歉!” 米文斌一边说,一边冲我深深鞠了一躬。 390 红红来了 狭窄的更衣室里,米文斌的这一鞠躬确实很有诚意。 看着把腰深深弯下的他,我的心中再次激起层层波澜,这家伙如果要泡程依依,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不能怪我产生疑惑,毕竟我已经猜错两次了,一次是我以为他会把我留在公安局里,一次是我以为他安排大保健给程依依看的,结果没有一次猜中,好像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见外了。”我把米文斌扶了起来。 米文斌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出来,要么说女人洗澡慢呢,我和米文斌又聊了二十多分钟的天,程依依才慢腾腾地出来了。我说你这么瘦,身上也没多大地方,怎么洗澡就用这么长的时间? 程依依说:“你不懂,我们要往身上涂好几层东西,吹头发也要好久的!” 我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你身上总是那么香,原来是腌入味了。” 米文斌在旁边几乎要笑疯了。 洗完澡也差不多十二点了,米文斌又带我们去吃午饭。 这次他换了一辆丰田埃尔法,而且配有一名司机。商务车确实舒服多了,之前那个双门四座小跑,我和程依依在后面坐着挺憋屈的。我们上车以后,司机恭恭敬敬说道:“米少,去哪?” 司机很瘦,骨瘦如柴的那种瘦,西装穿在他的身上都有点不合身,眼窝也非常深,像是常年吸毒。 后来知道,他的外号就叫瘦猴。 米文斌征询过我和程依依的意见之后,对瘦猴说:“去吃日料,原野那家。” 瘦猴立刻开车。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进入一条小巷,一家很小的日料店出现在我们面前,从外表上看实在很不起眼。我和程依依下了车,跟随米文斌进到里面,瘦猴就在外面等着。我以为里面别有洞天,毕竟是米文斌带来的地方,结果里面装修也很一般,而且客人也少,看着不上档次。 我心里想,可能味道很不一样吧,米文斌来的地方能差得了? 结果点了一堆东西,一吃还是一般。 这我就不明白了,忍不住问米文斌,说这有什么好吃的? 米文斌笑着说道:“这些食材都是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绝对保证新鲜。”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吧,原谅我这个土包子并不了解,原来上层社会都是这么玩的,食物都吃最新鲜从日本空运过来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好吃,可能是我不会享受。 我知道这顿饭是米文斌请的,但我不愿欠他人情,他请了我们早饭和洗澡,还送了我套名牌西装,现在该我回他一次了。我便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偷偷把账结了。 好家伙,就那一点东西,跟我要了几千块,简直要疯。 结完了帐,路过门口,看到瘦猴蹲在车子前面,捧着一份盒饭大快朵颐地吃着。 看着实在有点心疼,我便转过身去,又点了一些东西,给瘦猴送出去了。瘦猴经常跟着米文斌,当然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准,随便吃点东西就上千了,立刻诚惶诚恐地说:“张先生,谢谢你!” 瘦猴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虽然外表看着不怎么样,但确实上进、踏实。 我说没事,你吃吧。 瘦猴又说了几声谢谢,才打开餐盒吃了起来。 我便靠在车边,随意和他聊了几句。 我问他姓名、年龄、家庭状况,接着又问他给米文斌开几年车了。瘦猴告诉我说三年,是靠别人介绍才给米文斌当了司机。我说已经三年了啊,给米少当司机应该不少赚吧? 瘦猴摇了摇头,说:“也不多,就正常薪水,有个五六千吧。” 我笑起来,说:“还以为米少会很大方。” 瘦猴还是摇头:“他对朋友挺大方的,对手下就比较严苛了。”接着又紧张地说:“张先生,这些话你可别和米少说啊!” 我说怎么,这些都是事实啊,难道他会生气。 瘦猴挠了挠头,说:“总觉得在私底下说老板坏话不好。” 我又笑着,说这也不算坏话,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啊,朋友是朋友,手下是手下,拿工资和不拿工资还是不一样的。 瘦猴点头说是,手下处成朋友就麻烦了。 我又问他:“米少的女朋友呢,这次怎么没见?” 瘦猴说道:“米少女朋友换得勤,三天两头就换一个,估计是又换了吧。” 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说米少女朋友这么多啊,一般都是在哪找的? 瘦猴笑着说道:“米少哪里用找,成群结队的女生往他身上扑,赶都赶不走呢……有些女生为了接近米少,甚至会从我这下手,也是托米少的福,我也吃过几个辣妹……” 瘦猴一边说,一边露出猥琐的笑,眼神也有点迷离起来,显然想起了不该想的东西。 我说:“米少真是幸福,根本不用去追女生。” 瘦猴说道:“是啊,反正我没见他追过,往上扑的女生都多得是,哪有时间、也根本不需要去追谁啊。再说他那人还挺傲的,不可能屈尊去追人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行,你先吃着,我进去了。” “好嘞。” 我转身进入日料店,看到米文斌和程依依还在聊天,聊得还是挺愉快的,程依依总是笑个不停。我还特意观察了几分钟,看到米文斌始终规规矩矩,没有任何不尊重程依依的意思。 难道,还真是我想多了? 我走过去,米文斌立刻笑着对我说道:“张龙,你这厕所上得时间有点长啊!” 我说是啊,总得清理干净才能出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程依依说:“米少刚跟我说你俩一起洗澡,给你安排了两个妹子,你没敢要,裹着浴袍就跳出来了,是不是真的啊哈哈哈……” 这事我都没打算跟程依依说的。 但米文斌既然说了,我也只好老老实实承认,说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程依依笑得更欢快了,但眼神中却有隐隐的骄傲,还叉腰对着米文斌说:“米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把你们圈子那套收起来啊,他可不吃!” 程依依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某些圈子里的玩法,但也对我足够信任。 米文斌也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抱歉,以后再也不会了。” 吃完饭后,米文斌去结账,却发现我已经结了。 “哎……你这就见外了啊。” “没事。”我笑着说:“有来有往,朋友才能做得长久。” 从日料店里出来,米文斌又说换个地方玩玩,去射射箭、打打高尔夫球什么的。 我婉拒了,说已经打扰他挺长时间了,而且我和程依依还没找着地方住下。 米文斌立刻说道,他在某小区有套公寓,可以给我和程依依住。 我说不用,我们自己会找着地方住的。 看我去意已决,米文斌也没办法了,只好说道:“那行,你们有需要了再来找我,一般我就在金龙娱乐城里,时刻恭候你们到来。” 我们和米文斌道过别后,就离开了。 我和程依依通过中介公司,在某个中档小区找了房子住下,一下午净忙这个了,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天色已经近黄昏了。我俩就在附近找了个饭馆吃饭,直到这时程依依才告诉我,赵虎和韩晓彤都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问我怎么处理,真就不和他们来往了吗? 想起赵虎,我仍旧觉得很糟心,冷冷地说:“嗯,不来往了。” 程依依沉默一阵,没有表示反对,还把手机卡取出来,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是我小肚鸡肠了吗?”我问她。 “没有。”程依依说:“我也觉得赵虎过分,他怎么能不相信你。” 我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怎么做呢?”程依依问我:“如果你不喜欢米文斌,那么咱们就得想其他办法了。” 我说:“一天下来,其实我对米文斌的印象还行,可能我真的是错怪他了,不过也不着急跟他,我再打听打听他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再做决定吧。” 程依依说行。 我们吃过了饭,准备回去休息,但是刚走到饭店门口,同时站住脚步。 无他,我俩都感觉到外面不太对劲,似乎有着很强、很强的杀气,这是常年行走在刀尖上才能培养出的直觉。 通过饭店的玻璃门,我们看到外面的马路、车子、电线杆,似乎隐藏着不少影影绰绰的人。 他们看似各不相关,却有一种独特的相同点,具体哪里相同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单纯的直觉,知道他们必定是一路的、一起的,而且不怀好意、杀气腾腾。 “是冲我们来的吗?”程依依小心翼翼地问,甚至悄悄摸出了一支匕首。 我没说话,仔细看着门外。 左右、上下,仔细地看。 在某个街角,我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红红来了。” 我沉沉地说着,一颗心也变得越来越紧。 391 我赌,我死不了 红红是要报复我的,这我早就知道。 我不会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我。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程依依都换地方住了,她竟然还能找到我们,这娘们背后到底隐藏着多恐怖的势力,难道整个金陵城都被她给掌控了,我们的行踪才会无所遁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顺着我的目光,程依依也仔细往外看去。 “真的是她……”程依依皱着眉头,说怎么办? 我和程依依虽然不是顶级高手,但身手也还算可以,应付普通人是没问题的。但这些不是普通人,我前天和他们交过手,深知他们的实力都很不错,而且一看就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组织能够培养出的。 更何况,这次的人还要更多。 前天也就来了三四十人,差点就要了我的命,今天粗粗一看,门外至少有上百个人,我和程依依无论如何都冲不出去。 “从后门走。”我低声说着。 对方显然还在准备阶段,我们得趁这个机会赶快离开。 我和程依依立刻往后门走去。 这间饭店有穿堂屋,有前门有后门,但是我们来到后门一看,外面也影影绰绰站着不少的人。 混蛋,竟然还把整个饭店都包围了! 他们的人越聚越多,逐渐在前门、后门形成气候,而且还大剌剌地站了出来,甚至把怀里的家伙都摸出来了,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暴露在街道上,看样子随时都能进来要我的命。 在莫鱼那个村子也就算了,毕竟山高皇帝远的,就是报警,警察也不一定能够及时赶来;可这里是大城市啊,虽然地处郊区,也是大城市啊,他们怎么就敢如此嚣张,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立刻冲到柜台前面,借老板的手机报警。 老板还很奇怪,问我干什么? 我用手指指门外,老板一看那些手持利刃的黑衣人,顿时吓得够呛,面色惨白、体如筛糠,一屁股就钻到柜台下面去了。 而我则拨通了报警电话,详细说明了我的位置,然后说有人找我寻仇,希望警方能派人来保护我。 没身份、没实力、没背景、没人脉,只能凭借最初级的自保手段了。 但110的接线员告诉我说,刚刚收到消息,那块街区已经被封闭了,警方是过不去的。 封闭?! 红红,或者红红背后的势力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封闭一个街区,连警方都进不去?! 为了杀我,还真是下血本啊! 我吃了一惊,询问接线员:“谁封闭了街区?” 但是可想而知,接线员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说:“那我现在被人包围,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怎么办呢?” 接线员说:“不会吧,有能力封闭街区的一般都是执法部门,如果有人要你的命,说明就你该死。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通缉犯?我劝你投案自首,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话,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再往门外去看,外面的队伍已经集结成型,一眼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气势雄壮、杀气腾腾,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也正缓步走来。 多想让赵虎看看这个场面,让他看看我有没有在说谎,有没有误会红红!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赵虎真的在这,红红也绝不可能出现了。 “和她拼了!”程依依咬牙切齿,再次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程依依当然愿意和我同生共死,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永远都不会后悔。 “不要……”我轻轻说着,摸了摸程依依的头。 程依依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她是冲我来的,只要你呆在这,她就不会找你麻烦……” “胡说什么!”程依依满脸怒火:“我是那种会抛下你不管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我说:“但你必须要这么做。” “为什么?” “第一。”我看着门外渐渐走来的红红,说道:“对方阵势太大,一起出去必死无疑,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感情或是义气牺牲自己,能活一个是一个,还有什么比生命的价格更高?” “第二。”我继续说:“我希望你活着,把今天所有的一切告诉赵虎。” 虽然我和赵虎闹翻了,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我希望他能给我报仇,我知道他会的。 “可是……” “没有可是。” 我转过头,抱住了程依依,说道:“答应我,按我说得去做,好吗?” 程依依哭了出来。 “我们才来几天啊,怎么就碰到这样的事……” 是啊,我们才来几天,竟然就和生死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追本溯源,还是我多管闲事了,如果我和赵虎一样,从一开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去管那个红红是真是假,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可我当时就是忍不住啊,眼睁睁看着二条被欺骗、被愚弄,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所以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我也答不上来。 我只知道如果重来一次,恐怕我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莫鱼说我睚眦必报,但我觉得我是嫉恶如仇。 “乖,千万、千万不要出来。”我又摸摸程依依的头,转身往外走去。 但程依依还是泪眼婆娑地跟着我。 “你干嘛啊?”我很无奈。 “你不能死。”程依依眼巴巴地说着:“你说过会娶我的,你不能死。” “好,我尽量不死。”我说:“没准我就逃出去了。” “有我帮你,逃出去的几率更大!” “扯,你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扯的是你,我又不比你差!” 程依依确实不比我差,不仅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反而还会成为我很好的助力,但我还是板着脸说:“不许出来,不然我生气了!” 可能是我的模样太恐怖了,程依依真就不敢动了,只是流着眼泪看我。 她知道,我这一去真就死了。 我也知道。 确定程依依不会再动,我才转过身去,走出门去。 与此同时,红红也站在了她那支队伍的最前方,和我相差也就七八米远,简直近得不能再近。 我往左右看去,这条街上果然没什么闲杂人等了。 红红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能够掌握我的位置,为什么可以封闭一块街区,为什么就能明目张胆地杀人? 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不知道今晚能否得到解答。 “你往哪看呢?”对面的红红冷冷说着。 “我看看有没有出租车。”我说:“好坐车跑啊,你这阵势也太大了……” 身后,程依依趴在玻璃门上,神情紧张地看着我们。 红红冷冷说道:“你觉得你跑得掉么?” 杀我时的红红,和墓室里的红红显然不太一样。虽然她们都会杀人,但是现在的红红更加冷酷、无情,说话时也充满了杀伐之气;墓室里的红红因为要做伪装,为了迷惑二条,时常扮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有时候甚至像个白领,气质高雅,还会冲着你笑。 “看来是跑不掉的。”我摸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你能封闭一块街区?” “你不需要知道。” “你到底什么来头啊?” “你不需要知道。”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前天晚上你明明袭击了我,为什么赵虎和二条说你没离开过墓室?” “你不需要知道。” “……” 红红连续说了四句你不需要知道,把我说得彻底没脾气了。 “别这样吧。”我说:“我都快死的人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就因为你快死了,才没必要知道这些东西。”红红顿了一下,说道:“你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就是得罪了我!” 语气愈发凌厉、冷酷。 “这么恨我啊?”我笑嘻嘻的:“不过你也够可以了,前天被我砍成那样还能活动。” 前天我给过她一刀,当胸劈的,伤势很重,还以为她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和程依依换了地方以后,红红找找我们也得好几天了,确实还挺快的。 “你也不错,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红红冷冷笑着。 “我不光能活到现在,而且我还能活得更久。” 红红有些诧异:“你是发癔症了吗,你以为你今天晚上还逃得走?这回可没有村民能帮你了!” 红红这话说得没错,那天晚上要是没有莫鱼的村民帮我,我真就活不到现在了。 不过我还是不死心。 “我打赌我死不了,而且说不定死得还是你。”我冲红红晃了晃手机。 这个手机是饭店老板的,被我拿出来了。 红红逐渐皱起眉头。 我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等到通了以后,我有点不太满意地说:“你来了没?” “来了来了,街区被管制了,还真费了点力气呢……”电话对面传来米文斌的声音。 接着,“唰唰唰”的声音不断响起,一道又一道的车灯亮了起来,将这条本来有些阴暗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392 杀手门,在此 其实我是不想死的。 这好像是句废话,这世上有谁真的想去死呢? 本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甚至都和程依依告过别了,但在踏出饭店门口的时候,我又舍不得死了,尤其舍不得程依依,又想到二叔还在牢里,我还没有找到我爸,就更不想死了。 奶奶个腿,我为什么要死? 于是我很没骨气地给米文斌打了一个电话。 ——我虽然没有他的名片,但已经看过他几遍号码,得亏我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真就凭着印象把电话给打出去了。 我拨通了,告诉米文斌说我有点麻烦,现在被至少上百个人给包围了。 当时米文斌还很吃惊,以为我在开玩笑,说被上百个人包围那还了得,警方早该冲过去了吧。 我说没有,对方不知什么来头,竟然把整片街区给管制了,警方根本就进不来。 米文斌一听就怒了,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我打断他,说现在是黑夜。 米文斌说:“不管白天还是黑夜,这可是法治社会啊,什么人能这么嚣张?” 我说我不知道。 虽然我和米文斌一起吃过饭、一起洗过澡,但坦白说也没什么交情,我都不好意思直接求救,只说如果我不幸身死的话,希望他能帮忙照顾一下程依依。 我琢磨着,如果米文斌真是冲着程依依,那他会很乐意见到这个结果,不费一兵一卒、一计一谋就干掉我了。 但我好像真的错怪米文斌了,米文斌立刻说道:“胡扯什么,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这里可是高淳区,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给我等着,我就在附近,马上就到!” 米文斌的底气很足。 也是,高淳区第一大少,底气怎么可能不足? 听了他这样的话,我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所以我在出来以后,才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问红红这个,问红红那个,还和她互相放了几句狠话,就是为了能等米文斌过来。好在米文斌确实挺靠谱的,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了。 当那些车灯亮起来的时候,我的一颗心都激动起来,心想到底是米文斌啊,哪怕是被管制的街区也能进来! 随着车灯一道道亮起,引擎声也跟着轰鸣而响,远远看去如同车的海洋。四周围聚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他们暂时没有过来,而是站在车的两边,好奇地往这边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红红显然没想到我能叫来这么多人,毕竟她知道我刚来金陵不久,顿时一双眉头深深紧锁,目光之中也充满了诧异。 她把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从饭店后面绕了过来,和前面的人站在一起,众星捧月似的围着红红。几个骨干模样的人凑近红红,虽然不知在说什么,但看表情都很惊讶。 程依依也从饭店里跑了出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说:“我把米文斌叫过来了。” 程依依说:“哇,你还记得他的电话?” 我说是啊,看了两遍就记住了,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那你刚才和我道什么别,还说遗言,吓死我了!”程依依又想气、又想笑。 我说:“本来是做好准备死了,这不是舍不得你嘛。” “去你的,油嘴滑舌!”程依依打了我胳膊一下,但能看得出来她很兴奋,劫后余生的感觉确实挺好。 程依依还埋汰我:“你不是不相信人家嘛,怎么还用人家?” 我厚着脸皮说:“该用就用,我命软,学得来弯腰。” 我俩正说着话,一辆熟悉的宝马双门轿跑开了过来,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我们面前,下来车的果然就是米文斌。 米文斌一下来,就问我们:“怎么样,我没来迟吧?” 我立刻说:“没有,米少,谢谢你的帮忙!” 之前对他有所提防是真的(实际上现在也没完全放下防备),现在想谢谢他也是真的。 米文斌说:“都自己人,客气什么?” 米文斌这一句自己人,算是把我和程依依彻底划到他的阵营里了,这次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他的邀请了;但也没有办法,总得保住自己的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接着,米文斌又问:“对方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连街区都能管制,警方也进不来?” 我说:“你没打听一下?” 米文斌说:“我打听了,但没打听出来,只说是上级的命令。我还打算叫警察来抓他们,但估计是不可能了,对方背景还挺硬的,那只好就黑吃黑,叫来一帮大哥喽。张龙,你可以啊,你一个外地人,都能惹上这么厉害的对手?” 米文斌虽然是高淳区第一大少,他们顶多算是个王,上面还有皇帝管着,有些事情打听不出也很正常。 这样看来,红红和二条师父的背景确实厉害。 起初我能想到他们势力挺大,否则不会拥有战斗力那么强的手下,但也真没想到大到这种地步,就连米文斌都打听不出他们来历。 我苦笑着,说是啊,要不是对手太厉害,怎么好意思请你出手? “有点被拉上贼船的感觉……”米文斌无奈地摸摸鼻子,笑着说道:“所以说,你招惹了对方,却连对方什么来头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说是的。 “你怎么惹上他们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行吧,那就以后再慢慢说……”米文斌回过头去看向对方,又问我说:“哪个是对方的头……哦,不用说了,我看出来了。” 红红在人群中那么显眼,所有人都捧着她、围着她,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米文斌饶有兴致地看着红红:“那姑娘挺年轻啊,竟然是这么多人的头?” “是挺年轻,但却心如蛇蝎。”我补了一句。 在我们看向红红的时候,红红也在看向我们,也和两边的人嘀嘀咕咕,并且时不时地冲着米文斌指指点点。 “喂!”米文斌大声叫着:“对面的那位姑娘,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但你闯过界了知道吗,这里是金陵城高淳区,由不得你随随便便撒野!” 红红问道:“你谁?” “我是米文斌。”米文斌指着自己的鼻子介绍。 红红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会引火烧身的。” 米文斌简直要气炸了,毕竟他在这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就连最底层的小偷都知道他的名头,对方大张旗鼓地来到高淳区里,竟然不知道他,未免有点太侮辱人。 不过米文斌还是保持了比较好的修养,长呼了一口气后,说道:“不认识我没关系,过了今晚你就认识我了。” 接着,米文斌又看向左右,看向街上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海以及人海,大声说道:“各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但是对面那群家伙也确实太过分了,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闯进高淳区来,简直不把大家放在眼里面啊!” “米少,你说得对,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哪冒出来的一群杂种,下关区的还是鼓楼区的,从哪来给我滚回哪去!” “是不是当我们高淳区没人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踩进来,是不给我们面子还是不给米少面子?” 这些人一边说,一边跨着大步走过来,因为人数太多,整条街道几乎都在震动,空气中也隐隐燃烧着即将战斗的气息。 其实红红带着这些人来,在街上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些地面上的流氓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毕竟是一群散兵游勇,看到红红这么嚣张,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了。 但现在有米文斌牵头就不一样了。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 有米文斌给他们撑腰,大家的底气当然很足,而且自己这边人又很多,还要啥不敢上的? 平心而论,在整个高淳区内,能搞出这种阵仗来的也只有米文斌了。 众人踏着大步而来的场面确实挺振奋人心的,我和程依依这次是真的得救了,也确实要谢谢米文斌,他对我们真是没得说。我还挺兴奋的,这次玩了一回反杀,能把红红给抓住了,一定要从她的口中挖出所有真相! 在高淳区各路大佬往这边齐步行走的时候,红红也和左右的人密谋、商量着什么,但看她的神色竟然一点都不慌张,只是很平淡地决议下一步该做什么。 但她能做什么? 这次她肯定是跑不掉了,她那群人虽然战斗力挺强,但人数比起我们这边要少多了。 我正寻思着怎么在混乱中抓到她的时候,就见红红和左右的人点了点头,似乎是定下什么主意了,接着抬起头来,高声冲着街道左右说道:“杀手门在此做事,无关人等立刻退散!” 393 动我朋友,就是不行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龙抬头最新章节、龙抬头抚琴的人、龙抬头全文阅读、龙抬头txt下载、龙抬头免费阅读、龙抬头 抚琴的人 、、、、、 394 程依依失踪了 米文斌这样的行为,虽然可以理解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确实说明他对朋友挺仗义的。 而我和程依依也确实没地方去了,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似乎总也逃不出红红的手掌心,去米文斌的金龙[crab]娱乐城[/crab]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到底是高淳区,没有[crab]比[/crab]他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而且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这时候离米文斌而去的话,总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 所以我们答应下来,决定跟着米文斌走。 离[crab]开[/crab]之前,我当然没忘了[crab]把手[/crab]机还给饭店老板。 这时候也不早了,其他人纷纷和米文斌告别,米文斌则告诉他们,希望他们二十四小时都[crab]开[/crab]着手机,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还是尽快赶来支援,大家没有其他选择,也是只能答应下来。 大家纷纷散去以后,瘦猴[crab]开[/crab]车将我和程依依,还有米文斌拉到了金龙[crab]娱乐城[/crab]里。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金龙[crab]娱乐城[/crab]的样子,以前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高淳区数一数二的[crab]娱乐城[/crab],高大威武、金碧辉煌,而且安保十分严格,数队英姿飒爽的保安在门口走来走去,五十万以下的车都禁止进入,整得好像[crab]保卫处[/crab]大院似的神秘,给人一种浓浓的安全感,让每一个来这里玩的客人很是放心。 米文斌对他这个新[crab]开[/crab]的[crab]娱乐城[/crab]十分上心,几乎二十四小时呆在这里,全方面[crab]操[/crab]持着这里的一切,也方便手下随时找得到他。 这时候虽然已经挺晚了,但也正是夜生活[crab]开[/crab]启的时间,金龙[crab]娱乐城[/crab]里车来车往,达官贵人络绎不绝,莺莺燕燕[crab]比[/crab][crab]比[/crab]皆是。来到这里,米文斌也有点嗨了,问我和程依依喝不喝酒,可以[crab]开[/crab]个包厢再喝一会儿。 我和程依依婉言谢绝,说挺累的,只想早点休息,不想再喝酒了。 而且说句实话,因为红红的事,我们也没那个心情,一方面为我们自己感到担忧,一方面也感觉拖累了米文斌。 米文斌也没强留我们,直接将我们带到了顶层的一间客房。他也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直接说道:“放心吧,在高淳区除了区委大院,就属我这金龙娱乐层最安全了。” 米文斌一边说,一边冲我们挤眉弄眼,没有谁会放任这里出问题的。 [crab]杀手[/crab]门就是再强,也总得忌惮一下地头蛇。 “安心休息。”米文斌和我们道过了别,关上门离[crab]开[/crab]了。 这里虽然是个[crab]娱乐城[/crab],但客房环境不[crab]比[/crab]五星级酒店差,虽然不知道红红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但是现在终于能够放松地休息会儿了。 我和程依依洗涮完了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现在你对米文斌彻底放心了吧?” 这一天下来,米文斌确实对我不错,而且也没看出他对程依依有什么非分之想,似乎真的是我之前错怪了他。尤其今天晚上,他能力排众议,顶着那么多的压力,为我们挡住来自[crab]杀手[/crab]门的炮火,也确实让我挺感动的。 我要再怀疑他,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还可以。”我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米文斌虽然帮助了我,我也打算尽我所能地回报他,但要让我彻底放下戒心是不可能的。” “你呀……”程依依微微摇头,表示无语:“人家米少见过多少美女,怎么可能对我感兴趣呢,也就你把我当个宝!” 我说对啊,你在我心里就是宝,无价之宝,谁敢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把他眼睛挖下来。 我这话当然是夸张了,其实我没那么小气,但还是把程依依逗得咯咯直笑,说我小肚鸡肠,是个[crab]变态[/crab],又问我说:“今天米少给你安排两个[crab]按摩女[/crab]郎,听说衣服都脱光了,你真就一点都不动心啊?” 我说:“当时我还以为那是米文斌给我下的套,故意做给你看的,哪来得及心动,吓得我赶紧往床底下跳,生怕被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程依依笑得几乎[crab]喘[/crab]不上气来。 “你也……你也太防着米少了吧!”程依依一想到我仓皇失措的样子,笑得都在床上滚了起来,好半天才缓了过来,正儿八经问我:“如果你在一个绝对安全封闭的环境,我也绝不可能出现,面对那两个[crab]脱光衣服[/crab]的女郎,你会心动吗?” 女人总是喜欢假设。 我也认认真真地回答她:“不会,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别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一具具骷髅架子。”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是我的真心话了。 程依依嘤咛一笑,扑到我的怀里。 我又低低地说:“而且,我不觉得会有那样的环境,如果真有,我只怀疑这是谁给我下的套,要憋着法子害我呢。” 程依依笑不出来了,轻轻叹着气说:“张龙,我感觉你活得好累,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我说:“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连我最好的兄弟都不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值得我信任呢?” “我呢?” “你是例外……”我轻轻说着,低下头去亲[crab]吻[/crab]程依依的额头。 其实男人都懂,看到两个[crab]脱光衣服[/crab]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心动呢,只是有人能够控制自己,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罢了。我虽然控制住自己了,但不代表我的心里还能平静如水,现在只有我和程依依,当然想要抚慰一下躁动的心。 但我刚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程依依突然想起什么,坐起来说:“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我还纳闷程依依要给我看什么,她已经摸出手机,给我放了一段视频。 虽然她把[crab]手机卡[/crab]拆下来了,但是手机其他功能还能使用。此时此刻,她给我播放的是之前在饭店门口的画面,她在饭店里面,录下了马路对面的红红,能够看到红红四周、左右都是黑衣人,以及我和红红之间的对话,我问了红红几个问题,而红红则说你没必要知道。 视频不长,也就几分钟吧,随着一道道车光亮起,视频也戛然而止,因为那个时候程依依从饭店里出来了。 看完这个视频,我沉默了许久,然后问程依依录这个干嘛? “给赵虎看呀!”程依依说:“他不是不相信你吗,有了这个视频,看看他怎么说!” 我又沉默一阵,说道:“我和他都决裂了,还给他看这干嘛,我也没必要证明我自己!” 程依依撇着嘴说:“也不知道是谁在出去之前,让我把今晚所有的事告诉赵虎!没有这个视频,我怎么和人家说呀,光凭一张嘴吗,人家也得信啊!” 确实有这回事,当时的我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赵虎…… “如果我死了他都不信的话,那也没必要和他讲了!”我冷冷地说。 提起这事,我仍旧一肚子气。 “好了嘛,事情都过去了……”程依依抱住我的脑袋,轻声安慰着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哪天再见到赵虎,他还是不信你的话,就把视频丢给他看,这兄弟不做了,也要出口气呀!”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依依的身上很香,而且她这么一抱我,我的头就枕在她的胸口上了,要不是我现在诸事缠身、心烦意乱,估计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也始终想不明白,我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大人了,要迈出这一步咋就那么难呢? 不过我也没在这种事上多做考虑,而是和程依依相拥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两天我经历了太多的事,在墓室里睡觉,又被红红追杀,和赵虎、二条决裂,还被关到[crab]局[/crab]子里[crab]一夜[/crab],又和米文斌斗智斗勇(可能是我单方面斗,自己[crab]折磨[/crab]自己),今天晚上更是劫后余生,确实是太累了,应该好好地睡一觉。 但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事的时候,再累也睡不着。 因为担心红红卷土重来,哪怕是在号称很安全的金龙[crab]娱乐城[/crab]里,我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一晚上始终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时不时还下地走到窗边看看情况,确定没事才又回来睡,这可关系到我的生命安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赵虎,早就打起呼噜来了,他的心就是那么大。 这就是我俩性格上的区别。 总之,一晚上就是这样,一直到了后半夜,也是困得顶不住了,才彻底进入了睡眠之中…… 但即便是这样,在清晨的某个时刻,我还是猛一下睁[crab]开[/crab]了眼。 窗户[crab]开[/crab]着,天光已经大亮,微风轻轻拂过窗台,将窗帘吹动起来一点。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杂音,这里毕竟是金龙[crab]娱乐城[/crab]的顶层,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看来,[crab]一夜[/crab]平安地过去了。 我松了一大口气,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摸旁边的程依依。 但这一摸,我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旁边竟然空无一人。 395 新官,上任 其实当时的我还有点困,但这一摸之下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目光愕然地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那感觉真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我立刻就跳下了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匆匆奔到窗边往下张望,我记得昨晚睡觉时是关了窗的,现在怎么是[crab]开[/crab]着的? 这楼虽然有十多层高,但我知道这世上有些高人是能飞檐走壁的,曾经的堂前燕就是个中高手,爬起楼来如履平地。 可我往下看了一眼,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我不觉得红红有这本事! 我又立刻去其他地方找,床底下、卫生间,都没有程依依的身影,我确定她不在房间里。我现在没手机,她手机里也没卡,想打电话都不得行。当时我都快要疯了,就觉得整个脑袋都快炸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这么不理智,但可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心里也始终绷着一根紧紧的弦,终于随着程依依的失踪彻底断了! 是不是被米文斌弄走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总有法子搞定这些事的。 这家伙终于露出他的獠牙了吗?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门去,如果他敢对程依依做什么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已经杀过一个方杰,不在乎再多杀一个米文斌! 但我刚奔出门,就看到程依依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像是豆浆、[crab]包子[/crab]一类的东西。 看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甚至脚上都没穿鞋,程依依都懵了,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程依依没事,我终于松了口气,脑子也慢慢冷静下来,但是一双眼依旧红着,问她去哪里了? 程依依晃晃手里的塑料袋,说:“刚才米少往房间里打电话,说给咱们准备了早餐,本来想让你去拿的,结果你睡得太熟啦,只好我亲自去一趟啦……你这是怎么了?” 我走过去,将程依依挽在怀里,轻轻地说:“我以为你被人掳走了。” 程依依“咯咯”笑了起来:“你啊,这两天太紧张了吧,有点草木皆[crab]兵[/crab]、风声鹤唳啦!没事,米少说了,昨晚[crab]一夜[/crab]平安,而且他还跟他爸说了这事,他爸都气得很呢,说法治社会怎么能够允许[crab]杀手[/crab]门那样的邪恶阻止存在,责令区里的公安[crab]局长[/crab]严查呢,还说要往上报,跟[crab]杀手[/crab]门斗争到底!” [crab]杀手[/crab]门能存在这么长时间,就连我二叔他们的飞龙特种大队都拿他们没有[crab]办[/crab]法,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但是当地政府能有这个态度,说明邪还是不能压正 的,起码一段时间里面,[crab]杀手[/crab]门不能在高淳区那么嚣张了吧。 而我,显然又一次误会了米文斌。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啦,我好得很呢,就是你……有点太紧张了。” 程依依把我拉进房间,又把早餐摆在桌上让我吃着。 “张龙,这段时间咱们就在金龙[crab]娱乐城[/crab]吧,我觉得短时间内没有[crab]比[/crab]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程依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我放下心来跟随米文斌。 我点点头,说好。 现阶段也只能这样子了。 程依依又摸出一个新的手机,说是给我[crab]买[/crab]的,还上了当地的号。 她自己也是一样,换了当地的号,还存到了我手机里。我打[crab]开[/crab]手机看了一下,通讯录里只有两人,一个是程依依,一个是米文斌。这是要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切割了,我们要在这里[crab]开[/crab]始新的生活。 吃过饭后,我给米文斌打了一个电话,他也很快来到我们房间。 “昨天晚上睡得怎样?”米文斌笑眯眯地问我,经过[crab]一夜[/crab]休憩,他的精神状态挺好,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我说挺好,谢谢你的收留。 “客气什么,我也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我感觉米文斌有点像高配版的莫鱼,可能不如莫鱼那么纯粹,但对朋友确实不错。不得不说,我对他的戒心是越来越少了,觉得他似乎可以信任。接着,米文斌又说了下高淳区的现状,和刚才程依依说得差不多,就是他爸下令彻查[crab]杀手[/crab]门什么的。 “我就不信了,朗朗乾坤还能让那种邪恶组织横行无忌!”米文斌毕竟是高淳区第一大少,很多时候还是挺骄傲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我也不断地对他说着谢谢。 米文斌又问我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惹上[crab]杀手[/crab]门的了吧?” 昨天他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我当时说这事情说来话长。 现在有时间了。 我便大概给他讲了一下,当然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我从二条讲起,先说了一下二条和红红的事,接着才说到了金陵城。 “其实我们来金陵是有好几个朋友的……” 我又讲赵虎,说那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就因为二条和红红的事,跟我闹决裂了,其他朋友也都分崩离析、不知所踪,只剩我和程依依了。 听完我所讲的,米文斌自己捋了半天,才试探着说:“意思就是,那个红红本来已经死了,但是现在却又活了,你认为她是假的红红,并和你的两个朋友因此闹翻,然后那个红红对你心怀怨恨,一次又一次地追杀你?” 我点点头,说你总结的不错,上学时候做过语文课代表吧? “我是总结完了,但我又头大了……”米文斌揉着太阳穴说:“人死了怎么还能复生?” 我耸耸肩,说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 “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没关系的,我爸已经出手了,等到灭了[crab]杀手[/crab]门,抓到那个红红,好好问问她是怎么回事!”米文斌自信地说。 其实我不觉得他爸有这个能力,倒不是我看不起他爸,那可是[crab]杀手[/crab]门啊…… 但米文斌终归是好意,我也不好意思泼他凉水,只能再次对他说着谢谢。 同时也说:“米少,我和依依商量过了,从今天起就留在你这,帮你训练你手下的保安……” “哎呦,那可真是谢谢你俩……” “先别急着谢。”我继续说:“我们肯定会不遗余力帮你的忙,但如果有天我们有事需要离[crab]开[/crab]的话,希望你也不要阻拦。” 米文斌皱起眉头:“你们还有什么事么?” 我沉默不语。 “好啦,那我不多问了,总之谢谢你们两个,这里有你们两个高手坐镇,我也觉得心里踏实多了。”米文斌识趣地没有继续下去。 我道了声谢,又说:“事不宜迟,先把保安都召集起来吧,我和依依看看他们的情况,再制定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出来。” 米文斌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也是时候回馈他一点了。 米文斌说好,立刻着手安排去了。 [crab]娱乐城[/crab]的生意一般从晚上[crab]开[/crab]始,所以白天正好用来训练。 不多时,米文斌就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保安都在[crab]娱乐城[/crab]的后院集中好了。 我把电话挂了,便和程依依下楼,朝着[crab]娱乐城[/crab]后院走去。 后院是员工的食堂、宿舍兼停车场,这么大的[crab]娱乐城[/crab],各种员工加起来都有好几百人,单单保安[crab]部[/crab]就有五六十人,足够应付中小型规模的[crab]骚[/crab]乱了,真要碰上大型混战,那就用不着他们出马,米文斌直接就报警了。 这里没有看场子的,也没人敢抽米文斌的水。 我和程依依来到后院,就看到这五六十个保安歪歪[crab]扭[/crab][crab]扭[/crab],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但站也没个站相,坐也没个坐相,难怪米文斌这么头疼。据我所知,米文斌也并非招了一[crab]群[/crab]歪瓜裂枣,其中也有一些退伍[crab]兵[/crab],甚至还有散打队员出身,不过他们觉得金龙[crab]娱乐城[/crab]嘛,一般也没人敢来这里[crab]闹事[/crab],所以就安心地混工资了。 米文斌并不在这,他一个挺大的董事长,还没必要亲自看着保安受训。 我和程依依走过去后,这些保安都看到了,估计也听说来了新的教官,但是他们显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尤其看到我们这么年轻以后,更是一个个露出不屑的神情,照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站着说话或是坐着抽烟,一点没把我俩放在眼里。 程依依正欲发作,我用眼神制止了她,接着淡淡说道:“哪个是保安[crab]部[/crab]的[crab]部[/crab]长?” 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吊儿郎当地说:“我是,怎么?” 米文斌给我介绍过他,我知道他叫马三,是退伍[crab]兵[/crab]出身,据说当了八年的[crab]兵[/crab],身手十分强悍,能够单手劈砖,一打五个不成问题。他能担任保安[crab]部[/crab]的[crab]部[/crab]长,也纯粹是靠着实力,这些保安都挺服他。 看他出来,大家也都安静下来,纷纷看了过来。 我问马三:“米少应该和你说了,要来两个新的教官,是吧?” 马三点头,说是啊。 我继续说:“那你怎么还没[crab]集合[/crab]好队伍呢,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不是……”马三的眉毛翘了起来:“我们怎么了,你就说我们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吧,大家工作[crab]一夜[/crab]本来就挺累了,还不能让大家休息会儿了?就是米少也不会强迫我们必须站好,你这新来的教官未免也太霸道了吧,这是把我们当牲口使唤呢,本事还不知道有没有呢,就先把架子摆上了吗,啊?!” 马三最后一个“啊”字气势十足,如同狮子吼一般震耳欲聋,口水都差点喷在我的脸上了。 而在他说完这个字后,那些保安竟然都站了起来,默契十足地包围过来,表情也一个[crab]比[/crab]一个凶狠。 396 凭这一脚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这明显是商量好了的,不然不会这么默契。 真是有趣,我还没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呢,他们倒先“店大欺客”上了,真当我是好捏的吗?我来回看着众人,发现他们一个个桀骜不驯,眼神里就透着浓浓的狠劲儿,和米文斌描述的“战斗力有些欠缺、气势不足”可不太像,我看他们气势挺足的啊,和街上那些流氓没有两样。 我冷笑着说:“你们在对付那个c级通缉犯的时候能有这种气势多好。” 金龙娱乐城开业以来,因为米文斌是这里的大东家,一般没人敢上这里来找麻烦,遇过最大的一桩麻烦就是那个c级通缉犯了。据米文斌说,当时几十个保安冲上去都没拿住那个c级通缉犯,最后还是警察带枪出动才控制住了现场。 就是这些保安了吧。 也正因为这事,才让米文斌下定决心找几个高手来镇场子,顺便再训练训练他手底下的这些保安。 我这一句话,果然引起了现场众人的不满,像是一颗巨石跌进本就不太平静的湖面,马三直接都要炸了,冲我怒道:“你知道那人多厉害吗,难道你就搞得定他?!” 其他人也纷纷叫了起来,说我没在现场就别乱讲,那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 看看,这就叫做眼界,一个c级的通缉犯,都能被他们说成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要是来个b级的、a级的,还不被他们说成千年、万年难得一见?我也不和他们斗这个嘴,直接说道:“米少让我们两个过来担任教官,希望大家能够配合,也给予我们最基本的尊重。马部长,你安排一下大家,起码把队伍站好吧。” 马三说道:“教官,你别转移话题,我就问你搞得定那个c级通缉犯吗?” 我都不想和他争下去了,但是他还不依不饶。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搞不定c级通缉犯,但我可以带着你们搞定。” 我这话可不是吹牛,刚才我观察过他们了,身体素质都还不错,都是人群里的佼佼者了,米文斌也不是乱招人的。如果再来一个c级通缉犯,在我和程依依的领导下,再有这么多的强悍保安帮忙,应该是可以干得过的。 只是我这一说,马三又笑起来:“反正现在也没c级通缉犯,随便你怎么吹呗。” 其他人在他的带领下,也都纷纷发出嘲讽的笑。 我皱起眉,说马三,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把不把队伍集合起来? 他要说个“不”字,我肯定要一脚踹飞他了,顺便再建议米文斌换个部长。 好在马三也不是那么不开眼的角色,知道我是米文斌请过来的,不好和我硬刚,这才转过头去,对着众人说道:“大家站好了,站成四排!” 马三还是很有威望的,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迅速站好了队伍,而且还挺整齐,这才看着像回事了。 我也喊了几句向左转、向右转,确定他们都进入状态了,才说:“米少让我训练大家,我也知道你们普遍都比我年龄大,可能有点看不起我这个小年轻,但我希望大家能尊重我、配合我,共同完成接下来的训练课程,我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也别找我麻烦,谁也别让米少难堪!” 一般情况下,我肯定不愿意和别人生气,所以先把米文斌的名头搬了出来,希望能够震慑他们。 果然还是有点用的,大家纷纷变得严肃起来。 我问马三:“行吗?” 马三点了点头,说行。 我便继续说道:“现在,由我来给大家打一套拳,希望大家都认真看、认真学。这套拳法包罗万象,不光有拳、有腿,还有各种擒拿术、攻击术、防御术,学会这套拳法,绝对受益无穷!” 我这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纷纷翘首以盼,看看我要教什么拳。 我便闪到一边,冲程依依使了一个眼色。 程依依的动作一向都是最标准的,很多人都夸赞过她,由她来做示范最合适了。 程依依便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打军体拳。 没打几下,队伍里便传来一阵“吁~~”的声音,这声音在相声馆子里是喝彩,但在生活中就是喝倒彩了。马三都哭笑不得地说:“搞什么鬼,你们要教得就是军体拳啊?” 我说对啊,不可以吗? 马三嗤笑着说:“两位教官,要教军体拳,用得着你们来吗,知道我们这有几个退伍兵吗,知道这玩意儿我们练过几年了吗?我不是故意捣乱啊,这真的是太荒唐了,你们是怎么蒙蔽住米少,让他花钱请你们做教官的?你们这种江湖骗子真是该死,趁我还没揭穿你们之前,赶紧自己滚蛋了吧!” 马三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叫了起来:“滚蛋、滚蛋、滚蛋……” 声势还挺浩大,搞得其他工作人员都出来看热闹了,院子边上围了一群,冲着我们指指点点。 局面闹成这样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刚准备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米文斌打过来的。 “什么情况啊,用我去帮忙不?”米文斌在电话里十分茫然,显然也听到了后院里的呼声。 “不用。”我说:“都小意思。” 挂了电话,我才抬起头来,朝着马三走了过去。 谁都看得出来我要对马三下手了。 大家变得安静下来,眼神之中隐隐透着兴奋,马三则趾高气昂地看着我,显然并不畏惧我的到来。我走到马三身前,认认真真地说:“我是米少请过来的,如果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可以去跟他讲,你可没权力单方面让我滚。相反,我却有权力解雇你,从现在起,你不是保安部的人了,立刻收拾铺盖给我滚蛋!” 可想而知,我这句话一出口,马三立刻变得怒不可遏,红着眼睛说道:“你凭什么让我滚!” “凭这一脚!” 我怒喝一声,突然猛地飞起一脚,狠狠朝着马三胸口踹了出去。 马三还行,竟然反应过来了,立刻举起自己胳膊就挡。但是哪里挡得住呢,被我连胳膊带胸一起踹飞出去,而且还伴随着隐隐的“咔嚓”声响,也不知道是胳膊断了还是肋骨断了,反正马三倒地以后嗷嗷直叫,不仅捂着胳膊哀嚎不已,整个上半身还不能动弹了。 马三在这支队伍里面威望还行,在他倒地以后,立刻冲出四五个人,个个都是怒不可遏,举拳就往我身上打。但都不用我出手,程依依就冲了上来,“啪啪啪啪”将这些人都打趴了,同样个个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其他人还想再上,但是看到马三等人的惨状,真是一个都不敢动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谁敢想象我们这两个小年轻竟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刚才还不断呼喊着“滚蛋”的他们,现在一个个偃旗息鼓、哑口无言,只有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不断哀嚎。这种地方,永远是强者为尊,用实力说话的,要想赢得别人尊重,必须展露自己强硬的拳头。 “还能站起来的话,就给我回到队伍里去!”我冷冷地说道。 这一次,没人再敢和我唱反调了,沉默中一个又一个挺起了胸,在地上趴着的那几个人也站了起来。程依依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并没伤到他们筋骨,所以还能站得起来,马三就不行了,完全站不起来,还是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练过军体拳。”看着老实下来的众人,我说:“但我们练得这种,和你们平时练得不太一样,希望你们能仔细看,如果能观察出差别的话,短时间内会有一个飞速进步,如果观察不出差别,那就真的抱歉,你没什么天赋,用勤去补拙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差别,但锥子说有,就一定有。 能不能悟出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我摆摆手,程依依便继续打起拳来。 见识过我和程依依的厉害之后,大家不敢再掉以轻心了,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看着程依依。 砰砰啪啪、呼呼嘿哈! 老套的军体拳,程依依打得十分利索、飘逸,众人纷纷赞不绝口、叹为观止,但也有一些人不停回头看向马三,他们都是马三的好朋友、好兄弟,不忍心看到马三这样。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程依依身上,我悄悄绕到队伍后面,走向马三。 马三还躺在地上,被我踹过一脚的他完全不能动弹,像头精疲力尽的老马一样趴地不起。 看我走来,马三有点慌张,但又装着镇定的样子,一脸倔强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一句话也没说,伸手就往马三的身上抓。 “你干什么?!”马三愤怒地说:“我已经输给你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送你去医院而已,激动成这样干嘛?” 我把马三背了起来,匆匆走向后院出口…… 397 张教官,不好了 得知我是送他去医院的,马三一句话都不吭了,伏在我的背上沉默不语。 出了大门,我又打了辆出租车,将马三送往最近的一家医院接骨。 拍片子、找医生,上上下下都是我忙,钱也是我掏的。马三的身体素质不错,虽然两条胳膊的骨头都有断裂迹象,胸前的肋骨也有裂痕,但不需要做手术,用石膏固定好后,慢慢恢复就可以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马三还是一言不发,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扭头转向窗外,一脸的沉默和倔强。 “你不用这样子的。”我说:“我不是来抢你位子的,我只是欠了米少人情,所以才帮忙训练你们几天,完事之后我们就会离开,不会在这一直待下去的。” 我也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还能看不懂马三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怕我和程依依威胁到他在保安部的地位,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赶我们走。如果我没猜错,米少之前请来的几个教官,也是被马三用这种方法赶走的。 果不其然,在我说过这番话后,马三很是惊讶地回过头来。 “放心。”我剥了一瓣橘子塞到马三嘴里,说道:“之前只是气话,不会真的把你赶走,金龙娱乐城的保安部肯定离不开你。” 我能看得出来,保安部的众人确实很信服他。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冲动了……”马三红着眼睛,显然很是愧疚。 “没事,等你好了以后,就尽快归队吧。”我拍拍他的肩膀,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马三一个大老爷们,不过有点骨折而已,用不着我在这照顾他。 我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我的军体拳厉不厉害?” 马三愣了一下,很无奈地说:“厉害……” 练了八年军体拳的他,还没我练一年厉害,能不无奈吗? “哈哈哈……”我笑起来:“你养伤吧,等好了后,我教你正经的军体拳。” 现在我越来越确定了,二叔他们教给我的军体拳,和普通意义上的军体拳是不一样的,一招一式其实都有着细微区别,但到实战起来却又差之千里,我将之称之为普通版和进阶版。 这肯定不是国家要搞区别对待,谁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越强越好,我猜是因为普通版的军体拳更好接受,几乎所有人都能练,进阶版则有点难度了,需要拥有一定的天赋,才能掌握这些高难度的技巧,一般人就是学了也未必能够掌握。 像是二叔他们,进入军营以后表现突出,被选入某某特种大队之中,才有资格学习这种进阶版的军体拳;而像马三这种并不突出的兵,可能一辈子就只能接触普通的军体拳了。 这么看来,我和程依依都是有天赋的,所以二叔他们才会一开始就教授我们进阶版的军体拳。 金龙娱乐城里的这些保安,究竟哪个有天赋、哪个没天赋,我也看不出来,反正就一视同仁吧,能否进步全看他们自己。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回到金龙娱乐城的后院,保安们正在绕圈跑步,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程依依则坐在一块树荫下面,不停催促他们快点、快点,时不时还骂两句废物,这女教官入戏倒是挺快。 我走过去,问她怎么样了? 程依依告诉我说,这些保安其实底子都还不错,看得出来米文斌也是精挑细选过的,不过常年的平静生活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斗志,也放松了对自己身体上的管理,所以要从头开始磨炼他们,不光要让他们练拳,还要让他们把身体搞起来。 人在失去了危机感后确实容易松懈,这些各个领域曾经的佼佼者们也是这样,因为在金龙娱乐城混了一份差事,觉得自己后半生有依靠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龙娱乐城的保安工资不低,几乎是其他场子里保安的三倍,拿着这么高的薪水还混摊子就过分了。 米文斌既然信得过我和程依依,让我俩来管理他们,就得不辱使命。 于是从今天起,我们就留在了金龙娱乐城。 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严格训练他们,争取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有个质的飞跃。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礼拜,马三也回归到了队伍之中,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也能跟着大家一起训练。马三回来以后乖了许多,不仅不再带头闹事,但凡有谁对我们不敬的,哪怕只是开上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会遭到他一顿狠狠的训斥,简直往死里维护我和程依依。 训练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五六十个保安里面,大概有十几个因为练了进阶版的军体拳,实力开始突飞猛进,超过以前数年的努力。有些悟性、天赋不是很高的人,在我和程依依的训练下也有进步,只是相对比较缓慢一些。 马三属于突飞猛进的人之一,因此十分感谢我和程依依,都不叫我们教官了,改口叫我们师父。 一声师父,让我想起了锥子,继而又想起了许多往事,我们那么多人以前在一起多热闹啊,现在只剩下我和程依依了,缩在这里给别人当教官。 我猜,赵虎后来肯定是联系过我的,但是我和程依依都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他联系不到了。 但我也没想过找他,那次他已经把我的心伤透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我和程依依有时候跟米文斌吃饭,有时候跟马三等人吃饭,日子算是过得平静而自在。一开始我还防备着米文斌,还是有点担心他对程依依不怀好意,但我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是多想了,他的身边就没缺过女人,也从来没单独联系过程依依,有事都是找我,找不到我才找程依依。 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想到之前自己的自作聪明,还是很惭愧的。 至于红红,再也没来找过我,可能真就如同米文斌所说,金龙娱乐城真的是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使得红红等人不敢再来了吧。 而我也不敢去找红红,虽然之前牛皮吹得震天响,说我和红红的事没完,迟早有天把她戳穿,但自从知道她是杀手门的以后,恨不得离她三千丈远了,说好听点叫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她不来找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无事虽然一身轻,但不代表我真的就在这里养老了,我还没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我是为了找我爸才来金陵城的。我到处跟人打听南王,自从跟了米文斌以后,能够接触到不少地下的大哥,和他们闲聊的时候就会问起南王,但是他们一个也没有听说过,甚至还反问我:“这南王是什么意思,什么人这么狂妄啊,还有人敢在金陵城称王的?” 我让米文斌帮忙打听,他同样也不知道,还问我南王是谁,打听他干什么。 我也只能含糊其辞,说是一个朋友让我帮忙打听的。 通过米文斌,我几乎问遍了高淳区的黑白两道,仍旧没有我爸的丝毫下落。我开始忧心忡忡,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想着要不前往下一个区碰碰运气,老在这里肯定不是个事啊。 米文斌交给我的任务,我差不多也完成了,整个保安部的实力都提升了一个档次,马三更是成了一名强悍无比的战士,身手不亚于荣海的陈五虎了。但要碰上c级通缉犯……还是得报警吧,除非我和程依依在。 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通缉犯? 就在我和程依依商量过后,准备这几天就向米文斌辞行的时候,金龙娱乐城出事了。 这天晚上,我和程依依吃过饭后,就回房间休息、看电视了。黑夜不用训练,因为正是生意忙的时候,保安们要不停地在场子里巡视,以防哪里会出问题或是乱子,以我和程依依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不用去掺和这种事的,除非他们处理不了,才会来叫我和程依依。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和程依依出面的。 大部分事,马三就能处理;小部分事,米文斌也能处理。 根本到不了我和程依依这里。 但是今天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我和程依依。 我立刻过去开门,是米文斌的司机瘦猴。 “张教官,不好了!” 在金龙娱乐城,人人都称呼我为张教官,叫程依依是程教官。 瘦猴满头大汗、一脸慌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我让瘦猴不要着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地说。瘦猴告诉我说:“场子里来了个人,自称是杀手门的,说米少得罪了杀手门,必须付出代价!米少问他什么代价,他让米少磕三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米少当然不愿意了,说要报警把他抓了,还让马三等人上去把他拿下……张教官,你快去看看吧!” 398 他,黄阶杀手 [crab]杀手[/crab]门的果然找上来了! 但听瘦猴的意思,对方只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就敢这么嚣张吗,不仅大张旗鼓地进入金龙[crab]娱乐城[/crab],还口气颇大地让米文斌跪下,这事才能过去?用常理来推断,这人必定很有把握,否则不会单刀赴会。 想到这里,我又问瘦猴:“然后呢,米少说报警,还让马三等人把他拿下,后来怎么样了?” 有人来找米文斌的麻烦,我也不是不着急,但得问问清楚。 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瘦猴说道:“米少报了警,人还没有来。但是那个[crab]杀手[/crab]门的是真厉害,上来就砍翻了咱们好几个保安,马三也没撑住……我看情况不对,赶紧来叫你了,现在怎样我也不知道了,张教官你快去看看吧!” 瘦猴还是挺机灵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 金龙[crab]娱乐城[/crab]里的保安是我和程依依一手训练出来的,我相信他们的战斗力,如果只是一个[crab]杀手[/crab]门的,又不是什么a级、b级、c级通缉犯的话,他们还是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我和程依依在。 但我就怕对方还有埋伏,附近或许藏了不止一个[crab]杀手[/crab]门的,于是我转头对程依依说:“你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程依依点头说好,立刻就出去了。 接着,我又对瘦猴说:“走,咱们去现场看看。” 瘦猴便带着我出门了,边走边跟我说,对方确实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也没消费,来了就把门童打了,就在大厅里面[crab]闹事[/crab]。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对方怎么就能嚣张到这个地步,这肯定是有把握啊,对方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说话之间,我和瘦猴已经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 金龙[crab]娱乐城[/crab]的一楼大厅十分阔气,不仅地方宽敞,而且金碧辉煌,布置得像皇宫一样。此时此刻,大厅里聚集着不少的人,最多的就是金龙[crab]娱乐城[/crab]的保安人员了,正杀气腾腾地围着大厅中的某张沙发,隐约能够看到米文斌也在其中。 边上还站着些工作人员,有各个[crab]部[/crab]门的经理,也有浓妆艳抹的[crab]公主[/crab],正仰头往那边看着。 看到他们,我没好气地说:“不工作了吗,都围在这里干嘛?” 其中一个经理说道:“张教官,客人都吓跑了,这会儿没工作啊。” 我心里想,就一个[crab]闹事[/crab]的,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在瘦猴的陪伴下迅速赶到事发现场,大家看到我来了后,像是看到救星,纷纷叫着张教官,然后给我让出一条路来。这时候我看清了,里面的沙发上果然坐着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年纪有三十岁往上,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他就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手边搁着一柄带血的钢刀,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来回看着左右的人,乐呵呵说:“还有谁上,继续上啊,不叫你们看看[crab]杀手[/crab]门的厉害,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土皇帝了是不是?” 而在他的脚边,躺着七八个汉子,各个都是血迹斑斑,马三就在其中。 众人均是一脸怒火,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去,但是谁也没有动手,因为前面有人挡着。 米文斌站在最前面,皱眉看着沙发上的汉子,他没下令让大家上去,大家当然也不会动。汉子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晃着退,冲米文斌说:“真的,你就给我磕三个头,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不然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么嚣张的话,搁平时米文斌早就炸了,他是什么身份,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但是现在,他竟然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低声问道:“米少,怎么回事?” 米文斌回头看到是我来了,稍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张龙,这人不太好对付啊……” 没想到沙发上那个汉子耳尖的很,立刻笑了起来:“哟,你就是张龙啊,你够可以的啊,逃过我们[crab]杀手[/crab]门两次追杀了,竟然还要派我这个黄阶的[crab]杀手[/crab]来对付你!不过我这次不是来对付你的,我这次的目标是米文斌,上次他得罪我们[crab]杀手[/crab]门,但罪过也不是很大,再加上他身份敏感,只要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过他啦!” 黄阶[crab]杀手[/crab]? 什么意思? 我不太懂,但应该是[crab]杀手[/crab]门里的分级方式,我根本就没搭理他,他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看得出来是个话痨。 我还是没搭理他,但把米文斌往后拉了一下,说道:“怎么难对付了,你不是已经报警了吗?” 就算那个汉子实力高强,就算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crab]巡捕[/crab]来了也能收拾他啊。上次来了个c级通缉犯,米文斌还能把人给抓了呢,这种[crab]杀手[/crab]门的祸害,也是警方严厉打击的对象啊,米文斌他爸都一再表示要让[crab]杀手[/crab]门在高淳区绝迹呢。 米文斌低声对我说道:“问题就出在这,以往我打电话报警,[crab]公安[/crab]很快就能来了,毕竟我这金龙[crab]娱乐城[/crab]也不一般,绝对属于[crab]公安[/crab][crab]部[/crab]门重点保护对象,从接警到出警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的,但是这次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没影子……” 听着这话,我的心里顿时往下一沉。 [crab]杀手[/crab]门是有背景的,这事我一直都知道,上次红红为了杀我,直接封闭一个街区,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不过米文斌他爸知道这事以后很是生气,下令严查这个[crab]无法无天[/crab]的[crab]杀手[/crab]门,高淳区也因此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我和程依依跟着受益,一直相安无事。 现在[crab]杀手[/crab]门卷土重来? “更可怕的是……”米文斌继续说道:“从刚才起,我就一直联系不上我爸,我担心他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我的心里顿时砰砰直跳起来。 因为我记得上次红红临走之前说过,米文斌如果硬要插手这事的话,不仅米文斌自己会遭殃,就连他爸都会受到牵连。当时好多大哥也都劝他,让他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但是米文斌一意孤行、我行我素,还是保下了我和程依依。 现在看来,[crab]杀手[/crab]门真的对米文斌他爸下手了? 否则,米文斌他爸怎么会联系不上,警方又怎么会出动不了? 也难怪米文斌会忧心忡忡,不敢再让人上去围攻那汉子了。 我就说么,这汉子敢单刀赴会,必定是有几分底气的。 那汉子又再次叫道:“对了,跟你们介绍一下,我叫黄龙,是[crab]杀手[/crab]门的黄阶[crab]杀手[/crab]。张龙,咱俩可都是龙,你是张龙,我是黄龙,看来有一番好斗啦,究竟哪条龙厉害些呢?但是我说过了,今天晚上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我就是要解决一下米文斌这个事情。米少,你和我们[crab]杀手[/crab]门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一般也不愿意惹你这种二代,但你非要自己撞上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啦!老老实实磕三个头,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你爸也能平安无事!” 黄龙的最后一句话显然很有深意。 “你们把我爸怎么了?!”听到最后一句,米文斌终于忍不住了,面目狰狞地吼了一句,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也沉沉地说:“黄龙,你们不要乱来,绑架多大的罪过你知道么?” 黄龙嘿嘿笑着说道:“你[crab]开[/crab]什么玩笑,我们哪里敢绑架他?我只是警告一下米少,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的话,你爸可就危险啦。对了,还有你,张龙,米少是因为你才扯进这件事的,你要真把人家当朋友的话,就赶紧让他给我磕三个头,他和这事就没关系了,我也只针对你一个。” 我回头看了一眼米文斌。 米文斌立刻说道:“我不会给他磕头的!” 接着,米文斌又咬牙切齿地冲黄龙说:“你要敢把我爸怎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以米文斌的骄傲性格,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给人磕头。 我则冲黄龙说道:“这事本来就和米少没有关系,上次他也只是出于义气才帮了我,再说他也没有伤到[crab]杀手[/crab]门任何一人,你们就不要咄咄[crab]逼[/crab]人了吧,有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吧。” 米文斌还想再说什么,但我冲他摇了摇头。 米文斌也很担心他爸的安危,所以只能暂时选择闭嘴,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黄龙还是嘿嘿笑着:“这可不是你能定的,犯我[crab]杀手[/crab]门者,非死即残,这是我们老大定下的规矩。也就是米少身份特殊一点,所以对他也宽容一点,磕仨响头算很轻了,一般人哪有这个待遇,你最好是劝劝他,不然后果更严重了。” “我说过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找米少的麻烦。” 我一边说,一边摸出了背后的饮血刀,目光直[crab]勾[/crab][crab]勾[/crab]盯着沙发上的黄龙。 “那可由不得你了。” 黄龙同样握紧了旁边的钢刀,一双眼睛同样变得阴冷起来。 399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无论眼前这个黄龙的实力如何,实际上我是真不敢惹[crab]杀手[/crab]门的,可也没有[crab]办[/crab]法,这事因我而起,还牵扯到了米文斌他爸,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关键时刻必须得顶上去。 黄龙虽然不[crab]承认[/crab]绑架了米文斌他爸,但他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这应该就是他单刀赴会的底气。 这黄龙真是好大的胆子,一般人哪敢对米文斌他爸下手? 米文斌被掣肘了,丝毫也不敢动,我得拿下这个黄龙,救出米文斌他爸才行。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犹豫,立刻手握饮血刀冲上去,当头朝着黄龙狠狠一刀劈下,黄龙也立刻站了起来,同样狠狠一刀朝我劈来。 这一刀我用尽全力,看得出来黄龙也用尽全力,“铛”的一声巨响过后,我就觉得自己双臂发麻,接着脚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就这一刀,我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黄龙的对手,而黄龙也嘿嘿笑着:“不错,怪不得红娘子拿不下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惜你遇到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 红娘子? 是说红红么? 不过我也顾不上红红了,我继续盯着黄龙,寻找机会试图下手,同时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把马三等人给拖回来。我和黄龙要恶战一场,必须腾[crab]开[/crab]一点空间才行,四周的人立刻上去把马三等人拽了回来,黄龙也没拦着,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张龙,我今天真不是来对付你的,不过你要想死的话我可以满足你!”黄龙嘿嘿直笑,充满了底气和自信,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马三被拖回来的时候,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忧,还回头冲着众人气若游丝地说:“大……大家一起上,帮帮张教官!” 大家蠢蠢欲动,显然是想这么干的,但是没有米文斌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蹲下身,冲着马三说道:“米少他爸可能有危险了……” 马三目光一滞,显然明白了点什么。 而我站起身来,继续直面黄龙,这个敌人[crab]比[/crab]我想象的强,但我仍旧不能退缩。我一咬牙,再度手持饮血刀冲了上去,“叮叮当当”地和黄龙斗在一起!离[crab]开[/crab]蓉城以后,我和程依依一天都没放弃过练拳,每天都是[crab]军[/crab]体拳和锻体拳混着练,来到金陵也是一样,尤其最近有了大量闲余时间,一方面训练马三等人,一方面我们自己也会练功。 [crab]军[/crab]体拳我们已经掌握的十分熟悉,只有身体越强,才越能发挥出[crab]军[/crab]体拳的效果;而锻体拳,是有助于我们身体变强的,但就如同白狼所说,越往后面越难,憋气就是一项大工程,到达一个身体上的极限之后,想要多进一秒都是难如登天。 不过再难,也终归是有点进步! 如果说在荣海,我和程依依还是无限接近古二虎的话,那么现在我们肯定是超过古二虎了。当然,距离周大虎肯定远得很,毕竟人家是b级通缉犯。别说周大虎,就是玉箫公子这样的c级通缉犯,我们也仍旧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在普通人里绝对算得上是高手了。 即便这样,我在黄龙手里也没过上几招,很快就败下阵来,再度被他一刀震得退了好几步。我的心里砰砰直跳,感觉这个黄龙的实力不亚于玉箫公子,难道他也是个c级通缉犯吗? [crab]杀手[/crab]门里,从上到下应该都是通缉犯吧? 总之,黄龙的实力很强,怪不得敢一个人来,到了他这种级别,自信是正常的事。 别说他了,想当初古二虎还敢一个人到我们龙虎[crab]娱乐城[/crab]呢。 黄龙嘿嘿直笑:“张龙,你的实力不错,不过[crab]比[/crab]我差得远了,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这样下去,不仅你要被我杀死,米少也还是免不了给我磕头,你说这又是何必呢?” 黄龙也不急着对付我,在他眼里我就好像一只老鼠,再怎么蹦跶也逃不出他的掌心,所以他不停地在调笑、耍闹,这里对他来说像是个游乐场。 我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一咬牙再度冲了上去。 这是我进入金龙[crab]娱乐城[/crab]担任教官以来,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前应付[crab]闹事[/crab]者,结果就这么丢人,实在不甘心啊。但是不甘也没[crab]办[/crab]法,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又没几招再次败下阵来,而且这次黄龙也没再跟我废话了,直接往前迈出一步,抬刀就往我的肚子捅来。 这种被人碾压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但也没有[crab]办[/crab]法,技不如人就是这样。 我能敏锐地察觉到这刀要不了我的命,但也足够将我捅成重伤,再下一步就得任他宰割。 可也就在这时,一柄匕首突然横空而出,正好撞在黄龙的那柄刀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黄龙的刀被撞歪半边,而我也趁这个机会迅速后退,这时候我才看清来人,原来是程依依。 程依依迅速站在我的身边,和我并肩而立,共同面对黄龙。 黄龙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两人:“咦,又来了一个,好像实力也不错的样子!” 我低声问程依依:“怎样,周围有[crab]杀手[/crab]门的人吗?” 之前我让程依依去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程依依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黄龙还真是一个人来的,真是胆大包天。 黄龙听不到我俩说话,还在冲我俩[crab]勾[/crab]手,说来啊,上啊! 程依依问我:“这人实力怎样?” 我低声回答她:“应该和玉箫公子是一个级别的。” 程依依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欲言又止可又没说出口。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当初我们围攻玉箫公子,是赵虎牵头,接着我们几个辅助,凭着良好的默契和过人的配合,才把玉箫公子拿下来的。如果大家还在的话,何愁对付不了眼前这个黄龙? 但是说这些也没用了,那个小团体已经崩了,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继续低声给程依依讲着现在的情况,米文斌他爸可能落在黄龙手上了,所以我们要想[crab]办[/crab]法把黄龙拿下来,救出米文斌他爸。 程依依忧心忡忡地说:“可咱俩不是他的对手吧?” 程依依的担忧没错,我俩虽然一直都有进步,可想搞定黄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咬着牙,说那没[crab]办[/crab]法,上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和程依依一左一右,朝着黄龙冲了上去。 黄龙放肆大笑起来:“好好好,来来来,让我见识一下你俩的实力!” 黄龙抬起他的带血钢刀,“铛铛铛”地和我俩战在一起。我和程依依常年在一起练功,而且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可即便这样也才和黄龙斗了十多招,就被他左右各来一刀,就将我和程依依都击退了。 “不行、不行……”黄龙摇着头:“你俩这样可不行啊,这么点本事可不够我玩的,快,再拿出点新鲜的给我看看。” 这明显是把我和程依依当玩物了。 我和程依依当然怒火中烧,再度一左一右冲了上去。 但是冲也没用,这样同样不到十多招,我和程依依再次败退下来。 “没意思,没意思……”黄龙还是摇着头:“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结果你俩让我失望了。好啦,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回去交差呢。你们如果让[crab]开[/crab]的话,今天还能多活一天,因为我说过了,我是冲着米少来的,今天必须让他磕头。” 黄龙一边说,一边握紧钢刀朝着我俩走来。 我和程依依当然没让,依旧稳稳站在米文斌的身前。 就算他要羞辱米文斌,也得从我和程依依的尸体上跨过去。 就在这时,米文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米文斌迅速接了起来。 “喂……是……好的……” 米文斌挂了电话,激动地冲我和程依依说:“我爸没事,他刚才在外地[crab]开[/crab]会,所以联系不上,现在正在赶回来的途中!” 是这样吗?! 我和程依依诧异地回过头来,米文斌继续激动地说:“是的,是的,是真的!” 又听黄龙的声音响起来:“看吧,我就说我没绑吧,你们刚才还不信呢,现在终于还我清白了!” 我们又回过头去,诧异地看着黄龙,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刚才一直有所顾忌,就是因为我们以为被他给绑架了? 既然没有这么回事,他还得意个屁啊! 他把米文斌当什么了! 米文斌举起了手,面色冷峻地指向黄龙:“王八蛋,连我金龙[crab]娱乐城[/crab]你也敢闯,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保安人员,也都整齐划一地拔出[crab]警棍[/crab],怒火冲天、杀气腾腾地盯着黄龙。 大家憋了太久的气,现在终于能够泄出来了,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怒气。 “哇哦……”黄龙看着我们这边,喃喃地说:“好像有点糟糕了呢……” 400 神仙都救不了你 形势显然有了新的变化。 本来,我和程依依自认为是挡不住这个黄龙的,但是这事因我而起,米文斌是被我给牵连的,就是挡不住也要挡,这才无愧于心;但是转眼之间,米文斌和他爸联系上了,不用再受黄龙的掣肘了,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保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米文斌是兴奋的,我们也是兴奋的。 米文斌指着黄龙说道:“王八蛋,还以为你真有多大能耐,原来是趁我爸去外地开会,才闹了这么一场出来。我们高淳区本来就在严厉打击你们杀手门,你竟然还敢主动撞上门来,这次我让你死个明明白白!我告诉你,我爸马上回来,警察也会马上就到!” 得知自己父亲没事,米文斌的腰杆一下直了,底气也足了起来,这就是二代的普遍特征,米文斌当然也脱离不了这个俗套。 米文斌一声令下,保安人员迅速行动,哗啦啦地将黄龙围了起来,剑拔弩张、杀气重重,随时准备动手。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黄龙竟然一点都不慌张,他不屑地看了左右一眼,发出一声冷哼,才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对我和程依依身后的米文斌说:“就你这些虾兵蟹将,以为真能拦得住我?而且我告诉你,我不是趁着你爸去外地开会才来找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爸在哪,也没关心过这个。我现在肯来和你谈,就是给你机会,你知不知道,磕三个头就能和我们杀手门两清的话,多少人会趋之若鹜,甚至激动到流泪,磕一百个头都愿意?” 米文斌相信黄龙没有说谎,上次他就听说过杀手门的威名了,确实是个作恶多端、穷凶极恶的组织,多少人因为招惹了杀手门而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因为知道杀手门的可怕,米文斌上次才不敢围攻红红,而是放红红走了。 只是后来,米文斌他爸放出话来,要和杀手门斗争到底,并且全区搜捕这个组织,米文斌的腰杆才挺起来。 现在也是一样,米文斌对黄龙的说法嗤之以鼻,直接说道:“我可去你妈的吧,让老子给你磕头,你怎么不给老子磕一个呢?我不管你们杀手门有多强,在高淳区就是容不得你们为非作歹!大家一起上,把这家伙给拿下来!” 之前的米文斌得知父亲下落不明,很可能遇到危险了,简直慌得一逼,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现在好了,得知父亲没事,又能狂起来了。 虽然相较其他二代,米文斌要好一些,但也有些二代的习气,一切都以父亲的起伏为基础。 米文斌一声令下,众多保安顿时一哄而上,当然是由我和程依依带头。 在我和程依依的带领下,大家一层又一层地围攻着黄龙,有的人进,有的人退,有的人攻,有的人防,见缝插针、相机行事。 一开始,黄龙还没把这些保安当一回事,以为就是普通的保安而已,随便动动小拇指就搞定了。就算有几个强的,比如马三等人,也被他之前就干掉了。但是现在一打,黄龙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些保安的强大超出他的想象,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保安,不管放在哪里都算得上是精英了! 甚至,不比他们杀手门的部下要差。 黄龙觉得意外,我和程依依却觉得很正常,因为这是我和程依依辛苦栽培的结果。这些保安本来底子就好,可不是米文斌随随便便招来的,再加上我和程依依近一个月的训练,他们都有或多或少、或长或短的进步。 因为他们曾经败给过c级通缉犯,我和程依依又有和玉箫公子作战的经历,所以处心积虑地给他们安排了个阵法。唔,也不能说是阵法,那样有点高抬我和程依依了,整得我俩好像是诸葛亮似的,反正我俩根据个人的长处,给他们安排过一个阵型,如果再遇上c级通缉犯了,要怎么打、怎么防才不吃亏,我们将其称之为猎鹰大阵。 人多就要发挥人多的力量嘛。 当然我也和他们说了,以他们的实力来说,这猎鹰大阵只能暂时困住对方,想要干掉对方还是有点难的——除非有我和程依依在,否则还是赶快报警。 其实人这一辈子别说c级通缉犯了,就是通缉犯都很少遇到,哪个通缉犯就烧得不行,整天在外面晃荡,还去娱乐场所里玩? 所以整这阵型也是防患于未然,一辈子都不可能用上几次的。 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而且还有我和程依依在。 这还说什么,干呗! 猎鹰大阵一出,整个一楼大厅顿时鸡飞狗跳,就好像农村里面围攻野猪似的,野猪再猛也逃不过村民的围捕。现在也是一样,你说黄龙猛不猛,绝对的猛,能和玉箫公子划等号了,但他在猎鹰大阵的围攻下真就有点吃力,我和程依依设计的这个阵型就是针对他这种c级通缉犯的! 看得出来,黄龙一开始也是很有自信心的,觉得拿下我们这群虾兵蟹将不成问题。就见钢刀上下飞舞,拥有c级通缉犯实力的他,每一刀出去都有收获,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他脚下。 但是与此同时,黄龙也挨了不少下,警棍砸在他的头上、肩上、腿上和屁股上,还有我和程依依,总能抓住机会,在关键时刻给他来上一刀,因此黄龙也变得越来越慌张,从一开始的打算大杀四方,成了后来的被动困兽之斗。 当初我们在蓉城,合五人之力(没有大飞和祁六虎)能够干掉玉箫公子,现在这么多人也能抵得上赵虎和锥子了,起码缠住这个黄龙是没问题的。 趁着他们努力纠缠黄龙的时候,我和程依依不会错过机会,一刀又一刀地捅上去或是劈上去。 黄龙之前自称是杀手门的黄阶杀手,似乎厉害的很,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装逼遭雷劈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黄龙就被我们整得血迹斑斑了,我和程依依少说也在他身上弄了十多刀。 他是个人,不是个神。 只要是人,就扛不住肉体上的伤害。 “轰”的一声,黄龙终于撑不住了,浑身是血地一头栽倒在地。 我和程依依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众人立刻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他给按住了,还用警棍狠狠揍他的头和屁股,为之前受伤的马三等人报仇。这个黄龙拥有和玉箫公子相当的实力,在杀手门的地位应该不低,起码要比红红高一些的,之前有多狂妄,现在就有多凄凉。 ——被一群保安打头打屁股,能不凄凉吗? 黄龙嗷嗷叫着,拼命去捂自己的脑袋和屁股,口中还在骂骂咧咧:“你们这群王八蛋,有能耐就弄死我,别等老子翻过身来,把你们这金龙娱乐城都烧了!” 众人顿时给他打得更狠。 米文斌也走了过去。 现在的米文斌别提多得意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就是这样,之前还以为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现在重新变得光明起来,底气也是相当的足。 米文斌一脚踩在黄龙头上,咂着嘴说:“你说什么,你要烧了我的金龙娱乐城?你给我烧一个试试?” 黄龙的头上都是血,但他依旧满脸桀骜,不屑地说:“烧了你的金龙娱乐城算什么,你和你爸马上就要没命了!” “哟,你口气不小啊,我和我爸现在都好好的,你说说你要怎么要我们的命?” “嘿嘿,随便你信不信。米文斌,我可告诉过你了,没给我磕三个响头,没有及时向我们杀手门道歉,反而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嘿嘿,这回神仙都救不了你啦!”黄龙咧嘴笑了起来,鲜血划过他的脸颊,流进他的嘴里。 米文斌没想到黄龙都被打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这么嚣张,也是怒火中烧,狠狠往他头上踢了几脚,骂骂咧咧地说:“来啊,你弄我啊,我看你怎么弄?” 黄龙不再说话,只是嘿嘿地笑,笑声十分诡异,让人发毛。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也慌慌的,虽然我们战胜了这个黄龙,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我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黄龙没有说谎,米文斌和他父亲或许真的要危险了…… 我回头看程依依,程依依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其实我们到现在也不太了解杀手门,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强、很强的邪恶组织,强到我二叔他们都没办法端了他们。 可是米文斌还不自知,仍旧一脚又一脚地踹着黄龙,骂道:“我不管你们杀手门在外面有多大势力,但在高淳区就由不得你们这么嚣张!在高淳区,你们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 黄龙还不说话,就是嘿嘿嘿地笑,看向米文斌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回头问程依依:“周围真的没有杀手门的?” 程依依答:“我查过了,确实没有!” 话音落下,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突然急匆匆闯进了金龙娱乐城。当时我心里一个激灵,以为杀手门的冲进来了,结果抬头一看,发现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刑警。 米文斌回头一看,惊喜地说:“何叔叔,你可算是来了!” 来人,正是高淳区的何振江! 401 太嚣张、太放肆 我和程依依在高淳区呆了这么多天,当然是认识何振江的。 米文斌之前就报过警了,但是何振江迟迟不来,据说是上级给他下达了命令,严禁他今晚外出行动。不用说,这肯定是杀手门搞的鬼,上次我被红红围杀也是这样,何振江莫名其妙地就接了一道命令,将饭店外面的那块街区给封闭了,要不是米文斌亲自带人过来,我和程依依真就死在那了。 不过这次还好,米文斌他爸及时回来了,何振江也如同及时雨一般赶了过来。 米文斌真是兴奋极了,亲自迎了上去,激动地说:“何叔叔,我们抓到一个杀手门的,这次你们可以好好审审他了!” 之前的一个月里,在米文斌他爸的要求下,整个高淳区展开了打击杀手门的行动,可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杀手门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次终于把黄龙给抓住了,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何振江立刻问道:“在哪?” 米文斌回头一指趴在地上鲜血淋漓的黄龙,说那个! 何振江立刻带人匆匆走了过去。 米文斌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地说:“看看这次是你完,还是我完?” 黄龙却一点都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米文斌冷哼着说:“你笑,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何振江走过去,却没像我们想的那样摸出手铐,而是小心翼翼地把黄龙搀起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黄龙冷哼着说:“我都这样子了,你觉得我能好吗?妈的,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竟然被一群小保安给撂翻了。还有你,怎么来得这么迟,我都差点被人给侮辱死了!” 何振江讪笑着说:“我以为你一个人能搞定呢……” 黄龙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何振江连忙把黄龙搀扶起来,在手下的护送中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这一幕当然震惊到了我们所有的人。 从保安到金龙娱乐城的工作人员,还有我和程依依、米文斌,一楼大厅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黄龙是杀手门的人啊,何振江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搜捕杀手门的,现在怎么对黄龙这么客气,好像小弟似的唯唯诺诺?就算他收了黄龙的钱,或是拿了杀手门的好处,那也不用表现地这么明显吧,正确做法不应该是先把黄龙抓了,然后再想办法把他给放走吗?! 现在这样,确实让我们几个吃惊不已。 眼看着何振江就要把黄龙给带走了,米文斌终于忍不住问:“何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何振江转头看了米文斌一眼,还很平静地问:“怎么了?” 米文斌指着黄龙,说:“他是杀手门的啊!” “我知道啊。”何振江还是一脸平静。 “那你怎么……怎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命令。”何振江认真地说。 “我爸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听其他的命令了!” “我不是只有你爸一个上级。”何振江说:“我有我自己的直属上级。文斌,具体怎么回事,我确实不太清楚,我也只能照章办事。” 黄龙也转过头来,阴沉沉说:“米少,我说过了,你爸不是我们杀手门的对手,自己撞到枪口是他倒霉,而且我也给过你机会承认错误了,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那可就怪不得我啦。三天以后,我还会来,到时候就不是让你磕头那么简单了,我会把你这个金龙娱乐城都烧掉,把你和你爸全部赶出高淳区去,这就是和我们杀手门作对的下场!” 这一番话,黄龙之前其实也说过,只是那时黄龙伏在地上,奄奄一息、鲜血淋漓,要多凄凉有多凄凉,看上去连自己都保不住,米文斌自然当成笑话,以为他是为了面子才放狠话,还不断地嘲讽他、侮辱他。 但是现在,眼睁睁看着何振江都对黄龙恭恭敬敬,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黄龙往外面走,这一番话也就显得格外真了。 米文斌像是冰封了似的,一动不动。 黄龙就这样在何振江的搀扶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这场战斗,看上去是我们赢了,可我们却输得一败涂地。 大厅里面一片寂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三天以后,我还会来,到时候烧了你的金龙娱乐城,还要把你和你爸都赶出高淳区!” 黄龙离开之前的话似乎还回荡在大厅中,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心里。 大家都意识到黄龙不是开玩笑的,他好像真有本事做到这点。 不知过去多久,米文斌还是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像是灵魂都被抽空。 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忍不住了,走上去说:“米少,对不起……” 我想告诉米少,趁着你爸还在位,想办法和杀手门联系一下,或许还有求和的机会。但我还没开口,米文斌就对我说:“张龙,你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米文斌的眼神坚定,语气里更是透着一股倔强:“我承认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废二代,从小就在我爸的庇护之下长大,别人也都认为我不会有什么成就,每天只会开开跑车、泡泡妹子,但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重大决定,但这金龙娱乐城耗尽了我的心血,我绝不会让它受到一点点侵害!而且我也坚信,邪恶绝对不能胜正!” 邪恶,绝对不能胜正! 这几个字从米文斌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米文斌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而且开了免提。 “爸,你回来了没有?” “正在回去的路上,你那边怎么样了?”米父的语气显得有些疲累,当领导的都是这样,每天有开不完的会。 “情况不是太好……”米文斌沉沉地说:“刚才何叔叔把那个杀手门的给带走了。” “哦,那不是很好吗,怎么会不是太好呢?” “是这样的……” 米文斌便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事?!”电话里面,米父显然怒了,声若雷霆地说:“真是太嚣张、太放肆、太无法无天了!还有那个何振江,怎么能够助纣为虐,怎么能和臭名昭彰的杀手门沆瀣一气,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禀报上级,将他们这个利益链条全部打掉!” 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米文斌他爸确实是那种一身正气的官员,难怪会有米文斌这样通情达理、重情重义的儿子。 “爸,三天时间来得及吗?那个黄龙说了,三天以后就要烧掉我的娱乐城……” “他敢!”米父恶狠狠地说了一声。 但是这声过后,两人的对话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是啊,三天来得及么? 真是三天就能解决掉的吗? 狠话放过以后,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我会去努力的。”在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米父终于再次开口:“你先离开金龙娱乐城吧,住到区委大院里去,那里安全一些……” 米文斌他爸的声音依旧坚定,底气却比之前弱了许多。 显然,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不知怎么,我想起了楚正明和耿直,他们都和米父一样有着一颗不屈不挠,想要战胜邪恶的心,可最后却不得不败给现实。 米文斌他爸的结果……会好一些吗? 米文斌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是,我知道了……”米文斌也跟着蔫了许多。 挂了电话以后,米文斌又沉默了许久。 大厅里面也依旧是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米文斌才沉沉地说:“我爸的话,大家都听到啦……金龙娱乐城,可能要关几天门了,我也要回区委大院去住几天。”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米文斌继续说道:“没事,就几天而已,等这件事处理完,大家到时候再回来上班!我就不信了,我在高淳区还斗不过一群混混!大家放心,先回家住上几天,等候各个部门经理的通知吧!” 大家这才开始动了,有的直接走出门外,有的过来和米文斌道了个别,也朝门外走出。 那些公主、经理,还有工作人员,渐渐地都离开了。 宽敞的大厅里面渐渐变得空荡起来,只有这一群保安,以及我和程依依,还陪着米文斌了。 而这一群保安,也是伤的伤、残的残,之前和黄龙的一场恶战,大家也都受伤不轻,有几个还挺重的,流了不少的血。 “走啦,走啦。”米文斌说:“该去医院的去医院啊,要关门了。” 米文斌朝着门外走去。 大家互相搀扶着,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一大群人仍旧簇拥着米文斌。 米文斌从口袋里摸出个遥控器来,“滴”的按了一下,最上空的一道卷闸门缓缓放下。 金龙娱乐城十分豪华,卷闸门当然也十分气派,全金属、全自动,一般很难用上,这地方就不需要关门,白天也有人来。 “其实我也想过金龙娱乐城关张的那天……”看着缓缓放下的门,米文斌沉沉地说:“要么我爸不在位了,要么不时兴这东西了,但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十年往后吧……没想到这么快就关了,真是不甘心啊……” 米文斌又“滴”的按了一声,放到一半的门停下了。 米文斌往里看着,装修是很豪华,雕粱的柱子、镶金边的地毯、璀璨的水晶灯……他往其中不知倾注了多少心血,这是他唯一证明自己的机会了,这门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开了,或许没几天就要化为灰烬了吧。 “真是不甘心啊……”米文斌又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住几天……” 区委大院是绝对安全的,杀手门再嚣张也不会到那里去找麻烦。 “不……我不回去……”米文斌咬牙切齿,突然又“滴”的一声,卷闸门往上升了起来。 我们都诧异地看着米文斌,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走吧,我要和金龙娱乐城同生共死!”米文斌迈着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