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小地主》 第一章虎落平阳被犬欺 大周,永平元年,二月。永平帝刚刚登基不足一月,改年号为永平。 塞外本就是苦寒之地,今年的风雪也大了一些。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飘飘荡荡的落下来,虽然没有凛冽的寒风相袭,却也让人心生寒意。 边塞重镇定北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士兵弯弓搭箭,箭头所指的方向却是下方跟他们同样打着大周旗号的一队军卒。 “城墙上的守军听好,内阁大学士、户部侍郎,代天巡狩陈大人仪仗在此,还不快些打开城门。”下方军卒中一人骑着马来到城门前高声喊道。 骑士喊话过后,紧闭的城门没有开启,城墙上军卒的弓箭也没有收起。 这就让这名骑士的心中很不爽,这趟苦差本就是被排挤而来,一路上吃的辛苦自不必细说,没想到到了城门前又吃到了闭门羹。身为南衙禁军的昭武校尉,怎么说也是正六品上的官阶,可是这边的人却太不识抬举。 就在这名校尉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要再次叫门的时候,城墙上方探出来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 “还请城下的将军与陈大人稍待,下官定北城城守马玉。这几日盗匪横行,为定北城安危着想,下官还需验明各位大人的印信。”臃肿身影的话语从城墙上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马上校尉皱了皱眉头,昨日就已经派军卒过来通知定北城的守官,今日却来了个盗匪横行。看来对于自己护送的陈大人,这边早就接到了消息,同样的不待见啊。 校尉拨转马头,来到了队中守护的第一辆马车旁抱拳说道,“陈大人,定北城守备需要验明印信。” “无妨,让他们去验。”车中稍稍沉默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话音落下后,车门打开,车中的管家拿出来一个小包递到了校尉的手中,“王校尉,辛苦了。” “陈伯,苦倒是不苦,就是这个气有些受不得啊。”王校尉摇了摇头,骑着马又跑到城下,将那个小包放到了从城上系下来的吊篮中。 车队中的第二辆车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身着白袍长相俊美的少年,身边跟着一位梳着丫鬟头的俏丽侍女。 少年来到第一辆车的旁边,也不嫌脏,将身子斜倚在马车旁,“老头子,看着了吧?您老人家已经名声在外了,在这边都不受待见。” “新帝登基,本应是大家开开心心升官发财的日子,看看你的那些同窗们,最少都升了半级。您可倒好,不仅仅没升官,还被支到了这边来,连等级大典都没机会参与。估计咱们大周朝里,您是最寒酸的钦差大臣了。” “混帐,朝政大事,怎能容你随意胡说。我……哎!”车中再次传来清冷的声音,只不过这一叹之中却充满了无奈,也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自己这个有些特立独行的儿子。 “少爷,您就少说两句成不?进了城,老奴还想吃少爷做的火锅呢。天寒地冻的,吃火锅不是正合适么。”陈伯再次从车中探出身来看着少年说道。 “火锅必须有。不过最后提醒一遍,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如此自称,要不然以后不给你酒喝。”少年说着眨了眨眼睛。 陈伯吧嗒吧嗒嘴,少爷弄出来的酒水着实美味,可为了酒水就要坏了礼法么? “陈伯,您就依了少爷吧,少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边上的俏丽少女捂着嘴偷笑着说道。 “都是少爷将你给惯坏了。”陈伯瞪了侍女一眼,可是侍女却是一丁点都不害怕。陈伯又看向少年,“少爷快些回车中休息吧,这边的雪大苦寒,别冻坏了少爷的身子。” 少年点了点头,拉着小侍女的手就往自己的大车中走去。他这辆车着实大,最起码是前边那辆车的两倍大。 回到车中的少年却没有刚刚在车外时表情那么轻松,哪怕现在城门已经打开,刚刚的那个城守带着一队军卒出城相迎。 “少爷,您是不舒服么?”小侍女好奇的问道。 “傻柚子啊,少爷倒是很喜欢这种大雪天儿,可是少爷的心里苦啊,不信你摸摸。”少年看着叫做柚子的小侍女说道。 “少爷,你又骗人家。心里苦不苦,怎么能摸得出呢。”柚子皱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少年躺了下去,都没了心思去看这座边塞重镇的城内风光。他的心是真的苦,苦得不要不要的那种。 少年,姓陈名守信,来到这个大周皇朝已经一十六载了。经过这么多年慢慢的习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而来的现实。 正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官二代的特权,得空就利用老头子的职权圈些田地,当个小地主,过上那混吃等死、欺男霸女,猪一般幸福的生活。 天不遂人意啊,好好的日子就被自家老头子生生给糟蹋了。这些享乐大计还没有正式开始实施呢,就被皇帝一杆子给支到了这边来。 他郁闷的就是自家老头子,你说你参合什么不好?非得在新皇登基前乱站队,人家老姬家的人谁当皇帝跟你有啥关系啊?现在好了吧?当了把天使,却是折翅的天使。 哪一位钦差大臣的依仗这么落魄,仅有五十名军卒随扈左右。哪一位钦差大臣会被下官这么蔑视,喝了好大一碗闭门羹,真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自己的命啊,真叫一个苦啊。 “柚子,给少爷捏捏额头吧。”心中叹了口气,陈守信对着自己的小侍女说道。 “少爷,刚刚在车外有好多的胡人呢,可是看着他们好脏的样子。”柚子一边给陈守信捏头,一边讲述着刚刚看到的情景。 “嗯,咱们不搭理他们。也不知道这边的宅子怎么样,是不是能够睡一下热炕头。”陈守信闭着眼睛说道。 “少爷,什么是热炕头?自打从皇城出来,您就一直在说。”柚子好奇的问道。 “热炕头啊,可是好地方。躺在热炕头上,搂着小柚子,生一堆小娃娃多好。”陈守信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侍女说道。 “少爷,您又开始说胡话。”柚子红晕飞上双颊,嘴里有些呢喃的说道。 颠簸的马车缓缓停下,陈守信“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对于热炕头,他真的是从皇城出来以后就开始想念,因为他以前的时候就生活在北方。 心情是有些期待的,下车后热度稍稍降下去一些。这里并非是他所想的给自己一家准备的宅邸,而是驿站。门口站着一个面上沟壑纵横,大概在六十多岁的老头,看穿着是此地的驿丞。 “老头子啊,这里的官员们都在忙于政务?连过来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么?”陈守信摇摇晃晃的迈着八字步走到了陈长青的身边问道。 “秉大人,最近流盗横行,定北城已经进入战时,其余官员正在城墙各处参与守城。”身材臃肿的马玉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当先向着驿站里走去。 陈守信好笑的斜瞥了这个定北城守备马玉一眼,看来定北城真是个养人的好所在,这个马玉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驿站的面积不小,可是里边却空旷得很,只有几名无精打采的驿丁在这边侯着。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小子,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偷偷的往这边观看。 “马大人,本官有皇命在身,不知马大人何时能够将定北城的账簿送到这边?”陈长青头也不回的问道。 “回大人,一早就准备好了。定北城身处边塞,远不如皇城那边的生活好。委屈大人在驿站中稍事休息,下官正在帮大人寻找合适的宅院。账簿稍后就会给大人送过来。”马玉笑眯眯的一抱拳说道。 “有劳马大人了。”陈长青看了马玉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就直接奔着驿站的内宅走去。 “在皇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过,马大人在定北城经营有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马大人最好快些寻处好宅子,这地方我可住不惯啊。”经过马玉身边的时候,陈守信略微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小公子请放心,下官定当准备妥当。”马玉一愣,然后又在肥脸上堆满笑容。 边上的王校尉注意到了这边,心中很是不齿。 这位陈大人家的公子在皇城可是赫赫有名,乃是皇城三害之首。以前那是仗着老皇帝对于陈长青的宠信,现在新皇登基,这不就被支到了塞外来。都这样了,这个祸害还想摆谱,还真当是在皇城呢。 陈守信满怀欣喜的来到内宅,想看看自己的炕,等进了屋,剩下的那点热度,也全都降了下去。哪里有什么炕,同样是床,只不过里边有个大大的火盆,里边的炭火烧得倒是挺旺。 “少爷,他们这边的碳比咱们的还要好一些呢。”柚子盯着火盆里的火看了一会儿,一脸欣喜的说道。 “哎,傻乎乎的,这么点破碳就给你开心成这样。到外边张罗一下吧,一会儿咱们吃火锅。”陈守信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 自己要的是炕啊,可不是火盆。这东西用不好是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的,这才是杀人于无形的凶器啊。 又打量了一下床上的被褥,半新不旧,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据自己的了解,这次老头子领的差事不好办。都知道边镇这边贪腐横行,这次这个马玉明显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老头子想要抓到把柄很难。就算是抓到了把柄,想将人给办了更难。 皇帝是将老头子给打发到这边来,估计查询帐务就是随便找的由头。就凭这带着的这五十个懒散得不行的老爷兵,想要动这边的地头蛇?那不说是做梦也差不多。 溜溜达达的来到外边,就看到自己的老头子满面怒气的站在院中,院内摆放着一个挨一个的大箱子,足有十几口之多。 第二章对未来的恐惧 “陈伯,这就是送来的账簿?这么多?”陈守信来到陈伯的身边问道。 “少爷,这还仅仅是送来一半,还有一半没送来呢。”陈伯苦笑着说道。 “陈伯,我记得咱们没有带帐房过来。你估摸着老头子将这些账簿查完,得用几个月?”陈守信抱着双臂笑眯眯的问道。 这就是马玉的刁难,就算是带来帐房,以现在的查账方式、这么多的箱子,没有几个月也别想查明白。 “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老爷正心烦着呢。”陈伯往陈长青那边看了一眼后,又看着陈守信轻声说道。 “老头子,没咒念了吧?交给我吧。”陈守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无所谓的说道。 “胡闹!”陈长青横了他一眼,面沉似水的说道。 “切,还真当我乐意干这个啊?看那些字儿脑袋都疼。”陈守信晃了晃脑袋。 “赶紧将差事办完,给皇上一个交代,然后跟皇上求求情,没准他老人家一心软,就将咱们爷俩当个屁给放了。” “回皇城多好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上朝,老老实实的赚月奉,啥都别跟着参合。这边就是随便糊弄糊弄,告诉皇上啥事没有不就完事儿了么。” “竟敢口出不逊,混帐……混帐……”听到他的话,陈长青气得浑身发抖。 边上看着的王校尉心中再次腹诽起来,陈大人在皇城的时候名声还是不错的,就是受了这个败家儿子的牵连啊。 不过这小子败家是败家,整治的饭菜倒是不错。这一路行来虽然辛苦,在吃食上倒是没有受到委屈,吃到了很多新式的菜肴。 “驿丞,将这些箱子先给弄一边去,看着碍眼。等搬了新宅子,咱们再随便的看看就好。”陈守信对边上的驿丞说道。 “再把这边的厨房让出来,我们的饭食要自己准备。在你们这边估摸着也吃不到什么,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柚子啊,打赏。” 边上的柚子在自己的小荷包里翻了翻,拿出来花生粒大小的一粒碎银子,塞到了正有些发楞的驿丞手中。 “有劳驿丞了,现将这些箱子搬到厢房中去。”陈长青回头又瞪了陈守信一眼,这才一抱拳对着驿丞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小的这就安排。”驿丞赶忙躬身说道。 手中捏着的碎银粒还带着一丝温热,却刺激得他脑门有些冒汗。这粒银子,最少能换来三斗精米。 “去吧、去吧,快些安排去吧。”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说好了要吃火锅,那就得吃火锅。这个火锅也算是陈守信从现代给带过来的,在大周朝这个时代可没有这个。 说来也是有趣儿,现在身处的这个大周朝,跟陈守信所了解过的任何历史都有些不同。并不是在历史朝代中出现过的,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时空跟自己原本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相同的。 凭着他那个有限的历史知识来推断,现在的这个大周朝的经济状况,跟唐朝时期差不多。甚至他都觉得要比唐朝时的经济发展略强一些,毕竟自家老头子每月的俸禄他可以随便造。 你可以说他是幸福的,因为他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穿越人士,还成了官二代。你也可以说他是苦逼的,因为来到这样的一个时空中并不是那么好轻易的就能融入其中。 生活条件所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辛。反正等他有了一定自主能力以后,上厕所就再也不用那能够将自己稚嫩的小菊花给磨破的纸来擦屁股。就算是自家老头子发飙,他也得到书房中偷来好纸一用。 唯一能够欣慰一些的就是自家的老头子对自己很不错。别看现在的老头子对自己横看竖看看不惯,以前的时候可是当成了手心里的宝。 只不过自己的心理年龄还是比较成熟的,受不得一个老男人抱着自己腻腻歪歪,再加上自己也失去了哄着老头子玩的耐心,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一度紧张起来。 现代人的灵魂对于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他可以享受这个封建王朝带给他的阶级特权,但是他有些受不得这边的那些条条框框。 而且在小时候他也就失去了那穿越人士常有的称王称霸的心,操那个心干啥?有那工夫都不如努力的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水平。 在这边生活另一个需要注意的就是皇权,这个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论你是谁,说话办事都点注意着点,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所以他的人生目标悄悄的就调整了一下,何苦跟那些人争权夺利去呢?弄一块地当个小地主就蛮不错嘛。虽然说这个大周朝中商人的地位也不高,可是生活过得滋润啊。 胡思乱想了一通,他又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羊肉上,心中再次叹了口气。今天跟老头子说话确实是故意在气他,想想老头子的不容易,心中也有些不落忍。 主要是这边的情况比自己所预料的还要糟很多,过来之前,还以为顶多就当是闲置在这边呢,最起码也能够浑个舒服的日子。 今天先是吃闭门羹,然后又是马玉孤身相迎,再有就是这一大堆的账簿直接给送了过来,已经将马玉的态度表露无遗。城守马玉根本不将老头子放在眼里,那些装账簿的箱子送来得这么快,明显是早有准备。 在一个通讯这么不发达的时代,马玉还早早的就接到了消息,已经能够从侧面反映出一些问题来。只不过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有些不敢往深里想。 思绪又有些飘远,好悬都没切到手指。 “少爷,你说榴莲姐在皇城今天会吃什么?”柚子将切好的羊肉装上盘后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她的性子应该是吃些糕点吧。”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火锅架起时,陈长青也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别上火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陈守信往锅子里下了些羊肉后说道。 “这一路行来睡不得睡、吃不得吃,今天总算能真正吃顿饱饭,睡个安稳觉。旁的就不要去想,将这些羊肉都给吃掉就好。” “少爷的手艺看来又精进了很多,这肉片切得薄煞人啊。”看到自家老爷没有什么反应,陈伯在边上陪笑说道。 陈守信心中有些郁闷,想要跟老头子说些软话,可是都到了嗓子眼却横亘在喉咙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仅仅是四人的小餐桌,吃着的也是美味的涮羊肉,这个气氛却是越发的沉默。陈伯努力了几次,也没有将这边的气氛给调动起来。 “我吃好了,你们吃吧。”陈长青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丢下一句话后直接起身离开。 “少爷,哎!我去瞅瞅去。”陈伯欲言又止的说道。 “吃个饭也这么不省心。”陈守信将筷子给丢到了桌子上。 “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柚子陪着小心说道。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我娘为啥走那么早?害得我成天还得受老头子的气。”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就让他着急去吧,那么多的账本,哪里是那么容易清查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操的哪门子心啊。吃饭,这些羊肉全都吃掉,他们不吃咱们吃。” 说完陈守信又将筷子拿起来,大口的夹起了锅子里的羊肉,也不蘸料,就那么胡乱的塞进嘴里。 他的心中发慌,这是源于对未来不可预测的恐惧。他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将会如何发展,老头子的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 前边十六年的认知,在这段时间全都被颠覆了。就算是自家老头子的官不小,也还是被皇帝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给打发到这边来。 切羊肉时被他放下的念头,又在脑海中浮现。 历史不怎么了解,可是历史剧看得挺多啊。这个时代,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王法可言。现在的马玉口口声声说这边有流盗,万一弄个小小的状况出来将自己爷俩给做了,然后将莫须有的罪名给安到那些莫须有的流匪身上。 马玉要是再不要脸一些呢?会不会随便抓些人砍了脑袋,就说这些人是那些杀了自己一家的流匪?然后他顺顺当当的升官发财,自己爷俩只能到地府中把酒言欢? 后世时一句话说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永远也不要低估古代人的心狠手辣与他们的智慧,在这样一个官权一体的朝代中,他们能够做出的疯狂事情,会远超你的想象。 小柚子不知道自家的少爷心中在担忧着什么事情,不过现在总算能够安安心心的吃饭了。十三四岁,正是贪嘴的年纪。别看在陈府中每日里都能够跟少爷蹭吃蹭喝,现在吃起涮羊肉也是胃口大开。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陈守信帮她涮了两块萝卜片,这也算是这个时节难得的蔬菜了。 “嗯,谢谢少爷。”小柚子嘴里吃着肉,含糊不清的说道,脸上充满了幸福的表情。 第三章梁子结大了 就着火锅的热乎劲儿,这一宿睡得倒是蛮舒服。只不过没有睡到期待已久的热炕头,多少还是有些小失望的。 早晨起床后外边的雪已经停了,老大的太阳正挂在半空中。有窗纸挡着,阳光也照不到床上来,更是有些小遗憾。 “柚子啊,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陈守信对服侍自己洗漱的柚子问道。 “看少爷睡得香甜就没吵醒少爷。老爷和陈伯到外边去寻宅子去了,说是不能等马守备那边安排。”柚子轻声说道。 “那好吧,等我随便吃一口,然后咱们到街上逛逛去吧。本来是要跟他们小小的显露一手,他们还不领情,那就让他们自己查去吧。”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现在自己还是先别跟着操心了,省得忙中添乱。而且依着老头子的脾气,自己硬要过去,没准就被他拎着棒子又给打出来。 小米粥还带着温热,鸡蛋也蛮可口,一碗小米粥,再来两个鸡蛋,陈守信就解决掉了自己的早餐。 那个昨天见过的小小子趴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看,这是驿丞老马的小儿子,属于老马同志老来得子。还剩下了两个鸡蛋,出门的时候直接塞到了小家伙的手里。 来到外边的街道上,让陈守信对于这个定北城有了新的认知。昨天雪下得大,他在车中也没什么兴致看街景。 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在边塞就很落魄,这边的商业气息很浓,积雪早已被堆到了路边不碍事的地方。这一路走来,周边的商户中也是人来人往,汉人、胡人,相处得非常的融洽。 陈守信都觉得如果当初自己直接穿越到这边来,一定不会觉得这里是边塞之城。别的先不说,马玉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建树的。 “少爷、少爷,您看,那边的肉铺是不是在卖牛肉?他们不怕杀头么?”正当他想得入神,柚子拉了拉他的胳膊很是小心的问道。 “这边与皇城不同,估计这些牛肉是胡商带过来的,倒也挺好,能让咱们打打牙祭。”陈守信笑着说道,嘴里的唾液也稍稍多分泌了一些。 牛肉啊,在大周朝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宰杀耕牛是重罪,那是真的要砍头。他在皇城的时候,也才跟着偷摸吃过一次。心情很郁闷,正好弄些牛肉来打打牙祭。 刚要往前走去,就听到身后隐隐有声音传来,还没等他回头,就感觉身子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什么人走路不长眼睛?耽误了本大人执行军务,你有几个脑袋?”还没等他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壮汉就站到了他的跟前儿恶声恶气的说道,壮汉的眼睛却不停的往柚子的身上盯。 “军务?哪门子军务?大周律,执行军务理应身着军服。你一身常服,这是要造反不成?看来要跟马大人聊一聊了,好好的定北城怎么就这么乌烟瘴气。”陈守信站起身来,挡在了柚子的身前,眯缝着眼睛盯着这个大汉说道。 听到他的话,大汉身后的那几名军卒赶忙收起了笑声,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我道是谁,想必是皇城过来的小陈公子。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别将造反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弄不好是真要掉脑袋的,这里可是边城。”大汉冷声说道,目光也在陈守信的脖颈间巡视起来。 陈守信被他这仿佛毒蛇一样的目光瞄了两眼,心底忍不住的往上蹿冷气。可是现在也不能弱了气势,要不然指不定会受何等羞辱。 “老马家的小马?乱吠的话问过你爹没有?看来该给刘御史写封信了,这些日子估计他正闲得慌。柚子,咱们买肉去,懒得跟这浑人理论。”陈守信丢下一句话后就领着柚子快步往肉铺走去。 在皇城的时候不是没有欺负过人,只不过那时候是人多势众,现在是形单影只。自己现在这个小体格,还真干不动。 身后的大汉愣了一下,转瞬间爆出了轰天的笑声,然后就领着他的那些跟班得意洋洋的往前边走去。路过肉铺的时候,还跟着他的那些跟班们对陈守信指点了一番。 陈守信很郁闷,心里骂了无数遍的“土鳖、山炮”,却无法用阿q精神战胜自己心中刚刚的怯弱。 买了一条牛腿,又砍了几斤猪肉,他要化悲愤为食欲。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可是却也拿那伙人无可奈何。 买完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这么大一条牛腿,就算是自己和柚子一起扛着都够呛能抗回去。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想着练些武艺呢?就算是无法在江湖中闯出一些名号,身子骨也能强健一些。 “小公子,要不然小的帮您拿回驿站?”正发愁呢,不远处一个黑大汉来到了他的跟前儿说道。 “你是?”陈守信抬眼问道。 他还有点印象,刚刚这个黑大汉也在看热闹来着。也是没办法,现在他还没发育好,连一米七都没到,这边的人都比较壮,他看谁都是大汉,说话大多都得抬头。 “小公子,我叫马壮,兄弟们都叫我大黑。是驿站的驿丁,驿丞正是家父。刚刚回家时听三壮说少爷赏了两枚鸡蛋,这才寻了出来。”马壮笑着说道。 “好吧,那就劳烦你了,刚刚倒是让你看了笑话。”陈守信点了点头。 “小公子,您最近小心一些,马元亮为恶惯了。”抗好牛腿提好猪肉后马壮说道。 真是一条好汉,牛腿和猪肉并没有成为马壮的负担,给柚子看得都瞪大了眼睛。 陈守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算是印证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刚刚走回驿站口,就看到陈伯招呼着人正在往车上装箱子,有几名驿丁也抬着箱子往外走。 “陈伯,这么快就寻到宅子了?”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少爷,运气好,有个胡商急着出手,才花了十两银子就买了下来。老爷正在那边呢,您这身上是怎么了?”陈伯回了一句后有些关心的问道。 陈守信的白袍上好大一片污渍,刚刚离得远他还没看见。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的。十两银子,确实蛮便宜的。大黑,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么?”陈守信说了一句后看到马壮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就随口问了一句。 “小公子,你们买的宅子是北街第三家么?”马壮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就是那家,莫非有什么说道?”陈伯点了点头皱眉问道。 “哎,那处宅子是马元亮相中的,已经卖了三个多月,却无人敢买。”马壮再次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陈伯啊,日子不好过喽,这下子梁子算是结大了。我身上这个样子,就是那个马元亮给撞的。他就是马玉的儿子,不得了啊。”陈守信苦笑着说了一句。 “少爷,要不然咱们将宅子退了?”陈伯苦着脸问道。 “退什么退?退了该欺负咱还是欺负咱。走着,咱们也瞧瞧去。”陈守信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大黑,这个胡商是如何得罪了马元亮的呢?”往新宅子走的路上,陈守信随口问道。 “这些事情小人怎能知道内情,马元亮原本就有胡人的血统。只不过马守备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是正室所生却很受宠。”马壮轻声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的长相有些怪异,竟然是这个原因。咱们定北城的胡商这么多,恐怕也有些这方面的原因。”陈守信点了点头。 “最近我身边少一个使唤的人,你要是有兴趣儿就辞了驿站的营生。月例就先定在八百钱吧,考察一下,过了试用期给你一两银子,不是铜钱。” “谢公子好意,容小的跟家父商量一下。”马壮的面上难掩喜色,不过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陈守信的心理再次苦叹一声,一两银子的月例,在这边都雇不到一个驿丁当随从。驿丁的薪水有多少呢?仅仅是一石米而已,就算是马驿丞在这边也不过是三石米的俸禄。无论是驿丁还是驿丞,都不算官,连县衙里的衙役都比不上。 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又有多少呢?不要太多啊。 年景好的时候,一斗米也就是十文钱左右。一两银子就能够买一百斗米,也就是十石的粮食。就算是在边塞这边米贵一些,也能买个三石左右吧。 而且银子并不是真正的官方货币,在民间正常流通的还是大钱儿。官方的兑换比例是一两银,一千文,你真正兑换的时候,都能够兑换到1200文左右。 可是马壮就能直接抵制住自己的诱惑,难道他的崇高目标就是做个不入流的驿丁么?当然不是,他是怕马元亮啊。 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天气是晴朗的,可是他却觉得气压低得很。 就算是看到了很不错的新宅,心中的这抹阴霾也无法从自己的心头扫去,反倒经常会回忆起马元亮眼中的那道凶光。 第四章本少爷要出手啦 一连几天,陈守信带着柚子都是仔细的挑选时间后,才会出去逛街。可就算是如此,仍然逃不过马元亮的耳目,每天或多或少的都会受一些欺负。 真正的大打出手马元亮还不敢,可是用肩膀撞两下,口头上占些便宜的冷嘲热讽,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回到家中后,小柚子都会抱怨一通,陈守信反倒渐渐看得开了。 形势比人强,马家父子就是这边的地头蛇,自家的老头子官虽大,却是无威的天使。在这边一丁点的用处都没有,到现在也没见哪怕一个下官过来请安。这明显不科学嘛,要是换了人家正儿八经的钦差大臣过来,恐怕门槛子都得被踏平了。 “柚子啊,咱们今天不出去了。”吃罢早餐后陈守信很是认真的说道。 “嗯,听少爷的,省得出去后还会碰见那个大坏蛋。”柚子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咳咳,我可不是怕了那个马元亮。而是本少爷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正式出手。”陈守信轻咳了两声,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尴尬。 “嗯,少爷说得对,得帮助一下老爷。”柚子掩着嘴轻笑说道。 “算了,燕雀安之鸿鹄之志。”陈守信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是真的打算出手了嘛,小柚子竟然不相信。 “少爷,您是要逮麻雀烧来吃么?”柚子一下子来了兴致,仿佛想到了烧麻雀的味道,她还舔了舔嘴叫。 陈守信觉得自己很失败,亲手调教的两个小丫头,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吃货,另一个呢,每天一门心思的就想着赚钱,失败啊。 “少爷、少爷,您就别过去气老爷了,老爷这两天都消瘦了好多。”看到陈守信真的要往厢房那边走去,柚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可怜巴巴的说道。 “撒手,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如此啊。”陈守信在柚子的脸蛋上掐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少爷……”柚子又噘起了小嘴儿。 “放心吧,这次少爷是真要办一件大事儿。少爷也不想在这边呆太久啊,还是皇城那边好。”陈守信轻轻拍了拍柚子的手臂说道。 柚子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将手臂给放开,心里边却一直有些担心。目送着少爷走进厢房,她也忙活起来,将院子里能打人的东西都给藏好。 来到厢房中,仔细看了几眼。四处堆满了箱子,自家的老头子和陈伯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账簿。 “咳咳” 陈守信轻咳了两下,提醒一下两人,咱来了。 陈长青抬头瞟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添乱,爱哪玩儿哪去。 陈守信无奈,只好坐到了自家老头子的对面,将他正在看的账簿给合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陈长青看着他问道。 “正经事儿,我要铲除马家这个大祸害。”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别闹,带着柚子玩一会儿。”陈长青说完又打开了账簿。 “老头子啊,我都说了是正经事儿。”陈守信急了,咋就这么不相信人呢,自己下定一次决心容易么。 “你要是实在在这边呆得烦闷,过两日便随着王校尉他们返回皇城吧。”陈长青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缓缓说道,说完之后又看向手中的账簿。 陈守信一窒,别说,他还真有些动心了。只不过看着老头子熬得发红的双眼,鬓角上新添的几缕白发,莫名的却是心中一酸。 “老头子,你就再信我一次不成么?”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陈守信开口说道。 陈长青又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笔第一次放了下来。 看到自家老头子终于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这边,陈守信稳定了一下情绪、斟酌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说道: “这个地方,我不爱呆。并不是地方不好,虽然是边城,被经营得不错,还有牛肉随便吃。我之所以不喜欢这边,是因为这里的人。” “马家父子在此盘恒多年,将这边经营得铁桶一块。不管咱们想不想,都已经来到了这边。不管咱们愿不愿,都得给皇上他老人家一些交代。” “我曾跟您说过,我能帮您查账,您不信。这次我再跟您说,我真的可以帮您查账。虽然我可能具体看不出哪笔账有问题,但是我能找到大概的线索,然后您老人家就能够顺藤摸瓜。”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老头子。 这让边上的陈伯都捏了一把汗,悄悄的将桌上煮茶的用具给挪到了一旁,看得陈守信直翻白眼。 “何出此言?”陈长青盯着陈守信看了片刻后问道。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但是管不管用不知道。您就将去年的账簿全交给我,然后我来查。查出来了,您也省心了不是?就算是我查不出来,也不耽误您这边什么事。我消停了,您不也不用心烦了么?”陈守信笑着说道。 “两点要求。”陈长青说道。 “第一点,不可将账簿遗失,要不然咱们也担当不起,这些都是有交接文书的。” 陈守信点了点头,示意老头子继续说第二点。 “第二点,不可将这些账簿拿来玩耍。尤其不能撕掉其中的帐页,跟柚子玩什么叠飞机。”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陈守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没想到老头子还记着自己小时候的混帐事呢。那时候太小了,想逗逗刚进家门的小柚子,就带她叠了些飞机,为此自己的屁股也挨了些小板子。 “您放心吧,明天早晨我就能拿出个大概的章程。”陈守信保证的说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您老人家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这几天的事情,陈伯肯定也跟您说了。” “其实我被欺负些倒是没什么,他又不敢真正的揍我,顶多是占些言语上的便宜。但是通过这件事情,反映出来的问题,我们不得不重视。” “马家的人在此盘恒多年,要说他们家干干净净的,我不信。相反的,他们家指不定贪墨了多少银两。如果您真的查出了什么,拿什么来应对他们的反扑?万一他们家狗急跳墙呢?将咱们一家子都给咔嚓了怎么办?”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担心着这个事情,而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猫在老头子的后边纳凉了。 就算是做梦的时候,他都曾梦到过马元亮拿着血淋淋的刀子就站在自己的床头,柚子则是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 听到他的话,陈长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今天的儿子跟往常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以前吃喝玩乐,那是因为你在朝中做官啊,还很得先帝的赏识。”陈守信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要么咱们爷俩就在这边一直忍气吞声。要么就找到老马家的把柄,悄悄的将他们家给办了。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帮皇上干活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他老人家抬抬手也就将咱们爷俩给叫回去了。” “你的意思呢?”陈长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陈伯。 “这个……那个……老爷啊,我就觉得咱们家的少爷自小就很聪明。只不过玩心大了一些。所以……所以啊,那个啥。对了,不是有顿悟一说么?少爷顿悟了啊。”陈伯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总算找出来一条理由。 “陈伯,多谢美言。等得闲了,我好好的蒸一锅酒出来孝敬您老人家。”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您给老爷蒸一锅,我跟着闻闻味儿就成。”陈伯有些小着急。 “老头子就喝些浊酒好了,当甜水喝吧。他的身子骨太弱,受不得烈酒的激。”陈守信摇了摇头。 “好吧,旁的事情你不用去管,账簿你可以拿过去。”陈长青沉吟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老头子这句话,陈守信都跟着长出一口气。他是真担心老头子跟自己唱反调,说啥不给自己。 “你说这小子当真是又开窍儿了?”看着喜滋滋的往外走的儿子,陈长青轻声问道。 “老爷,少爷开窍没开窍我不知道,但是老奴知道少爷是曾被先帝夸奖过的人。”陈伯收起刚刚嬉笑的颜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少爷行事虽然有些乖张,可是他的心是善的。空为皇城三害之首,可是他真正做过的出格的事情又有多少?就被他带人揍过的那几个,可曾有一个好东西?”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皇城混得顺风顺水莫不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陈长青瞪了他一眼。 “老爷,老奴自幼被老爷收留,赏了姓。老奴就是陈家的人。老爷打得骂得,可是旁人要是敢对少爷伸爪子,老奴就得帮少爷将他的爪子给剁了去。”陈伯的面上带了一丝狠厉之色。 “少安毋躁,忘了那个臭小子说过的话么?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咱们的人还有多久能够抵达这边?”陈长青摇了摇头问道。 “短则三日,长则五日。这次过来了三十个人,足够应付这边的场面。老爷,您觉得少爷能查出什么来么?咱们现在差的可就是证据。”陈伯又好奇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这臭小子成天没个正形,我都不知道他脑袋里想得是什么。估摸是这几天他也太憋闷了,让他找点乐子吧。”陈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五章查账 查账,是一个技术活。就算是以前的陈守信,也不是会计出身,可是他对于这次的查账很有信心。这份信心,就来源于现在这个时代所使用的记账方式,采用的是单式记账法。 这样的记账方式,在这个时代算是很先进了,最起码能够在账簿上体现出银钱的支出数量和给了谁。但是同样的,因为简单,也有些不完整。 他虽然不是会计出身,甚至于说跟会计这个行业一点都不搭边,可是他知道后世时常用的借贷记账方式的大概情况。他相信这个时代的财务人员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真要做了假,也不可能将账做得天衣无缝。 只要自己将账簿整理出来,在他的收入和支出中,找到异常的大致方向,然后交给老头子这个专业的人员来处理,就能够节省很多的时间。 “少爷,这么多的账簿怎么处理嘛。”看着摆放在一起的账簿,柚子很是苦恼的说道。 “你要记住,少爷很强大,没有少爷办不成的事情。”陈守信信心十足地说道。 “一会儿少爷说,你来写,今天一天差不多就能将这些账簿全给理清。看着多,其实有用的东西少。” 柚子苦了脸,想想就头大啊。虽然说少爷教会了自己写字,可是自己也懒得写嘛,要是榴莲在这边就好了,她最爱摆弄这些东西。 哪怕心中有些不情愿,柚子还是按照陈守信的要求做了起来。 跟陈守信预料得差不多,账簿看着虽然挺厚的,可是账簿里的字比较大,这是为了方便阅读。他整理的时候就不用那么大了,这是方便审计。 可就算是如此也给主仆二人累个够呛,午餐和晚餐都是对付的,陈守信是说得口干舌燥,小柚子是累的手软脚软。 点起蜡烛,灯光有些昏暗,陈守信就对着这些整理出来的账簿仔细的研究起来。 “柚子啊,恐怕咱们还得加个班。需要把前年的账簿也给整理出来,对比一下支出的情况。”翻了一遍后陈守信有些尴尬的说道。 “少爷,您饶了柚子成不?柚子真的写不动了。”柚子苦着脸说道。 “哎呀,柚子最乖了,等回了皇城,我带你去买最好的胭脂水粉。咱们一次买两份,用一份,扔一份。”陈守信哄着她说道。 “少爷又说胡话,那么金贵的胭脂怎么能随便的丢弃呢。”柚子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虽然真的很累了,可是胭脂水粉的吸引力也是无穷尽的,如月斋的胭脂就很好,闻香阁那边的胭脂也不错。哎呀,有点愁人,买谁家的好呢。 看到小柚子陷入了对胭脂的无限向往中,陈守信赶忙跑到外边,招呼着留在这边的军卒,又将前年的账簿箱子给搬了进来。 这个时代夜里加班有些费力,哪怕陈守信多点了两根蜡烛,房间里也不是那么明亮。而且小柚子写了一天,哪怕仅仅是不动脑子的写,对于她来讲也是很大的负担,到后半夜的时候更是不时的打起瞌睡。 没有办法,陈守信只好将柚子给扶到床上去休息,自己亲自执笔。 写了两行,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字迹跟柚子的相比真的是差太多了。人家那叫娟秀,一笔一画,自己这个叫豪放,丑的一逼。 “守信真的是在整理账簿?没有瞎胡闹?”看着儿子房中的灯还亮着,陈长青活动了一下后问道。 “回老爷,少爷这次真的下了功夫,中午和晚间我去送饭的时候就看到少爷和柚子已经整理出来很多。”陈伯一脸欣慰的说道。 “老奴偷偷的瞄了一眼,少爷用的方法好像跟咱们的不一样。可是我看不懂,只知道少爷的账簿比咱们的大一些,上边还有横横数数的线。” “哎,你不用替他说话了。让他胡闹去吧,玩还不正经的玩,非得给自己累够呛。”陈长青看着儿子卧室中灯光掩映下的身影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也很愁,没想到马玉这边准备得这么完美。这么多的账簿就算是真的能够查出来什么,最少也得两三月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马玉销毁所有的证据。 强撑着精神在努力整理账簿的陈守信可不知道,自家的老头子对这么努力工作的自己当成了在玩耍。现在的他是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去想别的了,一边记录着账簿,一边在脑子里合计着,刚刚好像是有什么不是很正常的支出。 只不过他不是专业的会计人员,还不能直接从数字上看出端倪。也只能继续记录,他知道只要马玉在某方面做了手脚,他肯定会持续的做下去。 灌了一通自己沏的清茶,活动了一下脖颈。看到床上的柚子小身子卷缩着,他又将炭火盆给拨弄得旺了一些。 正拨弄着,他却眼前一亮,刚刚在脑海里浮现过的那丝不对劲被他给抓住了。也不管炭火盆了,跑回书案旁仔细的翻找起来。 “嘿嘿,我说呢。任你再狡猾,你也逃不过本少爷的猎枪。真特么的厉害啊,这个棉花糖在这边得贪了多少银子。”核对了一会儿后,陈守信面带喜色,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们这边在挑灯夜战,守备府中的马玉也是一脸苦色。 “师爷,这些日子对那边监视的情况如何?”马玉对着边上的师爷问道。 “前几日他们家的小公子还会带着侍女出来,可是今天却一直没有露面。那位陈大人这几天一直足不出户,因为他们没有请下人,院内的守卫又是跟着一起过来的军卒,咱们不好进去打探。”师爷皱眉说道。 “爹,有什么好怕的?要我说,直接找人过去做了他们一了百了。天高皇帝远的,再加上朝中人的照应,顶多是乱些日子而已。”边上马元亮撇着嘴说道。 “你给我住口。”马玉棉花糖一样的脸庞上挂起怒容,吓得马元亮赶忙收了声。 “一处宅子而已,用得着挂在心上么?告诫过你这段时间收敛一些,你偏不听,还几次三番去找那小子的麻烦去。” “陈长青在皇城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护犊子,就算他原本想走个过场,这次也难免会揪出来一些人。本意是让你跟他结为好友,你却贪恋他侍女的美色。来人啊,少爷从今日起禁足。” “爹,你怎么向着外人?”马元亮瞪着眼睛吼道。 “你给我憋回去。就算是陈长青被支到这边来是给了他惩罚,可是你看他的品阶降了么?备不住什么时候皇上就会再次启用他。” “你真的以为能够在这边将事情做得干干净净?就算是将来牵连不到咱们父子身上,咱们也会调离此地。那时候朝中人谁还会管咱们?” 被马玉给吼了一通,马元亮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往外走去。 “老爷,您也别动怒了。咱们家的少爷,可是比陈家那个祸害强得多。”边上的师爷劝慰的说道。 “哎,元亮说得也不无道理。你最近在外边再找一些人,我总觉得这个陈长青这次是来者不善。希望这是我多心了吧,咱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才行。”马玉叹了口气说道。 “是,老爷。其实小的倒是觉得这次没什么事情,就算是查出来,咱们顶多也就是个失察的罪名。咱们还在这边,朝中的人就得给大人说话。”师爷笑着说道。 “大不了就是降品留任,定北城还是大人的定北城。三五载之后,随意斩些头颅,大人必定会恢复原本的品阶。” “而且这仅仅是最不好的状况,咱们给他们送去了那么多的账薄。就算是他不眠不休的查下去,能查几本?” “这个事情倒是多亏了你,回头到帐房支二十两银子去。”马玉欣慰的说道。 “谢老爷的赏。小的这就出去张罗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师爷笑逐颜开的说道。 “去吧、去吧。”马玉笑着挥了挥手。 等师爷走出去以后,马玉的脸再次沉了下来。他没有与师爷说的是,他的心中所做的最坏的准备是远逃塞外。 如果是老皇帝在位,会按照师爷估算的方向发展。可是新帝登基,谁也摸不透新帝心中所想。到现在,朝中也没有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也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丝恐慌。 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无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将儿子给送出去。可是如果送出去,难免会让陈长青那边注意到,少不得会打草惊蛇。 本以为让陈长青吃了瘪,他就能够及早离开。谁成想他还打定了主意,更是将那处宅子给买了去,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次陈长青过来得太突然了,哪怕提前几天接到了消息,准备得还是差了些。只希望陈长青仅仅是走个过场吧,希望他能够恪守自己的本分,以免自己真的决定对他下杀手。 想到这里,马玉白胖的脸上也带了一抹狠厉。如果陈守信在这边看到的话,一丁点都不会陌生,跟马元亮眼中的凶光别无二致。 第六章吾家有儿初长成 太阳高高挂起,吃早饭的陈长青看到儿子和他的小侍女柚子都没有过来用餐,也知道昨晚肯定是给他们累坏了,不知道忙活到多晚。 喝完小米粥,陈长青盛了两碗放到了托盘里,又往上边装了六个煮鸡蛋,就这么端着往外边走去。 边上的陈伯可没有主动将这个送餐的差事给揽过来,少爷和老爷之间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他是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少爷虽然有时候胡闹一些,可是太出格的事情也不会做,顶多算得上有些调皮。 要是换成了别人家的少爷,以柚子和榴莲的样貌,岂能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陈长青能够感受到陈伯的目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上一次亲自给儿子端饭,好像还是在他四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儿子多招人喜欢,你教他什么都能够快速的背诵下来。说话叮当响,还以为自己家里边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呢。往事不堪回首啊,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怎么就变了个样子。 来到厢房中,看到儿子就穿着常服趴在桌案上睡着,陈长青又有些心疼。 将餐盘放到一旁,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想要给儿子盖上。无意中却看到了陈守信所作的账簿,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账簿就如陈伯昨日所言,比正常的账簿大很多,上边也有线条纵横交错。吸引他目光的不是账簿上的小格子,也不是账簿上那潦草得他看了都觉得有些丢人的字迹,而是这样的记账方式。 陈伯昨日里没有说明白,作为行里人来讲,倒是一见便知。 这样的记账方式略显繁琐,每日里都要登记上出与入,可是对于东家或是自己这样盘帐的人来讲,却方便了很多。 他越看越觉新奇,就将袍子给扔到了一旁,拿着账簿仔细的查看起来。每翻一页,他都忍不住的点头。 帐页承转之间,还有定北城中库房总资产的记录,一笔笔的账目清晰明了,能够直观的看出每日里的银钱往来。这样的记账方式怎是一个妙字可言,如果以后地方府库全部用这样的记账方式,看还有多少蠹虫敢贪污藏私。 “老爷,柚子贪睡了,没有看到老爷进来。”在床上迷迷糊糊睡醒的柚子看到陈长青后赶忙跑下了床轻声告罪。 “无妨。”陈长青摆了摆手,“柚子,我问你,这些账簿都是你跟少爷整理出来的么?少爷有没有说过什么?” “回禀老爷,都是少爷在说,柚子只负责记录。然后……然后……少爷看我太累就让我先休息了。”柚子诺诺的说道。 “好好好,你也辛苦了。快些梳洗去吧,然后将早餐吃了。你的少爷不是说过,早餐很重要么。”陈守信看着柚子点了点头满脸笑容的说道。 给柚子吓了一跳,啥时候老爷跟自己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过话。自打自己依了少爷的规矩,违了府里的规矩后,老爷好像就对自己跟榴莲姐都不怎么待见。 没敢再多想,柚子的小脑袋里想不明白老爷为啥性情大变。她觉得还是先逃走吧,至于说现在还睡得香的少爷,自求多福吧。 陈守信趴在桌上睡觉,陈长青就坐在一旁看账簿,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中午。 趴着睡觉不是很舒服,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陈守信就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往边上看了一眼,老头子正聚精会神的看自己的账簿呢。 “看出了什么端倪么?”伸了个懒腰后陈守信开口问道。 “暂时没有,你是如何学会这样的记账方式的?”陈长青放下账簿,看着他很是认真的问道。 “昨天不是说了么,动脑子想一想就好。”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说完后站起身来,走到火盆旁,将火盆抱起,“咣”的一声就给放到了桌案上。 “咳咳咳……操作失误。” 他本是想玩个俏,没想到火盆放到桌案上后却腾起一阵烟灰,给他自己都呛个够呛。 “你的意思是说马玉在木炭上做了文章?我倒是也在账簿上看到了关于木炭方面的支出,边塞苦寒,使用得多一些倒也正常。而且这边的木炭品质上佳,就算是在皇城中也是难寻。”陈长青捏着胡须说道。 “差了,老头子啊,差了。”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起初我也没想到这个棉花糖能够在木炭上做文章,一斤木炭才几个钱啊,可是我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才发现这里边不仅仅可以做文章,而且这个文章还很大。人家这个木炭卖得不是钱,而是用同等的钱换算成的米。” “在咱们大周朝,能够用这个米做多少文章,我想就不用我细说了吧?而且从账簿上可以看出来,每次朝廷往这边拨的米少的时候,他们就会大量的采购木炭。就算是夏天,他们也仍然在采购。” “你可以说这是留待备用,可是正儿八经做买卖的人,谁不知道一次买多些,采购量大一些才能讲价钱。” “木炭确实不值钱,可是换出去的那些米,要是好好的做作文章,就算是将这边的粮价给把控了吧?关系到民生的问题就不是小事情。” “我无意中还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小道儿消息,据说马玉的某一房夫人是胡人,他的儿子便是这位夫人所生。就算是现在,他们家跟胡人那边也有联系。这也是为什么定北城中胡商这么多,跟汉人之间相处得这么融洽。” “说句白话,这边可是真真的炭比米贵。哪里能够找到这么好的营生?反正我就觉得这里边牵扯到的事情小不了。抓着老马,没准就会带出来一堆。您可要真正的想清楚,反正我是越想越害怕。” “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啥都不知道多好,省得给咱们家招惹这么多的事端。” 他也是真的有些怕了,本来就担心马玉那边会下狠手。不过那时候还多少有些底气,毕竟老头子是钦差么。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这边可能挖出来一个利益集团。而能够剧中调度的人,绝非是马玉。就算是他能够想出来这个办法,他也没有那个能耐。 “你就是通过这些看出来的?”陈长青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哪里有那个能耐?都是猜的。”陈守信无奈的说道。 “虽然前边的帐我没有细看,可是我看到他这边的支出大多都是以粮食替代。这里边肯定有文章,木炭这边去年的采购量比前年还多了三成。而去年整个大周欠收,粮价上浮了很多。” “再看看订购木炭的日子,都是在粮食确定拨付到这边之前。棉花糖能够未卜先知不曾?要是没人提前知会他才有了鬼呢。” “而且这边的林木虽多,可是照着那个炭厂这么个烧法,这里早就光秃秃一片了。可是咱们过来的时候,那些林子长得可都很不错。” “就算是他们从别的地方弄来的树,那么那么多的炭都烧到了那里去?你能相信往军营中拨的那些,会给这些军卒放开了量的烧?反正我是不信。” “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危险,这边的城防营和边防营,恐怕也被马玉给笼络过去,这里早已是铁板一块。除了调拨军队过来镇压,我是真的想不到任何的法子既能够将马玉给办了,又能让咱们爷俩平安无事。” 说完之后,陈守信的神情落寞无比。 久处庙堂之高,不知江湖之险。虽然他不曾站在庙堂之上,可是他一直都生活在皇城那边,在那里多少还得讲究个规矩。 定北城这边虽然不至于到了礼崩乐坏的地步,可是这些人为了利益就能够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来。 马老头都曾说过,一旦有了利润,资本就会大胆起来。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会践踏人间的一切律法,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会冒着杀头的危险。 这还仅仅是资本,现在这个朝代可是封建皇城,官权一体。他们做的又是无本的买卖,这个利润会有多少? 陈长青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陈守信,给他看得都有些发毛。 “老头子,你这么看着我干啥?”陈守信有些心虚的问道。 “好、很好,吾家有儿初长成,为父甚慰啊。”陈长青看着陈守信满面笑容的说了一句。 “别,千万别,你可别动歪心思,我可不想当官。”陈守信赶忙说道。 “伴君如伴虎,当的官越大,越危险。就像你,这不就被贬到了这边来。咱们就平平安安的做个富家翁,养几群牛羊,生一堆娃娃,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强。” 他是真不想当官,他觉得自己真心没有那个脑子。 陈长青没有说什么,很是小心的将他弄出来的两本账簿给拿起来。还有些不放心,又将边上的袍子铺在桌子上,将两本账簿放到上边,仔细的包好。 陈守信看得很无语,至于的么。 这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只要捅破了,这个时代的财务人员就能够掌握诀窍。自家的老子又是户部侍郎,换到后世,那也是国家的财政部副部长,现在却如此小心翼翼的,没见识。 第七章招兵买马拉壮丁 自家老头子离开后,陈守信就躺到床上,想补补觉,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别人的穿越生活都是那么的幸福,到自己这边咋就这么坎坷呢?自己又不想当王爷,也不想当皇帝,就是想当个地主,他咋就这么难呢? “别探头探脑的了,进来吧。”瞄了房门那边一眼,陈守信随口说了一句。 “少爷,老爷有没有揍你?”柚子小跑进来略带担忧的问道。 “我就得被揍你才高兴啊?”陈守信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你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柚子噘起了嘴。 “还噘嘴,都能挂油瓶了,给少爷捏捏肩膀。”陈守信翻了个身说道。 “哦。少爷啊,我看老爷出去以后很开心的样子,还以为老爷这次终于得了机会揍您一顿呢。”柚子应了一声后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了一句。 “调皮,老实躺好,家法伺候。”陈守信坐起身来,一脸笑眯眯的说道。 一听到陈守信搬出了家法,柚子的身子猛的紧绷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红潮,小脸上布满了紧张。不过看着少爷那笑嘻嘻的表情,她也知道,今天算是逃不过去了。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就将自己的鞋袜给脱了下来,将白生生的小脚丫伸出后就将脑袋插进了被子里,当起了鸵鸟。 少爷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非要搔人家的脚底板,每次都将人家给折腾得要笑岔了气。 在房间里跟柚子胡闹了一通,陈守信是半点睡意都无。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带着柚子套上了马车,再次溜到了街上。 对于自家的老头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是担心老头子会搞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情来,而是担心老头子的同窗们给安排的人不给力。 人走茶凉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老头子又不是真正的升官,就算是离开皇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给送行不是。 所以呢,他就觉得还是应该帮老头子招兵买马。眼巴前儿能想到的,就是王校尉他们这帮兵油子。哪怕是撑场面,也比没有强啊。 行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来到了城外的军营之外。就算是在皇城,他也没有看过军营,对于这边还真有点好奇。 跟电视剧中所见的军营还是有些区别的,没有成队的军卒在军营外巡视,营门口这边倒是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卒。 “兵大哥,劳烦诸位帮忙喊一下皇城来的王校尉。”陈守信探出身子对着守门的军卒抱拳说道。 他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倒是给军卒搞得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就往军营里走去。 “小公子待人就是亲切。”被他给拉过来充当车把式的马壮说道。 “都是俩腿支个肚子,肩膀扛个脑袋的人,又不是我的下属,礼貌些好。”陈守信笑着说道。 “早前就跟你说过,给我当使唤的人,考虑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吧?这几日你应该也知道,就算马元亮再猖狂,他也不敢真个的将我怎么样。” “谢公子赏识,等回了驿站,我就将这个差事给辞了。”马壮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公子、陈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正说着,王校尉从营门内跑了出来。 “合计着你们再休整几日就该返回皇城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照顾我们,到家里去,好好的吃点喝点。”陈守信笑着说道。 “大善、大善,小公子的手艺那是没得挑。待我这就去牵马。”王校尉喜出望外的说道。 “牵什么马?喝多了还得醉驾,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直接上车吧。”陈守信摆了摆手。 王校尉一愣,搞不懂喝酒跟骑马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不过陈守信都这么诚挚相邀,他也有些馋了,就直接坐了进去。 这是第一次坐进陈守信的车,里边那叫一个宽敞。那个小侍女坐在车的最里边,边上摆满了小零食,有些自己都不曾见过。 “王大哥,看你是个实诚人,小弟我就开门见山了。想来王大哥会领这趟差,在南衙禁军那边也不怎么受待见吧?”陈守信抓过来一把肉干,塞了一些到王校尉的手中,边吃边说道。 “小公子说笑了,当差的人,自然要听命行事。”王校尉有些尴尬的说道。 “有啥可害臊的,我们家老头子被贬到这边来,我不是还活得挺乐呵?”陈守信摆了摆手。 “有一桩前程,摆在王大哥的面前,就是不知道王大哥敢不敢取。先说好了,这个事情可是容易掉脑袋的。但是要是成了,将来的富贵大大滴。” 王校尉嘴里嚼着肉干的速度放慢了一些,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不知道小公子所言的前程是哪一桩。” 陈守信眯缝起眼睛,“定北城,马守备。” “公子,莫非不是在说笑?”王校尉抓向牛肉干的手就是一顿。 “绝非说笑。于公,马家盘踞此地多年,中饱私囊,当办。于私,马元亮数次羞辱我,当死。”陈守信摇了摇头。 “我家的情况王大哥也清楚,富贵险中求啊,我也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一辈子。马玉称王称霸惯了,找到他的把柄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我和老头子手里没人,就看王大哥敢不敢。” 王校尉皱起了眉头,心中也在不停的思索着。 现在的他不敢确定,这个是小陈公子的意思,还是老陈大人的授意。确实,这边的地方就算是再繁华,跟皇城也没法比。当官的人,谁又不想着站在朝堂之上? 赌赢了,自己就算是攀上了陈大人这条线。文贵而武轻,将来也许还真能有些机缘。可是要是赌输了,搞不好,小命真可能丢在这边。 看到王校尉有些意动,陈守信又接着说道,“其实也不需要王大哥做什么,在军营中的生活恐怕有些不习惯,不如带着众位兄弟们到城里来。每日里逛逛街、喝喝酒,岂不快哉?” “公子,只需如此么?”王校尉皱眉问道。 “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而已,将来是否会劳动到王大哥还不一定呢。”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这边的城防营和边军营跟马玉之间有没有瓜葛,但是不得不防。将来万一事情有变,咱们就需要先擒王。” “我只需要王大哥的人帮忙留意一些城防营和边军营的动向,要是真的迫不得已,才会劳烦王大哥动手。” 王校尉很纠结,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陈守信会如此大胆,直接就将这些事情都跟自己说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转过头跟马玉那边将他们给卖了? “王大哥,说心里话,我不怕。”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陈守信又笑着说道。 “我们现在不敢动马玉,他也不敢动我们。假假我们家老头子也是钦差,除非他敢造反,要不然借他几个胆子。” “咱们同样来自于皇城,这关系自然也亲厚一些。就算将来无法在皇城那边升迁,外放谋一个富庶的地方,这点还是没问题的。” “再者,现在所作的事情,跟大家平时在皇城所作的又有何区别?都是兵油子,本色出演,稍稍留心即可。” 王校尉尴尬的笑了笑,转瞬间脸色又变得肃穆无比。他知道这个事情,现在就得给这个小公子一个答案,要不然无论是在这边还是回皇城,这日子都不好过。 破船还有三千斤烂钉呢,就算是陈长青再落魄,他在朝中的那些同僚们要给自己穿小鞋,也轻松无比。 陈守信也没有催他,兀自吃着肉条。他这次也算是兵行险招,也算得上是被逼无奈,这种生命不受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可没活够呢。 “公子,王某不才,日后谨遵公子差遣。”王校尉思考了片刻后双手抱拳说道。 “王大哥,用不着。”陈守信摆了摆手。 “朝中人都知道,我们家老头子有些孤。就算是他的那些同窗好友们,真正相交的也少。可是我不同,我这个人不想当官。当官没意思,不如有一些当官的朋友活得自在。而且朋友的官越大,我是越开心啊。” “等这边的事情弄利索了,我琢磨一门生意。再大的官,手里没钱不成。到时候匀王大哥一些股份,全了今日的情面。不要推迟,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够将这份情谊维持下去。” 听到陈守信的话,王校尉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的话很明显,这就是许给自己将来的权和财。可是像小陈公子这样如此直接的说出来,就连他这个粗人都有些不好接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咱们的钱财来路清白,谁能管得了咱们?谈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陈守信笑着说道。 “所以我讨厌当官,赚钱还得偷偷摸摸的,要不然那些御史就会排着队参你。这日子是人过的么?” 王校尉点了点头,今日的小陈公子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都是如此,不说眼睫毛都是空的也差不多。 第八章好大一颗头颅 陈守信的兵油子大计,按照计划很是顺利的进行着,他的小日子过得也很美。毕竟现在身边有跟着的人了,就算是马元亮那些帮闲再看到自己也得灰溜溜的,这就让他找到了一些在皇城横逛时的感觉。 这一日,刚带着马壮从外边溜达回来,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穿戴整齐正站在院中。 “老头子,你这是要干啥?马玉那边服软了?要请你喝合头酒?”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差不多吧,要不要跟我一同去看看?”陈长青笑着说道。 本能的,陈守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这个不对劲儿在哪里却没有想明白。 “好吧,陪着你溜达溜达。去哪座酒楼?这边我吃得都差不多了,味道一般般。”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不是去什么酒楼,而是直接去守备府。马玉设的是家宴,你没发现今天马元亮没有找你麻烦么?这次算是赔罪吧。”陈长青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您确定这次不是鸿门宴?”陈守信皱眉问道。 “什么是鸿门宴?”陈长青反问了一句。 “哦,这是我琢磨的词儿,就是将咱们给诳过去,然后将咱们爷俩给咔嚓了。”陈守信赶忙解释道。 好烦躁啊,这边连三国的时期都没有,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给说漏了嘴。 “无妨,他还没那个胆子。你要是害怕,为父就自己去了。”陈长青摆了摆手。 “谁害怕了?我不是担心您么?去就去。”陈守信很是郁闷的说道,还隐晦的给马壮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通知王校尉。 陈长青也没有管离开的马壮,就这样穿着官服溜溜达达的往外走。 长街之上,看到陈长青官服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这样的官服在这边可没有见过。陈守信在看到边上围观群众中一些熟悉的身影,这才将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来到守备府的门前,让陈守信有些郁闷,看来今天的马玉真的是要认错了?门口的兵卒都给撤了,换上了府中的下人。 “陈大人,请。”门口的下人看到陈长青后躬身施礼说道。 陈长青的官威很足,连头都没点,直接奔着大开的中门走去。 前行了一段,陈守信再次皱起眉头。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个守备府里的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而且他还隐隐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老头子,情况不对啊,要不咱们回吧。”陈守信轻轻拉了拉陈长青的官服说道。 “来都来了,岂有离开的道理。马守备如此好客,咱们定要将这个场面给圆下来。”陈长青笑眯眯的说道。 “少爷,没事。”边上跟着的陈伯也笑着说道。 “哦。”陈守信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越往前走,他的心思就越发的糊涂,自家的老头子竟然直奔内宅,这可是失礼的行为。跟马玉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能够在内宅待客。 刚刚转过一道门廊,陈守信就愣住了。 马玉和马元亮,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齐刷刷的跪在庭院中。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站着一些黑巾覆面的人。 “陈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就在陈守信发愣的时候,一个面戴黑纱的女子走到了陈长青的跟前儿跟他汇报,还瞄了陈守信一眼。 “有劳五姑娘了。”陈长青正色的一抱拳。 “扑哧。” 哪怕这边的气氛如此的不正常,如此的诡异,陈守信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不是他的笑点低,而是“五姑娘”这个词在后世的时候拥有着太神奇的含义。 五姑娘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陈守信感觉如坠冰窟,这是个狠角色啊。 “定北城城守,马玉,你可知罪。”陈长青大马金刀的坐到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倒是这些强人突然杀入下官府中,不知是否是陈大人授意的。”马玉用他那阴冷的目光看着陈长青说道。 “死不悔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五姑娘,掌嘴。”陈长青轻飘飘的说道。 得了陈长青的命令,五姑娘走到了马玉的跟前儿,噼里啪啦的大嘴巴子就抽了下去。只不过让陈守信郁闷的是,这个五姑娘抽马玉的时候还歪着头看自己。他都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而且他也更迷糊,他也没想到老头子竟然会直接找人杀进马玉的府中。这些人黑巾覆面,肯定不是军伍中人。也不知道是老头子的哪位同窗这么给力,派来这么一帮狠角色。 可是他也有点担心,老头子这么做好像有些违规了。就算是将马玉给办了,恐怕在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马玉,你可有话说?”陈长青一挥手,五姑娘那边也就此停手。 “狗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玉吐了口血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骨头倒是挺硬,可是死到临头了却不自知。”陈长青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偷运到塞外的那些银两能够帮你搬来救兵过来救你?抱歉,我替你收了。” “一十五载的定北城守备,竟然让你贪去了五万两的白银,运银的车辆都好长一溜。你以为你亏空粮仓,以商贾之粮充库我就找不到证据么?可惜啊,当日曾参与运粮的人你没有杀干净。” “还要感谢一下你的好师爷,他可不仅仅是做了两本账,而是三本。藏得挺好的,竟然藏在了青楼里,以为我们找不到么?” 陈守信注意到,老头子说完之后那个跪在马玉身侧身着儒衫的人立马瘫倒在地上,身下涌出一滩湿痕,竟然是吓尿了。 “马元亮,有据可查者,强抢民女一十六人,害死人命三十七人。”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哈哈哈哈……”马元亮听言大笑起来,“是又怎样?怪我手慢了,要不然连你们父子也给做了,岂不是更加的痛快。” 陈长青也不恼,扭头看向陈守信,“守信,为了为父你忍辱负重。今日这个马元亮便交予你了,杀剐随意。” “呃……老头子,你先处理正事儿,咱们别开玩笑。”陈守信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并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是幻想过很多次。可是如今真的这样稀里糊涂的出现了,他不仅仅有一股做梦般的感觉,心中也没有那丝大仇得报的快感。 相反的,他又有些害怕。 在这边呆的时间长了,那股子血腥味更加的刺鼻。以前他还很自豪,觉得自己的鼻子在嗅觉方面很擅长,可是现在他恨不得自己得了感冒鼻塞才好。 那股子血腥味一个劲儿的往脑子里钻,然后他就自然的幻想起了杀人的场面,心中很不舒服。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没卵的货。你家马爷爷就在这里,你能耐我何?你就算是杀了你家爷爷,爷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个俏丽的小侍女,定当玩够了再将她给杀掉。”马元亮癫狂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守信一愣,笑了,从边上的黑衣人手里缓缓拿过一把钢刀来。 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前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孤身一人。就算是陈长青对他有生恩,他在小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久了,有四个人的地位在他的心中却是无法取代的。一个就是陈长青,这个虽然经常打骂自己,可是在自己惹了货还是去帮自己扛雷的老头子。另一个就是陈伯,母亲死得早,自己都没什么印象,有印象时就是陈伯照看自己。 再有的两个人呢,一个是榴莲,进府早一些,是自己从小的玩伴,也被自己认定为小媳妇。榴莲的名字,都是自己帮着取的。另一个就是柚子,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给养大的。 马元亮的话,刺激了他,让他想起来经常做的那个噩梦,这就让他反倒不怕了。 一步步的走到马元亮的跟前儿,挥起手中的钢刀就对着他的右边胳膊砍去。钢刀入肉,被臂骨阻挡,没有砍得太深。 陈守信歪着头看了一眼,将钢刀一点一点的从马元亮胳膊上拽了出来,带出一股血箭,喷到了他鞋上。 看着鞋上的血迹,陈守信拎着刀,愣在了那里。 “老爷,少爷没事吧?何苦要让少爷经这一遭。”陈伯有些担忧的说道,语气中也满是埋怨。 “有些事情,总要让他经历一下。”陈长青神色淡然的说道。 “他总说自己不想当那温室中的花朵,我也觉得他身上的血性差了一些。就算是他将来不当官,等咱们老去后无法再护佑他时怎么办?我们能照顾他一时,无法照顾他一世。” 场中很静,马玉那边的人也被陈守信现在歪着头看着马元亮的样子给吓到了。马元亮倒是清醒着,他也硬气,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半声。 “好大一颗头颅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砍下。”沉默了半晌的陈守信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挥起手中钢刀,斜斜的砍了下去。 看着那滚到地面上的头颅,马元亮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仰天摔倒。 第九章水太深啊 自那日砍完了头颅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陈守信却一直病着。每日里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昏迷状态,要么就是满嘴胡话。什么德州电锯杀人狂啊,杀杀人跳跳舞啊,要么就是我要吃小龙虾。 陈长青吓坏了,遍请定北城的名医,仔细的会诊过后,得出的一致结论,小陈公子得了失魂证。除了给他灌了很多碗苦涩的药汤外,就是在他身上插满了银针,像个刺猬。 还别说,也不知道是哪位神医找对了路子,第四日的时候小陈公子终于真正的清醒过来,不再胡言乱语说大家挺不同的话,而是要喝小米粥。 众位名医们也将提着的那颗心妥妥的放到了肚子里,总算是将自己这条老命保住了。 这位陈大人可是一位杀神,这三日来每天都要砍十多颗脑袋,城门外的刑场上已经血红一片,没有人敢在那边行走。 “老头子,你骗的我好苦。我还是你亲儿子么?你竟然这样对我。”喝完小米粥,多少有了些精神的陈守信看着自家的老头子心中郁闷得无以附加。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说是失魂证也算是靠点谱,更多的是惊吓过度。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神经也一直在紧绷着,亲手杀了人,这根弦就绷断了。 来到定北城,就被马元亮欺负够呛,他的心中自然气愤。在家里边的时候睡不着觉,也会想想如何折磨马元亮这个大仇人啊。 那天激愤之下,他就亲自动手,砍了马元亮的脑袋。砍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是看到那喷起来两尺多高的鲜血,他就清醒了,然后就吓昏了。一个吃货,哪怕再爱吃却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人,突然间就拎着刀杀人了,心中怎能不害怕。 “要不是看你今日精神不错,我肯定以为你又在说混话。想通其中的关碍了?”陈长青在水盆里洗了条手巾递到了儿子的手上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要是到现在我还想不明白,我就是傻货了。您跟皇上他老人家唱了一出大戏,却连我都给蒙在鼓里。枉我这些天还帮你招兵买马拉壮丁,花费了不少银子。” 他是越说越气愤,可是也有些无奈,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自家老头子道行太深,自己时刻在他身边都摸不清他的底。 马玉的品级虽然不是很高,可也不是他这个钦差大臣真正能够先斩后奏的,在这个大周朝还没流行这样的程序。 要不然当日里马玉为啥还心存侥幸呢,就是因为自家老头子这次的做法不合规矩。也是违例的,哪怕找到了马玉的真凭实据,在皇城那边也会被御史们轮番攻击。 但是这里会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皇帝这个大周朝的真正老大知道这个事情,或者说,这就是老大同志亲自授意的。作为小弟的陈长青来讲,这么做就没什么事情了。 大周皇帝可是当之无愧的真正老大,老大心知肚明的事情,就算是有人参自家的老头子,能够受到啥责难么?就算是那些御史,顶多也就是走走过场,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不会动真格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而且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老头子得了圣命,无论是谁都以为老头子这是被皇帝不待见了。老头子更是在新皇登基以前跟着唱反调,咋就来了个神逆转呢? 再有的就是,那些黑巾蒙面的人,肯定不是如自家老头子所言的那样同窗给的支援。这得是过命的交情才会如此,可是自家老头子绝对没有那样的好朋友就是了。 这里边的水太深,哪怕他仅仅是察觉到了一些,都被他自己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哎,事涉机密,为父也无法跟你明言。如若没有你发明的记账之法,为父也不能那么快的就找到证据,这次最大的功臣还是你。”陈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已经给皇上上了折子,为你请功。我陈家麟子在诛杀马玉等人的事件里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能不赏。” 陈守信翻了翻白眼,就是怕当官,浑身都没了自由。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的心中也对当官有了些恐惧。 “你放心吧,你没有功名在身,顶多是给你个武散官,每日仍可吃喝玩乐。”陈长青笑眯眯的说道。 “不用真正的去当差?”陈守信眨了眨眼睛。 “实职怎可授予你。”陈长青摇了摇头。 “嗯,不错、不错。这样我也有工资了,到时候得多攒俩钱,买块好地。”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啊,对了,我的小柚子呢?”陈守信又突然问道。 “清查守备府的时候,我给她和榴莲留了些首饰,她应该还在挑选吧。”陈长青想了一下说道。 “诶?还可以这样?老头子啊,行啊。要我说咱们就多弄点,马玉弄了那么多的银子,随便留下一些,咱们家就发了啊。”陈守信的眼睛变得很明亮。 “又说胡话。简单的首饰留下些无妨,马玉贪墨的钱银谁敢动?”陈长青在他的身上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力道却很轻。 “对了,老头子,还有个事情,那个啥……”陈守信抓了抓头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说王校尉的事情吧?”陈长青好笑的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确实是王校尉的事情。自己都许给他将来的权和钱了,还以为王校尉这边能帮上大忙呢,谁知道他们也成了围观党。 “放心吧,请功的折子上将他的名字也填上了,自然也会有封赏。现在暂时让他管着城防营,这边原先的振威校尉,前天被我砍了脑袋。”陈长青轻飘飘的说道。 “边防营那边倒还算好,参与进来的人不多。不过那边的营头也是混吃等死的人,暂时留任,帮忙管理一下吧,这次杀的人有点多了。” “呃……老头子,杀了多少人了?”陈守信迟疑了一下后问道。 “一共五十七口斩立决,其余的人会押往大理寺,交给大理寺卿处理。”陈长青笑着说道。 “我去,杀了这么多?”陈守信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得不杀啊。”陈长青站起身来看着窗外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边是窝案,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估摸着将来押到皇城后还得砍一批,他们动的可是朝廷的脑筋。新官上任还得烧三把火呢,新帝登基不是更得好好的烧烧么。 “老头子,咱们是不是该动身回皇城了?”陈守信活动了一下身子后问道。 “还得等皇上的安排,这次在这边杀得有点多。”陈长青摇了摇头。 陈守信再次翻了翻白眼,合着老头子也知道杀得有些多了啊。 “老爷,啊!少爷您醒了?”这时候柚子走了进来,刚跟陈长青请了安,就看到自家的少爷正瞪着明亮的眼神看着自己。 “当然醒了,中午的时候给我弄些疙瘩汤吧。几天没吃饭,灌了一肚子药汤,得调理一下肠胃。”陈守信在柚子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嗯,我给少爷做。”柚子喜滋滋的说道,连嘴都忘了噘。 “身子刚恢复过来,别太胡闹,我先过去守备府那边。”陈长青看了两人一眼,丢下一句就离开了这边。 “小柚子啊,可想死少爷了,还是活蹦乱跳的小柚子最好。”陈守信在柚子的小脸上揉搓了一番后说道。 “嗯,少爷活蹦乱跳的也最好。柚子都担心死了,肉都吃不下。”柚子也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公子、公子,您恢复了?”这时候王校尉又从外边走了进来。 “这么恭敬干啥?在我这边自在一些。对了,我们家老头子说了,请功的折子上有你的名字。”陈守信招了招手说道。 他能够感受到王校尉语气的变化,比往日里恭敬了很多,可是这样的感觉他却不怎么喜欢。 “谢谢公子。”王校尉眉开眼笑的说道。 这个事情他知道,要不然陈长青也不会让他暂时管理城防营。可是他更加知道的是,这是陈长青看在自家儿子的面上赏给自己的。自己在这次的事情里可没有半点功劳,全是在混。 “公子,这次总算是见识到了陈大人的手段。说句心里话,咱老王都吓得不行。”王校尉又一阵后怕的说道。 “哎,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不提了。对了,王大哥啊,你的大号是什么?”陈守信摆了摆手后好奇的问道。 “嘿嘿,我叫王英俊。”王校尉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守信傻了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来他的容貌跟英俊有多少关系。 “别气馁,找个漂亮媳妇,改良一下基因,没准你的使命,你儿子就能帮你完成了。”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王英俊苦笑着咧了咧嘴,陈守信的话给他搞得有些蒙圈。字儿都听明白了,可是凑在一起他却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第十章封赏 定北城这段时间可谓是人心惶惶,直到那砍脑袋的刑场上不再继续砍了,大家伙的心思才算稳定一些。 再次走在街头上,陈守信的脑袋昂得很高。终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自己了,这个小心情啊,那叫一个美。 陈长青最近都在忙着处理定北城的事情,他可就真的成了脱笼的小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自在啊。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很快,他也很享受。这一日正在带着柚子遛弯呢,却被陈伯给寻了过来。 “少爷,回家吧,圣旨到了。”陈伯笑容满面的说道。 “哎,可算是来了。说心里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这边的牛肉真多,可惜咱们却无法带回去。”陈守信有些惋惜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少爷可以做些肉干带回去,那个易保存,还有嚼头。还有啊,少爷可答应过,要给咱蒸一锅好酒,可莫要忘了。”陈伯笑着说道。 “成啊,家伙什都留在皇城呢,回了家里就给你蒸。”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圣旨到了,这就是封赏来了,他的心中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给自家的老头子升个什么官。 回到了家中,就看到老头子正坐在厅堂中陪着一个白面无须的年轻人正在喝茶汤。 “守信,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史公公。”陈长青笑着介绍道。 “史公公好,一路行来想必也是舟车劳顿。”陈守信一抱拳也奉上了笑脸。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太监,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让他有点失望的是,这次的封赏为啥看着这么简朴呢,跟自己幻想的那种彩旗飘飘,一大帮人帮着庆祝的场面有些不符。 “不敢劳小公子挂怀,久闻小公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史公公赶忙站起身来说道。 给陈守信搞得一愣,能够被皇上派来的人肯定是身边人啊,怎么还对自己这么恭敬呢。自己有个屁的美名啊,恶名倒是有一些。 “陈大人,稍后咱家可要讨些赏。”史公公站起身来说完,就将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打开,双手捧出一卷圣旨递到了陈长青的手中。 陈守信探头探脑的在边上想要看看圣旨上究竟写的是啥,不过他怕坏了规矩,最后只能通过自家老头子面上的表情来判断。看到老头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的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痒痒得不行。 “劳烦史公公秉明圣上,下官必不负圣上所托。”将圣旨放到边上后陈长青面向皇城的方向一抱拳说道。 “要不然咱家怎么会拼了命的抢了这趟差事。”史公公陪笑说道。 陈守信懂了,老头子果然受到了皇上的重用,这才让史公公对自己客气得不得了。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半天,然后又“嗖”的一下子往外跑了出去。 “史公公,犬子今日染疾,还未痊愈。”陈长青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史公公还能说什么,陈家的这个公子早就“美名”在外了,自己也没法跟他挑这个礼不是。 没一会儿的功夫,陈长青又颠颠的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口袋。 “史公公,刚刚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十两银子,回头自己买点得用的东西。”陈守信将小口袋塞到了史公公的手里说道。 “外边我已经安排了兵卒烧水,稍后史公公好好的洗个澡。我再弄些饭菜,咱们好好的喝一顿。” 投桃得报李么,人家史公公大老远的跑过来,总得好好的招待一下不是。 史公公呢?面上却是尴尬无比。刚刚所言的讨赏,仅仅是句奉承话,他可是知道陈长青是被皇上重用的人。哪成想这个陈小公子真就给拿来了十两银子,这可如何是好。 “史公公,收下吧。我这个儿子喜欢交朋友,这些年我的俸禄也不知被他败去了多少。”陈长青只好表了个态,说完后还瞪了陈守信一眼。 “那……那咱家就谢过陈大人和小公子了。”史公公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小口袋收好。 偶尔的在外边会弄些零花钱,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多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收过。心中紧张得不得了,还有点小兴奋。 “陈大人,小公子,咱家先到外边洗漱一下。”史公公又接着说道。 “史公公,我让柚子领你去。刚刚可能有些猛浪了,只是我心中实在是开心得紧,还望史公公莫怪。”陈守信赶忙说道。 他也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好像是有些办了差事,就是不知道对自家老头子是否会有影响。 “小公子,切莫如此,咱家心中欢喜得紧呢。”史公公拍了拍陈守信的手说了一句,然后就往外走去。 等史公公走出去后,陈守信将手背在身上蹭了蹭这才看着自家老头子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办了差事?” “你以为呢?”陈长青瞪了他一眼,“内官不得与外官交结,就算是给赏钱,三五十文意思到了就行。你倒是阔绰,一出手就是十两。” “那不是我不知道么?嘿嘿,不说这个了,老头子,皇上给你升了什么官?”陈守信笑嘻嘻的问道。 “没升,降了。现在是从四品下,在这边杀的人杀太多了。咱们暂时也无法回皇城,皇上的意思是要为父将这边整理一番,等将来选出可用的人以后再回皇城复命。”陈长青笑眯眯的说道。 “我靠,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咋还给降了呢?真的回不去了?”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真的回不去了,自己去想为什么。”陈长青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对了,你的官职也下来了。从五品上的游骑将军,月奉三两,禄米一百二十石。以后你的小日子过得会很不错。” “咋给我这么高的品阶?不会给你惹麻烦?”陈守信皱眉问道。 武散官这个东西不值钱,就是个名声,没有实质的权利。可就算是这样,结合自己的年纪和过往,给到从五品上这个就有些高了。 “自己想。”陈长青又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自家老头子这么说,陈守信就开始琢磨起来,这个事情当真不正常。 “哎,我就说我不喜欢当官,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琢磨了一会儿后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想明白了?”陈长青有些诧异的问道。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多耗费一些脑细胞而已。”陈守信坐到椅子上闷声说道。 “这是皇上他老人家对你的保护啊,纵然算是有了皇上的圣命,您老人家在这边砍的头也有些多,皇上他老人家也不好太过维护你。” “所以呢,给您削了一个品级,让您在这边躲清闲。这样就算是有人想要多嘴,也没了用处。给我这边稍稍的高了一些,也算是对咱们家的补偿吧。” “哎,也不知道你们这次的事情到底牵扯到了朝中的哪位大人,竟然连皇上都有些投鼠忌器,想出来这么一个折腾人的法子。我的皇城哦,啥时候我才能回去。” 陈长青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异色,最近这段时间儿子给自己的惊喜有些多。先不说儿子鼓捣出来的那个新式的记账方式,就他仅仅在片刻之间就想明了其中的关碍,这份儿才智,也足以让自己乐上几天了。 “怪不得你在这边砍了这么多的脑袋,就是怕朝中大乱吧?这边砍的人多了,朝中心里有鬼的人也就放心了。”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好、好,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儿。”陈长青一手抚须,开怀大笑的说道。 “好什么好?最烦的就是这些事情,费脑子。我去做饭去了,答应了史公公的事情,就得做到。”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他是真的很郁闷了,他的理想是老头子当大官,领高额俸禄,自己负责吃喝玩乐兼败家。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将来皇上打算将父亲调回皇城委以重任,也得老头子在这边做出功绩才成。 可是这边是边城啊,你能做出什么功绩来?胡人不过来捣乱,这就是万幸了。以前棉花糖马玉在这边,跟胡人间可能会有某种协议。现在马玉都挂了,这个协议当然也就取消了,谁还会管这个。 烦心、太烦心。 来到了厨房中,陈守信拎着菜刀对着猪肉就是一顿狠剁。在这里缺少食材,他也得多费些心思才成。 “公子、公子,封赏下来了?”王英俊同志摸到了厨房中。 “下来了,给了我一个游骑将军的散官。你是宁远将军,不过暂时也得留在这边,统领边防和城守两营。等将来兵部那边有了合适的人员,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陈守信兴趣儿缺缺的说道。 王英俊听到了陈守信的话确实喜不自禁,这可是真正的实职,哪怕是外官,这也是实职。等将来回了皇城之后,照例也会上调一级。 不过他的心中也很是羡慕陈守信,啥事都没怎么做,就弄了个从五品上的游击将军。他才多大的年岁,自己又是熬了多少年。 第十一章老头子开恩了 “少爷,您打算做什么吃的?”刘赫明还在这边剁着肉,小柚子从外边跑了进来。 “帮我弄点精面,今天给史公公弄馄饨。”陈守信头也不抬的说道。 现在的他不说是兴致全无也差不多,满心想着回皇城之后怎么快活呢,没想到还得留在这边。这要是能开心起来,才叫怪了呢。 小柚子手脚麻利的到边上去和面,王校尉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不知道在这边该怎么给帮下忙。 “锅里添水烧火。”陈守信看了他一眼。 “公子,您怎么不开心呢?虽然是武散官,可这个官级也不小了。整个大周朝,除了那些皇亲国戚,好像还没有在您这个年岁就获得这样封赏的呢。”王英俊蹲在灶台前烧了一会儿火后好奇的问道。 “哎,我不想当官啊。早不就跟你说了,我喜欢有当官的朋友,我就希望能够混吃等死。现在老头子又被拴在了这边,我又没法自己回皇城去。”陈守信有些郁闷的说道。 “公子,我老王说句话您还别不爱听,我就觉得这边挺好的。”王英俊笑着说道。 “皇城虽好,可是那边是皇城啊。无论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备不住你冲撞了哪位,就是朝中重臣的亲戚,那日子过得反倒没有这边自由自在的开心。” “都不瞒公子,这段日子里我过得挺美的。牛肉可劲儿造,算是沾了大人跟公子的光。这份儿荣耀,我老王可从来都没有享受过。” “凑合过吧,愿意不愿意的,都得留在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朝中才能风平浪静,那时候才能跟着老头子回去。”陈守信悻悻的说道。 王英俊吧嗒吧嗒嘴,他是发现不仅仅那个陈大人有些捉摸不透了,现在这个小公子自己也越发的捉摸不透。 柚子那边和好面,他这边也调好了馅料,估摸着史公公那边也洗漱完毕了,直接就开始包了起来。 稍稍有点小遗憾,现在还没有紫菜。不能说没有紫菜,应该是人们还没有将紫菜当成食材来使用。要不然再加点紫菜,这个汤可就会鲜美很多。 反正也到了吃饭的时间,陈守信索性也多包了一些,今天大家就都吃这个了。连汤带水的,这大冷天吃着正好。 主食是馄饨,菜就两样,一个是卤牛肉,另一个就是凉拌萝卜丝,史公公看着饭桌有些迟疑。 “史公公,时间有些仓促,今天咱们就先糊弄一顿。晚上的,咱们吃火锅。”陈守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公子言重了,只是咱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史公公摇了摇头指着馄饨说道。 “史公公但吃无妨,守信平日里就爱琢磨些吃食。他管这个叫馄饨,我想来是能连着汤水囫囵着一起吃吧。不过味道还是很好的,爽口,还不腻,里边的馅料剁得很细。”陈长青在边上笑着说道。 以前的他,可是从来不会在吃食上给陈守信任何夸赞的。在他那时候看来,陈守信这就是不务正业。堂堂侍郎家的公子,哪能天天往厨房里钻。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就觉得儿子并不是不务正业,而是没将他自己的心思放到正路上来。要不是这次过来定北城,恐怕自己还无法发现儿子的潜力。以后就得多逼迫这小子一下,要不然他不会往正路上走。 史公公舀了一个馄饨,连着汤水一起放到了嘴里,刚嚼了没两下,双眼就有些放光。 果真如陈长青说的那样,味道鲜美得很,很爽口,一点都不腻。皇城中的那些传言果然不假,都说皇城三害之首的陈家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口腹之欲。 连牛肉都没顾得上吃,史公公将一碗馄饨连汤都给喝得精光。看着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陈守信来到厨房中,又给他煮了一碗。 馄饨可不像饺子,这个刚煮完了以后吃起来味道最好。多放一会儿,面皮就会失去了那股劲道劲儿。 这一顿饭,史公公吃得是胃口大开,吃完之后,也是有些撑,都是被兵卒搀扶着回房休息的。 “卑职谢过大人提携之恩。”看看没了外人,王英俊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起来吧,给了你差事,就是一份责任。城防和边防两营,要整顿好。”陈长青摆了摆手说道。 “卑职敬尊大人教诲。”王英俊朗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我不想当官,这些繁文缛节的酸不酸?老头子,你估摸着皇上什么时候能让咱们回去?”边上的陈守信拧着鼻子说道。 “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这个事情谁又说得清。”陈长青笑眯眯的说道。 “少爷,您可是答应了的,要蒸一锅好酒。”边上的陈伯笑眯眯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想让这爷俩在这个事情上谈太多,搞不好,爷俩还得掐起来。虽然少爷很可爱,但是要是气起人来,也能给老爷气得只蹦脚。 “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手艺好的铁匠,帮我将这个蒸锅给打造出来。我试试吧,不过这边的清酒比皇城都贵。”陈守信点了点头。 别看他有些惫懒,但是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他就一定回去做到。这样的性格倒是跟他的名字相符。 “老头子,咱们既然能够在这边留这么长时间,明天我踅摸一块荒地去,今年咱们自己种点蜀黎?”陈守信试探的问道。 想种地,想好久了,做梦都想当个小地主啊。只不过自家老头子一直都不同意让自己去鼓捣这个,也不知道在这边行不行。 陈长青盯着陈守信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点头。 他觉得现在不能再限制儿子了,也许他是在胡闹,但是在他胡闹的时候,不一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陈守信可是大喜过望,老头子这可是开了嗯。将来要是真的种出来一片蜀黎,不仅仅吃的有了,还能用来酿酒啊。 这个蜀黎也不是别的作物,就是后世时常见的高粱,只不过这也是从别国传过来的,人们种植得非常少。 第十二章孤臣 “老头子,我打听一下,这个史公公,不是普通的公公吧?”刚刚走出房门,陈守信又退了回来。 “史公公是司礼监的太监,很受皇上赏识。”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 “原本按照规矩,这次是正旨,应由大臣过来宣读。只不过现在这么个情况,恐怕没有人乐意领这个差事,所以才会让史公公过来。” “其实你现在不回皇城也好,回去以后免不得会有一些碍眼的人在跟前晃。用你的话说,那叫癞蛤蟆落在脚面上,不害人恶心人。” “现在为父跟皇上的关系想必朝中大臣们已经明了,以后更是要将孤臣做到底。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是咱们再次返回皇城,你的日子也未必能够像以前过得那么舒坦。”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要么自己做事,要么被人做事。想要抬头挺胸的活着,你只需谨记‘忠君体国’这四个字。” “老头子,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这么绕呢?你是不是将来要背着我做啥?”陈守信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家老头子说道。 陈长青笑了笑,“我们是两父子,我有什么算计你的?纵然你以前顽劣,哪一次不是我帮你善后?” “为父也不想做这个孤臣,也想像别的同窗那样每日里饮酒享乐。可是先帝让为父做,为父就得做。为了大周的社稷江山、黎民百姓,为父也得做。” “大周朝看似歌舞升平,国泰民生,可是骨子里早已爬满了蠹虫。仅仅是定北城一地贪腐的银子就有五万两之多,可想而知其余边塞就算是没有这么多,两三万两白银还是有的。如果将各处库府全部加起来,怕是不下几百万两之多。” “人们只知及时行乐,却忘了大周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可现在也是群强环视。这些年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海上都不是很安宁,朝中大臣们却视而不见。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么?无非是有‘吾乃天朝上国,万民尽皆臣服’的心思作祟罢了。” “老头子,你跟我说这些干啥?”陈守信越发的警惕起来。 “发几句牢骚,两父子之间谈一些有何妨碍?”陈长青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汤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本能的就觉得自家的老头子“没安好心”,以前家里边的规矩可是不言政事,今天老头子罗哩叭嗦的说了这么多,太反常。 “守信,你知道咱们大周朝的国库有存银多少么?”陈长青突然问道。 陈守信翻了翻白眼,“这我上哪里知道去,就算是再多,我也花不到一文。” “如今只有不到五百万两白银,就算是皇上的内库之中,也只有不到两百万两。”陈长青放下茶杯面色严肃的说道。 “如若今年无水害,大周朝还能安稳的过一年。一旦有水害发生,大周朝的国库就空了。到得那时,这个天下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老头子,你别吓我成不?我年纪还小,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听,什么都没有听到。”陈守信捂着耳朵说道。 自家的老头子绝对是老谋深算型的,今天才不会是因为兴致起来了跟自己唠叨,肯定是别有深意。自己也是嘴贱,回来打听史公公的事情干啥。 “你自幼聪慧,现在想来你以往的胡闹也并不是真正的在胡闹。”陈长青看着他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你说你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是如果将来战乱频发,你还有机会过平平安安的日子么?群强环视,纵然没有殊死之争,也会有试探性的冲突。现在就是如此,各处边塞总会有些战事。” “想要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得有自保的本钱。如果你授了实职,田地也不用愁,俸田和永业田,怎么也有八百亩之多。他日若你真的登上朝堂,也学为父做个孤臣吧。” 说到最后,陈长青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就我这个性子,您觉得就算是将来真的上了朝堂之上,能有好果子吃?”陈守信哭丧着脸说道。 “孤臣,说着好听,也算是一分荣耀。可是这日子好过么?脏事、苦事,都是你的,功名利禄都是旁人的。” “就拿您来讲,现在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你再看看咱们过的是啥日子?贪不敢贪、占不敢占,日子过得多清苦。就连你分的那些田地都得找别人去打理,我想折腾一下都不行。” “您趁早死了这条心,弄个散官无所谓,真有了实职,我就……我就……我肯定给你干砸了。” 他本想说些威胁的话,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拿啥来威胁老头子。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就性情大变,又开始重视起自己来。好怀念以前互相看不顺眼的日子啊,自己想干啥干啥,无忧无虑的多好。 陈长青没有说什么,依旧笑眯眯的喝着茶汤。陈守信看了他两眼,心中也是无奈得紧。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其实我觉得在这里也不错,榴莲姐是不是也快过来了?”看到陈守信满脸阴云的回到房间中后柚子问道。 “哎,咱们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约莫再有个一两个月的,榴莲差不多就该到了。”陈守信兴致缺缺的说道。 他估摸着肯定是自己在这次的事情里太活跃,一下子“暴露了”自己。可是自己有得选么?谁知道那时候老头子就跟皇上勾搭在一起了,来这边就是他们做的套儿。 自己的命咋就这么苦,好不容易穿过来,想要享个福怎么就这么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老头子说的话不能算差,甚至很有危机意识。但是你将这些事跟自己说有个毛用?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穿过来到现在,自己也没有说太多“出格”的话,也从来没有谈过什么国家大事。 心中多少安稳了一些,反正自己的既定目标就是混吃等死、圈地娶媳妇,将来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撑着呢。 第十三章糜烂的边军 多少从老头子这边也探出来史公公的一些底,陪着史公公在定北城这边游玩的这几天,陈守信也是提足了小心。 唯一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顺便买些小礼物。银钱也没少花,哪怕史公公屡屡推却,可是陈守信知道,他的心里边还是很开心的。 总算是送走了史公公,他也得为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努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自己根本都没得选,不管愿意不愿意,恐怕在这边的日子都短不了了。 “老王啊,给我找些工匠,我有事情要做。”乘着马车来到城防营寻到王英俊后陈守信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还在想呢,送走了史公公后,你怎么这么消停。说吧,要多少人?”王英俊笑嘻嘻地说到。 “又不是跟人去掐架,还要多少人呢?”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三五个泥瓦匠,再给我寻个好一点的铁匠就行。还有啊,你也别指望在这边是混日子。以前的将军在这边做得不怎么地,你总得干出点成绩来。要不然真的有胡人入侵,谁来保护我们爷俩?” “说起这个事情哥哥就头疼得紧。”王英俊愁眉苦脸的说道。 “花名册上,城防营两千四百人,边防营四千人。你知道哥哥仔细点了几天后,真正的有多少人么?” “就算是吃空饷再严重,也得有八成多吧?”陈守信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的公子哟,您的心思太单纯了,不足七成。而且这些人里边,还有两成的人连枪都快扛不动了,根本就是拿来凑数的。”王英俊摇了摇头说道。 “哥哥这差事不好干啊,这五成的人,要是真的遇到变故之后,能有多少可用之兵我都不知道。以往的人们都说边军凶悍,可是我在这边却没有看到。” “这个事情你跟我们家老头子说了么?”陈守信皱眉问道。 “说了。”王英俊点了点头,“不过大人说了,他不懂兵事,这边的事情现在是归我管,就得让我自己去想辙。” “尤其大人在这边砍了马玉的脑袋,指不定这些胡人今年就会过来犯边。哥哥的脑袋现在就拴在裤腰带上呢,愁啊。” “哎,我们家老头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没管过军营的差事,不来干扰你反倒挺好的。”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事情你还真得抓紧一些,说句不好听的话,胡人过来就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咱们想要保住性命,还得靠这些人保护。” “好歹你也是南衙禁军出来的人,就不能好好的将这些人操练一番?也许别的没法保证,我们家老头子绝对不会克扣你这边的军饷就是了。” “公子,我是真没辙了。想要补充兵员,你就得征兵。可是谁又愿意吃当兵的这口饭?要不是为了能够免徭役、减税赋,恐怕现在这两个营里边连这么点人都没有。” 陈守信翻了翻白眼,“你跟我念叨这个干啥?我又不懂。赶紧给我找工匠去,等着用人呢。” “哥哥这不是心里愁么,边民的数量本就不是很多。就算是现在想征兵,都很困难,又不敢直接将人给掳过来。马玉这个混帐哦,是将这边给祸害完了。”王英俊咒骂了一通后背着手往外走去。 看着王英俊的背影,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越是了解这边,他的心里就越发的没底。 在大周朝当兵,可不像后世当兵那么好。后世的兵,算是一种职业,现在的兵,是一个任务。 说是有军饷,可是一个月那几个大钱够干啥的?唯一无虑的就是在军营里能有口饭吃,家里人能够免徭役,减赋税。 军事,也确实是个事情。连王英俊都有些看不起这边的边军呢,他们的真正战力可想而知。他们的战力不行,谁来保护自己和老头子? 愁啊,这日子过的咋就这么糟心呢?自己这个官二代活得为啥这么憋屈?好怀念在皇城时没心没肺的日子,早知道会这样,还真不如留着马玉了,最起码有他在定北城能安稳无忧。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马后炮,要是老头子不砍了马玉,皇上那边也没法交代,指不定将来就更没有日子能回皇城了。而且马玉父子也不是善茬,这是老头子动手早了,要是动手晚了,没准就被人家给剁了。 自己确实得好好的琢磨一下,怎么才能忽悠来更多的人当兵。要不然真要有事情,就算是自己跟老头子躲在城里边能撑多久? “公子,这五人都是军营里的工匠,你直接领走吧。”正琢磨呢,王英俊领着五名工匠走了进来。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都是小活儿。哪一位是铁匠?”陈守信看了五人一眼后问道。 “回公子的话,小人是铁匠。”站在最左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回道。 “好吧,都跟我走。”陈守信点了点头。 “嘿嘿,公子,哥哥也跟着过去凑个热闹?”王英俊笑嘻嘻的说道。 “愿意跟着就跟着吧,”陈守信无所谓的说道。 来到外边,陈守信本打算让这五名工匠上车跟着一起走,奈何人家是打死不从。也只能由着他们,其实他仅仅是想快点回家,盘炕打造蒸锅。 火炕的图纸是他糊弄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画的图纸上烟道走向合理不合理。反正自己记忆中,好像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工匠的地位不高,可是他们都是真正的有手艺的人。他画的图纸有些粗旷,不过简单的跟这些泥瓦匠描述了一下,人家就明了了,然后就开始动手挪床、凿墙。 唯一可惜一些的,就是不能用这个时代的砖。现在的这些青砖都属于战备物资,而且制砖工艺也相当的繁琐。 土坯也没事,看着泥瓦匠们拿过来的土坯,他还踹了两脚。结实得很,都没有踹断。 柚子拎着茶壶,不时的给这些泥瓦匠倒些茶水,倒是让这些泥瓦匠受宠若惊。 第十四章我要开荒 火炕盘好,只不过现在还不能住。铁匠那边的蒸锅也打造好了,同样暂时也先不能用。还得将这个锅好好的清洗一下,要不然陈守信可不放心使用。 “老王,你说你不好好的管理你军营的事情,咋这么没心没肺呢?”打发走了工匠门后,看着王英俊吃面条吃得开心无比,陈守信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这么点能水啊,我有啥办法?找大人打算要点军费,大人也不给。没钱就没法招来兵,没兵也就只能这样了。”王英俊扒拉进去一大口面条后擦了擦嘴说道。 “不过公子放心,等回去以后我就好好的操练一下现在的这些人。既然吃了这碗饭,就得全了这趟差事。” “说得那么悲壮做什么?又不是掉脑袋的事情。等我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大家都愿意来当兵。”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公子,当真?”王英俊面现喜色,连面条都忘了吃。 “骗你有钱花?我总得为我们父子的安全着想一下吧。对了,你再给我派个伶俐人。以前的那个猴子就不错,我使唤使唤。”陈守信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他觉得要想让青壮年愿意过来当兵,你就得从根源上下手。在这个时代,你直接让这些军人职业化,根本不现实。大周朝可没有那么多的钱,而且这样的举动太大,就算是老头子这一关都过不去。 但是可以变通一下啊,只要让这些人觉得当兵有好处,能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应该就会踊跃报名。 他思来想去,唯一能够打动这些人心的,一个是钱另一个就是土地。有钱能买粮食,有土地能种粮食,这都是在这个时代能够活下去的根本。 “公子,你说怎么做?”王英俊抱着面条碗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问道。 “现在还不成,我得在脑子里好好的想一想,不能惹出来事,还得把兵给忽悠过来。”陈守信摇了摇头。 将王英俊给打发走,他就回到床上仔细的思量起来。这是大事情,他一定要考虑周全了,才能有所动作。要不然,搞不好都会将自己爷俩给搭里边去。 结合这段时间自己四处溜达时的见闻来看,其实定北城附近的土地很多。只不过大多都是荒地,没有经过开垦。 在自己的记忆中,北方也是重要的粮食产区。当年不还有那么一帮人,将北大荒给变成了北大仓么?自己可以效仿一下。 但是,这里边的弯弯绕很多,怎么能够合理合法的去开垦这些荒地,是个问题。因为这些荒地你别看很荒,这也是大周朝的地。你要是无故乱开垦,你就等着吃官司吧。就算是那些豪门大户,也得想尽各种办法来占地呢。 想来想去,这个事情怎么也绕不过老头子,所以还是得找老头子商量一下。 “今天玩得很开心?”看到陈守信披着衣服进来,陈长青笑眯眯的问道。 “老头子,如果我将来开垦的荒地面积有点大的话,会不会有麻烦?”陈守信问道。 “你只要交足了赋税,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陈长青说道。 “我说的不是二三十亩的那种,将来可能会有几千亩之多。这么多的土地,咱们家能吃得下来么?”陈守信接着问道。 陈长青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老陈头可是担心了,儿子想玩弄个几百上千亩,随着他去折腾。这么点小事儿自己要是担不下来,这个官还真就白做了。可是几千亩的土地,这个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朝廷为什么要控制土地?就是避免民乱发生。要是鸟不悄的真的鼓捣出几千亩的土地出来,这个就是大事儿了。 “为了好好的活着啊,还能干啥。”陈守信无奈的说道。 “将来开垦出来的这些田地,我会正常的缴纳赋税,不会像别人那样凭着官身占朝廷的便宜。如果我做到这些,能不能帮我搞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搞定?好,如果你真的能够开垦出这么多的田地,还能足额缴纳赋税,我就帮你搞定。”陈长青稍稍沉吟了一下后笑着说道。 “不许反悔啊,然后不管我干啥,你都别干涉,反正你也知道我是不会造反的。”陈守信又找补了一句。 “好,都依你。”陈长青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有些迟疑的看了自己老头子一眼,有些搞不懂难道真是山高皇帝远的,老头子的胆子也跟着变大了?还是老头子为了让自己能够留在这边陪着他,才会依着自己? 有点想不明白,暂时就先不想了。还得将自己的计划好好的考虑一下,操了这么多的心,自己总得有点赚头啊。 “老爷,您说少爷是不是又打算出手了?”等陈守信离开后,陈伯凑到了陈长青的跟前儿问道。 “应该差不多,只不过还得看他后续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整顿边军。”陈长青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一会儿安排人告诉王英俊那边,继续配合这小子。以前听他给柚子和榴莲讲故事,觉得都是空妄之言,现在想来好像还有几分道理。也不知道那时他在军事方面的言论是否能够实现。” “老爷,现在我却有点担心了。您说少爷怎么就懂得这么多?我跟小柚子打听了,今天少爷鼓捣的那个叫做‘炕’,据说有了这个就不用生火盆了,睡觉也舒服。”陈伯皱着眉头说道。 “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想得是什么,稍后你再帮我回忆一下,这小子小时候说的那些东西。再让内卫府的人留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别的人跟这小子有过接触。” “老爷,我觉得您还不如直接问少爷呢。”陈伯犹豫了一下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问他?他能老老实实的交代?那个记账法、蒸酒法,给柚子和榴莲讲的书,再加上现在他要做的事,你要是问他,他的答复肯定就是多动脑子想一想。”陈长青有些无奈的说道。 陈伯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只能对不住少爷了。 第十五章给你们富贵 现代人常说的一句话: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 这个话不能说不对,但是它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在大周朝的定北城,你要是想致富,这条路行不通。 因为这个时代羊肉属于高等肉,猪肉只能是贫民百姓用来改善生活的。可是你就算是养猪,也需要粮食啊,自己都不能敞开了吃呢,哪里有那个粮食来养猪? 陈守信想了一宿,就想自己的开荒大计,可是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落到了钱上面。你开荒就需要人工来劳作,现在可没有耕地机,只能人工开荒。生产资料匮乏,这就是历史的局限性。 思来想去,他就将主意打到了胡商的身上。也许那些草原上的胡人生活困苦,可是这些胡商那可是肥得满肚子流油。尤其这些年跟马玉相互勾结,更是赚了很多。 城守府这边因为马玉伏法,一直都在空着。今天陈守信就将这边给征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大本营。 未时二刻,也就是现在时间的下午一点半,被陈守信要过来的亲随,猴子走了过来,“公子,能够带来的胡商一共是八名,与咱们名单上掌握的少了一些。” “哎,都是老头子砍人砍得太多啊。都在议事厅呢?”陈守信叹了口气问道。 “已经在议事厅中等候。”猴子恭敬的说道。 “咱们过去吧。老王过来了没?”陈守信随口问道。 “王将军也到了,就是他跟小的打听公子要做什么,可是小的也不知道啊。”猴子故作苦恼的说道。 “将你要了过来,就是信你,以后这样的心思不要乱用。你跟柚子都留在这边吧,以后还有事情要你去做,抛头露面的不好。大黑跟着我。”陈守信看了他一眼说道。 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鬓角,这个小主子好像有些不好伺候。 “少爷……”边上的柚子很是委屈的说了一句。 “一会儿会有少女不宜的场面,你个姑娘家家的跟着干啥。下一次的,带你过去看热闹。”陈守信说着将她提着的小包裹给拿了过来,让小侍女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大黑努力的挺了挺胸膛,他也有危机感,觉得最近公子使唤自己干活的次数少了,好像有些不受重视。现在就不担心了,少爷肯定是要做大事,却只让自己陪着。 “都好好的坐着,在我这边随意一些。”来到议事厅后陈守信对着这些站立不安的胡商们摆了摆手。 胡商们哪里敢信了他的话,这段时间风声鹤唳,没有直接离开这里,就是因为在这边的产业多,真的舍不得。现在这位小公子将大家给叫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翻旧账。 “先给你们吃个定心丸,马玉的事情就这样了,我们家老头子不会再胡乱的砍人家脑袋。你们以前跟他的那些事情,一笔勾销。要不然你们真的觉得能够好好的在这边?”陈守信大马金刀的坐好后说道。 “今天将兼守城防与边防两营的王将军给叫过来,就要是做一个见证。你们是幸运的,本公子决定给你们一桩富贵。”陈守信看了下边这八位胡商一眼后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本意是想给这些胡商吃个定心丸,然后好跟他们做买卖啊。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句话说完之后,胡商们都变了脸色,就好像自己要割他们的肉一样。 “回公子的话。”就在陈守信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时候,站在左侧的一名胡商站了出来。 “小人挛鞮革庆愿为定北城捐银三十两、牛三头、羊十头,会在半旬之内送到公子的府上。” “我靠,你是要干啥?”陈守信坐不住了。 哪怕这个挛鞮革庆语调有些生硬,可是基本的意思却表达清楚了。那就是要给自己送钱、送牛羊,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想给他们富贵啊,不是找他们勒索平安银子啊。 “以前的时候马玉都这么干?”陈守信稍稍的琢磨了一下后好奇的问道。 挛鞮革庆稍稍迟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这些年往马玉这边送的银钱着实不少了。每次的由头也都不一样,反正就是说要给你好处,但是这个好处,你得用真金白金来换。 “这败家玩意,还以为他有多好的眼光呢。”陈守信嘀咕了一句,又对着挛鞮革庆说道:“回去坐好了,本公子做生意跟马玉那个棉花糖不一样。” “以前定北城共有胡商二十三位,不过他们心虚,以为我们家老头子要办了他们,所以直接就跑了。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家老头子要想办了你们,你们有跑的机会么?你们看看,就算是那些粮商,老头子都没动他们,就是给你们留一条活路。” “商业,是个好东西,能够互通有无。虽然说你们以前是靠着违禁品赚钱,但是咱们也可以正正当当的赚钱。” “那些跑了的人,是他们没有福气。而你们留下的这些人,就是有福气的人。不要将我的话听反了,我说过要给你们富贵,就是要给你们真正的富贵。” “以后的定北城不仅仅不会严查商路,还会拓展商路,找到我们双方能够合作得更多的物事来。” “本公子喜欢钱,但是圣人有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算不得是真正的读书人,但是圣人的教诲还是要听的。现在你们可以将心放到肚子里,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听我跟你们谈生意了吧?” 八名胡商互相看了看,哪怕现在还是摸不清陈守信到底要做什么,也只能听他的话老老实实的在边上的凳子上坐好。 边上的王英俊就更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他还以为陈守信叫自己过来是要壮声势,来压迫这些胡商呢,可是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真的要跟这些胡商做生意。 他的心中就有些纠结了,不知道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想了想,反正陈大人让自己配合,那就配合吧。 第十六章见证奇迹 “这就是我将要给你们的富贵,你们可以上来观看。”陈守信终于揭开了谜底,将小包裹打开,露出里面一块黄色的物事来。 胡商们半信半疑的走到近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从来没有见过的事物。用手摸了摸,好像有点软,还不像是油。刮了一点尝了尝,苦涩无比。 陈守信看得直撇嘴,这特么的是肥皂啊,虽然没有后世时那么纯,那味道也不好受,他们竟然还敢上嘴品尝。 “刚来定北城的时候,我们家柚子说过。你们看着虽好,可是太脏,身上的味道也很难闻。”陈守信接着说道。 “在草原上,水不是那么富裕。尤其到了寒冬时节,更加的珍贵。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们常年生活在定北城,为什么就不能将自己好好的打理一番呢?” 胡商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跟这个小公子比起来,身上的味道确实大了一些。 “大黑,让外边的人将洗澡桶给抬进来。”陈守信又对着大黑说道。 胡商们是真心有些搞不懂了,难道这个小公子就因为大家的身上脏了些,气味儿难闻了一些,就让大家在这边洗澡? 陈守信也没跟他们解释,拎起边上的小刀,在大块的肥皂上轻轻削下来一块儿,然后就笑眯眯的看向了王英俊。 王英俊就觉得自己头皮有点麻,不知道小公子看自己干啥,但是本能的他就觉得恐怕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王大哥,好久没有洗澡了吧?今天兄弟请你洗个澡,好好舒坦一下。”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王英俊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桶,再看了看这边的胡商们,脑袋就差摇成拨浪鼓了。 “放心吧,你洗了这个澡,你那边的事情就有着落了。”陈守信笑眯眯的将王英俊给拉到了浴桶前。 王英俊的内心很煎熬,知道陈守信说的事情就是招兵的事儿,这个事情得配合。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洗澡,哪怕是他也有些不习惯啊。 陈守信根本没有管他,直接就给了大黑一个眼色,一起给王英俊宽衣解带。 哪怕王英俊有些羞涩,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怕啥,反正都是老爷们。然后他就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扒个精光,很是快速的蹦到了浴桶里。脸色涨红,只露出个脑袋来。 “不错,泡一会儿。”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那些胡商们,“今天就教你们怎么洗澡。” 胡商们现在的心情同样很复杂,刚刚还真将陈守信的话当真了,以为要真的做生意。可是现在看情况,做个屁的生意啊,这个小公子的脑袋肯定不正常。 “哈哈,接下来就是见证神奇的一刻。”看到王英俊泡得差不多了也洗得差不多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将这个在身上涂一涂,别以为你现在很干净,涂完了你再洗洗看。” 说完之后就将削下来的那一小块肥皂放到了王英俊的手里边。 现在的王英俊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洗澡都洗了,还怕涂这个?你让咱涂,咱就涂。 大手抓着小肥皂,王英俊就在自己的上半身上涂抹起来。还别说,这东西涂完之后滑溜溜的挺有意思。 “洗洗吧,然后用这块手巾擦干。”陈守信笑眯眯的又给递过来一块干手巾。 王英俊将身子缩回桶里,胡乱的冲了冲,接过干手巾就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臂。擦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手臂上那些泥球哪里来的?再擦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真的有泥球。 将手巾打开仔细的看了看,手巾是好手巾,根本就没有问题,那么这些泥球是自己身上的? 想到这里,王英俊可不敢想了。赶忙用手巾在自己身上别的部位擦起来,而这个泥球也是越擦越多。 王英俊的脸再次红了,刚刚本来都破罐子破摔了,洗了也就洗了,豁出去了嘛。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上搓出来这么多的泥球,这还有啥脸面去见人? 羞归羞,他却是越搓越卖力,越搓越仔细,搓下来的泥球也是越来越多。 边上的胡商们,看傻了眼,果然见证了奇迹啊。这位王将军看着白白净净的,身上怎么就这么多泥球呢? 他们也不傻,王英俊刚刚都粗略的洗了一遍。现在这个问题,肯定出自那一小块能够涂抹的物事上。然后他们的眼睛就往那块大肥皂上撇了过去,这个能够清洁人体的东西,价值千金。 没有人不爱清洁,只看有没有那个条件。因为胡人的生活习惯和自然条件所限,想痛痛快快的洗澡,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他们还算是好的呢,在定北城里偶尔的还会洗一洗。可是草原上的那些贵人们呢?还不如自己身上干净呢。 要是将这个小东西给送上去,能够获得什么样的赏赐?越想他们的心就越发的火热,越想就越觉得眼前有成群的牛羊。 “大黑,让外边的人再给送一桶水过来。”陈守信又对着大黑说道。 外边的军卒们抬着水桶进来,看到自家的将军在这边洗得这么嗨,也是有些诧异。不过他们可不敢吱声,暂时还是先当没看见吧。 “各位,有谁想尝试一下效果。”陈守信看着胡商们问道。 “我来。”挛鞮革庆想都没想的说道。 也不给别人机会,说完之后就直接扒衣服,然后蹦进了水桶里。 跟刚刚王英俊洗澡的方式差不多,只不过他哪怕仅仅泡了一会儿,桶里的水都跟着有些变色。当他涂抹完了肥皂,开搓以后,浴桶里的水直接就深了好几个色度。 只不过挛鞮革庆却是越搓越开心啊,因为他发现随着将这些泥球搓出来以后,自己竟然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这可是以往洗澡的时候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他就觉得这份舒爽,肯定是来自于自己涂抹的奇物。将自己身体里的泥都给吸了出来,自己自然就会舒服很多,果然见证了神奇。而自己不仅仅见证了,还切身体验了神奇。 第十七章谈钱伤感情 洗澡本来就能够让人身心愉悦,现在无论是王英俊还是挛鞮革庆,已经不仅仅身心愉悦了,都想高歌一曲。 搓走了这么多的泥,不说自己现在身轻如燕也差不多。而且现在自己的皮肤好像也很光滑,光滑得都像那青楼里的姑娘们,太羞人了。 “这个物事,叫做去污皂。各位都是有眼光的人,各位觉得这么一块去污皂能值多少银两。”陈守信端起边上的茶杯想喝一口不过又放了下来。 他算不得是有洁癖的人,可是现在看着这两大桶浑汤,他也真心喝不下茶。 “小公子,小人愿以五百两白银买下这块去污皂。”挛鞮革庆想都没想的说道。 他开了口,边上的胡商们可不干了。这块去污皂的价值,在于它的神奇,五百两银子哪里能够衡量。 “好了,大家打住吧,你们的喊价听得我脑仁儿疼。”陈守信摆了摆手,对着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的八位胡商说道。 “谈银钱太伤感情,说了要给你们富贵,就是要真的给你们富贵。稍后我会将这块去污皂分成分量相同的八份儿,每人送你们一份。” “小公子,这……这……使不得啊。”听到陈守信要直接送他们,挛鞮革庆脑门上直接冒了汗。 这样的去污皂怎能随便的相送,就怕好拿不好用。无论是在草原还是在中原,都没有白拿的道理。真的白拿了,恐怕付出的代价会更多。 “我知道你们肯定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白拿。这样吧,每人给我二十车牛羊粪。我还想给我的亲随配置一些马匹,每人两匹吧。再随便弄些牛羊都得是活得啊,也就可以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咱们的第一次交易,你们先将去污皂带回去。看看能够换来多少价值,然后你们在下次的交易时,觉得能够付出什么样的成本,直接带过来就行。” “我说过我要广开商路,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赚钱,我也赚钱,咱们这个生意才能真正的长久下去。” “现在我们家老头子在这边主事儿,那些铁器和别的违禁品,肯定是没法用来交易了。咱们就得换个别的思路,反正都是赚钱,咱们也用不着赚那个刀口上的钱不是?” 胡商们的心中迅速的衡量起来。这次的交易里可以说是一本万利,虽然说马匹有些不好办,但是小公子要得不多,才四匹。牛羊还让自己这边做主,只要活的就行。 粪便?草原上有得是啊。随便捡捡,就能捡来一车。别说是二十车了,就算是两百车也不成问题。 关键就是,这个小公子为什么会以这么低廉的价格将这些去污皂换给自己,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难道真的是为了以后的交易,第一次让大家尝尝甜头? “你们啊,都是经商多年的人了,胆子怎么这么小?”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我要是跟你们要银钱,你们觉得我应该要多少?下次的买卖还做不做了?以后我每个月都能够给你们供应一块。虽然说这个的制造工艺非常的复杂,成功率也非常的低,但是满足你们八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们不能只看眼前啊,还得看将来。你们多赚点,我少赚点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要有得赚。” “王将军啊,劳你的手,将这块去污皂斩成八份。哪一位想将这个生意做下去,自己领一份。也不用写什么契约,我信得过你们。” 王英俊的动作很快,直接就将肥皂给斩开,然后摆放在这些胡商的面前。 这一下胡商们没有迟疑了,尤其是挛鞮革庆,反应最快,直接就拿了一块,塞进了怀里。其余的人也不甘示弱,反应慢的你就得拿到缺了一角的那个。 “好了,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肯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希望你们能将小礼物快点给我带过来。”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这个人最喜欢跟老实人做生意,我相信各位,也希望各位值得我相信。人这一辈子,匆匆几十载而已,机会可不会那么多,稍稍一不留神,就会从你的手边滑过。” 说完后陈守信对着八位胡商抱了抱拳,权当是送客了。 “我的小公子哟,这么好的物事,怎么能给他们呢?这要是进奉给皇上,不是能获得更多的封赏啊。”等胡商们离开后王英俊急火火的说道。 “封赏重要,小命重要?”陈守信看了他一眼说道。 “闹不好封赏还没下来呢,咱们的小命就都得扔在这边了。想要荣华富贵简单得很,但是有一点,我们得活着才能享受到。” “可是,就算是如此,我们也应该多跟他们要些银钱啊,几匹马和牛羊有什么用?还有,要那么多的牲口粪干啥?”王英俊又接着说道。 “对于现在的咱们来讲,这些牛粪比银子都要金贵得多。”陈守信笑着说道。 “明天给你的军营好好的整治一下,那些打不了仗的直接分出来。无论是城防营还是边防营,都是如此。” “稍后我会推行一些举措,鼓励大家来参军。但凡过来参军的人,都可以分到一些田地。放心吧,跟我们家老头子打好了招呼。不是现在有的那些田地,咱们得开垦荒地。开垦好之后,咱们统一管理,到时候就将粮食分给军户。” “我的天,你不怕掉脑袋?”王英俊满脸惊愕的问道。 “怕啥?咱们又不是私吞良田。咱们会按照规矩正常的交赋税,将来还能让朝廷往这边少拨点粮草,这是在为朝廷分忧解难。”陈守信白了他一眼说道。 王英俊吧嗒吧嗒嘴,这个事情按照这么来讲,好像也有些道理。 “别东想西想的了,我们家老头子都知道这个事情,他都默许了,你还有啥担心的。”陈守信坐到椅子上后说道。 “军营的训练还得抓起来,我再琢磨琢磨吧,现在天还有些寒。就算是想开荒去,都没法下手。” 王英俊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反正自己就是个马前卒,人家怎么说,自己就跟着怎么做吧。 第十八章挛鞮革庆 “少爷,刚刚那个叫做挛鞮革庆的胡商,又回来了。”这时候门外的兵卒进来通报。 “好吧,让他进来,看看他要说些什么。”陈守信楞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这个挛鞮革庆倒是有点意思,这次回来肯定不是对刚刚的交易有所怀疑。 “小公子您好,十天之内,我会带过来六匹健马、五头牛、十只羊。”挛鞮革庆对着陈守信深施一礼后说道。 “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陈守信不动声色的问道。 “小公子,我只希望以后再次交易的时候,我能获得多一些的份额。相等的,我可以多支付牛羊或者银钱。”挛鞮革庆说道。 “明白了,你就是想在我这里拿到优先代理权和更多的份额,这个意思,对吧?”陈守信点了点头问道。 “优先代理权?对,就是小公子所说的这个意思。”挛鞮革庆念叨了一下后满脸喜色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样倒是也无所谓,可是别的人呢?是不是对他们有些不公平?”陈守信笑着问道。 “小公子,我不仅仅可以提高应付的酬劳,更可以提前将这些酬劳支付。”挛鞮革庆笑着说道。 “小公子要给我们富贵,我不想这个富贵在手边溜走。不管小公子何时供货,只要告诉我,我都会提前将这些准备好。” “哎,头疼啊、头疼。本来我是打算等跟你们这次的交易结束后进行一次拍卖的,对于你们每个部族而言,都可以找一个代理人。”陈守信故作苦恼的说道。 听到陈守信的话,挛鞮革庆的神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个事情既然你提了起来,这个面子我给你。以后你们匈奴人我就将这个代理权给你了,就算是再有别的匈奴商人过来我这边谈买卖,哪怕他给的价格更好,我也只给你。”陈守信笑着说道。 “多谢小公子。”挛鞮革庆开心的说道。 他能够预见到只要将这个去污皂给带回部族去,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封赏。搞不好,自己都可能会成为贵族。 别看自己在这边看似很风光,其实就是赚个辛苦钱。要是真的能够成为部族的贵族,自己也能养武士,拥有自己的地盘。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你也别着急离开,在这边我请你吃一顿吧。”陈守信点了点头。 讲真的话,他都要感谢一下挛鞮革庆,要不是他回来,恐怕自己都想不到这个代理权的事情。 肥皂在这边属于划时代的产物,以前的时候自己藏着掖着,就是怕有更多的烦心事。可是现在为了将来能够过好日子,这个就不能藏了。 胡人,仅仅是对塞外部族的一个统称。各个部族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为了地盘经常也会掐架。只要自己在定北城,无论什么时候,胡人都将是自己最大的危险。 马玉以前是通过他的妻子来维护跟胡人之间的利益,现在自己就得换个法子。挛鞮革庆就是最好的探路石,将来就算是真的有事情,也能察觉一些端倪。 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陈守信直接邀请挛鞮革庆来到这边的厨房中,然后就做起了面条。 才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给他弄别的吃食呢,用面条招待他也不算是屈了他。在这个时代中有各种饼,唯独没有面条。 虽然说胡人善食肉类,那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草原上只有这个,想吃点菜是千难万难。现在一碗鸡蛋酱面,撒着葱花送到了挛鞮革庆的跟前儿,嗅着那个香味,他也是食指大动。 “配些蒜来吃,味道更好。”陈守信给王英俊也盛了一晚后又往桌子上丢了几头蒜。 王英俊这段时间面条没少跟着蹭,吃这个也很有心得。将面条和酱拌匀,然后先吃一大口,吃完后再咬一口蒜,那味道别提有多美了。 挛鞮革庆是第一次尝试面条这种食物,但不代表他不能尽情品尝。有样学样呗,没一会儿的工夫,一大碗面条就进了肚,碗边也扒出来好多的蒜皮。 柚子都看得瞪大了眼睛,自己才吃了几口?就算是自己谨记少爷的教诲,细嚼慢咽,可是这个胡商是不是也吃得太快了一些。 “很喜欢吃这些?”陈守信看着他问道。 挛鞮革庆点了点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鲜美的食物。” “家人是在定北城还是在你们部族中?”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他们都在草原上,这次回去也终于能见见他们了。”挛鞮革庆笑着说道。 “哎,如果不是你们经常来犯边,大家随意的生活一些该有多好。”陈守信状若无意的说道。 “那些都是大老爷们想的事情,我等小民哪里有任何权利。”挛鞮革庆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边的生活很好,自己也想将家人给接到这边来生活。可是他不敢,现在自己在这边都是提着脑袋生活呢,万一将来真的发生了战事,自己不就成了第一个挨处理的人么? 陈守信没有再说什么,回到案板边将本来打算带回去给老头子做的面团擀开,又重新切了一些手擀面。 将这些切好的手擀面用布包好,递到了挛鞮革庆的手里后说道:“算是带给你家人的小小礼物吧,有机会就让他们到这边玩一玩。草原上的生活就算是再好,也比不得城里。” “这些今夜就放到屋外冻好,等你回到草原以后,直接白水煮了,随便找些酱料一拌就行。对于别人来讲盐可能会金贵一些,对于你来讲,这些应该不算什么。” “谢谢小公子。”挛鞮革庆楞了一会儿后感激的说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公子不仅仅亲自给自己做了饭,还给自己带了礼物。换成当年的马玉呢?哪次跟他接触不是得陪着小心。马玉会照顾鲜卑人,可不会照顾自己这边。 “少爷,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胡商好像很可怜呢。”柚子看着挛鞮革庆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仅仅是民族不同,总归我们都是人。希望这个挛鞮革庆不会让我看走眼吧,猴子,以后这个人的资料多收集一些,还有今天其余的那七个人。”陈守信说了一句后又对外边喊道。 “遵少爷吩咐。”猴子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给王英俊都吓了一跳。 第十九章熬肥皂 这边的事情算是料理利索了,陈守信就开始往家里赶,回去的路上还到肉铺里买了好多的猪油。 如今肥皂已经在这个时代大模大样的露了个脸,自己就得跟老头子汇报一下。 以前都是小锅熬的,自己跟榴莲和柚子使用。那时候是担心么,而且这东西当时要是给老头子用,老头子会以为自己是妖孽。现在是真的憋得没办法了,一切都是为了活着啊。 王英俊也被他给拉了过来,这个事情没有背着他的必要。老王同志也算是经过了考验,毕竟那时候就敢跟自己站一起准备对抗马玉。 “将为父拉到厨房中做什么?”陈长青看着厚厚的水油,皱了皱眉头。 王英俊有心要给他提个醒,不过念头刚起,被他又给按了下去。 这段时间对于陈守信的了解,绝对不是以往的皇城三害。这要是被他给知道了他家老头子联合自己在算计他,就算不会跟自己翻脸,保不准也得给自己准备几双小鞋。 “老头子,今天我要做的事情,是关系到社稷江山的大秘密。”陈守信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说道。 “吃食就能救国了?”陈长青看着他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大人、公子,要不我先回军营看看去?”王英俊听到陈守信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陈长青没当真,他却被吓到了。主要是今天的肥皂,也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那么小的胆子,将来怎么做大事?封你个将军,你就是真将军了?统领千军万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我无敌的将军,才是真将军。”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去,灶坑那边烧火去。以后多长点心眼,给自己点信心。在皇城的时候是混日子,到了外边你不自己好好表现一下,将来还有出头之日?到时候连自己都没法给自己找借口了。” 陈守信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因为他觉得王英俊缺少了一些“血性”,得逼一逼他,要不然他的上进心就不强。 王英俊听得心里不舒服,不知道今天一直都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开始数落起自己。不过他的心中,对于陈家这两父子,都有一丝“怕”的感觉。所以,老老实实的过去灶台那边刷锅、引火。 “老头子,这次我要告诉你一个我隐藏了六年之久的大秘密。”陈守信又看向陈长青说道。 陈长青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变声色,手捋胡须点了点头。 陈伯则是不动声色的来到了房外,开始给他们把风。 “几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陈守信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烤肉吃的时候,我发现那些跌落到了草木灰中的油脂球,很神奇。无论是用它们洗手还是洗衣服,都会很爽利,一点也不像油。然后我就多动了一下脑子,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说到这里,陈守信顿了一顿,脸上挂起一副“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要浪费为父的时间。”陈长青有些郁闷的说道。 刚刚还以为能够听到一些关于儿子的秘密呢,满心的欢喜啊。可是现在说的都是啥,风马牛不相及啊。 “不是说关系到江山社稷嘛,还不爱听了。你找个凳子,看热闹吧。”陈守信兴致缺缺的说道。 心里却美滋滋的,看来老头子这一关算是糊弄过去了。装可爱卖萌什么的最讨厌了,自己可是有几十年功力的大心脏。 水油切片,直接丢到了锅里。熬油的事情就交给柚子和王英俊管了,他得自己做碱水。 其实做肥皂,用猪胰腺最省时、省力。要不然在后世的时候为啥管肥皂叫“胰子”呢。只不过胰腺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有些不好寻找,没有卖的,杀猪的都是直接扔掉。 拿出边上的小锅,里边加入草木灰和水,然后就开始煮。正常的工序,这个草木灰水,也得放置一些时间才成,加热的时候还不能用金属容器,不过今天仅仅是为了让老头子明了一下,没那个工夫。 这个方法,也不是陈守信自己发明出来的。还是后世时在一个宰鸡场实习,跟那些收下水道油的大哥们聊天知道的。就是这个土法制肥皂的方法,都是聊天聊出来的。 熬油有些废工夫,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闻,不过陈长青今天却很有耐心的看着儿子鼓捣。 熬好的猪油被陈守信装到了一个大碗中,直接拿到了外边,天然冰箱么,就是为了让他快速的凝固。 一切准备停当,将刚刚熬草木灰水的小锅又架到了火上,将放凉了许多、半凝固的猪油挖了一大块放到了里边。待油化开,他就开始一边往里加草木灰水,一边用小树棍搅拌起来。 搅拌了一会儿,看到王英俊这个闲人在边上看热闹,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他。别看是力气活,王英俊搅拌得却是很投入。 搅拌的时间有点长,这只能怪陈守信对于配比没有太精细的研究过,草木灰做的碱水更是浓度极低。厨房里都掌了灯,小锅里边的油终于慢慢的有了变化。 陈守信又将早已累得满头大汗的王英俊给换了下来,自己继续搅拌。只能轮着来,当年初次制作的时候,都给他和柚子还有榴莲累个半死。 看看差不多了,用勺子将这些“糊糊”舀出来,放到了边上的碗中,同样是放到屋外去降温。这一通忙活下来,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我管这个叫去污皂,柚子,哪一小块儿来,让老头子用一下试试。”陈守信擦了一下脑门上冒出的汗水后说道。 在陈守信的指导下,陈长青初次尝试了一下用肥皂洗手。他虽然不知道这里边的经济价值,却也感受到了肥皂的神奇。 “这个我现在就用来卖给胡人,能够换马匹,还能换牛羊。”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能换牛粪。”王英俊插空补充了一下。 要是再不汇报可就没机会了,很怕陈大人不开心。 陈长青看了陈守信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由你。做饭吧,为父饿了。” 第二十章厉害啊,我的哥 “老王,你说我们家老头子昨天晚上是啥意思?”第二天赶奔军营那边的时候,陈守信皱着眉头问道。 “我的小公子啊,您问我,我哪里能猜到啊。”王英俊苦着脸说道。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老头子以往的脾气,这个事情肯定得好好的打听一下。接下来的思路就会跟你一样,想着送给皇上这个带头大哥。”陈守信摸着下巴说道。 “可是昨天就那么平淡,连我跟胡商到底做了啥买卖都没有问。你说这是不是很特殊?为什么会这么特殊呢?” 王英俊不说话了,还能为啥?老王我离开之前请安的时候仔细的汇报过呗,陈大人心里有底啊。 “小公子,今日你打算到军营中做什么?”王英俊好奇的问道。 陈守信撇了他一眼,“帮你整治军营呗。以后会有大计划,得好好的折腾一下。要不然我怕你将这些兵都给废掉,到时候谁来保护我们一家子。” 陈守信说完,眼睛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他没有当过兵,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练兵。但是在后世的时候,就算是你不当兵,接收到的一些信息也能大致了解一些。 让他兴奋的是,就是觉得好像练兵这个事情满有意思。想想后世时那些教官站在吉普车上,对着前边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兵们吆喝个不停,想想就很带感啊。 王英俊吧嗒吧嗒嘴,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昨天陈守信就贬低了自己,今天更是质疑起自己的能力,这个心里边怎么能舒服啊。 “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陈守信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问道。 王英俊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听闻你的祖上,也是开国将领,你也算是根正苗红。可是看看你现在混成了啥样?文贵武贱是一方面,你得过且过的心思更加的多一些。” “功名但求马上取,这不是空话。就算是这样的官场环境,你们武官之中,不也是有些有名气的年轻将军么?人家咋来的名气?就算是里边有些有水分的,真刀真枪打出来的也得有几位吧?” “别不服气,在皇城混日子的时间长了。你早就没有了雄心壮志,心中想着的就是如何升官发财。跟着我们家老头子混,能升官,这是妥妥的,但是基本上到正四品也就到头了。” “将来你的娃也会抱有跟你一样的心思,到那个时候,没了老头子,我又出不上力。你的娃就算是你卖命的跑关系,也就是一个武散官。然后你们老王家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真个的落魄下去。” “也别给自己找借口,什么太平无战事之类的话来迷惑自己。这个话想想就行了,要是说出来都得笑掉大牙。” “你就说你接管城防和边防两营多少时间了,除了将两个大营的情况大致的摸了一遍以外,你还有啥拿得出手的?你来说,我来听。” “我……我……我好歹带着他们按时出操,以前他们都没有。”王英俊憋得面红耳赤的说道。 “哟哟哟,厉害啊,我的哥。你咋不说你最近饭量还大涨,比往常多吃了一碗饭呢。”陈守信满脸鄙夷的说道。 “出操是当兵的本分,这本分的事情在你看来反倒成了你的功劳,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真的!” “我的小公子啊,你今天是咋了?一个劲儿的嘲笑我老王干啥?有啥话你直接说,别跟我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明白啊。”王英俊郁闷的说道。 陈守信的话说得不客气,可是人家说得在理。现在的他反倒冷静下来,陈守信这两天对自己的态度一反常态,肯定是别有用意。 “柚子,刚刚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陈守信没搭理他扭过头去问正在吃肉干磨牙的柚子。 “听明白了啊,不就是在问王将军将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么。以后是跟公子一样混吃等死,还是像别的人那样去光耀门楣。”柚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嗯,不愧是我乖乖可爱的小柚子。”陈守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边上的王英俊却沉默下来,是啊,自己是要混吃等死,还是要光耀门楣呢?连一个小侍女都能够听明白的事情,自己却被猪油蒙了心,到现在才去考虑。 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路在脚下,想走什么样的路,就要有什么样的心理准备。这个世界上天上掉蒸饼,正好还砸到你脑袋上的事情基本上就不用去想了。” “不管将来你想干啥,只要咱们能够活着回到皇城去,我最少能保你一世的富贵。但是功名,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就算是老头子发力,你没有切实的功劳,跟着蹭,能蹭多少?” “你可以告诉自己,我已经尽心尽力了,我每天都按时出操,比以前的营守强很多。我也不贪墨军饷,有多少我就给下边发多少。可是我问你,假如真的遇到了敌袭,你这边要多久能够将军卒组织起来?” “咱们再退一步,就算是没有敌袭,你在军营之中多久能够将兵卒给召集起来?今天咱们做个小小的实验怎么样?到兵营里先呆一会儿,然后你敲鼓聚将,咱们就看一看实际效果。” “我去,你是要疯啊?笑啥笑?” 陈守信一扭头,看到了王英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让他心里都有些发毛,不知道今天特意刺激一下王英俊,是不是将他给刺激大发了。 “我老王又不傻。”王英俊笑嘻嘻的说道。 “谁说天上不能掉蒸饼?遇到了陈大人和公子,这蒸饼就落到了我的脑袋上。不用多废那个脑子了,公子怎么说,我老王就怎么做。” “我靠、我靠靠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陈守信郁闷得无以附加。 本意是刺激出王英俊的雄心壮志,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公子,放心吧,老王我以后绝对不是那混日子的人。”王英俊收起嬉笑,看着陈守信认真的说道。 “哎,好吧,我尽量扶你一把,看看你能走多远吧。”陈守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三问 这次过来的是边防营,反正在陈守信看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老王,是不是该将外边的鼓敲响,然后这些兵将们就会到操场上集合?”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后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王英俊心虚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让人赶紧击鼓去,我好看个热闹。”陈守信搓着手,兴致勃勃的说道。 王英俊硬着头皮冲着边上的传令兵使了个眼色,哪怕没有试验过,他也知道结果恐怕不会很理想。 第一通鼓声响过,操场上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个人,有一些人在营房中往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又缩了回去。 第二通鼓声响过,操场上的人渐渐的多了一些,也有些军中的干部来到了这边。只不过他们同样是一脑门的问号,不知道今天要玩啥。 王英俊的脸上铁青铁青的,不仅仅是因为陈守信在车中的那番点评,他自己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气到了。跟往日例行出操的状况,根本都不一样。 第三通鼓声响过,操场上的人又多了一些。只不过就算是陈守信来看,也不足两千人,跟边防营实际人员的数字相差太多。 还有人在营房中往操场这边跑,王英俊脸上的颜色已经不仅仅是铁青了,喘气都有些费劲儿。 “着啥急?本来就应该这样子嘛,这才是他们的‘本分’。”陈守信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各部校尉、伍长,给我看仔细了,谁没到,别逼我砍他的脑袋。”王英俊迈出一步,狠声说道。 “现在知道着急了吧?无所谓了。大黑,将最先到操场上的那些人给我点出来,让他们站到一边去。”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胳膊,扭头对着大黑说道。 大黑走到步卒中间,将最先到场的那些军卒都给点了出来,让他们站到了队列的最前方。 陈守信瞅了瞅,让大黑有将房子里的桌子搬了出来,爬到了上边,“军法上我不懂,也不知道依照军法三通鼓还不到场的人,该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今天就这样了,反正你们每天混日子也都混惯了。不仅仅是士兵在混,就算是一些校尉也在混。” “大家都在混,其实也蛮好,混啊混的,将来就把小命给混没了。剩下家中妻儿老母艰苦度日,备不住还会有胡人过来跟着凑一下热闹,帮你们照顾一下你们的娇妻、幼女。挺好,反正活着也挺累的,死了就不用去操心了,那是去享福啊。” 开始的时候,这些军卒没有将陈守信当一回事。哪怕他是陈大人家的公子,在他们的眼里这也就是一个毛孩子。估计这次临时点将就是这个毛孩子贪玩,才给鼓捣出来的。 可是现在听到陈守信的话,他们脸上的表情变了,当真是“诛心”之言,每一句话都像小刀子一样一刀刀的戳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们觉得很憋闷、很气愤,很想揪着陈守信的衣领子反驳他,可是他们不敢。这毕竟是陈砍头家的公子,将军都得在边上服服帖帖的跟着呢。 “不服气?”陈守信停顿了一会儿后笑眯眯的问道。 “是,小人就是不服气。”他的话音刚落,站在前排的这队人中,传来了一句。 “谁在说话?”王英俊手扶刀柄阴声问道。 “小人陈铁牛,冲锋营三伍。”前排左数第六个,肤色也就是比大黑稍逊一些的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满脸的不平之色。 “老王,你要干啥?”陈守信对着要走过去的王英俊喊了一嗓子。 王英俊的身形停了下来。 “铁牛啊,倒退五百年,咱们还是一家子。对于我说的话,你不服。那我问问你,如果现在有五百名胡人的骑兵打过来,你们边防营能不能守得住。”陈守信看着陈铁牛问道。 “守得住。”陈铁牛闷声闷气的说道。 “很好,看来边防营还有些战力。那么一千名胡骑呢?”陈守信夸了一句后笑眯眯的问道。 陈铁牛楞了一下,“就算是守不住,哪怕战死沙场,也需要胡骑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一千名胡骑,你自己都觉得有些抗不住了。胡人要是真敢来犯的话,最少也得千八百人,或是比这个更多吧?”陈守信看着他说道。 “我再问你,你死了,你的家人谁人来保护?倘若你刚娶了媳妇,是不是给胡骑准备的?我还要问你,整个边防营中有多少人能够跟你一样为了家人拼死抵抗。” 陈铁牛脑门上的汗下来了,哪怕现在的天气很凉爽,他的衣服穿得也不那么厚。 “你战死沙场,你的家人是胡骑的菜。你临阵退缩,你的家人还是胡骑的菜。要想保护好你的家人,你可以死,但是你得打退胡骑。”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公子,我也怕死。我还想多娶几房媳妇,生一堆胖娃娃,争取活到死呢。” “可是现在我们家老头子领了圣命,暂时要在定北城安家。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今天才试了试。果然,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以为就算是再不济,三通鼓声之后,也能来个八九成人吧。” “现在你们瞅瞅,看看这个操场上有多少人,你们相互之间肯定比我熟悉。能有七成人不?这要是遇到了敌袭,等你们聚集起来,得被人砍掉多少次脑袋?” “不用害怕,今天这算是突然袭击。所以你们不用去担心,不会给你们任何的惩罚。第一批来到的这些人,稍后跟我去城里,我亲自给你们做菜,请你们喝酒吃肉,吃到撑。” 听到陈守信的话,这些人都愣住了,操场上也开始有嗡嗡的声音传了过来。毕竟陈守信的嗓门不大,人又有点多,扩散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这个反响也不小。对于他们来讲,喝酒吃肉,还吃到撑,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每天的两餐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偶尔才能见着点肉丁。 现在他们再看向前边那派人的眼神儿,就有些怪怪的,羡慕有之,嫉妒也有之。 第二十二章三杀 “议论得差不多了吧?听我接着说。”让这些兵卒们议论了一会儿,陈守信这才伸出手臂,虚压了两下说道。 “不要以为我刚刚说的是玩笑话,别看他们都是普通的兵卒,一个当官的都没有,今天我和你们的王将军就伺候他们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知道在兵营之中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生活。” “你们有些人比他们更强壮,也许比他们的武力值高上很多。他们有些人上了年纪,恐怕绕操场跑一圈都跑不动。但是有他们,发生了状况之后,他们会第一时间站出来。” “你们可以说,今天仅仅是疏忽了,要知道我会请喝酒、请吃肉,你肯定比他们跑得还快。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胡骑要是真的过来,他们会提前告诉你们么?” “我不是边防营的将领,可我也有个武散官的闲职。再者我们家老头子是定北城里最大的官,所以我说的话,就算术。不服?你们也得服。”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听仔细的了,大黑、铁牛,你们两个站我身边来,我说一句你们重复一句。” 陈守信的脸色慢慢也阴了下来,这个军营确实需要整顿了。就算是自己不懂军事,也知道他们真的没有多少战斗力。 “第一点,教而杀不为过。日后还会有这样的临时集合,迟到三次者,二十军棍,迟到五次者,杀。” 大黑扯着嗓门跟着喊了一遍,陈铁牛倒是有些心虚,因为这好像是真的要砍脑袋。 “第二点,无军中公务,也未经任何报备,随意离开军营者,视为逃兵,杀!无论你官职大小。” 这一次陈铁牛没有半点迟疑了,跟大黑一起将这条杀令喊得震天响。 这条军令,对于普通士兵而言,有跟没有差不多,他们可没有那个权力敢私自往营外溜。可是营中的那些校尉伍长这样有职权的人就不同了,营门对他们而言,这就是虚设的一样。 “第三点,暂时我还没想到,想到了咱们接着杀。”陈守信第三条杀令又喊了出来。 虽然说这条杀令没有实际的内容,被陈守信喊出来以后,显得还有些滑稽。可是就这么看似滑稽的杀令,却没有人觉得好笑。 陈大人砍掉的脑袋那么多,押解走的人那么多,估计那些人到了皇城还得被砍一批,人家对于砍头那是一点压力没有。别看这个小公子年纪不大,还笑嘻嘻的模样,说话也不怎么好听,谁知道真的犯了事儿,会不会被砍。 “今天就这样吧,各级军官带领军卒在营房内搞卫生,明天我过来检查。”陈守信摆了摆手,跳下了桌子,小心情很满足。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表演的味道,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感觉到害怕,动了气。并不是说死过一次,你就变得胆子非常大。对于他来讲,更加的珍惜现在的这条小命。 他是真的说得自己都害怕了,就算是现在草原上的胡人人口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要是真的发了狠,想要攻打定北城,凑个两三千应该会很轻松。 整个边防营面对一千胡骑,就连有些楞的陈铁牛都知道打不过人家,你就算是再将城防营给绑一块儿也白搭。 而且谁规定你有了城墙就安全了,人家要是想玩一把大的呢?把你的城给攻下来,到里边好好的收刮一下呢? 反正他是想好了,自己提的仅仅是最基本的要求,要是这些都做不到,不可能成为一支能打仗的部队。那时候就别心慈手软,该砍就砍。 “老王,还愣着干啥?找几辆营中的马车,把这些人都给叫上,咱们到城守府吃饭去。”陈守信冲着有些发楞的王英俊喊了一嗓子。 王英俊对着自己的亲兵招呼了一下让他们去安排,他则是凑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公子啊,那我以后出营办事,是不是也得报备?” “还成,知道不能将自己给撇外边去。详细的章程咱们慢慢研究吧,我现在也是一脑门子浆糊。”陈守信摇了摇头。 四辆大马车,上边拉了三十四个人,这些人就是今天第一批响应鼓声,来到操场上的。来到城里后,这个小型车队也引起了城里居民的注意。 见过当兵的,不过他们要么骑马、要么步行,可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坐车走。 路过肉铺的时候,牛肉可没少买,给肉铺老板都乐得合不拢嘴了。不管别人对于陈守信什么印象,他就觉得小陈公子挺好,是自己最好的主顾了。 做得菜很简单,就是牛肉炖萝卜,外加烙饼。灶底下架好了火后,陈守信就溜达到议事厅这边。 这些人还是有些心虚的,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看到陈守信进来后,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一会儿先吃饭,吃完了饭你们在这里好好的洗个澡,洗完了澡再好好的睡一觉。”陈守信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说道。 “这是属于你们应得的奖励,以后你们只需要知道一点,现在的定北城不是马玉的定北城,而是由我们家老头子管理的定北城。将来能够给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人多少福利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们能做到奖惩分明。” “我们家老头子说了,现在当兵的人太苦。所以老头子请明了皇上,要想办法提高你们这些常备边军的福利。” “饷钱方面就不要多想了,在咱们大周朝那是有明文规定的,我们老头子不克扣就不错了,多发也怕砍脑袋。但是你们的家人,以后能够多分一些米和肉。” “等土地化开,咱们就会开垦荒地,无论是边防营还是城防营,都会参与进来,以后这些田就是你们额外的田地,每个人最少能够分个两三亩,将来开垦得多了,还能多分。” 刚刚这些人还小心翼翼,可是现在的他们双眼闪亮。他们都是在农户中招募来的,自然知道要是多了这些地,家里的日子多少能好过很多。 他们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这边不是仅有自己,不可能大家都听错。这样的事情,小公子也不能糊弄人吧? 第二十三章种两颗“种子” “这个事情,还在计划中,还得等皇上他老人家点头同意,咱们这边才能这么干。”等这些人消化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陈守信笑着说道。 “到时候这些田地耕种和护理,我这边都会给予一些帮助。要是能够开垦的更多一些,今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小……公子,您说得当真?”陈铁牛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陈守信一脸渴望的问道。 “我骗你能骗来银子?”陈守信对他摆了摆手。 “以后不仅仅你们的日子会好一些,将来要是有什么小活计,也能找你们的家人来做一下,多少能够填补一些家用。别多想,这不是徭役,找你们的家人来干活,有工钱,还管饭。” “你们想一想,咱们大周朝这么大的地盘,皇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以前肯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但是这个咱不怕,只要皇上他老人家同意了,这就证明咱们这些人虽然他老人家看不见,可是咱们在他的心里有位置啊。” “有些人参军来当兵,那是无奈。可是咱们换一条路子想想,最起码咱们在这边当兵,也能保护一下自己的家人不是?要是真没人当兵,别说来一千胡骑了。估计来十个八个的,你们就得被人家给欺负得啥也不是。” “定北城墙高城厚,我和我们家老头子能够躲在里边。可是你们呢?就你们家那个小土房,能够禁得起人家折腾?” 他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将自己的理解,然后稍稍的美化了一下,跟这些人都讲了出来。这些人就是“种子”,得把将来美好生活的好消息给扩散出去。 你要是明目张胆的喊去,别的人可能未必会相信。但是这些人在自己这边受到了优待,还在这边留宿,等他们回去以后,肯定会有人打听,这个消息就传出去了。 他知道,就算是现在,他们仍然是半信半疑。不过这个不怕,等自己将换来的牛和马拉到军营那边以后,他们就知道这个事儿还是有搞头的。 这些人在心里想着这个事情到底有多大的真实性,边上的王英俊心里已经替陈守信捏了好几把汗了。 那可是皇上啊,到他的嘴里就成了“皇上老人家”,这要是传到皇上的嘴里,可不是得掉脑袋么。皇城三害之首,果然是真能祸害啊。 说了这么多,柚子那边也安排人将炖好的牛肉和烙好的饼给送了过来。 “吃,这些必须都得吃掉,一点不能剩。”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后又看向王英俊,“还愣着干啥?给大家倒酒啊。倒酒是你的活,他们又都是你的人。” 王英俊也不含糊,排掉泥封,抱起酒坛就给这些人挨个的倒酒。 牛肉炖萝卜冒着热气,飘着香味,时刻在勾引着这些人肚子里的馋虫。可是就算是如此,这些人仍然没有人敢吃。王英俊给他们倒的那个酒,更是连碰都不敢碰。 陈守信到盆子里夹了一块牛肉,在嘴里嚼了嚼。还算成,虽然炖得不是很烂,也可以了。吃完之后,他就看向了陈铁牛,“连我都敢顶撞,却连肉都不敢吃?连酒都不敢喝?你行不行啊?” “公子……我……不是……”陈铁牛有些语无伦次了。 “吃吧,就算是以后也未必能够天天吃上肉。就算是能吃上,也未必能吃得这么过瘾。他日若是真有战事发生,还不知道在座的诸位能够见到几人。”陈守信放下筷子有些情绪低落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别人也跟着沉默下来。战场上的拼杀,不是数字游戏。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陈守信都能想到,他们这些当兵的人又怎么能想不到呢。这些年虽然没有大的事情发生,小规模的冲突也是有的。受伤的,运气不好送了命的,也有几位。 “谢公子、谢将军。”陈铁牛猛的站起身来端着酒碗说道。 “错了、错了。你要谢的是皇上他老人家,我和老王是给皇上办差,没有皇上,咱们哪里能这么痛快的喝酒吃肉。” 这也是一颗“种子”,很怕将来有人参自家老头子拥兵自重。这都是保不准的事情,万一自己真的能让这边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他们口口声声的感谢老头子,对皇上连提都不提。落到有心人的眼里,这个事情你说都说不清。 这个时代天大地大,皇权最大。别看老头子是皇上的铁杆心腹,现在距离皇城这么远,谁知道话传到那边以后会传成了啥样。 “少爷,大黑我也讨一碗酒喝。”正在这些兵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黑来到桌案前说道。 陈守信看了一眼,在大黑身后的柚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这边。 大黑自己倒了一碗酒,“我是大黑,有人认识我,有人不认识我。追随了公子……追随了公子后,我知道公子将人当人看。这碗酒,谢远在皇城的皇上,谢陈大人、谢将军、谢公子。” 吭哧瘪肚的说完,大黑直接就将这碗酒给干了下去。别人会觉得他可能是有点紧张,陈守信却知道,他这是在学话呢,好像有点忘词儿。 有了他这个带头的就好办,算是打下了样子,其余的这些人也都端起酒碗来跟着从头到尾感谢了一遍,给陈守信搞得都有些无奈。 别看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低,那也是酒,里边也有酒精。一碗酒下肚,这些人就再也忍受不住了,拎着筷子抓着饼,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得干了灌一口酒,或者喝一口汤。 又不能真个的让王英俊碗干了就给续上,现在的他们吃发了性子,尝到了香味,都是自己动手。 “老实告诉公子,谁教你的?”陈守信来到柚子身边低声问道。 “猴子告诉我的。”柚子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看来猴子确实是一个可用的伶俐人,以后得给猴子加加担子。最起码在这方面,他比老王强。老王都没有猜到自己的心思,却被猴子给猜到了。 第二十四章奇葩的军规 第二天早晨,太阳照常升起。边防营的军卒们例行出了操,喝完了稀粥后就坐在营房边晒太阳。 他们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还来那么一次集合,如果真的来,自己最起码跑得能快一些。 气氛有些压抑,没有人像往常那样的大声喧哗,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不敢大声吵吵啊,就怕惹恼了校尉,再挨一顿鞭子,划不来。 而他们谈的大多还是昨天跟陈守信走的那些人。在他们想来顶多也就是出去随便吃一顿,哪能真个的肉管饱、酒管够。可是到现在了,这些人还没有回来,他们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们昨天干啥了呢?真的被小公子带着喝酒吃肉去了?这一宿都没有回来,不会又被小公子赏赐了去青楼? 想什么的都有,不管怎么想都是觉得他们这一趟出去应该捞着干货了。有些人心中很后悔,就晚了一步啊,要是自己快走两步,最起码能跟着捞顿肉吃不是。 “来了、来了,回来了。” 正在大家都心中长草,胡思乱想的时候,从营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还是那辆看着夸张许多的大车,后边跟着四辆小车,拉着的是满车的人。这些人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慢慢的围了过去。 人还是那个人,衣服也是那个衣服,可是现在给他们的感觉,这些人好像有些不敢相认。 一个个的精神都足得很,嘴唇上也带着油星。其实这个倒是没啥,主要是这些人给他们的感觉不一样。出去了这一宿好像比往常白了一些,整洁了一些,各种一点点跟往常的不同,结合到一起,他们竟然有了一丝比不上的感觉。 “你们都回自己的伍里边去吧,回头该怎么做知道了吧?”陈守信挑起车帘,蹦下车后看着这些人说道。 “回公子,小的定当完成任务。”这些人齐刷刷的行了个军礼。 “嗯,不错。”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王,带我到你歇息的地方看一看去。既然要搞卫生,也得从头抓起来。”陈守信又看向王英俊说道。 王英俊可没想到陈守信会来这么一出,硬着头皮带着陈守信来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是边防营的最高长官,享受着单间的待遇。只不过进来之后,陈守信还是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 “比猪圈强了一些。”这是陈守信给的点评。 给王英俊羞的啊,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再次来到兵卒们休息的地方,陈守信刚走进去,又退了回来。 “这边就是猪圈啊,你说你们平时都怎么住的?”陈守信扭回头看着身后的这些兵卒说道。 “得了,先别管这个猪圈了,由上到下一会儿都给我麻利的洗澡去。铁牛,你们这些人将去污皂给他们分了。洗完了澡,再回屋子里来收拾。天冷被褥不好浆洗,都给我拿外边好好的晒一晒。” “特么的,谁以后要是衣衫不整,一身油泥,最少五军棍。连自己的卫生都收拾不好,还打个屁的仗啊。” 昨天距离这些军卒还比较远,没有看得太仔细,今天身后有一个哥们脑袋上的虱子都爬进爬出,给他恶心得不行。 这个时代为啥有了病以后都非常的严重?就是个人卫生状况太差了。身体强壮一些的还没什么,身子骨稍差的,感冒那都是绝症。 他这有算是立了一条军规,还有些奇葩。可是陈铁牛这些人却没觉得有什么,他们在昨天就已经经历了一遍陈守信的唾沫星子洗礼了。再看到洗澡后搓出来的那么多的泥球,当时也羞得不行。 “有没有兵卒有冻伤的?”等陈铁牛他们到伙房那边烧水的时候,陈守信又对王英俊问道。 “有一些,冬天的时候天气太凉了。”王英俊点了点头。 “柚子,把甘油拿出来一小罐,谁冻伤了就擦一些,多少有点好处。”陈守信又对柚子说道。 柚子小嘴撅了起来,那些都是少爷留着自己用的呢,现在却要给这些人。 “老王啊,以后军营这边的卫生一定要搞好了。对旁人来讲这边就是单纯的军营,可是对于你们来讲,这是你们生活的地方。”陈守信将小罐子递到王英俊的手里说道。 “生活的环境就跟垃圾场一样,充满了恶臭。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好人,都能给熏废了。还能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么?” “以后每七天,最少要洗一次澡。等天气热了以后,更要天天洗。这就是最新的军规,不仅仅是这些人,你也得执行。” “我的小公子啊,那都是皇城禁军干的事儿,咱们这边弄得油头粉面的干啥啊。”王英俊有些不理解的说道。 “铁牛、铁牛。”陈守信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公子,小的在这呢。”陈铁牛点点的跑了过来。 “把昨天的人再召集过来,给我站成一排。”陈守信说道。 “老王,你随便挑,就在现在的这些军卒里挑出来五十人,站到他们的对面。”陈守信又对王英俊说道。 没一会儿的工夫,两排人面对面的站在操场中。可是边上的人们看着看着,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陈铁牛他们这边才三十四个人,里边还有些五十来岁的老头。王英俊这边挑选的可都是军卒中的壮汉,体格魁梧得紧。可是这五十人开始时还有些气势,一刻钟之后,这些人的队形就开始变乱了,有的更是忍不住稍稍的往后错了一点点。 五十人的强悍队伍,竟然在气势的比拼上败给了这三十四个人。 “大家都看到了吧?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这股力量叫信心。”陈守信扬声说道。 “虽然你们刚刚不是真个的在杀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就算是真正的比拼起来,你们也未必能够战胜这三十四个人,因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力量。” “刚刚我说的军规,不管你们理解不理解,都要执行下去。一周之后你们再看效果,看看你们是喜欢新生活,还是喜欢以前的旧生活。” 他没法跟这些人讲细菌、污染的事情,只能借着这样的小手段来忽悠。 第二十五章操碎了心 “那个臭小子最近在做什么?”陈家的书房中,陈长青掐了掐眉心后对着陈伯问道。 “老爷,少爷好像最近都是在带着兵营的兵卒们洗澡。”陈伯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陈长青皱了皱眉,“他倒是爱干净的人,大概是打算在那边玩,看不得邋遢吧。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城主府那边现在都快被他给霸占了吧?” “老爷,您可别生气。”陈伯看了陈长青一眼小心的说道。 “少爷他们在那边虽然会吃吃喝喝,偶尔也会出言不敬,但是他们也是在忙正事,听小柚子说,是在研究如何整治出新的军规来。这次的军营清扫工作还要持续几天,据说以后会有新的训练方式拿出来。” 陈伯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陈长青的表情,很担心自家的老爷听得不爽,再去找少爷的麻烦去。最近这父子俩的感情比以前好了一些,但是也就是好了一点点,还没有回到少爷五岁之前那样的程度。 “他都说了什么?”陈长青稍稍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 “老爷,其实少爷还是明事理的,只不过是少爷的讲话方式有些特别而已。”陈伯又说了一句。 陈长青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陈伯也知道瞒不住了,“少爷在对皇上的称谓上别树一帜。他称呼皇上为‘皇上他老人家’,虽然特殊一些,但是语气中并无半点不敬之意。” “而且少爷在招待这些人吃饭时,在宴席开始前,总会感谢一下皇上。第一杯酒也必定是敬皇上,然后是您,接着是少爷。” 这个事情,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少爷在对皇上的称谓上,看似有些不尊重,可是细品之下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每次开宴前都要先敬皇上一杯,这样的事情看似尊重,反倒觉得有些假。 “别的方面呢?内卫府的人有别的消息传过来么?”陈长青捋了捋胡子问道。 陈伯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诧异于他的面容很平静,“老爷,如果我告诉您,现在内卫府的人想要就近打探少爷的消息有些困难,不知道您会否相信?” “哦?为什么?”陈长青来了兴致。 “随王校尉从京城而来的一个叫做韩谷的人,最近很受少爷的赏识。”陈伯说道。 “这几日韩谷在军卒中找了一些人,散到了定北城之中。所做的事情,倒是跟咱们内卫府的差事差不多。唯一不可知的就是这是少爷的主意还是这个韩谷的主意。” “老爷,少爷要开荒分田的事情,不会给少爷带来麻烦么?恐怕朝中有很多人都在盯着咱们这边。” “无妨,我已经写了密折呈给皇上。这些年各大门阀吞去的土地太多了,守信要是真的能够在这边开垦出更多的荒地,反倒是一件泽被苍生的大好事。”陈长青摇了摇头说道。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开垦得太多,尾大不掉。反倒会将开垦出来的良田再次变为荒地,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打得是什么主意。” “对了,还有一事。”陈伯接着说道。 “少爷将营中工匠们都给汇集到了一起,不管是城防营还是边防营,现在他们被统一编成了工匠营。不过现在暂时就是这样,少爷并没有新的动作。他们现在唯一做的活计,也就是在军营中做那个‘炕’。” “由着他吧,这个坑倒是很不错。虽然硬了一些,可是夜里睡的时候很舒服。”陈长青笑着说道。 开始的时候,看到火炕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在陈守信将他的屋子里也给弄了一个以后,这个观点刷的一下子就改了过来。 睡着真舒服,就算是他这个习惯于早起之人,早晨都想在被窝里多懒一会儿。在享受方面,他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儿子的。 而此时的陈守信,仍然在城守府中,带着各级军官们吃饭。 最近的他也是真的很忙,他知道光靠威逼,效果不会很大,还得利诱一下。作为定北城的唯二驻军,边防营和城防营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调和。城防营看不起边防营,边防营也不尿城防营。 造成这样的现象,主要是当年马玉留下的祸患。城防营中很多人都是属于关系户,自然会觉得比边防营高一个档次。 陈守信不太懂军事,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两营一直这么看不顺眼,将来肯定不好弄。 反正现在老陈同志是这边的最高老大,他就扯虎皮做大旗,私自将两营的中级军官给轮换了一下。 他的理由也很强大,王英俊现在统领两营么,这就都算是他的下属军官。到新的岗位上磨练一下,没毛病。反正官职、待遇、归属,这些都没变,变的就是上班的地点。 而他每天带着这些军官们到晚上的时候就吃吃喝喝,也有着特殊的用意。那就是照葫芦画瓢的玩忆苦思甜,要将这些军官们全都拢住。 不要小瞧了这些中下级军官,他们的能量也很大。将来要想真的将这边的军事整治起来,还得靠他们。 带他们忆苦思甜就是要告诉他们,跟着本公子混,听本公子的话,有酒喝、有肉吃,将来还会有荣华富贵。 要不然为啥要给他们调换岗位,反正他们想要在新岗位上混得开,你就得得到王英俊的支持,要不然底下的那些兵,人家恐怕也不尿你。 他为了自己的小命得保,也为了将来自家的老头子还能升官发财,也算是操碎了心,消耗了好多的脑细胞。 这些事情以前都没有做过,现在却得从头抓起来。以前的抗日电影、电视剧的,没少看过,但是真正的操持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 最主要的就是缺钱、缺资源,他们家那点儿钱要是想让这些军卒的生活提高一些,根本都不够用。 这可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千人。就算是他想了好久的一天两顿饭改成早午晚三顿,都不敢执行。 但是这个事情得想,兵卒们都吃不饱,将来怎么能够训练呢? 第二十六章陈氏犁 “少爷,那个叫做挛鞮革庆的胡商寻了过来,带着马牛羊。”正当陈守信在工匠营这边转悠的时候,大黑一脸喜色的跟他汇报。 “这老小子回来得倒是挺快,过去看看吧。”陈守信点了点头。 顺手将这边铁匠打造好的大喇叭给拎了起来,有点压手,不过最起码能凑合用了,省得一个劲儿的扯脖子喊。 “看来你这一趟很辛苦啊。”来到营门外后,看到挛鞮革庆满脸的风霜之色,陈守信笑着说道。 “为了尽快将公子的事情办妥,急赶了一些路。这次带过来八匹健马、五头壮牛、十只羊、五车牛粪,剩下的牛粪会在十天之后全部送过来。”挛鞮革庆一抱拳说道。 陈守信看了一眼,对着大黑招了招手,“将马牛羊,先放到营房里,好生照顾。然后带着人去我定好的地方将牛粪卸掉,将车和牛再还给挛鞮革庆。” “是。”大黑点头抱拳,招呼着边上的兵卒们就开始赶马牛羊。 挛鞮革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次过来算是一个小试探。他很开心,陈守信并没有将负责拉车的那些牛给扣下。最起码现在看来,陈守信是要真真正正的做生意。自己这一宝没有白押,将来说不得能多换一些富贵。 “回家先去洗个澡,稍后去城主府中寻我,我会张罗一些饭菜,顺便宴请一些别的朋友。”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挛鞮革庆楞了一下,然后一抱拳没有多说什么。 “公子,让他也参与进来好么?”边上的王英俊皱眉问道。 “没关系,有他在,那些人多少也能安稳一些,就是不知道老头子到底要拿他们怎么做。反正先不管了,老头子将来问起再说。”陈守信摇了摇头。 “少爷,这马和牛可真的很不错。”大黑回来后笑着说道。 “你跟老王挑两匹马吧,其余的都先放在这边好生的养着,过两天我有用。”陈守信笑着说道。 听了他的话,王英俊和大黑连谢都忘了谢,撒起脚丫子就往营里跑。 也许在后世的时候,牛马很常见,在农村更换机械化种植之前,不说家家都会养也差不多。可是在这个时代,马和牛绝对是稀缺资源。耕种的绝对主角就是牛。马连拉车的活都很少做,大多都是身份高贵的战马。 大周朝控制铁器、粮食、盐,这样的物品流通到草原上。人家草原上的胡人也不傻,马匹和牛也算是他们往这边通商的违禁品。你看宰杀好的牛可以随便往这边拉,活牛、活马想要弄过来,难度系数很高。 挛鞮革庆很给力,这次不仅如约都给带了过来,马匹的数量还多了。他也想将其余的五头牛也给扣下,可是为了将来,他只能忍着。 没去管大黑和王英俊这俩人,他领着柚子再次回到了工匠营这边。 “老吴头,我给你画的那个图研究得怎么样了?”来到铁匠这边后陈守信问道。 “公子,有些不好处理。前边的小轱辘,只能用木轱辘。其余的倒是好办一些,现在我们正在做磨具。”老吴头赶忙站起身来说道。 “这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适当的调整。还有安排有经验的人出去寻矿、寻助燃的材料。以后咱们的用量会很大,只望着朝廷拨付,还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呢。”陈守信点了点头。 “公子,我现在担心咱们如果全用生铁来做陈氏犁,会不会太沉了?这样犁地的时候恐怕会很费力。”老吴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不用担心这个,到时候胡商那边给我送来的马、牛,都将负责犁地。”陈守信笑着说道。 他之所以将这些工匠们都给聚拢在一起,就是为了提高劳作效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个时代的劳动效率低下,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拿耕地来讲,只有那些富户有直辕犁,像小门小户的哪里有这个,都是直接在地里挖坑播种。 就算是直辕犁工作效率也很低,然后陈守信就毫不脸红的回忆着后世时见过的铁犁,画出了一个样子,就被他给命名为陈氏犁。 其实他也就是画了一个大致的草图,他哪里能够详细的记得没一个部件的尺寸要求。然后老吴头就带着工匠们,连猜带蒙的,开始研究。 陈守信搞出来的这个犁,算是曲袁犁的一种,比最早出现的曲袁犁应该要先进一些。只不过人们没有见过曲袁犁,就算是老吴头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犁好用不好用。 但是这是公子吩咐下来的,这段时间铁匠营这里的活计都快赶上以往一年那么多了。虽然不知道这个犁好用不好用,但是看现在的设计,好像很巧妙。 “前边的那个小轱辘,外皮用铁包上,怎么也比木头的耐用。”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犁虽然是我画出来的,但是大家在研发的过程中,也出了很多的力气。如果咱们真的做成功了,回头我会让我们家老头子将各位的名字都给填上。别的我不敢保,给诸位弄个品级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他的话,附近的这些人有些小激动。士农工商,其实现在排在末等的就是农和工,商贾有钱,你可以看不起他们,但是他们的地位高很多。 “只不过咱们工匠营所生产出来的任何物品,都是属于绝密的。不管是谁将咱们这里边的东西给泄露出去,我会砍头。不仅仅会砍你的头,还会砍你家人的头。”陈守信又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这些人就觉得好像铁匠炉那边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了好多,小公子的性情不定,说要砍,可是真的会砍。 “现在我正在城中寻房子,到时候会让你们从军营中搬过去。等将来我跟老头子离开的时候,你们想升官的就跟着我们去皇城,给你们安排到工部。想发财的也跟我们去皇城,帮我干活。”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这些人都是人才,他可不想将来就给他们留在这边。工业,绝对是能够促进这个时代快速发展的第一利器。 第二十七章扯虎皮做大旗 忽悠了一通这帮工匠们,也算是恩威并施。这些工匠们可不知道,猴子,也就是韩谷,早就安排好了人随时留意他们的动向。就像他们所想的那样,但凡有泄密的事情,陈守信是真的会砍头。 “大黑,好好的赶车。那匹马都是你的了,你还老是看它干啥。”回城守府的路上,陈守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少爷,这是大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嘿嘿嘿……”,大黑咧着嘴傻笑着说道。 “丢人,跟着本公子混这算个啥?对了,你的箭术跟营中的这些人比怎么样?”陈守信白了他一眼后又好奇的问道。 “少爷,不是我跟您吹。只要我能跟他们保持百步左右的距离,他们来多少,我能射多少。”大黑自得的说道。 “不错,看来你平时上山林里打猎没白去。交给你个任务,找到那些相熟的猎户,我不管你是硬拉还是骗,将他们都给我忽悠过来。”陈守信看着他们说道。 “我会给他们最好的酬劳,最好的弓箭,让他们来当教官。如果想从军的,我会给他们品级。” “少爷……,要不然我带您过去?我不会说啊。”大黑苦着脸说道。 论忽悠人,他谁都不服,就服陈守信。那些军官们对陈守信的态度转变,那不都是被忽悠来的么。 反正吃饭的时候,少爷说的那些话他有些听不太懂,但是他会看效果啊,基本上现在少爷说啥就是啥。 “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最少帮我划拉来五个人,而且一定要弓法娴熟的。”陈守信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大黑苦着脸开始琢磨起来,得看看自己的那些小伙伴们,哪一位能够被拉过来入伙。其实想想也不错,跟少爷混,最起码衣食无忧不是。 边上的王英俊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过他没有任何的干预。两座营房最近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乐在心中。让少爷折腾吧,挺好。 回到了城主府中,看到陈守信和王英俊两人走进来后,等候在这边的大大小小的粮商们赶忙站起了身。 有些人的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这都是牵扯到马玉那档子事里边的人,然后被下到牢中,现在被陈守信给提了过来。 “心里都很害怕吧?怕被我们家老头子给砍了脑袋?”陈守信坐下后笑眯眯的说道。 底下的粮商们苦笑着咧了咧嘴,说不怕那是假的啊。可是现在对于他们一直悬而未决,心中的那股恐惧更加的让人难熬。 “在我们家老头子看来,你们都是很可怜的一群人,但是你们绝对不是无辜的人。”陈守信轻轻叩击了几下桌面后说道。 “你们可以去狡辩,说自己是被马玉威逼才会参与到倒粮的事情中。但是你们有谁敢拍着胸口说自己赚了这些贪墨之银而不开心?”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脑袋,赚钱谁会不开心呢。而且这个事情还是马玉张罗的,大家跟着赚顺风钱挺好,就是没想到马玉突然就被砍了脑袋。 “商贾逐利而往,这本无可厚非,就算是我都想着多赚些钱。”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但是赚钱,得光明正大的赚。挛鞮革庆大家也都认识吧,有些人跟他也有生意上的往来。现在他就是我在匈奴部的代理人,我们也有生意往来,但是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赚钱。” “你们替马玉填补到粮仓的粮食,别指望能拿回去了,我们家老头子没直接砍了你们的脑袋就不错了。老头子毕竟不是嗜杀之人,前段时间也砍够了。之所以还没有对你们处理,就是不知道该给予你们什么样的惩罚。” “无论是谁,犯了错都要接受惩罚,更不要说你们还牵扯进这么大的事情中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啊。你们跟着贪墨的是大周朝的粮食,那么咱们就得在这上边还回来。” “自己个琢磨琢磨,就你们的罪行,得用多少粮种能够换回来,然后写在纸上,再画押。如果你们悔过的态度好,我就跟老头子商量一下,将你们给放了,以后就正正当当的做生意。要是悔过的态度不好,啧啧,把牢底坐穿吧。” “要不是因为这边太乱、太不像话,皇上他老人家会操心这边?我和我们家老头子是不是可以在皇城吃香的喝辣的来享福?何苦到这边来受罪。” 说完之后,陈守信摆了摆手,边上的二黑就端着托盘,给这些粮商们发笔墨。然后就有兵卒们将这些粮商给隔开,让他们无法看到别人写的是啥。 他要开荒搞大种植,还需要的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就是种子,没有种子你种个屁啊。想要买粮种,那可是要花一大笔钱,他可不想自掏腰包。 这些粮商经营这么多年,有他们自己的门路搞到种子,平时他们也不仅仅卖粮,同样卖粮种。甚至很多粮种都是赊给农户,将来用收成来换。 今天陈守信就是要扯自家老头子的虎皮做成大旗,来压榨这些粮商们。再往后的朝代,有赎罪银,他们这些人就得用赎罪粮种。 他也不知道这些粮商们的承受能力有多大,不过他不怕。让他们自己写啊,然后一比较,到底谁的“悔过”态度好,谁还想继续蒙混过关,那不是一目了然。 这些粮商们今天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样,一会儿悬起,一会儿跌落。陈守信的用意他们自然能够理解,可是现在让他们“捐粮种赎罪”,还是感到肉疼。因为就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写多少,才能将自己的罪给“赎”回来。 远处是陈守信和王英俊外带挛鞮革庆在那边谈笑风生,近处是这些兵卒们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不管愿不愿意,这些人也开始奋笔疾书,将能够承担的粮种种类、数量都给写好。签字画押之后,交给边上的兵卒。 其实坐在上边的挛鞮革庆心情很复杂,他知道今天让自己过来就是给自己看的。这些粮商在定北城那都是很有身份的人,现在却被陈守信随意的揉搓,这是在警告自己,以后别打粮食的主意了。 第二十八章拉人上船 “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给了在座诸位机会,可是有些人不懂得把握。”陈守信将手上来的纸张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放到了桌子上说道。 “我的本意,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在以后跟定北城合作,堂堂正正做生意的机会。定北城虽小,可也是官。官商官商,乃相辅相成。并不是说你既当官又当商,而是与我们官府合作,赚稳当的银钱。” “陆子墨陆东家就很不错,不仅仅捐献了十石麦种,还捐米三十石。范文轩范东家也很不错,十三石蜀黎种子,二十七石米。还有马斯年马东家、刘文成刘东家、张兴言张东家,我就不一一细说了。他们都很不错,把握住了这次的机会。” “即日起,你们五人就是定北城商会粮商代表,税银减三成。将来定北城所产物品,也将会发于你们负责交易。” 听到陈守信的话,底下的这些粮商们该恐慌的还是恐慌,不知道他的这个所谓的定北城商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算是刚刚被他点到名字的这五个人,心中也是恐慌无比,不知道以后这陈家父子是不是就会将自己压榨干净后再行处置。那些没有被念到名字的粮商心中恐慌的是,知道自己今天给出的捐粮,人家不满意。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同样会跟老头子给你们求情。其实让你们以后无法参与到定北城的生意中来,这才是对你们最大的惩罚。”陈守信又笑眯眯的说道。 “柚子,把酒端上来,给五位东家还有挛鞮革庆一人一杯。”端详了这些人一会儿后,陈守信又对柚子说道。 柚子老大不开心的端过来一壶酒,给这五位粮商还有挛鞮革庆每人倒了多半杯。才不会给他们倒一杯呢,一共都没有蒸出来多少。 酒香慢慢的飘散开,挛鞮革庆的鼻子来回嗅个不停,都差点插到了酒杯里。 “尝尝吧,别客气。”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挛鞮革庆二话不说,将这小半杯酒,一口灌进了嘴里,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涨红起来。其余的人跟他也差不多,就算是浅尝了一口的人,也被酒气冲得直皱眉。只不过酒气后果,这些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他们知道这个代表着的就是银钱。 陈守信这次蒸的酒度数不是很高,没有趁手的工具,这边的酒品质也差了一些。顶多也就是二十多度,连三十度都不到。 可是就这个度数,在这边也是高度酒了。相较于几度的浊酒,勉强达到十度的清酒,这算得上是烈酒。 别看刚刚喝的时候有些冲嗓子,不舒服,可是喝过之后再次细品,那叫一个通透爽利。身上微微泛起的热气,嘴间留着的酒气,这绝对是当世最好的酒。 “好了,其余的人都会去吧。记住你们捐献的粮食,三日内送到边防营那边去。迟一日,翻一倍。迟三日,重下大牢。”陈守信看着其余的人说道,说完之后挥了挥手。 边上的兵卒们看到他的动作后,再次围拢上来,将这些没有入选的粮商给赶了出去,动作一丁点都不客气。 “诸位坐吧,只要以后老老实实做人、老老实实经商,大家就都是自己人。”陈守信看着剩下的五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公子,此等佳酿以后真的会交予我们售卖?”陆子墨抱拳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背后或许有别的主子,不过这些我不去管。老头子不砍你们,可不是看你们背后的主子,而是他砍够了。”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权利,你们这次犯的仅仅是小错,以后将功补过就好。一桩富贵放在你们的跟前儿,是跟我混,待日后自立门户飞黄腾达,还是维持现状混吃等死,这个你们自己选。” 陈守信站起身来拿着酒壶亲自给每人斟满后这才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很简单,信奉的就是有钱大家赚。这个世界上的钱财那么多,一个人怎么能赚得完。” “跟了我混,就是我的人,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们发财,庇护你们的安全。但是,将来谁要是敢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不仅仅会将你反捅回去,还会捅到你倾家荡产,投靠无门。” “心思定了的,把酒喝掉。以后可以参与到酒水的买卖中,心中犹豫的,我们以后仅有钱粮上的生意,酿酒需要的粮食毕竟会很多。”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坐在这边,笑眯眯的看着这五人,让他们自己来选。 这五人心中有些苦涩,其实这次根本都没得选,你只能投靠这个小公子。如若不然,就算是小公子不动手,其余的人为了稳妥,也会动手。 定北城是边城,塞北苦寒之地耕地又少,这边的粮大多也都是在南边运过来的。肯留在这边做生意的人,就像陈守信说的那样,身后都有人。 “很好,我相信你们。”看着这些人将酒一饮而尽,陈守信满意的说道。 “接下来,你们料理你们自己的事情,等将来我这边的酒坊开业,你们就是这些酒的代理人。我会给你们划定区域交给你们销售,肯定会给你们留出来足够多的利润。” “公子,那我呢?”挛鞮革庆呐呐的问道。 “你当然还是匈奴部的唯一代理人,我说过不会亏待你,就会信守承诺。”陈守信笑着说道。 “谢谢公子。”挛鞮革庆的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 草原之上的风寒更甚,要是在苦寒时节能够喝上一口烈酒,将会何等惬意。无论是那个去污皂,还是这款烈酒,只要自己带回草原去都将是无上佳品。 看来以后自己的胆子应该大一些,应该给小公子多弄来一些活牛。没准将来这边的粮食产得多了,自己可能在粮上也能做些文章。 既然将这些人给拉上了船,陈守信也没有亏待他们,张罗了一桌酒菜,请他们吃完后更是亲自送出了城主府。就是要告诉外边的人,这些人都是好同志。 第二十九章带老陈去视察 又过了几日,这段时间陈守信忙得脚踢后脑勺,定北城中的事情也按照他的既定计划发展着。 粮商们的粮种和粮食送到了边防营中,胡商们的牲口和牛粪也陆续给送了过来。工匠营那边也按照他的图纸努力的设计生产陈氏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可是,他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亲亲小柚子,你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事情?”陈守信将柚子给叫到了身边问道。 “少爷,哪里有什么反常啊?”柚子眨着眼睛问道。 “不对,肯定有不对劲儿的地方。”陈守信摇了摇头。 努力的想啊想,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儿了。自己在这边的折腾,已经超出了胡闹的范畴,可是自家的老爷子却一直都是不管不问。 这就太不符合常理了,老头子怎么能不管自己了呢? 急火火的从城主府这边赶回家中,就看到自家老头子和陈伯正一起煮茶喝。 “看来咱们的陈小公子比我这个户部侍郎都要忙啊。”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调侃的说道。 “嘿嘿,瞎忙、瞎忙而已。”陈守信凑过来坐下后笑嘻嘻的说道。 “老头子,我在外边瞎胡闹,你咋不管我呢?我可是将你扣押的那些粮商都给偷摸的放了。” “管你?拿什么来管?你‘稍稍动动脑子’就能解决很多的问题。我不敢管啊,怕将自己给管进去。”陈长青摇了摇头说道。 “真是的,都多大岁数了,说话还这么酸丢丢的。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带你到边防营玩玩去?”陈守信说道。 陈长青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穿官服啊,您老人家这是去视察工作,得正规点。”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对了,定北城南边五十多里的路程吧,有个小山坳,那边的地给我呗。将来我赚了钱,分给定北城,也能让你这边的收入多一些。” “我说不给,你会不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安排人过去清理了么?我不管你在那边要做什么,小心为上。这里并不是内陆,距离草原太近了。”陈长青正色说道。 “您放心吧,那地方我让好多人看过,就是易守难攻的所在。其实那边也没啥,等将来弄好了再带你过去玩。现在咱们先去边防营,到了那边可千万别夸我,要不然我会害羞。”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老头子很不错,干啥都依着自己。这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好处,只要老头子同意了,自己就可以随便折腾。 陈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儿子最近是越来越疯了。只不过他的这些“疯”,自己却有些看不懂。而且对于边防营那边,他也同样好奇。内卫府的人可以在城中收集情报,却没法到军营里去。 军营这边的人对于陈守信的豪华大马车,自然是一丁点都不陌生。看到马车驶近后,早早的打开了营门。 “老头子,在车里藏好了,我带你玩好玩的东西。”陈守信对着陈长青说了一句后就跳下了马车。 “公子,今天有什么事情?”王英俊从房子里走出来问道。 “没啥事,现在营房的卫生搞得差不多了,玩一次紧急集合吧。”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铁牛,敲鼓去。”王英俊点了点头,对着跟随的陈铁牛吩咐道。 陈铁牛到那边拎起鼓槌,“咚咚咚……”的就敲了起来。 随着鼓声响起,军营四处的兵卒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快速的往操场这边跑了过来。 “老爷,这些兵卒与往常相比好像有些不一样。”坐在车中,看着操场上越聚越多的兵卒,陈伯开口说道。 “看来臭小子让他们整理卫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最起码眼前这些人衣衫虽然不是很光鲜,看着却很精神,不错。”陈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没有用三通鼓,刚敲了两通,兵卒们就全都集合到了操场上。陈守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爬到自己的车上,将大喇叭给拿了出来。 “弟兄们,很不错,我很高兴。”陈守信跳到了桌子上后对着这些兵卒们喊到。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们家的老头子就在我的马车里边呢。看到你们的军容,我想他也应该很高兴。弟兄们,欢迎我们家老头子。” “有请陈大人。”王英俊愣了一下后,猛然高声喊道。 营守都这么喊了,操场上的兵卒们,也跟着高喊起来。喊声很响亮,这么多人齐声高喊,自然也带着一股子气势。让马车中有些愕然的陈长青,心情也有些激动。 “老头子,跟大家讲几句吧。”陈守信笑嘻嘻的将喇叭递到了陈长青的手里。 陈长青老脸微红,他发现面对着操场上的数千兵将,自己竟然有些怯场了。就算是在朝堂之上,自己也没怕过谁啊,今天怎么就不敢张嘴了呢。 陈长青站在台上没声音,底下的兵卒们也没有声音,整个操场一下子静了下来。陈守信挠了挠头皮,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诸位将士,辛苦了。今日本官会与众位将士,共同用餐。”沉默了一会儿后陈长青开口说道。 就这两句,说完之后老陈同志就走下台子,将喇叭给塞到了陈守信的怀里。陈守信都注意到,老头子的脸色很红润。 “嘿嘿,老头子也怯场了啊,刚刚我还以为要长篇大论一番呢。”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陈长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弟兄们,我可以告诉你们,好日子到头了。明日开始,就将按照我和老王研究的新式训练法进行训练。吃苦的日子来了,将来你们要是想吃香的喝辣的,就得将这份苦吃下来。”陈守信跳上台子拿着喇叭喊道。 “我们家老头子说了,感念于你们即将到来的艰苦训练。从明日起,一日三食。好了,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珍惜你们最后的悠闲时光。” 军营这边归置得差不多了,也该让他们的训练走入正轨。 一直以来,陈长青都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在鼓捣事情,他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这边的军营和那边的小山坳。 别看他是朝中大臣,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在军营中溜达过。今天这么一视察,给他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第三十章定北城的新鲜事 定北城的居民,包括城外附近村庄的农户们,这段时间过得是云里雾里。 原本呢,在他们看来,无论是马玉当定北城的老大,还是陈长青这个朝廷的大官当定北城的老大,跟他们都没啥关系。毕竟他们都是当官的,当官的到这边来图个啥?为得还不是前程和钱程。 可是最近他们却发现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粮价也会跟着上涨好多,但是今年的粮价,不仅仅没有往上涨,还回落了一些。那几个大粮铺打出的牌子,这个粮食的价格会维持到秋收。 老百姓们不会去关心你谁当官,可是对于粮食的价格,他们每天都在关心。粮价贵了,每天就都吃不饱,吃不饱了,饿啊。 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将信将疑,不知道这些粮商又要怎么折腾他们这些贫民百姓。大约是要往米里多掺一些糙米和米糠吧,反正只要不掺沙子就行。 有几个家中稍算富裕的,买了一两石。他们却发现,这个米不仅仅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样多糙米、多米糠,相反的都是上等米。 这个事情就不寻常了,难道粮商们疯了么?得到消息的人纷纷排队买粮,就怕粮商不疯了,将这么好的米给收回去。 可是让他们惊掉了眼球的是,被他们抢购了两日后,不仅仅米价没有上涨,一斗还降了一文钱。 纵然是村子里的年长者,也都看不清楚这里边到底是要搞啥。人们抢购粮食的热情也稍稍降低了一些,很怕再抢购下去,米价还会降。 米价的不正常,算是定北城的一大新鲜事。第二个新鲜事,就是定北城的边防营和城防营,封营了。除了城防营守城的官兵按时轮换之外,整个定北城内还有城外,都见不到以往那些随处乱逛的兵卒。 这里边的兵卒们的家,基本上都是在定北城附近,可是就算是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兵营里干啥,免不得会有些担心。 人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在这两个营的驻扎处,每天都是呜嗷乱喊。什么一二一啊,杀啊……开始的时候都让附近村庄和听到这些叫喊声的人感觉有些害怕,不过听啊听的,也就习惯了。除了不知道这些当兵的在城里干啥的,别的倒是也没啥。 第三宗新鲜事,就是刚刚发生的,从这两处军营中放出来了好多的兵卒。不是往常的军服,而是普通老百姓的装扮,年纪好像也都比较大。 从两处军营开拔出来,站成了排,拎着镐和大铁耙子,慢慢的会聚到一起,然后浩浩荡荡的往野外走。 哪个时代都有爱看热闹的人,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肯定就是有热闹看,反正又不要钱,也没有人阻止,那就跟着看热闹去呗。 “少爷,真的要放火么?”赶车的大黑,看到这么多人跟着,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错了,咱们这不叫放火,这叫烧荒。”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现在风口这么大,万一连成了片,烧到了人怎么办啊?”大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都能想到,本公子会想不到?山人自有妙计。”陈守信得意非凡的说道。 这几天,算是将两处军营都给整治的差不多了。今天从军营中出来的,都是年纪比较大,无法接受高强度训练的人。这样的兵卒,就被陈守信给划拨到了开荒团队中, 你指望这些人上阵杀敌,没准一个冲锋还没看到敌人呢,自己就累趴下了。可是农活他们来干,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都是农户出身,农活虽累,比训练那也要轻松很多。 来到了荒地这边,陈守信就安排这些拿镐的人绕着大圈,刨出了宽宽的隔离带。这个不仅仅能防火,还能将看热闹的人给隔到外边,以免将这些人给烧伤。 看热闹的人是越聚越多,陈守信也是越看越满意。 搞这么大的声势,就是要让大家都看一看,自己这边要开荒了。这样将来自己发出征兵告示的时候,大家也不会觉得自己在随意的忽悠。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荒地真的是太多了,哪怕现在的大周朝面积没有后世华夏的国土面积大,可是这个时代的人口数量也少很多。定北城这边的人口数量,也就更少了。 为了让场面壮观一些,陈守信设置了十多处的引火点。借助风势,这十多个火头烧得那叫一个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连成了一片。 看到这些带出来的军卒跟附近的百姓们一边欣赏火景,一边闲聊起来,陈守信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耽误了这么些天才出来,就是给这些人上政治课呢。有时候你官方发布的消息,远没有这些坊间传言来得速度快,来得有力量。你官方发布的他们未必会信,但是这个传言,传啊传的,他们就信了。 很多的政策,这几天都是翻来覆去的给这些老兵们讲。不需要他们记得太清楚,知道个大概意思就行。唯一的宗旨,就是告诉他们,以前当兵是吃苦受累,以后当兵是美差。 就连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两营的正规军了,但是那福利也不错。该分的田地也都有,该享受的待遇也都能够享受。 唯一的任务,就是开荒后把地给种好就成。都是泥腿子出身,这是老本行。种官家的地,不用交租,现在还能将粮食给自己一部分,这样的美事儿哪里找去? “少爷,情况不错,现在好多百姓都在跟老兵们咨询。”猴子挤过人群,凑到了陈守信的马车边说道。 “山坳那边你最近也多长一些眼睛,那些参与建造的人,看谁嘴巴不严的,直接抓了。”陈守信微微点头说道。 “少爷,还有一事。最近城中的生面孔多了一些,胡人也多了一些。”猴子又开口说道。 “都注意一些吧,以后估计在咱们定北城这样的人都会有很多。哎,咱们毕竟断了好多人的财路,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陈守信叹了口气。 自家老头子现在肯定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有人过来才不正常呢。 第三十一章陈氏犁闪亮登场 烧荒足足烧了五天,烧出来将近三千亩的面积。 不是不能继续烧了,主要是再烧也没有太大的用处。陈守信从粮商那边弄来的粮种和他额外购买的一些,也就将把够这三千亩土地种植用的。 现在这个时代的粮种可不是后世时精心培育出来的那些,每亩地播种需要的数量都很多。 就比如说小麦,后世的时候也许一亩地需要的粮种二三十斤就差不多了,可是在这边你最少得翻一倍,而且还得按照这边一斤十六两的斤数来算。 反正现在陈守信手里边剩下的钱,基本上也都花得差不多了。 这些天在烧荒,看热闹的人们就没有断过。经过陈守信跟这些善于种地的兵卒仔细的咨询,现在的天气虽然还稍稍有些凉,但是耕种也没什么问题。 然后在第六日,从军营里出来的三辆用布蒙着的马车,就再次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因为今天不仅仅那个陈大人的公子过来了,就连陈大人也乘坐着车辆跟随在后边。 而且从这几天跟这些老兵们的攀谈中也能知道,今天就是种地。他们的小公子还说了,要用最快的时间将这些地给种完,绝对不能超过三天。 按照这些老兵的人数,耕种这么多的土地不成问题。毕竟这个时代人少地多,就算是普通的农户分的口分田,每人也有几十亩。 可是你要想三天就将这些地全部耕种完,那也有些不现实。这边可都是荒地,要比耕田的土硬一些。哪怕你牲口多,用犁来翻地,速度也不能那么快。 就算是陈长青今天跟过来,都是想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将这个大话给圆回来。 “老头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奇迹。”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今日围拢过来的民众这么多,你又早早的夸下海口,你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就好。”陈长青看着他笑着说道。 以前的时候吧,看到儿子这样得意洋洋,很腻烦。觉得他这样太轻浮,可是现在了解得多了一些,知道儿子有这样的表情,大多都会有事情要显摆一下。 陈守信站到了车上,拿起了自己的大喇叭,“老少爷们儿们,大家今天都要瞧仔细了。今年种地不用愁,每家每户准备好粮种就好,其余的都教给我们来帮你们种。” “咱们都生活在定北城,咱们就是一家人。无论你们是春种、夏护还是秋收,从今往后官府都会给大家帮忙。” 陈长青皱了皱眉头,儿子说的话是越来越大,他真的担心不好收场啊。 陈守信可没管自家老头子们的担心,又看向这些准备耕种的老兵们说道,“咱们年纪大了一些,无法在战场上杀敌。但是咱们也是有用之躯,老哥哥们,操家伙,开始种地。” 随着陈守信的话音落下,这些人就开始在车上往下倒腾这些器具。让陈长青有些诧异的是,竟然在这些老兵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自豪感。 然后,他就看到这些老兵们自行分好了队,拿粮种的拿粮种,拿铁掀的拿铁掀,也有人将这从来没有见过的犁,往牛马的身上套。 “大黑,擂鼓助威。”陈守信又对着大黑吼了一嗓子。 “遵命。” 大黑喊了一嗓子,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拎起鼓槌儿就开始敲鼓。 鼓声响起,在边上排好了队形的二十架陈氏犁在牛马的牵引下,缓缓向前驶去。 跟在后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傻眼了,随着犁铲在土地里驶过,泥浪被铲翼分到两边。这个深度、宽度和速度,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人家这犁地的人就走出去了几丈远。 负责播种的老兵们将装着麦种的筐给拎了起来,拿着铁掀的老兵们也早早的站到了牛粪堆旁做好了准备。 陈氏犁走过,老兵播种,铲粪的用铁掀将粪均匀的撒好。第二波等人也上来了,还是牲口牵引,两个弯弯的铁挡板被牵引着直接就将小沟壑边上的土给覆盖好。 还没等他们惊奇完,拉着石滚的牲口也闪亮登场,石滚压过之后,这个土地就算是种完了。 人们吓坏了,好多人的嘴巴就一直保持着张开的状态,口水流下来都没有察觉。这样快速、分工明确的种地方式没有见过,这么多新奇的耕种器具,他们同样没有见过。 “守信,这是……这是……”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陈长青,说了两个这是,还是没有这是出来。 “老头子,看到了吧?咱绝对不会跟你吹牛皮。”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现在就水稻的种植还得研究研究,那个的犁在现有的基础上得变化一下。不过也快了,工匠们有了头绪。等全部搞定了,我就将资料都给你,然后你就可以跟皇上上请功的折子了。” “工匠营的这些人,可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跟皇上他老人家要一些特权,铁矿石啥的给咱们这边多拨付一些。将来打造兵器,打造这些器具,都需要铁啊。老头子、老头子,你听到我说啥了没?” “啊啊、好、好,都依你、都依你。”陈长青回过神来,脸都乐得成了一朵花。 他自然知道提高了耕种速度代表着什么,这就代表着整个大周朝要是将这种犁推广起来,能够种更多的土地。 大周朝不缺土地,就是种地的速度太慢。耕种的速度提高了,耕种期内就可以耕种更多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儿子竟然能够造出这么神奇的物件来。 “其实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些犁的制作方法卖钱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哪里有多少产权价值。”陈守信嘀咕着说道。 “那个去污皂的事情,您就跟皇上晚汇报一些时间吧。咱们定北城的发展需要钱,而且这个就算是汇报了,也得我自己生产才行。但是我可以给皇上多交税,您看咋样?” “好,都听你的。”陈长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郑重的说道。 给陈守信搞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老头子是不是太正经了一些。 第三十二章征兵也是技术活 耕种的速度,超出了陈守信的想象,或者说是第一次这么畅快的种地,让这些老兵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行。 工匠营的人,看到自己铸造打磨的陈氏犁竟然这么给力,当天又铸造出来五具,将这边剩下的一些熔炼好的铁全都给用上了。 有了这五具新犁的投入,让播种的速度又提高了很多,两天半的时间,三千多亩地全部耕种完毕。人歇、牲口歇,犁不歇。 看着这两天不停在这边观看的老百姓们,陈守信很开心,很想吟诗一首。奈何啊,你让他给柚子讲故事行,要想吟诗还真不行,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墨水。 他感慨于自己还是来到了一个好时代,虽然在这个时代生命也更加的危险一些,但是凭借着自己的“见识”,当个安稳的富家翁、小地主,这还真的不成问题。 就算是在后世的大学里,他的最崇高目标也是期末考试六十分,绝对的学渣。可是在这边就自己这个学渣,都有一些优越感。 自己就像这些陈氏犁,放到后世顶多卖废铁,可是在这边,这就是个宝。用老头子的话来说,这叫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一准能够将自己的品级提高。没准皇上他老人家一高兴,还可能赏自己一些俸田。 这两天,这些老兵们着实出了风头。当了一辈子兵,从来都没有这么风光过。现在他们看着陈守信的时候,那可是比看自己的亲儿子都亲。 城主府的议事厅中,人生鼎沸。今天可不是陈守信在这边张罗了,而是他们家的老头子陈长青同志,在这边主持会议。 陈守信给出了承诺,定北城附近的土地都将由他来帮忙耕种,看到了这样高效率的种植团队,这边的老百姓哪能不惦记。 现在这个议事厅里聚集的就是定北城中的各级官员,还有各村的里长,也就是村长。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制定种植方案。 陈长青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以前都是跟各种数字打交道。今天岁入银两多少,要往哪里拨多少,有多少入库。现在看着底下激动的人群,他觉得很新鲜,很有意思。 “大家静一静。”陈伯清了清嗓子,高声喊了一句。 “这次将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帮大家种地的问题,稍后会分为几个批次,由各个村落的里长负责抽签。” “第二宗事情,定北城边防、城防两营将会进行募兵。并非兵役,凡青壮男儿,有报国热情均可报名。” 听到陈伯所讲的第一条,大家的情绪还是蛮激动的,尤其是一些小村的里长,他们觉得要是手气好,帮村子抽到第一批,那也是能回村显摆的事情。要不然这等好事,基本上都是被那些跟各级官爷们好的里长给分了去,哪里会轮到他们。 可是当他们听到第二条募兵的时候,哪怕陈伯都给补充了,这不是兵役,他们的心里也开始跟着打鼓。 你看他们对于那些帮忙种地的老兵很欢迎,可是你要是让他们去当兵,无论是谁,心中都很抵触。尤其是抽兵役的时候,这也是每个村的硬指标,很难搞。 他们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是兵役,更不知道如果村庄里没有人去当兵,会不会惹得上官的不满。 底下人们的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陈伯慢慢的退到了后边,将自家的老爷给凸显了出来。 陈长青轻轻的叩击了几下桌面,等人群再次静下来以后,对着外边招了招手。看到他的手势,等候在大厅外的五十名健卒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步伐一致,胳膊摆动的幅度也一致,都是昂扬的汉子,哪怕就这么齐齐的走进来,都带着一股子气势。直接就将这些人议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渐渐的,他们这些里长,就在这些军卒中发现了熟面孔。这是从自己村里出去的孩子,参军前都见过,就是没想到长这么高了。 “你们告诉大家,现在日食几餐。”陈长青看着这些兵卒高声问道。 “回大人,日食三餐。”五十名健卒齐声高喊,将边上的这些人都给吓得一激灵,这个喊声将议事厅都震得嗡嗡响。 “你们再告诉大家,城外之荒地,所为者何?”陈长青再次开口问道。 “回大人,是为吾等戎边田。”健卒们齐声回答。 陈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儿子的这个小手段还是蛮不错的。然后他就站起身来,“诸位好儿郎,暂且殿外等候。” “刷” 这些人齐齐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领头的陈铁牛就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向后转……起步——走。” 随着号令的下达,其余的健卒们整齐划一的向后转身,依然是气宇轩昂的再次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出去。 看着下边那些人傻愣愣的表情,陈长青更加的满意。也不知道儿子的小聪明怎么就这么多,以前征兵是拉壮丁,这次叫“动员”。 等这五十名健卒回到各自的村庄里,一忽悠,不对,那叫做思想工作。啧啧,指不定会有多少人来应征入伍呢。 今天晚间的整个流程,当然都是陈守信一手策划的,要不然何至于劳烦这么多人过来。他这边直接帮忙抽签也好,划片也罢,谁还敢有怨言。 就是要让这些人都参与进来,让他们有了足够高的参与度,他们就会更加热衷于这个事情。而所作的这些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开荒、研究新式农具,都是为了募兵这个唯一目标而服务的。 这些天在兵营之中,什么复杂的训练都没有,就是让他们练习站立、走步。没有原本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这些兵都是老实兵,让站着就站着,让走咱就走,只不过开始的时候有些人的反应总会慢一些。 刚刚陈铁牛率领的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为的就是今晚在这些人面前的一场秀。 征兵也是技术活啊,你要不准备充分一些,让这些人回到各自的村庄宣讲一下当兵的好处,谁愿意到你这边来应征啊。 第三十三章冲突 这一夜,为了征兵的事情,不知几人欢喜几人愁。反正陈守信睡得挺美,吃完了早餐之后就乘坐着马车来到了城门这边。 今天是征兵的第一天,能够有多少人报名谁都不清楚。当年的老商头有城门立木一说,今天的陈守信就打算玩一把当兵送肉。 等他赶到这边的时候王英俊早已带着各级军官等在这边,支好了桌子,贴好了告示。边上的案板上,两只宰好的羊一头分好的牛,就这么摆在上边。 其实陈守信是打算多放一些的,这样才有噱头啊。就像很多企业发奖金喜欢发现金一样,这可比直接打到账上更加的能刺激人的神经。 只不过现在不行,天热了。你要是真的搞太多,送不出去怎么办? “公子,您过来得太早了。”看到陈守信现身,王英俊赶忙跑了过去。 “过来瞅瞅,今天好歹是第一天,我也盼着弄个开门红啊。”陈守信摆了摆手。 “公子,您看,咱们真的不用跟平卢都护府那边报备一下?”王英俊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管他们作甚?”陈守信撇了撇嘴。 “马玉在这边盘踞这么多年,他们就一丁点的风声都不知道?定北城是军城,军政合一,就算是要管,也轮不到他们。你忘了咱们当初过来的时候,让他们派些人跟随,他们是什么样的嘴脸了?” 王英俊心中叹了口气,小公子还真是个记仇的人。 正常的情况,各处边军都会受到都护府的管辖,属于都护府的延伸兵种。只不过定北城这边特殊一些,这边紧邻草原,防线长,所以整个定北城的情况就有些特殊。在边军这边,属于双重管理。 都护府那边仍然有管辖的职责,只不过随着马玉这些年的经营,那边早已没有了管辖的权利。这也是为什么这边的边防营和城防营的兵卒数量这么多。 为得还不就是贪墨军饷,倒腾粮食。当初这样的状况都护府那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却早早的撇开关系,没有哪怕一人在这次的事情中被查。 王英俊心里权衡了一下,反正是跟定了老陈家这父子了,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办吧,没必要耗费那个脑子。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是一个应征的都没有。 陈守信也不急,反正今天是征兵的最后一招,无论结果好与坏,自己都得承受。其实现在军营中的这些人都训练好了,战斗力也能跟着提升很多。 吃完了午饭,闲着有些无聊,陈守信又到其余的三个城门那边转了转。跟东门这边差不多一直都有人围拢着看热闹,没有真正过来应征入伍的。 刚刚转回东门这边,陈守信就皱起了眉头。他不想搭理都护府那边的人,他们却自己跑了过来,而且看王英俊的样子,好像跟他们发生了不愉快。 “过来的是谁啊?”陈守信背着手,来到王英俊的跟前儿,看都不看那些人,直接对王英俊问道。 “公子,都护府的人,过来查军马做私役的事情。”王英俊怒气冲冲的说道。 “哦,原来是酱紫啊,这都是吃饱了撑的呗。”陈守信点了点头,拉长了声音说道。 “王将军,还劳烦您跟弟兄们走一趟,要不然弟兄们也有些难做。”都护府中的一位眉清目秀的小伙儿看了陈守信一眼后对着王英俊说道。 “你是谁呀?”陈守信斜挑了说话的这位一眼,继续用那拉长了有些欠揍的声音问道。 这个年轻人也硬气,肯定知道他的身份,就是没有回答他,而是目光专注的放到了王英俊的身上。 “公子,他们是袁都护的亲兵。”王英俊凑到了陈守信的耳边说道。 “亲兵?亲兵的官阶是几品的?”陈守信皱着眉头问道。 “公子啊,亲兵哪里有品阶,过来的又不是卫长。”王英俊苦笑着说道。他不知道陈守信要做什么,不过本能的就觉得今天的事情好像不好解决了。 “喂,那个袁亲兵,你有公务在身?”陈守信看着那个小伙子问道。 “正是。”小伙子回答道,不过好像对陈守信的称呼有些厌恶,隐隐皱了皱眉头。 “那有公文么?”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小伙子一愣,“并无公文在身。” “我操,你一没品阶,二没公文,你到这边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来人啊,给我绑了,随便打几棍,教育一下。”陈守信冲着小伙子喊了一嗓子,还对着大黑招了招手。 现在的大黑可是他的忠实小伙伴,得了他的命令,直接就奔着那个小伙子走了过去。然后就当着这些人的面,拽着这个小伙子的衣领子给拖了过来。 都护府这边一共过来五个人,刚刚他们有点发愣,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啊。现在看到自己的小伙伴被人家给拿了过去,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全都抽出了自己的腰刀。 “怎么着?没有王法了啊?这是要袭击上官不曾?”陈守信目光阴冷的看着他们问道。 “假假我也是从五品上的游击将军,他冲撞长官我替你们袁都护管教一番。你们也想被管教?我不介意啊。” “大黑,你们还等啥呢?脱了裤子给我揍啊,五棍就行了。还有你们,刀要是再不放回去,那可就是砍头的罪过了。” “公子,且慢。”对方其中的一人将刀放回到刀鞘后开口说道。 陈守信歪过头去看这他,倒是要看看他要说什么。 “公子,末将是平卢都护府骑兵营韩冲,暂代营长一职。今日是接到了有人举报,才会直接过来巡查,是以并未来得及准备公文。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韩冲一抱拳说道。 “这说得还是句人话。”陈守信点了点头。就在韩冲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接着问道,“你这个营长是几品的?” “公子,末将是正五品上。”韩冲再次一抱拳说道。 “比我官阶大,你是上官,你好。”陈守信对着他抱了抱拳。 “你可以对我亮刀子,因为你比我品级高。他们还有没有比我品级高的?要是没有就自己过去等着挨棍子,要是有的话提前言语一声。” 第三十四章有过必罚,有功则赏 听到陈守信的话,韩冲傻眼了,边上的王英俊也傻眼了。 韩冲是没想到今天真的没法善了了,王英俊是没想明白平时玲玲无比的陈守信今日为何要将事情给弄大。 “公子、公子,仅仅是一些小误会,还望公子三思。”韩冲又赶忙冲着陈守信一抱拳说道。 “误会?”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误会这个词很好,能够解释很多的事情。如果‘误会’都能解释一切的话,还要国法干嘛,还要军规干嘛?” “他算什么东西,一没品阶二没公文,却敢跟王将军称兄道弟?韩将军,你有官职品阶在身,我动不得你。可是他们三个没有吧?如果再不乖乖过来,这个‘误会’可就大了啊。” 他才不相信是什么所谓的误会呢,过来这边要么是吃那卡要,要么就是相中了自己淘弄来的这些健马。佐证,就是韩冲这个骑兵营的营长。 这边是谁的地盘他不知道?都耕了好几天地了,现在开始给老百姓耕地,他们就接到了举报。这就是过来试探了,谁敢打自己这些马的主意,自己就剁谁的爪子,它们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韩冲的心里很纠结,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面对个如此棘手的情况,这个小公子未免太“认真”了一些。 陈守信的理由很强大,叼着的就是冲撞上官。依军法而言,确实该有军杖之责。可是那也得分情况啊,依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位小公子明显有些强词夺理,而且也不将袁都督给放在眼里。 “老王啊,你还愣着干啥?人家都拿你这个将军不当干粮,你让边上的这些弟兄们怎么看?你让即将入伍的弟兄们怎么看?”陈守信扭头看向王英俊笑眯眯的问道。 “特么的,还等什么?”王英俊横眉立目冲着边上的边防营军卒和城门守门的兵卒们吼了一嗓子。 这一下可不得了,兵卒们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心中难以抑制的涌出了一股小小的兴奋。 可能是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一些暴力因子,也可能是刚刚这些人过来以后吆五喝六的不将他们当“干粮”看,也让他们心中有些动怒。现在接到了明确的命令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迟疑,手按着刀鞘就往韩冲这边涌了过来。 其余的三人还要将刀给抽出来,却被韩冲直接给按了回去,冲着他们摇了摇头。 他不敢去试探这个有些魔性的陈小公子的底线,万一他要是真的敢下杀手呢?死了可就白瞎了。 四个人,齐刷刷的被按在城门边上,边防营里走出来四名军卒,对着这四个人的屁股就先来了两棍子。 “没吃饭啊?老子天天给你们的肉都特么的吃狗肚子去了?”陈守信冲着他们吼了一嗓子。 行刑的军卒一愣,刚刚他们得到王英俊的指示就是象征性的打五棍,然后就完事了。可是现在陈守信对着他们的这一吼,也激发了他们的血性。后边的三辊,一棍比一棍重。 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踱步来到了韩冲的跟前儿,“韩将军,今日到底所为何事,你知、我知,有人知。” “我这个人年轻,爱冲动也容易‘误会’啊。人家都叫我皇城三害之首,我得将这个美名给流传开来。那哥三是跟着嘴臭的家伙吃了瓜落,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边的马,并非军马,那都是我的马,所以也就没有军马行杂役之说。不管你们是接到了哪位‘好心人’的举报,都得好好的查一查啊。” “你们也不要怨恨我,其实就算是怨恨我我也无所谓,我还年轻,这官还会慢慢的升,谁知道将来能升多高。可是你们,肯定没有我升得快。”陈守信背着手又来到那三名不停揉着屁股的军卒身边说道。 三个人就觉得这个人生是一片灰暗,被人家如此的欺负了,人家还就赤果果的告诉你,你还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心中杂乱无章,有怨恨,更多的却是委屈。 “但是,本公子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刚刚我们抓了这个东西,你们有意维护同袍,这才是汉子应该做的事情。谁要是敢动我们定北城的一马一卒,我都敢让别人跟他拼命去。”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边上的百姓们听到他这么说,有的人都忍不住乐了起来。这个小公子还真实在啊,还知道让别人去拼命。 “自己到那边砍牛肉去,能拿多少拿多少,这是奖励你们的。有过必罚,有功则赏,这是本公子做人的原则。”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三人脸上摆满了错愕,这可是牛肉,哪怕在定北城这边售价相对来讲不是很高,可是到了都护府那边,这就是金贵的肉啊。别说他们这些当兵的了,就算是一些富户也不是经常都能吃到的。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让自己随便砍?砍多少拿多少?自己没有听差?还是屁股被打,出现了幻觉? “大黑,砍一条牛后腿。”陈守信没有管错愕中的三人,对着大黑喊了一嗓子。 大黑直接就走到案板前,拎起砍刀咔咔几下子,就卸下来一条牛后腿,单手提着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 “这个是送给韩大人的,受我所迫,却也一再为自己的兵卒求情。但是我官职比你低,没法赏你,只能送你。是条好汉子,得空不穿军服过来,我请你喝酒吃肉。”陈守信又看向韩冲说道。 大黑直接走过去,一把就将牛腿给塞到了韩冲的怀里。韩冲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牛腿,又看了看脸上带着些许稚气的陈守信,他竟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们仨还愣着干啥?脑袋进水了?还是有肉都不爱吃?不是等老子亲自给你们砍牛肉去吧?”陈守信又看向那三名呆愣的兵卒插着腰骂道。 “谢将军。”三名兵卒单膝跪地。 “嗯,不错,还是第一次听人喊我将军,挺美。嘿嘿,你们也挺好了,以后别喊我公子了,喊我小将军。”陈守信嘿嘿乐着看向边防营这边的人说道。 第三十五章你瞧不起我? 自家的营长抱走了一条牛腿,这三个人可没敢这么豪爽,谢过陈守信之后他们就来到了案板旁稍稍砍了一些。这样他们就很知足了,换了这些牛肉,别说刚刚挨了几棍,就算是再挨几下,也合适啊。 “给我回来。”当三人刚转身离开的时候,陈守信沉着脸吼了一嗓子。 这三人心里“咯噔”一下子,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搞不好这又中了圈套啊。别说牛肉了,少不得还得再挨一些棍子。 “小公子……”韩冲抱着牛腿看着陈守信说了一句,想要给自己的手下们求情。 陈守信摆了摆手,阻止了他,迈着八字步走到了那三个人的跟前儿,“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 三个人吓得赶忙跪到了地上,“公子,小人怎敢瞧不起公子。” 韩冲心里叹了口气,这趟就不应该过来了,谁能想到这个小公子这么魔性。 “还在狡辩?”陈守信瞪起了眼睛。 三个兵卒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求饶了,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是错。心里死灰一片,爱咋地就咋地吧,只要不是真的砍了自己的脑袋,留条命就行。 “我让你们随便拿肉,你们就拿这么点,不是瞧不起我是什么?都给我滚过去,继续砍,谁砍得少了,我还让谁吃棍子。”陈守信继续说道。 “本公子说了的话就算数,还当本公子‘守信’的名字是胡乱叫的不曾?你们过去皇城打听打听去,谁不佩服本公子是一诺千金的主。” 三人傻眼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拿肉拿得少,惹得这个小公子不开心了。这是何苦来的,谁还不能抗个几十斤肉啊。 只不过现在他们可不敢妄动了,可怜巴巴的眼神儿看向了韩冲。韩冲也愁啊,在他看来陈守信太魔性,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判断。 “大黑,将剩下的牛腿也给砍下来,让他们三人一人一条。然后再砍些牛肉,省得有人说本公子小气。本公子的面子可不能折在定北城,这要是回到皇城,还不得被人给笑死。”陈守信又对着大黑说道。 片刻之后,这三人一人抱着一条牛腿,肩膀上还扛着二十多斤的牛肉,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陈守信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韩将军,将人领走吧。别忘了有时间过我这边玩来,这哥仨也带着,就别带嘴臭的那个就好。” 韩冲没有再多说什么,冲着陈守信和王英俊一抱拳,然后给三个兵卒使了个眼色,这才扶着陈守信口中“嘴臭”的那位上马离开。 “大家注意了啊,今天本公子高兴。前五名应征的兵卒,通过考核了,赏你十斤牛肉。就算是没通过考核,咱也赏你三斤。”等韩冲他们离开后,陈守信又笑眯眯的对着看热闹的这些老百姓说道。 “小公子,当真?”人群中有个人喊了一嗓子。 “切,我知道你在故意激我,就是等我发怒,好用牛肉把你压趴下。你现在要是敢报名,顶多给你十一斤,多一两都不给。”陈守信撇着嘴说道。 “小公子说话要算数,我这就报名。”话音落下后人群分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青年。 “看你体格还不错,到边上登记去,然后领了牛肉回家跟家人说一声,明日早晨到军营那边去报道。”陈守信打量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说道。 大黑那边直接给他砍了十一斤的牛肉,用草绳一绑,就放到了他的怀中。 “谢公子。”看到怀里真的有了这么多的牛肉,青年楞了一下后赶忙跪下道谢。 “起来吧,以后记住了,别随便的乱跪。回家跟家人好好的告别一下,以后每月才会有一次假期。对了,把你所在的村庄写好。明天我就安排人帮你们村的地先给种了,省得你挂心。”陈守信摆了摆手。 面上云淡风轻,他的心里边却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个报名的了,也不枉刚刚自己折腾这么半天。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那牛肉可是真牛肉,报名后就直接赏给你。 “公子,今天的事情要不要跟大人说一下?”王英俊将陈守信给拉到了一旁轻声说道。 今天陈守信这么不给都护府的面子,将人家的亲兵说打就给揍了,让他都担心得不行。虽然陈守信叼着品阶说事儿,可这也是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 “笨,你还真当他们是随意的过来胡闹的啊?”陈守信撇了他一眼。 “没人指使,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到这边来撒野。还有那个嘴臭的亲兵,你就没注意到他跟其余的人关系好像不怎么样?虽然仅仅是个没有品阶的亲兵,那个韩冲都要看着他。” “而且这个韩冲在过来之后,也没有跟你表明身份吧?这么不寻常的事情,你都来个视而不见,将来真有战事发生,你可咋办?” “啊?公子,难道这名亲兵也是都护府的高级军官?”王英俊吃惊的问道。 “说你笨,你还真笨。我拿品阶刁难他,他都没有将官阶抬出来,他就是真亲兵。而一名亲兵能够带着韩冲他们过来,被谁指使的,你还想不出来?” “难道是袁……”王英俊说不下去了。袁都督那可是正二品的武官,正儿八经的军方大员啊。 “差不多就是他吧,就算不是他,跟他也脱不了关系。”陈守信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打咱们这边这些健马的主意,还是有别的目的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权柄。” “不用搭理他,实在不行我就找老头子去。别看我们家老头子现在的官阶比他低,可老头子也不会怵他。最近加紧将咱们的小山坳给弄好,我好在那边熬去污皂,给大家换肉吃。” 王英俊点了点头,心里也充满了愁苦。这个袁都督可不简单,算得上是外戚中混得最好的。你可以不将人家给放在眼里,人家同样也可以不将你给放在眼里。现在算是真个的结下了愁怨,恐怕将来在这边的日子想过舒坦了,很难。 第三十六章新兵营第一课 哪怕陈守信来自后世,心中的“知识”比这个时代的人也稍稍的“渊博”了一些,但是,他也不是万能的。 半个月的时间,哪怕每天都有新鲜的牛肉放到案板上,哪怕他也可以不顾廉耻的让兄弟同伍,整个招收上来的新兵,才872人。 报名的人倒是有很多,将近一千三百人,可是这里边那些身体不好的就剔除了很大一部分。他们还以为跟往常一样,是过来混饭吃呢。有那个,陈守信还不如用那些老兵继续混。 “这几天在军营里边看热闹是不是看得很舒服?”陈守信拎着喇叭看着眼前的这些新兵们说道。 “嘿嘿,其实啊,你们都是被我给骗来的,现在成了我的人,想要再出这个门儿,那是千难万难。” “诚然,军营之中现在的伙食很好,每日三餐,有菜有肉。就算是肉少一点,可是咱们的粥熬得稠,比你们平日里在家缺油少荤腥的会强很多。” “说是给你们骗来的,是因为当日仅仅告诉了你们福利,没有告诉你们规矩。进了这个门,就得守门里的规矩。” “虽然说你们身强体健,可是到了战场之上,你们未必就如我淘汰下来的这些专司耕种的老兵们。不信?好,你们随意的选二十人出来,越强壮越好。” 新兵们确实有些不信,那些老兵们最年轻的也都是四十多岁。这个时代的四十多岁可跟后世的四十多岁不一样,他们就算得上是老人了。 如果说陈守信说他们不如那些二三十岁的兵卒,他们不会有怨言,可是现在陈守信说他们还不如半大老头,他们真的不服气。 没一会儿,二十个新兵站了出来,看向老兵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老李头,你随意选二十个老弟兄出来,教育教育这些新兵蛋子,省得他们日后在战场上稀里糊涂的就丧了命,到时候我可没法跟他们的父母去交代。”陈守信看向老兵这边随意的说道。 老李头都没有刻意的去选,就将他身周的二十名老兵选了出来。确实都是老兵,最年轻的四十五岁,年纪最大的都快五十五岁了。 对阵的双方,每人分了一根长木棍。顶端用粗麻布裹好,涂满了白灰。 新兵们的状态很轻松,他们自然知道军营中的生活与往日里的生活肯定会有所不同。来到了这么一个新的地方,也想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随着鼓声响起,这二十名新兵就呜嗷喊叫着,冲着这些老兵们冲了过去。在他们想来,这样的胜利不要太轻松,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拿。 可是当交锋真正的开始后,他们才发现,错了。不仅仅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跑得越快,也挨打得越快,老兵们毫发无损,这二十个人身上最少沾着一点白灰,跑在最前边的三个人,每个人的身上,最少三个白点,而这些白点也都是集中在胸腹处。 哪怕缠上了粗麻布,怼在身上,也很疼。 “啪啪啪……” 陈守信鼓起了手掌,“恭喜你们,已经阵亡了。是不是很开心?” 这二十名新兵脸涨得通红,却没法来反驳陈守信的取笑。 “战场之上,本来就没有老幼之分。你轻忽了敌人,敌人就会要你的命。因为他们也怕死啊,在对方看来,你死总比他死要好很多。战斗结束后,他还能继续享受生活。” “新兵期一个月,别看你们现在的条件都很不错,可是新兵训练达不到标准,你们并不会被充实到边防和城防两营。反正你们有把子力气,到时候我随便给你们找点活干。” “公子,我还想与他们比试一下。”刚刚的二十人中,有一个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我记得你,是第一个报名参军的。”陈守信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是你现在已经死了啊,就算是你再不甘心,你都已经阵亡了。还怎么跟他们比?省点力气吧。” “可是我不甘心。”新兵瞪着眼睛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小的叫李二狗。”李二狗恭声说道。 “你个夯货,本公子给你们上了这么有意义的一课,竟然特么的都没有理解本公子的用心?”陈守信掐着腰看着李二狗骂道。 “是特么的非得让你们跟老兵分个输赢么?你看看老兵他们,赢了你们有觉得很开心么?” 陈守信想要揪李二狗的耳朵去,不过李二狗的个子高一些,他还有些够不着。 “特么的,给我把腰弯下来。”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李二狗只能乖乖的弯腰,将耳朵送到陈守信的手边。 “你们给老子听好了,这是你们入营的第一课,也特么的是这辈子永远都要学习的一课。不要轻视你眼前的任何一名敌人,刚刚的新兵就是轻视敌人的下场。” “陈铁牛过来。”陈守信松开了李二狗的耳朵,又对着陈铁牛喊道。 “公子请吩咐。”陈铁牛走了出来。 “这些新兵,就都交给你了。”陈守信看着他说道。 “你现在就是新兵营的最高长官,这些新兵一个月以后,要是无法达到考核的标准。有一个人不合格,我打你一棍子。” “啊,公子,这怎么行?”陈铁牛吃惊的喊道。 “有啥不行?你都训练了这么久,将你这段时间掌握的交给他们就行。你再随便挑十名士兵,让他们帮你训练不就好了么。”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公子,我怕我做不来啊。”陈铁牛哭丧着脸说道。 “你做不来,我又不怕,反正到时候是打你的棍子。训练好了,将来给你个旅帅当当。来,把手伸出来。”陈守信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 陈铁牛把右手伸了出来,陈守信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妥了。老王记一下,刚刚铁牛立了军令状。” “公子……将军……我、这个……”陈铁牛支支吾吾的,心中充满了悲愤。公子坑起人来,真是逮谁坑谁啊。 第三十七章寻碳 “公子,以后是不是要好好的提拔一下铁牛了?”第二日,来到山坳处视察的时候,王英俊笑着问道。 “看这货是不是那块料吧。还有那个李二狗也多注意一些,别看他有些顽皮,但是有股子彪悍劲儿,将来未必不能成材。”陈守信点了点头说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让他们形成真正的战力很难。能够听令而行,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是让这些人来保护咱们的安全,可我也不想他们真的丧命战场之上。” “以后军营那边的事务,你就按照咱们商量的来。这次会将铁牛给推出来,也就是要告诉其余的军官们,要想继续混日子,想都不要想。没有那真本事的,就赶紧腾地方。” “公子,那个、那个我老王好像也差一些。”王英俊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滚一边去,谁还能管得了你?日后跟这些兵卒们多接触一下,不管怎么说他们对你也不怎么熟悉。如果你不能赢得他们的拥护,将来真的有战事发生,会很危险。”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等山坳这边布置妥当之后,我会让工匠营那边抓紧打造些枪尖,箭头。对于草原上的胡骑,还是长枪与弓箭好用。” “那些老兵们在耕种完毕后,再选出一些人来划拨到小山坳这边。这边可是咱们哥俩的聚宝盆,也是咱们的保命之所。将来酒坊、去污皂坊、工坊,都将安置在这边。山顶上也给我多弄点石头布置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公子,这些都没问题。我就是看着咱们山坳这边吊起的大铁门有些担心。可得嘱咐好看些摇轱辘的士兵们,千万仔细些。这门要是掉下来,能把人砸成肉饼。”王英俊往山坳入口处的那个悬挂起的大铁门看了一眼说道。 “有啥可担心的,三十个人负责铁门那边的运作呢。”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现在要不是铁矿石太少,我真想再鼓捣点别的物件出来。还是先满足军营那边吧,挺过了这一年再说。我现在就担心咱们秋收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捣乱,边防营那边放出去的斥候,距离再放远一些吧。” “少爷,咱们的钱都快花光光了。”边上的柚子老大不高兴的说道。 “哎呀,别着急,你家少爷我正在琢磨赚钱的法子呢。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榴莲呢,小财迷一个。”陈守信在柚子的小脸上摸了一把。 “对了,榴莲姐怎么还不来啊,我都想死她了。”柚子一脸期盼的说道。 “应该快了,我也想榴莲啊,等她也到这边的,少爷带你们好好的玩几天。”陈守信看着柚子说道。 “嗯,要多玩好多天。”柚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公子,您过来了。”铁匠老吴头看到陈守信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问候。 “嗯,都好好的努力工作,你们这边现在的伙食标准,可是跟那些正规军一样,千万别给我掉链子。”陈守信点了点头。 “公子您放心,老吴我这一个月的时间算是长了见识。没想到粗鄙的铁匠,还能够打造出那么多的物件来。”老吴头笑呵呵的说道。 “错了,在咱们大周朝,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唯一的贵人,就是咱们的皇上。”陈守信笑着说道。 “人们常用士农工商来划分层级,其实我觉得就是吃饱了撑的。每一类人,都有每一类人的作用。就像你们能够打造出精巧的器具,农者可以用来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养活咱们。商者可以让物产流通。” “而像我和老王这样的,也就是混吃等死。老王比我还强点,好歹是名将之后,只不过到他这一代还得好好的努力一下。” “公子,咱可不敢这么说。谁要是敢说公子是混吃等死的人,我们老哥几个都敢跟他去拼命。”老吴头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得嘞,你这话我爱听。通知伙房那边,今天晚上加餐,每人一两肉的标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谢公子的赏嘞。”边上其余的工匠们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很喜欢陈守信,不仅仅是因为陈守信能让他们吃上肉。别看陈守信终日里本公子这、本公子那的,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拿捏过架子。 尊重都是相互的,陈守信尊重他们,又很有才华,那个犁现在用得多顺溜啊。这样的人,就值得去拥护。 跟着工匠们聊了一会儿,陈守信又稍稍的在这边转了一圈儿,然后他就愣住了。 “老吴头,这些煤炭是哪里来的?”陈守信指着铁匠炉不远处对着的煤炭有些吃惊的问道。 “煤炭?回公子,我们经常称之为石碳,都是在山里捡来的,平时用它们来烧铁,比木炭好用。”老吴头笑着说道。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陈守信不淡定了。 将王英俊给拽了过来,又将他给扔到了一旁,捉住了边上的柚子,对着她的小脸小嘴儿猛啃了好几下。羞得柚子啊,小脸那叫一个鲜红欲滴。 陈守信高兴啊,那是真的高兴。不要小瞧了煤炭,这个时代的铁很脆,就是因为炼铁的时候大多用的都是优质的木炭,温度达不到。 煤炭呢?或者说将来将煤炭闷制成了焦炭呢?那时候炼出来的铁绝对比现在的铁高几个层级。运气好一些,都有可能炼出钢来。 不说别的,这样炼出来的铁,制作成的箭头,穿透力上都要比普通的箭头强很多,还不易上锈。 他一个人在这边想得傻乐,边上的人们倒是不知道咋回事。也只能等着他,谁让他是公子呢。 “咳咳。老吴,再过去你们找到的石碳的地方给我往下挖,肯定还会有。”陈守信轻咳了两下后对着老吴头说道。 “公子,当真会有?”老吴头皱眉问道。 “找吧,肯定会有。这样的石碳都是成窝子的,找到了它们的窝,以后你们干活就方便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看来老天还是很眷顾自己的,真要是发现了煤矿,以后自己的小命,也能安稳一些了。 第三十八章一声叹息 几分欢喜几分愁。 欢喜的是,在这边竟然找到了露天的煤,那差不多就会有露天的煤矿。愁的是,当年自己上学不用功啊。 你说当年好好读点书,将那什么高炉炼钢、转炉炼钢,这样的法子全都掌握了,那以后的小日子得多美。可惜仅仅是有一点点的大致印象,回去后还得好好的脑补一下。至于说能不能真正的鼓捣出来,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这里边牵扯到的知识太多了,不是他这个学渣靠蒙就能够实现的。还得慢慢的摸索,充分调动工匠们的想象力才行。 今天开心,然后他就留在这边跟着用餐。每人一两肉的承诺那必须得兑现,大家伙吃得那叫一个开心。这段时间以来吃的牛肉,比自己一辈子吃得都多。 心满意足的回到家中,就看到自家老头子跟陈伯两人,正喝着小酒,吃着牛肉。 “怎么就吃这个?没琢磨点别的菜?干巴巴的有啥吃头。”陈守信看了一眼后皱眉说道。 “咱们家又没有做饭的人,你们不在家谁做饭?”陈长青看了他一眼。 “嘿嘿,在山坳那边玩得挺开心的,就留在那边吃了。柚子,给老头子炒盘鸡蛋去,也好下酒。”陈守信嬉笑着说道。 “前段时间,你将平卢都护府的人给揍了?”陈长青看着他问道。 “他们过来找病,自然得揍。我搞来这些马也不容易啊,还打算将边防营这边也弄个骑兵营呢。他们倒是惦记上了,有能耐自己买去啊。”陈守信撇着嘴说道。 “而且要我说,现在也是因为咱们到这边阻了他们的财路吧?早干啥了,马玉在这边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过来折腾呢?要不然咱们将他也给办了?” 陈长青翻了个白眼,都差点被呛到。 “一处都护是那么好办的?你活够了,你老子我还没活够呢。”陈长青没好气的说道。 “这样的军中大员,手握重兵。稍一不慎就会引起哗变,到时候是你去镇压还是我去镇压?虽是武官,也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人敢动。” “我就是看不得他们耀武扬威的样子,的亏咱们这边特殊一些,防线比较长。粮草都是由朝廷直接划拨的,要不然还不得被他们给卡死。”陈守信嘟囔着说道。 “我虽可以属理定北城的军事,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平卢都护府对于这边的军事同样有管辖权。这次你惹了他们,他们却沉默到现在,恐怕要有你小鞋穿喽。”陈长青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老头子,你这么开心干啥?”陈守信有些郁闷的问道。 “官场本就诡异无比,只有斗争,你才能成长啊。”陈长青一点都没有隐瞒的说道。 这次轮到陈守信翻白眼了,老头子还惦记这个事情呢,自己是真的不想当官啊,就烦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不会真的派人过来吧?”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后陈守信问道。 “现在王英俊统领边防、城防两营,你觉得呢?”陈长青反问道。 “哎,他们要是真敢派人,老老实实的还好。要是敢胡乱的折腾,腿给他们打折了。”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自己还是短历练,根本都没想到这茬,还以为有老头子在这边,那边不敢怎么样了。可是人家要是真个的指派军官过来,你也一点辙没有,人家是合理又合法,闹都没地方闹去。 今天的好心情,被老头子透露的这个小预测给搞得踪影全无。等柚子将炒好的鸡蛋端上来以后,他就牵着柚子的小手回屋玩去了。 “老爷,这次的事情,咱们真的不帮忙么?”陈伯皱眉问道。 “别替那臭小子担心,你以为他自己没有章法,胡乱的惹人啊?”陈长青摇了摇头说道。 “你觉得要是换了别人打了他袁都护的亲兵,袁永义能善罢甘休么?这小子撒泼耍混,又给别的人拿去了那么多的牛肉,已经是变相的给了他交代。” “臭小子这是在告诉他们,他这是撒泼耍混,瞎胡闹。你要是认真了,还有何颜面。除非你也跟着犯浑,到这边来以品级压人,那可就成了大笑话。” “这几个月,让我对他是刮目相看。这次咱们就看热闹吧,看这个小子到底能将自己给逼到什么程度上。对了,他的那个小山坳那边,混进去人了么?” 陈伯摇了摇头,“老爷,根本就混不进去,在那边的都是以前边防营和城防营的人,互相都认识。其实我觉得,您可以直接跟少爷打听啊,少爷肯定不会瞒您的。” “哎,要是他规规矩矩的,我打听一下倒也好。可是他现在所为有很多违制的地方,我要是公然参与进去,恐怕会落人口实。”陈长青叹了口气说道。 “老爷,您说皇上是不是也看好咱们少爷?要不然为何留下中旨,让少爷可以便宜行事呢?”陈伯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凑到了陈长青的跟前儿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五姑娘是怎么跟皇上汇报的。”陈长青苦笑了一句。 “希望这小子别折腾得太出格吧,要不然将来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帮他擦屁股。当年事要是能够永远封尘多好,哎……” 说到最后,陈长青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伯的情绪也低落下来,给陈长青又倒满了酒。 陈长青端起酒杯,直接一口就灌到了喉咙里,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陈长青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够闪亮发光,可却不想被皇上以这样的方式来关注。现在想来,他多少有些后悔了,还不如当初就遂了儿子的意,让他留在皇城混吃混喝。 天家啊,最是光明的所在,也是最无情阴冷的所在。自己已经搅和进来了,他可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也走自己的老路。可是现在看来,想要躲过去很难。 “这个老家伙不地道,当年真应该多揍他几次。”陈长青郁闷的嘀咕了几句后,直接伏案睡去。 陈伯左右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人听到老爷这忤逆之言,这才扶着陈长青上炕歇息。 第三十九章老头子深藏不露 第二日起床,陈守信的情绪都没有恢复到最没心没肺的状态。 昨天晚上合计了半宿,要是袁永义真的安排人过来,怎么办?没有想明白,现在他也算是能够体会一下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滋味。 被柚子伺候着洗脸、梳头,兴趣缺缺的吃完了早餐。 还是不去想了,官斗这种事情老头子很在行,自己的火候还不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到军营这边溜达了一圈儿,将信息简单的跟王英俊说了一下,给老王同志搞得也是愁眉苦脸。 统领两营,那是真正的大权在握,还没拿捏热乎呢,可能就会有人过来摘桃子、分权力,这个事情放谁身上也不舒服。 陈守信也只能简单的安慰一下老王,这是大势,不可挡啊,好在现在的中下级军官,也笼络得差不多了。 “你在这边忙和吧,我还得到工坊那边去看看,今天去污皂那边就能正式生产了,熬多一些,下次咱们也能跟胡商们多换一些肉。”陈守信说道。 “不过马和牛恐怕就很难换来多少了,上次他们过来的时候也一个劲儿的说牛马现在通关不易,被那边的人查到也不好处理。” “公子,其实现在的牛马也不少了,要是再多,军营之中的草料都不够喂的。”王英俊点了点头。 在愁眉苦脸的王英俊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两下,到新兵营那边又转了一圈儿,给他们打打气,陈守信这才转悠到了小山坳这边。 大铁门在吱呀声中被吊起,柚子看着铁门下那在阳光中闪烁着寒芒的长长铁尖,也是有些小害怕。 “乖柚子,莫怕,有三道保险呢,掉不下来。”陈守信拍了拍柚子的小手安慰的说道。 现在的小山坳仅仅是初具雏形,所有的房屋都是在两边的山上砍伐的树木所建。驻守在这边的也都是那些替换下来的老兵,他们也都是经过详细背景调查的。 “少爷,您过来了。今日是不是就要熬油炼皂?”去污皂工坊的管事,赵同光看到陈守信进门,赶忙跑了过来。 “同光啊,今天咱们就要正式开始了。现在去污皂是咱们唯一能够赚钱的买卖,大营里几千号的兄弟,能不能吃到肉,定北城上下四万多的乡亲父老能不能得到安全的保障,全都在这个小小的工坊里。”陈守信拉着赵同光坐到一边说道。 “咱们从皇城一路赶来,虽然说没有同甘,但也共苦过。你们这些老兄弟们,将来都会有一场富贵等着你们。老王和韩谷还有你,算是喝了头一口汤。” 他这个话即是跟赵同光说,也是跟边上其余那些从皇城一路跟过来的兵卒说的。 这些兵卒,被王英俊留下几人,被韩谷抽走了几人,剩下的就全都在肥皂工厂这边。熬炼肥皂的工艺不是很复杂,所以这个技术,暂时就得交到能信得过的人手里边。别看同处于小山坳这边,肥皂工坊这里,等闲人也是禁区。 “少爷,这些小的们都懂得。”赵同光笑着说道。 “我是没那个实力,要不然也跟着将军在战场上去搏功名。跟少爷讨生活也不差啊,最起码将来我们都能成为富户。” “哈哈,你倒是想得明白,也不怕我收拾你。”陈守信大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赶紧开火吧。大体的方法都告诉了你们,每一道工序都要严格遵守。这边有火有油,还要注意安全。” “对于每一道工序,你们在执行的时候,也要仔细的体会,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地方。将来别说是富户了,你们都将成为豪富,这是我说的。” “谢少爷。”赵同光站起身来,对着陈守信一抱拳高声喊道。 “谢少爷。”工坊中其余的人,也跟着齐声高喊起来。 “大家伙儿动起身子吧,熬皂后剩下的稠油,都要仔细的封存好。那个将来的用处也大,熬皂的气味很难闻,你们最好拿些破布将口鼻遮一遮。”陈守信点了点头。 “公子,王将军派人过来寻公子。”陈守信刚说完,门口守卫的兵卒进来通报。 “我才刚离开不久,他找我还有什么事。”陈守信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句。 “禀公子,在公子刚刚离开不久,都护府那边的人就过来了。将军安排小的过来禀明公子。”过来送信的军卒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 “哎,没想到这说来就来了。我知道了,稍后我过去看看。”陈守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老头子昨夜刚刚跟自己提起,今天就有人过来了,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肯定不会。现在的老头子工作很清闲,各部门有自己的运转方式,他也没有什么改良的,平日里就是看看公文喝喝小酒。 看来老头子也不简单啊,消息竟然这么灵通。就像收拾马玉时的那些黑衣人一样,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老头子什么时候跟他们联系的。 陈守信摸了摸下巴,老头子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看着不像啊。 想到这里陈守信露出了笑容,老头子有自己的小秘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小秘密好啊,没准又是跟皇上勾搭在一起,有皇上在背后撑着,这边的事情都会好做很多。 要不然他是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肯听老头子的话,反正家里的银钱每个月都是自己负责花。你不管养啥人,吃喝拉撒都得用到钱啊。 有了这层想法,他的心里又变得美美哒。很佩服老头子,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抱上了大周朝最粗的一条大腿。 在整个大周朝,谁的腿敢说比皇上的粗?虽然现在还达不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境界,但是皇上要是不待见你了,随便找个由头也能折腾你一下啊。 老头子很不错,有眼光,有前途,不仅仅深藏不露,还会抱腿,自己都得好好的努力一下。 第四十章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韩将军啊。可倒是一语成谶,以后随时都能喝酒了。”陈守信看着边防营中的韩冲笑眯眯的说道。 韩冲苦笑着咧了咧嘴,他是真的不想过来,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来到这边以后将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公子,末将也是没有办法,军令不敢违啊。”韩冲苦笑着说了一句,还放低了姿态。 “这次老袁头让你过来边防营吧?你怎么没带着亲兵过来呢?像你这个级别的将领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个亲兵的名额吧?”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他们全都是骑兵营的人,我带不来。”韩冲继续说道。 “老袁头也太没诚意了吧?派你过来搅和我们,就让你自己过来?那不是等着我们欺负么?”陈守信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个话,韩冲可就不敢接了,不是他能够妄论的事情。 “哎呀,我知道了。看来上次的事情,不仅仅是我们这边被老袁给惦记上了,你这里也不舒服啊。”陈守信脸上的疑惑,变成了大大的笑容。 陈冲愣了一下,面带苦涩的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魔性的小公子会这么聪明,仅仅见面这么点不到的时间,就别他给猜了去。 “来来来,老韩啊,坐。柚子,把我的茶叶拿出来,给泡上,今天我要跟老韩把茶言欢。”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韩冲有些捉摸不透了,边上的王英俊心里可是透亮得很。看着有些愕然的韩冲,他的心里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没问题了,别看袁永义将韩冲给派了过来,将来指不定这个韩冲会是谁的人呢。 “老韩啊,我跟你打听个事情。按理说你也应该是都护府里重要的将军了,老袁怎么就舍得将你给派过来?是不是跟上次我揍的那个口臭的亲兵有关系?”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韩冲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嘿嘿,你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呗?晚上出了营再给你接风,我亲自做几个拿手的好菜。”陈守信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这一次韩冲就更加的犹豫了,不想在背后嚼上官的舌头,可是看陈守信这个架势,自己要是不说,好像也不成。 “公子,我只知道,那名亲兵是最受都护赏识的。”斟酌了一番后,韩冲的面上有些尴尬的说道。 陈守信还以为有什么惊天的小秘密呢,没准那个亲兵就是袁永义的私生子啥的,哪想到仅仅是赏识这么简单的理由。 “公子,有些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可能那个亲兵是咱们袁大人的帐内之人。”边上的王英俊笑眯眯的说道。 “帐内之人?啥意思?他们不都是都护府的人么,也都算是老袁的人啊。”陈守信有些纳闷的说道。 “嘿嘿,这个帐内之人啊,还能帮你侍寝呢。”王英俊挤眉弄眼的说道。 “侍寝?你的亲兵不也得伺候你么,给你打水洗脸,铺床叠被的。要不然就你这邋遢样,能有现在这么仪表堂堂的样子?”陈守信更加的郁闷了。 “哎,我的公子哟,老王我直接说吧,那个亲兵约莫着就是咱们皇城中的那些兔爷儿。”王英俊觉得还是别绕弯子了。 “噗” 听到王英俊的话,陈守信刚刚喝了一小口的茶水,那是一丁点都没浪费的全都喷到了他的身上。 王英俊脸上的眼神很幽怨,人家今天也是刚换的新衣裳呢。 “老韩、老韩,真是这样?”陈守信看向韩冲兴冲冲的问道。 韩冲苦笑着点了点头,印证了王英俊的话。 “啧啧,没想到老袁还爱好这一口,就算是在皇城中玩兔爷的也大多是那些文人雅士啊。”陈守信很是感慨的说道。 韩冲还能说啥,听着呗。 “老韩啊,现在咱们之间只剩下了一个小问题,将这个小问题解决了,咱们就能把酒言欢了。”陈守信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韩冲再次一愣,他就觉得这个小公子真的太难相处了,思维太跳跃,你都不知道怎么跟着他的思路走。 “这次你过来的用意,肯定是老袁让你将这边的边防营给掌控住。这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陈守信开口说道。 “可是老袁不厚道,因为一个兔爷被我揍了几棍,然后就将你给弄到了这边来。想要掌控边防营?不是我吹,就算是他老袁亲自过来也不好使。” “边军有戎边之责,这是大周朝的军队,是皇上他老人家的军队。他竟然敢将这边当成了他家的后院,我看他是活腻味了。” “你要想执行老袁的命令,肯定执行不下去。现在定北城都被我和我们家老头子掌控了。唯一能摆弄这里的人,也就是皇上他老人家,别人谁都不好使。” “现在你就两条路,要么在这边忠实的执行老袁的命令,然后被我们欺负。要们就跟我们搭伙,将来我们家老头子回皇城以后,将你给带走。跟老王一样,去兵部混个一年半载的,将品级升一升,然后要么留在皇城,要么外派地方。” 韩冲傻眼了,他曾经幻想过过来这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小公子的拉拢方式竟然是这么的直接,这么的简单粗暴。 边上的王英俊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啊,就喜欢小公子这样收买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被这么忽悠过来的么?现在也让这个韩冲尝尝这个滋味儿。 “有些直接了?抱歉啊,我这个人是直性子,不喜欢那么多的拐弯抹角。”陈守信笑着说道。 “人生在世,所为者无非也就是升官发财。这些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反倒是人之常情。好好琢磨琢磨,也不用着急答复。老袁肯定有控制你的手段,不过咱们可以慢慢的想办法。” 韩冲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觉得好像现在这个小公子已经就将自己看成了他的人,自己这不是还没答应呢么。 第四十一章招标 韩冲的到来,边防营波澜不惊。权利的移交很顺利,王英俊这边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执拗。 别看韩冲就算是昨夜里喝酒都没有明确的表态,但是他知道韩冲绝对跳不出小公子的手掌心。 自己有亲身经历啊,就算是韩冲比自己原本的基础强一些,其实也没有强到哪里去。袁永义将他给派过来固然是“委以重任”,但也有惩罚之意。 韩冲也是个识趣儿的人,不管将来是否真的投靠这个陈家的小公子,现在的他都得老老实实的。 而且这边的训练方式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儿,尤其是新兵营那边,每日里只是走步、跑步、站排。可是他也是行里人,虽然仅仅是几天的观察,也发现这些新兵们每一天的状态都很不错。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小公子鼓捣出来的,王英俊绝对没有那个能耐,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领到护送陈家父子过来的差事。 而陈守信这边虽然表面上对于韩冲不管不问了,也让他的本家韩谷想办法去打听韩冲的真正底细,摸清他的状况。 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忙活,今天召开的就是竞标大会,他鼓捣出来的那些肥皂要竞标拍卖了。 “大家注意了,今日在座的诸位,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生面孔。所为何事,大家想必也知道了,就是这些去污皂的份额分配问题。”陈守信轻轻的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不过大家都是生意伙伴,没得为了这个伤了感情。这月余的时间一共生产出来一百三十二块。其中的五十二块分给匈奴部、鲜卑部、羯部、羌部、靺鞨部,剩下的八十块分给中原的商友。” “匈奴部面积较大,人口也多一些,我就自己做主了,将匈奴部的代理人授予了挛鞮革庆。其余四部商人,吃过了饭后,每人写一个条子,可以是银钱,可以是货品,竞争这个代理权。” “你们五个粮商也是如此,每人会分得十块。多出来的三十块会分为三份,你们五人也留好了条子,到时候我偷偷的给你们。” “会有此举,并不是我想要将去污皂卖出来更高的价格。如果那样的话,我直接喊出价来,你们想赚钱,也都得接受。之所以会如此繁复的操作,其实就是不想伤了大家之间的和气。” “在座的诸位无论是胡商也好,还是中原的五位粮商也罢,都是咱们定北城商会的会员,既然是会员咱们就得将这个生意给做长久了。” “做得长久了,就算是每次少赚一些总利润也会比别的人赚得多,还能够安稳。以后你们这五位粮商,再兼职皮草商,胡人兄弟们带过来的皮草,别给压那么低的价格。咱们这边倒腾来的绫罗绸缎,也别卖那么高的价格。” “买低卖高虽然是咱们经商之人的本分,但是差不多也就行了。你们想一下,如果将来咱们在马玉的基础上,将定北城打造成边镇第一大城,让所有的人都乐意来咱们这边做买卖,那时将会是何等的情形?” “我这人念旧情,咱们定北城商会之中,会员暂时就只有各位。换旁的人,就是拿再大的品阶来压我,他也不好使。” “今天咱们就把话都给摊开了,粮、盐、铁,这三宗违禁品,还有你们胡人的健马,真正的禁是禁不掉的。但是咱们得有个规矩,我不能为了健马就让你们去冒险,我也不能为了他们多赚钱,就放开了量。” “小打小闹的,你们自己玩,别太过了。过了我兜不住,咱们就都得等着掉脑袋。那时候大家就都没得玩了,对吧?” 这些人包括挛鞮革庆在内,听得都是一愣一愣的,因为今天陈守信所言太出格了。盐铁粮,就算是大家都知道有小规模的流通,那也应该是心照不宣,不能这么明晃晃的讲出来啊。 “大家不要惊诧,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咱们都是人。之所以会有纷争,无非就是想将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只要咱们共同努力,将大家的日子都搞好,谁还有心思去想那个事情?” “你们想一想,大周立朝数百年,可曾主动到你们胡人那边去征战过?哪一次不是你们想过来打秋风,觉得不劳而获才是正经事。” “将来难免还会有战乱,这个事情你们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这些胡商不参合进去,你们的安全,甚至是你们家人的安全,我都可以用我的脑袋给你们担保。” “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交易的基础是公平,咱们的买卖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关系。你们要是担心部族的首领不放心,就告诉他们是我说的,要扣留你们的家人为人质。” “挛鞮革庆的家人已经都接了过来,你们没看他最近脸上的光彩都多了很多么?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家。要不然你们在这边提心吊胆,家里边的家人缺衣少食,享不到荣华富贵,你赚再多的钱,有个鸟用?” “扯远了,就拿今天这个去污皂来讲,无论是谁给出了报价,都摸着自己的口袋来。别指望报价高抢过去,你就能发大财。我这边正研究新式的制造工艺,将来产量还能提高很多。你们就算是争不到代理商的职位,也有得赚,只不过是赚得少一些罢了。” “说得我是口干舌燥,以后你们的货物在过境的时候,边防营那边会安排人护送,安全方面也不用去担心。好了,就这样吧,菜都要凉了。剩下的任务只有两宗,菜吃光,酒喝光。” 说完之后,陈守信自己夹了一块水煮肉片,放进了嘴里。 为了今天的招标,他准备了好多次的讲演稿,来给自己定位、给这些胡商定位。只有利益,才能够将这些人真正的捆绑在一起。 就算是那五名粮商,现在他都不敢保证就真的铁了心的归顺自己。但是自己不怕,只要他们将来看到了赚钱的机会,不怕他们不动真心。 第四十二章陈公子的三大爱好 陈守信说得很痛快,吃得却是一般的痛快。哪怕这些菜在这些人的嘴里是美味佳肴,可是在他的嘴里也就是一般般。 就拿这个水煮肉片来说,又没有真正的辣椒,都是用茱萸粉凑和的,跟真正的辣椒哪里去比。 “哎,虽然在公子这边不是吃过一次饭了,可是看着这些精美的菜肴竟然有些不忍动箸。每一道菜式都有一番风味,无论是选材还是烹制之法皆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陆子墨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段时间太忙了,等我们家榴莲过来这边的,就可以调教几名厨子,然后开个小酒楼。”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这个人只有三大爱好,第一爱美女,看我们家的柚子长得多水灵。第二爱钱,有钱才能有好生活。第三爱的就是美食,能够满足我的口腹之欲。” “将来真正的闲下来,就带着我们家柚子和榴莲去游山玩水,看看咱们大周朝的大好河山。住与行,这个都没问题,有银子就成。吃之一道,可未必有钱就能解决得了。” “对了,你们这些胡商大多都与西域的商人有些往来,他们那边的香辛料还有各种植物的种子,有机会的就往咱们这边倒腾倒腾。别管能不能吃,先弄来再说。” “这样吧,弄来了种子的,但凡是能吃的、有用的,将来我所开的酒楼里,你们就是一级会员,所有花销享受半价。弄来三种以上的,三折。你要是能给我用来五种,恭喜你,全部免费。” “不管你是自己吃,还是招待亲朋好友,还是开宴席,不管你的花销是多少,一文钱你都不用花。谁让我喜欢吃新奇的食物呢?” “公子,这话我可听心里去了。虽然说我跟西域商人接触得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到时候我可得紧着张罗一些来。”陆子墨笑着说道。 “哈哈,不怕你弄得多,就怕你弄不来。”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以前是不想操这份心,既然想折腾了,咱们就得好好的折腾一回。不是我吹,就咱们今天这个席面,在我的酒楼里,将来十两银子打不住。” “你们听仔细了,你们只要给我弄来了新作物,除了皇城,随便你们挑地方去。你们说这里好,我就在那里开酒楼。以后你们只管去酒楼消费,宴请亲朋好友。” 这些人的心里边可就合计开了,仔细的估算着食材的成本。单从成本来算的话,就算是有牛肉,这一大桌二两银子打住了。可是菜式新奇啊,要价十两,真不贵。 心思各异,不知道小公子脑子里怎么就这么多的新奇想法。尤其是这些新奇的想法虽然大胆,但是真的能够带来银钱。 这样的酒楼要是开起来,将会是何等的风光?如果将来自己到这样的酒楼用餐,受到格外的照顾,这也是一份殊荣啊。 就像今日这个定北城商会的会员那样,有了这个会员的头衔,比旁人的身价自然就高了好多。你再有钱、再有权、再有势,你也未必能到小公子的酒楼里免费吃饭不是? 小公子怕过谁来?袁都护的亲兵说打就给揍了,袁都督又能如何?还不得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无论是胡商还是这些粮商,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思考着刚刚陈守信说过的每一句话。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吃到嘴里的味道都跟着变淡了许多。 “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既然喜欢这些菜肴,今天就要全部吃光。等过段时间我们家老头子将酒引给弄过来,咱们还得研究酿酒的事情,到时候仍然是交给你们。”陈守信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笑着说道。 “大善,陆某不才,来日定当运来更多便宜的粮食,以备酿酒之用。”陆子墨拍了一下手掌,满面欢喜的说道。 陈守信冲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陆子墨也是个伶俐人,今日的两次开口都切中要害,将来只要他真心实意的跟自己混,得多给他分一些好处。 气氛再次被调动起来,也忠实的完成了陈守信的任务。盘子见底,酒瓶干干。然后除了挛鞮革庆,每个人都到别的房间里写了一个竞价的小纸条。 “韩谷,这些胡商们的情况你都有所了解。对照着他们的竞价,你把代理人给确定下来吧。”陈守信将这些小纸条全部放到了韩谷的手里。 “少爷,这个事太大了,小的担不起啊。”韩谷一脸恐慌的说道。 “有什么担不起的?无非就是竞价衡量而已。信息掌握不是很清楚的,以后多注意一些。还有那个陆子墨,他是浙商吧?也多留意一些,将底细给我查清了。不行就派人过去查,费用找柚子去领。”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少爷,那咱们怎么个衡量法?是不是看谁出的马多?”韩谷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 “平时蛮伶俐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犯了糊涂?为什么要让胡商和他们之间有交易?还不就是为了将来从胡商手里倒腾马?”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咱们自己倒腾太显眼了,都被袁永义给盯上了,所以这个事情慢慢的就转移到那五人的身上,反正以后都是咱们自己的。” “哎呀,高,少爷实在是高。”韩谷愣了一下后对着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 “奉承我也没有用,才不会赏你呢,虽然我很喜欢听。韩冲的底细也得抓紧了打听去,等将来银钱活分了,再给你们这边多拨一些。虽然你们见不得光,将来的好处不会少,相反还会很多。”陈守信看着韩谷说道。 “小人晓得,定当将少爷吩咐的差事办妥。”韩谷正色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这个韩谷其貌不扬,倒算得上是人才。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差事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今日这些胡商可都是通过韩谷的情报渠道筛选出来的,敢倒腾健马的人,你必须得胆子大,有门路。 第四十三章榴莲驾到 饵料已经撒了下去,这些人有多少能吞掉饵料上钩,服服帖帖的跟自己混,还不得而知,机会还是蛮大的嘛。 然后大家就发现,前些日子很活跃的陈小公子这些日子每日都会到南城门这边逛逛,看那个样子,好像是在等人。只是不知道能够让陈小公子屈尊降贵,每日里都来等候一下的人,是什么身份。 “已经晚了两日,如果榴莲再不到,我就派人出去接去。”枕在柚子腿上,在车中纳凉的陈守信有些小情绪。 “少爷,许是近日来雨水多了一些,路上不好走吧。”柚子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说道。 “哎,这要是有飞机多好,嗖的一下就飞过来了,高铁也行啊。”陈守信又吐槽的说道。 柚子就当没听见,少爷口里的新鲜词太多,你要是当真你就输了。操心那么多,没用。 “少爷,你快看,那边过来的车子是不是咱们家的?”捏了一会儿后柚子偶然一抬头,满脸惊喜的说道。 陈守信“腾”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好像还真是自家的车子。驾车的人,应该是自家唯二的家仆,水生。 “哈哈,榴莲啊、榴莲,想死少爷了,快点、快点、再快点。”陈守信站在车辕上是又喊又跳。 蹦达了几下觉得还是不给力,直接就跳下了大马车,拎着袍子就往榴莲这边的车子跑了过来。 奈何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行动力,袍子也有些长,路面也不是那么平,一脚没踩好,“吧唧”一下子就趴在了地面上。 “少爷,您也是小心着点啊。”跟过来的柚子满脸心疼的说道。 “没事、没事,咱们快过去。”陈守信扑弄了一下膝盖上的土,然后接着往前跑。 “少爷,想死水生啦。”还没等车架接近,水生从车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奔着陈守信就跑了过来。 “一边去,谁想你,我想咱家小榴莲呢。”陈守信直接就将他给拨弄到了一边,一把将在车旁亭亭玉立的榴莲给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脸上是亲了又亲。 “少爷,好多人在看呢。”榴莲捻着衣角,满脸娇羞的说道。 哪怕知道自家少爷根本不顾什么理法,自己心中对少爷也想念得紧,可是在这边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不敢抬头。 “谁爱看谁就看去,赶紧的回家。看这小脸,都瘦了,心疼的我哟。”陈守信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看向榴莲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又心疼得不行。 “少爷,水生也瘦了。”水生在后边耸眉搭眼的说道。 “去去去,你跟我们参合啥劲?晚上给你炖牛肉吃。我告诉你哦,在这边牛肉随便吃。”陈守信揽着榴莲的腰,看着水生笑眯眯的说道。 “少爷,真的?”水生立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放射着诡异的光芒。 陈守信得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等榴莲是一方面,家里的酒楼等的大师傅就是水生。水生可是陈府里的头号厨子,这就是天赋,只要陈守信鼓捣出来的菜,没几下就能上手,比陈守信的手艺都要好。 不过在陈守信看来,这货就是纯粹的吃货。要不怎么有人说,吃货和厨子之间仅有一线之隔呢,他们之间可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 “大家都看好了啊,这是我们家的榴莲。以后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成亲,跟柚子一样,将来都是我的小媳妇。”回到城门口自己的大车上,陈守信搂着榴莲和柚子,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少爷,怎又这般口没遮拦。”榴莲用自己的小拳拳轻轻锤了几下陈守信的胸口说道。 “嘿嘿,回家回家。对了,这是大黑,也是咱们家的人。大黑,走起,回家。”陈守信带着两女坐进车中后笑眯眯的说道。 大黑甩了个鞭花,扯着缰绳驾着车就往城里走去。 “少爷,快让我看看刚刚有没有摔伤。”榴莲说着就撩起了陈守信的袍子,还要解他的裤带。 “哎呀、哎呀,没伤、没伤,回家我自己看。”陈守信连滚带爬的就往车子里边跑去。 “噗哧” 榴莲笑出了声,“柚子没进府的时候,哪次不是我伺候你洗澡,现在倒是晓得害羞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怎可同日而语?”陈守信义正言辞的说道。 听到陈守信的话,榴莲的脸上表情黯淡下来。 “你看你、你看你,一不顺心就给我摆这个样子,每次我还都得就范。”陈守信无奈的又爬了回来。 柚子属于天真型的,榴莲就是有自己心思的小财迷。虽然知道她是装的,可是自己的心理也不舍得她真不开心。 “少爷,您不知道,皇城都快炸锅了,老爷这次太给力了。”榴莲脸上露出了笑容,也靠在他的身边说道。 “这都是小意思,少爷我在这边折腾的事情多了去呢。到时候会分出一些事情让你管,省得你闲得没意思。”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少爷,在皇城我也想你们。以后不要再将我自己给丢下好不好?”榴莲靠近了陈守信的怀里呢喃的说道。 边上的柚子看着有些眼热,这样的动作自己可不敢做,这也就是榴莲姐。不过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大胆一些,在边上犹豫了足有三秒钟,然后也靠近了陈守信的怀里。 “上次是太突然了,皇上也没给咱们留太多的时间啊。以后就不会了,有很多得用的人,以后咱们就一直在一起玩。”陈守信在两个丫头的脸上分别亲了一下后说道。 “少爷,是不是将带过来的积蓄都花没了?”榴莲问道。 “嗯,这边的事情太多啊,花钱就痛快了一些。”陈守信有些小害羞的说道。 榴莲是最在乎钱财的,以前在皇城在这方面管得都挺严,就怕自己大手大脚。这次来到了这边,自己花得确实也畅快了许多。 榴莲美目流转,自己这个小主子啊,太招人疼,也是最不省心。 第四十四章圣旨到 榴莲的到来,给家里边带来了很多的生气。除了在刚到的第二天陈守信带着榴莲四处参观了一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猫在家里边。 陈长青是觉得有些头疼的,这两个丫头已经被儿子给宠得不成样子。就连最老实的水生,现在也变得有些顽皮。 水生来到这边以后过得也很幸福,每天吃得是沟满壕平,打嗝都有一股牛肉味。因为他的到来,老陈家的生活也跟着提升了一个档次,毕竟人家虽然贪吃,手艺在这里呢。 陈守信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本待继续猫在房里跟柚子和榴莲做检查身体的小游戏,却被自家老子给喊了出去。 全身穿戴整齐,因为今天要迎接天使,皇上的旨意下来了。 “老头子,你看看人家的仪仗,你再想想当初咱们过来的情形,你说咱们该不该脸红?”看到远远走来的仪仗,陈守信捅了捅陈长青问道。 “闭嘴,莫要失了体统。”陈长青瞪了他一眼。 仪仗渐行渐近,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中走出来一个清瘦的老头。 陈守信有点腻味,这个老头叫曹维雍,是礼部侍郎。跟他到没啥过节,主要是自己揍过他儿子,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把这老头给弄过来宣旨了。 “曹大人,一路行来辛苦了。”陈长青稍稍点头说道。 “陈大人,切莫如此。为天家事,纵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闲言少叙,在府衙接旨?”曹维雍点了点头后问道。 “曹大人,香案已经摆好。府衙如今中空,为马玉戒,未曾使用。”陈长青说完侧身相引。 按理说,应该是过去府衙那边宣旨。因为今天的这个旨意是正儿八经的圣旨,可不是上次史公公送来的中旨,得按规矩来。 可是现在那边已经被陈守信给祸害加改造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府衙的威严,要是真过去了那边,还得闹笑话。 跟随一同接旨的人可不少,定北城的全体文官,再加上王英俊和韩冲这两位管事的武官,再有的就是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定北城建城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正儿八经的圣旨。 陈长青来到香案前将香烛点燃,然后就回到官员的前边垂手以待。 曹维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头,然后又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这才从车上将圣旨取出,缓缓打开。 陈守信眼睛四处瞄了一下,还好,好像不用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跪着接旨。自己膝盖上的厚布,白缠了。 “陈长青接旨。”曹维雍轻喝了一声。 “微臣陈长青接旨。”陈长青微微躬身,双手抱拳。 曹维雍读道:“门下:户部侍郎暂领定北城守陈长青,因研制耕田利器‘周犁’有功于社稷黎民,攫升至正三品下,俸禄不变。同其余匠人攫升至正八品下,由定北城发放相应俸禄。永平元年五月廿日。” “微臣谢吾皇。”陈长青一揖到底,这才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将圣旨给接了过来。 陈守信就比较郁闷了,皇上太抠门啊,没啥实质的奖励啊。你俸禄都不变,这官升得有啥意思,也没说啥时候将老头子给调回去。 “陈守信接旨。”曹维雍皱眉看了眼珠乱转的陈守信一眼,再次轻喝了一声。 “啊?”陈守信惊呼了一声,还以为没自己的事了呢。被陈长青瞪了一眼后,赶忙也站了出来,学着刚刚老头子的样子说道:“微臣陈守信接旨。” 曹维雍看了他一眼,取出来另一卷圣旨,“门下:游击将军陈守信,制‘周犁’有功于社稷黎民,然因过于顽劣,可封常州府县男,食邑四百户。令赏定北城俸田三千亩,自行划拨。永平元年五月廿日。” “微臣陈守信接旨。”陈守信稍稍鞠躬,然后就小跑到曹维雍的跟前儿,将他手中拿着的圣旨一把给抢了过去。 说心里话,这个旨意他没有听得太明白。但是他听明白了,给了自己食邑,还给了自己三千亩的俸田。这些可都是不用交税的,自己就是这些地的老大,无论种啥,产量多少,跟旁的人没关系。 喜滋滋的将圣旨给拿了回来,他就觉得定北城这边的人外带自家的老头子看自己的眼神儿有点不对劲。 “哎呀,刚刚规矩不对。”陈守信一拍脑门,跑回曹维雍那边将圣旨又塞回他的手里,然后又郑重其事的说道:“微臣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边的是他自己顺嘴溜出去的,谁让他当年被影视作品荼毒的厉害。说完了他也知道不对劲儿,不过暂时不管哪个了,跑到了目瞪口呆的曹维雍跟前儿将圣旨又给拿了回来。 “曹大人,小儿顽劣,莫要介怀,还请到城中一叙。”陈长青摇了摇头,来到了曹维雍的跟前儿说道。 “恭喜陈大人了。”曹维雍看着陈长青艳羡的说道。 “这都是皇上的厚爱。”陈长青说完就跟着曹维雍并排向城内走去。 “难道有什么事情我没有搞懂?”陈守信挠了挠头发,有些郁闷的说道。 看老曹头的意思,光这么点的封赏,哪里会有那样的表情。 “我的公子哟,不错,错了。我的县男哟,咱们大周朝可是好久没有封爵了。”王英俊眉开眼笑的说道。 “你说啥?这个县男是爵位?”陈守信一脑门子浆糊的问道。 王英俊很是羡慕的点了点头。 “少爷,恭喜了。”韩冲也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抱拳说道。 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同喜、同喜,以后就是自家兄弟。” 少爷可不是乱叫的,叫了少爷那就代表以后就是自家人。陈守信可没有想到这个县男,还能将韩冲摇摆的心思给定下来。 只不过就是现在,他还是有些搞不懂这个县男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好像照比其余朝中大人的封赏,也并不多多少。 现在想不明白,暂时就先不想了,等老头子糊弄完曹老头再说吧,反正有了总比没有强。 第四十五章城主府变酒楼 陈守信很开心,也很激动,让大黑搜罗来半口袋的铜钱,见人就赏。数量也没有限制,抓一把有多少是多少。 “水生,今天晚上你掌勺,晚上得好好的安排曹大人一顿儿。”回到家里后,陈守信冲着水生喊道。 “少爷,真给他做好吃的啊?他儿子可是咱们的死对头。”水生有些迟疑的说道。 “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少爷我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再炖一些牛肉,给跟着来的那些人也尝尝。还有,老王啊,今天你们军营里也加餐。本少爷高兴,大家一起乐呵乐呵。”陈守信嘱咐完了水生又开始嘱咐王英俊。 “公子啊,营里加餐,少不得要吃下去三头牛。”王英俊苦着脸说道。 “买,耗子腰疼,多大个事儿啊,少爷我开心一会容易么。”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们该吃吃,可不能喝酒。这是咱们军营中的死令,逮着就得打板子。你们忙完了就回来陪客,我去跟老曹头聊天去。” 来到正堂之中,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正陪着老曹头喝茶。边上陪着的大小官员也不少,显得正堂都有些拥挤。 “臭小子,还不快些跟你曹伯伯见礼。”瞄了他一眼,陈长青嗔怪的说道。 “曹伯伯您好,这一路行来肯定辛苦了。刚刚小侄去给曹伯伯张罗下榻之处,顺便安排了一下饭菜。”陈守信赶忙来到跟前儿说道。 “以前年少轻狂,对不住良朋兄了。等他日回到皇城,我亲自请良朋兄吃饭,以后保准不揍他了。” 曹维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合着你年少轻狂了,我儿子就得挨揍? “说的是什么混帐话。”陈长青也瞪了他一眼。 “嘿嘿,老头子,咱们别在咱们这个小家呆着了。跟曹伯伯聊天也不舒服不是?移步城主府吧,那边我已经让柚子和榴莲布置了。”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维雍,要不咱们过去看看?我也是好久都没有过去城主府那边了。”陈长青笑着说道。 “你是主人家,当然听你的。在皇城的时候,就曾听闻马玉的城主府奢华无比,今天也跟着你开开眼界。”曹维雍笑着点了点头。 陈家这对父子深得圣眷,好多人都看走了眼啊。 一行人来到了城主府中,原本很多官员对于城主府是一丁点都不陌生。可是他们今日再来到这边以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 原本宽敞的庭院内栽种了很多的树木,头进院子东西两边也多了一些厢房。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厢房的门楣上都挂着牌子,只是没有写字。 以往马玉在这边的时候,都是在二进的院子里待客。今天陈守信领着大家来到前厅,就直接停住了脚步。 “后边还在改造中,比较杂乱,劳烦诸位暂且在这里歇息。”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陈长青隐晦的瞪了他一眼,好好的城主府,就被他给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来人啊,给诸位大人上一些茶水、糕点,再拿一些肉干来。”陈守信就当没看见,直接对着外边的兵卒吩咐道。 “守信,你要做什么?”陈长青皱着眉头问道。上茶有些道理,你上哪门子的糕点和肉干啊。 “嘿嘿,这么大的城主府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我就租下来,当酒楼。您放心,租金少不了就是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对于城主府这边他可是很有规划的,前边这层院子,就是自己未来的酒楼。大厅可以堂食,东西厢房可以当雅间。 后边的两进院子则是自己的据点,招待一下啊、开个小会儿啥的,就可以在后边了,省得还得找地方去。 陈长青张了张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儿子爱胡闹,这个他知道,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又想做酒楼的生意了,这不是不务正业么。 下边坐着的这些官员们,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就这样胡闹的人,皇上为啥还给封了县男。好好的城主府,怎么就改成了饭馆子? “下月起,每月二十两银子的租金。”陈守信笑眯眯的竖起了两根手指头。然后又转过头看向了下边坐着的这些人,“诸位同僚来我这个酒楼用餐,打八折。一会儿就品鉴一下,看看我们这里的菜合不合诸位的口味。” 这些人们只剩下了微笑点头,来不来的另说,现在这个场面得帮着撑起来。谁知道这陈家父子,是不是想借着酒楼来敛财啊。 陈守信看了一下,自己跟他们也参合不到一块儿去,就跑到了厨房这边,也得跟着忙活一下。现在厨师只有水生一个,帮厨就是柚子和榴莲,自己哪里舍得让这俩丫头这么累啊。 这个时代的食材匮乏,也没有准备太多的菜式。凉拌萝卜丝、水煮肉片、葱爆羊肉,韭菜炒鸡蛋、姜丝炒肉,再来个鸡蛋汤。 饭菜端了过去,一盘盘的放到了桌子上,边上再配上一盆子馒头和一小盆米饭,这就算是齐活。 这些人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菜式,在他们的认知中,萝卜就是用来做咸菜的。韭菜那也是跟葱姜一样,都是调味料的一种。唯一熟悉一些的就是水煮肉片,知道这个菜是煮出来的,虽然样式没有见过。 “曹伯伯,时间仓促,就准备了这么几个菜,莫要见怪。”陈守信招呼着后赶来的王英俊和韩冲两人也坐到了主桌上后看着曹维雍说道。 “今日菜式从未曾见,贤侄有心了。”曹维雍点了点头。 “每日里从不会去想读书习字,快些用餐吧。”陈长青说完直接动了筷子。 曹维雍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皇城里谁人不知啊。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主要是这黄黄绿绿的看着好看。 仅仅吃了一口,他就楞住了,嘴里这口还没吃完,筷子就奔着别的菜招呼了过去。 他是大官不假,他也是人啊,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有滋味的菜呢,难免急了一些。 第四十六章复杂最是人心 摸了摸稍稍隆起的小腹,曹维雍面上有些赧色,吃得急了一些、吃得也多了一些。 陈守信呢,吃的时候一直都在留意着大家的状态。不管是曹维雍还是在这边县衙的那些偶尔能品尝一下牛肉的大小官员,对于自己的菜式都是非常满意的。那些空空的盘子,就是明证。 菜式本来就好吃,主桌上的两位大人都吃得那么嗨皮,他们这些下官就算是不喜欢吃,也得卖力的吃。这就是规矩,虽然不曾名言,也是规矩。更何况这些菜式,真的美味无比啊。 给边上等候的水生使了个眼色,水生点了点头。 回到后厨中拿出一些干山里红,也就是山楂磨成的粉,加了一点点的糖霜冲成的水,每人发了一碗。 这个时代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稍富的一些人,也是一天两顿饭。这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饮食习惯,并不是这些富户们吃不起。 没有那么多的娱乐节目,晚上的时候顶多到烟花柳巷寻个乐子,又不能天天去。今天的午餐一下子吃了这么多,陈守信都担心他们吃得积食。 这要是他们回家了,因为积食来个上吐下泻,凭着这个时代的见识,恐怕就会觉得自己这边做的菜不干净。 如果是干果山楂,定北城的这些人能知道是什么。野地里有好多,这是野果。可是这磨成了粉,又被水冲好的红扑扑略显粘稠的羹汤,他们就没见过了。 酸酸甜甜的甜汤下肚,那叫一个畅快。一些早已吃撑的人,现在也舒服了许多。 打发走了一众官员,又安排好曹维雍,陈守信就拉着自家老头子来到了后院。心中有太多的问号了,得跟老头子好好的打听一下。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今日吃得也有些多,稍后要小憩一下。”陈长青笑着说道。 “老头子,看别人的意思,这个县男很牛叉的样子?”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大周立朝之时,还有很多爵位封赏。在为父为官的这些年中,你是唯一的一个异性封爵之人。日后切记要谨言慎行,少做一些荒唐事。” “咦?老头子,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呢?”陈守信皱了皱眉问道。 他总觉得从老头子的话语中,有着一股子无奈,有着一些言犹未尽的味道。照理说,这算得上是殊荣了,最起码自己得到了很多人得不到的封赏不是。 “哎,你以往胡闹,那仅仅是你自己,顶多有人会说我管教无方。可是你如今封了爵,这个规矩多少就要守一守。在这边还没什么,如果到了皇城,恐怕就有人直接参你了。”陈长青叹了口气说道。 “切,让他们参去,我又不想升多大的官。对了,我这个县男是多大的品阶?”陈守信吐槽了一句又好奇的问道。 “从五品上。不过皇上对你还是比较优待的,有例可查者,县男食邑两百户,在你这里却翻了一倍。”陈长青笑着说道。 陈守信心里美滋滋的,也没有多打扰老头子的休息时间,还得安排人开垦荒地。现在虽然晚了一些,不过开垦完了也能用。 “你还不快些回到营中操练去,在我这里干啥?”来到外边后,就看到王英俊在院子里转圈圈。 “我的公子哟,是不是以后边防营那边就可以全都交给韩冲了?”王英俊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给外边看的时候,你没事也得跟他吵几架,省得老袁头那边不放心。”陈守信点了点头。 “昨日听韩谷汇报说,最近草原那边查得严了。马匹不好过来,现在也差不多有将近两百匹了,回头你告诉韩冲,让他也在边防营那边训练一支骑兵营。” “还有,把心放到肚子里边,别乱蹦达。就算是韩冲现在投靠了咱们,也抢不了你的风头。想那些没用的干啥?将来帮你升官,功绩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咱们之间的情分。” 王英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心里边还真有这个担心。 说白了,人家韩冲确实有本事,也是从底层旅帅熬上来的。自己就不同了,一直在皇城混日子,哪里有过真正练兵的经验啊。人都怕比,就算是最近一直都在提防着韩冲,人家在边防营那边的威信也慢慢的竖立起来。 “还有个事情,我也得说说你。”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人家韩冲都能够跟那些兵卒一起训练,跑步、出操,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得活动一下身子骨?就算是将来我有意帮你,也得看你的真材实料。没事找他多请教一下,这没啥丢人的。就连我有不懂的事情,不还得跟那些工匠们探讨么?” “公子,您放心吧。老王我豁出去了,以后就跟这些兵卒们一起训练。”王英俊用力的点了点头。 “将是兵的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自己抓紧着点。”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工坊那边的出产,总会有你一份红利,钱财方面就不用去担心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带好兵,活下去。小命都玩没了,将来有再多的钱,给谁去花。” 看着王英俊离开的背影,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 人心,最是复杂。将来自己这边的摊子铺开的越来越大,管理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操心的事也将会更多。 两辈子里都没有这个经验,将来人再多一些可怎么办?如何让大家都尽心尽力的干活?光靠赏和恩?肯定不成。 皇上对马玉还算是有恩的人呢,将定北城都交给他打理,更是让他在此留守多年。他不是该贪照贪?现在自己手底下的人少,还能照看得过来,将来人多了也真是个愁。 要不说不想当官呢,一当官就操心。现在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当官,为了让老头子将来能够当更大的官,也没少操心。 现在仅仅是投来了一个韩冲,给老王都带来了危机感,有了小心思。将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自己又不想真的成为朝中大员,闲散的日子过得挺好的。最起码自己小地主的梦想,已经迈出了一小步。 第四十七章新碳炼新铁 第二天的早晨,陈守信也让水生在早餐上下了点功夫。虽然说跟曹良朋没事就干仗,他老子曹维雍这次却是天使,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 只不过日上三竿之后,来访的客人却让陈守信心中有些不喜,袁永义竟然带着人过来看望曹维雍。 这是陈守信第一次看到袁永义,并没有武将的那种气势,反倒更像是一个学者。一身儒袍,在众多兵卒的护卫下,显得很精神。 反正陈守信就觉得袁永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老头子来这边这么久了,当初也是天使来着,都不受他待见,这次曹维雍刚刚到定北城,他就赶巴巴的跑了过来。 在他的亲随中仔细的瞅了瞅,没有看到上次被自己揍的那个亲兵。然后他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这些人的面相,也不知道这里边还有没有袁永义的“帐内之人”。 倒是他的那个儿子袁承学,让他看着也有些不爽。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恨屋及乌,还是袁承学长得有些小帅,让他有点小嫉妒。 随意的敷衍了一番,然后陈守信就领着柚子和榴莲偷溜出来。在这边看着他们玩花枪,说那官场上的漂亮话,还不如到小山坳里边溜达一圈儿去。 “榴莲啊,等将来咱们这边的酒楼干起来以后,就交给你管着玩。”坐在车中,陈守信拉着榴莲的小手说道。 “少爷,真的交给我管?”榴莲双眼闪亮。 “小财迷,不交给你交给谁?交给柚子?还不得被她自己给吃破产了啊。”陈守信在榴莲的脸上摸了一把。 “少爷,你又取笑人家。”边上的柚子小嘴儿撅了起来。 “都快能挂油瓶了,你的任务就是陪着本少爷吃喝玩乐,将来给本少爷生几个胖娃娃。”陈守信在柚子撅着的小嘴上啄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 哪怕经常听这个话,柚子还是羞红了脸,绕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榴莲的怀里去。 “少爷,恭喜恭喜。昨天听到喜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都开心得不得了。”来到山坳后,老吴头直接就带着人围了上来。 “也别光替我开心,你们也是如此。如今都有了品阶,以后的月奉就都从我这里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也都是如此,现在是老吴头他们尝了头道羹,下一次就是你们。以后都有好日子过,只要咱们能鼓捣出新东西来。” 工坊这边的匠人们很开心,哪怕这段时间也受到了优待,那都是陈守信给的。可是现在老吴头他们有了品阶,这可是皇上给的,意义不一样啊。 “老吴头,那个石碳寻找得怎么样了?”等大家散开后陈守信又将老吴头给拉到了一旁问道。 老吴头很是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少爷,真乃神人。此处果然有大量的石碳。而且依着少爷的法子,将这些石碳当成烧制木炭来闷,这新碳的热量竟然如此之大。” “呵呵,这可不全是我的功劳,我也就是冒出了这么个主意。觉得木材都能烧成炭,这石碳也可以试一试嘛。”陈守信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法子,暂时看着点,跟别人不要乱说。以后等朝廷拨付的铁矿石到了,咱们就可以多制作一些兵器。” “少爷放心,老吴晓得其中的利害。”老吴头认真的说道。 陈守信心中很欣慰,谁说古代人就笨,其实他们仅仅是局限于时代,见识上差了一些。自己仅仅是给老吴头一个小小的建议,他就真的制出了焦炭。哪怕现在的焦炭跟后世时的焦炭在品质上差一些,但是也够用了。 “咦?老吴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喜事没有跟我说?”刚想到肥皂工坊那边去看看,陈守信就注意到老吴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少爷,小的想看看这些新碳如何,顺便打了一把匕首,想要送给少爷。”老吴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拿出来瞧瞧,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陈守信愣了一下后,笑着说道。 老吴头喜滋滋的回到铁匠房,拿出来一个小布包裹,轻轻的解开后露出一柄寒光四溢的匕首。 “少爷,新碳炼出来的新铁可厉害得紧,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打造出这么好的神兵利器。”老吴头将匕首递到陈守信的手里说道。 “小的曾经试过,这柄匕首能够轻松的捅穿十层麻布。如果换成了勇武之人,恐怕十五层也不再话下。” “好、很好。”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哪怕现在这柄匕首比后世时的格斗匕首差很多,也算是一种进步。想要让这个时代的武器性能来一次小飞跃,还是得炼钢,而现在老吴头就摸到了一点点的门道。 “老吴啊,以后咱们再生产铁器的时候就用这些新铁。回头我再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够让咱们炼铁的时候更加的轻松一些。”陈守信看着老吴头郑重的说道。 “将来用这些新铁生产的武器,就能够让咱们定北城的军卒们多一份保障。这是活人命的功德,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哪怕自己记忆中的炼钢炉还没有完全给回忆起来,也得将这个草图给画出来,不足的地方交给老吴头他们这些成天跟铁打交道的人来研究。 自己不是万能的,在这方面也有很大的局限性。顶多是充当一下引路人的角色,具体的事情,还得他们这些专业的人来做。 得到了陈守信的重视与夸奖,老吴头的腰杆都挺拔了许多。身为铁匠的他,更知道现在这些新铁的如果应用到兵器上会有多么大的作用。 只不过他可不敢居功,如果没有小公子的点拨,就没有新碳,也炼不出来这些新铁。 以前的时候他仅仅是听命行事,让干啥干啥,现在的他对于陈守信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跟铁打了一辈子交道,这段时间却发现,以前的铁都白打了。 第四十八章你算神马东西? 心中对袁永义父子不怎么待见,中午的时候也懒得回去伺候他们吃饭。在工坊这边玩了多半天,凭着粗糙的记忆将炼钢炉的样子给大致的画了出来。又凭着仅有的一点点了解,将大致的作用跟老吴头他们说了一下。 他也没指望今天跟老吴头他们讲了,明天就能将炼钢炉造出来,后天就能大炼钢铁。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时间长与短,还得看老吴头他们。 回家的路上又来到了边防营中,让这边的老兵们随便找地开荒去。三千亩的面积,地方随便挑,别超太多就成。 对于开荒种地这个事情,这些老兵们很热衷。他们自己也知道,想要跟这些兵卒们正常的训练,他们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够支撑,还是干点农活得心应手。 回到了家中,陈守信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袁永义他们竟然还没有走,而且还来到了自己的家里边。 几人之间的表情,也让他看得一脑门的浆糊。自家老头子阴着脸,曹维雍就仔细的端着茶杯喝茶,袁永义的脸上表情却有些看不懂。 “老头子,我回来了。”进门之后,陈守信说了一句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中,一点坐相都没有。 “守信,刚刚袁大人跟咱们家提了一门亲。”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 “啥玩意?提亲?我连他们家闺女啥样都没见过,不娶、不娶。”陈守信“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曹维雍听到他的话,一口气没有喘匀,直接呛了起来。 “我妹妹才五岁,你倒是想得美,只怕你还高攀不上我家。”在边上坐着的袁承学看了陈守信一眼,略带怒气的说道。 “贤侄,莫要惊慌。”袁永义摆了摆手,看着陈守信云淡风轻的说道。 “前些日子公务繁忙,一直没有过来这边跟陈大人叙旧,哪成想还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谁也不提。” “今日过来的这桩亲事也算是与你有些关系,素闻贤侄的侍女柚子贤良淑德,欲为犬子纳为妾室。” “你特么的算个神马东西?还敢惦记我家的柚子?”陈守信的火“腾”一下子就烧到了脑门子,不过他还算是有些理智,没有指着袁永义破口大骂,而是指着袁承学。 他知道袁永义他们今天过来是为什么了,名为提亲,实为报复。自己打了他的亲兵,他就想祸害自己的柚子,整个定北城里谁人不知柚子就是自己的心尖尖。 陈守信破口大骂,袁永义的脸也沉了下来,袁承学那边的脸色也更加的难看。 “贤侄,这本是一门好亲事。犬子也不会辱了你陈家的门风吧?”平复了一下后,袁永义再次开口说道。 “袁大人,您自己都说他是你的犬子了。怎么能配得上我家的柚子?就算是我现在有了县男的爵位,我都不敢跟我家柚子提亲呢。”陈守信看着袁永义不阴不阳的说道。 “噗” 曹维雍刚刚喝到嘴里的茶,又喷了出来。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哪怕知道陈守信胡搅蛮缠有一套,可是真正的见识到以后,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陈大人。”袁永义强压心中怒火,看向了陈长青。 “袁大人,柚子是守信的侍女,自然由守信说了算。刚刚便已经与你说明,何来再次问我?”陈长青浅笑了一下说道。 袁永义的脸是真个的沉了下来。 今天确实有报复的意思,被陈守信折了颜面,怎么能就那么轻轻的放下。只不过在他看来,不管陈家愿不愿意,这个事情都得答应下来。 自己的品级比陈长青高,哪怕他深得圣眷,自己在宫里也不是没有人。说白了,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赏赐,是上官对下官的赏赐,无非就是一个小侍女而已。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长青这边没有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说,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还敢破口大骂。当着曹维雍的面,今天这个人是丢到了姥姥家。 “陈大人,还望你仔细的考虑一下。”袁永义看着陈长青说道。 陈长青摇了摇头,“袁大人,您还真是认死理儿。” 边上的曹维雍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陈家这对父子了,陈守信这么操蛋跟他陈长青也不是没有半点关系。啥叫“认死理儿”?说白了不就是一根筋么。 “袁大人,不知道今日前来是为公务还是为私事?”陈守信又看向袁永义问道。 袁永义一愣,“自然是为提亲而来。” “既然不是公务,那么私事已经谈完了。袁大人,请。”陈守信说着站到了门边,手臂扬向门外。 曹维雍已经不敢去惊诧了,因为他发现在陈守信的身上,你永远惊诧不完。 袁永义可是二品大员啊,手握重兵,更是皇家的外戚。可是就是这样的存在,在陈守信的眼里却分文不值,想要将他给赶出家门。 “大胆竖子,何敢如此猖狂?”袁承学走到了陈守信的身边盯着他问道。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我家,我才是主人好不好?我猖狂不猖狂的,关你这个犬子什么事儿?”陈守信翻了个白眼。 “怎么着?还要动手啊?打啊、打啊?让曹大人也瞧瞧,平日里的都护府有多威风。我估计就连马玉都比不过你们吧?哎呀、哎呀,吓死宝宝了。我的小心肝啊,我的脾胃肾啊。快点,快点,你这个犬子还等啥呢?我脸痒得很。” 说完,陈守信就将自己的脸给凑了过去。 袁承学都快气疯了,他不仅仅想扬手打下去,更想直接用刀砍了陈守信。可是他不敢,曹维雍在这边呢,真要是打了、砍了,自己也好不了。 可是这货一口一个“犬子”,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就是在骂自己是狗啊。打不得、砍不得,袁承学就推了陈守信一下。 “哎哟” 被他这么一推,陈守信直接摔出了门外,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哎呦、哎哟……骨头折了。”陈守信中气十足的惨叫起来。 第四十九章三害之首的厉害 “你……你……”站在门内的袁承学指着在地上打滚的陈守信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何曾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自己仅仅是气愤之下推了他一下,他怎么就能要死要活的?如果这等碰触都能这样,那恐怕风大一些都能将他给吹出来内伤。 “啊……少爷。” 一声更加凄惨的悲鸣声响起,水生从后厨中跑了出来。连滚带爬的抢身将陈守信给抱在怀里,“少爷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个闪失,您要是出了事情,您让我们怎么活。” “少爷、少爷,您快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水生啊。您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对您下了如此毒手。” 水生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眼圈哭得通红。 依偎在水生怀里的陈守信也不翻滚了,抬起胳膊有气无力的对着袁承学指了指,又对着陈长青很是艰难的招了招手。 “啪”的一声响,陈长青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给袁永义和袁承学两父子吓了一跳。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后,陈长青就快步走到了门外的陈守信跟前儿。 “老头子啊,儿子恐怕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一定要禀明皇上,我是被他们父子给害的,要让皇上为咱们家做主啊。”陈守信语气低沉,又带着满腹的委屈。 “儿子这是受了内伤,没想到他们抢亲不成却做出如此下作的行径。曹大人啊,您一定要为我们父子做主啊。噗……” 刚刚对着曹维雍憋足了力气喊了一句,陈守信就吐了一口,有他中午吃的饭食,还夹着一些细小的血块儿。 看着这些血块,袁承学慌了神儿,也不敢在房门这边站着了,直接跑到了自家老子的身边。他怕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功夫又高了一些,竟然真的给陈守信推出了内伤,太倒霉了。 坐在上垂手的曹维雍心里苦叹一声,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袁家父子,眼里满是同情。 这个套路太熟了,当年自己就曾享受过。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对父子的功力又深厚了一些,一点都不着痕迹。 陈守信为什么会被称为皇城三害之首?陈长青又不是朝中宰相,一品大员。更不是皇亲国戚,可是陈守信却能混成皇城三害之首,害人无数,自然有其道理。 人家陈守信就是能将自己的脸面扒下来,扔在地上,再踩两脚的讹诈你。 当年自己的儿子不就是也仅仅是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他带着狐朋狗友们将自己的儿子给揍了一顿。还没等自己寻过去要说法呢,他就躺在榻上堵了自己的家门要死要活的。 当时自己赔了多少钱来着?十两银子啊,这货拿了银钱就没事人一样的蹦下软榻请他的那些狐朋友有们喝酒吃肉去了。 这就是狗皮膏药,打不得、骂不得,要不然他就黏上你。他可以不要脸的跟你胡搅蛮缠,你能跟他一般见识么? 今日这父子俩这么卖力,看来老袁家要大出血了。 只不过他的心里对于袁永义他们也没有半点同情,对于这些外戚,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文官,根本就不待见。 今日更甚,哪有到人家就想娶人家侍女做妾的,羞辱人也没有这么个羞辱的法子吧?虽然跟陈长青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要说起来也有点仇,可是同为文官,也看不得被外戚如此羞辱。 “大黑,快去城中寻访郎中。”陈长青对着边上傻愣愣,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大黑喊道。 大黑得了吩咐,赶忙往外跑。对于今天的事,他是真的第一次遇到,同样也以为自家的少爷被伤得很重。 “我的儿啊,莫要再说话,以免伤了元气。”陈长青扶着水生的身子跌坐在地,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后老泪纵横的说道。 “今日曹大人也在此,我陈家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为父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袁永义、袁都护,我儿的命今日要是在此陨落,我陈家满门上下就碰死在你的府门前。曹大人,烦请禀明皇上,微臣虽有尽忠之心,恐怕也没有这个福分了。我的儿啊……” 陈长青说了两句,也抱着陈守信的身子大哭起来。 “曹大人,刚刚您可见到了,犬子仅仅是气愤之下轻轻的一推。”袁永义看着曹维雍有些紧张的说道。 “袁都护,事已至此,本官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曹维雍说完叹了口气。 “令郎出手却是有些重了,陈守信又刚得皇上加封为常州县男,现在本官都不知道该如何跟皇上复命。” 稍稍沉吟了一下后,曹维雍再次开口说道,“不过想来陈守信受伤虽重,当没有性命之忧,这个事情如果你们自己处理好,我就权当见也没见吧。” 这时候大黑也领着一个郎中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郎中也被这个场面给吓了一跳,赶忙给陈守信仔细号脉。 “郎中,我是不是受了内伤,还有活命的机会吗?我的心好疼啊。”陈守信抓着郎中的手,可怜巴巴的问道。 “郎中,我儿可安好?”陈长青也盯着郎中问道。 “呃……脉象抗乱,恐已伤及内腑。小人医术浅薄,不敢妄下断言。”郎中一脸为难的说道。 “袁承学,你将我儿害成这样,你要如何承担?”陈长青站起身来,看着袁承学一脸悲壮的说道。 袁承学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听到陈长青的喝问,更是差点瘫在这里。 袁永义将儿子扶着坐好,站起身来,“陈大人,犬子出手本是小小的玩笑而已。令郎看似伤重,当无性命之忧,日后的诊金全由我来承担。就算是请了太医过来,也交由我来负责。” “老、老头子,千万、千万别信了他们的话。这是要……要置我于死地啊,他们找来的郎中,肯定……肯定是为了加害于我。”陈守信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说道。 袁永义皱了皱眉,刚刚他也有所怀疑,这陈家父子是不是要蒙自己。可是现在来到了外边,也看到了地面上的血块,他的心中有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老头子,真的不能让他们家派……派郎中,咱们……咱们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也得遍请名医,把我……把我救活。”陈守信拉着陈长青的袍子再次开口说道。 第五十章论功行赏 陈守信的心里边还是有点小着急,这个袁永义太不上路了。估计他没怎么被人讹过,自己都已经给他指了一条金光大道,他怎么就还想不到呢? 还好,他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袁永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既然你信不过我,我可将银钱给你。郎中,医治好陈公子的伤,需要多少银子?” 郎中傻眼了,这里边的人,随便哪一个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啊。小公子的脉象平缓,健康得很,备不住是想讹点银子。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多少啊? 往陈守信那边瞄了一眼,现在陈守信正闭着眼在那边装死呢。犹豫再三,心中下了一个决断。凭小公子的身份,怎么也得多花费一些,最少得二十两银子。 郎中的心中有了决断,看着袁永义,颤颤巍巍的竖起了两根手指。 “好吧,就两百两银子,多余的银钱也能够让陈公子将养一下。陈大人,此间事,我们就此揭过怎么样?”袁永义稍稍犹豫后看着陈长青说道。 听到他的话,郎中好悬都没将自己的舌头给咬着,这可是二百两银子啊。 “老……老头子,不能……不能让他们走。走……走了,他们就会耍……耍赖啊。”这时候的陈守信又活了过来,再次抓着陈长青的袍子说道。 “你……罢了、罢了。来人,快回都护府取两百两银子过来。”袁永义看了陈守信一眼,满是无奈的说道。 得到命令的兵卒二话不说,直接就往外跑。 反正陈守信是打定了主意,不见银子不让走人。袁永义这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 等到更夫敲响了梆子,等到周围都掌了灯,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下午跑出去的那名亲兵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浑身已经湿透,后边还跟着三名跟他状况差不多的人。 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打开,五两一锭的官银每人背了十锭,凑一起整两百两。 “陈大人,诊金已经送到,袁某告辞。”袁永义看都没看这些银两,冲着陈长青说了一句后带着袁承学就往外走。 “等……等一下。”躺在水生怀里睡了一觉的陈守信伸了个懒腰,有些惫懒的喊了一嗓子。 “咦?我这是怎了?怎么心也不慌了,肚子也不疼了?这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果然是银钱。谢谢袁都护谢谢袁公子,果然是药到病除,慢走不送,有空常来玩啊。” “你……你……”跟在袁永义身后的袁承文看到陈守信没事人一样,再次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下次再来玩啊。”陈守信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陈大人,果然是好手段。”袁永义看了一眼陈守信,又看向了陈长青寒声说道。 “手段?什么手段?哦,多谢令郎出手留情,要不然我的儿可就真要命丧黄泉了。”陈长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哼” 袁永义一甩袍袖,拉着袁承文的手就往外边走。 为官多年,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就算是回皇城述职的时候,那些朝中大臣也不敢拿自己当普通的武官对待。今日之仇,算是记下来,以后终归要找回来。 “哦yesh!”陈守信蹦起来喊了一嗓子,“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 外边正在往马车上爬的袁永义听到了陈守信这欢快的喊叫声,一个踉跄,摔进了车厢中。他就觉得胸口发闷,一口血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其实刚刚他已经渐渐明白过来这是被讹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对父子这么不要脸,连装都懒得装了。 随行的亲兵和袁承文都吓得不敢作声,都护的脸色太难看了,这是要杀人的表情。 “回府。”克制住挥兵杀进陈府的欲望,袁永义看了一眼陈府的大门,沉声说道。 陈守信可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叫喊声还给袁永义上个dot,给他带来了附加伤害,现在他看着这一地的银子是真的很开心。还是碰瓷儿的买卖好干,这一下都差点碰来老头子几年的俸银。 “点评一下。”陈守信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位郎中,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要价很给力,五两银子收好。避免老袁报复你,明日到军营报道,暂时当军医吧。” 郎中满脸苦笑的看着陈守信放在手中的五两银子,太压手了。自己真的不想要这银子,以后自己能不能活命真的两说啊,一家子好多口人呢,以后可怎么办。 “水生,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深合本公子的心意,但是你的表演过于夸张。正常人哪里能那么快就哭得双眼通红?下次不要用生姜了,葱花就好。还有这个鸡血,味道太冲了,下次要注意。赏你十两银子,留着娶媳妇吧。”陈守信又拿出来十两银子放到了水生的手里。 “谢少爷的赏。这次准备有些不充分,下次一定改进。”水生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的说道。 对于他来讲可没有半点的负担,这个套路太熟。不过好久没有演练,手确实有些生。 “老头子啊,就不给你钱了。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省得你到外边花天酒地去。这个钱我给陈伯,别看陈伯没有参与到表演中来,可是陈伯的表情很到位,将心中的担忧与惶恐,甚至愤怒全都摆到了脸上。”陈守信说完又拿出来十两银子放到了陈伯的手中,还挤了挤眼睛。 “嘿嘿,谢谢少爷。”陈伯也喜滋滋的将银子给收了下来。 “大黑啊,要给你个差评,以后多跟水生学一下。不过你将郎中给喊了过来,也算是有功,先赏五两银子吧。”陈守信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到了呆愣愣的大黑手里。 以后的大黑还得好好的培养一下才行,临场反应有些不够用。 陈守信又用袍子兜了十锭银子,来到了厅堂中的曹维雍身边,“曹伯伯,一路行来太辛苦。今日又误了饭食,这俩零花钱您收好了。千万不要推辞,以前跟良朋兄的不愉快,您也揭过去吧。” “哎,好吧,不过你以后在这里也要小心着点。”曹维雍看了看银子,叹了口气说道。 倒不是他贪图银子,而是陈守信说了,这相当于赔罪的银子,自己要是不收,就代表还记恨着以前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要好好活下去 折腾了这么晚,也没有弄别的饭,随意的切了些牛肉和羊肉片,涮火锅吃。 就算是水生的厨艺不错,鲜切羊肉和牛肉也是有一点点的厚。不过这根本都不影响大家的用餐心情,真是有些饿了,都紧着往自己的嘴里划拉肉。 “少爷,您慢点吃,又没人跟您抢。”坐在陈守信身边的柚子帮他擦了下嘴角,笑眯眯的说道。 “小吃货,快点自己吃吧。把心放肚子里去,袁家的犬子不可能将咱们家的宝贝柚子给抢过去。”陈守信跟一直伺候自己的柚子也夹了一筷子羊肉后笑眯眯的说道。 “嗯,有少爷在,柚子不怕。”柚子开心的点了点头。 边上的曹维雍看得很是感慨,人家这主仆之间可是情深意重,还没有看过哪家的婢女能够跟主人家一起用餐的。 这个老陈家也不知道是陈长青这个上梁不正,还是陈守信这个下梁带歪了上梁,反正规矩在这边乱得很。该说不说,这臭小子鼓捣的吃食当真美味,这两天好像还没吃重样过。 “曹伯伯,如果朝中无事不妨在定北城这边多休息几天。”陈守信肚子划拉得差不多了,就一边给柚子和榴莲夹肉一边说道。 “皇上他老人家心中肯定也惦念这边的耕种,这次采用的是新式耕种法,前两天我去地里看了下,出苗率很高。明日咱们乘着马车出去转转,回去以后您也能跟皇上他老人家讲讲。再者,远去皇城路途遥远,路上又得辛苦好多。” “多谢贤侄美意,不过在这边也就多待个三两日,便要动身。”曹维雍笑着说道。 “这样也成,多休息两天总比不休息的好。”陈守信点了点头。 一顿火锅吃下来,舒爽无比,虽然出了些汗,对于他们来讲,这都不叫事儿。 临休息前,陈长青又将陈守信给叫到了书房中,“今日将袁永义得罪得很了,你不怕招来报复?” “老头子,你觉得就算是不得罪他们,他们就能轻易的放过咱们这边么?既然如此,还不如往死里得罪去。”陈寿喜摇了摇头说道。 “一看他们家就不是好东西啊,两百两的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拿了出来。要是换成了咱们家,真的需要两百两银子来救命,到哪里去拿?” “这是人家的事,你也别想在银钱上做文章。多年来皇上的封赏再加上俸田以及他们家的产业,这么点儿钱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他要在军事上刁难你怎么办?”陈长青摇了摇头。 “嘿嘿,这不是还有您呢么。以前没有撕破脸,他塞人进来就进来了,现在都撕破了脸,大不了咱们就死磕呗。”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对了,老头子,我才想起来,我那个常州县男里边的常州府是哪里?看旨意上写的是皇城边上,可是我的印象里附近也没有这个县府啊?” “这个我倒不曾注意过,要不然让陈伯回去看看,暂时料理一下?”陈长青摇了摇头。 “就是路太远啊,陈伯的年纪也大了,不忍心让他折腾。大黑又是刚跟了咱们,有些事情料理不清楚。你说你当初咋不多找几个管家呢?那不是省事很多?”陈守信叨咕了一圈儿有些郁闷说道。 “我倒是想多找管家,有那么多事需要管?你干么?”陈长青白了他一眼。 家里的经济大权早就被他给掌控了,自己那点俸银每个月也就给自己留点喝酒的钱。现在倒是想起来无人可用了,早干啥了。 “嘿嘿,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么。带那么多钱干啥?酒色二字可最是伤身。”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那个啥,都说我娘亲当年可是咱们皇城少有的美女。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每年也顶多是给娘亲的牌位擦拭一下,上柱香。” “现在我好歹也有了爵位了,以后回皇城了,能不能到娘亲的坟头上,让我跟娘亲好好的聊聊?” “好吧,你也不小了,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就带着你看看你逝去的娘亲。”陈长青沉吟了半响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娘怀你的时候,就盼着你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不过那是指在文采方面,可不是你的耍无赖方面。你娘当年也是颇负盛名的才女,也就是无法参加科举,要不然不逊男儿身。摘个探花,还是很有机会的。” “老头子,多给我讲讲呗。”陈守信凑到了陈长青的身边。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娘,他真的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只知道生产自己的时候难产死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造成的负担太大所导致的,还是原本就会如此,这也无从去考证。 只不过他觉得跟自己还是应该有一些关联,哪怕这个时代的产妇分娩之时本就危险。 没有见过面的娘亲,也是赐予自己生命的人。就像老头子,哪怕自己再讨厌卖萌,小时候也哄得他很开心。 “我和你娘,成亲一十二载方有的你。那时候给你娘亲欢喜得不行,每日里都会给你读一些诗词,你的名字都是她帮着取的。也不知道她从何处听何人所说,这样的你将来便会更聪明,更有才华。”陈长青悠悠说道。 “你娘亲啊,当年也是如你一样,经常念叨在口里的一句话,就是‘男人有钱就变坏’,那时候咱们家也就陈伯,旁的人都没有。人家上朝要坐轿,我上朝都得走着去。” “你娘亲啊,也如你一般顽皮,整日里让我头疼的很。可是她却走得那么早,扔下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人世间啊。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了你一眼,手里抓着怀你时做的小衣。” 陈守信偷偷的抬眼看去,自家的老头子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可不是下午的时候用生姜水抹出来的,而是真的想自己的娘亲了。 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源于从未见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娘亲,源于心中对娘亲的一丝愧疚。 轻轻的拍了拍老头子的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老头子,以后咱们爷俩好好的活,将我娘的份儿,也给活出来。” 第五十二章带老曹作秀 陈守信这两天又开始忙活起来,酒楼这边还得收拾,还得招服务员和厨师。这可都是新标准的服务员和厨师,不过这个都不用他去操心了。 现如今的榴莲对于酒楼那叫一个大权在握,这个事情就归她统管。要不他怎么对榴莲和柚子如此的上心呢?可不仅仅是因为俩丫头貌美,也不仅仅是从小陪着他长大。最主要的是榴莲能够将家里外边管理得井井有条,柚子能够伺候得他舒舒服服。 这两天他就化身成了导游,领着曹维雍坐着他的大马车东跑西颠。欣赏一下定北城的特色,然后再看一下开荒种地。 为了凸显一下曹大人的重要性,烧荒的火是曹大人放的。好像曹大人也比较爱玩火,昨日里都拎着袍子点了好几处的火头。 “曹伯伯,不知道小侄的这片俸田,能不能劳动一下曹伯伯,帮小侄扶犁?”看到曹维雍眼睛里那渐渐涌起的兴奋小火花,陈守信“一脸恳求”的问道。 “这个……老夫虽有心却也无力,这新式的生产方式从未接触过。”曹维雍略显难为情的说道。 “曹伯伯,此言差矣。”陈守信摇了摇头。 “我们也是初次使用这样的犁,虽然犁了一些地,但是我总觉得仍然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您学识渊博,见闻也广,就我这样的,还有他们这样的,拍马也赶不上啊。” “您这次身负皇命而来,回到皇城后,自然也需要跟皇上他老人家描述一下这个犁的实际效果如何。我们这里,也需要曹伯伯帮忙指点一下啊。” “呀……请曹大人指点。” 边上的大黑猛的喊了一嗓子。 “请曹大人指点。” 跟着过来种地的兵卒们,也是看着曹维雍这边,齐声高喊。 喊口号那是在军营中最基本的训练科目,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那一丁点都不叫事。喊声震天,听到曹维雍的心里边,那也是心潮澎湃。 “哎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曹维雍看了眼犁又看了看这边的军卒们,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他的心中是十分的想尝试一下的,就像陈守信说的那样,回去能够跟皇上好好的描述一下这个犁的使用心得。 虽然说陈长青的折子上,已经将所有的工序都给写明白了,但是这边才是正儿八经使用的人啊。只不过身为读书人的骄傲,又有些阻挠他那颗激动的小心心。哪有朝中大臣,在这泥地里跟着牲口走的。 “哈哈,曹伯伯,您也知道我的性格,今天就是赖上您了。”陈守信笑着说完就推着曹维雍往前走,来到了耕牛的边上,把缰绳塞到了曹维雍的手里,顺便还在耕牛的屁股上拍了一把。 这算是半推半就,曹维雍牵着牛走了几步,觉得蛮有意思,心思也放开了,偶尔还会回头看一下身后的种植情况。 虽然说已经看过了多次的开荒种地,可是今日里围在这边的老百姓仍然不少。刚刚兵卒们的叫喊声也让他们知道,这个在田地里穿着官服牵着牛的人,就是前几日来到定北城的天使。 陈守信往边上看了一下,然后就将自己的大喇叭给拿了出来, “定北城的老少爷们儿,咱们虽然是边塞之城,可是皇上他老人家心中也一直惦记着咱们。我曹伯伯那可是吏部侍郎,是大大的大官。现如今正代皇上体察民情,看咱们的新式耕田之法是否还有可改进之处。” 说完之后,他就放下了喇叭。在他的心中,此处应该有谢恩之声。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你无论干啥都需要个领头的啊,这边的老百姓还没有熟悉这个套路,然后他就给大黑使了个眼色。 “谢皇上,谢曹大人。” 大黑又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谢皇上,谢曹大人。” 虽然兵卒和老百姓们的喊声有些参差不齐,可那也仅仅是开始的时候,然后他们就找到了节奏,渐渐的汇成一片。 曹维雍心中兴奋无比,老脸都跟着红润了许多。在朝中何时有过这等风光的场面?吏部侍郎在这边是大官不假,可是在朝堂上排他前边的一品、两品的大臣有得是。 陈守信的本意,仅仅是带着老曹同志做场秀,哄一哄老曹。人家毕竟是吏部侍郎,相当于后世时的组织部副部长,每年各地官员的考核都在他们手里攥着呢。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秀给老曹头刺激得大发了。这根垄犁到头以后,老曹说啥就是不放缰绳,必须还得跟着犁。 还能咋办?也跟着呗。总不能真的只让曹维雍在地里走,大家都在边上看热闹。 干走会很无聊,陈守信又叫过来一名老兵。结合现在的种植方式,将每一道种植工序,全部掰开来,讲给老曹听。 其实曹维雍以前是一丁点都不懂耕种,打小活到大,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农事。不过今天就给了他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耕种是这么回事,好像也蛮简单。 一上午的工夫,仅仅耕了一点点。 老曹同志的年纪毕竟大了,开始的时候走路的速度还行,走着走着就慢了。别的犁,也只能在后边老老实实的跟着。 “今日之劳作,不枉此生已。”总算又走到了地头,曹维雍很是感慨的说道。 “曹伯伯,从这一点来看,你比我们家老头子强多了。我们家老头子也就开始的时候过来瞅瞅,然后就不管了。”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此言差矣。陈大人在朝中之时,可是最勤勉的。贤侄,这些兵卒为何不与我等一起回返?”曹维雍说了一句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距离兵营太远了,那边过来的马车就是给大家送饭来的。走回去,还不如在这边休息一下的好。”陈守信笑着说道。 曹维雍点了点头,不过却停住了步伐。 等送饭的军卒将饭给送过来以后,他就很好奇的过去瞅了瞅。主食是蒸饼,菜就是肉丝汤。他拿着边上的勺子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贤侄,今天咱们就与大家一起用餐。”曹维雍说完,自己就拿了个蒸饼,然后舀了一碗汤,往边上一坐,就开吃。 陈守信有些无奈,自己还想回家吃好吃的呢,谁成想老曹同志作秀还上瘾了。 第五十三章老头子吃醋了 老曹同志充分的体会到了劳作的乐趣儿,还是陈守信“生拉硬拽”的才将他从牵牛的岗位上给弄下来,塞到了车里边。 劳动是快乐的,后果是严重的。从来没有经过劳动锻炼的老曹头,坐上车后就开始不停的揉腿。不过虽然身子骨有些乏累,精神头却很足。今日之见闻,回到皇城后,能够跟皇上好好的禀告一下。 “贤侄,这边的田地为何用水泡着?”无意中看了一眼车外,看到一块块的田地中间用土隔开,上边都灌着水。 “这边是用来种稻米的,面食虽好,偶尔也应该换换口味。”陈守信笑着说道。 曹维雍点了点头,没有往深里想。他知道陈守信的嘴很刁,可是人家整治的饭菜也是味美无比啊。他都不知道在这边吃了几天之后,回到家中还能不能吃得惯家中厨子整治的饭菜。 有了今天的这场秀,陈守信和曹维雍之间的关系增进了不少。 在曹维雍看来,虽然说陈守信是比较操蛋的一个人,但是也有懂事的时候。从袁永义那边讹了两百两银子,直接就给自己赔了五十两,人家这事儿办得大气。要不然在皇城的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前呼后拥的跟着他呢。 看到这俩人回到家中相谈甚欢的样子,陈长青就有些郁闷了。给他的感觉,好像儿子跟曹维雍更像是同僚一些,不说是把臂言欢也差不多。你听听老曹头那一口一个“贤侄”,叫得那叫一个油腻,听着都酸。 “老爷,这就是少爷的本事。只要能被他看上眼的人,就能成为朋友。”陈伯笑眯眯的说道。 “胡说八道,我看他是没安好心。”陈长青哭笑不得的说道。 “老爷您还别不信,韩冲已经投了少爷。那五位粮商据我查到的资料,除了咱们的新招的钉子,现在也有两位是真正的投了少爷。剩下的那两位,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得被少爷给收入囊中。”陈伯笑着说道。 “少爷的法子虽然很简单,却很有成效。用少爷常说的那个词,这叫‘舍得’。包括他跟那些胡商和粮商之间的交易,少爷都没有赚最多钱,而是将利润分摊了出去。这份胸襟与气度,小的佩服得紧。” “他那是放长线掉大鱼呢,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那么多的歪心思,还真的很随他娘。对了,这小子那日夜里问了我一些关于淑贤的事情,如果他要是问你,你也别说太多。这小子太鬼精,我都担心说太多,会被他想到些什么。” “老爷,咱们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查到暗算夫人的凶手,小的不甘心啊。”陈伯摸了一把眼泪,语声悲恸的说道。 “咱们查了这么多年,当年的线索也断了很多。而当年的关键人物刘太医,如今没有任何的消息,整个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能够做到此等事的人,定非一般人物。”陈长青眼圈也有些润红。 “为了淑贤,我不惜成为孤臣,就是想借助内卫府的力量将这个事情查清。皇上也知道我的心思,从来没有过问过。” “这个事情一定要瞒住了,要不然守信恐怕要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就算是有我在,恐怕也很难收场。” “老头子,您跟陈伯这是怎么了?”从厨房里溜达出来的陈守信看到两人的样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哈哈,少爷。老爷刚刚看到您跟曹大人那么熟络,心中有些吃味儿。”陈伯急中生智的说道。 “切,我还当什么事儿呢。”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曹伯伯今日耕地累着了,还得在咱们这边休息几天。等将来考核地方的时候,咱们这边怎么也能拿个甲等啊,到时候咱们就能顺顺当当的回皇城了。” “多大人了,还掉酸水。晚上我亲自给你蒸一碗鸡蛋膏,这个你也爱吃。最近少喝点酒,不是啥好东西,浅酌养人,量大伤身。” “臭小子,我喝的又不多,每餐都不过三杯。城主府那边,你还真打算给我叫租银啊?你就不怕你弄的酒楼赔掉?到时候我可不会讲任何情面。。陈长青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嘿嘿,您就放心吧。看着我这双手没有?”陈守信嘿嘿笑着将手伸了出来。 “这就是搂钱的耙子,赚钱很容易,多动动脑子就成。等将来您回了户部,我给您小小的支两招,保准您这官是越做越轻松,越升越高。” “顽皮,还真当朝中事是那么轻松呢?为了让国库丰盈,大家都伤透了脑筋。”陈长青撇了他一眼说道。 “嘿嘿,您还别激我,我就是不说。说了现在这些功劳都得落别人身上去,咱们爷俩还有啥好处?一定要将利益最大化才成,我这个人很小心眼。”陈守信丢下一句背着手,迈着稳当的八字步,晃晃悠悠的往房里走去。 “这个臭小子。”陈长青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无奈。 “老爷,您没发现么?来到定北城以后,少爷是真的长大了。”陈伯在边上说道。 “也变得更加的气人了。”陈长青吐槽了一句。 “算了,让他折腾去吧,他心中会有分寸。对了,让内卫府的人打听一下,那个常州府到底在哪里。这小子最是热衷占田地,打听好了也让内卫府的人把那边好好的收拾一下。” “老爷,我稍后就将消息传过去。看皇上这次的封赏,地方应该不会差。”陈伯点了点头。 “哎,我就是担心皇上封赏得太多了,想要将以往的亏欠补回来。”陈长青叹了口气。 “想必这次给这臭小子封爵,在朝中的阻挠也不会小。现在我是真的希望这小子能够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回到房中的陈守信,趴在房门这边往外偷偷的瞄着,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老头子还真是吃醋了。都多大的人了,两父子还非得一直腻乎啊,那得有多烦。 想归这么想,心里边还是蛮开心的。然后他就头枕着柚子的腿躺到了炕上,心里琢磨着晚上该给老头子弄点什么吃的,得好好哄哄他。 第五十四章一万油泼面 城主府的格局原本就是极好,陈守信又准备了这么久。来到五月一日这一天,这边准备得也差不多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鞭炮,陈守信只能找来俩简单的戏班子在这边敲锣打鼓。循着鼓声而来的老百姓们,也不算少。 “众位父老乡亲,今日小店开业。为开业酬宾,面食五折、热菜八折。日后每日还有一款特价菜,一律五折。”陈守信挥了挥手,锣鼓声停歇后拎着大喇叭就喊了起来。 人们可来了兴趣儿,没想到这个城主府竟然被小公子给鼓捣成了饭馆子。这在定北城来讲,也是新鲜事啊。 都知道马玉为城守时奢华无度,也不知道这改成了饭馆后,是不是还是如以前那般奢华。实在不行就吃碗面,进去参观一下也是好的。 看到大家这么有热情,陈守信也很是满意。对着身边悬挂的红绸一拉,城主府上悬挂的匾额就露了出来——食为天,有些歪斜的三个大字。 这是陈守信的“墨宝”,他一丁点都不觉得丑。当时榴莲可是极力反对,就怕他糟蹋了匾额,可是哪里拗得过他。 反正他的心思笃定得很,字写啥样不重要,过个百八十年的,这就是百年老店啊。要得就是这个味道,玩的就是个性。 榴莲走到前边制作出来的水盘前,将上边的红绸也给揭开,露出了下边标注的今日特价菜。油泼面,原价八文,今日四文。 看到这个菜价,老百姓们可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太贵了。 现如今在各处酒楼吃个饭,普通的店面也就是三五文就能吃饱,七八文就能吃好,而这个菜还得是肉菜。 现在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菜的面食,就要四文,还是半价。在他们看来,真的不能接受。他们就觉得,往日里厚道无比的小公子,也开始跟别的达官贵人一样,要敛财了。 陈守信看到了大家的反应,一丁点都不着急。自己卖得贵一些,自然有贵一些的道理。轻轻拍了拍手,水生就招呼着伙计们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抬着的是一个移动灶和案板。 “小店开在咱们定北城,做的就是定北城的生意,自然会照顾到各个阶层。十两银一桌的席面,咱们能张罗出来。三文钱一碗的素面,也能让您吃饱。”陈守信继续开口说道。 “既然咱开了店面,就要做到味美无比。如果还不如家里边的烹制水准,谁还愿意来我这个店?今日里本公子就给诸位一个承诺,不好吃,咱不要钱。不仅仅不要钱,我还倒找你银子。” 水生在边上也开始生火做面,现在他就是整个场地里当之无愧的主角,脸上的青春痘兴奋得都有些发亮。 面坯是早就准备好的,在中间轻轻的擀开,然后抓着两头在案板上摔打几下,就变成了长宽的面条。双手耍了个花,丢到了边上已经烧开水的锅中。 面条在锅中煮,他这边拿过来一颗葱,手起刀落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一堆细碎的葱花。 正常的来讲,这里边还应该加一些娃娃菜啊小油菜之类的配菜。只不过这个时代真心没有,这个时节到哪里找那么多青菜去,所以这个就免了。 将面条从锅里捞出来放到碗中,撒上茱萸粉、盐、酱油、醋、葱花姜末。虽然还没做好,这碗面现在的卖相,那也是鲜亮无比。 水生又开始热油,待锅中的油烧热,用勺子舀了一些直接就泼到了面碗上。“滋啦”一声响,随着响声而来的,就是那扑鼻的香气,让围拢得最近的那些人忍不住喉头耸动。 这一份是超大份的,那个碗,都快赶上小盆子一样。陈守信走到跟前,用筷子将里边的面和油拌匀,然后又夹出来装到小碗中,让边上的伙计端给围观的群众们免费试吃。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你可以形容不好这道油泼面是有多么的鲜香,也可以不会去形容这个面是有多么的劲道弹牙,但是有两个字,正常人都会说,那就是“好吃”。微辣的口感,混合着葱油香与面香,吃了一口,就想着下一口。 小碗中的面本就不是很多,三两口的就被这些人给吃个精光,就连碗底剩下的那点汤水都没有浪费。 陈守信没有多费口舌的去询问这些人的吃后感,直接闪身站到了边上,水生也招呼着伙计们将家伙什给抬了进去。这也宣告着,食为天正式开始营业。 “恭喜小公子。”陆子墨走上前来,身后的伙计托着托盘,三十锭小银子摆在盘子上煞是可爱。 “老陆啊,客气了,里边请。”陈守信拍了拍陆子墨的肩膀。 对于陆子墨这么会来事,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啊。这个叫贺仪,老陆很给力的拿了三十两出来,够意思。 这些小银锭的魅力太大了,闪的周围的老百姓们都有些睁不开眼睛。这时候他们也才算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人生跟陈守信之间的差距。 陆子墨算是开了个好头,剩下的那四位粮商,就算是人不在这边的,也都安排掌柜的送来贺仪,统统三十两银子。 胡商们也不甘落后,银两加牛羊。这些牛羊也在前门走了个过场,然后再拉到统一养牲口的地方。 陈守信也没有刻意的去体现他的亲民,根本用不着玩这个。本来就是阶级社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刻意的去做,反倒落入了俗套。 老百姓们稍稍有些犹豫,想到里边去看一看,又怕里边的消费水平太高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这些陈守信也没有去管。食为天,本来主打的就是高端餐饮,普通老百姓虽然说也可以招待,但是他觉得没事经常下馆子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讲,也是一种浪费。 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时物产丰富的时候,如果自己过于的照顾这些老百姓,吃亏的终归是自己。自己得赚钱,有了钱才能赚更多的钱。 等将来定北城的经济更加的繁荣起来,这些老百姓的收入增加了,自然而然的就能堂堂正正的到食为天来用餐。 以后的食为天,就将是大周朝高端餐饮业的一面旗帜。 第五十五章袁承文来捣乱 定北城中做小买卖的人也不少,这也算是得益于马玉当年的经营。这些人算是有些家财的富户,所以对于他们来讲,到城主府改造的饭店里尝个鲜,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而且现在这边围拢的人还这么多,领着家人走进食为天,边上人那羡慕的眼神儿,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昨日的经营下来,毛收入就达到了九两三百文。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陈守信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真正的豪客是那些胡商和粮商,他们昨天都拿了贺仪,属于免费招待。 自己还是有些小觑了定北城的消费能力,这里边家底儿殷实的人不在少数啊。原本以为,开业当天因为口碑还没有传出来,能有个四五两银子的销量就已经很不错了呢。 心情很美丽,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还跟叫他起床来的柚子腻乎了一会儿。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也就维持到了早饭结束。因为王英俊那边传来了消息,都护府派人来查账了。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袁承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货就是为了过来找别扭的。将自己的将军服换好,陈守信就坐着马车来到了边防营这边。 “韩冲,闲杂人等为何胡乱放入军营之中。”主屋内,看到陈守信大模大样的走进来,袁承文冷声问道。 “喂?又想给我送银子来了?我倒要问问你,你是几品的啊?”陈守信斜撇了袁承文一眼问道。 “哼哼,不才正五品都护府录事参军。”袁承文冷哼了两声。 就知道这货会在品级上做文章,过来之前哪里不会准备妥当。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治你的罪了。比我单个的品级高了那么一点点,可是我还是县男,跟我的将军衔和到一起,就算是不比你高,也不会比你低。”陈守信摆了摆手,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说道。 “不过你们家老袁不给力啊,这么些年才给你弄了个五品官?你看我们家老头子多好,我就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弄了个从五品,然后还弄了个县男。” “我跟你讲,这个县男的爵位虽然是最低一级的爵位。可这也体现了皇上对我的重视,大周朝都多久没有外姓爵了?哥们就弄了一个。” 说到这里,陈守信又变得得意洋洋起来。 袁承文的心中很腻味,不过他也被陈守信坑了一次,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怒。现在的问题就是查账,将定北城的军务一定要查个底朝天,只要有一点点的漏洞,自己就能将这货政治一番,出了自己胸中的闷气。 陈守信抬头挑了一眼,他也是打定主意了,今天就在这边搅和。账面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有问题,自己也能推到马玉那边去。 静静的品着茶,还啧吧出声响。哪怕袁承学听得很憋气,他也得受着,知道在这方面找不到陈守信的麻烦。 韩冲也一直在这边陪着小心,毕竟在外边人的眼里,他还是袁家派过来的人。 到了午饭的时候,袁承文伸了个懒腰,看这些账目确实很费力。不过他也有些小期盼,听说现在定北城这边的军营中饮食很不错,一日三餐,他就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标准,军营之中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食材。 边防营的兵丁,将饭菜给端了进来,牛肉炖萝卜、外带馒头。热腾腾的香气,让袁承学都是食指大动。 “慢着。” 就在袁承学刚刚夹起一块牛肉送到了嘴边,张开了嘴等着品尝的时候,陈守信发话了。 “韩将军,以军中资产讨好上官,你可知罪?”陈守信自己先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了一通后笑眯眯的说道。 “回小公子,这餐饭可从我的饷银中扣除。”韩冲面带愠色的说道。 “不成、不成。”陈守信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汤。 “韩将军,军营中的牛肉乃是定北城的百姓们为了奖励这些防护定北城安危的好儿郎们所送。给边防营、城防营的好儿郎们吃,大家心甘情愿。” “这不是普通的牛肉,是蕴含了定北城百姓们爱心的牛肉。就算是你可以用银钱相抵,也是不成的。因为你的银钱虽然也有爱心,那是对都护府的爱心,可不是对咱们这些守护定北城安危的好儿郎们的爱心。” “韩将军,你身为边防营的营头,主理边防营一切事物。如今却是公私不分,知法犯法,该当何罪啊?” 陈守信说完之后,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了嘴里。 “小公子,何苦如此咄咄逼人?”韩冲上前一步,瞪着眼睛问道。 “错了,这可不是我在逼你。你可以去问问外边你手下的这些兵卒们,将这么好的牛肉给这等人吃,他们是否心甘。”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素闻都护府那边军纪严明,韩将军以前又是都护府骑兵营的将军,如今看来。哎……罢了罢了,我就当没看见吧。” “陈守信,不就是一碗肉么?我出钱。”坐在上边夹着肉的袁承文看不下去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陈守信竟然这么能折腾,就是吃块肉的事情,还被他给扯出来这么多。如果自己再不出口,恐怕韩冲就得被这个小子给逼得无法自处。 “你掏钱?你能掏多少钱?”陈守信看了他一眼,很是轻蔑的说道。 “一碗肉而已,够了吧。”袁承文说完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碎银,足有二两多。 “切,说得牛皮哄哄的,我还以为多有钱的主呢。就这俩钱儿,能用来衡量定北城百姓们的爱心么?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人啊?韩将军啊,您老人家还在等什么呢?是不是等着我把这个事情回去跟曹伯伯说一下?”陈守信撇着嘴说道。 “知法犯法,按罪当罚,二十军棍。”韩冲瞪着眼睛说道。 “那还等什么?出去自己打去啊?大黑,跟着去监看一下。”陈守信白了他一眼说道。 韩冲满是无奈的看了袁承文一眼,又“狠狠”的看了陈守信一下,这才走到了外边。没一会儿的工夫,“啪啪”的棍击声,听得袁承文都打了一个冷颤。 第五十六章继续讹 鼻端嗅到的牛肉炖萝卜的香气,耳中听着屋外那沉闷的杖击声,眼中看到的是陈守信那得意的笑容,袁承文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他知道陈守信这就是在做给自己看,刁难不了自己,就挤兑韩冲自责。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右臂一撩,就将桌子上的那晚还在飘着香气的牛肉给扫到了地上。 陈守信愣了一下,将筷子轻轻放下,脸上也收起了嬉笑,沉了下来,“袁参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定北城就这么不受都护府待见?来人,去将边防营中所有校尉、旅帅、队正、火长都给我叫过来。” “陈守信,我已忍你很久了。这是边防营,不是你们陈家的后院。”袁承文一拍桌子看着陈守信愤怒的说道。 “袁参军,我也忍你好久了。今日倒要看看,是谁将军营重地当成了自家的后院。”陈守信看着他冷笑着说道。 没一会儿的工夫,房子里就站满了人,韩冲也被兵卒给搀扶了进来,屁股上的裤子已被打烂,带着殷殷血迹,脑门上也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韩将军,你何苦如此责难自己,今日我定要为你做主。”袁承文从桌案上跑出来拉着韩冲的手,脸上堆满了关心。 他知道刚刚自己太冲动了,本来陈守信就叼着牛肉的事情呢,现在自己又将这碗牛肉给打翻,陈守信肯定要在这上面继续做文章。 不过他也掌握了一些边防营中的情况,韩冲虽然在开始的时候受到了排挤,不过他现在跟这些兵卒一同操练,这些兵卒对于韩冲也很信服。韩冲从服役开始就是在都护府中,他对于韩冲也是很了解,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 他就想先发制人,将校尉和旅帅们这些中下级军官的同情心给引发出来,站到韩冲这边,自己就能占据优势。不仅仅能化解今日之事,还能反将陈守信一军。 “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陈守信看了袁承文一眼,抬起手来信手一指后问道。 “回公子,卑职乃三团四旅第三队队正,安浩玉。”安浩玉迈出一步,行了个军礼说道。 “马玉在定北城时,边防营中伙食如何。” “一日两餐,稀饭薄饼。” “陈大人在定北城后,边防营中伙食如何。” “一日三餐,稠粥、蒸饼、带肉丝之肉汤,间或二三日,每人能分得半两牛肉。” “这些肉、这些米是谁人所赠?” “定北城中父老乡亲所赠。” “今日你们吃的又是什么?” “稠粥、蒸饼、肉汤。” “肉丝去哪里了?” “吾等军官之肉送了小公子与袁将军。”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就是你们从嘴里省出来的这些牛肉,现在的就在这地面上。袁将军甚是不满,不仅仅将肉碗打翻,你们再看看他的脚下,如果这样的场面被定北城中的百姓所见,将会是何等的痛心啊。”陈守信痛心疾首的做出了结束语。 顺着陈守信的手指看去,袁承学的靴子下正踩着一块沾满了泥的牛肉。 其实在陈守信跟安浩玉这一问一答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随着他们的问答,这些军官们的气势在慢慢的拔高。 现在被陈守信这么一指,被这些军官们这么一看,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因为他竟然在这些军官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这也是他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他是都护府的大公子,就算是都护府中三品、四品的将军,谁见了他不得和颜悦色的打个招呼。那些下层军官看到他,离很远就得跑过来问候。 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是怕了,这些军官们的眼神太过狠厉,房子外聚集过来的兵卒也越来越多。 “袁参军,现如今你将定北城百姓们的爱心践踏于脚下,不知你要作何解释。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我就是个散官。也用不着我到边境去巡防,来了外敌我也可以躲到定北城中去。”陈守信看着袁承学说道。 听到陈守信的话,这些军官们看向袁承学的眼神也更加的凌厉了几分。 对于袁承学过来查军务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知道他是过来找别扭的。现在小公子在这边明显是要整治他,哪里还有不配合的。要不是小公子在这边,就算是他们这些军官,也未必有那个机会经常吃牛肉啊。 边防营是定北城的边防营,陈大人和小公子现在就是定北城的主人。不仅仅让大家伙的生活提高了,还给大家弄来了那么多不用额外负担的田地,以后还会开垦更多。孰轻孰重,在他们的心里清楚得很。 “公子,服个软吧。恐怕我前些日的努力,经过今日之后,化为乌有了。”韩冲凑到了袁承学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当如何做?”袁承学心中已经没了主意。 “卑职也不知啊,不过能够不跟陈小公子正面冲突更好,他就是个混不吝的人。”韩冲苦笑着说道。 袁承学心中恐慌,被韩冲这么一提醒,他还真担心陈守信发疯,将自己也给打几棍子。现在他们这些人群情激愤,这些可都是粗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陈守信,无非就是些银两罢了,你开个数吧。”袁承学思量过后看着陈守信说道。 “什么?你竟然用这些俗物来衡量定北城百姓们的爱心?”陈守信瞪起了眼睛。 “牛肉有价,爱心无价。你这么做是对定北城百姓的侮辱,你可知边防营中很多兵卒的父母就是定北城的百姓?” 袁承学都要哭了,他知道陈守信爱钱,这么折腾无非就是从自己这边再讹些银子去。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竟然还不想要钱了。 “哎,罢了。谁人知定北城父老乡亲的苦心?我便做了主吧。你给五百两银子便可,剩下的事情我去帮你解说。”陈守信又叹了口气,一副我很为你着想的样子说道。 第五十七章可以打欠条 袁承学傻眼了,边上的这些军官们也傻眼了,不过转瞬之间又变得兴奋无比。 袁承学还以为自己赔偿个三五十两银子就差不多了,这都购买多少牛肉了,能够让这些人吃到撑。可是陈守信竟然喊出来了五百两银子的数目,他的心怎么就这么黑? 边上的军官们现在却兴奋无比,不愧是小公子,根本都不将都护府的大公子当回事不说,还敢要这么多的巨款。依着小公子的脾气,这个钱他不会要一分,肯定还会赏给边防营。看来过几日,大家伙又能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了。 “袁参军,莫非是觉得这个价钱太过低廉配不上我定北城百姓的爱心?那就六百两吧。”陈守信接着说道。 “你……你……”袁承学指着陈守信,被气得又有些说不出话。 “怎么着?还嫌少啊?要不然咱们再加点?”陈守信斜瞥了他一眼问道。 “不加了、不加了,就给你六百两。”袁承学赶忙开口说道。 按理来讲,袁承学不应该如此慌张。因为无论是在官级上还是后台上,他都比陈守信强悍很多。可是他知道陈守信这个人不讲理啊,上次不也是说打就打?今天韩冲不也是被逼迫得自己打了板子? 你可以跟正常人讲理,你跟一个疯子讲什么理?能讲得明白么?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 “看来袁参军也是一个爽快人儿,来人啊,给袁参军准备笔墨纸砚,打个欠条吧。日子就定三日之期吧,总得给袁参军留一个张罗银钱的时间不是。”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哪怕现在的袁承学心中愤怒无比,也得硬着头皮将这个欠条写下来。只不过他动了个心眼,就在欠条上写了欠陈守信六百两银子,三日后归还。 陈守信接过来看了一眼后,直接就给撕了,“袁参军,这么写就不对了。你得写上为啥欠这个钱,是因为践踏了定北城百姓的爱心。你还得写上欠谁的钱,并不是我,而是定北城的乡亲父老。” 袁承文盯着陈守信看了一会儿,只好又拿了一张纸,依着陈守信的规矩将欠条重新写了一遍,等陈守信看得满意了,这才让他签字画押。 趁着袁承文不注意,陈守信又给韩冲使了个眼色。 韩冲点了点头,凑到了袁承文的身边,“大公子,回去之后能不能跟袁大人说一声,将我给调回去?” “哎,我尽量吧,家父心中怨气还未消散啊。”袁承文拍了拍他的手,心中充满了同情。 陈守信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韩冲算个啥?日后肯定会被陈家父子折磨,被这些军官们排挤。 不过他也只能是心中同情,这个事情是他们家老头子下的命令,他还不敢忤逆他家老头子。只能让韩冲自求多福了,这边他是不想再多呆了。 “好了,好了,今天的作战很不错,等银子到了,拿出一些给大家直接发下去,剩下的用来改善伙食。”看着袁承文领着他的人仓皇而逃,陈守信拍了拍手说道。 “少爷,您说他们真的能够将银子给咱们送过来?”韩冲站直了身体,擦去了脑门上的“汗水”后好奇的问道。 “不送怕啥?不送咱们就要去。”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今天大家的表现都不错,他都护府又能如何?不给咱们一分银钱,却想到咱们这边找麻烦。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也太不将咱们当回事了。” “以后大家都给我记住了,别人可以瞧不起咱们,咱们自己得活出个人样子来。平日里看似安稳无忧,可是胡骑来犯之时呢?还不得是你们拎着脑袋去跟他们拼杀?” “我和我们家老头子不能给大家做得太多,那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我能够给大家的承诺就是吃好、穿暖,要是真的发生了不幸,你们也不用为自己的家人担心。以后开垦的荒地会更多,我能养他们一辈子。” “以后这就是咱们定北城的规矩,为定北城而伤、而死,不能让你们白白受苦。你们拼了性命守护定北城,定北城就得善待你们的家人。” “现在咱们是没钱,等将来有钱了,我会将定北城扩建,将你们的家人全都给接到城中来生活。毕竟有了城墙的防护,如有战乱,他们的安全也有一份保障。” “谢公子。”房子里的这些军官们齐声喊道。 对于那些校尉们来讲,这个福利的用处不大,他们的家人大多都是生活在定北城中。可是那些旅帅和其余的下级军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在边防营中有些权利,可是品阶和俸禄上,也是军中最低级的那些人。 这个时代能够过来参军的人,没有那么多忠君爱国的心思,无非就是为了奔个前程,或者说能够帮家里边减免徭役与赋税。 现在小公子说了什么?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他就会照顾自己的家人一生。 没有人会去怀疑陈守信这个承诺的可信度,因为陈守信他有这个能力。在他们看来千难万难的事情,在陈守信这边根本都不是个事情。 人家不仅仅是将军,还是爵爷,有自己的俸田与封地,还有那么多赚钱的门道,别说养活这点人了,就算是再多一些,人家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好了好了,该吃饭吃饭。韩冲,你也将裤子换了吧,看着太可乐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有了陈守信的提醒,这些军官们就将目光全都瞄到了韩冲的屁股上。那边化妆化得不错,看着确实蛮可乐。 “看什么看?是不是也想尝试一下?还不滚回去吃饭?”韩冲老脸一红,瞪着眼睛吼了一嗓子。 这些军官们嘻嘻哈哈的离开了这边,不过今天这个事情也有得讲了。小公子当真是厉害啊,给袁参军整治得一丁点脾气都没有。 跟着这样的人混没差,只盼着小公子和陈大人能够在定北城多留几年,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也能够给这边一些照拂。 第五十八章战斧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不用说军营中这样的大杂院。陈守信又收拾了袁承学一顿,也不是什么军机要事,一下午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定北城。 六百两银子,能够买来什么?那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牛羊,堆成了山的粮食。 对于小门小户的老百姓来讲,这就是天文数字。也让这个流传出来的小故事,带上了一丝神奇的色彩。 要不怎么说谣言这个东西很厉害呢,就是因为传着传着在大家的添油加醋之下,变了味。现在流传的版本就是袁承学来到边防营之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麻烦,还得让军营之中给提供精美的饭食。 吃得不开心了,就将那上好的牛肉扬得满地,还打了韩将军的棍子。这时候咱们的小公子看不过去了,义正言辞的批评了这个跋扈的袁承学一顿,让他给大家道歉,还得给出来赔偿。 至于说啥定北城百姓的爱心,这个他们真不知道这个爱心是啥。不过听着好像挺好的,既然小公子说了那就是有的。 陈守信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心里还是美美哒,都觉得自己没怎么用阴谋诡计算计袁承学,自己本来就是这么光明神武。 老曹头在这边又休息了几日,在田间地头又逛了逛,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定北城这边。 真的不舍啊,在这边过的日子太舒坦了。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不用去操心朝中的争权夺利,每天还有食为天的精美饭食供应。 反正他就觉得现在的陈守信很对自己的胃口,胡闹虽然胡闹了一些,可是人家是识大体的人。你看看车中装着的这些肉干,还有用盐卤好的小野菜,再加上一口一个曹伯伯的叫着,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啊。 这次回去之后,说什么都得给陈守信正一下名,并不是人们所理解的皇城三害之首啊,你们误解小陈太多。 其实不仅仅是曹维雍这边带了不少的吃食,就连那些随护的兵卒和那些打着节牌的人,怀里也都揣了一小包的肉干。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天使仪仗,曹维雍也是正儿八经的天使,陈守信可不会亏待了他们。还指望着他们回去以后夸自家老头子呢,别看他们职位不高,可是他们所说的话,可信度会高一些。 “少爷,都护府那边还没有将银两给送来啊。”送走了曹维雍,往回走的时候大黑给他提了个醒。 “他怎么可能会乖乖的给咱们送过来,得咱们自己去取。不着急,等我将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咱们就过去,总得看着这些水稻种下去。”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少爷,今天咱们去哪里玩?”小柚子笑眯眯的问道。 “今天咱们过去工坊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我画出来的小兵器给打造出来。这几天老曹头在这边,我都没敢过去。”陈守信说道。 大黑赶着马车,溜溜达达的就往工坊所在的小山坳那边走。 工坊这边现在最热闹的就是肥皂工坊和铁匠工坊,肥皂工坊那边每日都在生产着。这些肥皂可不仅是要用来换钱的,也会分发给兵卒们,供他们使用。铁匠工坊那边则是每天都叮叮当当的一顿响,只不过除了里边的人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少爷,这等利器乃吾等之仅见。”看到陈守信到来,老吴头赶忙拿着一柄打造好的新式武器送到了陈守信的手里边。 其实也不是啥特别的武器,就是斧头,只不过跟砍柴的斧子有些不同,这是长柄斧,斧身细长,锋刃上闪着寒芒。而在锋刃的相对一侧,却又个细长的三棱尖锥。 后世的人不会太陌生,甚至那些喜好冷兵器的人也能够直接认出来,这就是维京战斧。虽然在材料上现在的斧头还比不过维京海盗们用的钢斧,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讲,这样的斧头绝对是大杀器。 就算是边防营这边身负重责,军需配给多一些,也不能保证每个的手里都有一把趁手的武器。物资太匮乏了,哪里有那么多的铁矿石任你冶炼。 打造战斧所用的材料要比打造长刀多那么一点点,可是在战场上,战斧的杀伤力绝对比长刀大很多。 维京战斧当年可是凶名赫赫,就算是欧洲重骑的板甲,也能被他们给劈进去,杀伤板甲后的敌人。可以说那个时期,不说谈到维京海盗人人色变也差不多。正是因为他们的凶悍,他们手中的战斧。 这个时代,金属战甲哪里有那么多,兵卒们连皮甲都凑不齐,很多人都是穿着常衣就奔赴战场。只有真正的精锐部队,才能够做到人人顶盔戴甲。所以虽然战斧的材料差一些,两相一比之下杀伤力反倒会大大提升。 老吴头他们在打造完毕之后就曾试验过这柄战斧,给他们自己都骇到了。尤其是另一边的尖嘴儿,这要是凿进去,就算是凿不死你,边上那深深的放血槽也能将你弄个半死。 “现在这些战斧的制作效率怎么样?你也别文绉绉的了,酸不酸。”陈守信拎着斧子挥舞了几下后说道。 “哈哈,卑职就是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夸奖这等凶器。”老吴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战斧制作稍稍繁复了一些,现在咱们每天能够制作出两柄。等以后小徒弟们的手艺上来了,铁矿石要是也能充沛一些,每天不会低于十柄。” “少爷,你给画的那个炼铁炉,还有没有别的讲究?制作的难度大了一些,不是短时间就能建成的。” “哎,那个也是我偶然所想,你们自己摸索吧。铁犁在你们的努力下都改进了那么多,这个炼铁炉也没问题。”陈守信笑着说道。 “如果这个炼铁炉真的被咱们给做成了,提高了炼铁的效率和成铁的性能,少不得你们还得再升个两三级。” “而且以后你们也别想能安安稳稳的留在这边享福,就凭现在的贡献,将来到工部那边谋个一官半职也不费什么事。” 别看他们以前仅仅是普通的铁匠,现在的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的核心技术,陈守信可不敢放任他们不管。 第五十九章打造大周最强步军 “大黑,上手试试,看看趁手不。”陈守信将手中的战斧递给大黑后说道。 他拿着战斧有些费力,挥动起来也有些执拗,可是这柄战斧在大黑的手里摆弄起来就像是小小的玩具一样。 “少爷,太轻了,要是将斧柄也换成铁的还能趁手些。”摆弄了一会儿后,大黑将战斧放到了一旁说道。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要是有那么多的铁矿石,当然不介意做一些全铁的斧头,现在不是缺这个么。再说了,正常的士兵有多少人能够像你这么孔武有力,拎一条牛腿都不费事。” 大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觉得少爷太苛刻了,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嘛。 老吴头笑着没说什么,指挥人拿过来两幅废弃的皮甲摞到了树桩上,示意大黑拿战斧试验一下。 “老吴,两层没问题?”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少爷,两层都不够用。只是咱们可用来测试的皮甲太少,不舍得放太多。”老吴头略显自豪的说道。 “好,大黑,用力的给我往下劈,两面都试试。”陈守信来了兴趣儿。 大黑再次将战斧给拎了起来,手腕稍稍的活动了一下,然后就用斧忍对着皮甲劈了下去。 皮甲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兵卒的主要护具,哪怕这两幅皮甲的年头有些久了,防护力有些差了,可是大黑这一斧下去,竟然直接将两幅皮甲一起斩透,在树桩上还留下了劈痕。 “不错、不错,再用带尖的那头试试。”陈守信仔细的看过之后很是满意的说道。 大黑也没有想到这个轻飘飘的斧头竟然如此锋利,调转了一下斧头后,这次稍稍的用了些力。 一斧头下去,在他的感觉中,根本都没有任何的阻碍一样,斧头的尖嘴儿很是轻松的就将这两幅皮甲凿了个对穿,然后才觉得有些震手。 轻轻晃了晃,将斧头从树桩上提起来,树桩的面上,有个寸许的坑,看得大黑自己都跟着有些冒冷气。 这是树桩,还隔了两层皮甲,如果对上没有穿甲的兵,这一下子还不得将人给扎个透心凉啊。 “哎,现在还算是凑合吧,换成普通的兵丁后力气会小一些。如果在对上新甲或是铁甲,威力也会降一些。但是总归比长刀用着方便,杀伤力也大。”陈守信仔细的看了一下斧刃和尖锥后说道。 “大黑,回头想着点,在边防营中挑选五百名身体强健的兵卒。边防营中不够,就去城防营那边去挑,怎么也得凑够五百人,我要组建战斧兵。再选一百名善射者,组建弓兵旅。” “老吴头,再给我打造一些小点的飞斧,用来投掷。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先停一停,全力生产战斧。我要打造出整个大周朝第一精锐的步兵队,这样我就能安安生生的多活几年。” 兵事这边他本不打算多插手,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顶多是给出一些自己的理解。可是今日他看到了这些战斧,他就动了私心。 这六百人,他可不打算留在这边,而是将来要一直保护自己。远程可派弓兵,中短程就是这些战斧兵,他觉得这样的组合应该很行。 虽然说自己现在还没有随扈的名额,但是他觉得这个都不算啥。瞒天过海呗,大不了到时候让他们脱了军籍来给自己看家护院。 大黑和老吴头心中听得都十分火热,一个是开心于少爷又给自己吩咐差事了,一个是听到了陈守信要打造一支大周最强步军。 如果真的打造成功了,将来自己这些制造武器的人,少不得也会被人提一提。铁匠也是有野心的人,只不过以前的野心被现实所压迫,现在遇到了陈守信之后,就被整个的撩拨起来了。 “少爷,您还是需要再多弄一些铁矿石来。工匠们可以提高打造的速度,可是现在的材料太少了。目前的所有矿石加起来,顶多能造出来两百柄战斧就不错了。”老吴头开心了一下后又面带难色的说道。 “哎,大周朝各处都需要铁矿石,你们这些人中有没有善于辩矿之人?”陈守信皱眉问道。 这也是一个横亘在面前的难题,他想大力发展,奈何原材料有限。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又那么差,肯定会有浪费的现象,让本就不是很多的铁矿石显得就更加的金贵。 指望朝廷的拨付,根本就指望不上,等他们能够供给给自己这边足够多的铁矿石,估计自己的娃子都能够满地跑了。 “李三,过来。”老吴头一声召唤,一个也就比陈守信大一些的略带些腼腆的小伙子从人群后跑了出来。 “少爷,这是我的徒弟,名叫李三,在寻矿上还算是有些本事。咱们发现的石碳田,就是他寻到的。” 陈守信点了点头,“李三,寻矿的事情便交予你了。如果寻到品质上好的铁矿,虽然在品级上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承诺,每月五两银子的饷钱还是有的。” “谢少爷。”听到陈守信的话后,李三大喜的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我会再选五名兵卒来保护你,明日你便动身。”陈守信拍了拍李三的肩膀说道。 这也是人才,如果真的能够寻到铁矿石的产区,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现在的他有点后悔,当初为啥没有多注意一下国家的矿产分布呢?这样金银铜铁找找看,自己的小买卖就会做得更加的轻松。 现在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如果以后能够多一些人,撒开网去,怎么也能找到足够多的铁矿石。 心中还是有些小兴奋的,自己也不想跟别人去争权夺利,可是自己得守护好自己和老头子的安全。这样才有足够的实力去圈地、种田,过快乐的小日子。 这可是封建王朝,你知道啥时候会就有那英雄好汉揭竿起义?别总说什么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当年的项羽和刘邦这俩人,还不是羡慕当权者的威风,才有了造反的雄心壮志。 第六十章讨账 距离袁承文给写下欠条,已经过去了一十三天,都护府那边别说六百两银子了,一个大钱儿都没有送过来。 “好了,咱们也该讨账去了。”陈守信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道。 自己可不是那随便乱发疯的人,奈何这些人非得给自己机会,自己有啥办法? 也没有带太多人,在边防营这边随便找了两千人,新兵加上老兵,既是讨账也是拉练一下。 “弟兄们,今日咱们的任务很重。六百两银子啊,大家能分到多少自己心里合计去。他都护府的袁参军欠了咱们的钱,就得还啊。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陈守信站在车猿上举着喇叭喊到。 “将咱们边防营的旗帜给我亮出来,讨债的条幅也给我打起来。咱们是做正经事,边防营里其余的弟兄们,就等着咱们得胜而归。弟兄们,走起。” 两千人的队伍,那可是浩浩荡荡,而且队伍中还带着粮食。反正现在天气也暖和了,他不介意打一场持久战。 边防营浩浩荡荡的开拔,着实让定北城的百姓们看见了新奇。 以往兵卒们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时候都是各走个的,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儿,可是现在这些人迈着整齐的步伐,队伍也是规规整整的,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以前人们常说好男不当兵,当了兵这条命就是别人家的了。可是现在看到这些兵卒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样子,好些人就有些羡慕了。 现在军营的伙食好啊,别看训练的强度很大,伙食比他们在家里过日子好了好几倍,有些新兵都比入伍前更加的精壮了好多。 不仅仅伙食好,还会强制性的让他们洗澡。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习惯,可是现在的他们到时候要是不洗,就会觉得身上痒痒。 气宇轩昂,衣衫整洁的军队,行走间自然是虎虎生风。 收获了无数的艳羡与惊诧的目光后,陈守信就告诉大黑稍稍的提高了一些行军的速度。 反正基本上只要遇到有人的地方,就会放缓一些,让人们看清楚旗号。等经过了村庄之后,再次提高速度。 大周朝的人不多,靠近边塞这边的人口也少一些。不过还是有很多零散的村庄,看到这些健卒们开拔过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又有战乱发生了呢,等看清了旗号之后才知道这是大周朝自己的部队。 陈守信他们算不得是急行军,可是现在他们行军的速度也很快 。这个时代的道路就算是官道都不是那么好走,乡间的路就更难走了。可就算是这样,第二日傍晚之前就抵达了都护府所在地——营州城。 随军一起而来的韩冲心中都诧异无比,就算是今日的这些兵卒们负重都不是很多,可是这个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人家这可是真正的大城,城墙要比定北城高很多,仅仅一看便有种雄关漫漫的感觉。 这个城,在陈守信的记忆中没有听过。城门紧紧关闭着,守城的兵卒实在不知道这烟尘翻滚而来的军队到底要干啥。 “城门上的守将听好,我们是定北城边防营。今日过来是为讨债而来,烦请将袁承学参军给请到城门之上。”大黑拿着喇叭中气十足的喊了起来。 喊完之后,定北城这些军卒们就开始在营州城外埋锅造饭,也不管他们是不是会过去通知袁承学出来还账。 别的军队埋锅造饭,是指在地上挖出来土灶,这样就会花费很多的时间。可是陈守信他们不用啊,移动灶早就被他给鼓捣出来了。直接从车上将灶卸下来,劈材一架,喷点油,这就开始做饭。 炖牛肉的炖牛肉,今天的牛肉汤里的牛肉可不是肉丝而是肉块。就这么将案板摊开,当着这些守城兵卒的面剁牛肉,一切归置得有条不紊。 “少爷,还是我先进去通知他们一下吧。”韩冲来到陈守信的跟前笑着说道。 “嗯,这次不仅仅要将账给要回来,你的家人要是有机会也接到定北城中去。不过这个看你,这边比定北城要安全很多。”陈守信点了点头。 “谢少爷。”韩冲在马上一抱拳,然后就拨转马头奔城门驶了过去。 还没等这边的牛肉炖开锅呢,远处再次烟尘滚滚,黑压压的一片人奔着这边开拔过来。 “少安毋躁,我都不怕你们怕啥?吓唬人的而已,我就不信他们都护府的人就真敢对咱们动手。”陈守信往那边的旗号看了一眼无所谓的说道。 他的喊话也传了开去,边防营的这些兵卒们的情绪稍稍的稳定了一些。 因为他们看得清楚,人家的先头部队就是顶盔戴甲的骑兵。人家一轮冲锋,自己这边啥都不剩。 “何处守军擅离职守。”陈守信正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和呢,一名将军骑马来到了他的跟前儿。 “将军贵姓啊?品级如何?认得字否?”陈守信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你是何人,吾为平卢都护府行营都统,周平。”马上将军看着陈守信,面带寒霜的问道。 “哦,这个官阶足有正四品了,比我高很多。周将军您好,一会儿不妨留下来一起用餐。”陈守信冲着周平一抱拳。 “其实我们所为何来上边写得很清楚啊,袁参军过去我们定北城边防营的时候欠了账,您说欠账得还对不对?这边还有他打好的欠条。” “我们可都是苦哈哈的一群人,在家里欢天喜地的就等着袁参军给送银子呢。怕是银子太重,袁参军背不动,所以我们只好自己来取。” 周平皱了皱眉头,哪门子的袁参军?稍稍想了一下,他便晓得了,肯定是袁承学。怪不得前些日子回来以后就开始无故责罚士兵,由头竟然在这里。 “你便是陈大人家的公子吧?跟陈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你便不要在这里胡闹了。”周平跳下马来走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说道。 “哎哟,可算是见到亲人了,周叔叔,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陈守信一把扔下铁勺,抱着周平就开始痛哭不已。 第六十一章虽怕死,却敢死 “贤侄、贤侄,有话且说,有话且说。”周平被陈守信这个自来熟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周叔叔,边军不易,您身为都护府的行营都统,这些事您比小侄清楚得很。可是袁承学这个王八羔子到了我们那边作威作福不说,还将我们给他置办的饭菜直接扔到了地面上。”陈守信擦了一把“眼泪”,满脸悲愤的说道。 “后来他也知道他自己做得过了,许给了边防营六百两银子的赔偿。口口声声说三日后便会送过去,怕我们不相信还给我们打了欠条。” “我们就傻乎乎的等啊,三日又三日,如今已经等了多久了?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带着这些儿郎们过来讨账。” 陈守信说完还将袁承学打的那个欠条给周平看,这可是要账的凭证。 周平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里边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倒是听闻都护大人在定北城吃了瘪,可是这怎么又鼓捣出来六百两银子的欠账呢。 “贤侄,可是这带人围成本就不应该,这是要吃军法的。”周平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叔叔,那您说我们怎么办?就任由袁承学这个小忘八羔子欺辱不成?”陈守信昂着脑袋,语气更加的悲愤。 周平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事情太复杂了。 陈长青那边也不是好惹的主啊,袁永义这边又是自己的上官,谁他都没法怠慢了。 正在他为难的时候,城门大开,一队兵马跑了出来。领头的就是平卢都护袁永义,跟在他身边的就是袁承学。 今日的袁承学可是得意洋洋,他觉得总算逮着机会了,陈守信竟然敢送上门来,就算杀不得他,也得让他遭点活罪。 “大人……”周平赶忙跑到袁永义的马前。 袁永义摆了摆手,一抖缰绳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无军令调动私自出营,按军法当斩,你可知罪?” “哟,袁都护好。知什么罪?我们这是野外拉练,已经跟定北城守,也就是我们家的老头子报备完毕了,何来私自出营?”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我倒是要跟袁大人请教一下,欠债不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还是站着尿尿的老爷们不?那么大的官,参军诶,说话就当放屁了?你当这是逛青楼呢?提了裤子就不认相好的了?” “营州城的百姓们,都护府的兄弟们,听我来讲。”陈守信说完就蹦到了车上,将他的大喇叭又拿了出来。 “今欠定北城边防营爱心银六百两,于三日后交付,大周永平元年五月七日。签字画押的人,就是咱们都护府的袁承学袁大参军啊。” “来人啊,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儿给我拿下。”袁永义冷声说道。 “谁敢动我?”陈守信举着大喇叭冲着袁永义喊了一嗓子,然后从马车中将当初颁发给他的圣旨拿了出来。 “看着没?这是皇上他老人家亲笔御批的圣旨。我们边防营是保护大周边镇,有戎边职责的军队。我们守护的是大周边镇的安全,我们可都是皇上他老人家的兵。” “欠了皇上他老人家的兵的钱,你们就相当于欠了皇上他老人家的银子。皇上的银子你们也敢随便的乱欠?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边上的周平听得是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想不到要账,竟然还能够拐到造反上了。这个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就算是各处都护的职权都很大,也不敢在这上边做得出格。造反的罪,那可是满门抄斩,外带诛九族的重罪。 袁永义和袁承学两人知道这里边是怎么回事,这六百两银子是被陈守信硬讹去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想给,也没想到陈守信敢带着军队过来要钱。 可是边上其余的兵卒们不知道啊,他们虽然没听明白具体咋回事,听得也有些发懵,可是顺着陈守信的思路想下去,人家说得不差啊。 大周的部队,可不都是皇上他老人家的么。你欠了人家部队的钱,你还不给人家,你可不就是欠皇上的钱么。 “来人啊,将其余的兵卒都给我绑了。”袁永义运了一会气,一挥手说道。 他知道现在拿陈守信没有办法,可他也不想让他在这边继续羞辱自己,他就只能从这些军卒身上下手。 “边防营的弟兄们。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怕死不怕死。”还没等都护府的这些兵将动手,陈守信拿着大喇叭又喊了一嗓子。 “怕死” 两千人的队伍一起喊道,声势震天。 袁承学脸上露出了笑容,还以为是有多勇烈的军卒呢,怕死都喊得这么理直气壮。 “兄弟们,我再问你们一句,敢不敢死。”陈守信扫了袁承学一眼,拿着大喇叭再次喊道。 “敢死” 这一次又是喊声震天,可是听在人们的耳朵中,那股子味道跟刚刚的气势已经不一样了。 “好!今日我们是为边防营的兄弟们讨债而来,谁阻我们,就是断我们生路。列阵,想绑了兄弟们,就让他们抬着咱们的尸体走过去。”陈守信再次喊道。 边防营的军卒们动了,在各个旅帅和队正的指挥下,手臂挽着手臂围成了一个大圈。离都护府那些兵将最近的人,距离他们的枪尖也不过一尺多的距离而已。 “亮出来咱们的胸膛,让他们瞄准了扎。也让他们看看同袍的血,是不是跟他们的一样冷。”陈守信接着喊道。 “杀” 亮出了胸膛,两千人的喊的“杀”声,让都护府这边的并将忍不住的退后了一些。 “弟兄们,咱们虽怕死,却敢死。今日若是讨不回账,死在这里又何妨?他日免不得要传下来一段佳话。”看着面色铁青的袁永义,陈守信又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 “死又何妨” 军卒们也跟着齐声喊了起来。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有些害怕,可是在跟着陈守信喊了几声口号以后,也是热血上涌,群情激愤之下,真的不怕了。 小公子说得对,他们敢欠钱不还,就是断了大家的生路。每个人最少能分五十个大钱呢,都预备好了要怎么花,他们怎么就敢不给? 第六十二章老袁怂了 群情激愤的边防营兵卒,像一堵圆墙,将其余的人给围拢在中间。年少的陈守信更是被其余的兵卒给保护在马车上,拎着大喇叭,目光炯炯的看着袁永义。 其实陈守信的心中还是有些根底的,知道袁永义可能收拾几名甚至是十几名兵卒,但是他绝对不敢对在场的这么多人动手。 这么闹,这个事情肯定瞒不住,会被人给汇报到皇城那边去。各地都护府的权利都太大了,每处都护府中,也会有相应的人负责监军。 小打小闹的无所谓,像自己这么闹,谁都兜不住。就算是这边的监军早已被袁永义所收买,他在汇报的时候顶多也就是替袁永义辩解一下,却不敢瞒着不报。 自己也肯定会受到责罚,不过无所谓啊,顶多是将自己的武散官给去了。新封的爵位,皇上怎么也不会一并给拿掉。 但是于袁永义这个平卢都护来讲,这个事情就会是他仕途上的污点。这边闹得越大,朝中那些文臣的反应就会越大,就越能抓他的把柄。 这是在互相伤害,只不过这点伤害在陈守信看来,完全可以微微一笑不皱眉头。老袁头要是真敢动手,他能不能保住这个都护的职位都两说。 就算是对这个朝代再不了解,以往的电视也没少看啊,越是手握兵权的人,就越是被皇上担心啊。 袁永义这边也真的很为难,他很愤怒却无处发泄。他想将眼前这两千人全都给砍了,因为他们让自己出了丑,可是他却不敢发布这样的命令。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担忧,陈守信的猜测虽然未中,却也不远。他的心中在忌惮着新皇,不知道新皇对于他们这些人是种什么样的态度。 正常的情况,新皇登基之时各处都护都应固守防区。在新皇登之后,会轮番召见各路都护进皇城面圣。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从各处收到的消息看,所有的都护都没有得到旨意。上次曹维雍过来,他之所以会赶巴巴的过去,就是想探听一下消息。 那时候他以为陈长青是被贬这边来的,为了摘清关系,就没有往跟前凑。谁能想到这个陈长青是跟皇上唱了一出双簧啊,真正的目标却是马玉。 他很担忧,不知道陈长青留在这边是不是为了找自己的麻烦。要不然陈守信为何会有这样的胆量,敢在这边胡乱的折腾,还敢跟自己捣乱?竟然敢带着两千人来营州府跟自己要钱?他必是有所依仗,才会如此。 这是袁永义经过缜密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他哪里知道陈守信身体里那个有些不着调的灵魂是来自后世,这辈子的目标又是有地就行,根本都不指望当多大的官。 “大人,如若不然,就给定北城拨付六百两银子的军饷?不管怎么说定北城的军务也在咱们的辖区之内。大公子也过去那边进行了巡视,这些年被马玉盘剥,边防营的日子也不好过。”看到袁永义只剩下坐在马上运气,周平开口说道。 周平也是有些无奈啊,这个事情搞得大发了,平卢都护府的相关人等,都没法逃开。少不得履历上会被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险些引起哗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以后的路就走到了尽头了。 只不过他的心中对于陈守信却并没有多少恨,在他看来陈守信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想一出是一出。问题的关键还是袁承学,你说你没是到定北城那边参个屁军啊,在都护府这边老实呆着享福有什么不好?非得折腾出一屁股的债来。 “不用,就算是我袁家砸锅卖铁,也能将这笔钱给拿出来。”袁永义沉声说道。 盯着陈守信狠狠的看了一眼,拎着手中的马鞭对着他身边的袁承学就抽了过去。 这一鞭子抽得很给力,抽得袁承学措不及防。疼得袁承学啊,直接就趴在了马鞍桥上。很怕自家的老子继续抽他,也不管别的了,一抻缰绳,就往营州城里跑了进去。 “大人,卑职也是万般无奈。”韩冲凑到了袁永义的跟前说道。 “无妨,但求这黄口小儿将来命大。”袁永义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后也调转马头往城里走去。 韩冲一愣,觉得袁永义这句话已有所指,隐隐的是对陈守信的一种威胁。可是他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平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又分开边防营的兵卒来到了陈守信这边,“你还在车上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下来,让这些人原地休息。” “周叔叔,老袁头这是答应要给钱了?”陈守信有些好奇的问道。 “要不然还能怎样?这次却是被你给坑苦了。”周平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我还以为老袁头怎么也得再抗两天呢,没想到他这么的通情达理,就这样的怂了。”陈守信吧嗒吧嗒嘴,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周叔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锅里的肉炖得差不多了,要是看得起我们边防营的这些弟兄们,就跟我们同吃一餐如何?” “真不知道你们的苦日子是怎么过的,野外行军还能吃到牛肉?”周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哎,您也知道定北城以前是什么状况。现在马玉被我们家老头子给办了,指不定胡骑什么时候就会过来定北城捣乱。”陈守信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道。 “他们这些人现在每天吃饭,都当成是最后一餐饭在吃。您说我们这些人,看着别人欠银子不还,能睡得着觉么?过得都是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啊。” 周平有些沉默,陈守信的话糙理不糙。 定北城面对的防线太长了,面对的胡人部落太多。他又不是那些朝中不知军事的大臣,自然知道定北城的兵力和战力是什么样的状况。 抛开立场不谈,同为行伍之人,他的心中也很是同情定北城的这些兵卒。确实如陈守信所言,过得是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啊。 第六十三章意犹未尽 对于周平这个级别的人而言,想吃点牛肉还是很有机会的。不过今日跟定北城军卒们吃的这一餐,也让他吃出些别的味道来。 整日里都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吃饭的场面什么样没见过。可是像定北城边防营这边的兵卒这样只吃饭,不说话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也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儿,现在细细想来,陈守信能够将这些兵卒们全给笼络住,也是有几分手段。 “周叔叔,您看能不能从都护府这边再给我们边防营调拨一些武器防具?您是不知道啊,我们那边当真是一穷二白,那破刀都上锈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陈守信咬了一大口馒头后问道。 “你指望我呢?也不看看你今日都做了什么事。”周平白了他一眼。 “嘿嘿,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大周朝么。周叔叔,您也是从皇城出来的?”陈守信嘿嘿笑着问道。 “嗯,出来五年了。再过两年,差不多就该调回兵部。”周平笑着点了点头。 “哟,这可恭喜周叔叔了。像我们家老头子就不成了,皇上他老人家也没给个指标,都不知道将定北城治理成什么样,才能调回皇城去。”陈守信一抱拳。 “哎,这边的日子过得自在,可是远没有皇城那花花绿绿的日子过得舒坦啊。对了,周叔叔,您回到兵部以后,将来有机会就帮衬定北城这边一把。这些年的军饷都被马玉给克扣了许多,人缺、武器更缺。” “都是血肉之躯,总不能指望这些人拿着木棒子、粪叉子跟胡骑对决吧?人家一个冲锋,就能够将军阵给冲散。” “我要是有那个能力倒也无妨,不过你是真高看我了。找我,还不如去找陈大人。”周平摇了摇头。 “韩冲是员良将,你在那边也别针对他了。都是讨生活的人,身不由己。回去以后,还要靠韩冲帮你整顿营务,训练兵卒。” “大人所指是袁大人所言的‘待来日……’”韩冲有些疑惑的问道。 “哈哈,吃饭,这牛肉煮得真的挺香的。”周平打了个哈哈。 陈守信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里边有状况,不过也只能等回去的路上再跟韩冲打听。 周平缄口不言,只顾着吃肉喝汤,营州城那边的城门再次打开,从里边出来的军卒们抬着箱子。 “韩将军,这是六百两银子只多不少,还望将军将大公子书写的欠条交回。”一名校尉来到了韩冲的跟前儿说道。 “着啥急?没看正吃饭呢么?要不你们也跟着吃点?”陈守信挑眼看了一下说道。 “谢小公子美意,却有公务在身。”校尉一抱拳,婉拒了陈守信的邀请。 “出来俩会认称的,把银子给我称好了。黑灯瞎火的,可别被老袁头给蒙过去。”陈守信对着军卒们喊了一嗓子。 这边可是很静的,他这一嗓子传出去也老远。 边上那些都护府的兵卒们也在边上看着呢,听到陈守信的话,也是有些无语。整个平卢都护府,敢称呼袁大人为老袁头的,估计也就这位爷。 不过他们现在倒是对边防营的这些军卒们很羡慕,事情解决了,大家也得沟通一下么。听说他们现在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更是知道这六百两银子,会拿出一部分直接给大家分了,都羡慕得不行。 他们的待遇比边防营的标准待遇好一些,可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顶多是军械精良一些,平日吃的饭稠一些。 只不过他们深入的了解后,也知道边防营的这些兵卒们,虽然现在的待遇很好,他们也不想换到边防营那边去。 边防营中每个兵卒都知道,将来总会有上战场的那一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那时候能不能活下命来,谁也不知道。在这一点上,陈守信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们。无论是那些老兵,还是新加入的这些人,都明白这个事情。 那边的兵卒们一小称一小称的称着银子,陈守信抽空看了一眼,估计这次也将老袁头家里边的闲钱榨得差不多了。 箱子里边有很多的散碎银子,怪不得刚刚的校尉会说,只多不少呢。 他的心里还是挺美的,以现在这些银子的购买力来讲,相当于这次自己敲来了两百多万软妹币啊。这是何等的壮举,特么的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贤侄,收好了银钱,是不是就要会定北城了?”周平将碗里的肉汤喝净后,一抹嘴问道。 “周叔叔,走不动了啊。走了这么久,大家伙都累够呛,怎么也得好好的睡一觉。您也别怪我们,如果我们不过来折腾这一趟,您觉得我们能把银子要回来么?”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您也别跟着操心了,银子我都要过来了,肯定不会再闹事。在这边睡一觉,天亮了我们就会离开这边。” 周平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在这边逗留了,这个事情回去让陈大人拿个主意,帮你做好善后事宜。” “谢谢周叔叔,他日得闲到小侄那边去玩,小侄给叔叔张罗几个好菜。”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过来也算是有些收获,不仅仅是讨来了银钱,也让他对都护府这边的状况有了一些了解,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铁板一块。最起码有一部分人,跟老袁头也是表面上的其乐融融。 “少爷,袁大人所言据属下猜测可能在将来战事发生时,不会及时驰援。”等周平离开后,韩冲凑到了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无妨,小冲突用不到他们。要是大规模的入侵,我就不信他们敢真的见死不救。”陈守信摇了摇头。 “今夜让弟兄们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赶路。这么多的银两,也是一笔巨款,谁知道有没有人敢过来打主意。” 韩冲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的,看到陈守信这么笃定就收住了话头。 陈守信有些意犹未尽,有些不满意,现在袁永义怂得太快,将来受罚的只会是自己。还以为怎么也要在这边对峙个三两天呢,漏算一招啊。 第六十四章行军利器 哪怕陈守信睡在车中,让这段时间早已享受惯的他还是有些不舒坦。等他从车中醒来时,火头兵们早已开始整治早餐。 “今天的早餐丰盛一些吧,带来的粮食和肉太多了,回去也用不了,还会放坏。”陈守信洗完了脸后说道。 “你们几个也在这边跟着守了一宿,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差饿兵啊。这个苦是因我们而受,早餐就跟着我们一起吃吧。都是大周朝的袍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听到他的话,这边留守的都护府的兵卒们倒是有些意外。他们可没有想到这位跋扈的小公子,竟然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今日的早餐当真是厚道得很,那就是牛肉粥,里边的肉丝清晰可见,虽然没有多少其余的佐料,喝起来也是香浓无比。 吃饱喝足,陈守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无意中看到了袁承学就站在城头上往这边张望,很是热情的跟他招了招手。 袁承学心里这个气啊,他不知道自家的老头子为什么会怕了陈守信。他都敢聚众闹事了,怎么就不将他给捆了下监呢?不是说好的这次要好好整治一下这小子么?反倒自己却挨了鞭子。 “袁兄,一会儿我们就走了,不用送我们了。等以后我那边没银子花了,就过来取啊。”陈守信拿着大喇叭,冲着城上的袁承学喊了一嗓子。 “弟兄们,收拾收拾,回家再给你们分钱。还不感谢一下咱们的袁大公子?”陈守信又对着边防营的弟兄们说道。 “谢袁大公子还银。”大黑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陈守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水生这段时间也没白培养大黑,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谢袁大公子还银。” 兵卒们有了样子,喊得那叫一个开心,那叫一个响亮啊。估计营州城内的百姓们,也能听得真真儿的。 看到袁承学的身影在墙头上消失,陈守信得意的笑了笑,招了招手,这就打马回山。 虽然昨日赶路很急,昨夜也没怎么休息好,不过边防营这边的人心情都很不错,毕竟回去就有大钱儿发了嘛,这趟不白来。 “好了,通知大家伙将裤腿儿都缠上吧。回去还有好多的路要走呢,可不能累在半路上。”看到离得远了,陈守信对韩冲说道。 “前后听好了,暂且休息一刻钟,缠绑腿。”韩冲骑在马上喊道。 韩冲的话音落下后,就有传令兵前后传话。现在的边防营兵卒们早已做到了令行禁止,这边有了吩咐,大家就开始坐下来打绑腿。 “少爷,这个绑腿可是行军的利器。开始时虽然有些不习惯,没想到在长途行军中竟然有这么重要的作用。”韩冲笑着说道。 “嘿嘿,不错吧?小时候我就觉得这个蛮有意思,我跑得比别人都快。”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他当然不是自己发明的了,而是拿来就用。别看仅仅是粗布条,缠上了绑腿后,走路会轻快很多,也能减轻小腿的负担。 边防营的这些人虽然每日里也都有训练,但是像这么远、这么快速的行军还是第一次。也算是在实战中检验了绑腿的功效,果然不凡。 陈守信最开心的还不仅仅是因为绑腿很不错,而是他觉得应该仔细的回想一下,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中还有什么是被自己给忽视了却很有实用价值的。在后世时耳熟能详的事物,在这边可能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结束,各旅帅和队正们开始整顿队伍。 “弟兄们,今日加把劲儿,家里的弟兄们还等着咱们呢。还是那句话,虽然我不敢保证将来在战场上大家都能够活着走下来,但是我能够保证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大家过得更好。出发!”陈守信拎着大喇叭喊道。 “谢少爷!” 众多兵卒齐声高喊,将林中的一些小鸟都吓得飞上了半空。 “少爷,身后好像有人跟随,应是都护府的人。”队伍再次开拔后,韩冲来到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愿意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只要不动歪心思就成。谁敢打咱们这些银子的主意,你就下死手。”陈守信笑着说道。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如此,没有见过血的兵不是真正的兵。现在让他们见些血,将来上了战场之上心中才不会慌,将来活命的机会才大一些啊。” “这段时间在边防营那边训练完了以后,也到山坳那边给铁牛他们指点一下。我不懂兵事,只能任由铁牛他们瞎练。你是行家,连周平都那么推崇你呢,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少爷,不知将来可否将战斧营在边防营中推广。”韩冲被夸之后没有得意,反而变得有些可怜巴巴的问道。 别人不知道陈守信将那六百人给抽走是做什么,他和王英俊当然知道。自从见识了那战斧的威力后,他都恨不得让边防营的军卒们每人一把呢。 “别着急,找矿呢,有了矿以后,咱们就可以大量的配备。日后还会研究防具,给大家增加一些保命的本钱。不过这些都急不来,只能一步一步来。”陈守信笑着说道。 “你善使枪,我会让老吴头给你打造一把好枪,枪头就用那些新铁仔细的锤打。近战的武器你喜欢什么样的,直接跟老吴头去说。” “谢谢少爷。”韩冲满脸欢喜的说道。 “一点点的改进吧,终有一日我要让每一名定北城的兵卒全部身披甲胄,手执利器。”陈守信看着前边长长的队伍,喃喃的说道。 以前的时候他是为了保命,才会在边防营和城防营上操这么多的心,投入得这么多。可是这段时间以来跟这些兵卒们厮混得久了,他的心中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不想看到这些人将来就那么轻易的丧命于战场之上,这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韩冲策马跟随在陈守信的大车旁,他的心中对陈守信也不好判断。一直都觉得陈守信有些捉摸不透,看似温润却又有些狠辣的心思,就是这么矛盾。 第六十五章思想工作很重要 都护府的斥候没有跟太久,因为他们发现除非骑马跟随,要不然真的跟不上边防营的行军速度。 他们不知道边防营这边是借了绑腿之威,只是觉得这些人为了这些银子真是玩了命了。照这个速度走回定北城,少不得都会在床上躺两天。 一路无话,也没有遇到陈守信期盼的劫匪。 并不是说这个时代海晏河清,世间太平。这两千人的队伍小股的山贼还真不敢打主意,再者他们也不知道这里边的大车里还拉了那么多的银子。 等陈守信他们回到边防营之后,整个营地里瞬间变成了欢庆的海洋。虽然他们都对陈守信很有信心,可是他们也不曾想到这次讨账竟然会这么的顺利。 王英俊都带着城防营的军官们过来一起祝贺,其实说是蹭吃更加的贴切一些。他们很眼红,这个银子可没有他们城防营的份。不过眼红归眼红,却只能怨袁承学当初没有到城防营来查账,错失良机啊。 “公子,这次可是将都护府得罪得紧了,日后怎么办?”王英俊吃了一大块肉后,满嘴流油的问道。 “都是将军的人了,还没有个吃相。你瞅瞅,在座的哪位兄弟有你吃得怎么狼狈?”陈守信很是“嫌弃”的往边上挪了挪。 “哈哈,公子,你可莫嫌我。我老王自打来了定北城之后才发现这些年的兵特么的全都白当了,还是在这边跟弟兄们呆得开心啊。”王英俊大笑着说道。 “来来来,众位弟兄,我以汤代酒,咱们喝一口。等什么时候咱们这边真正的太平了,我再请大家真正的喝酒。” 大碗端起来,王英俊直接就灌了一口汤,人家是一丁点都不嫌弃这个汤有多烫。 “粗鄙、粗鄙,好像本公子请不起大家喝酒一样。等着,等咱们边防、城防两营真正的走上正轨,就会给大家安排沐休的日子,到时候咱们喝酒管够。”陈守信看着王英俊很是嫌弃的说道。 这些旅帅和队正们都知道,陈守信和王英俊这两人是在开玩笑呢,这样的情景已经见过了很多次。 而且他们还知道,除非是操练的时候,那时候大家必须要严肃起来。你要是没达标,罚站可不留情。不过这样的场合,大家的规矩就会宽松很多。小公子爱热闹啊,吃个饭都搞得那么严肃,小公子可不会开心。 “玩笑说完了,咱们还得说得正事儿,你们吃,听我说。”陈守信放下了自己的筷子后说道。 “这次确实将都护府那边给得罪得紧了,老袁头都抽了他们家的小袁来出气。不过咱们也不怕,原本他都护府对咱们这边就没有多少照应。” “各部最近都要加紧时间来操练,别看你们的挺枪与挥刀很枯燥,只要形成了本能,将来遇到敌人,就会将他们给干翻。” “忘了小时候听朝中哪位上将军说过的,他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以前不知道,现在我懂得了,这句话忒特么的有道理。”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是不为了你们自己,为了把我和我们家老头子保护好,大家也卖些力气。大家都知道我在小山坳那边有处工坊,那边正在给大家打造武器和防具。大家唯一的任务,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旁的事情都交给我。” “明日都到自己的旅队里打听一下,谁家的生活上有困难了,上报上来。都是自家兄弟,能帮的咱们就忙。” “马上就到农忙时节,地都帮大家种了,护理的事情,咱们也会一并承担下来。不用去担心家里的状况,你们能够安安全全的活下来,日后就等着享福。” “他都护府不管咱们又如何?咱们能够自己自足。我可以告诉大家,现在大家的待遇虽然不是大周朝所有军旅中最好的,但也能排到中上。等来日装备了兵器和护具,就是跟南衙的禁军相比,咱们也不遑多让。” “你们吃你们的,我得撤了。出去这么久很想我们家的柚子和榴莲,才懒得跟你们这帮糙汉子在这里磨牙。” 陈守信说完之后直接就站了起来,对着大黑招了招手。 思想工作很重要,可是对于这方面的工作该怎么做,他是真的摸不着头脑,只能是想起来就跟大家提点一番。看来以后有必要在营里边再发掘一下人才,看看谁的口才不错,将来好负责政委工作。 他是说走咱就走,除了王英俊和韩冲两人起身相送以外,别人都在继续吃。这也是陈守信定的规矩,在家里边不用搞什么排场,来了外人这个排场你就要搞足。 “柚子、榴莲,少爷想死你们啦,快点让少爷来亲亲。”回到了家中,陈守信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听到他的喊声,柚子和榴莲从房里探出头来,对着他挤了挤眼睛,还摆了摆小手。 陈守信知道情况不对,刚想开溜,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笑个屁啊,本少爷要挨骂你就这么开心?”看到边上的大黑掩嘴偷笑个不停,陈守信很是郁闷的说道。 “少爷,俺这是替少爷开心呢,您不是说这是‘爱的教育’么。”大黑咧着嘴说道。 “靠,夯货一个。明天到小山坳那边去,一起指导那些弓兵们射箭。”陈守信瞪了他一眼。 “啊?少爷,我想跟着您啊。”大黑傻了眼。 “还跟个屁啊,这次少不得要被禁足了。我都出不去,你还跟啥?”陈守信郁闷的摆了摆手。 这次要账去,没跟老头子商量,是偷摸过去的。现在看柚子和榴莲的状况,很明显老头子已经收到了风声。蒙混不过去了,就得接受老头子“爱的教育”,附带的惩罚保不齐就得被禁足。 现在不比以前,老头子的话得听,要不然可就真的成了不孝子。老头子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啊,一直也没有给自己找小妈,这在大周朝来讲,已经是难得的好芭比了。 第六十六章请罪折子 大黑同志愁眉苦脸的去休息,陈守信蔫头搭脑的走进了陈长青的书房里。 偷眼看了一下,老头子在看书,陈伯的表情还可以,估计这次老头子关于“爱的教育”应该不会太苛刻。 很是殷勤的给陈长青倒满了茶,陈守信就乖乖的站到了一旁。 “知道错了么?”陈长青放下手里的书本,看着陈守信问道。 “知道错了,不应该这么莽撞,也不应该带这么多人私自出营。”陈守信赶忙说道,认错态度那叫一个好。直接由以往的熊孩子,化身成了乖宝宝。 “哎” 陈长青看了他一眼,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老头子,咋了?这次我捅的篓子太大了?”陈守信有些心虚的问道。 “还以为你有了多少长进呢,没想到还是以前那样胡闹。本是正经讨债的事情,为何还给人留下口舌?”陈长青开口说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的事情。却被你办得如此粗鄙不堪,说出去都会让人家笑话。” “回去写个请罪折子吧,言辞要恳切一些。也别让柚子和榴莲代笔,必须要亲自书写。今日夜里就要写好,明日早晨快马发出。” “呃……这么个情况?”陈守信有些傻眼的问道。 “如若不然你待如何?”陈长青瞪了他一眼,然后扔给他一本空白的奏折,摆了摆手。 平时的小聪明都哪里去了,这么理直气壮的事情,竟然办成了这个稀烂样,说出去都丢人。 拿着奏折出门,陈守信心里那叫一个感慨啊。果然是老头子,姜是老的辣啊。竟然都能够将打小报告这样的事情,说得如此的光明正大。 “少爷、少爷,老爷没有揍你吧?”刚刚回到自己的屋里,柚子和榴莲就齐齐围了上来。 “本少爷是那容易挨揍的人么?快去研磨,本少爷有大事要做。”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过得意之后,他又有些发愁,从来没有写过奏折啊,有心打算去跟老头子问一问。但是他觉得老头子既然没有直接告诉自己,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是为了让皇上知道这个奏折真是自己所写,没有经过老头子的润色,这才显得有诚意。 请罪折子嘛,你态度不够好、心思不诚恳,那个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将折子展开,柚子那边也替他研好了磨。拿着毛笔,在砚台上蘸了一下,然后这就开写:皇上您好,我错了。 这是陈守信憋了足有五六分钟,才给写出来的开头,那个字迹也是丑得一逼,他自己都很嫌弃。 “老袁头”,写完了这三个字他才发现写错了,这可是给皇上的奏折,哪能这么写?可是就这一本折子,也没法跟老头子再要去。他只好在后边加了一个括号,标注上是平卢都护府的袁都护。 “经过我们家老头子的教育,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带那么多的边防城兵卒出去讨账,哪怕我们有欠条在手。” “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错误。也打算给自己施予最大的惩罚——禁足四个月。以后绝不敢再犯,就算是他们家的人再欠我钱,我顶多自己过去要账。” “皇上啊,您老人家平日里忙于国事,肯定辛苦非常。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再责罚我和我们家老头子啦。禁足四个月,真的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啦。” “我” 写到这里,他才发现写得有些不对,好像自己的奏折有些不恭敬,在皇上面前谁敢自称“我”啊?得是微臣啊。然后他又在奏折上涂改起来,将所有的“我”都给画了个圈,用一条细线指向一旁,标注上“微臣”。 改完了他挠了挠头皮,也不知道这样的奏折,皇上看了后会不会气昏过去。不过他也不打算改了,老头子的意思要的就是真实的悔过态度嘛,这就是自己最真实的。 “皇上,您一定要注意身体保养,平日里要多多休息。”陈守信又接着写道。 “国事有很多,可是皇上在咱们大周朝却只有一位。您要是累着了,微臣都跟着心疼啊。微臣这边的牛肉有些多,随着这本奏折微臣会带一些牛肉干给您尝尝。有些硬,不过越嚼越香。” 抓耳挠腮的又想了半天,他没词了。从来都没有写过奏折,就算是请罪的折子,他也不知道该写啥了。 只好在下边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了日期。 刚把笔放好,他又提了起来,接着写,“对了,定北城边防营的军卒都是被微臣带过去的。皇上要是还想罚,就罚微臣吧。他们的日子过得辛苦,兵器都凑不齐呢。” “微臣和我们家老头子一定会帮皇上您好好的治理定北城,将来交给您一个咱们大周朝最强大的边防城。” “以后咱们的大周朝在皇上您英明神武的指导下,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皇上您也要保住龙体,您可是咱们大周朝的擎天柱。” 写完之后,陈守信吹了吹,将奏折上的墨迹吹干。将折子合上,化好火漆直接封好了口。 然后让柚子又给找出来一些新作的牛肉干,仔细的用绸布和油布给包好。在结扣上,用火漆整个的给包裹上。 这可是给皇上吃的,一定要做好保护工作,这样才显得自己心诚嘛。 做好了这一些,陈守信很满意。都没有支使旁人,拿着奏折拎着包来到了驿站这边,让老马同志安排人连夜给送出去。 能够给出什么样的运输速度,这个让老马头自己来掌握,当然是越快越好,毕竟这里边还有给皇上的牛肉干小零食呢。 做完这一切,陈守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最近自己折腾得也够多了,接下来的日子说是禁足还不如说是好好的休息一下。 自己不是万能的,就比如兵器还得老吴头他们来打造,炼钢炉也得他们慢慢来研究。两营的兵卒们,也得韩冲和王英俊去训练,自己就别跟这些专业人员来瞎参合了。 第六十七章不罚不赏 陈守信是真的开始收心养性,每日里就是两点一线,家里边和酒楼那边。这对于他来讲就是真正的禁足了,又不可能真正的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边防和城防两营的老兵们也再次出动,先将开垦出的荒地锄草,然后再帮着定北城的百姓们锄草。 定北城的百姓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幸福过,地里的农活竟然有人帮着干,这是几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事。 而且也让他们注意到,家里有人在城防和边防营当兵的,这些老兵们都会优先帮忙干活。用老兵们的话来讲,那都是自家的兄弟,当然要优先照顾。 定北城终于慢慢的走进了陈家父子时代,商业比以往更加的繁荣,南来的客商和北来的胡商也比马玉时期多了很多。农事上,也更加的规范化、标准化。 定北城的人们感觉很幸福,陈守信每天也都是吃喝玩乐的混日子,却不知道他的那个请罪的折子,现如今正放在永平帝的案头上,仔细的观看,边上放着的就是那一小包牛肉干。 边上陪着的内阁大臣们有些揣不透皇上的心思,从皇上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今日将大家召集过来到底用意如何。 “前些日定北城那边传来了一个请罪的折子,这几日闲暇时朕都会观看一番。你们传阅一下,看看这个折子到底如何。”永平帝看了众位大臣一眼后缓缓开口说道。 史公公躬身上前,将陈守信的请罪折子接过来后,直接放到了尚书令王英杰的手中。 王英杰的年岁大了,还有些老花眼,看到陈守信的这手粑粑字,外带那些圈圈点点的,就觉得有些头疼。 刚刚听永平帝说,他还以为是陈长青给上的折子呢。毕竟正常的规矩这些折子得先到他们手里,经过他们审核后,才决定给不给皇上看。 现在直接落到了皇上的手中,肯定是有内卫府的人插手了。对于他们这些朝中大臣来讲,现在的定北城,还是少谈最好。 看着看着,他却皱起了眉头,而且还是越皱越紧。看过之后,又将奏折传给身边的人观看,心中则是在仔细的琢磨着。 “有何感想。”等这些人全部观阅一遍后永平帝问道。 王英杰微微躬身,“依老臣来看,此折无半点文采可言,言语中也满是大不敬。然则胜在浅白,却是没有想到平卢都护府那边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说完之后王英杰就坐回了椅子中。 “陛下,微臣以为应予此事严惩,如若不然,国法军规何在。”门下省左侍中周吉民开口说道。 “这倒有了意思,当如何罚?”永平帝看了他一眼问道。 “陈大人教子无方,应予小惩。陈守信带头作乱,应予严惩。”周吉民回道。 “那袁永义与袁承学父子呢?该当如何去惩处?难道真的可以欠钱不还么?”永平帝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顺手在边上的小包里拿了一条牛肉干,吃得津津有味。 “回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欠钱固然当还,犯错也必有惩罚。”周吉民面色不变的说道。 王英杰一直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周吉民,心里却微微的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将周吉民培育成自己的接班人,他却始终差了一些火候啊。 “启奏陛下,老臣窃以为咱们的常州县男不仅仅不能罚,还应当给予一些奖赏。”王英杰扶着椅子站起身来说道。 “太师,坐下说话吧。”永平帝点了点头。 “谢陛下。”王英杰谢恩后坐回了椅子,这才开口说道,“陈守信自幼顽劣,在皇城出也终日里惹是生非。” “这次的请罪折子虽然荒唐,但也能看出他认错之意。让老臣尤为注意到的,就是他奏折中的标记之法。能够让语句通顺,读来毫不费力。如果整理出来,可广为推行之。” 永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师所言甚是。当日因给陈守信封爵一事,朝中多人甚有异议。终日里将理法、规矩挂在嘴边,为得却是自己的权势,看不得别人的好处。” “大周朝从立朝的那一天起,便会选贤任能,这也是我大周朝传承至此的关键。这次这个臭小子已经给了自己责罚,我们便也不罚了。奖也不要奖他,免得他以后更加的胡闹。” “平卢都护府那边申斥一下,虽然他们守土有功,但也不可胡作妄为。天大的事情,大不过一个理字。敢欠人家六百两银子,就得承担下来。” “定北城研发的新农具,使用以后颇受好评,上次曹维雍复命的时候已在朝堂之上做了陈述。有此等功效的农之利器,赏他一个闲散的常州县男,过了么?这个事情就先这样吧。” “太师找些人,将这些标记之法研究一下。如有不清晰之处,直接发文给那个臭小子。这些牛肉干味道倒是极佳,你们也尝一些。可有异议?” “臣等附议。”王英杰再次站起身来说道。 其余的大臣们也只能有样学样,皇上的话里很明确了,这次保定了陈守信。 “太师,虽然陈守信的标记之法新奇无比,可这也不能成为他逃脱此次祸事的借口。”从皇宫中出来后周吉民来到了王英杰的马车中说道。 “你啊,还是太心急了一些。”王英杰摇了摇头。 “皇上做的事情,咱们摸不着头脑,更是有偏听偏信之嫌。可是你也不要忘了,陈守信的娘是谁。上次你们就不应横加阻拦,越是阻拦,皇上的心中就越是不喜。” “陈长青这些年的分内事料理的还是很清楚的,新皇登基始过半载,你们太心急了。好了,你也回去吧,我还想尝尝这个牛肉干呢。” 周吉民一愣,对于王英杰的态度也有些摸不清了。身为臣者难道就不应该正本清源,还一个肃穆朝堂么?可是这个曾经皇上的老师,竟然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真的想不通,周犁固然精良无比,县男的封赏也有些过了,可是皇上却一力的推封下来。这次更是毫不问缘由的将事情给遮下,皇上对陈家父子的宠信也太深了一些。 第六十八章表彰大会 陈守信的请罪折子,仅仅是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并没有在朝堂上真正的引起什么骚动。也只有一些大学士知道现在翰林院那边正在研究的新式标注法,好像跟远在定北城的那个陈祸害有些关系。 不过这也仅仅是大家之间的猜测,属于小道消息,无论哪位大学士也都没有真正的言明过。 皇城这边,再次过起了温吞的日子,定北城这边也很消停。 这份儿消停让陈守信都有些胆战心惊,直至麦田收割结束,胡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定北城这边来捣乱,都让陈守信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假的古代。 草原上缺少粮食啊,这些胡人们过来作乱的时候,喊着的口号就是“打草谷”,为得就是在秋收之时过来抢一些粮食再抢一些人。 自家老头子把马玉都给剁了,这些胡人们竟然秋毫无犯,不仅仅陈守信整不明白,就连韩冲和王英俊他们这些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人,都有些搞不明白。 为此,陈守信还假借了好多的名目宴请这些胡商们,就想看看他们喝醉了以后能不能吐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这个名目可就多了,基本上十天半个月的就是一次,秋收的时候更加的频繁。大家伙的生日都过完了,“恰巧”柚子捡了一只小狸猫,为了弘扬一下柚子的善心,他也张罗了一顿儿。 可是收到的信息却少得可怜,这些胡商们,就连挛鞮革庆,也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韩谷那边也在努力的打探,想要从胡人们的兵马运动方向上捞点有用的消息,推测一下。可是任凭他如何的努力,也效仿陈守信的套路逮着胡人就猛灌,有用的消息一条都没有。 一切都跟往常无异,就好像现在的胡人们已经安于现状,把定北城这边的事情给忘了。马玉被砍了也就白砍了,那些本打算运到部落中的银两没运过去也就算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管胡人们打着什么注意,陈守信也静极思动了,而且今年获得了大丰收,他就将今年的10月10号,定为了定北城的丰收节。 都定为了节日嘛,自然得好好的庆祝一番。边防营的校场上,定北城的各级大小官员,还有各个村的乡长、里长,全都被汇聚到了这边来,每个村还派了一些农户代表。 这都是陈守信要求的,因为今天不仅仅是在庆祝,还要召开表彰大会。至于这个表彰大会是干啥,老百姓们不知道,但是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是封功夸赏。 “大家静一静。”陈守信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嗓子,刚刚还有些乱哄哄的校场一瞬间静了下来。 “今天是丰收节,也是独属于咱们定北城的节日。今天过来的人,有定北城各个阶层的代表。我是真的想让定北城的人都聚到这边来,只是这里的面积太小,装不下。” 陈守信说完之后,还有一队兵卒,同样拿着喇叭,将他刚刚的话又喊了一遍。 “大家可能很好奇,场中只有两部分人坐着。一处是咱们定北城的各位官员和前来观礼的各位代表,另一处,就是正坐在场中间的这些老兵们。”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各位代表是咱们的客人,各位官员为了维持定北城的稳定运作也都是出过很大力的人。他们有座位,这是在情理之中,可不是我在偏袒我们家老头子。” “至于说今日在场的这些老兵们为何有座?因为他们是咱们定北城的功臣。也许他们无法完成一次冲锋,无法在战场上保卫咱们定北城的平安,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默默奉献,让咱们定北城今年的粮食产量增加了很多。” “咱们的麦,亩产达到了一石七斗。稻,亩产达到了一石三斗。粟,亩产达到了一石四斗。蜀黎,亩产达到了一石两斗。黄豆,亩产达到了八斗。对比往年的亩产提高了足有五成之多。” “粮食丰收了,咱们不能忘了朝廷,稍后会有官府统一安排人过去到各个村中收税。大家也莫要惊慌,往年欠下的一些赋税,咱们先不管,今年只管今年的。等来年继续播种,继续丰收,再将以往的欠税给补上。” 听到他的话,在座的这些乡长和里长们心思宽慰了很多。就怕今年又要逼着大家将欠税给收上来,真心难收啊。 “有请粮商代表陆子墨、范文轩、马斯年、刘文成、张兴言走到前来。”陈守信让他们消化了一会儿后又接着点起了名字。 陆子墨他们一愣,不知道怎么还点到了他们。不过陈守信都召唤了,也不敢在座位上久留。 “有请我们家老头子。这五位粮商,一心为民,今日由我家老头子授予他们定北城优秀商家称号。”等这些人走上来后,陈守信笑眯眯的喊道。 陈长青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自拿着红绸大花给每个人佩戴在胸前,还勉励了几句。 这五人哪里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商贾之人在这些官老爷眼里可是什么都不是,那都是被人家随意揉搓的存在。 “挛鞮革庆何在?”等这五人激动的下台后,陈守信又喊了一嗓子。 挛鞮革庆一愣,心中有些激动,难道自己也能戴大红花?屁颠颠的就跑到了台上。 “挛鞮革庆诚信经营,将会被授予定北城荣誉居民称号。”陈守信接着说道。 陈长青再次拿起一朵大红花,给挛鞮革庆套上。给挛鞮革庆美的啊,都忘了说感谢的话。 “老兵营,刘铁蛋、葛二蛋、张老三、徐三毛、徐栓子,你五人上得前来。”陈守信这次喊出的名字虽然有些粗俗,可是却让校场上所有的兵卒们齐声高喝起来。 “这五人在耕种的过程中,为耕种做出了很多的贡献。特此授予优秀种植能手称号,赏银三两、麦一石、牛肉两斤、羊肉一斤、鸡两只。”陈守信笑眯眯的喊了起来。 边上的那些帮忙喊话的兵卒们喊得更加的卖力,因为这五人就来自他们的中间,看到了他们,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第六十九章酿酒 丰收节,内紧外松的庆祝了两日。第一日是表彰大会,第二日便是聚餐、送牌匾。这些得到了大红花的人,陈守信都亲自将他们的称号,带着人敲锣打鼓的给送过去。 那五名老兵,有三人是有家室的,陈守信更是让他们骑着马,戴着大红花,跨马游街。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在定北城当兵,跟在别处当兵不同。 现在的定北城百姓们,都盼着日子快些过。这样就能够早早的过年,早早的庆祝。以往过年的时候那是年关,没有收上来的赋税,衙役和里长们还得过来催收一遍。 今年就不会了,粮食产量高了那么大一截,那点税根本就不算事儿啊。今年怎么也能过个衣食无忧的肥年,称斤把肉还是称得起的。 然后他们就发现,经过了修心养性自罚禁足的小公子,又没了身影。知道他这两天是在军营那边忙活,给那些军卒们分梁呢。可是过了这些天,粮食也都送到了军户中,小公子怎么还不到街上来玩?还等着好好的感谢一下小公子呢。 现在的陈守信可不是像百姓们想的那样闲得不知道干啥,而是忙得脚不沾地。 粮食丰收了,高粱的产量还那么多,现在要做的就该是酿酒。不能再等了,因为仅仅是去污皂已经不能换来牛粪。 人家那边的人也不傻,这边粮食大丰收,那些往来的胡商们也有所耳闻。跟往年不同的一个是有了周犁这件利器,再有的就是那些牛粪。 所以现在牛粪也成了禁运品,而明年想要获得好收成,还真缺不了这些牛粪。他就只能在酒上打主意,而且这次要酿造的还是真正的蒸馏酒。 不得不说就算是这个时代,能工巧匠也真是多。根据他画得那些潦草的图纸,工匠营中的铁匠和木匠们联合起来,这几个月也终于将酿酒的大型设备给搞了出来。 虽然大型酿酒他没有看过,可是他看过以前村子里的人做小烧。那些设备现在放大了一些,材质换了一些,但是工序他可不会搞差。 浸泡好的高粱米倒进了木甄后,就开始蒸制。陈守信也将负责酒坊这边的唐二给叫到了身边,“唐二,有没有信心用着新式酿酒法,蒸出来好酒?” “少爷,小的家里虽然酿过清酒,可却从来没有用过此法蒸酒。要是让小的看,小的仅有五分的信心。可是这个蒸酒的法子是少爷想出来的,小的便有十分的信心。”唐二笑着说道。 “别光拍马屁,每一步你都要做好记录,要将咱们的工艺做到最好。”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同光那边已经摸索出来了一套经验,现在生产出来的去污皂效果更好。酒坊这边既然交给了你,你也不能让我失望。” “少爷,您放心,小的定当不辱使命。”唐二保证的说道。 能够帮陈守信将这个酒坊担起来,他自然知道将来能够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他也没想到当初自己随意的讲了一下酿酒的事情,就被少爷给知道了,还将自己从军营中给调了出来。 但是他知道,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错过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机遇就会从自己的手边溜走。 蒸高粱米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这一木甄的高粱米足有后世时五百斤,对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工艺来讲,绝对是大工程。 不停的焖蒸,中间还用铁掀在里边翻了几遍,这才将这里边的高粱米全部蒸熟。 接下来就是摊晾。被分配到酒坊的兵卒们,都用小棍子在摊开的高粱米上偶尔搅拌一下,将底下的米翻到上边来。就是让这些蒸熟的高粱,凉得快一些。 等这些高梁晾得差不多了,可来到了关键的地方,和酒曲。蒸好的高粱米温度也很重要,无论是高了低了,都会破坏酒曲的活性。这一步真的很关键,能够出多少酒,酒的品质好不好,都会受到酒曲的影响。 唐二也是第一次用高粱米酿酒,而且这次还是新式的工艺,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根底。带着工人们搅拌得很细致,没有人敢糊弄着干。对于他们来讲,都知道这个小山坳里的物事,那都是少爷心里的宝贝疙瘩。 搅拌好了酒曲的高粱米被放到了窖池中,而下一锅蒸好的高粱米也出锅了。 这是为了更好的掌握酒曲的用量和温度,所以今天便会蒸出来三锅,然后好做对比。看看哪种方法蒸出来的酒更多,味道更加的醇厚。 一直忙活到下午,这三锅蒸好的高粱米全被放到了窖池中。这些人也累个够呛,出了一身的透汗。毕竟无论是蒸米还是摊晾,都会有蒸汽熏着他们。 “酒坊的工作很辛苦,以后我会想办法给大家研制出来一些防护的工具。”晚上会餐的时候陈守信开口说道。 “你们的待遇也不会比制皂坊和其余的工匠们少。在以后蒸酒的过程中,都好好的学这些,这仅仅是定北城的酒坊,将来我的酒坊也会开到大周各处。那时候的你们,都将是酒坊产业的栋梁之才。” “你们应当也知道,咱们的酒坊所产生的利润会一分为三。我一份,定北城的军营一份,定北城一份。咱们赚得越多,将来分润出来的银两也越多,就能够让定北城的百姓们更加的安全,让咱们的家人们过得更好。” 其余的人都静静的听着,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两处的人们平时走路的时候,脑袋都昂着,就像那好战的公鸡一样。这是因为小公子给他们许了前程啊。 小公子的话说得再直白不过了,只要大家努力干活,掌握了这门手艺,将来就能够跟着小公子继续混。未来的荣华富贵离自己还远么? 大家的情绪都有些高涨,一天的疲惫仿佛在陈守信给他们的许愿中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上阵杀敌,能不能活着回来恐怕还要看运气。而酿酒呢?这个不愁啊,小公子的工艺都给弄好了,老老实实的干活就成。 第七十章烈火烧 酿酒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新式的蒸馏酒。现在的工艺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讲,那是超级先进的,可是换成陈守信过来的那个时代,这个顶多算是土法。 发酵池的密封性可能会差一些,陈守信为了保证发酵完全,足足发酵了十五天。反正现在也是实验的小池,就算是发酵得过了,后边的也能够继续调整。 而且今天也得开几个窖池,分别蒸馏试试。现在还是在摸索嘛,允许失败,这样才能找到失败的娃——成功。 “老头子,这个就是我的酒坊。也不瞒你,这个酒坊我占了大头,毕竟是我鼓捣出来的。也别想着将这个酿酒的法子献给皇上,现在对咱们大周朝没什么大用。”陈守信引领着陈长青来到了酒坊这边后说道。 “酿酒需要的粮食太多,献给了皇上,都指不定会怎么处理。因为咱们大周朝的粮食产量太低,最起码得过几年才能够真正的达到温饱水平。这还得别闹水害,要不然粮食还是不够用。” “咱们定北城这边得了胡人的利,弄来了很多的牛粪用来种植,粮食产量照比别的地方也高一些。可是现在的胡人也不傻,根本都不给咱们牛粪了。倒腾来的那些,估摸着还够明年种一年,可是以后就撑不住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陈长青皱了皱眉头。 这边陈守信一直宝贝得紧,今天将自己拉了过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能不能跟皇上请示一下,将咱们这边的粮食往胡人那边周转的时候,稍稍的放开一些?我好用烈酒和粮食,跟他们换牛粪。”陈守信很是严肃的说道。 “如此资敌不会养虎为患?”陈长青皱眉问道。 “不会,草原上的胡人都是逐水草而居。您可不要忘了,他们都是用牛羊跟咱们这边换其余的生活用品。要是真的饿得紧了,吃牛羊还不成?”陈守信摇了摇头。 “只要咱们控制好量,能够跟他们换回来更多的牛粪,对于咱们才有更大的好处。反正他们只知道咱们的酒是用粮食酿造的,具体用多少他们根本不知道。” “咱们稍稍的放开一些口子,换回来更多的牛粪。等将来咱们的牛群自己发展起来,那时候就不用指望他们了。咱们自己的牛粪就能够产生足够多的肥料,让咱们种植使用。粪是农家宝,想要收获更多的粮食,现在的一些付出很值得。” 陈长青紧锁着眉头,手捻着胡须,心中在仔细的衡量着。资敌,乃是重罪,这个事情还必须得汇报给皇上,又不能被别人得知。要不然将来就算是有皇上给这边做主,爷俩也没有好果子吃。 “你确定你这个酒能被胡人所喜爱?”陈长青又开口问道。 “老头子,以前给你蒸的酒跟今日所要蒸的酒相比,顶多是个小娃娃。今日蒸的酒,会更加的清冽。”陈守信自信的说道。 “唐二,招呼兄弟们,开窖、撒醅、蒸酒。等了这么多日,以后你们能不能顿顿吃肉,就看今天这一锤子了。” “少爷、大人,属下定当不辱使命。”唐二用力的锤着胸膛。 封着发酵池的封泥刨开,露出下边的酒醅,散发出一缕微弱的酒香。唐二亲自带人很是仔细的将这些酒醅取出,然后撒到酒甄中,还往里边撒了一些粗糠。 其余的工人们在灶下也架起了劈材,等酒甄里开始上气,唐二便招呼着工人们将甄盖给盖上。 陈长青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新式的蒸酒器具,跟家里边的那个有些大同小异。只不过这个个头更加的大一些,看着好像也更加的复杂一些。 陈守信都没有时间去管自家的老头子了,直接跑到了接酒口。然后就蹲在边上,等着这边出酒。 “嘀嗒” 一滴清澈的酒液在接酒口转了两圈儿,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接酒口滴落在下边的小坛子里。 “出酒喽” 还没等陈守信喊呢,边上跟着的大黑扯着脖子用力的喊了一嗓子。这一声喊大黑可是用足了力气,给陈守信的耳朵都震得嗡嗡响。 酒液一滴滴的滴落,马上就汇成了一道细细的酒线。 看到小小的酒坛里接了半坛子酒头,陈守信直接又换了一个酒坛子开始继续接酒。 “少爷,能不能让我先尝尝?”唐二凑了过来,盯着酒头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个?能把你喝死。放到一边存好封好口,将来有用。”陈守信摇了摇头。 就算是自己的蒸馏法子不是很高明,可是这个酒头的度数也绝对不会低。而且这个酒头里边还会有一些甲醇之类的杂质,真心不敢喝。 第二个酒坛接了半坛以后,陈守信又换了一个坛子继续接,然后将刚刚接好的酒分别倒在了酒碗中。都没有倒太多,仅仅是一点点。 “大家尝尝吧,第一口别喝太大。”陈守信说道。 唐二早就迫不及待了,都没管陈长青也在这边,直接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唐二的脸色憋得通红,等真正的将这一大口酒全都给咽下去以后,才冒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告诉你了,你还不听。”陈守信摇了摇头。 给自家的老头子端了一碗,然后自己也拿起来一碗,仔细的品了一小口。 酒液的味道有些寡淡,香味也不是那么丰满。不过这已经有了后世熟悉的味道,度数将近六十度左右。他喝完了这一小口之后,都觉得有些冲脑门。 “哎呦,这个酒才够味。少爷啊,说什么我得拿一坛子走。”陈伯喝了一口之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高粱酒。 “老头子,给这个酒赏个名字呗。”陈守信点了点头后看着陈长青说道。 “烈火烧。” 陈长青将碗里剩下的酒一口喝掉后,双眼炯炯有神的说道。 “妥了,此酒以后就名烈火烧。每五坛一个标记封存,留待日后出售。”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自己的工艺有些渣,后边的酒,度数会越来越低。不过这些都没事,稍稍封存之后,就会醇化出酒香,绝对秒杀现在市面上的酒。 第七十一章情况不同了 真正蒸馏酒的威力如何?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那就是美味的毒药。 就连素来都有些贪杯的陈伯,那一小碗喝下去以后,都觉得有些头晕脑胀。陈长青更是在说完了名字之后走路就开始绕圈圈,然后被陈守信直接给送到了自己的大车上,让陈伯先给送回去。 大黑同志年轻体壮,稍稍的好一些,不过他也是坐在接酒口的边上,一个劲儿的傻乐。 唐二的状况也没有比大黑强哪里去,好在边上还有别的人已经熟悉了这套工序,暂时他迷糊糊的也不影响。 用后世的算法来衡量,这五百斤高粱米,总共蒸馏出来不到两百斤的酒。而且低度的酒多了一些,高度的少了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工艺不是那么严谨,高粱米的品质也比后世时的差了一些,才会造成这样低的产量。 这些蒸完的酒糟,陈守信可没敢浪费。指挥着工人呢,有搅拌进刚刚蒸好的新米中,继续进行发酵。现在的技术根本没法将这些酒醅里的酒全部蒸出来,最起码再蒸个两三次,完全没问题。 现在也只能暂时先存几天看看,如果味道能够更好一些就最好了。因为这样能够更加的吸引胡商们的兴趣儿,这样他们回去以后,就能够帮自己更加的努力疏通牛粪。 “少爷,您看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跟着您一起回去了?”等陈守信忙活完后,二黑凑了过来。 “看来借着酒劲你的胆量也大了一些。今天就跟我走吧,身边没个使唤人也挺不方便。”陈守信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说道。 大黑开心的摸了摸脑袋,这段时间一直在山坳这边帮着训练弓兵,他有些腻烦了。 “干什么这么耸拉着脑袋啊?没有寻到矿,继续寻就是了。”来到外边后,就看到李三蔫头搭脑的坐在铁匠铺的旁边。 “少爷,这次带回来的石头还不成。”李三哭丧着脸说道。 寻了这么久,也寻了好多的地方,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铁矿石。每次都是满怀欣喜的带着石头回来,可是熔炼过后就剩下了失望。 他觉得自己这个事情办得太丢脸了,所有的人都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成绩,就自己这边一直没有任何的成果,反倒花费了不少的银钱和食物。 “本公子用的人,看得不是一时,而是一世。铁矿本就藏在地下,又不是随处可见,寻起来本就很难。”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下次再出去,就扩大一些面积,往远处走一走。带够了银钱和干粮,早晚能够寻到。一时之失败就变得如此,将来何堪大用。” “谢少爷点拨,小的这就准备一下,出去寻矿。”李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礼说道。 陈守信摆了摆手,没有再去管他。他的心中要比李三还要着急。能够收罗来的铁矿石,还没有将自己的战斧营配齐呢。现在倒是能够保证每人一把大斧头,一把小斧头,再有的就没了。 前些日子不是一直防备着胡骑过来入侵么,就打造了好多的弓箭的箭头,要不然怎么也能再做出来一些小飞斧。 而现在的铁匠铺就属于停工状态,倒是还有一些熔炼好的铁矿石,奈何不敢全部用尽啊,怎么也得留一些用来应急。 可是这份着急,不能表达出来,更不能让负责寻矿的李三知道。他要是也跟着着急,恐怕这个铁矿石将会更加的没有着落。 他就觉得以前的自己想法很正确,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最好别想着出人头地,开创一番事业,那样会让你操心得不要不要的。 就现在这个小小的定北城,自己不说已经让脑子每天都高负荷运转也差不多了,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这里,可是现在的取得的成果也不是很显著。 还是自己以往的小理想比较好,当个小地主,过平平安安的富裕日子。不过现在还不成,老头子被拴在了这边,自己也跟着没咒念啊。 从小山坳这边回到了酒楼中,中午的饭还得在这边着落呢。 “公子,过不了几日天气便会冷了,这是为您准备的羊皮袄。”早早等候在这边的挛鞮革庆拿出来一个小包裹。 “有心了,不过我更想要的还是牛粪啊。”陈守信随手接过来后说道。 “我的小公子哟,现在是真不成了,哪怕您说要几匹马玩玩,我都能给您弄过来。”挛鞮革庆苦着脸说道。 “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再用不了多久,我的酒就可以售卖了。你也知道我这些酒烈得很,自然需要的粮食也极多。”陈守信窝在了椅子里后有些懒散的说道。 “可是你们现在不给我牛粪了,我就种不了更多的粮食,也就无法酿出来更多的烈酒,这不是耽误赚钱么。” “公子,那个酒真的有了?”挛鞮革庆试探的问道。 “岂止是有了,烈得很,现在我的头还在嗡嗡的响呢。”大黑喘着粗气说道。 挛鞮革庆有些着急了,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这个酒肯定也会跟牛粪有些关系。要不然今天的陈守信不可能一再的提牛粪,更是将牛粪与酿酒联系到了一起。 “顶级的烈酒,总共酿出了五坛,稍稍沉淀之后就可以售卖。”陈守信接口说道。 “不过这个酒,我顶多卖出去四坛。不说是一石粮食换一坛酒也差不多啊,你说这个酒我卖多少钱合适一些?” “而且今年的粮食都用完了之后,我要是买粮来酿的话,又要卖多少钱?就算是陆子墨他们给我面子,粮价压低一些,这期间能够给我们留下的利润又有多少?” “通知其余的胡商吧,这次就连你我都没法照顾了。烈酒产量低,我也得精细着过。这次就得真正的拍卖了,价高者得。日期就定在十五日之后,这样大家的准备也能充分一些。” 挛鞮革庆傻眼了,他以为怎么样自己也能够分到一坛。自己可是定北城的荣誉居民呢,自家的宅子前也挂着牌子。 可是现在看,情况真的不同了。他的心中也坚信着,没有牛粪就种不了粮食,也就不能酿出来更多的酒,这个道理。 第七十二章天下最好的酒 食为天的后院大厅内,今日这边聚集的人有些多。 今天过来的不仅仅有以往跟陈守信交易去污皂的胡商,还有以前没有机会的胡商,也都被陈守信给一并叫了过来。 光靠以往的那些胡商们,已经榨不出来多少牛粪了,他们应该也是重点盯防对象。而且现在看来他们就算是将去污皂给弄到了草原去,给他们地位的提升也有限得很。要不然最起码不能像以往那样几十车的弄,三五车的应该也能弄得过来。 “各位,有很多是老朋友,有很多是新朋友。”陈守信等他们私下里打完了招呼后这才开口说道。 “本公子的心中很焦虑,看着大把的银钱摆在面前却无法赚。真的很心痛,这样的心痛就像你们拉过来几车的皮子,却只换了几个大钱一样。” “咱们拍着良心说,马玉在这边的时候,跟我们家老头子在这边,你们觉得哪个时期做生意舒服一些?整个大周朝都找不到像咱们定北城这边这么浓厚的商业气息。” “马玉在这边的时候你们这些胡商才有多少人?现在呢?在咱们定北城有资格注册的就达到了三十六人。从中原过来咱们这边做买卖的商人那可就海了去了。光登记的名册就写了厚厚的一本子。”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那些不够资格登记的人,他们的商号都比你们任意一个的实力强劲。” “我为什么会给大家这么多的优待?为得就是互通有无。大家薄利多销,长久下去,你赚钱,他赚钱,我赚钱,我们家老头子收税,大家都好啊。”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那草原上的破牛粪一看我们这边用得上了,金贵了,还就不让往这边运了。” “懒得跟你们废话了,大黑,给他们把烈火烧给倒上,让他们品一品,这样的佳酿,跟他们换点牛粪,到底是不是屈了他们。” 陈守信说完之后摆了摆手,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得很。跟他们说一下就是想发发牢骚,也让他们知道一下自己心里的苦。 得了他的吩咐,大黑就将边上的酒坛给抱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上,现在这些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这个酒坛上。 关于这个“烈火烧”,最近已经在胡商之间传开了。据说这是天下间最好的美酒,就算是称之为粮食精华也不为过。 大黑得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很是小心的拍掉泥封,离得近的人就觉得一股浓烈的酒香铺面而来。将酒碗摆好,大黑抱着酒坛在每个碗里边倒了一半碗酒。 “都尝尝吧,觉得自己的酒量可以的,是条汉子的,就一口喝掉。觉得自己火候差一些的就慢慢的品。”陈守信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一下胡商们可等不得了,蜂拥到桌案旁,一人抢过去一碗酒。 别人看酒的品质如何,可能先看看酒液的成色,再嗅一嗅酒香,然后在仔细的品尝一下口感。可是这些胡商们不同,他们喝酒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直接灌。他们可是食为天的常客,这边偶尔供应的一些蒸馏酒就很受他们的喜爱,那都是两口一碗的喝。 今天也是如此,抢酒的时候这么轻轻的一晃,酒香更加的浓烈。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去看啊、嗅啊、品啊,直接就是一口闷。小公子不是说了么?是条汉子的就得一口喝掉,自己可是再汉子不过的汉子了。 咳嗽的,痛哭流涕的,喝完后大口喘着粗气的,或者是脸色通红,干等着眼的。更是有两位酒力稍差的人,被这辛辣的酒气一冲,晃了两晃,就摔在这里,竟然直接醉了过去。 “这酒如何?”等这些人再次喘匀了气后陈守信问道。 “公子,难道真的不能只用银钱来购买么?”挛鞮革庆涨红着脸,喘着粗气问道。 “不是跟你说过么,酿造此酒需要的粮食太多。卖给你们,能够换来多少粮食?”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从南运到北,中间劳动的人员太多。我能够让那些粮商压低了价格出售给百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边的皮子会交给他们售卖,变相的给了他们补偿。可是酿酒需要的粮食有多少?你们可知刚刚你们喝掉的这些酒,又需要多少粮食?” “我还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所品尝的这个酒如果再窖藏三年或是更多的时间,那时候的味道将会更加的香醇无比。” “不过我真的等不得了,马上天气就要凉下来。你们那边的牛粪弄不过来,我这里就没法培植肥料。来年的粮食产量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你们想想,咱们得错过多少的银子?” “等将来我们回了皇城,我肯定是在我的封地里种粮酿酒。这边苦寒,粮食产量本就不是很高,你说那时候你们还怎么来跟着一起赚钱?” “再跟你们透露一个小道消息吧,以后私粮的口子会稍稍的放开一些,不过那得是以后。就算是我们家老头子能够以权谋私,让我多赚俩钱,也得有个过程不是。” “这次的酒,只有四坛。谁觉得有那个能力,能够将牛粪弄过来,或者说额外再弄些小牛犊之类的,这也可以。” “天气会越来越凉,你们赶着牲口走也蛮费力。我不能让定北城的肉断了供应,不过这些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想让这些人给自己卖力的弄牛粪,也得给他们一些甜头。现在先将这个消息给放出去,反正自己也说了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 “好了,就先这样吧。你们回去以后暂时自己好好的合计一下,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这些胡商们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边上放着的四坛酒,有些人知道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外,这个钱自己赚不到。有些人就开始快速的开动脑筋,看看能不能从别的门路想些办法。 挛鞮革庆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他是真的弄不出来,要不然他早就将这些全给包圆了。 第七十三章发展一名胡奸 挛鞮革庆有些不开心,耸头搭脑的往外走。可是刚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大黑在冲他挤眼睛。这就让他心中微动,难道小公子这边对自己还有额外的照顾?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挛鞮革庆走的速度就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走到院子里后,趁着大家没注意到他,来了一个急停转身从边上的画廊里绕了回来。 看到他回来后,陈守信对着他招了招手,“我就是一个心软的人,知道你这次肯定是拿不到哪怕一坛酒,又不想你错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这边还有一坛稍差一些的,不过也比咱们平时在这里喝的那些烈很多。你拿回去自己售卖去吧,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弄牛粪,给我随便弄些小牛犊就好了。” “公子,这是真的么?”挛鞮革庆看着陈守信双眼放光的问道。 “真的不能再真了。本来是打算将你树立成一个标杆,你自己却拉稀放屁的不给力。”陈守信看了他一眼。 “其实就算是我不说,你应该也能够感受到,我一直都在很用心的拉拢你,想让你成为我的人。” 边上的大黑听到陈守信的话后,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个套路熟悉啊,基本上少爷祭出了这个套路,就是要真正的收买了。就是不知道挛鞮革庆这个胡商,能不能被少爷给收买过来。 挛鞮革庆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不知道陈守信今日将这个事情给捅破,为得到底是什么。他又不傻,给自己专门的代理权,又给自己那个无比大的荣誉,还不就是为了拉拢自己。他也算是心照不宣,这几个月以来,也没少往这边倒腾牛羊和牛粪。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陈守信为什么会说得这么直白,难道这就是给予自己最后一次的照顾了? “坐着吧,别胡思乱想。”陈守信摆了摆手。 “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战争。每有战争发生,便会生灵涂炭。大周朝也不喜欢战争,虽然现在的大周朝军力强盛,可从来也没有主动到你们草原上找过你们的麻烦。” “为什么?说白了,你们也算是大周朝的子民。你们各部的首领,也都是大周朝册封的,每年更是给你们还回去很多的岁银。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大周朝是怕了战争而不战?” “非也,只是不想看到有更多的死伤罢了。就算是我和我们家老头子到了这边,也是努力让双方能够更加融洽的生活,尽量的避免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 “我拉拢你,也不是为了要刺探你们匈奴的军机要事,而是想打开更大的商路。要不然那些小的胡商,我拉拢起来更加的不引人注意,我拉拢你干啥?” “争来争去、打来打去,为得无非就是银子和权力。权力这个东西,我是一丁点都不爱,还是银子好啊,银子多实在,看得见也摸得着。” “你们匈奴部是胡人部落中最大的一支,将来你们那边要是有什么动静了,你有机会就跟我言语一声,我将城门关好,等他们离开了,咱们还能继续打开门做生意。” “你呢,也别将目光总是放到中原这边,跟他们这些人做生意,你永远算计不过他们。以后你就将目光放远点,放到另一边去。就像你上次弄过来的那几根叫做玉米的植物就很不错。” “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些被称为玉米的东西该怎么种植,怎么食用,但是看着挺好看啊。你再努努力,多弄一些。咱们不参合那些权力的斗争中去,咱们就鸟悄的赚银子,这可比啥都强。” “等将来有了机会,你也跟我一起到皇城那边弄处房产去。谁说咱们胡商就得一直在这边塞生活?都是大周朝的子民,为啥不能到皇城那边的富庶之地去生活去?多弄来一些新鲜的植物,到时候我也能跟皇上去邀功。别忘了,我可是有自己封地的人。” “最起码,到了皇城你就算是想当官,我也能想办法把你给塞到礼部去。不过我更推荐你继续跟着我做生意,将来让你的孩子到朝中去做官。” 挛鞮革庆傻眼了,他没有想到陈守信竟然会跟他讲得这么“透彻”,甚至于将自己的未来,还有孩子的未来,都给考虑好了。 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他也知道这样做将会蕴含什么样的风险,最起码部族中的人要是察觉自己有了异心,恐怕自己小命就难保了。 “这个事情也不急,咱们最要紧的还是开商路。你回去也可以好好的合计一下,从院子的角门那边走吧,别让人看着我太照顾你,省得他们心里不平衡。”陈守信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挛鞮革庆的心中乱得很,都忘了跟陈守信告辞,抱着那坛酒,神思恍惚的就往外走。别看陈守信现在还很年轻,可是他知道陈守信有这样的能力啊。 “少爷,就让他这样走了?他还没答应呢啊。”等挛鞮革庆离开后,大黑有些小着急的说道。在他的预想中,少爷大发神威,挛鞮革庆就得直接表忠心啊。 “他今天要是敢真的答应,以后我还不敢用他呢。你以为发展一名胡奸是那么轻松的么?里边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陈守信摇了摇头。 “明日将北城那边清出来的地方好好的归置一下,将来咱们就在这边养一些牛,其余的都给放到小山坳那边去。” “这些牛以后就是咱们家自己的牛,可不敢往军营那边再送了。送过去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弄回来。” “少爷您放心,那里肯定会弄好的。”大黑点头说道。 其实在他看来,弄不弄牛粪的都没啥大差别,能够换来牛更好。现在的牛也不算少了,足有八十多头,今日的这些酒,差不多也能换来百多头。拥有了这么多的牛,以后就让它们慢慢的产粪呗。 等大黑离开后,陈守信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他的心中一直都在担心着胡人那边。因为这些人一直这么老实,太反常了。 第七十四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守信的烈火烧算不得是重赏,但是在这些胡商看来,这个事情也非常的有搞头,里边蕴含的利润丰厚得很。 第二天早晨,觉得自己有些能力的人,就将报价的条子给送了过来。让陈守信很意外的是,其中的三名都是自己未曾打过交道的胡商。 他们的报价还很厚道,从十车到十五车不等。牛粪多一些的,牛犊的数量就少一些,牛粪少一些的,牛犊的数量就多一些。 对于定北城现在所有的这些耕地来讲,现在这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啥用不顶。可是这 是一个好兆头啊,预示着胡人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有能力的人还是有一些的。 夜里的时候,陈守信安排人将剩下的那四坛酒秘密的给送了过去。现在还不能跟大家透露出去,等这些牛粪和牛犊运过来以后再说。 其实现在他的心里还是很美的,最起码胡人对于定北城的态度还是蛮温和的。应该不会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带着柚子在定北城的街道上走了走,现在的他跟刚刚来到定北城时受到的待遇那可叫天翻地覆。 以前的时候那顶多是陈大人家的小公子,大家虽然也称呼自己为小公子,可也跟阿猫阿狗这类的称呼差不多。但是现在呢?现在的状况可不同了,这声“小公子”透着一股子尊重啊。那是听在耳朵里,舒爽在心头。 这也是他最近最喜欢干的事情,他也承认自己还是有些虚伪的,想听到这些老百姓和小商贩们的赞美之言。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粮食丰收,那是大喜的日子,可是要让陈守信现在来看的话,这才是真正收获的日子。 他以前发表的那个小广告,终于有了些效果,在前些日子挛鞮革庆弄来了一些玉米后,今日他又收获了两宗宝贝作物,一个是黄瓜,另一个是土豆。 有些可惜的是,三根黄瓜里有两根是比较嫩的里边的种子根本都没法用,只有一根是稍老一些的,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从里边弄出来多少种子。 土豆倒是好一些,四枚土豆,都是拳头大小,看着上边的芽点好像还不少。都得跟玉米一样,等来年的时候播种看看。 “少爷,这个黄瓜倒是蛮好吃,可是这个土豆咱们怎么不尝尝呢?”柚子吃着拍黄瓜,眼睛里看着的却是土豆。 “明年试试吧,要是能种了,咱们就会有很多的黄瓜和土豆吃,要是种不来,那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陈守信叹了口气,吃了一小口味道并不怎么好的黄瓜。 这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日子了没有坏掉已是万幸,根本就别指望能像在后世时吃的那样清脆爽口。 这个时代的蔬菜品种太匮乏,他就记得好像很多的蔬菜品种都是从国外弄过来的。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这个门路,只能是大撒网,慢慢捞。 “老头子,你说皇上到底会不会同意咱们搞粮食的事情呢?”吃了一会儿后陈守信又憋不住的问道。 “那是皇上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不过就为父来看,就算是皇上恩准了,为父也不打算让你执行。”陈长青放下筷子说道。 “你虽心底无私,可是天底下有计较的人太多。这样的事情落到别人的嘴里,就算是皇上心里清楚,咱们也落不得好处。” “这段时间以来,为父一直都没有管你的事情。因为你做的、说得虽然有些出格,但是并无太大的纰漏。就像你到都护府那边去讨账,虽然计划不周,却能捏住袁永义的痛处。”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行了,太出格了。兵行险招固然能收到奇效,可是用得次数多了,无堂堂正正之风,必有一败。” “老头子,真的会有这么严重?我就算是往那边倒腾一些粮食,咱们获得的收益不是更大么?这个应该是对咱们大周朝有好处的事情啊。”陈守信皱着眉头说道。 “虽有一些好处,却是一时之利,而非一世之利。如若你真的将粮食放开了口子,少不得是一个资敌之罪。”陈长青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将你的心思就放在那个食为天和工坊那边吧。都是可大有作为之事,没得让一些闲事拖累了你。” “哎,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复杂。”陈守信叹了口气。 “老头子,那当日你为啥不直接跟我说,还帮我给皇上上了折子呢?”陈守信又好奇的问道。 “是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够自己想明白。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多动动脑子’,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又何曾动过脑子?为了几车牛粪,就将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你这么聪明,难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还不懂得么?”陈长青看着他说道。 “嘿嘿,老头子提点得太及时了。最近的日子顺风又顺水,确实有些不知深浅了。今日天气凉了,我继续猫家里边反省。”陈守信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自家的老头子提醒得太及时了,最近的自己真的有了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觉得凭借着自己来自于后世的见识,那肯定是秒杀一切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那丝恐惧,早已不知道仍到了哪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不是贪生怕死,这个时代的词汇还没有那么多的歪解,就像以德报怨那样,人们都将后边跟着的那句何以报德给选择性的搞忘了。 自己确实应该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官爵都是皇上给的。如果太翘尾巴,被别人给抓了把柄,搞不好就会一撸到底。那时候自己还当个屁的地主啊,指不定有多少人上来踩自己呢。 看到陈守信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陈长青很开心。他觉得陈守信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能够听劝了。这要是换成了以前,你越不让他做,他就非得做。其实,这才是他当初没有直接反驳的原因。 第七十五章闲得蛋疼 以前的陈守信有些叛逆,可是现在的陈守信跟陈长青之间的心结已经解开,自然是听劝的人。 又过了两月,然后人们就发现,前些日子爱到街上溜达的小公子,又没了身影。听那些经常到食为天吃饭的人讲,他们好像也没有见到小公子。 其实陈守信的日常很简单,就是已经开始“猫冬”了。每日里就是在家里边研究点吃喝,逗逗猫,赏赏雪景。 柚子捡的那个小狸猫,现在也长成了大肥猫,被他直接就给霸占了过来。新一代的铲屎官上任,被起名为花花的狸猫,也被伺候得舒舒服服。 皇上批复的请命折子也传了回来,倒腾粮食的事情是想也不要想。那个事情真的想也不要想,太危险了。所以这段日子里,陈守信的日子过得真的是太清闲了。 工坊那边不用自己去管,该怎么运转还是怎么运转。李三那边也传来了一点点的好消息,寻到了一处铁矿。虽然矿石含量低一些,也算是有矿了不是。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操心,有些操心的事情就算是他想帮忙也帮不上。就比如老吴头他们弄的小型炼钢炉,练出的还是稍强一些的铁,而不是真正的钢。 对于这个事情,他就是门外汉。过去参合反倒会给老吴头他们去添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尤其是现在天寒地冻的,哪里也没有家里暖和的热炕头好啊。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天气还是蛮正常的,身处北方,该冷就冷,该下雪就下雪。而且这个雪下的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好多次。 “柚子啊,那个小酒坛空了,咱们今天焖点肉吃?”挠着花花的肚皮,陈守信对着同样缩在炕里边的柚子问道。 “少爷,想吃牛肉的还是猪肉的?”听到陈守信的询问,柚子赶忙穿鞋下地。 “一样来一些,现在开始焖,等老头子回来正好开饭。再焖一锅白米饭,焖肉配着米饭吃才是王道。”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少爷,今天是否还弄些别的菜?”柚子也跟着吧嗒了一下嘴。 “小馋猫,有这一坛子肉就够咱们吃了。告诉大黑一声,过去食为天那边将榴莲给接回来。这个小财迷,一天天的就长在那边,都不招家了。”陈守信有些小小不开心的说道。 “前些日子您不还夸榴莲姐么,现在却埋怨她。”柚子笑嘻嘻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帮我想着点,从明天开始,只许她下午过去。那边有水生掌勺,还有得用的小伙计们,哪里用她跟着多操心。”陈守信撇起了嘴。 怪不得这个时代的人们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可算是给榴莲找了一些事情做,她就一发而不可收。 柚子端了一盆炭火进来,手脚麻利的将肉码放到里边,稍稍加了一些水和调料,然后就将酒坛子给坐到了火盆上。 将花花给放到了边上,陈守信看着柚子说道:“等过两年的,先回皇城那边扑腾扑腾,然后我就带着你和榴莲到各处去转转。到番禺看看去,据说那边各国的商人都很多。” “少爷,咱们不去那边好不好?他们都说番人是因为经常吃人,才会变成那等模样。”柚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瞎说,他们也是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那边的水土关系,才会有金发碧眼的样貌。在皇城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们的使节,有什么好怕的。”陈守信在柚子的小脸上掐了一把说道。 “等以后有机会的,没准我都会造一艘大船,咱们到海上去玩。看看他们那里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顺便再抓来一些你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小动物。” 不过他想归想,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恐怕很难实现了。就现在的航海技术,恐怕自己还没有跑到别的州呢,就得被风浪给拍海底下去。自己的小命还是蛮金贵的,可不能轻易的冒这个险去。 “少爷,今天怎么想起吃焖肉了呢?”榴莲走进门,呵了两下手,扫掉身上的一层薄雪后问道。 “我们就是苦命的人啊,只能在家里边吃这个了。”陈守信拉长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本宝宝不开心,宝宝有小情绪了。 “少爷,乖,咱们现在每日里都有几两银子的进账呢。我不过去盯着点怎么成?那些人都毛手毛脚的,我可信不过他们。少爷,您说咱们回了皇城,也开一个食为天,会不会比在这里赚得更多?”榴莲凑到了陈守信的身边。 “那是自然。咱们现在生意这么好,还是往来的商人多了一些。全指望他们呢,定北城的老百姓们,顶多能吃些面。”陈守信笑着说道。 “等回了皇城,就得找人盘个好点的店面,到时候就将咱们的食为天也给撑起来。最近你也别光看着钱,得力的小活计还有厨师也培养一些,到了皇城,咱们就不用再多费事了。” “还有这边,你也得挑选一个掌柜培养着。这边的线可不能断,我在这边花了这么多的银子,总得多赚几年再说。” “厨师那是水生的事情,我可不管,伶俐的小伙计倒是可以提前训练一些。”榴莲皱了皱眉头。 “只不过现在定北城的人太少了,那些年纪小的又不得用。很怕他们毛手毛脚的,再冲撞了客人。咱们是打开门做生意,可不能总用您的身份去压人。” “这话说得在理,来,本少爷奖励个亲亲。”陈守信说完就在榴莲的脸上啃了一口。哪怕早已被他啃惯了,榴莲也是有些小害羞。 跟着她们两个胡闹了一会儿,陈守信又缩回了炕上。最近自己真的是太闲了,都有些闲得蛋疼。 以前在皇城的时候也是闲,不过那时候就算是混日子也没觉得有啥。来到了这边后,跟着鼓捣出一些事情,反倒有些闲不住的感觉。 看来自己还真有些贱皮骨,不跟着操心一些事儿,还真就不行。等明天一早,雪停了,就到小山坳那边再转转吧。 第七十六章战乱起 焖肉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这样飘着雪、刮着风的夜晚,喝点小酒吃着香气四溢的焖肉,那可是一大享受。 “老头子,这边的风雪可比皇城大多了。不过多下点也好,最少能滋养一下大地,来年开春的时候种地不会春旱。”陈守信给大家倒好了酒后笑着说道。 “平日里没看你怎么研习这些事情,现在懂得倒多。”陈长青美美的品了一口后摇头说道。 “不是说了么,得多动脑子啊。雪降下来,还能到哪里去,早晚都得进到地里去呗。”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你啊,还是惦记着什么时候回皇城吧?”陈长青看了他一眼。 “嘿嘿,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头子。皇上那边有啥消息了没?咱们出来的日子可不短了。”陈寿喜竖起个大拇指。 “这些我哪里清楚,侯着就好。其实我倒是觉得这边很不错,每日里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陈长青加了一块焖的酥烂的牛肉说道。 “而且你在这里也是如鱼得水,回了皇城,你这边折腾的那些东西,怕不是要有个说法吧?你就这么舍得?” “不舍得。”陈守信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可是那边毕竟是皇城啊,皇上又这么重视您,怎么说回去以后还得升官吧?那我将来不就能混得更开了么。” “为父是真不知道,其实皇城也未必比这里好啊。”陈长青叹了口气。 看到老头子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陈守信很识趣儿的没有继续问下去,频频的给陈长青和陈伯倒酒夹菜。 吃过了晚饭,躺在热乎乎的炕上,陈守信也是有些犯合计。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继续留在定北城这边好,还是回皇城混比较好。 按理说回皇城那是大周朝最核心的地方,可是那边的大官也多。等自己年纪大了以后,再胡闹恐怕就不成了。而在定北城这边,除了自家的老头子,还真就没人敢蹦达,自己也是如鱼得水啊。 愁、太愁了。哪怕跟着也喝了点儿小酒,有些晕晕乎乎的,心里想着事情,反倒有些睡不着。 数了一会儿绵羊,也不知道当年谁发明的这个法子,特么的都快数到小肥羊了,硬是越数越精神。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找柚子和榴莲唠唠嗑呢,就听到房子外好像隐隐传来一丝吵闹的声音。现在可都是大半夜了,谁跟自己一样睡不着觉的乱折腾啊? 披着衣服来到房门外,外边的叫喊声好像大了一些。 “少爷,屋里歇着吧,没事。”这时候陈伯从前院走过来看着他说道。 “陈伯,别骗我,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守信皱了皱眉。 陈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胡人打过来了,现在已经兵临城下。” “什么?”听到陈伯的话,陈守信吓得一哆嗦,连身上披着的衣服掉落下去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他们只是放了几箭,伤了几名兵卒。”陈伯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后直接又往陈长青的房间走去。 陈守信吓坏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以为胡人已经放弃了对定北城的想法。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现在胡骑都兵临城下了,那么边防营的人呢?要么是被人家直接给端了,要么就是被人家给围住了。 而无论哪一种状况都表明了一个他不敢去想的事实,这次的胡人是大举来犯。如果只有小股的三五百人,凭借着边防营现在的训练,完全能够打回去。 “少爷,怎么了?”柚子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迷迷糊糊的问道。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睡吧,就留在房里。”陈守信拍了拍柚子的手,将她给推回了房间里。 心中还是有些惊慌,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胡乱的穿好,就跑到了陈长青的房间里。 “不要惊慌,天,塌不下来。”陈长青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自己的官服。 “老头子,你不会是想上城头上去吧?”陈守信有些担忧的问道。 “有何不可?为父虽是一介书生,但与敌对阵的勇气还是有的。”陈长青浅笑着说道。 “少爷,放心吧,我会护得老爷周全的。”陈伯也笑着说道。 “别糊弄我了成不成?现在都这个时候了。”陈守信焦急的说道。 “现在情况不明,城防营那边已经点起了火。待明日雪停之后,平卢都护府那边的人看到狼烟便会过来救援。”陈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定北城内定当无事,可怜的就是城外的那些村庄。这一夜的时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害,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说完之后陈长青和陈伯两人,直接就往外边走去。 陈守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总有一种感觉,这次胡人来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大黑。”来到院中后,陈守信喊了一嗓子。 “少爷,您请吩咐。”让陈守信有些意外的是,韩谷也跟着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你们都在就最好了,过去王英俊那边要一队兵马,再加上咱们的人,把那些胡商给我看牢了。无论是谁想趁着这个时候作乱,直接杀无赦。”陈守信铁青着脸说道。 “是,少爷。还是让大黑留在这边守着您吧,卑职过去处理。”韩冲一抱拳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心中的惊慌却是更甚。 他没有想到这次的战争爆发的这么突然,而战争又离自己如此之近。这么多的胡商,难道他们就真的在事先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收到?还是他们有人要里应外合?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恐怕已经有些晚了。他们肯定早就商定好了计策,就等着下雪天视界不清的时候动手。 “遭了。大黑,快随我去追我们家老头子。”想到这里陈守信一拍脑门,说完之后就直接往外边跑。 他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那些内应的人,要么会对守城的兵卒下手,要么就是要对自家老头子下手。 还没等他跑到门外呢,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更大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第七十七章遇袭 听到外边的惨叫声,陈守信心思恍惚,脚底下一个踉跄。好在大黑离得很近,一把抓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摔倒。 “不用管我,先到外边看看怎么回事,你也小心一些。”陈守信赶忙说道。 大黑点了点头,将院门扒开了一条缝,然后又“咣”的一声,赶忙将门给关上,“少爷,快回房,有胡人杀过来了。” 他刚刚将门给插上,就传来了一顿砸门的声音。陈守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已经吓得脚软了。 大黑也没有时间去管别的了,在地上将陈守信抱起后就夹到了自己的腋下,甩开大步往内宅跑。那道门根本都抵挡不住太多的时间,而自己需要的就是时间。 将陈守信直接给扔到了炕上,大黑跑回自己的屋里将弓箭给拿了出来,然后就站到了陈守信的房门前,做好了准备。 “少爷,这是怎么了?”榴莲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有些惊慌的问道。 “啊、啊……,胡人杀过来了。你们两个躲好,披上被子。”陈守信回过神来,强自镇定的说道。 陈守信的话也将榴莲和柚子给吓够呛,她们也从来没有在自家少爷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惊慌的表情。 “啊……” 一声惨叫从外边传了进来,捅破窗纸,就看到一名胡人倒在二门处,胸口上插了一支箭。 “大黑,没事吧?”陈守信问道。 “少爷,放心吧,射他们比射兔子轻松多了。”大黑笑着说道。 “好,挺过了这一遭,查清他们的身份,只要有牵连的人,全都砍了脑袋。”陈守信咬着牙说道。 外边的喊杀声还没有停,也不知道自家的老头子状况如何。这些胡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恐怕老头子真的危险了。 大黑的手很稳,心思也很定,从二门处又跑出来两名胡人,也被大黑一一射杀。 就在陈守信想要让大黑再到外边看看的时候,这一次一起闯出来四名胡人。陈守信的心里就是一颤,四个啊。 大黑没有慌乱,接连射杀了两人后就将弓箭扔到了边上,一猫腰,蹿到了一名胡人的怀里,手里的匕首连捅了两下。又将这名胡人当成了挡箭牌,对着另一名胡人推了过去。 这名胡人也没有想到大黑的动作竟然这么敏捷,更没有想到大黑手中的匕首竟然会这么锋利,连同伴的皮甲都给捅穿。被同伴砸了这一下,也让他站立不稳。随后而来的大黑,匕首在他的脖颈间轻轻的一挥,一股血箭直接喷到了窗子上。 刚刚有些吓呆的陈守信伸手摸了一下眼睛,怪不得刚刚有一丝温热,原来血液竟然从他捅出来的破洞中穿过,落到了他的眼皮上。 “别怕、别怕,大黑厉害着呢。”陈守信拍了拍缩在自己怀里身子不停抖着的柚子和榴莲说道。 “少爷放心吧,我都当他们是野牲口。都说胡人善战,其实看来也不怎么样。”大黑回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弓再次拿起来说道。 “你小心着点,现在外边的喊杀声已经听不见了,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陈守信提醒的说道。 大黑笑着点了下头,却面色突变,再次将弓对准了门口那边。 “大黑,是我,韩谷。告诉少爷,老爷没事。”韩谷的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韩谷,刚刚怎么回事。”陈守信从房子里跑了出来。 “刚刚有三十多名胡人想要偷袭老爷,不过被咱们全都给解决了。”韩谷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说道。 “把腿上的伤口先包扎一下,王英俊呢?城里发生了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没过来?”陈守信皱眉说道。 “少爷,王将军跟老爷在门外的巷子里呢。要不是王将军赶过来,还不能处理得这么轻松。”韩谷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道。 “柚子、榴莲,留在房里。大黑,带我出去看看去。”陈守信赶忙说道。 现在看到了大黑的武力值很高,他也多少有了些信心,而大黑就成了他心里唯一的依仗。 来到外边的小巷中,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死得可不仅仅是那些胡人,还有一些定北城城防营的兵卒。 “老头子、老头子,你没事吧?”陈守信一边跑着一边问道。 “我没事,倒是刚刚还在担心你。”陈长青摆了摆手说道。 “公子,回去吧,城内的胡人已经被镇压得差不多了,一共有将近两百人,共牵扯到六家。”王英俊也凑了过来。 “这六家都看好了么?”陈守信点了点头问道。 “已经派兄弟们围起来了。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还要在城里彻查一遍。”王英俊点了点头。 “既然你也出来了,就随着为父一起到城头上观看一番吧。”陈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手还用力的捏了捏。 “好。人家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这边兄弟有之、父子有之,还有何惧。”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陈长青一愣,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快的就镇定下来,刚刚可是吓的笑脸煞白。 其实就是陈守信自己都有些好奇,自己怎么就吓得吓得就不害怕了,甚至还有一点小兴奋。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前好歹也“杀过人”,虽然那次也将自己吓个够呛,今日看到这么多死尸才不觉得怕。 现在心思定了许多,才注意到老头子身边还有几个黑巾覆面的人,估计跟上次对付马玉的是同一拨人。看来老头子也是有准备的,这些人可都是好手。 留下了一队兵卒在这边保护柚子和榴莲,陈守信跟着大部队缓步往北城门那边走了过去。 “老王,边防营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陈守信问道。 王英俊摇了摇头,“事发仓促,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的心中也有着跟陈守信同样的担忧,今日的事情,恐怕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危机。没有消息,就是最不好的消息。 定北城的精锐,大多都在边防营,如果连他们都没有扛住,这次的事情真的不好说。 第七十八章守城 在兵卒的掩护下爬上了城头,从城垛子的空隙中偷偷往外看了一眼,陈守信的心就直接悬了起来。 跟自己的预料差得不是很多,哪怕现在还有风雪阻挡着视线,可是看城下火把的规模,怕不是得有几千人之多。 “尔等为何无故犯我大周。”陈长青站稳后冲着城下喊道。 胡骑的阵营中驶出来一匹马,马上的人高声喊道:“快些打开城门,我们可不伤定北城一人,我们只要银钱和粮食。” “哟,这还是一个讲文明的胡人啊,大黑,这个距离能不能将他给射杀?”陈守信偷摸问道。 “应该差不多。”大黑粗略的看了一眼后说道。 “老头子,别跟他们废话了,有啥用啊。”陈守信将陈长青给拉了回来,冲着大黑使了个眼色。 大黑二话不说,直接弯弓搭箭,侧身站直后,右手拉着的弓弦一松,利箭“嗖”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正中底下这名胡骑的前胸。 二黑的弓射程很远,力道很大,这一箭竟然直接将这名胡骑从马上给射了下去。那匹战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向边上跑走。 这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不仅仅下边的胡骑们没有想到,陈长青他们同样没有想到。有些人看向陈守信和大黑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带着一丝鄙夷。 “看什么看?人家都围到城门口了,还用跟他们客气什么?现在杀一个,他们攻城的时候就会少一人。”陈守信毫不在乎的说道。 “还真以为他们会和颜悦色的跟咱们聊?往外边瞅瞅吧,之所以到现在没有攻城,恐怕就是等着他们的云梯呢。” 众人这才仔细的往外看去,果然在城下胡骑火把照射不到的地方,人群在隐隐动着。哪怕看得不是很真切,也能看出个大概的形状。 “告诉大家不要怕,这个定北城咱们守定了。”陈守信没有理会城下胡骑们听不懂的叫骂声又接着说道。 “照说最怕死的应该是我跟我们家的老头子,可是今日我便告诉你们,我跟我们家老头子就在城头之上,直至这些胡骑被打退。” “边防营的弟兄们也会赶来救我们,这里毕竟是大周的土地。他们能够围咱们多久,一两日到头了。” 他是壮着胆子在说这些话,哪怕他对边防营再有信心,现在心中也是担忧无比。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边防营被胡人这次的大举入侵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围在了营里无法出来。可是现在这些胡人连云梯这样的的攻城物件都给弄了过来,恐怕边防营那边是真的自顾不暇了。 “去给我们搬两把椅子过来,肚子也有些饿了,再去找水生弄个火锅。”陈长青看了陈守信一眼又对陈伯说道。 “老爷,还是避一避吧。”陈伯有些担忧的说道。 “无妨,些许阵仗无需挂怀。”陈长青摆了摆手。 “儿郎们,也许在城外遇敌,我们敌不过他们。可是咱们有城可守,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从咱们的身上踏过去。” “就是啊,边上的滚木礌石这么多,守城应该还是蛮轻松吧?等将他们赶跑了,我让食为天掌勺的水生过去给你们亲自做饭去。”陈守信也在边上开口说道。 还得说是自家的老头子,在稳定军心方面比自己强很多。刚刚他也注意到城墙上这些兵卒们的气势很弱,才会说了那几句话,却没有老头子这三言两语更加的有效果。 他们父子在城头上稳定军心,城下的胡骑们可没时间等他们慢慢的做准备,第一轮攻城在一片箭雨的覆盖下,正式开始。 不管在什么时代,战争都是残酷的。哪怕城墙上的这些兵卒们有城墙的防护,也有几人被这轮箭雨给射中。 王英俊看了陈长青一眼,陈长青点了点头,将守城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父子二人靠在城墙垛口下坐着,倒是不用担心被胡骑的弓箭伤到。可是听着身边的喊杀声,那个滋味也不怎么好受。 “真的不怕?”陈长青看着陈守信问道。 “怕。”陈守信摇了摇头,“可是就算是怕,也得在这里挺着。希望这次能够平安度过吧,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修一座更加坚固的城。” “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这些胡人为什么会在大冬天的搞这么大的攻势?现在可不是作战的最佳时节。” “兵者,诡道也。你都觉得现在不是最佳的时节,他们又怎会不知?而现在他们就来到了咱们的城下。看来,他们确实是蓄谋已久了。”陈长青微笑着说道。 看到陈长青和陈守信在这边的样子虽然有些狼狈,可是他们的神情却是镇定无比,这真的给附近的兵卒们带来了很强的信心。 定北城多年没有战事,大家都是在混日子。就算是随着陈长青他们的到来,又将定北城的军力组织起来,可是一年的时间就想训练出一支真正的强军,那只能说是正在做梦。现在的他们能够听从王英俊的指挥,没有慌乱,已经是这段时间训练之后的最佳成果了。 将胡骑的第一轮进攻打退,大家也都跟着长出了一口气。只不过也都知道,后边的进攻将会更加的猛烈。第一轮的攻击,仅仅是佯攻,是试探性的攻击。 不得不说,胡人真的善骑射。在这第一轮的攻击中,最少有三十人负伤。还是因为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不知道何时该隐蔽、何时该攻击。 就算是王英俊都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守城,他也是战场菜鸟。不过终归是武将,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也有了一些章法。 “大黑,去将城里百姓们都叫起来,找来没用的物件将四方的城门都给我堵死。”陈守信偷摸往城下看了一眼后回身对大黑说道。 “对,大黑,快去通知,我忘了咱们定北城没有护城河。”王英俊也在边上赶忙说道。 这就是北方边塞守城的困难之处,没有雄关可据,也没有护城河可阻敌。 第七十九章胡人的目标 陈守信想起得还是晚了一些,南城门的下边已经传来了“咣咣”的撞击声。听着这个声音,他们父子俩脸上那强撑着的镇定一下子跑得没了踪影。 王英俊身为武将,多少还是镇定一些的,招呼副将守好城上,他带着一队人到城门处查看。 “咣咣”的响声,足足响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去。没有听到城内泛起喊杀声,父子二人长出了口气。 刚刚真的是吓坏了,唯一的依仗就是定北城的城墙,如果被胡骑真的将城门给凿开,恐怕城中人会死上大半。 “还好,马玉在这里虽然贪墨了不少的银两,城门用料倒是很实在。现在已经用重物将四方的城门全都给堵住了。”又过了一会儿,王英俊这才带着人走上城头。 “万幸,其余三门的战事如何?”陈长青也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问道。 “胡骑此次虽然人数很多,但是也没有办法同时攻击四道城门。咱们北城这边的战事最重,南城次之,东西二门暂时没有动静。”王英俊拿起边上的水碗咕噜噜的喝了一通后说道。 “特么的,吓死老子了。老王,将城里的郎中全都给叫过来,帮忙医治伤员。受伤的就让他们别在城头上撑着了。熬过这一夜,底下这些人也就散了。”陈守信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的坐姿舒服了一些。 “大黑,再去布行那边将白粗布都给我抗过来。再告诉水生将咱们的存酒,标注4以上的分别送到四处城门。有伤口的先用酒涂一下,这样好得能快一些。” 没有经历过战争,他将这个茬也给忘了。 这个时代的战争,其实在战场上直接死亡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死于受伤后的伤口感染。这可都是冷兵器,谁知道他们的兵器都干啥来着,箭尖上有没有锈。用酒消消毒,多少也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别人都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不过大黑最大的好处就是他说干啥就干啥。甩开大步就往城下跑,安排这些事情去了。 “也不知道稍后他们是不是还会继续攻城。”王英俊往城下偷偷看了一眼后满是担忧的说道。 “嘿嘿,老王啊,咱们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告诉弟兄们,咱们都是有功之人。熬到天亮,他们这些人走了,咱们就是功臣了。”陈守信咧着嘴笑着说道。 “等天亮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部落的人敢到这边来撒野,有机会将来就到草原上,将他们的老窝给端了去。” “公子,有这个机会算上咱老王一个。”王英俊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个人心中的害怕,只不过却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害怕是正常的,两人都算得上是战场上的菜鸟。不过有了今日的守城,两人都有了一些豪气干云的感觉。 “少爷、老爷,你们没事吧?”正休息呢,城墙下的马道上传来了柚子的叫喊声。 “你过来干啥?咋不在家里好好的呆着?”陈守信皱着眉头喊了一嗓子。 “我和榴莲姐担心少爷和老爷,而且也想看看这里有没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柚子的脑袋在兵卒们的保护下探了出来。 “你们两个啊,就在城下呆着吧。把那些布都扯成两指宽的小条,顺便照顾一下伤员。”陈守信摆了摆手。 自己这俩宝贝丫头,他可不想让她们也跟着在城头上冒险。而且她们要是害怕起来,呜嗷喊叫的,还会扰乱军心。 “大人,看下边人的样子,今天夜里好像是不打算攻击了。”王英俊又往城下看了一眼说道。 “熬吧,只希望城外的百姓们,没有被他们祸害太多。”陈长青神色落寞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王英俊和陈守信两人也沉默了下来。都知道既然过来了这么多的胡骑,城外的百姓们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哪怕这些胡骑已经往后退了一些,城墙上的兵卒们也没敢大意。都是轮番休息的,陈守信更是迷糊一会儿,就探头看一下。 天色微明,陈守信就拉着王英俊齐齐趴在垛口处向下观看。 “老王,看出来是哪个部族的了么?”陈守信轻声问道。 “公子啊,好像五个部族的人都有。咱们到底是做了啥?让他们一起过来啊。”王英俊哭丧着脸说道。 五族齐齐入侵,这个在大周朝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可是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而基本上每次五个胡人部族齐齐出动,这样的战事持续的时间也绝非像陈守信所想的那样,仅仅是天明之后就会退去。 “特么的,恐怕要遭,他们的主要目标没准就是咱们的工坊。”陈守信用力的锤了城墙一下,手指都被城墙上的砖头给擦破。 “公子,不会吧?”王英俊大惊失色的说道。 “哎,八九不离十了。看来他们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啊。”陈守信一脸懊恼的说道。 真的大意了,虽然不知道这五个部族是谁起的头,将他们给凑到了一起。所图的,绝非是过来骚扰一通,抢抢百姓。 现在城下看得清楚一些了,下边的胡骑可真不少,可是仔细想来,昨夜的攻城并不是很猛烈。这表明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功进来,而是要把城里的人困住,让城防营的人无法出去救援。 他倒是不太担心边防营那边了,应该跟自己这边差不多,都是围而不攻。就算是有一些损伤,应该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公子,你快看。”天色又亮了一些,就看到在边防营和小山坳那边,飘起了两道狼烟。 “也不知道小山坳那边能不能守得住,只有六百可用之兵啊。”陈守信长叹了口气说道。 “那边你不是还安排了几百步卒么?”陈长青皱起了眉头。 “那都是老兵,也就是战个岗放个哨,平时帮着种种庄稼。”陈守信苦着脸说道。 自己被这些胡人给麻痹了,以为他们不会攻击定北城呢,哪想到他们所打的竟是小山坳的主意。 第八十章鲜卑段部 陈守信心中的担忧是用言语无法来形容的,小山坳那边真的是太重要了。 自己的工坊和工匠营都在那边,很多的物资也都在那里。如果那边真的被胡人给攻破,他们就能将这些工匠营的人全都给掳去,逼迫他们帮胡人打造兵器。 那边还有刚刚运来的铁矿石,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胡人们将这些都给弄了去,自己就是罪人。将来死伤的大周百姓,他们的性命都将记到自己的头上。 “公子,现在看应该还没事,狼烟很稳。”王英俊盯着那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后说道。 “希望他们能够找到自救之法,哎……”陈守信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去,将城里的狼烟点得旺一些。”王英俊扭过头对着兵卒吩咐道。 “等一下。”陈守信喊住了要过去传令的兵卒,“通知伙房,早晨改成牛肉粥,稍稍多加一点盐。中午的午餐也是如此,再让他们用葱和姜熬些水,供给守城的兵卒们。牛肉不够,就到食为天去取。” “老头子,一会儿吃完了饭,你跟陈伯到城下去好好的睡一觉。年岁大了,经不得折腾。昨夜熬了那么久,也够可以的了。”陈守信又对陈长青说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没有执意在城墙上跟着防守。他在这边真的帮不上多大忙,还得让一堆兵卒护着。现在兵卒们知道自己会跟他们站在一起,已经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这就够了。 陈守信他们在城头上等着吃饭,城下的胡人们也在准备着伙食。只不过他们的伙食就简单的很,基本上就是直接烤着牛羊吃。一溜大火堆架在那边,边上围拢的胡人们直接拿着匕首就在上边割肉吃。 “老王,你能够看出来这五个部族是以哪一只为主么?”陈守信盯着看了一会儿后皱眉问道。 “我还真的看不出来,平时跟他们打交道打得太少了。”王英俊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黑,再跑跑腿,将挛鞮革庆给我带过来。将他装扮成兵卒的样子,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陈守信皱眉想了一下后说道。 “少爷,难道他也参与这档子事情?”大黑有些吃惊的问道。 “让他过来是帮忙认人的,别吓着他。”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大黑挠了挠脑袋,然后再次往城下跑去。 战时的早晨,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不想以往那样吃的时候会将牛肉炖得酥烂。今天吃起来,陈守信都觉得有些硌牙。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跟着连喝了两碗。 昨夜顶风冒雪的在城墙上吹了一宿,他可怕自己感染上风寒。在这个时代,风寒那就是致命的恶疾。 刚刚吃完,挛鞮革庆就在大黑的带领下,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来到了这边。 “不用害怕,叫你过来不是治你的罪。看看城下的部族,是以哪一族为首。”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有了陈守信的话,挛鞮革庆提着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趴在城剁旁看了半天,这才抽回了身。 “公子,如果我要是没有看差的话,下边部族中,要是讲身份最高的,应该是鲜卑段部。看他们所打的旗帜,好像是他们段部的首领段日天工在此。”挛鞮革庆小心的说道。 “果然是他们。马玉的妾室就是来自于鲜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如此隐忍。”陈守信叹了口气。 昨日因种今日果,马玉当初的那些银两应该就是运往鲜卑段部的,只不过被自家老头子提前给截了下来。 就算是换成了自己,知道这么多的银两被人给截走,自己也得跟他们玩命啊,更不用说自己又给鼓捣出了去污皂和蒸馏酒。这也让他们更加的惦记,没准这两样,就是他们联系其余部族的一个契机。 “挛鞮革庆,你家门外的那些兵卒并不是要看着你,而是在保护你。这次胡人来犯,城中百姓肯定会愤怒无比。有兵卒在,你们也能安全一些。”陈守信又对着挛鞮革庆说道。 挛鞮革庆点了点头,又将可怜巴巴的眼神儿看向了大黑。哪怕已经做好了伪装,可是现在的他连自己走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陈守信冲着大黑点了点头,就算是让挛鞮革庆自己回去,他也不放心。 “公子,躲好,他们要发动攻击了。”这时候王英俊一把将陈守信给拽到了城墙下。 等陈寿喜再抬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头顶上有好多的箭只飞过。昨夜天黑看不清,今天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这些胡人也是真的不怕死,在箭雨的掩盖下就跑到了城下,云梯再次架了起来,不要命的往上爬。 “儿郎们,滚木礌石给我准备好,他们敢过来送死,咱们也不介意多收他们几条性命。”王英俊朗声喊道。 兵卒们抬滚木的抬滚木,抱礌石的抱礌石,看到边上的弓箭手射完了箭后就将手里的滚木礌石往城下扔。 哪怕陈守信看不见,也能听到城下的惨叫声。虽然这样的守城器械看着有些笨拙,可是对于这些爬在云梯上的人,杀伤力也强得很。 在南门外,胡人又扔下了几十具的尸体,这次的攻击才算结束。 “陈伯,带着老头子先走吧这边不用担心。”陈守信赶忙对陈伯喊道。 “少爷,您注意点身子。老爷,要不然将黑巾卫留下两名保护少爷?”陈伯说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分出两人保护我儿。” 他身边有两名面覆黑巾的人直接走到了陈守信的身边,陈守信倒是挺好奇的,原来这些人也是有组织的人,叫黑巾卫。 只不过这个名字有些不拉风,面覆黑巾就是黑巾卫了,很不易分辨,还容易假冒,起得名字也没啥诚意,不如后世的锦衣卫听着给力啊。 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都熬到了现在,估计胡骑也不敢在这边再耽搁太久。最多晌午时分就得退走,要不然平卢都护府的人过来,也未必是这几千人能扛住的。 第八十一章拿什么来守城? 陈守信高兴得太早了,或者说,他没有预料到这些胡人的胆大。等到了晚间,这些胡人仍旧围着定北城,根本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 “公子,情况有些不对劲儿。”王英俊皱眉说道。 “恐怕咱们要再多坚持一日或者两日了。得告诉兵卒们,滚木礌石省着点用,瞅准了再扔。又下起了雪,就算是都护府的人看到了这边的狼烟,赶到这边的时间也不会太早。”陈守信惨笑着接口说道。 “而且他们要是故意拖延一下,恐怕要四五日之后才能够赶到咱们定北城,这段时间的守城就全靠咱们自己了。” “公子,他们袁家真敢如此?”王英俊瞪大了眼睛,惊骇的问道。 陈守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他们什么时候到吧,希望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己敲了袁家两次,第一次敲的是老袁,第二次敲的是小袁。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平卢都护府的人肯定不会不要命的赶路过来救援定北城。 这场雪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完美的借口,老袁头怎么可能不利用这个机会。他未必敢真的不过来救援,但是他在路上拖延,谁也找不出来他的毛病。 王英俊脑门上的汗刷刷的开始往外冒,事情的发展,已经走到了一个不可预测的地步。 本以为这些胡人今日便会离开,大家往下扔滚木礌石的时候,也扔得痛快了一些,现在所剩的滚木礌石已不足半数。 “特么的,来人,去通知各处官衙的人,告诉他们做好拆房子的准备。等咱们的这些滚木礌石再消耗一半的时候,那边就开始拆。”陈守信喊了一嗓子。 他也是真的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了,城中的粮食倒是不愁,别说围个三五天的,就算是围个三五个月,也足够支撑。可是守城的器械是大问题,眼瞅着就剩下那么点,恐怕连明天中午都坚持不到。 陈长青不在这边,王英俊没有反驳,那么他说的话就是命令。其实大家也都知道,定北城里除了陈大人,小公子说话最好使。 这些兵卒们的吃喝和住宿条件都得到了提升,这都是源于陈守信。以往的冬天,空荡荡的房子里放一小盆炭火。可是现在呢?能够有热乎乎的火炕睡。以前三五个月才能吃一次肉,现在天天吃。 几名兵卒领了命,直接就往城墙下边跑去。他们也知道现在耽搁不起,能不能将城给守住,靠得就是这些。 经过白天的攻击,晚上这些胡人也暂时停了下来。王英俊整顿了一下队伍,又汇报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弓箭剩下得不多了。这还是将胡人射入城中的箭能用的都给收集起来以后,才有这么多。要不然,早光了。 “怪我啊、怪我啊。”陈守信喃喃的说道。 这次的遭遇,直接就暴露出来他随心所欲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他看中了小山坳,就将两营的工匠全都给调到了那边去搞生产、搞研究。如果城中现在还有铁匠在,最起码收集一些铁器,打造一些箭头还是没问题的,这样也能够给大家的守城提供一份力量。 他很自责。 如果没有自己帮忙查账,也许稀里糊涂的马玉就混过去了。那些银两也可能运到了鲜卑段部,就没有了今日围城之危。 退一步说,就算是前边的事情都按照原本的顺序发展。自己不那么任性,不那么胡乱折腾,也不会让定北城、边防营、小山坳,这三处尽皆遇险。 虽然说自己折腾得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可是现在所要承受的苦果,可能就是要丢掉性命。 “少爷,好像情况不对。”这时候大黑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刚刚我借着火光,看到他们的营里好像乱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又稳定了下来。而且他们过去割肉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是不是他们打算撤走了?咱们的援兵赶到了?” 听到大黑的话,陈守信猛的站了起来,趴到了墙头上。果然如大黑所言,底下这些胡人的用餐速度加快了很多。 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欣喜,不过又趴着看了一会儿后,却变为了黯淡。 “老王,赶紧安排大家轮番吃饭休息,恐怕今天夜里他们要连夜攻城。”陈守信跌坐在城墙根上说道。 “公子,真会如此?”王英俊皱眉说道。 刚刚他也跟着看来着,他也觉得这些人应该都是为了赶紧吃饭,然后赶紧撤退。 “你看他们吃过饭的那些胡人,是不是都靠在一起休息呢?”陈守信问道。 王英俊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要是打算撤退,肯定是先去安置那些伤兵,这样才不会影响撤退的速度。现在他们休息为得就是恢复体力,为了晚上的攻城做准备。”陈守信咧了咧嘴。 “不过应该也算是好消息吧,最起码证明小山坳那边已经守住了,而且应该还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他们在小山坳那边久攻不下,为了这一趟不白来,咱们定北城就转为了首要目标。接下来的战斗会异常艰苦,大家做好拼命的准备吧。” 陈守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靠着城墙休息起来。 现在的他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惧,两种心情在他的心中不停的变换着。 不知道小山坳那边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守住了,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胡人将目标换成定北城,就让定北城增加了很大的危险。 不用去指望小山坳那边的人能过来救援定北城。在小山坳有险可守,来到了外边,就得任由胡人屠戮。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很怕那边的人心急的过来这里救援,那就是在送死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推测到底对不对,反正用不了多久也能揭晓谜底。只要胡人晚上不停的进攻定北城,那么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城防营的军卒经过了一日夜的奋战,现在体力消耗也非常的大。拿什么来守城?是个问题。 第八十二章生死存亡上 胡人的疯狂,远超大家的想象。他们带过来的云梯在多次攻城的过程中已经被砸坏,可是现在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攻击力要比有云梯的时候还要强悍很多。 他们会用飞爪钩在城墙上,悍不畏死的往上爬。而且也不是仅仅主攻北门,而是从定北城的四面八方一起往城墙上爬。 这一下子,就将定北城这边作战经验不足、人手不足的情况给凸显出来。开始的时候手忙脚乱,被城下的胡骑压着打,第一轮攻击的时候就被胡骑射杀三十多人。 “疯了,都疯了。”又打退了一轮进攻后,王英俊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你的胳膊也包扎一下吧,别冻坏了伤口。”陈守信看着他胳膊上被弓箭扎出的伤口担忧的说道。 王英俊以前没有多少作战经验不假,可是跟胡骑的接连战斗,也激出了他的血性。在指挥战斗这方面,他可比陈守信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是有王英俊在这边,恐怕现在的定北城城头上,已经布满胡人了。 “特么的,他们是铁了心要将定北城给打下来。”王英俊将伤口胡乱的缠了两下说道。 “现在剩下的滚木礌石只能坚持今天一晚上了,明天白天他们要是还这么疯狂,肯定不够用。是不是通知大家开始拆府衙?要不然就真的危险了。” 陈守信点了点头,他现在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又不是军神,也没有什么别的神奇本领,只不过是比这个时代的人见识得多了一些。 王英俊看了他一眼,他现在真的是盼着陈守信能给拿出来一个更好的主意。现在双方死伤都不少,胡人死伤更多。他真的担心城破之后,这些胡人会屠城。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胡人的凶名都是他们杀出来的。 可是刚刚他就注意到了,陈守信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跟往常的镇定自若判若两人。 心里叹了口气,就算是小公子再足智多谋,他也仅仅是个大孩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经历过这等事情。能够一直跟着坚守城头,哪怕就是坐着,这份胆量也是很多人都没有的。 “老王,你说咱们这次能够活下去么?”陈守信将脸埋在膝盖里轻声说道。 “放心吧,咱们都能活下去。死去的这些弟兄们,将来我还得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呢。再说了,我老王还没娶媳妇呢。咱们兄弟可说好了,等将来回了皇城,你可得给我说一房好媳妇。”王英俊揽着他的肩膀说道。 “用你以前跟我说的话,那叫该啥音来着?反正就是让我老王将来的娃聪明,将来得比我老王有出息。” “王将军,那叫‘鸡音’。少爷说改好了可厉害了,最好别在村子里找媳妇,找得越远越好,改得更厉害。”蹲在边上的大黑咧着嘴说道。 “对,咱们得活着,千万不能死,留着娶媳妇。我是主角,我就得有主角的命,肯定死不了。”陈守信将脑袋抬起来,仿佛催眠自己一样的说道。 “少爷,您想吃猪脚么?要不我告诉水生一下?”大黑说道。 “大黑,去告诉人拆房子吧。不仅仅是府衙,还有城里的破房子,挨个给我拆。告诉他们,等这些胡人们退了,我给他们盖新房子。”陈守信看着大黑说道。 “再有就是将城里的青壮组织起来,现在光靠咱们边防营的人已经守不住定北城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兄弟啊,我也想过让城里的百姓帮忙守城。可是我担心他们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不仅仅无法帮咱们守城,反倒容易让胡人打破口子。”王英俊有些担忧的说道。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人带过来后,就让他们在墙根底下蹲着。”陈守信摇了摇头。 “让他们练练胆子,再让那些伤病们跟他们混在一起,给他们简单的讲一下守城的技巧。现在是丑时了吧?咱们怎么也能够坚持到天亮。” “有这么长时间的适应,他们就算是害怕,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得帮咱们好好的守城,也能够换城防营的弟兄们歇一歇。再撑,真的撑不住了。” “少爷,我这就下去通知。”大黑说了一句,又开始往城下跑。 “兄弟,我有一个事情一直想不明白。”王英俊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次胡人虽然大举来犯,但又不是胡人真正的精锐,可是他们的弓箭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如果仅仅是这些人就有这么多的弓箭,那么他们的精锐得有多少?” “哎,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马玉在这里的时候往胡人那边转卖的。”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刚刚我头顶上有一个铁爪来着,看那个工艺很精良。我都在想,是不是他们那边也有咱们这边的人帮他们打铁。这些铁爪是为攻城而造,抓着墙头很牢,大黑都费了些力气才将铁爪弄下去。” “兄弟,你说会不会是从……”王英俊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手指向上指了指。 “说不好。”陈守信摇了摇头。 当初老头子都没敢往深里挖而是选择直接将马玉给砍了,怕得就是引起朝中的动荡。永平帝继位不顺,这里边不定有多少弯弯绕呢。 “守信、王将军,情况怎么样?”这时候陈长青在陈伯的陪伴下从城下走了上来。 “老头子,你还过来这边干啥?城里的百姓们肯定也是人心惶惶,你在城里维持秩序多好。”陈守信赶忙站起来将陈长青扶到墙根下坐好。 “城里已经做好了安排,刚刚砍了几个人的脑袋,没有人敢再捣乱了。”陈长青语气平淡的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有人想趁火打劫,他们才不会去管外边的这些胡人攻破了定北城后怎么办。这样的人杀了便杀了,要不然城里乱起来,更加的难处理。 乱世用重典,现在的定北城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第八十三章生死存亡下 胡人并没有给他们多少休息的时间,陈长青坐在这边还没有说几句话,他们就再次发起疯狂的攻击。 陈守信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也用力的攥着拳头。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自己都能够穿越到这边,那就是主角,主角就不能死。 陈长青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老头子,如果咱们能够撑过去,平卢都护府那边又故意拖延时间,等将来咱们有机会了,就将他们给办了。如何?”陈守信看着陈长青眼神坚定的说道。 “你想办,办了就是。”陈长青笑着点了点头。 语气中没有半点将袁家父子放在心上的意思,因为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愤怒。 一日夜的时间,就算是有雪,骑兵们也能够从营州赶过来。根本都不用平卢都护府的主力部队到场,有了先头部队露面,这些胡人们就得安排撤退的事情。 自己儿子跟他们之间的矛盾属于私怨,可是定北城的安危,那是大义。袁永义以私怨置大义于不顾,这样的人,当杀。 城下的进攻还在继续,回到陈守信身边的大黑也搜罗来一捆弓箭,在这边不停的点杀着城下的胡人。 陈守信注意到,大黑拉弓的速度和幅度,比以往都慢了很多。大黑也是人,虽然身体素质比较好,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累够呛。 一夜的坚守总算是挺了过去,比大家预料的消耗和伤亡都要高很多。城防营的兵卒们,真的抗不住了,喝了一碗肉粥之后,就靠着城墙睡去,借着这个间歇,恢复体力。 他们跟王英俊也差不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可是在城墙上守了这么久,神经都变得麻木了。就算是身边的袍泽死去,现在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想。 “大家听得仔细一些。”陈守信看着从城下胆颤心惊走上来的百姓们轻声说道。 “再坚持一日,咱们的救兵就能赶到这边。如今咱们已经杀伤了很多的胡人,要是真的被他们给攻上城来,恐怕不仅仅咱们守城的这些人每个好,就算是你们的家人,也很难幸免。” “稍后胡人再攻城的时候,大家都稳着点。现在用的都是从城里房屋拆下来的材料,都给我看准了砸。” “守住了城,咱们都能活下来,将来都有好日子过。守不住,不仅仅咱们要死,咱们的妻儿父母,同样要死。都多吃一些,下顿饭就不定什么时候了。” 王英俊现在四个城门来回的巡视,这个战前动员也只能他来做。最佳的人选应该是自家老头子,可是老头子这一夜也没合眼,现在才刚刚睡着。 大家没有作声,也学别的兵卒那样靠着墙根坐好,仔细的喝着碗里的肉粥。不仅仅下一顿什么时候吃不知道,运气不好下一顿可能就永远都吃不到。 胡人们是真的疯了,都没等大家吃完饭,他们的攻击再次开始。 王英俊的担心也在他们的攻击下应验,这些老百姓们哪里有任何的战斗意识。有几个人探出去的身子长了些,直接被胡人射中摔落城下,眼瞅着没了性命。守城的檩木和砖头一下子也消耗了一大半儿,看得陈守信心疼得不行。 还是在那些疲惫不堪的城防营兵卒加入战斗后,才稳住了形势,将这一轮的进攻又给抵挡住了。心慌的感觉再次泛起,就现在这样的状况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扛过白天。 胡人们也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的攻击也越发的疯狂根本都不给兵卒们任何喘息的时间。 胡人的疯狂,终于有了收获。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爬上定北城的城头,乱战在一起。 “少爷,小心。”陈守信吓得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大黑喊了一嗓子,然后他就听到“当”的一声响,胡人的刀砍在了大黑伸过来的弓上。 一名黑巾卫跑过来,将刚刚的那名胡人直接斩杀。 看着那名胡人圆瞪着的眼睛,陈守信再次缩回城根下,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身子也颤抖个不停。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一定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陈守信嘴里喃喃的说着,可是却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心中焦急无比的他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没有大黑和黑巾卫的拼死保护,他知道刚刚的自己肯定会被刚刚的胡人给砍死。现在虽然没有砍到他的身上,他的脖子却仿佛已经被砍断了一样的疼。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离自己竟然这么近。 “少爷、少爷,援兵来了、援兵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黑用力的摇晃着陈守信的肩膀大声的喊了起来。 “来了?真的来了?”陈守信回国神来,眼睛也泛起一丝光彩。 “是韩冲,他应该冲破了胡人的阻挡,刚刚带着边防营的人在南门外围骚扰了胡人一下,这才让咱们将胡人打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这边来的王英俊说道。 “他们能够将这些胡人杀退?”陈守信抓着王英俊的胳膊蛮是期盼的问道。 王英俊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现在也就是在外围骚扰一下,胡人太多了,如果硬拼,恐怕边防营将不剩一人。” 陈守信失神的坐了下去,就算是边防营的人冲杀了出来,要是跟这些城下的胡人硬碰硬,还真的捡不到好处。 如果是小股的,几百人或是一两千人的胡骑还有一些可能。现在这么多的胡人,哪怕他们也有些疲惫了,边防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平卢都护府的人还没有影子?”陈守信又轻声问道。 王英俊面容苦涩的摇了摇头,“我看是指望不上他们了。韩冲在外围骚扰,多少能够减缓一下胡人们进攻的强度。” 陈守信看了一眼城头上的这些兵卒和百姓,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够守多久。很多尸体就胡乱的放在这边,人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清理了。 第八十四章有救了 再次下起的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也被吹散,残阳如血般的洒落城头。 “兄弟,你跟陈大人回到府里守着吧。就算是胡人真的将咱们定北城攻破,想要杀到里边,也需要一些时间。也许拖延他们一下,咱们真的能够等到人来救。”王英俊看着陈守信收到。 “他日若是能够回到皇城,我家里的父母还劳烦兄弟帮忙照看一下,我怕是不能够给他们养老送终了。” 陈守信心中叹了口气,王英俊已经有了必死之心,而他所考虑的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在他们摸清了韩冲的虚实后,胡人的进攻肯定会更加的凶猛。如果自己和老头子还在这边的话,肯定要分出一些兵力来照看自己。 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在大黑的搀扶下缓慢的往城墙下走去。他都不敢去看那些仍在守城的兵卒和百姓的眼睛,他觉得羞愧。 “哎哟。” 刚刚走到城下,陈守信的脚底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低头看去,从城墙上顺着马道流淌下来的血在这边积了一小滩已经冻成了冰。 看着这滩已经冻成了冰的血水,陈守信有些失神,脑子里好像有某根神经被扯了一下。 “少爷,您没事吧?”大黑看到陈守信的样子,很是关心的问道。 “我想到了。”陈守信盯着血水又看了一会儿后,脸上泛起一阵狂喜。这一跤没有白摔,让他想到了解决定北城目前困境的办法。 “少爷……”大黑真正的担心起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摔的一下子将自家的少爷给摔疯了。 陈守信没有管他,也没有管陈长青,一路小跑着就往城头上跑。 “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王英俊看到他后皱眉问道。 “老王,我想到了法子,咱们都能活下去。”陈守信抓着他的胳膊激动的说道。 “胡人现在只能用铁爪攻城,如果咱们将城墙筑得高一些,让他们扔不上来呢?那样就算是他们的人再多,也只能在外边乖乖的等着。” “他们的云梯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全部消耗完了,制作新的云梯也没有时间。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咱们活下去的机会。” 王英俊面色复杂的看了陈守信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王英俊看来,陈守信这也是疯了。 筑城墙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胡人能够给自己几个月的时间,没准还真的能够将四周的城墙给筑高一些,可是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自己啊。 “相信我,咱们都死不了。我要在这一夜之间,让咱们的城墙再高三尺。”陈守信看着王英俊,认真的说道。 这个时代的城墙,受制于材料和建筑方法,并不是像后世里演的电视剧那样,那么高。 定北城是边城,可是这个城墙的高度也就是十二米左右。这还是边城呢,到中原地区,城墙的高度也就是八米。所以,这些胡人才能够将铁爪给甩上来。 可是现在是冬天,他忘了当年自己是看什么电视剧或是听什么评书来着,有过这么一段,跟现在自己的情况差不多。然后就用水浇冰,将城墙的高度提升了很多。 现在的天气确实很冷,尤其是雪刚停,风又起的夜间,更加的冷。 胡人们也是人,连日来的征战,他们的体格也会吃不消。今夜就是机会,一个偷摸筑城的机会。 “告诉所有的人,将家里的桶全给我提上水,送到各处城墙上。不管是砖木还是被子、破衣服,也都搜罗来。润湿之后放在城墙上,慢慢的喷水。待冻成了冰,坚固了以后,再往上继续喷。”陈守信微笑着说道。 王英俊一愣,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法子好像还真的很可行。紧接着,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直接拽过身边的一个人,就让他通知下去。 得到了王英俊的命令,大家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怎么做,也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陈守信也没闲着,用这边现有的材料,让大黑到下边又提了一桶清洗伤口的水,在这边就开始筑冰墙。 等那些寻找材料的人回来后,就看到城垛口上搭了一根木头,而木头跟城墙挨着的地方,已经被厚厚的冰给冻得结结实实。 不得不说,这边的天气真的太冷了。一层层的水撩上去之后,没用多久就冻在了一起。 “把火把熄灭一些,不能让胡人注意到咱们的动静。筑墙的时候也小心点,要是被他们发现,肯定还会继续攻城。”陈守信看着身边的兵卒和百姓们说道。 这是一剂良药,让早已疲惫不堪的这些人,仿佛打了强心针一样。因为他们同样看到了生的希望,只要按照陈守信的法子,将城墙给筑起来,根本都不用担心城下的胡人。 现在可是全城总动员,只要能喷得了水,拿得动物件的人,全都跑到了城头上,就是要将这个时间给抢出来。 看着眼前的情形,陈长青轻抚胡须欣慰的点了点头。定北城有救了,而想出解救之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这是活人无数的功德,如果真的让胡人突破进来,都不知会有多少冤魂往生。 “老爷,咱们终于有救了。少爷……少爷真好。”陈伯擦了一下眼角涌出的泪水说道。 “这个臭小子啊,倒是机灵。你们也不用护着我了,大家一起动手吧。”陈长青微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提起了半桶水,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用手捧着往城墙上浇。 冬夜的水很凉,浇的时候还要小心一些,要不然弄得城墙上到处都是冰,人恐怕都站不稳。 陈守信看看这边的技术应该掌握得差不多了,又跟着大黑沿着城墙走了起来。哪里浇筑得慢了,就在哪里指点一番。 他也是第一次到别处城墙上观看,各处都差不多,尸横满地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只不过现在的他也有些麻木了,就算是踩着那些胡人的尸体过去,心里也没有半点负担。 第八十五章城高五尺 “将军,属下是不是看差了?为什么我觉得咱们的定北城在闪光?”第二天的早晨,边防营的一名旅帅来到韩冲的身边问道。 “定北城之危已解,不愧是少爷。快些跟我回营,加强防御,以免胡人撤退时反扑。”韩冲很是欣慰的说道。 说完之后直接调转马头,率先往边防营的方向驶去。 这名校尉往定北城的方向又望了望,有些不理解韩冲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定北城会发光,让后就不用替定北城担心了。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要不是韩将军带着大家抵御胡人,恐怕边防营这边都得被胡人给踏平。既然韩将军说不用担心了,那就真的不用担心了。 定北城的城头上,陈守信踩着椅子惦着脚,心里美美的看着城下呆若木鸡状态的胡人。看着他们的小铁爪扔啊扔的就是扔不上来,那叫一个开心啊。 昨天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连日的奋战让这些胡人们也抗不住了。风雪夜里,就算是没有经过战斗的人都不好捱呢,更不用说他们仅仅靠火堆取暖。 所以他担心的胡人会连夜继续攻城的状况,根本都没有发生,他们在城头上筑城的计划那叫成功得不要不要的。 最高处足足磊起来六尺多的冰墙,最低处,也有五尺左右。而就是这么点的高度差距,就是鸿沟,地下的胡人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如果是他们第一日夜里到来的时候,体力充沛,还能将铁爪扔上来。或者说,他们还有几架云梯,借着云梯的高度也能扔上来。 但是现在的他们已经是筋疲力尽,本就只望着今日一鼓作气将定北城给攻下来,哪成想一夜之间城高五尺,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嘿嘿,老王,看着是不是挺过瘾?”陈守信对着边上兴奋得同样精神无比的王英俊说道。 “兄弟啊,你是这个。”王英俊说完之后对着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 “找几个懂胡话的人过来,咱们得给下边的胡人们加油助威啊。”陈守信跳下椅子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我这就去安排。”王英俊大笑着说道。 “好了,你们都裹着棉被喝粥看热闹吧。再坚持一下,然后就能回屋里睡热炕头了。”陈守信对着边上的兵卒们说道。 “谢公子活命之恩。”离得他最近的一名兵卒单膝跪地说道。 “谢公子活命之恩!” 其余的人不管是兵卒还是百姓们,同样单膝跪地,齐声高喊。 “跪地上干啥,都给我起来,赶紧喝粥暖和暖和身子。”陈守信说着就将身边的人给拉了起来。 “兄弟,找来了,诶?怎么了?”王英俊大步流星的跑回来,身后领着会胡话的人。 “没啥,风大吹着眼睛了。咋领来这么多人?”陈守信擦了眼角一下说道。 “底下的部族太多,我就每个部族的找来几个,怕他们听不明吧。”王英俊笑嘻嘻的说道。 “好,大家注意了。一会儿我喊完了,给你们手势,然后你们就大声的喊。要是能够模仿一下我的语气,那就更好了。”陈守信看着这些人说道。 “嗯呐,注意了啊。”陈守信又清了清嗓子,“来啊,上来啊。我们有,大把时间。” 他可不是喊,而是唱的。跟后世的那首歌《痒》,那是一个调调,只不过稍稍改了下词。可是这边的人不知道,总觉得他这个话说得很给力,可是这个语调有些不好拿捏啊,他们哪里听过这样的唱法。 然后就有样学样的,轮番跟着唱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有些跑掉,不过唱着唱着,还真找到了感觉,有了那么点意思。 这边在唱,下边的胡人们可气坏了。这是挑衅啊,赤果果的挑衅,要是特么的能上去,谁在底下呆着啊。 有那火气大的,就开始射箭。只不过这箭也是白射,连人都看不到,你射啥。 “搭人梯,给我攻。”段日天工都快气炸了肺,谋划了那么久,这次过来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死伤了这么多的人。 搞不好回去之后因为实力大损,都可能被其余的部落给吞并,他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胡人们嗷嗷叫的往定北城上冲,给陈守信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人还敢尝试。 还别说,被陈守信这么一刺激,胡人们都挺卖力。底下搭着人墙,后边的人踩着他们的背,往城墙上甩铁爪。 心是那个攻城的心,铁爪也如愿的飞过了冰墙。可是当他们拽绳子的时候才发现,铁爪根本抓不住冰。用得力气太大,从上边掉落下来的铁爪,反倒将自己人砸伤好几个。 “哈哈哈……,看到了吧,让他们上,他们都上不来。弟兄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给我也来碗粥。”陈守信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看到了吧,让他们上,他们都上不来。弟兄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给我也来晚粥。” 他刚说完,那些被叫来喊话的人也跟着换了词儿。将刚刚陈守信有感而发的这句话,也跟着喊了出去。 段日天工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士气又疲惫不堪的胡人们,心里叹了口气。本如囊中之物的定北城,就这么没了。 “回草原吧,平卢都护府的人今日也差不多该到了。”最后看了一眼定北城,看了一眼定北城城头上的那面冰墙,段日天工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人们常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败军之势,那是因为败了就得逃命啊。这边已经捞不到任何的好处了,再不走,等平卢都护府的人过来将大家都给留在这里? 所以别看这些胡人们早已疲惫不堪,撤退的命令一下达,他们不管是骑马的还是跑的,那速度真的不叫慢。 陈守信看得都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些胡人的身体里,还留存着这么强大的“能量”。 等到这些胡人们真正的走了,陈守信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就觉得这几日的疲惫全部涌了过来,身子晃了两晃,昏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战争会死人 陈守信就觉得自己好像两辈子以来,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身子软绵绵的,就仿佛躺在那云端之上。 察觉到身边有人,挑了挑眼皮,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带着陈伯这一大帮都坐在炕上呢。 “少爷?少爷?” 柚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惊喜的喊了两嗓子。将边上打瞌睡的人都给喊精神了。 “大家怎么不去休息,我睡了多久了?”陈守信挪了挪身子,直接将脑袋放到了柚子的腿上,开口问道。 “少爷,您才睡了一点点,再睡一会儿吧。大夫说您太累了,得好好的休息才行。”柚子关心的说道。 “还有那么多事儿呢,睡这么长时间足够了。对了,几点了?不对,什么时辰了?”陈守信摆了摆手。 “少爷,约莫着快到未时了。”边上大黑咧着大嘴说道。 “看你咧着大嘴那开心样,回家看看你爹娘兄弟去。”陈守信摆了摆手。 “少爷,大人让我回去看过了。他们都挺好,担心你,我就又回来了。”大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头子,小山坳和边防营那边没事吧?胡人是真撤走了吧?”陈守信又看向陈长青问道。 “那两处所在都没事,胡人也真的走了。”陈长青笑着点了点头。 “城防营的那些兵卒呢?都妥善安置了没有?没有他们拼了命的跟胡人战斗,咱们都得交代这里。”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放心吧,王英俊已经安排他们休息养伤,城墙的驻守交给了边防营的人,由韩冲带着大家清理呢。”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老头子,这次咱们死了多少人?”陈守信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大家的表情都变得低落起来。 “城防营损失最大,死了八百七十三人,伤者还没有统计出来,不说人人带伤也差不多。城中参与守城的百姓,死了两百一十六人。”陈长青低声说道。 “边防营死了三百三十六人,伤者六百五十一人。小山坳那边算是损失最轻的,死了二十八人,伤者一百零三人。城外的百姓,还没有统计上来。” 陈守信闭上了眼睛,直接战死的就一千两百多人啊,这么多受伤的人,肯定还会有继续死的。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真的会死人。 “大黑,去山坳那边,将酒坛上标注5以上的酒都给取过来,所有的伤员必须用烈酒清洗过伤口后再行医治。”陈守信又看向大黑说道。 “少爷,守城的时候您就吩咐过了,所以大人今天就让工坊那边将酒都给运了过来。”大黑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自己能够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希望不会有人因为感染而丢掉性命吧。 “少爷,还有一个事情。铁牛担心您,带着人从小山坳里冲杀了一次,身负重伤,念着见您最后一面。”大黑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什么?他在哪里?”陈守信“腾”的一下就做了起来。 “少爷,就在您边上的房间呢。”柚子轻声说道。 陈守信连鞋都没有穿,直接就跳下了炕往外跑。铁牛是自己熟悉得为数不多的人,经历了这次的战争,他更知道生的可贵。 来到外边后,才看到这边是食为天,看到边上的房门外站着兵卒,陈守信就直接跑进了房间里。 铁牛面色苍白的躺在炕上,上衣已经扒开,盖着被子。 跑到铁牛的跟前儿,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来开,一条将近二十厘米长的口子在他的前胸上斜着划过。伤口很深,皮肉都翻着。哪怕上边撒了很多的金创药,仍然有些微的出血现象。 “少爷,能见少爷最后一面,铁牛心满意足了。铁牛没丢少爷的脸,没让这些胡人欺负咱们的爹娘和孩子。”陈铁牛语气微弱的说道。 “胡说,有少爷我在,你就死不了。”陈守信红着眼睛说道。 “大黑,帮我拿来最烈的酒。柚子,把你平时用的针线给我拿过来。”陈守信又对着随后赶来的大家说道。 有了他的吩咐,大黑跟柚子就忙活起来了。没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都给准备齐了。 “铁牛,要想着活下去。将来站们的战斧营,还得让你来带领才行。”陈守信看着铁牛说道。 “一会儿可能会疼一些,忍着点。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死不了,以后本少爷给你个大将军当。” 铁牛虚弱的咧了咧嘴,脑袋稍稍的动了一下,算是点头了。刚刚他说那句话,就已经将他身体里剩余的力气都给耗光了。 陈守信将针线都给泡进了烈酒里,然后给铁牛的嘴里塞了一条手巾,又拿着另一条手巾蘸着酒清理起铁牛身上这条长长的伤口。 别看他以前也杀了一次人,这次又跟着参与了守城战。可是他现在看到铁牛胸口上这条像孩儿嘴一样的伤口,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可是他知道,如果不将这条伤口缝合上,铁牛是必死无疑。 多半坛酒全部被用来清洗伤口,他又将刚刚泡过酒又晾好的线穿到了针上,咬着牙捏着铁牛身上的伤口,一针针缝合起来。 边上的柚子和榴莲早就吓得捂住了眼睛,根本都不敢看。就算是大黑看着都直吸冷气,看过人做针线活,可是看到陈守信拿着针线在人的身体上缝,他就觉得脊梁骨上直冒冷气。 “水生,找来猪肝,没有就现杀。泡水清理完毕后捣碎,热水汆粥,然后端过来。”陈守信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后对水生说道。 “好,我这就去弄。”水生赶忙说道。 铁牛也真是刚强,这么一针针的缝,都给他疼得一脑门细密的汗珠,他愣是没吭一声。 终于将最后一针缝完,陈守信又拿起边上的金创药仔细的撒了一层,然后跟大黑合力帮铁牛的伤口包扎好。 “这间屋子的炕不要烧的太热,铁牛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喝点猪肝粥,少爷保你死不了。就算是阎王爷想收你,少爷也会将你给拉回来。”陈守信又看向铁牛目光坚定的说道。 铁牛眨了眨眼睛,刚刚本就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现在的他更是疼得不行。 第八十七章劫后余生 亲自喂铁牛喝完了猪肝粥,看着他沉沉睡去,陈守信这才跟着大家走出房门外。 “守信,你此法能够帮助伤口愈合?”陈长青皱眉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想要让伤口愈合得快,皮肉就得捏紧一些。用线缝起来,怎么也能好得快一些吧。” “可以告诉那些军医和郎中,如果有比较大的伤口都按照这样的方法处理。不过那些线必须要经过烈酒浸泡,那些针也必须浸泡后用火烧一遍。而且是医治完一人,就要用火烧一遍。” 陈长青点了点头,随意拉了一个兵卒,就让他们过去通知。 回到房里穿好鞋,披上斗篷,陈守信这才走出了食为天。已经睡够了,他要看看现在的定北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民宅还好一些,并没有被拆掉多少。那些府衙所在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告诉那些家中有人战死的人,他们家人的安葬由咱们统一负责。他们是为定北城而死,他们就是定北城的英雄。”陈守信对着大黑低声说道。 “少爷,您睡好了?”这时候韩谷也从边上跑了过来。 陈守信点了点头,“有哪些胡商参与其中,可查清了?” “查清了,一共有一十二家,这些胡人都是他们分几次夹带进来的。抓捕的时候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还是黑巾卫的人帮忙,才将他们给拿下,现有活口八人。”韩谷低声说道。 “好,将这些人给我看好。等这些将士和百姓下葬时,用来血祭。”陈守信寒声说道。 如果放在以前,他的心不会这么狠。可是经历了这几日的战斗后,他知道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如果你的心不够狠,真的会短命。 来到边防营的校场上,那些还能够活动的兵卒们正陆续的将战友的尸体抬过来。有些人的面孔还很年轻,可是现在的他们却闭上了眼睛,为守护定北城而死。 “少爷,您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一下。”这时候韩冲也骑着马跑了过来。 “我没事。这两天你多撑一撑,老王也累坏了。所有死去弟兄们的名字都统计好,更要联系到他们的家人。这些人会统一安葬,我更会为他们凿碑立传。” “是,少爷。”韩冲带着附近的兵卒单膝跪地。 “都起来吧,不能让这些兄弟们白死啊。鲜卑段部,终有一日,我要将他们整个部落从这个世界上抹下去。”陈守信轻声说道。 虽然没有多少豪言壮语,可是跟前儿的这些人,都能够听出来陈守信的决心。 “平卢都护府的人是不是还没有过来?”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还没有。”韩冲的脸也跟着阴沉下来。 事到如今,就算是再没脑子的人,也能够猜到平卢都护府的人打的是什么心思。 “好、好啊,传我的命令下去。从今日起,平卢都护府的人不准踏进定北城一步。我不管他是公务还是私事,进来一个给我砍一个,进来两个给我砍一双。”陈守信咬牙切齿的说道。 韩冲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次事了,自己也要将家人给接过来了。哪怕定北城仍然处于危险之中,这边才是自己的家。 “跟我说说吧,边防营和小山坳那边的情况。”陈守信直接坐到了地上后说道。 “边防营这边他们开始时象征性的进攻了两次,小山坳才是他们主力进攻的地方。”韩冲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还是赵同光想了一个法子,将用来熬去污皂的油全部化开,看到胡人过来就将滚烫的热油浇下去。老吴头也将石碳烧红,照着往下倒。大家一起努力,才将小山坳那边守住,留下了胡人一千多人。” “这次咱们定北城斩杀的胡人不下于三千人,更是伤他们无数,已经是近百年来跟胡人冲突中少有的大捷。” “哎,劫后余生啊。”陈守信叹了口气。 除去小山坳那边杀的胡人,再去掉边防营这边杀的胡人,定北城这边也就杀了不到两千人。这可是守城方,以这么强大的优势,还死伤了那么多人,可想而知双方的战力差距有多么大。 万幸的是,胡人们算计得太深,想要获得更多的财富。如果他们不是趁着雪夜而来,这座定北城,真的就悬了。 “还得征兵,也不能放松警惕,以后咱们再也不能掉以轻心。定北城的可战兵力最少也要凑到一万人,经过这次的事情,在编制上,皇上会批。”陈长青接着说道。 “少爷,都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将现有的兵卒补齐呢。”韩冲苦笑着说道。 “有些村庄已经被胡人给祸害了,我真的都不知道将来还有何颜面去面对这些百姓们。我们边防营,防得便是这些胡人,可是现在却只能看着他们祸害百姓。” 韩冲说完,眼角的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他们是从城外进城里,定北城附近的村庄无一幸免。离得远一些的,倒是逃了一劫。 “等着吧,这个仇,咱们早晚都要报回来。”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你并不是懦弱,如果你真的带着人不管不顾的跟胡人硬拼。不仅仅边防营的兄弟们会搭进去,那些百姓们也不会幸免。” “这笔血海深仇,咱们记好。以后咱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定北城的百姓而活。不将定北城经营得固若金汤,我便不会离开。” 他是一个怕死的人,如果知道胡人会进行这么大规模的进攻,他恐怕会早早的逃离这里。可是跟着大家一起守城守了这么久,看到定北城中的兵卒和百姓死伤了这么多。他第一次在心中萌生了,要为定北城做些什么的想法。 肥皂和烈酒,并不能够让定北城中百姓的生命得到保障,以后留在这边所要发展的就是城防和兵器。 不能再这样了,等下一次胡人喘息过来,再次进攻,定北城还能够这么幸运的守住么?或者说接任老头子的主官又是一个只顾享乐,不知管事的人呢?怎么能让定北城的百姓每日里继续提心吊胆的生活。 第八十八章损失惨重 家中有热炕、阳光也洒进了大半个客厅,能够感受到温暖,冷的却是那颗心。 胡人已撤走两日,平卢都护府的人才姗姗来迟。就像前日他吩咐的那样,平卢都护府的军卒上至袁永义这个大都护下至走卒,不得入定北城半步。 袁永义不信邪,想要硬闯。被大黑射了一箭进行警告,这才作罢。可是他真的无法接受,不仅仅是大黑敢听陈守信的命令向他射箭,更是因为定北城现在竟然安然无恙。 陈守信他们所料不差,他们今日方到定北城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想要一座已经被攻破的定北城,那么平卢都护府境内所有的边塞就都会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自己这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平卢都护府大都督。 他想不通,为什么定北城能够坚守下来。他安排的斥候汇报的最后情报,就是定北城在前日就会被攻破,那么昨日洗劫过后的胡人便会撤退,今日自己到来定北城便会轻松的接管下来。 为此,他怕走漏了风声,将心腹斥候都给撤了回去。并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攻下来的城,胡人放弃了。他觉得,可能是陈家父子跟胡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就像以前的马玉那样。 而且现在虽然再次受辱,就算是他想走也走不了。定北城毕竟被胡人给围攻了,如果自己连具体情况都不知道,也没法跟皇城那边去交代。 袁永义让自己的人将营帐安置好,他倒要看看定北城到底有什么玄虚。如果能够被自己抓到陈家父子通敌的罪证,自己也不介意来个先斩后奏。 “百姓那边的损失统计出来了么?”食为天的内厅中,陈守信轻声问道。 “少爷,已经统计出来了。惨啊,一共一千三百户,无一幸存,有的还是襁褓中的孩子啊。”韩谷说着,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砰” 站在陈守信身侧的大黑一圈砸在了后边的墙上,墙被砸出个浅坑,他的手也被擦破。 没有人去怪他的无理,此刻厅中人的心情都不好受。有些人是在胡人过来时被杀的,有些人是在胡人撤走时泄愤被杀的。 这是血海深仇,将会铭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老头子,儿子给你跪下了。”陈守信扑通一下跪在陈长青的面前。 “儿子以前胡闹,不懂事,您不怪儿子。儿子这次求您,给皇上好好的写个折子。不管是罪人、还是灾民,我要人,我要兵,我要将定北城建设成大周第一雄城,我要让那些胡人为他们造的孽付出血的代价。” 陈守信说完“当当当”磕了三个头,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真的在磕。脑门上已经碰出了血迹,滴下的血润了眼睛,他却毫不顾忌。 “起来吧,折子在大战结束之后就已经送了出去。”陈长青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往就在朝堂之上,虽知兵祸之凶,却从未见识过。这次守城,让为父触动也很大。真正的战争,远远不是传到皇城的捷报。” “平卢都护府的人,你不让他们入城,为父也依了你。但你要记住,想要将袁家父子法办,必有真凭实据不可,要不然错的便是你。” “老头子,你放心,儿子晓得。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儿子从来不是君子,但是坚持个三五年,还是没问题的。”陈守信站起身来郑重的保证道。 他知道老头子是担心自己太冲动,然后就带着人杀过去。那样的话,就是以下犯上。尤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袁永义砍了都白砍。 “大家听好了,定北城是咱们守下来的,城外的那些百姓也是因为咱们而死。”陈守信看着厅中城防和边防两营的军官们沉声说道。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为了混日子,还是拖门路找关系来到这边。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去看,我只看以后。以后的定北城各级军官,皆是敢死之人。” “心中有顾虑、害怕,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毕竟冲锋在第一线的人,还是你们,我只会躲在后方。你只需跟我言语一声,我给你找个闲散的营生。如若你现在不说,他日要是不敢拼杀,甚至是临阵脱逃,我不仅仅要砍了你,还要砍了你的父母妻儿。” “我的话与大周的律法不合,但是我就这么说了。因为你是军官,你临阵脱逃,害得是你手下的兄弟,害的是你身后保护的这些人。” “别人都散了吧,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怕死不可怕,就看你敢不敢死。老王、韩冲留下,咱们再议一议。” 军官们齐齐抱拳,缓步退了出去。 “咱们那些伤员怎么样了?”陈长青等这些人离开后又开口问道。 “昨日又死了四十三人,都是比铁牛还重的伤。”王英俊语气低落的说道。 “伤药够不够?”陈守信皱眉问道。 会有伤员死亡,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此大战,很多人都是受了很多处伤。这个时代又没有急救措施,也没有那么多的血液补充。 再过几日,这个数字还得增加一些。而且有些人以后也将落下残疾,这些伤兵,能够恢复如初不影响战斗的,恐怕连七成都达不到。 “城中的三家药铺已经全部被咱们给征用了,以前的金创药备得也多,够用了。”王英俊说道。 “我现在就担心在新兵补充之前,胡人会不会再次过来。如果那样的话,恐怕咱们定北城真的防不住了。” “不会,就算是平卢都护府那边这次可以敷衍过去,下次他们也不敢让咱们定北城有破城之危。”陈守信摇了摇头。 “这两日好好安抚一下这些伤兵吧,告诉他们不要怕,只要他们有口气在,我就养他们到死。” “少爷,其实您应该亲自过去。”韩冲皱了皱眉说道。 “不去了,看着难受。而且就算是我不去,他们也知道我的好,去不去的无所谓。”陈守信摇了摇头。 已经不用再去作秀、去收买人心了,如果他要是真的过去嘘寒问暖,恐怕自己都会恶心。 第八十九章抢功 又过了七天,兵营中还有一些伤兵陆续死去。定北城城防战中,死去的兵卒和参战百姓,已经达到了1507人。伤兵中,也有很多人就算是医治好了,也很难再上战场。 经过仔细的统计,加上能够恢复的兵卒,定北城的可用兵力,边防营和城防营加起来还不足2700人。 一直关闭着的定北城城门缓缓打开,陈守信带着人从城里走了出来。 “陈守信,定北城遭胡人入侵为何禁闭城门。”得到消息的袁永义骑着马来到陈守信的跟前冷声问道。 “滚一边去,小爷没工夫搭理你。”陈守信瞟了他一眼。 “把人都给我带出来,再去通知各处百姓于南城门外观斩。”陈守信又冲着城门那边喊了一嗓子。 骑着马的兵卒四散开来,去各处村子通知百姓们过来,城门处的兵卒们也押着那些曾参与作乱的胡人们走了出来。 在关押他们的这段时间里,陈守信并没有虐待他们,相反还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跟在后边的,就是定北城中的百姓。有些人有亲人在这次的战争中死去,哪怕那些没有受到损伤的人,此时也是同仇敌忾。 跟在最后边的,是被兵卒们严密保护的胡人。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可不保护不行,城里的百姓冲动起来,可不管他们是否参与其中。 “这些人是战俘,应押解到皇城献俘。”袁永义看到这个阵仗,哪里还不知道陈守信要做什么。 “我让你滚一边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懒得搭理你,你还上脸了是不是?”陈守信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袁永义咬了咬牙,这已经是这小子第二次如此胡言乱语了。刚举起马鞭想要抽下去,就感觉自己的脑门一阵疼。抬头看去,那日在城墙上射箭警告自己的黑大汉,又弯弓搭箭,对着自己。 他不敢赌,他已经查清了大黑的大概底细。原本的驿丁,却也是猎户,是定北城内当之无愧的射箭好手。 兵卒们给陈守信搬来一把椅子,陈守信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面对的就是平卢都护府这些衣着光鲜的军人们。 上午的太阳很大,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平卢都护府的这些军卒在对上陈守信眼神的时候,都会不自禁的避开。 他们也心虚,城墙下堆着的那些胡人尸体看着是那么的刺眼。虽然说上官告诉大家这是因为雪地里赶路,需要额外的小心谨慎,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这次的行军速度太慢了。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百姓们才不再汇聚。能过来的,已经过来得差不多了。 “十二日之前,胡人作乱。”陈守信拿起喇叭扬声说道。 “定北城内战死军卒与百姓1507人,伤者无数。城外被胡人所毁村庄八座,从此以后,一千三百多户百姓,都将在名册上除名。” “大家看好了,这些人就是过来救援咱们的平卢都护府人马。看清他们的模样,记住他们的旗号,他们是咱们的恩人。如果他们早到两日,最少有七百户百姓可活,因为那些百姓是在胡人撤退时泄愤杀掉的。” “如果他们早到三日,定北城军卒最少有五百人可活。因为那天胡人终于攻上了定北城的城头,与定北城的守军和百姓们肉搏。” 听到陈守信的话,边上的这些百姓们再看向平卢都护府这些官兵的眼神儿,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陈守信的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直白的只要他们稍稍的动一下脑子就能够理解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他们懒得动脑子,边上的人也能告诉他。 平度都护府的人不仅仅没有及时过来救援,这是过来抢功来了啊。自己的亲人死得冤不冤?从营州到这里才多远?就算是一日到不了,两日夜也足够了吧? 开始时百姓们都处在悲痛之中,根本都没有去想这个事情。现在想明白了,心中对于这些平卢都护府的人,自然也充满了恨意。 “陈守信,休得胡言乱语。雪地行军本就千难万难,我平卢都护府已经尽全力赶奔你定北城。”一看周围的情况不对劲儿,陈守信竟然敢讲这个事情这么赤果果的讲出来,袁永义不淡定了。 “大家看好了,这就是平卢都护府的大都督,袁永义。前些日子他儿子欠了边防营六百两银子,我带着兄弟们过去讨了回来。这次雪地行军慢一些,倒也正常。”陈守信接着说道。 “陈守信你给我闭嘴。”袁承学从队伍中跑了出来,铁青着脸说道。 “被我说到心里去了?恼羞成怒了?以为能够到定北城这边捡个便宜,混些功劳?没想到毛都没混到一根?”陈守信看着袁承学笑眯眯的说道。 “贪生怕死的东西,活着还有啥意思?你都不如战死的那条狗。错了,用狗跟你比,都是对它的侮辱。” 陈守信看着他不屑的说完又转过了身,“弟兄们,把城下这些胡人尸体的脑袋都给我砍下来吧。用石灰给我腌好了,回头咱们得给皇上他老人家送过去。”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袁家父子。 这次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定北城的军卒们,不管死伤多少,斩杀了这么多胡人,已经是大周朝难得的军功了。 正常的情况,下级部门总要给上级主管军队送去一些头颅,分润一些军功过去。到了皇城那边,可是只认脑袋不认人。 这是这个时代的潜规则,陈守信懂,可是他一个脑袋都不会分给平卢都护府这边。别说是早有嫌隙,就算是没有,他都不会分。 这是定北城的兵卒们豁出去了性命,才斩杀了这么多的胡人。他可以让这些军卒给他卖命,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是他绝对不会去贪这些军卒的军功。 现在的陈守信还不知道袁永义不仅仅是为了过来抢功,而是为了谋城。不过就算是不知道也无妨,袁永义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以后都不会让他过得消停了,千万别给自己机会,给了自己机会,自己就要将他们给攥出尿来。 第九十章慢慢杀 砍脑袋也是个力气活,这些兵卒们看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将定北城城墙下这些胡人尸体上的脑袋砍完。 这些头颅汇聚到一起,也是老大一堆。 “老王,告诉这些百姓一下。咱们浴血守城,一共斩杀了多少胡人。”陈守信看着王英俊说道。 “众位父老,此役功斩杀胡人三千六百一十三人。”王英俊拎起喇叭高声喊道。 袁永义听得面上变了颜色,就算是在整个平卢都护府的辖区内,自己都没有斩杀过这么多的胡人。 周围百姓们的情绪总算是振奋了一些,这样的数字,他们希望越多越好。 “看到这八个人了么?他们都是参与此次叛乱的胡商。”陈守信指着被按着跪倒的八个人说道。 “他们与边上站着的那些胡商不同,那些胡商是在咱们定北城老老实实很本分的做生意。还望大家以后莫要欺负他们,胡人并不都是坏人,咱们汉人,也并不都是好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很明显的就瞥向了袁永义那边。这个“不是好人”,指的自然是他。 “这八名胡人,今日便会斩杀与此,以告慰这次守城站中战死的英灵与冤死的百姓。”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砍了他们。” “一个也不能留。” …… 听到陈守信的话,百姓们变得激动起来。 陈守信抬手压了压,等大家的情绪稳定了以后,这才开口说道:“我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可不想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来人啊,将刀给我端上来。” 边上的兵卒们又抬了一个桌案过来,上边并排摆着一溜锋利的匕首。 “斩杀这八人,轻松得很。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他们死得太快,还要将他们的脑袋给留下来。兵卒们砍杀胡人已经砍得腻了,所以这八人就会交给大家。”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侧身让开,给这些百姓们留出来了一条通道。 刚刚的百姓们群情激愤,喊打喊杀,可是陈守信真的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动手了,他们却有了迟疑。 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陈守信早就知道的事情,之所以会这么安排,就是要培养定北城百姓们的血性。 如果这些百姓们勇武一些,也不会任由溃退的胡人四处作乱,最起码死伤不会那么大。而且下次胡人要是再大举入侵,自己这边真的能够挡住么?挡不住的时候这些百姓不懂拼命,还不是会继续成为胡人的刀下亡魂。 这样的锻炼方法很残酷,但是会有效。就像这些参战过的城防营官兵那样,他们以后就是悍卒,是真正的精锐。 整个现场很沉默,军卒们在等待,百姓们在犹豫。 “我的儿啊,为父为你报仇啦。” 等待了一会儿后,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老汉,边喊边跑。来到桌案旁后拿起了上边的一柄匕首,对着离得最近的一名胡人就扎了下去。 胡人的惨叫声,并没有吓到这名老汉,而是又扎了第二下。 陈守信给边上的兵卒使了个眼色,这名兵卒就将老汉给抱到了一旁。让百姓们见血归见血,可不能让他们真正的杀红了眼,那样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有了带头的就好办,过来动手的百姓们越来越多,最后更是蜂拥而上。陈守信让大家留下头颅的命令根本都没有实现,倒是实现了慢慢杀。 等这些百姓们再次散开后,这八名胡人早已没了人形。 “咱们定北城遭了劫难,可是咱们活下来了。既然活下来了,就得替那些死去的人好好的活下去。”陈守信再次拿起了大喇叭。 “从即日起,定北城将继续征兵,跟以前一样。但是,必须得通过我们的检测才可以。稍后定北城会推出一些管理措施,包括进城的勘验,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我还要再次重申一遍,从即日起,平卢都护府所属不得踏入定北城半步。有公文传达,交给守门兵卒。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过来做什么,只要你进了定北城,我就敢杀。” “这是我说的话,你们都要记住了。我的话就如我的名一样,会谨守信诺。让你们进了城,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天儿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记住我的话,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替那些死去的人们活着。” 陈守信说完之后摆了摆手,领着兵卒们缓缓走进城门。厚重的城门也再次关上,留下了外边的平卢都护府这些人和远处的百姓们。 “呸!平日里耀武扬威,遇到胡人就怂了。”一名百姓冲着袁永义这边唾了一口说道。 袁承学那受得了这个,一个普通老板姓就敢跟自己这样说话,催马过来就想用他手里的马鞭抽这名百姓。 一支利箭从城墙上放飞了过来,牢牢的钉在了他的马鞭上,不仅仅将他的马鞭钉飞,也差点将他从马上给带落下来。 袁承学愤怒的向城头上看去,就看到陈守信跟大黑并肩站在一起,大黑手中的弓也拉成了满圆。不仅仅是大黑,这面城墙上的兵卒们齐齐将箭搭在弦上,做好了击发的准备。 袁承学不敢动了,他不知道下一支箭会不会直接射杀自己。 其实,在他的心中,对于现在的陈守信也充满了恐惧。刚刚他就注意到,陈守信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百姓们砍杀胡人。那个笑可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得很好看。可是看在袁承学的眼里,却让他心里发冷。 那第一个挨刀的胡人反倒是幸运的,因为他死得很快。可是后边的那七名胡人就遭殃了,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们连砍带咬的,才将他们给杀死。 “回营州。” 就在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袁永义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陈守信狠他,他也更加的恨陈守信啊,都恨不得将陈守信直接砍了呢。 这边没法再呆了,陈守信也不可能将战斗的详细情况告诉给自己。如果继续在这里留下去,恐怕还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第九十一章星级商户 战争过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仅仅是那心中无法抚平的伤痛,还有那些尸体的处理。 万幸的是现在是冬季,这些尸体都被冻住了,才没有让瘟疫横行。光这些尸体的焚化,就用了一月之久。 那些胡人倒好办,直接堆到一起浇上油直接烧了便是。可是那些为守护定北城而战死的兵卒和百姓们,怎能如此对待。 都是单独焚化的,然后将骸骨装到了小坛子里。陈守信说过将来要为他们凿碑立传,就要做到。 食为天的内庭中,满面愁容的胡商们聚集在这里,他们知道今天陈守信既然给他们叫了过来,就是要拿出一个章程,以后他们这些人该如何做。 “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很不是滋味吧?”陈守信放下手里的茶碗,看着这些胡商们说道。 “公子,我挛鞮革庆可以对天发誓,不仅仅没有参与到上次的事情中,更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挛鞮革庆赶忙开口说道。 陈守信摆了摆手,“知道你跟我一样,只是一心想着赚钱的人。可是其余的人,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说,到底这次的事情是否提前收到了风声?” “我待你们不薄,你们却如此对我?我问你们,几个月的时间,你们赚的钱是不是比往常一年赚得多?” 这个话,就连挛鞮革庆都没法接了,他哪里敢保证其余的人也不知道胡人部落间联合起来一起进攻定北城的事情。 那日在城门外砍死的那些人,还有在成内围剿的胡商,有几位跟大家的关系也都是很近的。这些人里边,不可能一个察觉的都没有。 “我想要打造出边塞最好的商业城市,给你们这些商人赚钱的机会。”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可是你们自己不争气,不去把握。你们放心,当日没有直接砍了你们,今日我也不会砍了你们。但是我觉得往常对你们过于仁慈了,让你们觉得定北城就算是换了人,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影响。” “从即日起,胡商入城都需要申报人员数量,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身份腰牌。如果未经任何申报就夹带人口进城者,当奸细论处。” “定北城的胡商,以后会以星级分类。家眷皆在定北城中,则为二星级。售卖货物压价两成,购买货物提价三成。家眷不在定北城的胡商,则为一星级。售卖货物压价三成,购买货物提价四成。” “唯有在定北城中经商多年,家眷也在定北城中者,方为三星级商户。同类货物出售时,汉商会以市优先采购,购买货物也会优先出售。” “不要想着用假的家眷来糊弄我,以前我对你们太过放纵,才有定北城之危。如果被我发现你们用假的家人来糊弄,满门皆斩。” “定北城里里外外的百姓都受了苦,每个人拿出来三十两银子来,这是给伤亡百姓的抚恤金。可以不拿,以后不得在定北城做生意。” “你们这些汉商也要注意一下,以后但凡被边防营的弟兄们查到有一粒粮食、一两铁未经申报流入草原,也要小心你们项上的大好头颅。” “我为大家打造这么好的经商环境,可不是为了掉脑袋,更不是为了借我仁慈之心来攻打我定北城。以后的烈火烧和去污皂,都用银两和牛马来换,当通商恢复时,会有价格标准给你们。” “别怪我,我真的想带你们一起发财、一起赚钱,可是你们根本都不知道珍惜这个机会。为了定北城,我熬废了多少心血,如今却成了什么样子?” “铁牛,送客吧。明天带着兵卒收银子去,谁人不交,就记好了,将外边守护的兵卒撤走就好。” “少爷,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铁牛来办。少爷将我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了出来,虽然现在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收些账没问题。”披着衣服的铁牛抱拳说道,说完之后还环视了这些胡商一眼。 看着他胸口上那道长长的扭曲的疤痕,胡商们心里就是一颤。他们知道,今日陈守信说的话,以后就得执行,并不是在开玩笑。可是真的将家眷给接到这边来?会不会很危险。 他们也都懂,这就是人质。如果自己有了别的心思,自己的家人会是第一批被自己害死的人。想要做到一丝不漏,怎么可能啊。 “少爷,这样会不会吓走很多胡商?”韩谷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真正想赚钱的人,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退缩。除非那些心思本就不是很稳的人,才会如此。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城里城外的跑。”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少爷,这么点事属下怎么敢称辛苦。”韩谷赶忙说道。 “如果我当初查探得再细致一些,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都怪我当初心思不够缜密,出了漏洞。” “算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在兵营那边的兄弟们都医治得差不多了吧?”陈守信摆了摆手问道。 “是,弟兄们都快好利索了。其实弟兄们都想看看少爷,感谢少爷的活命之恩。”韩谷偷偷看了一眼后陪着小心说道。 “哎,等全都好了,我再过去看吧,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对了,那些参与救治的郎中,你多留意一下。稍后我会在食为天请他们一顿,没有他们可能会有更多的弟兄挺不过来。” “虽然战时过去也有些日子了,不过需要善后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府衙那边的人手有些不够用,明日你挑些伶俐的给老头子送过去。” “你自己也多参与一些,在老头子的面前多露露脸。以后老头子保举你,也方便一些。难道要一辈子都躲在暗处活着?” “少爷,有了今日这番境地,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韩谷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点上进心,这就是给你的任务,帮我们家老头子将善后工作都给我做好。我在考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暂时没有时间顾及那边了。”陈守信瞪了他一眼说道。 “是,属下一定努力完成任务。”韩谷笑嘻嘻的说道。 第九十二章金创药方 刚刚陈守信跟韩谷说得可不是敷衍之词,而是真的在考虑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恐怕会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局势。 他在考虑的是,要不要在这个时代,将火药给研发出来。 当年上化学课的时候就学过,一硝、二硫、三碳,有了这个配方,研发的速度肯定会快很多。 那日筑冰墙之前,他就非常后悔。如果当初自己就将火药鼓捣出来,何苦去担忧那些胡人。随便往下扔一些火药罐子,保准把他们炸得魂飞魄散。 甚至于说就在将城守下来的那一刻,他都有着很坚定的想法,一定要将火药给鼓捣出来,这才是保命的利器。 可是在真要找人研发火药的时候,他却迟疑了。因为火药,是这个时代最凶猛的猛兽啊。研发出来火药简单得很,可是万一火药扩散的速度太快,会不会重蹈历史上的覆辙?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多,即使自己率先研究出了火药,也知道让让妥善保管。可是这个东西最终会掌握在皇家之手,慢慢的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到。 要是真的传到了西方,被人家研究出了火器,或是进阶版的炸药,用来对付大周朝,那时候,自己就将成为千古罪人。也许自己活着的时候看不到,但是自己将来的子孙呢? “哎……” 陈守信长叹了一声,思来想去,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将这头凶兽放出来比较好。如若放出来,真的将会为害世间。 “少爷,要不然到兵营那边散散心吧,弟兄们真的很想念您呢。”看到陈守信在这边长吁短叹了半天,大黑开口说道。 “好吧,咱们两个溜达过去看看。”陈守信点了点头。 他确实不想过去,可是他也知道,早晚得去面对这些人。韩谷觉得是因为他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提前察觉胡人的动向,他也认为让定北城遭攻城之劫的根本原因还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鼓捣出来这么多的东西,也许就算是胡人过来打草谷,也不可能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收到杀害的百姓们也会少很多。 看到他的马车出行,城中的百姓们自动的让开了道路。在这些百姓心中,可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没有陈守信,这个定北城就完了。 边防营这边的面积大一些,很多伤兵脱离了生命危险后都在这边安置。看到陈守信的马车驶入,这些人但凡能够活动的,全都从房子里跑了出来。 “少爷,您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咱们一声。”韩冲迎上前来笑着说道。 “有啥可通知的,还有好多人的伤没好利索呢。”陈守信摆了摆手。 “谢公子活命之恩!” 边上围拢的兵卒们齐刷刷单膝跪下,口中也高声喊道。 “都起来吧,活下来的,就好好的活着。这个仇,咱们早晚都得报回来。”陈守信沉声说道。 可是他却知道,这个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句空话,想要征服草原部族谈何容易啊。需要的是人,可自己现在最缺的恰恰也是人。 “诶?那个老道是做什么的?”跟着韩冲往伤兵营那边走的时候,就看到一名老道带个小道童在门口坐着晒太阳。 “少爷,他是道人玉虚。是一个游方的道人,不过医术高明得很。行到咱们这边,看到有伤员便主动帮忙。他的金创药也极好,比咱们配发的要好。”韩冲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位好人。” “这位贵人是陈小公子?”看到陈守信他们过来,老道站起身来笑着问道。 陈守信一愣,“你认识我?” “非也、非也,整日里听他们谈起定北城中活人无数,如天上星宿下凡的小公子,今日一见风采果然不凡。”玉虚老道笑眯眯的说道。 “小公子莫怪,我师父他贪杯了。”边上的小道童拽了玉虚老道的袖子一下,然后看向陈守信恭敬的说道。 “没有关系,能活我兄弟性命,喝些酒水又何妨。”陈守信笑着说道。 “听闻你师父有上好的金创药,我可用一百两银子换这个金创药的配方。或者你们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提。” “小公子,老道虽然喝了酒,可是清醒得很。一百两银子就想换了我的金创药方子,有些不地道啊。”老道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边上的军卒们可不干了。这是自家的小公子,你个疯老道虽然也救了些人,但是你这么跟小公子讲话,那可是大不敬。 陈守信对着大家摆了摆手,“老道,那你来说,这个方子该值多少钱。” “我喝这烈火烧倒是很不错,喝起来爽口。就用这烈火烧的方子,与我来换如何?”老道眼睛转了转,看着陈守信说道。 “老道,你是不是活腻味了?”还没等陈守信开口,房子里跑出来一名兵卒,左胳膊上还用绷带吊着,伤还没有好利索。用他那完好的右手,一把抓住了老道的衣领。 “二狗,住手。”陈守信在这名兵卒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个兵卒他也认识,正是当初招募的第一个新兵,李二狗。 “我可以与你交换,还可以再给你一百两银子。”陈守信又看向老道说道。 “少爷……”边上的大黑有些着急。 “烈火烧的方子虽好,不过跟金创药的方子比起来,相差甚远。这个生意咱们不亏,将来可以救更多兄弟的命。”陈守信笑着说道。 现在他对银钱看得淡了很多,能赚钱的法子很多,可是能够活命的物事却很少。 这个时代又是以冷兵器为主,金创药绝对是战场上的第一良药。如果药效再好一些,止血性更强一些,很多人可能就能从死亡的边缘上救回来。 铁牛就是如此,及时的缝合,再加上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好,这才让他捡了条命。要不然就算他身体再好,流血也得将他给流挂了。 “哎,老道的命好苦。这个方子看样是保不住了,换我两坛烈火烧就好。不过这里有些药很难寻,在南边。”老道玉虚轻叹了一声说道。 他本是想试探一下,可是刚刚却没有试探出来陈守信的真正想法。 第九十三章捡个徒弟 老道的话,可是给陈守信搞得又是一愣。刚刚他是真的不在乎,就打算用烈火烧的制作方法跟老道换了。没想到老道来了个急转弯,只换两坛酒。 “你们还在这边围着干啥?不好好的去养伤?”陈守信对着边上的兵卒们瞪了一眼说道。 “公子,整日里在房间里憋着,都要长草了。”李二狗嘿嘿笑着说道。 “给我滚一边去,告诉军中的郎中们,那些酒都给我看好了。别让他们偷喝。伤口都没好利索呢,还偷酒喝。催发了气血,好得更慢。”陈守信虚踢了一脚。 李二狗也不在乎,颠颠的就跑回了房子里。 “老道,跟我走,咱们聊几句吧。”陈守信又对着老道说道。 “老道也有些事情想要跟公子请教。”老道点了点头。 来到了房子里,陈守信从自己的小包里摸出来一把牛肉干,给了老道的那名小道童。十一二岁的年纪,倒是伶俐得紧。 “老道啊,差点被你给骗了,你所图到底为何?”陈守信看着老道问道。 “公子看出来了?”老道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看我像傻子么?”陈守信翻了个白眼。 “你是游方的老道,四海为家。现在伤兵的救治工作早已结束,你还留在这里,肯定是有事情。直接说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打机锋。” “公子,老道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奇心重了一些。公子医治创伤的缝合之法,乃老道凭生仅见。这次要不是用了这个法子,就老道的眼光来看,最少要有不下于五百人要断手、断脚。”老道看着陈守信异常认真的说道。 “不知老道可否拜公子为师,学习新式缝合治疗法。” “噗……” 老道收尾这句话,真的将陈守信给刺激到了,刚刚喝进嘴里的茶,一点都没有浪费的,直接喷到了老道的身上。 老道也不介意,用自己的袍袖胡乱的擦了擦脸,然后又很是期盼的看着陈守信。 边上的小道童也有些傻眼了,自己这个师傅还要找师傅?那自己是啥?不是要多了一个师公?要是能天天吃到这美味的肉干,有个师公好像也不错。 “你今年多大?”陈守信擦完了嘴后好奇的问道。 “三十有三。”老道回答得言简意赅,然后拿炙热的眼神,继续盯着陈守信看。 他的年龄倒是让陈守信也有些诧异,要说这老道五十岁,他都不带怀疑的,没想到才三十三岁。 “老道啊,我根本就不懂什么艺术。这个缝合的办法,我也是想皮开肉绽的,要是能够将伤口固定得紧一些,好得总能快点。”陈守信开口说道。 “非也,能有如此奇思妙想,在医术上定有独到的见解。请公子收玉虚为徒。”老道说完直接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在了陈守信的跟前儿。 “我去,你这是要疯啊。”陈守信很是郁闷。 边上的那个小道童眨了眨眼,然后也跑到了老道的身后,跟着跪了下来。嘴里吃了一半的牛肉干就不知道是该这么含着,还是继续吃下去。 “你到底是要干啥?”陈守信盯着老道郁闷的问道。 除非老道是疯子,要不然他是真的不相信老道就凭缝合伤口没见口,就要拜自己为师。 “我一心痴于医道,可是近些年来却无寸进,今日得遇良师,不想错过。”老道很是认真的说道。 “师公,你就收下师傅吧。这几年我们寻了好多人,鞋子都走破了好多。”小道童胡乱的将嘴里的肉干咽下后说道。 “少爷,玉虚既然有此心,您不妨成就一桩美事。”韩冲在边上笑嘻嘻的说道。 “一边去,合着他不是拜你为师了。我教他啥啊?”陈守信瞪了他一眼,这货也会添乱了。 “师傅,徒儿不需要您教导医术,只需要跟您学习想法。”老道一看有门,紧接着说了一句。 “屁的想法,你自己胡乱想想也有了。名医多了去了,你怎么不找他们拜师去呢?”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他们?虽然医术尚可,总归是少了些想法。”老道有些不屑的说道。 “如若问他们人的心是如何运转的、人吃的食物又是如何让人拥有力量,他们肯定说不清。就这缝合之法,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曾经尝试过?” 陈守信傻眼了,这个老道确实有点“疯”。 因为老道的想法太超前了,甚至于可以说,他所要探讨的已经迈入了西医的门槛,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给他那个机会。 他很纠结,如果收了老道当徒弟,在医术上自己没法给他指点,但是在“想法”上,自己好像确实可以帮他往远处瞧瞧。 但是这么大岁数,还有点“疯”的徒弟,他自己想想也有些发怵。要是真的是一个研究狂人,将来非得看看心肝脾胃肾都是咋工作的,直接将人的肚子给剖开了咋办? 纠结,真是太纠结了。老道的医术按理说就算达不到名医的标准,应该也不差。 “哎,你起来吧。拜师就不必了,我要是能够想到什么想法,会跟你说。”陈守信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谢师傅。”老道咣一下,给陈守信磕了个头。 “谢师公。”小道童也紧随其后的跟着磕了一个。 “都是吃饱了撑的,赶紧起来吧,将自己好好的拾到一下,然后跟着我回去。”陈守信有气无力的说道。 面对胡人的围攻,他敢站在城头上跟着防守。面对袁家父子,他敢破口大骂。可是对上这个老道和小道童,他是一点辙都没有。 老道可是真开心,这也算是得偿所愿,咧着嘴去外边收拾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还将小道童给留在门口,让他看着陈守信,省着好不容易拜的师傅就这么跑了。 “恭喜少爷。”韩冲笑着说道。 “你啊,也就知道添乱。身子骨好利索就加紧训练吧,也不知道皇上能给咱们这边拨过来多少人。”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捡了老道,也就捡了。可是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皇上赶紧将人给送来。只不过这边太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一批人才能到。 第九十四章定北城医改上 陈守信有些烦心,他不知道自己捡到这个老徒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单从医学上来讲,玉虚老道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但是从他那股子疯狂劲儿来讲,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老道有些可怕。 回来的路上,老道还很正常。可是走了没一会儿,就一个劲儿的说“可惜”。而他所可惜的,就是那些胡人的尸体,全都给烧了。这要是没烧得有多好,可以看看他们的五脏六腑到底都是怎么长的。 小道童倒是好像习以为常了,对于牛肉干非常的痴迷,根本都不将来老道的话当一会儿是。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陈守信看着小家伙问道。 不能跟老道再谈下去了,要不然恐怕自己晚上都会睡不着觉。 “回师公,我叫葛根,今年十一岁了。”小道童脆生生的说道。 “这什么破名字。”陈守信皱眉说道。 “师傅,葛根是我捡来的。捡到他走没几步,就看到了一株葛根,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老道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名字起得倒是蛮好,这个小家伙以后就姓陈叫明月吧。挺伶俐个孩子,跟着你浪迹天涯都糟蹋了。”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葛根一愣,抓着的牛肉干也不吃了,在马车上就跪了下来,直接给陈守信磕了个头,“谢师公赐名。” “起来吧,平日里跟你师傅多学学医术。记住,咱们家里边不兴这个跪拜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陈守信的话,明月的眼圈红红的,用手指捻着自己的衣角。 “哎,你哪里都好,就是平时的动作过于女性化。这样不好,既然姓了我陈姓,以后就要昂首做人。”陈守信接着嘱咐道。 “师傅,其实明月是女娃。”老道咧着嘴露出了一口大黄牙,笑嘻嘻的说道。 “女娃?”陈守信疑惑的问了一句。 老道点了点头,明月也小脸红扑扑的点了点头。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这个小家伙看着还挺耐开的,竟然是个女娃, “你们这对师徒也真是奇葩得很,到了府里就换回女儿家的衣裳吧。” 回到食为天,柚子和榴莲对于陈守信领回来的老道和小道童都很好奇。在得知老道拜了陈守信为师之后,那更是惊奇得不得了。 “行了,以后你们慢慢再惊奇。先带着明月去洗澡去,她是个女孩。”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一听说这个,柚子和榴莲哪里还去管老道咋拜的师,直接就将明月给围了起来,仔细打量过后,就牵着她的小手往后院跑。 “哎,这俩丫头最近也憋闷坏了,有个小明月,也能让她们找点事情做。”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研习新医术?”老道看着陈守信兴致勃勃的问道。 “着啥急?我跟你说我啥都不会,你还不信。等我琢磨琢磨吧,看看能够在哪个方面给你指点指点。”陈守信没好气的说道。 “还有,就算是你的酒量不错。如果将来你想当一名真正的好医生,以后就莫要贪杯了。酒这个东西,总会麻痹人的神经。” “师傅,神经在哪里?”老道双目炯炯有神的问道。 “哎呀,就像人身上的经络一样,遍布全身各处。我扎你一针,你觉得疼了,这就是神经给你反馈过去的信息。现在还研究不了这个,你慢慢研究别的吧。”陈守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自己又不是医生,怎么跟老道解释这个东西。现在就很后悔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坚决不收老道为徒。 现在他都不敢跟老道继续呆下去了,赶紧让大黑随便给他找个房间去。再呆下去,他得被老道给问疯了。 小陈公子收了个老徒弟,这个事情没到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定北城。 一个是现在陈守信的声望空前的高,在老百姓看来他就仿佛那闪着光的救世主一样,关于他的事情自然更加的关心一些。 另一个就是老道的医术是真心不赖,经他手救治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兵卒,更是有很多的百姓。 用陈守信的眼光来判断,老道很有几分战地医生的潜质,比营中那唯二的两名军医出手都麻利很多。 其实营中的军医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军医,都是郎中硬安的身份。其中的一个还是陈守信上次讹袁永义的时候,为了保护他才给放在边防营那边的。原本都是坐堂的郎中,哪里处理过这么多的外伤啊。 老道就不同了,成年在外边溜达,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状况也多。看到这些外伤,心思也镇定得很,手脚自然更加的麻利。 陈守信一琢磨,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也收了徒,就将城里的郎中们全都给请来吧,也算是好好感谢一下他们将很多人从死亡线上给抢救过来。 对于城里给帮忙的三名郎中,陈守信也给予了他们足够高的尊重。亲自迎接到食为天的门外,这是对医者的尊重。 营中的两名军医,唯一熟悉一些的就是当初帮他讹银子的那个郎中,今天一问才知道,叫穆立人。整个人也跟木头似的,干什么都小心翼翼,很怕说错话。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反倒是这些人里医术最为高明的人。 跟袁永义那边的仇怨已经结下了,现在的袁永义也不会将心思再放在他的身上。陈守信也准许他回家继续经营自己的衣馆,本就是普通人,在军营中生活了这么久,比上次相见的时候都消瘦了好多。 今天这一桌,可是现在水生的最高手艺,满满的一大桌。陈长青得了消息,也很给面子的回来,每个人都亲自给敬了一杯酒。 看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陈守信这才开口说道:“各位的封赏肯定会有,都是立了大功的人。不过那要等到皇上的圣旨到了,才知道是什么。” “今天邀诸位过来,既是要表达一些谢意,也是有要事要与诸位相商。定北城的百姓苦,我要给他们做出一定的补偿。所以我要在定北城,进行医改。” 第九十五章定北城医改下 听到陈守信的话,饭桌上的众人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陈长青依然很是稳当的吃着菜,柚子和榴莲则是专心照顾明月,大黑和水生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这些郎中们眼神倒是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陈守信是不是又要鼓捣什么事情,来使唤他们。 唯一有些开心的就是老道,“医改”这个词挺好,以前没有听说过。今天晚上,应该能学到新东西。 “这是一桩惠及民生的事情,于定北城百姓有利,于你们有利。”等大家心中思量完后,陈守信才开口说道。 “医者医人救死扶伤,本就是应有的本分。但是在医治的过程中,你们也会有药材的损耗,你们也需要养家糊口。” “从明日起,你们商量一下,对于诊金和药材的收费上,拿出来一个章程。日后定北城所属百姓医治的费用,由府衙来出,你们只需按月过来结算即可。” “也会给你们每一家医馆配置一辆马车,但凡有急重病人,就算是夜间,只要求到了你的门上,就不得推托。” “被医治的百姓需要留下诊金副本,交至府衙由府衙来进行核算。这里边也可以动些手脚,你们放心的动,别被我查到就好。” “以往有很多百姓,有病无钱可医。现在算是给你们开了门路,扩大了就医范围。虽然你们少收一些,医治的病人多了,你们的盈余也会更多。” 这也是这两天他一直琢磨的事情,要为定北城所属的百姓们,做些什么。因为在他的心中,对于定北城的百姓一直都有一种负罪感。总觉得是因为他,才给定北城的百姓们招来了劫难。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弥补也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他唯一的能力就是在赚钱上。这相当于变相的免费医疗,不过他承担得起。 在这边不会有太多名贵的药材,现在的诊金也不会像后世那样药价死贵。自己只要每个月从去污皂和酒水的业务中抽出来一些,再从胡商那边弄点,就能够将这个费用给弥补上。 执行的过程中会有漏洞,各留副本,对应结帐,这也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些许的小出入,会有。但是他不怕,但凡被韩谷他们走访的时候给逮到有作假的,必将严惩不贷。 “这个事情,准了。”陈长青考虑了一下说道。 这就算是有了真正的官方批复,告诉这些郎中们,府衙这边支持这个事情。 这些郎中们互视了一眼,也知道这个事情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已成定局。而且想想确实对自己这边也蛮好的,还给配备了马车呢。 这个时代的医馆可不是后世时的医院,不管啥规模赚得都是盆满钵满。定北城算是大城了,这才四家医馆而已。这都多了,为得就是这边有胡人会过来就医。 “师傅,那我呢?”老道问道。 “你?那个金创药你得多制备一些。然后在军营里看看,能不能选一些人做医务兵,交给他们简单的医疗常识。”陈守信看了他一眼。 “早晚我们跟北边的部族还会有一战,那时候我们就不能一直被他们围着打了,而是要将他们给打回去。” “我不想兵卒们在战场上流血却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等我再琢磨琢磨,看看你们这个医务营改如何配置,又该准备些什么器械。” “谢谢师傅。”老道乐得屁颠屁颠的。 自己的选择没有差,师傅果然是那天上的星宿下凡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刚刚发现这等好酒,师傅却不让多喝了,不过瘾。 “其实你们虽为民间郎中,他日若是有机会,也可以跟我往外边走走。只要能够治病救人,有钱赚,哪里不是生活。”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在这个时代搞医改,应该会轻松一些。没有那么多的执拗,人们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唯一影响比较大的就是药材的价格。 还得跟苏子墨他们研究研究,让他们也兼职一些药材生意。很多的药材这边都没有,如果他们能帮忙倒腾过来一些,这就便利很多。 这个事情,就算是真正的定了下来,陈守信也开始频频邀请大家吃菜。正事儿说完了,就得认真的吃饭嘛。 水生的手艺那是真不赖,这些人在稍稍的矜持后,也是敞开了胃口,吃得都很不错。 “守信,你有信心能够为将来的诊金也承担下来?”送走了这些郎中们后,陈长青将陈守信给叫了过去。 “小山坳那边,就算是将来咱们不在这里了,那边也将是我的地盘。去污皂现在的销量很不错,等将来酒水的产量大一些,也开始往周边贩卖。”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所以银钱方面不用去担心。咱们父子二人既然来到了这边,如果没有经历过前边的战事还无妨,现在总要给这边的百姓们留下些什么。” “这个钱,府衙那边统计好,然后拿到我这边来支取。将来你选下一任的时候,也要好好的选选人,别选那些一心只为当官,其余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边城的百姓们太苦了,我还想用明年一年的时间,重新建造一座新城,将城外的老百姓尽可能多的搬到城里来。” 陈长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好,便依你。但你要知道,定北城的库房内已经没多少银钱了,这次的战乱花费颇多。”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关键的问题是咱们定北城现在缺人,您说皇上能给咱们这边补充来多少人?”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陈长青摇了摇头,“不好说。流民与犯人应该会有一些,可是为父也有些担心。这些人过来定北城以后,会不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嘿嘿,这您就放心吧。真正的老百姓其实都很简单,吃饱、穿暖,就不会有旁的心思。如果真有那想到乱的,警告过后继续犯,砍了脑袋便是。”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陈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刚这一问,也算是个小小的考题。陈守信的答案,让他很满意。 第九十六章研发新武器 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陈守信是真的不想起床。 昨天夜里,将自己想到能够惠及定北城百姓的“医改方案”说了出去,让他的心中舒服了很多。一直以来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搬开了,喘气儿都跟着轻松。 可是不起来还不行,柚子和榴莲不会来烦他,但是他的那个“宝贝徒弟”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来到他的房门前守着。 “你真是要将我给逼疯了,你到底是要闹啥啊?”看着老道,陈守信头疼无比的说道。 “师傅,徒儿心中一直在惦念新的急救之法。”老道笑嘻嘻的说道。 这句“徒儿”听得陈守信心里一哆嗦,他已经决定了,今天就把这个料理完。然后就给老道留在军营那边,可真不敢让他在这里再烦自己了,自己真的会疯掉啊。 胡乱的吃了些早点,将早已换回了女装的明月给留在了食为天,带着大黑和老道他就往边防营赶。 “老王,你也在这边那就正好。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要不然再过几日,恐怕你们都见不到我了。”走进房间里陈守信迫不及待的说道。 大黑在边上捂嘴偷乐,他在外边驾车,都能听到车厢内老道不停的说啊说。以前他觉得自家的少爷很能说,现在他可以确定了,当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王英俊和韩冲两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咋就还见不到了呢?难道有了什么变故? “我打算在边防营和城防营内再成立个医务营,人数你们自己来定。主要的职责就是作战时,对伤兵进行急救处理。” “野外战场上,救治的力度可能会差一些。但是像咱们上次的守城战,如果救治得及时,没准咱们就能多抢救回来百八十人,甚至更多。” “医务营,除了随身携带防身的武器外,就携带急救所需的物品。比如说金创药,绷带,还有小木板。轻伤可以就地医治,重伤也有紧急医治,以免伤情扩大。” “稍后你们选了人,让老道调教他们。不要以为医务兵不用上战场杀敌就很轻松,好多弟兄们的性命可在他们的手里攥着呢。再给我拿个床单来,然后再拿来两根军棍。” 王英俊和陈冲听得稍稍有些迷糊,不过还是让人将床单和军棍拿了过来。 陈守信将军棍摆好,将床单铺在上边,然后用绷带在两边随意的绑了一下,一张简单的担架就做完了。 “以后有行动不便的伤兵,可以用这个担架抬下来。现在我这个只是大致的样子,将来的担架可以用油布,边上穿好绳子绑紧。”陈守信指着担架说道。 “我给的急救建议,轻伤,兵卒们自己携带的金创药和绷带就能够自己处理。稍重一些的,就需要医务兵来处理。再重的,就得用这个担架给抬到后方进行医治。” “好了,这个事情就这样了,老道留在这边,你们继续研究。大黑,赶紧的咱们回去,可不在这边呆着了。” 陈守信说完后拽着大黑就开始往外跑,总算是能够糊弄一下了,暂时能够将老道给摆脱掉。老道的烦人劲儿哦,真是要了命了。 王英俊和韩冲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看向了老道。 “我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呗。”老道无所谓的说道。 “不过你们选人的时候认真一些,我多多少少也会交给他们一些医术。虽然都是简单的知识,学的时候也不能马虎。” 王英俊点了点头,然后陈冲那边也开始张罗起来。陈守信都这么重视的事情,那肯定就是有好处就对了。 而拉着大黑跑出来的陈守信呢?直到大车出了营门,看到老道没有追出来,他才将心稳稳当当的放肚子里边。 “少爷,咱们往那边走?”大黑忍着笑问道。 “去小山坳吧。”陈守信有气无力的说道。 大黑一甩鞭子,在半空中抽了个响,大车就往小山坳这边驶去。 小山坳这边自从上次的大战后,陈守信也一直都没有来过。如今小山坳的铁门两旁已经被烧得焦黑,得亏当时他们想出了火攻之法,这才让他们这边顶住了攻击。 “苦了你们了。”看着小山坳这边也有很多人的伤还没有好利索,陈守信轻声说道。 “少爷,我们不苦。苦的是定北城啊,我们眼看着却没法赶去救援。”老吴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过去的事情咱们不说了。你们是怎么想到的用火攻的法子呢?”陈守信摆了摆手问道。 “我们也是逼急了,里边不仅仅有烧化的猪油,还有烈酒和咱们烧新碳时出来的那个黑色的油。”老吴头说道。 “没想到混合完后,将烧红的炭火扔上去就快速的燃烧起来。烧了他们几次,那些胡人就不敢上前了。”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人并非不擅长发现新事物的使用方法。这也就是没有玻璃瓶,要不然插上棉布点燃后,这就是简易的燃烧弹。 “你们再好好的研究研究,看看这三样的配比怎么样能够更加易于燃烧。铁矿还得继续去寻,要不是咱们的箭头比较锋利,恐怕这次也伤不了那么多的胡人。”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稍后我再画一个图样,让烧坛的人照样烧制一些,我有额外的用处。等下次真的再有胡人过来,咱们就可以安枕无忧。” 刚刚想到了燃烧弹,给他带来了新的想法。 黑火药,暂时不敢搞,搞完了可能会对大周朝有害处。但是这个燃烧弹可以搞一下,反正这东西就算是现制作都来得及,只要有材料就成。 以后守城的时候,或是短兵相接的时候,提前扔出去一些燃烧弹,那个杀伤力绝对可观。这个时代打仗打得也是一个气势,气势足了,以少胜多也未必不可能。 他也不打算在这边再搞别的盈利项目了,以后小山坳这边,主要研发的就是新式武器。上次的胡人围城,也真的给陈守信吓怕了。没了命,就算是赚再多的钱又能如何。 第九十七章否极泰来 你可以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可以说是否极泰来,在上次围城之战的两月之后,总算有了些好消息。 而随着这些好消息的到来,陈守信也终于慢慢的恢复了正常,让一直跟着很担心的柚子和榴莲她们多少放下了心。 在她们的心里边更喜欢那个每天没心没肺,偶尔会过来欺负自己一下的少爷。不喜欢那个成天闷在房子里,始终愁眉苦脸的少爷。 陈守信不是忧国忧民的大善人,他的终极目标仅仅是过小地主那样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可是他有心结,才会给定北城所属的百姓们推行免费医疗。这个钱其实就是他自己在掏腰包嘛,也可以说是花钱买心安。 前几天过去小山坳那边,让老吴头他们研究燃烧弹,这也让他的心结打开一些。假若他日再有胡人来围城,用燃烧弹烧了就好。 这个材料好准备,到时候城里、兵营、小山坳处,都备一些,这个就是守城的利器。只不过研发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这玩意太危险了。 其实就算是他不提醒,老吴头他们也晓得。当初给胡人烧得皮开肉绽,都冒出了烤肉的香味,被吓到的不仅仅是下边的那些胡人,他们也吓个够呛。 好消息,就是打开心结的小钥匙。好消息越多,心结打开得就越快。 第一个好消息,就是负责寻矿的李三终于有了收获。在距离定北城五十里的地方终于寻到了一处富矿。 李三寻回来之后,连夜就砸开了城门,送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定北城缺铁,没有铁就没有兵器与防具,无法组建真正用来对抗胡骑的部队。 有了这处富矿,陈守信就不用愁了。反正小山坳那边有工匠有焦炭,缺的就是铁矿石。现在铁矿石管够,那还不赶紧的开采、往家倒腾。 所以他将重新补充好的战斧营直接就给调拨了过去,铁矿在这个时代也是非常重要的物资,他可不想等平卢都护府那边的人听到了风声后过来抢。 而第二个好消息,就是陈守信一直惦记的人口。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收到了这边的战报,真正的龙颜大悦,这次要从大周朝各地给定北城凑四万人。 不过暂时还没有关于上次战斗的封赏,因为送人头的人,现在应该还没有抵达皇城。得见到了真材实料,才能够论功行赏。 不过就这个消息,和最先从平卢都护府这边凑集而来的一千多人,已经让陈守信乐屁颠屁颠的了。 你的兵器再利,你的铁甲再厚,可是你没有人,你也啥都玩不转。哪怕平卢都护府送过来的都是各处监牢的囚犯,都是一些作奸犯科的人,陈守信也不嫌弃。 其实在古代,真正的死囚并不是很多。被砍头的人,大多也都是各个地方一层层上报到皇城,再由皇上朱笔御批,才能秋后问斩。 想要犯死罪,也不是那么容易。只有那些杀人、劫盗、逃兵、谋逆,这样的罪责才会判死刑。就像当初陈长青直接不分时间、不分罪责的直接砍了马玉,这就是过分了,所以皇上找了个借口将他给留在了这边。 而在大周朝的刑罚上大致是笞、杖、徒、流、死,这五个等级。笞、杖,都是打完了事,徒、流这两刑才是判罚的重点。再加上在这样的时代,无论是皇上遇到了喜事,还是遇到了天灾,动不动的就会来个大赦,所以各处州府的监房中犯人并不多。 平卢都护府这边能够给凑来一千多人,当真是不容易。估计将来从别处过来的人,大多也是以灾民为主。 来到边防营中,看着这些人,陈守信还是很满意的。青壮很多,年纪大的超过四十五的很少。 “兄弟啊,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我跟韩冲怎么个分法?”王英俊搓着手问道。 “这才多点人儿就给你得瑟成这样?皇上他老人家可是给了咱们四万人。这四万人里就算是精挑细选,怎么也能凑够一万人吧?那时候还不是想怎么分都可以?”陈守信白了他一眼说道。 “还是咱们的老规矩,都当新兵练着吧。再看看这里有没有匠户出身,有一技之长的人,可以充实到小山坳那边。” “等经过了训练,合格的那些你们两营再对半分。将来的城防营要有五千人,边防营要有一万人。现在这些,都是小意思。” “嘿嘿,兄弟这话我爱听。这拨人就都给老韩了,等着将来人齐了,我再琢磨。兄弟啊,你看那战斧营,将来在城防营能不能也配置一些?”王英俊又接着问道。 “想啥呢?以后还能让胡人再上咱们的城头?”陈守信瞪了他一眼。 “要是真的再有那样的状况出现,不管是我、你、还是老韩,都该死。活着还有啥意思?蹬上一次是咱们的耻辱,蹬上两次是咱们无能。” “得,算我说错了话成不?战斧营我也不要了。”王英俊苦着脸说道。 他刚刚是太高兴了,就将这个岔口给忘了。被胡人围城,一直都是陈守信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的一处忌讳。 “我还打算将咱们的定北城给扩建一下,要在现在定北城的基础上,扩建一圈外城,供附近百姓生活。这样就算是将来胡人再过来,想要对咱们的这些百姓们下手,他们也没这个机会。”陈守信说道。 “少爷,如果建造这样的一座雄城,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恐怕不小。再者,这样大的城池,恐怕就五千城防营的人手,也防不住啊。”边上的韩冲说道。 “哎,这个是我的一个阶段性目标吧。什么时候能够建设一座无墙之城,那时候才能有真正的国泰民安。”陈守信咧了咧嘴说道。 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建设这样的城池很难,如果有机会就试试吧,还得看将来送过来的这些人里边,有多少能干活的。要是都是老弱妇孺,养活她们都有些费力呢。 这也是保不准的事情,别处来的都是遭过灾的灾民,大多是一家一户的一起走。 第九十八章马蹄铁 在边防营这边又转了一会儿,等将这些人全部安置完毕,陈守信这才离开这边。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管定北城扩建不扩建,边防营这边得好好的拾到一下。的亏当初那些胡人最先为的是小山坳,接着为的是定北城。如果他们直接将边防营当成了目标,现在的边防营也早就被踏平了。 “大黑,今天的路是不是不好走?车里怎么这么晃呢?”走了一会儿,陈守信皱眉问道。 “少爷,好像是咱们的马脚磨得不行了。等回到家里我再换一匹马,让它修养修养。”大黑回头说道。 “马脚不行了?你先停下来。”陈守信皱眉说了一句后走下了马车。 在大黑的指引下,就看到拉车的这匹马左前方的那个蹄子,已经磨的有些平了。站立的时候,好像都有些不舒服。 “大黑,你把他的腿给我抬起来看看。”陈守信接着说道。 “哦,好。”大黑把鞭子往腰里一别,然后就将这匹马的腿给抬了起来。 “你是怎么做事的,咋这么马虎啊,怎么不给它钉个马掌,咱们又不是没有铁。”陈守信有些郁闷的问道。 都磨成了这样,这匹马还在老老实实的给自己拉车,算得上是忠马了。跟着自己一直从皇城走到了这边,挺不容易呢。 “少爷,马掌是啥?”大黑挠了挠脑袋,有些纳闷的问道。 “马掌……”陈守信一顿,“马掌你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确定不是怕我责罚你在装傻?” “少爷啊,我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我不就给弄了么。”大黑苦着脸说道。 “呃……好吧,咱俩走回边防营,换匹马,然后就过去小山坳那边。”陈守信吧嗒吧嗒嘴说道。 他从来都没有关注过马匹的生活状况,反正自己看过的马有马鞍和马蹬,他就想当然的以为它们的脚上应该有马蹄铁。 可是今天他知道,自己想差了,这个真没有。 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更加的关注马上边,人骑马的时候舒服不舒服,可没有人去管马跑路的时候舒服不舒服。 往边防营走的时候大黑也说了,基本上就是这样,偶尔的路况复杂会裹一些牛皮。不过那样马容易摔跤,所以大多都是不管了。反正磨没了修养些日子,慢慢也能缓过来。 马匹也是金贵的啊,谁又舍得让它们老么拉车。军马没事的时候,人家更是在马场里过悠闲的小日子呢。 看到陈守信和大黑两人溜达着走了回来,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只是带走了一匹马。王英俊和韩冲都觉得应该是有情况,而陈守信要是有情况,一般准没小事儿。两人使了个眼色,就骑着马跟了出来。 “你们俩还好意思骑马?”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的陈守信没好气的说道。 “咋了?有啥事了?”王英俊跳下马问道。 “看看你们的马蹄子都磨啥样了,跟我走到车里边,然后用一匹马拉车走就行了。”陈守信说道。 “少爷心疼马。”大黑看着他们说了一句。 这没前没后的话,给两人搞得更是一愣。马不就是用来骑、用来拉车的么,总不能心疼它,就跟它一起走吧。 撞了一脑袋浆糊,反正两人是打定了主意,已经可以确定了,今天真有事儿。 换好了马匹,陈守信就坐进了车中,心里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跟大家说马蹄铁这个事情。后来想了想,好像也不用咋解释吧?反正这个时代没有马蹄铁,自己就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又能如何?谁还能告自己侵犯了他的知识产权还是咋地。 来到了小山坳中,看到陈守信带着王英俊和韩冲一起过来,给老吴头他们都吓了一跳。整个定北城,除去陈长青以外的头头们,也就数这三人了。 “老吴头,斧头暂时先停一停。今天我交给你一个新的物件,最近就打造这个。”陈守信对着老吴头招了招手,说完之后就拿了一个小树棍在地面上画了起来。 “这个叫马蹄铁,这个弧度到时候对照着马蹄的形状就好。我在这上边点的这几个点,是留着凿钉子,钉到马蹄上的。钉子别太长,太长容易伤到马蹄。” “这能够给马的蹄子一种保护,省得以后马蹄都给磨破了,好马也变成劣马。最近的任务就是拉着所有的马都到这边来装这个马蹄铁,老吴你先打一个,我看看样子。” 老吴领着徒弟们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有了图形再加上陈守信的解说,这个马蹄铁锻打起来并不难。 那边老吴头在打造第一个马蹄铁,陈守信这边也招呼着别的人在这边立起了树桩。一会儿得给这些马固定住啊,省得他们乱跑。 老吴头的手艺还真不赖,这边的树桩还没有立完呢,他那边的马蹄铁就打了出来。 毕竟是第一个马蹄铁,还有些瑕疵,弧度大了一些,对照着马蹄子的尺寸,老吴头又修改了一下。 对于第一次见到的马蹄铁,大家可都很好奇,哗啦啦的围了一大帮人,也让被围着的那匹马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这帮人要对自己干啥。 “给马蹄的面再调整一下,尽量让蹄面平一些,这样才能够跟这个马蹄铁契合。”陈守信继续负责指导。 这个好办,就是用刀直接削,或是用烧红的铁条烫一烫,轻松得很。一切弄利索,将马蹄铁给放到了马蹄上,然后老吴头就拎着锤子将小铆钉给凿了进去。 其实这个马蹄铁还是有些粗糙的,毕竟是第一次制作,制作的速度又那么快。可就算是这样,当整个马蹄铁都钉完以后,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韩冲更是蹲在地上,抱着马蹄子看。 他以前就是带领骑兵的,稍稍想一下,就知道这个马蹄铁对于骑兵来讲,能够来到什么样的促进作用。 这层铁不磨没,马的蹄子就没事,以后再也不用去担心因为马蹄磨偏,很多战马无法上战场了。 第九十九章战阵新思路 “少爷,这个……这个……叫啥来着?”韩冲站起身来,看了看马蹄铁又看了看陈守信,抓耳挠腮的问道。 “这个就叫马蹄铁,明日就领着军马过来安吧。”陈守信笑着说道。 对于大家那看向自己的目光,陈守信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觉得这个马蹄铁没啥技术含量,跟自己鼓捣出来的去污皂和蒸馏酒相比差远了。这要是放到后世的农村,很多小孩子都知道啊。 他是不在乎,给韩冲却是欢喜得不行。都没等老吴头夸奖陈守信呢,就拉着老吴头继续打造,他想看看四个马蹄子全都换上了马蹄铁以后的效果。 这一次打造得更加的快了,老吴头有了经验,他的小徒弟们,也跟着一起动手。而且这次还先将那匹马的蹄子量了一下,心里有了个大概。 这匹马可是被折腾坏了,钉完了这个蹄子,又开始钉别的蹄子,它根本都搞不清这些人到底在干啥。 四个蹄子全部搞定,这匹马也终于得到了解放。韩冲就迫不及待的骑上它,体验起来。 很过瘾,尤其是耳边听到马蹄与地面接触时那略显清脆的声音后,韩冲也变得更加的兴奋。这也就是小山坳里不够他施展的,要不然他肯定会来一轮大冲锋。 “行了,再跑给马都累着了。让我好好的琢磨一下,看看还能给这匹马添点啥。”陈守信对着韩冲招了招手。 他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有些走进了误区,并不是说那些高大上的发明创造才是最好的,像马蹄铁这样不是很起眼的小发明、小创造,能够带来的实惠才是最大的。 “老韩,平时你们骑着战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陈守信摸着下巴问道。 “少爷,现在已经很舒服了。难道还可以继续改造?”韩冲双眼发亮的问道。 “其实也没啥可改进的,顶多就是将马鞍的前后加高一些,给马匹弄上一层铁皮保护一下。”陈守信围着韩冲转了一圈儿说道。 “马鞍的后背高一些,能够在冲锋的时候让你坐得更稳。就像你的身后有人扶着你一样,最少要高过你的腰。不过回身的话可能会费力一些,这个适合骑兵冲锋。” “马身披甲,能够让作战的时候让马匹多一些的保护。省得别人对付不了你,对着马下手。只不过在甲内要垫一些麻布,做好缓冲,非战时,也不要给它穿上。” “基本就这么多了吧,以后倒是可以搞一些重骑兵,但是对于骑师和马匹的要求很高。不要求他们能够长途奔袭,只需要负责冲锋陷阵就好。貌似在这边的用处不大,胡人还是以游击为主。” 他也是挖空了心思,不过暂时也就能够想到这么多了。至于说骑兵的武器方面,还得慢慢的研究。 并不是说你弄出来势大力沉的武器就好,骑兵都提不动,你弄了有啥用。还不如现在的环首刀,大家用着方便呢。 韩冲跳下马来,也跟着转了一圈儿,然后就闭着眼睛幻想了一下下。他就觉得如果真的按照陈守信的改动做下来,最起码能够让骑兵的战力提高三成。这还是保守数字,如果骑兵的身体素质再好一些,能够提升的战力更多。 马匹有了保护,就能够更好的在敌阵中冲杀。骑兵们后背有了靠头,他们在发力的时候就能够更加的轻松。要不然很多时候,他们在斩杀一人之后,都可能会被他所斩杀的人从马背上给带下来。 别看现在整个边防营才五百多一点的骑兵,要是这些配套的马具全部改造完毕,就算是对上平卢都护府的千人骑兵团,他都不带有任何畏惧的。 “武器和防具,咱们都可以慢慢的研究。反正现在咱们这边的铁也多了,不给兵营里用,给谁用?”陈守信笑着说道。 “而骑兵的奔袭和杀伤力都很强大,你以前也是骑兵主官。平时也跟我学学,多动动脑子,看看添置一些什么样的器具,或是将冲锋的兵器如何改造,才能够让战斗力更强。” “我觉得将来战斗的总体思路,就是先用弓箭手齐射。射他两到三轮,然后骑兵冲锋。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在弓箭落入敌阵几息之内骑兵就能够杀到,才能够给敌人造成最大的冲击。” “因为这时候他们的阵型已乱,想要再组织起来,总需要一些时间。你们过去的时候,正好能捡个小便宜。” “骑兵冲完了一轮,就是咱们的步兵了。就以咱们的战斧营来讲,如果对方骑兵还有剩,就先扔两轮小斧头。这时候差不多也到近前了,就可以用大斧来砍。这时候骑兵和弓兵可以对散乱的敌人进行围剿,其余的步兵也可以在边上掩护。” “不过这些虽然能够取得更大的杀伤效果,要求也很高。要不然你们骑兵跑快了,本来应该射向敌人的箭却射到了你们,也就没有后边的事情了。” 韩冲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今天陈守信的话给他打开了新的思路,都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弓兵和骑兵去演练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出去没有经过仔细的配合,误伤到自己人的几率会大很多。 想要实现这样的场面,对于每个兵的素质要求都很高。就像弓兵,必须射术要高超。将官让射多少步,就得是多少步。稍稍多点还没事,少了肯定就是在帮倒忙。 “公子,您以前也研习过兵法?”韩冲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欢喜,看着陈守信问道。 “哪里正儿八经的研究过,我就将打仗想成了打架。咱们一轮连续的攻击过去,敌人一般都能被咱们给揍蒙。”陈守信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完全是借鉴了现代战争的套路嘛,弓箭就相当于飞机的炸弹。骑兵就相当于大炮,战斧营就相当于坦克,这一轮下去,应该能够取得很不错的效果。 如果将来定北城的军队真的能够达到这样的紧密配合,那个战斗力,远非现在能够比拟啊。 第一百章抢矿 陈守信很是感慨,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缺少聪明人,他们差的,仅仅是一个机遇、一个想法。 自从那天在小山坳那边多说了两句,韩冲就跟着了魔一样,将军马直接都给赶到了这边来钉马掌,钉完了马掌就开始搞骑步协同作战。 还别说,搞得有模有样,现在韩冲正在研究,怎么才能够将弓兵给加进去呢。虽然说陈守信以前就找来了猎户训练这些弓兵,但是成绩也不是很理想。 附近支援过来的流民又到了一批,这次的人数就比较少了,只有三百多人。真正的大部队还得等明年开春左右,路途毕竟太过遥远,得走几个月。 正跟着柚子在房间里玩呢,大黑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陈守信皱了皱眉。 “少爷,不好了,咱们的铁矿被平卢都护府的人给围了。”大黑紧张的说道。 “嘿嘿,他们还真敢围啊。报信的人呢?”陈守信一边穿鞋一边问道。 “已经去边防营那边去通知韩将军了,听汇报的兵卒说,这次过来的人不少,足有两千人。”大黑赶忙说道。 “不急。备马、驾车,咱们过去瞅瞅去,看看平卢都护府是有多么的不要脸。”陈守信接过柚子拿过来的披风说道。 他知道这个铁矿势必会有一番争夺,铁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对于军队来说比银钱还要重要很多。现在就看平卢都护府的人能够做到哪一步,是不是敢真正的撕破脸。 “老韩,脸绷得那么紧干啥?铁矿是在咱们定北城的地盘里。在咱们的地盘就是咱们的,谁想抢也抢不去。”跟韩冲回合后,陈守信笑着说道。 “少爷,咱们跟都护府之间的嫌隙太深,这次他们派过来的好像还是马明飞。他以前是我的副手,不过是袁家的人,也是负责钳制我的人。”韩冲忧心忡忡的说道。 “没关系,相信我,这个矿就是咱们的。他们敢死,我就敢埋。”陈守信轻笑着说道。 “战斧营的人在那边,相信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告诉大家不用太着急赶路,入夜时分到了就行,得拿出来咱们自己的精气神儿才行。” “少爷,还是小心为上。马明飞这个人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他接了袁家的死命令,这个矿,他真的可能动武。”韩冲犹豫了一下说道。 “哎,又要死人了。”陈守信闭上眼睛说了一句。 给赶车的大黑和边上的韩冲听得都是一激灵,不知道陈守信这句话所指的是什么。但是凭着陈守信现在的心性,他真的敢下令杀人。边防营的这也人,也真的敢依令杀人。 五十里的路途,要是急行军的话,以现在边防营这些兵卒们的体力来讲,七个小时就能够赶到。这还是步卒们的行军速度,韩冲带领的骑兵,速度还能快一些。 可是陈守信有话,让大家不要那么赶。中间还休息了半小时,等他们抵达铁矿这边,已经是亥时一刻,也就是后世时的晚上九点十五分左右。 这处铁矿是露天矿,开采的面积也很小,站在陈守信的车上或是骑在马上,能够将下边的状况看得很清楚。这边灯火通明,一盏盏的火把插在周围,战斧营的人也被平卢都护府的人给围在了中间,倒是没有显见的冲突。 “韩冲,咱们运矿石的车,这一路行来是不是没有碰到。”陈守信皱了皱眉问道。 “少爷,看矿上这边也没有车,是不是遭了不测?”韩冲压低了声音。 “过去看看再说。”陈守信皱了皱眉头,语气也低沉了一些。 他们这队人行过来,平卢都护府的人早已看到。有一些兵卒直接转过身来,做出了防御动作。 “想死么?敢阻我的路。”待马车驶近,陈守信沉声问道。 “你们就别跟着参合了,让开一条路吧。”边上的韩冲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韩将军,卑职也不想,可是有军令在身,不得违抗。”平卢都护府的一个旅帅抱拳说道。 “你特么的傻啊?不会将情况汇报过去?”韩冲对着他吼了一嗓子。 “什么人在这里喧哗?”军卒的后方传来戏虐的声音。 军卒分开两旁,一员满脸络腮胡的武将骑着马走了出来。 “马明飞,何故抢我定北城铁矿。”韩冲看着马明飞问道。 “哟,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韩将军么?这是怎么说的好?难道韩将军要知法犯法么?”马明飞看着韩冲笑着问道。 “铁矿乃军需物资,一经发现就需上报都护府。你们在这里私采,难道是要自炼兵器,造反么?那可是给了我大功一件啊。” “你就是马明飞?袁家老狗的走狗?”陈守信摆了摆手制止了韩冲,然后看着马明飞问道。 “那日定北城前,本是好意过来救你们,你们却那般羞辱都护,今日这边可没有定北城的城墙护着你们。”马明飞盯着陈守信看了一会儿后寒声说道。 “哎,你们都护府这些人啊,就是这样。”陈守信摇了摇头,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跟你们讲道理的时候,你们耍流氓。想要教训你们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又要哭着喊着讲道理?同样吃的军门这口饭,你们的勇气又在哪里?” “五十里的路程,我们边防营的弟兄们观光望景的走,才用了不到五个时辰。营州府到定北城,你们就能走上四天四夜。啧啧,你们也都缠了脚?” “同样是汉子,我定北城的儿郎们能够跟胡人浴血奋战,你都护府的人,有多少人跟胡人战斗过。这次你带来的人也不少,你能给我挑出来300个跟胡人战斗的人,我就算你赢。这处铁矿就让你们都护府。” “如果要是挑不出来,还想到我这里抢矿?想好了一会儿要说什么,今夜里会死多少人,就看你一会儿如何做。” 陈守信开始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可是越说他自己也是越发的气愤。想起都护府的人故意减慢行军,害得定北城有很多无辜百姓惨死,他就觉得脑门上的血管一蹦一蹦的。 第一零一章车可砸,人得死 “陈守信,你以为你能吓唬得住别人,你却吓不得我。”马明飞看着陈守信说道。 “都护顾忌同僚情分,不与你一般见识。可是今日这个矿,必须要归我都护府。除非你想造反,要私采铁矿。” “我私采你姥姥,这个矿是在定北城备案过的,每一车矿石的收入与用处都有记录可查。”陈守信眯缝着眼睛说道。 “铁牛,咱们运矿的车子呢?”陈守信又冲着里边喊道。 “车被他们砸了,咱们的人也被他们给打了。”陈铁牛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尿性、尿性啊。平卢都护府的兵卒们,太尿性了。”陈守信愣了一下后拍着车猿大笑着说道。 “遇着胡人时,就恨爹妈少生了一条腿,遇到自己的同袍这么尿性。平卢都护府,果然不凡。老韩啊,我真瞧不起你,你还经常说那边有很多人都是很不错的汉子呢。” “平卢都护府的人给我听好了。”陈守信猛然高声喊了一句。 “大半夜的,我没时间跟你们墨迹。一,将刚刚打人的凶手给我交出来。二,不想参合进来的弟兄们拿着兵器退开,以后咱们还是袍泽,你们也没必要因为我跟袁老狗的事情丢了性命。” “三,一炷香的时间,如若还有人挡在我定北城军卒面前,杀!无!赦!” 最后的第三点,陈守信加重了语气,他也是真的动了杀心。说完之后,他也不跟这些人墨迹了,直接坐回了车中。 场间的气愤一下子浓烈起来,尤其是边防营的这些人,已经在原地开始做起了战斗的准备工作。 “马明飞,带着人走吧,不能让这些人白白的送了性命。”韩冲看了马明飞一眼,扔下一句后,也拨转马头,回到了军阵之中。 “韩冲,别以为换了主子,你就可以洋洋得意。今日你马爷爷就要看看你们定北城的人到底要罔顾法纪到何等地步。”马明飞冲着韩冲的背影喊道,只不过他的喊声之中带着一丝心虚。 他也不知道这份心虚来自哪里,是来自于陈守信还是来自于那些定北城兵卒的眼神。 定北城的兵卒走出来一人,用火折子点燃了一炷香,就插在了平卢都护府兵卒和边防营军卒的中间。 随着这柱香插到了地面上,平卢都护府那边的军阵有了一丝骚动。 刚刚陈守信跟马明飞的话,他们听得很清楚。对于上次胡人攻打定北城的事情,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怎么回事。 而那些站在最前排的平卢都护府兵卒们,他们能够看清对方边防营的兵卒,这也让他们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恐惧。 因为边防营这些兵卒的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浅笑。而这也人的眼神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仿佛都在提前找寻目标一样。 这就是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区别,哪怕边防营这边的人数比平卢都护府的人少很多,但是在气势上,已经将他们完全给压了过去。 “贤侄、陈贤侄,可在否?”香已经燃到了一半,从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陈守信皱了皱眉,听着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可是周叔叔?”陈守信站在车辕上试探着问道。 “是我、是我。贤侄看好了人,我这就过去。”周平应了一声,策马驶了过来。 “周叔叔怎么有闲暇到这边来了?”等周平来到跟前后陈守信一抱拳,笑眯眯的问道。 周平老脸一红,“就是担心这边会有误会,所以我才从营州府追了过来。贤侄,这个铁矿毕竟与别个不同,还望贤侄三思啊。” “周叔叔,谢谢您了,一会儿站远点,免得伤着您。”陈守信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哎!贤侄,何苦呢?我看此处铁矿丰富得很,定北城也用不完啊。”周平有些着急的说道。 “周叔叔,用不用得完,是我们定北城的事儿啊。将来的兵卒们需要兵器,我们现在就需要筹备。难道下次胡人来袭,我们还要等着平卢都护府来救援么?”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您也别多说什么了,这个走狗不知道好歹的到我的地盘上来乱咬。今天我就要让他知道怎么才能当好一条狗,想要仗势欺人,也得看看自己的主子有没有那个势。您一会儿往边上站,别溅您一身血。” “可惜了,这么多好汉子,没死在胡人的刀下,却要死在我们的手里。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 “贤侄、贤侄,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周平直接跳下了马一把抓住了陈守信,不让他往马车里躲。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散开?一场误会而已,你们在这边搅和做什么?等着我回去给你们打板子么?”周平又对着身后那些平卢都护府的军卒们喊道。 有了他的话,那些军卒们一下子就散开了。这可算是有了上命,在这边多带一会儿,这汗都得出老鼻子了。 陈守信就看着周平在这里表演,也没有阻止他,看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贤侄啊,世叔也是没有办法。今日弄到这步田地,怪我,来晚了一些。”周平直接坐到了陈守信的马车上说道。 “我们的运矿车被砸了,人被打了,该如何?”陈守信点了点头问道。 “贤侄想要如何?”周平陪着小心问道。 “车砸了就砸了吧,回头我们再造几辆。”陈守信说道。 周平心里长出一口气,就怕陈守信继续闹啊。袁永义这边已经接到了皇城传来的消息,这次陈家父子守城有功,封赏不日即达。 其实他到得很早,这也是袁永义吩咐的。如果马明飞能够抢些铁矿,那是更好,抢不到,他则负责和稀泥。 “车可以不用管,动手伤了人的,砍掉脑袋吧。”陈守信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好……呃……贤侄?”周平习惯性的答应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 “大周律,阻拦军务者斩立决。”陈守信看了他一眼。 “周叔叔是行营都统,军例方面应该比我清楚,他们在这里采矿乃是军务。是为下次胡人来袭做准备,该如何论处,周叔叔您说呢?” 第一零二章战斧凶狠 周平的心啊,乱糟糟的。 他以为陈守信能够见好就收,将这边的事情轻轻放下。车被砸了,都没跟着计较么。谁成想,他在后边等着自己呢,为得是要杀人。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真的让陈守信将人给砍了,就算是自己回去也不好交代。虽然自己在这边再混个一年半载的就可以调回皇城,但是这边的地盘还是袁永义做主啊。 “周叔叔,很为难么?我没有将这些人全部定为妨碍军务的人,已经很给面子了。”陈守信抓起一把牛肉干,自己吃了一条,剩下的都放到了周平的手里。 “跟袁永义这条老狗,我们可以说是有着血海深仇,我定北城上千百姓就是因他而死。我想找机会都找不到呢,他自己却给我送了过来。” “别看你们平卢都护府的人多,在我看来却是酒囊饭袋。别看我们边防营的人少,我们却可战至最后一人。” “他们没有在胡人的面前低过头,却被自己人给欺负了。这口气不出出来,将来我们如何再跟胡人较量?” “这样吧,动手的人,和被欺负的人,让他们自己去较量。生死各安天命,回去以后,您也能跟袁老狗有个交代。” 虽然说强硬的将那些人砍了,周平也不会在阻拦。但是会在他的心中埋下一根刺,觉得自己这边得理不饶人。现在给他多一条的选择,如果还不答应,那就得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周平抬头盯着陈守信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陈守信也面容平静的会看着他。 “哎,贤侄,依你。”周平叹了口气,跳下了马车。 有了周平的协商,哪怕马明飞那边有些不情愿,也还是将人给交了出来,一共八个人。他还动了个小心眼,这些都是他的亲兵,也被他归到了骑兵的阵列里。互砍可以,但是他们是骑兵,需要骑马战斗。 对于这样近似无赖的小要求,陈守信根本都没有在乎。 缓步来到了那六名被人家给欺负了战斧营军卒跟前,“当时为什么不还手?” “少爷……”陈铁牛在边上着急了。 陈守信摆了摆手,继续看着这六个人。 “回少爷,我们怕给定北城招灾。”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好,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会儿你们六个打他们八个,砍不死他们,你们就得被他们砍死。” “活着的,明日跟我一同回府,奖烈火烧一坛。死了的,从此在战斧营除名,你们听明白了么?” “哈哈哈……少爷,就他们那熊样,还用我们六个上?”最先回话的兵卒往那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的说道。 “很好,那再给你们提个小要求。他们的马看着都很不错,谁要是缴获了完好的马匹,五十两银子的奖励。”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少爷,俺不要钱。能不能吃一顿少爷做的饭?”这名兵卒挠了挠脑袋憨笑着说道。 “夯货,奖给你们酒,哪能没有饭。将他们砍了吧,回去就给你们做一桌,钱照赏。”陈守信笑骂道。 “谢少爷!” 六名军卒齐齐单膝跪地,哪怕仅仅是六个人的喊声,也传出去老远。 他们这边谈笑甚欢,那边准备的八个人确实心中担忧无比。自打来了军营,也没有打过仗。刚刚仗着人多,将这六个人给欺负了,其实也就是抽了几鞭子,再想欺负都没了机会。 马明飞那边又动了个小心眼,将双方的距离扩大到了五十米。这个距离适合骑兵的冲锋,而且现在是夜里,人的视力受限,马匹的移动速度快,还能够占据一些优势。 陈守信也都依了他,别人的军卒可能在夜里会吃些亏,自己的人不怕。战斧营的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平日里的盐也都是足量供应,并没有夜盲症这类的症状。 周平站在场地的中间,将手中的火把扔起,当火把落到地面上以后,平卢都护府的八个人,骑马就冲了过来。 四十米,战斧营的六名兵卒没有动。三十米,战斧营的兵卒还没有动。马明飞的嘴角上也挂起了笑容,傻呵呵的站在那里,还不得直接被这轮冲锋给冲死。 二十米,战斧营的兵卒们终于动了。 往前小跑了两步,每人到自己的腰间拿出来一柄小斧头,对着自己的目标就扔了出去。 距离本就不是很远,这些战斧营的人又都是体格彪悍的人,力气也大得很。那八名亲中的六名根本都没有看到斧头往自己这边飞来,只看到了他们一扬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小斧头或是砍进了他们的前胸中,或是砍在了他们的脖颈上。其中的一个人运气太差,脖颈直接被斧刃砍断,尸身后仰着,血液四处喷溅。 小飞斧的伤害可不仅仅是一次性的伤害,就算是刚刚没有被斧刃直接砍中的人,被斧背砸这一下子也岔了气。还没等他们做出调整,第二轮的飞斧,也袭了过来。 这八名军卒,还没有冲到战斧营军卒的面前,就被直接斩杀了五名。而剩下的三名也失去了战斗力,被大斧,直接从马背上给砍了下来。 马明飞脸上的笑容僵了,周平惊骇得也瞪大了眼睛,平卢都护府其余的兵卒们也吃惊得说不出话,甚至整个阵势都往后退了一些。 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就是陈守信和定北城的这些人。 “少爷,八匹战马。其中的两匹是我们孝敬少爷的,剩下的六匹领赏钱。”最开始跟陈守信说话的那名军卒牵着马缰绳走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喜滋滋的说道。 “周叔叔,明日到定北城小聚一下?”陈守信点了点头后扭过头来看向周平说道。 “贤侄,以后得闲再去拜访。”周平擦了一下脑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水有些紧张的说道。 他能够想到也许定北城的这些兵卒有些依仗,要不然陈守信不能提出这么个比法,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凶狠”。 都没有接触,就直接将这八名军卒斩落马下。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情绪根本没有什么波动,没看到还将马给送过来了么。 第一零三章难以捉摸 “怎么样,袁老狗的马小狗,要不要继续比试一下。我们这边凑啊凑的能有七百多人。你那边两千多人呢,胜算很大啊。”陈守信往嘴里塞了一根牛肉干后笑眯眯的说道。 “你……”马明飞看着陈守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斩了这八人,是因为他们妨碍了军务,当斩。这八匹马是他们自己缴获的战利品,咱们接下来应该再谈谈赔偿的问题。”陈守信撇了他一眼又看向周平说道。 “周叔叔,他们是守卫定北城的功臣,这是要受到皇上嘉奖的人。胡人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疤,那是荣耀。可是自己人在他们脸上留下的鞭痕,这就是羞辱。羞辱的不仅仅是他们,更是我定北城全体,更是咱们大周朝的皇上。” “他们是为定北城百姓戎边,是为了大周朝戎边,更是为了咱们大周朝的皇帝戎边。周叔叔,您觉得该如何弥补他们心灵上的创伤?才能让他们在将来钦差大臣过来时,将今日的事情忘记?” “事先声明,我这可不是为难您。主要是我觉得都护府这边,也就您还能说人话,狗吠咱听不懂啊。” “贤侄啊,你觉得什么样的赔偿能够弥补他们心灵上的创伤呢?”周平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问道。 他知道今天这个事情,如果陈守信不将这个气出顺了,肯定没法善了。刚刚定北城这些人,已经将气势杀出来了,太凶了。如果谈不拢,这个事情会越搞越大,这些人包括自己,恐怕今天都别想离开。 “你,告诉我周叔叔,为什么面对他们的冲锋也不怕。”陈守信没有回答周平,而是随意指了一名刚刚参战的军卒问道。 “回少爷,小的咋不怕,也怕啊。”军卒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过小的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觉得就算是再死一次也没啥。小的家人在上次胡人来犯的时候,都死光了。小的想活下去,将来砍更多胡人。不管谁挡了小的砍胡人的路,为了活下去,小的都得砍死他。” “少爷,小的没给您丢脸。上次小的最少砍了三个胡人,小人这条命,将来要扔在草原上,现在真不敢死。” 这名军卒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眼角上的泪水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周叔叔,您觉得呢?”陈守信扭过头笑容不变的问道。 “贤侄,过去草原需要战马,二十匹战马如何?”周平稍稍沉吟后说道。 “好吧,您都开口了,那就这样吧。”陈守信点了点头。 “马将军,没有听到我的话么?让出来二十匹战马,然后回转营州府。”周平看向马明飞寒声说道。 “周将军,这是依了您的令。如果都护大人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马明飞看着周平说道。 “周叔叔,看来您这日子过得不太好啊。”陈守信在边上笑眯眯的来了一句。 “贤侄见笑了,在都护府内本就是如此,看来回去我也该跟都护大人好好的聊一下。”周平面色平淡的说道。 “那我再砍一些人,自己来取?”陈守信瞄了那些骑兵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这可就不是我这个闲人能够管的事情喽。”周平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 “哼,让出来二十匹战马,回营州府。”马明飞不敢继续僵着,冷哼了一声。 他本意是想将这个事情给推到周平的身上,可是他的心思动得太早了,周平哪里会上这个当。你要是不同意,那咱就不管了呗,你们爱咋地咋地。他哪里还敢再僵持,定北城的那些人脸上刚刚都已经露出了笑容,腰间的那些小斧头也都给拽了出来。 经历了刚刚的战斗,他倒是没有吓破胆。可他也知道要是真的冲突起来,自己这边落不到好。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将来这个罪过,也都得推到自己的身上。 “少爷,您不是真的打算跟他们大干一场吧?”等这些人都离开后,韩冲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何不可?以后他们要是再敢过来捣乱,该打就给我打。咱们定北城的人,自己打得,别人却打不得。”陈守信浅笑着说道。 “刚刚这二十匹战马,会充到边防营中。十匹算上是我大发神威讹来的,剩下的十匹会折算成银两,发给战斧营。” “该挖矿的挖矿,你们的斧头最少将配备五把。等武器充足了,还会给你们配备盔甲。不用去羡慕别人,咱们自己打造。” 别看现在的大周朝在经济上,好像比盛唐时期强一些,可是在武器装备上,要远逊于唐朝。 盔甲,那绝对是稀罕物。目前能够真正装备齐全的,也就是北衙禁军,因为那是守卫皇宫的部队。南衙禁军能够装配九成,这是守卫皇城的部队。各处都护府,虽然权柄甚重,可是他手下的人也别指望一人一套盔甲。 就是因为这个朝代铁矿石发现得太少,要不然袁永义也不会红了眼的派人过来抢,为得就是稀缺的铁矿资源。 陈守信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是大周朝把控得太严,控制开采数量,以免地方势力发展得太强大,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只不过他不会去管那些,为了活命,这个矿以后就是定北城的。等将来定北城能够真正的安枕无忧了,那时候要是还有剩余再说。 经历过真正战场的兵卒们,就是不一样。今日发生的事情,对于定北城这些人来讲,一点反应都没有。 收缴了马匹,直接就都给了韩冲,然后这帮人嘻嘻哈哈的该做饭做饭,该采矿采矿。陈守信也不拿捏架子,等饭做好了后,拎着筷子先在锅里挑一轮肉。 韩冲接过兵卒端过来的碗,在一旁静静的吃着,眼睛看着场中陈守信跟兵卒们言谈无忌的开着玩笑,心中却想着事情。 固然说陈守信带大家防守定北城有功,可是现在定北城上下所有的部队,都已经有了陈守信私兵的迹象,这乃是皇家的大忌。 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给陈守信提醒,因为他无法去判断这是陈守信随性所为还是有意为之。他看不透陈守信,因为这个陈小公子给他的感觉越来越难以捉摸。 第一零四章韩冲的身份 陈守信并没有在第二天就回转定北城,而是连着在这边呆了三天,看到都护府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后,这才带着人离开。 他看似胡闹,却也有自己的底气。因为自己的身份,大周朝的兵将没有人敢对自己下手。不是凭借着他的那个武散官,也不是陈长青儿子的身份,是他身上的县男爵位。 这东西就是名誉上的,实际权力毛都没有,品阶也不高。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当回事,可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养心灵的创伤,跟陈长青着实请教了不少的东西。 他这个爵位是最低等的不假,可是在大周朝中,拥有这样爵位的人真的不多。除去那些皇族,受重用予以表彰的皇亲国戚,外姓中人,他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个。 如果谁真的敢对有爵位的人下手,那收拾的可不仅仅是陈守信,而是很多挂着爵位的人。平日里他们没有实职,靠的就是爵位撑面子呢,如果这都被人随意的收拾了损的就是皇家的颜面。 这也是为啥以前给袁永义气成了那样,他也不敢动手。别看他官阶很高,正二品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但是他没有爵位。 普通百姓的生死都得到皇上案头朱笔御批呢,有爵位在身,这就是一个强力的保护罩,还是带300%反伤效果的那种。 “老韩,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有心事?放心,都护府那边不敢闹腾,这个亏他们不管想不想吃,都得吃下去。”回城的路上,看到韩冲心事重重的样子陈守信安慰的说道。 “少爷,骑马累了,能否到您的车中休息一下?”韩冲看着陈守信说道。 陈守信一愣,点了点头。 “老韩有什么事?”等韩冲坐进车中后陈守信直接问道。 “少爷,凭您的文韬武略,将来有何打算?”韩冲反问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怪?我有个屁的打算啊。熬日子呗,等啥时候定北城真正的安全了,皇上他老人家也能让我们家老头子回去了,我还得回皇城享福去。”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别担心,不管是你还是老王,我都没将你们当成外人。虽然没有拜把子喊什么同日死这样的话,我都将你们当成了自己人。也别指望我喊那个,我还这么年轻,太吃亏。” “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自己考虑。多了带不了,带几名将官回皇城,老头子应该有这个能力。不过去了皇城,你们同样得熬。说句不好听的,等啥时候大周朝哪里有了乱子,你们才有再次征战的机会。” “所以我让你们选,回皇城品级能升上去,但是手下的人就没了。在这边虽然说品级不会提升太多,但是能有实权。” “少爷,那战斧营这些人呢?您离开的时候打算如何安置?”韩冲面色不变的问道。 “当然是带走啊。”陈守信一点没有迟疑的说道。 “皇上给我封了一小块地,将来我得在那边弄一些看家护院的吧?这些战斧营的人正好。你可不知道我在皇城惹的人太多,现在我们家老头子回去以后估计也不能太替我出头了,我得找些能帮我干仗的人,看那帮孙子谁敢来找我麻烦。” 韩冲看向陈守信的眼神有些幽怨,自己问了他两个问题,他别看说了这么多,却跟没有回答差不多。 “你用这眼神儿看我干啥?”陈守信看着他有些郁闷的问道。 韩冲犹豫了一下,在自己的盔甲下摸索起来。 “我去,老韩,你要干啥?”陈守信直接蹿到了车子最里边。他倒不是怕韩冲对自己行凶,而是担心韩冲是不是要宽衣解带的跟自己表白。 一枚小小的木头牌子被韩冲从盔甲下掏了出来,放到了陈守信的面前。 陈守信很是好奇的拿了起来。木头牌子不是很大,巴掌大小,正面红漆所写一个“内”字,牌子后边就比较有意思了,竟然雕了一条龙。 “这是啥?也不像是兵符啊。”陈守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后好奇的问道。 韩冲一直都在盯着他看,给他看得都有些发毛。 “我是内卫府的人。”韩冲将牌子接过来以后又揣回了怀里。 “内卫府?干啥的?”陈守信听得更加的迷糊。 “跟那些黑巾卫来自同一处,都是给皇上办差的。”韩冲轻声说道。 “我靠,大发啊。看来我们家老头子还真的挺给力,他身边有好几个黑巾卫保护他安全呢。我让韩谷查了好久,都没有查到他们到底在哪里落脚。”陈守信兴致勃勃的说道。 韩冲皱了皱眉,现在的重点是这个么?不是得跟我问问内卫府到底是干啥的么?咋又跳到了别处呢。 “以前的我,负责在平卢都护府盯着袁永义,后来却被袁永义给派到了定北城。”韩冲语气平缓的说道。 “我们是只为皇上办差的人,负责的就是监察各处。像我这样的是外卫,黑巾卫是真正的内卫,有刑杀之权。” 陈守信傻眼了,“我可以当我刚刚失聪了,没有听到你说的话么?” 韩冲笑了笑,“来不及了,我已经跟你表明了身份。” “少爷,您为了定北城的百姓们好,对兵卒们也很好,但是听老韩一句劝吧。兵者为凶、为剑,拿着这柄剑的人,假若孔武有力,会让人害怕。” 陈守信眨了眨眼睛,皱起了眉头,“老韩,我把你的话翻译一下,你是不是担心将来我将定北城经营得好了以后,会有别的歪心思?” 韩冲点了点头,“这并不是我会否会担心,也不是你真的会否有,而是在别人怎么看。” “我靠,这可咋办?我就想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啊。”陈守信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好多圈儿。 怪不得刚刚韩冲问自己将来要如何,战斧营这些人要如何,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其实,这也是我多想了一些,毕竟陈大人身边时刻有黑巾卫相随。”看到他这个样子,韩冲又说了一句。 “哎,那是不是我这边鼓捣的事情,都被你给汇报了过去?”陈守信叹了口气问道。 韩冲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职责,所以才会跟你表明身份,以后我也将在内卫府除名。” 陈守信瞪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第一零五章内卫府 “老韩啊,我跟你商量个事情行不?”陈守信开口打破了车厢中的沉默。 “少爷,您吩咐。”韩冲笑着说道。 “一会儿这样,你出去,继续骑到马上。然后你再问我可否到车厢中休息,咋样?”陈守信看着韩冲说道。 韩冲倒是一愣,不知道陈守信这又是要折腾啥,不过他想在今天就探明陈守信真正的心思。 定北城那些军卒、百姓的命是陈守信救下来的,他不想陈守信陷入那样的危险中去,要不然也不会亮明身份。 以后的定北城定然会受到各方的关注,依陈守信的性格,如果继续与兵卒们这样的相处下去,难免就会让有心人“误会”啊。 想了一下,韩冲来到车外,再次骑上了自己的马,“公子,行得累了,可否到公子的车中休息一下?” “不行,你是武将,累了也得骑。”陈守信在车厢里喊得很大声。 韩冲愣住了,边上的那些军卒们却是掩嘴偷笑,看来少爷是把韩将军给捉弄了啊。 “哎呀,大家加把劲啊,这是回家,早到家咱们就能早休息。”陈守信又在车厢中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韩冲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是他捉摸不透的地方。有时候陈守信看起来很稳重,也很有谋略,可是有的时候又太调皮。 坐在车中的陈守信心中却在不停的翻江倒海。刚刚韩冲虽然说的不是很详细,可他也能够想明白这个内卫府的真正职责,就是类似于以前的锦衣卫,负责帮皇上监察各处。就是不知道这些锦衣卫是由谁来管理,这个权柄可重得很。 再可以确定的,就是皇上果然对各处的都护府都不怎么放心,明里有监军,暗里还有韩冲这样的人。只不过老韩同志比较倒霉,被老袁头误打误撞的给派到了自己这边来。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韩冲为啥跟自己亮明了身份。他仔细的回忆起跟这些兵卒们相处的过程,好像也没有多少出格的啊。 给他们弄肉吃,那是为了让他们身体好。对他们好一些,是因为这些人得保护自己跟老头子的安全。 难道非得对这些兵又打又骂,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才行?要是那样的话,恐怕定北城在胡人刚来的第二天就被攻破了。 他就一直猫在车里,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是让大黑给他弄车里边吃的。就这么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定北城。然后就拖着陈长青,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柚子和榴莲也都给赶了出去。 “矿守住了应该开心啊?”陈长青笑着问道。 “我开心不起来啊,老头子,你跟我好好的讲讲,内卫府的事情呗。”陈守信可怜巴巴的说道。 陈长青的动作一僵,“怎么想起问这个来?” “我怕死啊,有人说我在这边做的事情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出格。”陈守信掐着自己的手指尖说道。 “我可是你儿子啊,你跟皇上关系那么好。上奏折的时候提前跟皇上他老人家透露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还想到皇上赏的那个封地上好好的生活呢。” “不用挂心这些,你出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妨。”陈长青摆了摆手。 “真没事?我还打算回去的时候带一些信得过的兵卒,给咱们看家护院呢,也没事?”陈守信试探的问道。 “没事。”陈长青点了点头,“只要你努力升官,将来有可随扈名额,这些都没问题。” “哎。哪里是那么好升的,都不知道这次能混个啥官呢。”陈守信叹了口气。 “给我讲讲内卫府呗,我真的挺好奇的。那些黑巾卫也是内卫府的人?看起来都是很厉害的主。” “内卫府啊,还是在先皇的时候创办起来的,等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陈长青看着他摇了摇头。 陈守信吧嗒吧嗒嘴,老头子明显知道很多的样子,却不告诉自己,看来这个内卫府的水也很深。 得亏自己家里边没有啥别的人,要不然保不准都得被内卫府的人给混进来。谁能想到韩冲还是内卫府的人啊,在平卢都护府那么多年,老袁头都不知道呢。 “哎,对了,这次守矿发生了一点点的小冲突,一不小心砍死了他们八个人。没事吧?”陈守信又有些心虚的问道。 “有理由么?”陈长青皱眉问道。 “有,当然有。他们是跟咱们的人较量的时候,一不小心挂了的,周平还在跟前儿来着呢。”陈守信赶忙说道。 “那就没事了,这是他们咎由自取。”陈长青云淡风轻的说道,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现在的他可是真心的佩服自家的老头子。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儿的,这份沉稳劲儿,太牛叉了。 “明年的种植问题,你还要好好的抓一抓。这次过来的人会很多,这么多人的口粮是个问题啊。”陈长青又开口说道。 “放心吧,就算是咱们跟那些粮商们买粮,也不会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陈守信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粮商们这次却是很不错,守城的时候也将他们自己的护卫给派上了城头。在那个时候能够有这个决断,很不容易。” “以前都觉得他们会很奸诈,挖空了心思的琢磨老百姓。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 “那是因为你给他们找到了别的赚钱门路,广开商路看来也很不错。咱们定北城战后的物价没有上涨,也算是好处之一。”陈长青笑着说道。 “哎,我就是可怜城外的那些老百姓啊,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陈守信叹了口气。 “以后边防营的斥候得多一些,往草原也得深入一些。就算是咱们不能用城墙将所有的老百姓都被保护住,也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的状况,都被人直接给摸到了城下来。” “那是你们鼓捣的事情,这些我不懂,所以我也不会插手。反正你也有武职在身,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陈长青摇了摇头。 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跟老头子罗嗦了这么多,就是想从老头子这边看看能不能探出来自己能够折腾的底线,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第一零六章连升三品 陈守信是一个怕死的人,现在知道了有内卫府这样的间谍部门存在,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更加的谨慎一些。 然后定北城的百姓们就发现,小公子又开始猫家里不出来了。他们也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小公子的作息这么任性。要么就经常在街上溜达,要么就闷在家里边,不定闷多久。 战争的伤痛虽然让人很难忘怀,可是也不能每天都将伤口摊开来晾晒。还有活着的人,就得将这道伤口收好,替那些死了的人活下去。 这个年,大家勉强也算是过了过来,哪怕有几分强颜欢笑。还没出正月,闭关许久的陈小公子也终于从食为天里溜达出来。 哪怕今日的风雪还有些大,也跟着陈长青来到了城门外,因为皇上的旨意传了过来。 这次传旨的换了个人,不是文臣,是武将,陈守信翻遍了记忆也没有什么印象。 “老陈头,其实我看你们这些文官酸丢丢的很看不过眼。不过你这老小子不错,对我的胃口。”这名将军嗓门还不小。 “要是知道是你这个老夯货过来,我都懒得搭理你。”陈长青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老头子,这位是叔叔呢,还是伯父呢?”陈守信凑到跟前儿笑嘻嘻的问道。 “北衙禁军副统领,吴征老匹夫。你唤他叔叔便是,比我小一岁。用你的话说,长得太着急。”陈长青笑眯眯的说道。 “哟,是吴叔叔,远来劳顿,赶紧到城里歇着吧。”陈守信赶忙来到吴征的跟前儿说道。 北衙禁军统领啊,哪怕是副的,那也得是皇上的绝对心腹才成。整个皇宫的守卫都在北衙禁军的手里,那绝对是皇家的人。大多都是皇族任主要职位,这个吴征看来也是皇上的铁杆。 “你小子不赖,砍了那么多的胡人,不错,是条汉子。比你老子强,成天酸丢丢的不像样。”吴征拍了拍陈守信的肩膀说道。 用的劲儿可不小,给陈守信拍得肩膀生疼。 “对了,还有圣旨呢。”吴征刚要往城里走,又一拍脑门说道。 “封赏得太多了,我就把你们爷俩的说一下得了。老酸才,恭喜你了,等将来回了皇城,你就是尚书仆射,不过现在还得把定北城守好。贤侄这边倒是没你那么实惠,爵位品级提了一下,以后就是侯爷。自己找三百人,保护自己的安全。” “吴叔叔,啥意思?”陈守信挠了挠头发,有些不明白。 “哈哈,我也没整太明白,回头你再问你们家老酸才去。听老曹头说你这边的饭菜整制得不错,回头得给我好好的弄一些。”吴征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还用您说?好酒好菜咱还不得敞开了吃?老头子,赶紧带我吴叔叔家走,我在街上再琢磨点菜。”陈守信很狗腿的说道。 “哈哈,你小子对我胃口。等将来回皇城了,到我的禁军里来玩。”吴征哈哈大笑的又拍了陈守信几下,然后才跟着陈长青往城里走去,那卷圣旨就被他随意的夹在胳膊下。 “老韩、老韩,慢点,跟我讲讲,是不是我以后可以带正儿八经的护卫了?”陈守信将韩冲给拉到了后边轻声问道。 “少爷……不对,以后该称侯爷了。”韩冲抱拳笑着说道。 “哎呀,这都是名誉上的东西,顶多就是俸银多一些,我又不指望那些银子。你跟我说说那三百人的事儿,是不是就是我可以找护卫了?合法的?”陈守信白了他一眼问道。 韩冲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次也算是连升三品,陈大人更是调到了尚书省。” “嘿嘿,能带人就好。”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这三百个人,然后我再弄三百帮我扛包拿行李的,这就六百人。嘿嘿,战斧营的这些人我就都能带走了。” 知道内卫府的事情后,还真给他吓一跳。不过现在看来皇上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知道自己宝贝战斧营,所以给了自己三百护卫名额,他才不相信皇上不知道自己想弄人回去呢。 “对了,这次过来宣旨,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陈守信又对韩冲问道。 “本应是兵部和吏部的人一起过来,不过咱们定北城现在的情况特殊一些。又赶上年关,派吴将军过来也在情理之中。”韩冲想了一下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次主要封赏的是战功,应该是兵部的大员们过来。吴征是北衙禁军的人,肯定也在兵部挂有闲职。 不过他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要将老头子给调到尚书仆射这个位置上。这就是尚书令的副手,如果老头子跟皇上的关系没有暴露,这个工作还能好做一些。 三省的最高长官,都算得上是当朝宰相,那是直接参政议政的。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是皇上说是啥就是啥,有时候也是会跟皇上唱反调的。 就老头子跟皇上这关系,现在的尚书令能够看得上老头子才怪呢。名为副手,将来还不定怎么挤兑。都不如直接弄个手握实权的尚书干干,那个都比这个尚书仆射省心啊。 想了一会儿,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皇上肯定也能够想到,还将老头子给塞进去,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想法。 要不知么说他不想进官场呢,人都说一入后门深似海,官场也是如此。从古到今,就没有不勾心斗角的时候。尤其在这样的时代,资讯也不怎么发达,人们的见识也有限,工作上的冲突也更加的多。 他都有点替自家的老头子愁,就那个倔脾气,将来真的当了尚书仆射,还不定得受多少气呢。 “你们的封赏回到军营中公布吧?”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韩冲笑着点了点头,“从侯爷和大人的封赏来看,我和老王最少要升两品,都是托侯爷的福。” “哎,啥侯爷不侯爷的,又不当饭吃。哥们就是这么英明神武,没办法啊。”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还别说,他的小心情还是比较美丽的。哪怕是名誉侯爷,那也是侯爷啊。论品级确实不是很高,可是论待遇,那是蛮好蛮好的。 第一零七章老妈不简单 回到了食为天,告诉水生捡好的做。这个吴征看来跟老头子很熟,都是皇上那边的人,那就是好朋友,得好好的招待着。 而且不管老头子将来能不能将尚书仆射干好,这也都是升迁了嘛,就得好好的乐呵乐呵。 “不错、不错,这个菜不仅新奇,味道也好。”吴征尝了一口韭菜炒鸡蛋,很是满意的夸奖了一句。 “吴叔叔,您再尝尝咱们定北城产的酒,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儿。”陈守信又将酒坛拍开,给吴征倒了一碗酒。 “哟,这个酒怎么这么香?”吴征用手擦了擦嘴巴,盯着酒碗问道。 “嘿嘿,咱们定北城太冷了。您看外边的大雪花这都是经常的飘,所以咱们定北城的能人们就搞出了这个烈火烧。酒劲儿猛烈得很,吴叔叔喝的时候要小心一些。”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吴征撇了撇嘴,酒香浓烈不假,再有劲儿能多有劲儿?拿起了酒碗,猛灌了一口,然后他就开始喘粗气。 “过瘾、过瘾,太过瘾啦。快点,再给我满上。”终于喘匀了气儿后,吴征咧着大嘴说道。 “吴叔叔,这酒后劲儿足。您再缓一缓,尝尝咱们这边的小炖肉,”陈守信可不敢让他继续灌了,真要是把他给喝出个好歹来,这罪过太大。 “老酸才,你说你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娶了门那么好的媳妇,生了这么俊俏的娃。”吴征很听劝的用勺子舀了些小炖肉吃完后说道。 “贤侄啊,你是不知道。自打皇上接到了奏折以后就天天盼着你们这边的人头快些给送过去。等这些人头一到皇城,皇上都亲自来到了午门外迎接。” “我老吴就从来没有看到皇上那么开心过,后来更是将那些脑袋都给抬到了大殿上,就问他们,到底该给你们父子什么奖赏。” 说到这里吴征又灌了一口酒,这次喝的少了一些,也慢了一些。 “其实按照皇上的意思,是直接给你封到县公的,不过大臣们还是给拦了下来,说你的年纪太小。哪怕功绩再高,县侯也不错了。”吴征又接着说道。 “哎,其实没啥功劳不功劳的。”陈守信叹了口气,“也不瞒吴叔叔,都是被逼出来的,都是为了活命啊。吴叔叔,也认识我的娘亲?” “呃……当然认识了,不过不熟、真的不熟。”吴征愣了一下后赶忙摇晃起了脑袋。 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老头子从来不跟自己讲娘亲的事情。就算是提起,也是三言两语的糊弄。本以为能够从吴征这边了解一下呢,没想到喝成这样了还缄口不言。 “吴叔叔,继续吃菜。那这次您过来是不是也得帮我们父子出口气?就因为袁老狗,定北城枉死了很多百姓啊。”陈守信给吴征夹了一些菜后问道。 “贤侄啊,不是不想办,而是办不了。袁永义的请罪折子已经上了过去,雪天行军本就不易,皇上也不好责罚他。”吴征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过为了以后你们这边省心一些,这次定北城是真正的从平卢都护府中划拨出来了。军制上定北城的兵就归定北城来管,要不然怎么会给你们这边这么多的军卒编制。” “不要掉以轻心,定北城看样是被胡人给盯上了。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早晚还得过来报仇,不管是我还是皇上,都不想看到你们爷俩有什么意外。” “让皇上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我们能挡得了一次,就能够挡他们两次。”陈长青点了点头说道。 “而且现在的胡人们自顾不暇,都为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不停的打呢。要想再组织起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成不了气候。” “那你们也得小心着点儿,什么时候觉得定北城可以放心交给别人了,跟皇上上个折子,就直接会皇城去。”吴征点了点头。 “这是皇上的意思,大周边境上,就定北城这边最为关键,要不然也不会派你过来。边境不稳,你们能够将定北城守住,不仅仅是挡住了北边的胡人,也让南边和西边的部族都消停了好多。” 陈守信本待开口问一问,不过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这个事情自己暂时还是别打听了,虽然是在饭桌上闲话家常,万一自己又一冲动说漏了嘴呢。 吴征这顿饭吃得是真开心,这些菜式就算是他贵为北衙副统领,也不曾吃到过。倒是有些羡慕陈长青的好福气,都不知道跟着吃了多少年了。 送吴征回房休息后,陈守信也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榴莲啊,你对我的娘亲还有印象么?”躺到炕上,陈守信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少爷,我那时候还太小啊,哪里还有印象。不过没有夫人,肯定就没有现在的榴莲。”榴莲坐到了他的身边说道。 “哎,我总觉得他们好像都在故意隐瞒我娘亲的事情。”陈守信有些郁闷的说道。 “老头子不说,今日的吴征也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娘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家都闭口不谈呢?” “少爷,是不是老爷觉得您的年纪还小,所以才不告诉您呢?”柚子一边吃着牛肉干一边问道。 “不小了啊,好多人在我这个年纪都该娶亲生子了。”陈守信看了柚子一眼。 “你是不是着急嫁人了?着啥急,到时候你和榴莲都是我的人,将来可就是侯爷夫人呢,出去以后多有面子。” “少爷,你又取笑人家。”柚子有些嗔怪的说道。 跟柚子笑闹了一会儿,陈守信就开始睡自己的午觉。往常都能够很快睡着的他,今日却有些睡不着,心中一直在想着自己娘亲的事情。 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归属感不是很强,但是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又怎能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老头子还倒罢了,可是自己的娘,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印象。甚至可以说,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娘,也是因为自己难产而死。 如果这些人大大方方的讲还没什么,可是他们现在越是刻意的回避,他的心中就越发的觉得不安稳。不知道自己的娘,当初到底经历过什么。 看来,自己的老妈也不简单啊。 第一零八章要鼓励发明创造 第二日吴征在这边用过了早饭后,便赶奔到军营之中。陈守信本打算跟着过去看看热闹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应该避嫌。而且过去了就得陪到最后,自己可没有那个耐心。 如今的定北城,算是实至名归的掌握在自己父子的手中了。不过他觉得,还得为将来的定北城考虑一下。 自己爷俩,没有什么私心,可是将来过来接任的人呢?谁能够保证他将来不会走上马玉的老路?在金钱的面前,一个人被腐蚀的速度会很快。 看来就算是将来将定北城交出去以后,也得让自己人将军权给抓牢了。定北城是边城,军权的重要程度太高。军队要是乱了,这边就得任人宰割。 胡思乱想了一通,就算是将来想抓军权也不好抓,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闲着也是有些无聊,跟着大黑带着柚子和榴莲一起赶奔到小山坳这边。如今的小山坳,只能用“热火朝天”来形容。 以前的时候受制于铁矿石,工匠们都闲得有些发霉,现在好了,每天最少三车的铁矿石给运过来,铁匠们可是有了足够的材料,任由他们锤打。 “老吴头,怎么样?”陈守信来到了老吴头身边问道。 “现在我们每天能够打出来五副马甲,如果在尺寸上能够再放宽一些,还能多打两套。”老吴头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说道。 “最近就先辛苦些吧,这些马甲跟马匹的贴合度越高,就能让它们更舒服一些,将来在战场上的灵活性也能提高很多。”陈守信笑着说道。 “而且你们也琢磨琢磨,看看给咱们的骑兵和步兵在研发出什么样的武器比较好。还有咱们的那个炼钢炉,抽空的时候也得想一想。都研究这么久了,也该有些眉目了。” “少爷,我们想了好久,虽然有了一些进展,但还是需要多尝试一下。”老吴头皱眉说道。 “你们慢慢研究,一定要安全第一。要是钢炉不安全,将来会伤到很多人。”陈守信点了点头。 “我刚刚与你们说,就是给你们个提醒,省得你们忘了这个事情。再过一段时间,会有更多的人被送到咱们定北城来。那时候开采铁矿石的速度会快很多,你们这边熔炼的速度可能会赶不上。” 他是一心想要练出真正的钢,可是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着急也没用,还得老吴头他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才行。 自己不是学这个的,只能根据以往自己的一些了解给老吴头描述。而自己了解的那些东西,在自己描述的过程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都不知道呢。 “少爷,我们在闲暇的时候,研究出来一个新的装置,能够让咱们的马车走得更快,马拉起来也更加的省力一些。”老吴头说道。 “看来这是打算给我个惊喜啊,我瞅瞅,是什么物件。”陈守信笑着说道。 老吴头到房子里翻找了一下,抱出来一个粗布包裹。 “我去,这个你们是怎么研究出来的?”等包裹打开,陈守信看着里边的滑动轴承真的被吓了一跳。 “这是前些日我们的一辆运矿石的车子坏了,我们就琢磨怎么才能够让车轮那边更加的耐磨一些。”老吴头笑着说道。 “然后我们就在木轴上加了层铁皮。稍稍好了一些,不过那层铁皮太薄,有些不耐磨,而且磨坏一块儿后,更容易让轴断裂。” “然后就有了这个,只不过车子行走起来的响声有些刺耳。现在那些赶车的人都需要用麻布将耳朵给堵上,要不然时间长了太闹心。” “好、好啊,很不错。”陈守信很是满意的说道。 “回头给你们这边拿五十两银子来,对于你们发明这个物件的奖赏,然后你按照贡献的大小给大家分下去吧。” “你们可以试着在缝隙里加一些油脂,能够起到润滑的作用,这样声音就会小很多。不过得时常查看一下,注意油脂的损耗。” “啊,少爷,这个是不是赏得太多了一些?”老吴头愣了一下,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多。现在跟胡商做买卖,大多都是银钱交易,想要再弄来马和活牛是千难万难了。咱们的去污皂工坊和酿酒工坊的产出,足够给你们奖赏的。”陈守信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的发明创造就得奖赏,现在他的那辆大马车都是木头轴呢。磨啊磨的也得经常换,哪有这铁轴抗磨耐用啊。而且只要做好润滑,那速度绝对会提升很多。将来无论是拉运物资还是运转兵卒,都能够取得很大的优势。 “再好好的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再好好的改进一下。”陈守信又笑眯眯的说道。 “比如说将车轴跟车轮连接的这边,我能能不能弄个凹槽,然后弄些大小相同的小铁珠放到里边。那样在行走的时候,铁珠跟着一起滚动,是不是会更加的省力一些?” 老吴头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搬运大块石料的时候不都是要在下边放原木么,如果换成了小铁球,应该也能这样。 想到这里,老吴头对着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少爷,想得就是长远。我们还以为现在的这个就已经是最完美的设计了呢。” “哎,也不是想得长远,就是多一句嘴罢了。”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永远不要以为自己的技术已经完美,当你们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后,你们回过头来再看,以为完美的技术,还有很多的瑕疵。” “要敢想,不要以为自己的想法都是荒谬的,就算是现在看似荒谬,也要尝试着做一下。万一要是做成功了呢?不做的话你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 “属下受教了。”老吴头抱拳恭声说道。 在他的眼里,陈守信就是无所不能的人,是真正的大能之士。小少爷不可能从小就学打铁,可是看看小少爷在这边鼓捣出来的这些东西,那个新碳,用新碳炼出来的新铁,再到刚刚小少爷给出来的指点。 老吴头都觉得,这一年来的时间里,自己学到的比自己以往几十年都要多。 第一零九章整军 在小山坳这边一直呆到下午,陈守信这才往回转悠。 心中也是有些感慨,要想养兵,就算是在这个时代也真费钱。自己在这里就算是够能划拉钱的了,可是现在自己手头上也没剩下多少。 自己才养了这么点的兵,有多一半的开销走的还是正常的军需。想想大周朝养的兵呢?几百万两银子的国库自己看似挺多,除去官员的俸禄、灾后的重建、各处兵府的开销,还能剩下多少? 还是这个时代的物质太匮乏了,如果各种物质都丰富一些,何至于搞得物价这么高,自己也不用老拿银子往里添。 回到了食为天,就看到王英俊和韩冲两人都喜滋滋的等在这里。 “看样子这次很不错啊?升到了几品?”陈守信笑着问道。 “嘿嘿,我俩都升到了从四品上,还给了个轻车都尉的勋。”王英俊赶忙说道。 “我还以为怎么也能到正四品呢。”陈守信皱了皱眉。 “因为给了勋,品级上压了压。”韩冲说道。 “有讲究?”陈守信问道。 “有了勋虽然不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实际的权利,可是就跟您的爵位一样,在将来的晋升中有好处。”韩冲点了点头。 “如今久无战事,军中的勋也跟爵一样很少颁发。像我和老王这样已经很幸运了,有了勋就算是对上同品级的文官,也不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哎,都坐下吧,文贵而武贱啊,要不得。”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咱们经历过定北城的战事,假若没有咱们勤加操练的那一段,还能够给我机会去想如何加高定北城的城墙么?” “这段时间别看天冷,你们也得将练兵的事情抓起来。不仅仅是演练阵法的配合,更要增加体能方面的训练。” “上次咱们守城的时候就吃了体能方面的亏,如果大家能够再坚持一下,也就不用那些百姓们走上城头了。那些百姓们是替咱们死的,死得冤。” “吃的、喝的、穿的,这些你们不用去考虑,我这边会想尽各种办法帮你们搞定。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练兵,狠狠的操练。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悠哉的日子过去了。” “少爷,看来您也是有了章程?”韩冲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将来是如何打算的。”陈守信看着韩冲将那日他的问话给还了回去。 韩冲一愣,“少爷,将来我想留在定北城。与以往的事情相比,我更加的喜欢上阵杀敌。” 陈守信皱了皱眉,“你是认真的啊?戎边的日子不好过。就算是将来没有大规模的冲突,小规模也会有。” “而且戎边的真正意义,也不仅仅是防守住胡人过来攻击。它的真正意义所在是一种威慑,有咱们定北城的边防营在,就要让那胡人不敢擅越半步。” “少爷,我早就想好了。太平的日子过够了,以后我就要好好的体验刀头舔血的生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些事情是需要人来做的。”韩冲笑着说道。 “不是,你们俩说的是啥?我咋听不明白呢?”边上的王英俊抓了抓头皮郁闷的问道。 他就觉得这俩人说话,自己听着太费力了。那些字儿都能听明白,可是凑到了一起,自己就有些糊涂。 “少爷和大人将来总归是要回皇城的,这边的事情总归也要有人来管。小山坳那边可是少爷的命根子,这个命根子就交给我老韩来守吧。”韩冲笑着说道。 “听你说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其实我更想你能回皇城。你可不是一般的武将啊,比老王看得深远多了。”陈守信皱了皱眉。 “少爷,让我选个活法吧。”韩冲恳求的说道。 “等等,你们听没听我说话啊?你们到底说的是啥?”王英俊这个愁啊。 “好吧,那就将你留在这边。”陈守信点了点头。 “谢少爷。”韩冲满脸欣喜的说道。 “我的个天娘,这日子没法过了。”王英俊惆怅得不行。 “吵吵啥?现在咱们定北城不归平卢都护府了,以后咱们就自成一军。”陈守信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为主官,老韩为副官。实际的工作由老韩来抓,你在边上跟着学着点。明天我再琢磨出一套练兵的法子来,然后你们试着用一下,要是觉得行了,就继续用,效果不是很好就改进。” “这个法子等老吴离开咱们定北城再用,省得以后犯话,给咱们招惹麻烦。这几日就把各部的编制重新调整一下吧,做个简单的挑选,将精兵都给挑出来。” “以后咱们军中也要分等级,这样才能够更好的训练,你们也能更清楚的掌握每一旅的实际战斗力如何。” “少爷,能不能将练兵的法子跟我们先透露一下?”韩冲问道。 “等等吧,也不差这几天。告诉你们了,现在也没法用。还是将现在的兵卒们好好过一遍筛子吧,这样才能够选出精锐来。”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有吴征在这边,他真的担心会泄露出去。他所要搞的练兵法放在后世的时候耳熟能详,放在这边看起来就会有些胡闹了。 定北城中肯定还有内卫府的人,将来他们看去就看去了,那个自己也管不着。眼巴前儿的吴征先给糊弄走再说,要不然解释起来太麻烦,自己糊弄都不好糊弄。因为吴征是真正的行家,也是真正的将军,你怎么跟他解释体能训练这个事情? “对了,老道最近在军营中怎么样?”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很不错,已经带着人做出来好多的金创药粉。不过购买那些药材也太费银子,花了不少钱。”王英俊说道。 “花点就花点吧,总比到时候没了命强。”陈守信点了点头。 “这次整军,就要一步到位,那些战斗力弱一些的,就直接淘汰给辎重营。包括那些在上次守城战时有了残疾的弟兄们,都给送到小山坳那边去。告诉他们就算有了残疾,也别指望偷懒,还得给我卖命。” 第一一零章陈氏练兵法 吴征在这边呆了十天,每天都是陈守信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像上次的老曹头过来宣旨,这次袁永义连面都没露。 等吴征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不少的牛肉和牛肉干,烈火烧也带走了十坛。这个酒是特别嘱咐陈守信的,必须得带回皇城喝去。 吴征前脚刚刚离开,韩冲就带着人寻了过来。 “看给你急的,用得着么。”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用得着,现在就等着少爷的练兵之法了。”韩冲笑着点了点头。 陈守信到自己的书桌上翻找了一下,拿出来一本账簿,“拿着吧,这就是我总结的一些练兵之法。嗯,由本公子口诉、柚子手书、明月配图的练兵之法。” “我可告诉你,全天下就这一本,别无分号。你可看紧了点,这要是被别人给学了去,保不准将来会惹出什么祸事呢。” “少爷,我晓得。”韩冲说完直接就从陈守信的手里将账簿给抢了过去。 账簿的封面上很清晰的写着“陈氏练兵法”,下边跟着一行小字,“之体能训练篇”。他迫不及待的翻开: 兵之精神,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唯体能乃兵之基础。 看到这里,韩冲的兴趣是真的被勾了起来,就继续往下翻去。可是翻着翻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在他看来陈守信这个练兵之法好像在玩、在瞎胡闹。 开始的跑步训练还行,很有章法。制定的训练计划也是循序渐进,最后更是延续到十里的野外跑。这个可以理解啊,这是有助于急行军, 可是后边的俯卧撑、跳绳、蛤蟆跳、鸭子步、翻木墙、引体向上……这些确实有配图,能够让他对照的看明白。可是这个配图他看完之后,就更加的觉得这是在做游戏玩了。 “嘿嘿,看着是不是很简单?来来来,老韩啊,你就照着俯卧撑的那个样子,给我做一些,我看你能做多少。我的训练要求基本达标是100个,你看看能达标不。”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韩冲也不含糊,将账簿也就是“陈氏练兵法”给放到了桌案上,就地做起了俯卧撑。 边上的大黑咧嘴乐了起来,做吧、做吧,一会儿有你苦头吃。上边这些,他都被陈守信逼着亲自尝试过,那个滋味哟,真是欲仙欲死,谁做谁快活啊。 韩冲的俯卧撑那是真的很标准,也得说明月这丫头心灵手巧,画的图案就是动作的分解图。 前十五个,韩冲做得真的很轻松,还有时间抬头看一眼陈守信。可是当他做到四十个的时候,他的脑门上就开始冒汗了,俯卧撑的速度也降低了很多。当他做到七十个的时候,他的手臂就开始有些弯曲,脑门上的汗珠也开始往地上掉。 陈守信都很诧异,看来这些正牌的武将在力量训练上也真的有几把刷子。不过就算是再有几把刷子,韩冲的第一百个俯卧撑也是勉强完成。如果他再继续做下去应该也没啥问题,但是动作肯定就不标准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别歇着了,接下来还有蛤蟆跳呢,初期是三十个一组,你看看你能做多少个。房间够大,你蹦吧。”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这次韩冲可是加了小心,渐渐的觉得这个练兵之法好像真的有些门道。自己是从小就打熬身体,才将那个什么俯卧撑给坚持下来,而那些兵卒们根本就别指望都能达到这个数量。 蛤蟆跳开始,因为心中有了准备,这次他有意的放缓了速度,不像刚刚的俯卧撑那样猛做个不停。 可是他却发现,这个蛤蟆跳也真的不简单。三十个做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酸软。不过这时候陈守信又说话了,让他接着走鸭子步,看看能够在这个屋子里走几圈。 还能走几圈啊,仅仅是两圈韩冲就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感觉怎么样?”陈守信将边上的手巾拿过来一条递给了韩冲让他擦汗。 “少爷,这些动作不好做,真的能够提升人之体能?”韩冲胡乱的擦了一把后双眼放光的问道。 “当然能,这些都是有针对性的训练,能够强化身体上肢力量、腰腹力量、腿部力量和耐力。”陈守信点了点头。 “不过刚开始训练的时候,这个量一定要掌握好。不仅仅这些兵卒们要训练,各部军官也要跟着一起练。如果将来当官的还不如手底下的兵,那多不好意思?” “他们可不像我,打仗的时候是猫在后边。他们是要跟着冲锋陷阵的,那时候主官要是掉队了谁来指挥他们?” “老王那边你也拽着他练习,他这个人是好面子的,就算是他再不想练,也得让他跟着练。我可不想将来回了皇城以后,这货继续混吃等死,说什么也得给他找些人让他带着。” “少爷,那么那些新兵呢?是否也可以用此法直接训练?”韩冲又接着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都一起训练,将来这些新兵也会直接充实进老兵队伍中,由老带新。反正这次好多老兵也都跟着升了品级,用他们的经验去教导这些新兵。” “你想想,咱们练成了以后。跑得比别人快,力气比别人大,在战场上将会取得什么样的优势?” “以前咱们打不过胡人是因为啥?就是身体上的差距。现在咱们不怕他们了,咱们自己也能练出好身体。有了好身体,咱们就能够佩戴全套的盔甲,要不然光盔甲的重量就能把兵给压趴下。” “少爷,可是咱们的操场大小好像有些不够用了。”韩冲又皱眉说道。 “笨啊,到外边练去呗。小山坳边上不还有一块空地么,到那里去练,谁还管你啊?”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嘿嘿,以前没有想过还能够到营外去练兵。”韩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加油吧,有了强兵才能够有保障。你才能够将定北城真正的守住,也能够给胡人以威慑。”陈守信拍了拍大的肩膀说道。 韩冲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刚刚的那一点点的不信任,早就飘到了不知道哪里。现在的他对于陈守信,也有了些崇拜。这样的练兵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果然是天底下的独一份。 第一一一章大练兵 定北城开启了大练兵模式,这个陈氏练兵法,在开始的几天大家是以玩闹的心态来完成的。可是三天之后,他们就开始叫苦不迭。这哪里是什么练兵法?绝对是折磨人的法子。 刚练了第一天的时候,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浑身疼。然后继续练、继续疼。那个滋味儿,真心太难受。别说碰了,就算是自己动都懒得动。上个厕所都不敢太用力,要不然肚皮疼。 知道他们在最近都会有一个艰苦期,这还是陈守信让韩冲他们降低了一些训练量呢,要不然他们恐怕都爬不起床。 能够预估到,陈守信这边也早就有了准备。 饮食上,你肉粥为主,让他们吃得更方便,也有助于消化吸收。然后他又推出了这几天让老道紧急研发出来的药酒,让他们训练结束之后,互相搓。虽然泡的时间短了一些,可是在活跃血脉上,还是有很大功效的,也让这些兵卒们轻松了一些。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些药酒都得让人看好了,要不然就会有人偷喝。对于这个事情,陈守信可是坚决禁止的。不能让他们养成这个毛病,除非休假的时候,军营中你就不能喝酒。 不过哪怕管得再严,也有疏忽的时候,半夜搞了两次紧急集合,抓出来十多名偷喝了酒的人。陈守信是一丁点的颜面都没给,也没打他们的板子,直接就给划拨到了辎重营,让他们去负责后勤。 辎重营都是选拔之后淘汰下来的,倒不是说会有人瞧不起他们,可是别人都在操场上训练,或是到外边去拉练,自己就在边上闲着,这个滋味不是很好受。 练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现在的练兵方式,还跟以往有些不同,是属于加了码的。开始的一个月,这些人都是在叫苦连天中度过的,有些人疼得半夜都睡不着觉。因为他们的底子太差了,哪怕减少了训练量,也不是他们现在的身体能够承受的负荷。 陈守信当然不能让他们真个的练伤,有了这一个月训练,已经能将身体素质好的那些人给挑出来了,他们会逐步加大训练量,再筛选一次,出来的就是真正的精锐。剩下的这些人会降低训练量,等他们的身体调理好,再恢复正常训练。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虽然都是穷苦百姓上选出来的兵,可是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是不同的,每个人能够承受的训练强度也不一样。 陈守信也不担心这些人以后就掉队了,他们仅仅是身体差,在自己这边好吃好喝的身体早晚能够恢复过来。 “怎么样,我这个法子不错吧?”陈守信将王英俊和韩冲都给叫到了自己的身边说道。 “确实不赖,我都觉得我的力气比以前大了几分。”王英俊点了点头。 “现在仅仅是小意思,将来咱们还能够有很大的提升。到时候咱们也选出一些人来,装备重甲,再拿上长枪,我看胡人的骑兵拿什么来对付咱们。”陈守信看着远方说道。 “重甲啊,那得用老多的铁了,而且天气热的时候,焖得也难受得紧。”王英俊说道。 “还有这个说道?”陈守信皱眉问道。 韩冲点了点头,“重甲固然防御力很强,可是受制于季节。天气炎热的时候,身披重甲有时候反倒会将战力降低很多。” “而且胡人多游击,重甲兵移动速度慢,会被胡骑慢慢剿杀,远不如轻甲长枪的组合更加的灵活一些。” “哎,我还以为我也能够在领兵打仗上有些建树呢,得亏我没有瞎搞。”陈守信叹了口气。 术业有专攻啊,不懂真不行。练兵他能够借鉴于后世,可是指挥打仗,他就是门外汉。要是自己胡乱的鼓捣,王英俊和韩冲也没有给自己提醒,恐怕将来会闹出来大笑话。 “其实配置一些重甲兵也可以,不过对兵卒的要求会很高,不是普通的兵卒能够胜任的。”韩冲笑着说道。 “将来可以考虑看看能不能组建一个旅的重甲兵,只要打散了胡人的骑兵,剩下的那些步卒根本不是重甲兵的对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跟胡人这样大规模作战的机会。” “放心吧,早晚会有,就算是他们不过来。只要咱们的定北军练成之日,咱们也会过去找他们。”陈守信眯缝着眼睛说道。 胡人五部汇聚到了一起到定北长来烧杀抢掠,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给大周朝一个说法。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他们觉得这样很正常。 可是现在大周朝有了陈守信,他还是在定北城差点被这些胡人给收拾了。这个仇,要想糊弄过去怎么可能。就算是将来没有实力将这个仇真个的给报了,也要收一些利息。 现在也就是骑兵营的马匹数量少了一些,现在也是定北城恢复生息的时间,要不然他早就琢磨胡人去了。 他才不会管什么擅启边衅的罪过呢,有仇就得报,这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而且现在的这个大周永平帝,虽然他没有见过,但是他能够感受到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这边送过去的那些胡人脑袋都给弄到朝堂之上,很多的皇帝也就是看个热闹。 “慢慢练吧,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基本成型,想要练成真正的精锐部队,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练出一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军、强军,这就是你们两个的任务。别的事情,都交给我去考虑。我会跟离咱们近一些的马场去联系,他们那边总归能匀给咱们一些份额。” “可是那不都是平卢都护府的马么?”王英俊皱眉问道。 “错了,那可不是平卢都护府的马,而是大周朝的马。”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以前这边只有平卢都护府一军,现在可是有咱们定北军。没多有少的,怎么也得给咱们分点。” 军马产业可一直都是归朝廷直接领导的,因为军马太重要了。他就不信军马场的人敢一匹都不给自己,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一个侯爷。 第一一二章你可知罪? 马政,在这个时代很重要,因为这个时代的骑兵是整个部队的绝对主力。可是就陈守信了解的情况来看,大周朝的马政发展得并不好。 就比如说这次要过去的军马场,总共的马匹数量还不到三千匹。而这个军马场所要配给的还是平卢、范阳两处都护府。可想而知,每年能够给这两处都护府分去的战马能有多少,而自己现在就要在这块肥肉上咬一口。 “少爷,咱们就这么进去?”陈铁牛来到陈守信的车边问道。 “嗯,拿我的鱼符过去吧。跟人家客气点,面上带着笑容,这次咱们可是有求于人。”陈守信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金鱼袋给拿了出来。 这就是有爵位的人的特权,要不然非三品以上的官员谁能有金鱼袋?用这个来叫门,开门的成功率很高。 陈铁牛挺了挺胸膛,扯了扯嘴角,脸上努力的保持着笑容,就奔着营门那边走了过去。 “嘿嘿,少爷啊,您让铁牛过去,你说会不会给人家吓到?”大黑扭过头来笑嘻嘻的说道。 “吓到也没办法,得让他见见世面。要不然将来咋将你们往皇城带?还不得成天给我捅篓子啊。”陈守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少爷,您放心,我就跟在您身边,保准不带捅篓子的。嘿嘿,少爷,您可别忘了啊,守城的时候您可答应了我,将来去了皇城,给我说一门好媳妇。”大黑笑嘻嘻的说道。 “成天就想着这个?你说你长得也不错啊,咋没在定北城划拉一个呢?”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嘿嘿,以前倒是说过一门媳妇,不过人家没同意。”大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把心搁肚子里吧,营门开了,赶车进去。”陈守信摆了摆手。 “不知侯爷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刚刚驶近营门,车边传来一团和气的问候声。 “可是牧监?”陈守信将车帘挑开问道。 “正是下官。”牧监赶忙说道。 “是我过来得唐突了,不知道牧监如何称呼?”陈守信在大黑的搀扶下走下车笑吟吟的问道。 没跟这个牧监打过交道,所以今天就要将侯爷的谱摆得足一些。这次过来他可是直接带了三百战斧营的人,为得就要要这个范儿。 “回侯爷,下官姓田,字修平。”田修平赶忙回道。 “田牧监辛苦了,这次过来没带什么礼物。有些牛羊肉,牧监留着打打牙祭吧。”陈守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大黑直接从车上将两条牛腿,一头羊给抱到了田修平的面前。心中很开心,看着这边这些人恭敬的样子,就开心。 “谢侯爷。”田修平抱拳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当先奔着居中的房屋走去。 田修平的心中惴惴,不知道陈守信这次到这边来是要做什么,怕的就是他跟自己要马,真的不够分啊。 “这边的环境怎么这么艰苦?还不如我定北城的营房。”陈守信稍稍的打量了一下后说道。 田修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自己这边就是受气的清水衙门,本就清苦得很,可是这个理由怎么说啊? “坐。不要这么拘谨,我这个人很随和。”陈守信坐好后摆了摆手。 “这次过来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想必牧监也知道我定北城如今成了新军。成了新军,自然就要有骑兵营。我也不难为你,你这边每年能给定北城分去多少马?” 田修平心里“咯噔”一下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可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不管是范阳都护府还是平卢都护府自己都惹不起,现在又来了一个定北城,本就受气,这日子可就更加的难熬了。 “回侯爷,每年能挤出来五十匹。”稍稍沉吟过后,田修平伸出了一只手。 “老田啊,这可不厚道了。范阳和平卢两处都护府,每年会给分去多少?”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侯爷,真不是下官不想多给您。可是这马养起来也需要时间,每年能够供应两府的战马不足一千匹。这五十匹,还是下官硬挤出来的。”田修平实话实说。 “两处都护府的都护你觉得惹不起?”陈守信看着田修平问道。 “回侯爷。不仅仅是两处都护府,侯爷您,下官也惹不起。下官虽然略通马政,可是这马从生产到可上战场,最少需要两年的时间。”田修平回视着陈守信说道。 “一共就那么多的母马,每年还要给两处都护府分去那么多。现在的马场想要让存马数量增加一些,也是有心无力。” 他也是豁出去了,现在挤出来这五十匹马都是紧巴巴的。要是再给多了,以后马场的马只会越来越少。 “你啊,把皇上他老人家托付给你的差事办差了。你可知罪?”陈守信瞪着田修平沉声问道。 “回侯爷,下官不知何罪之有。”田修平抱拳说道。 他的心中却是乱糟糟的一团,这个小侯爷看来是要耍无赖。可是自己真的挤不出来再多的战马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啊。 “说你有罪你还不信。诺大的马场被你经常成了这个样子,你说你每年的考评都是怎么混过去的?莫非是朝中有人?”陈守信继续问道。 “侯爷,下官要是在朝中有关系,何苦在此养马一十四载。”田修平苦着脸说道。 “我来问你,假若你这一十四载,每次分给平卢和范阳两处的战马减半,你现在的马场能有多少匹存马?”陈守信看着田修平笑了笑,开口问道。 “侯爷,我……我……”田修平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都不算那四年,就按十年算,你的马场就会多出来五千匹战马。而这五千匹战马,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又能繁衍出多少匹可用之战马?”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说你办事不利,你还不承认。你辜负了皇上他老人家的嘱托,这十年的时间,相当于让你赔进去了最少一个半的马场,你说这是不是你的罪过?” 田修平傻眼了,这个帐不能这么算啊。 第一一三章你的马场你做主 “侯爷,这个罪过下官担不起。范阳来人要马、平卢来人要马,我拿什么来挡?”田修平憋不住了,咬了咬牙,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这要是不反驳一下,这个有些荒唐的侯爷真的治了自己的罪过,自己冤不冤啊。 “这样看来,你还觉得你赔得有理了。我再问你,你这个牧监是归平卢都护府管,还是归范阳都护府管?”陈守信撇了他一眼说道。 “下官不归这两府管辖,乃是太仆寺所属。”田修平说道。 “还成,你还知道你是归太仆寺管的,那你为什么谁过来要马你都给?你凭什么要受我们的气?每年还要分出去那么多的战马,让你这个马场是一年不如一年。”陈守信紧接着问道。 田修平心中郁闷的不行,还不如托病不见了。过来要马的是你,现在给你马你嫌少,然后就在这边胡搅蛮缠。 “所以我说你做差了。你的官是咱们的皇上给的,你的上官又是太仆寺。所以你何须看我们这些人的脸色?你的马场你做主,你想怎么给就怎么给。这是你的份内之事,何须惧怕?”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陈守信盯着他沉声说道。 “侯爷,这个……这个……”田修平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出来啥。 他有些蒙圈,难道这是过来给自己撑腰来了?他是真的搞不懂陈守信的意图了。 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大周朝的马政怎么发展也发展不起来,明显都有了专管马政的太仆寺,还搞得这么糟糕。所以,他也将此行的目标调整了一下,不要马了,改成了搅和。 马政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因为都护府的势力太大了,而管马场的牧监品级又太低。这些都护府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每年都会过来要马。他们才不会管养马有多么艰难。因为你不过来要,这马就叫别人给要了去。 然后,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让马场变得一年不如一年。这边的马场是这样,不用说,别处的马场跟这边的状况也差不多。 说白了,这就是体制的问题。正常的情况,应该是马场的牧监根据马场的实际情况,进行调配才对。 这样的状况不行,如果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所以他要搅和,这个马真的不能再给了。要不然恐怕不仅仅是定北城,整个平卢都护府都够呛能够抵挡住胡人的大规模进攻。 “老田啊,你想想看,你在此经营的这些年中,范阳、平卢两府,可有战事?”陈守信看了发愣中的田修平一眼问道。 “回侯爷,没有战事。”田修平说道。 “那你说,你给他们的这些战马,是不是都浪费了?”陈守信摇了摇头。 “侯爷,下官也不想给啊,可是下官真的不敢去得罪他们。”田修平觉得自己很委屈。 自己在这边努力的经营,每年才能培育出那么点马来,可是现在却变得里外不是人。 “你要记住,你的官是皇上给的,你的上官是太仆寺。把你的腰板挺直了。别人的官职再大,他们有管辖你的权利么?以后不管谁人来要马,让他们等着吧,不服就去找我。”陈守信走到他的跟前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侯爷……”田修平一愣,这样的状况他真的没有想过。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陈守信看着他问道。 田修平咧了咧嘴,话是可以这么说,可是事儿不能这么办啊。自己这个马场还是在平卢都护府的地盘上呢,要是真的不给平卢都护府战马,恐怕以后自己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 “别怕,我真的可以给你撑腰。马场中的种马数量还多吧?”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田修平点了点头。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给你送来一些母马,你帮我代养吧。稍后我会留一百名护卫在这边帮你守护,平日里你们这边的饮食,我也会照顾一下。你觉得怎么样?”陈守信说完还用力的拍了两下田修平的肩膀。 马,今天是要不回去了,那么自己就将母马给送过来,将来让他们带着娃回去。反正现在的定北城也只能处于防守状态,想要追击胡人也是想都不敢想,留下足够的马匹供斥候使用就可以了。 “侯爷,这样真的行?”田修平心思动了动,有些迟疑的问道。 谁都想升官啊,也都想自己的工作能够受到表扬。可是这边这个样子,想受到表扬可能么?但是现在陈守信这个侯爵从天而降,要给自己撑腰,好像这个事情,真的可以试一下。 定北城被胡人攻击的事情他知道,而定北城不仅仅顶住了胡人的攻击,还斩杀了那么多的胡人。就算是在他的心里边,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也想多给定北城一些战马。给范阳和平卢都护府,真的没啥大用。 “为什么不行,谁人又规定了,他们来要马你必须要给?你是牧监,现在马场需要整顿,这就是你份内的事情。”陈守信又给他鼓了鼓劲儿。 “我那些战马在你这边,也不是让你白养,会给你一些代养的费用。你也不用去担心这个银子好拿不好拿,我给的就光明正大的收着。因为这些马是属于定北军的战马,定北军的人,是要站在防守胡人第一线的部队。” “成,侯爷,您也不用给代养的费用。能帮我将这个马场守住,让这些马有个繁衍的时间就可以。”田修平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上,自己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自己人微言轻,而现在陈守信说的这些,对自己还是有利的。最起码将来那两处都护府的人过来要马,自己这边也有个说辞。 “那就这么定了,等今日休整一天,待我回到定北城,就安排人将那些战马送来。你也费些心,让人帮忙调教一下。”陈守信满意的说道。 看来这个老田还是个蛮识趣儿的人,他都在琢磨回去以后是不是让老头子上个折子,将马政这个事情跟皇上念叨念叨。长此以往的下去,真的不成啊。 不过他想了想又放弃了,这里边还牵扯到太仆寺呢,如果老头子胡乱的说,将来在朝中还不定得竖立多少敌人。 第一一四章自己去逮马? 在马场中小小的参观了一圈儿,他都觉得大周朝能够持续了这么久,真的是万幸。 自己都知道马场是很重要的所在,可是这边的人真的不多。各处马厩也有些破烂,平卢和范阳都护府在这边得了那么多的马,却根本不知道帮助这边一下。 大周朝啊,还真的跟老头子说的那样,看似在平稳的航行着,可是只要遇到大风大浪,估计这艘船就算是不沉,也得灌进来好多的水。 睡惯了热炕,这边的床睡起来就有些不舒服。吃食上也差好多,晚饭他都没有吃,直接嚼的牛肉干。 “当当当” 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陈守信随口说了一句。 “少爷,田牧监过来了。”大黑进来说道。 “让他进来吧,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陈守信打了个哈欠。 “侯爷,饶了您休息。我想问一下,您拉车的马蹄下,那是何物?”田修平抱拳问道。 “那个是避免磨了马掌的,不过你这边用不来。你这边的马让它们在草地里偶尔跑跑就行了,要铁没铁,要铁匠没铁匠的。”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功效如何?”田修平不死心的追问道。 “功效当然很好了,也不看看谁鼓捣出来的。不过这个事情要帮我保密,以免传啊传的,传到胡人的耳朵里去。那可就是通敌的罪名,咱们谁都担不起。”陈守信说道。 田修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用惦记这个事情了,吴将军回皇城的时候,就带走了几个,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城那边就会有政令下来,你也不用跟着多操心。”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是,下官告退。”田修平点了点头。 “少爷,您说这次的马蹄铁拿到了皇城,皇上还会再给您封赏不?”送走了田修平看到陈守信也没有多少睡意,大黑就坐到了他的床边陪他聊天。 “这次就够呛了,只能先攒着。我现在都已经升到侯爷了,再升可不好办。现在的我年岁太小,又不是皇亲国戚。”陈守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爵位啊、武散官这样的不管事的官,他很乐意升,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呢。可是要是有那需要操心的事情,他就懒得当官了。 定北城这边是没办法,你不操心一些,没准就会让胡人将你吃干抹净,那时候哪里还有机会再去享福。 “少爷,那咱们的战马怎么办?”大黑皱着眉头问道。 “我也愁啊,各处的马场恐怕都不用去指望了。现在跟胡人那边的关系又有些紧张,别说战马了,别的生意也照比以前降低了四成,怎么也得再需要几个月才能缓过来。”陈守信摇了摇头。 “少爷,您说让韩将军带着骑兵去草原上逮一些野马回来成不?”大黑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草原上的野马?多么?离咱们近么?”陈守信重复了一句后问道。 “这个要看命,这些野马也是四处乱跑,胡人的马大多也都是逮的野马。少则几十匹,多则几百匹。”大黑挠了挠头皮。 “我就觉得咱么你要是能够逮几群回来,也不用老往马场这边跑了,还得跟他们抢马,咱自己逮不是挺好么。” “自己逮,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这个事情要想做好首尾,也不是那么容易。”陈守信点了点头。 “如果老韩他们入得太深,碰到了胡人的大部队,恐怕就有去无回。就算是碰到了小股的人马,不将他们给杀光了,也会落下擅起边衅的口实。我倒是没什么,老韩以后就危险了,想要晋升除非是再立守城或是夺城之功。” “嘿嘿,看来我给出了个馊主意。”大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逮马确实能够解决现在马匹的问题,可是这个事情的危险性太大的了,搞不好都容易将韩冲给搭进去。 “这个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等我再好好的琢磨琢磨。对了,你提起这个事情,以前的时候是不是过去过?”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嗯,以前家里穷。老二又生病,没钱瞧病。打的野味也换不来几个钱,我就摸到了那边弄了一匹马回来。虽然换了些银钱,可是老二还是没有救过来。”大黑神情低落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你已经尽了力。”陈守信安慰的说道。 “少爷,您还是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赶路回去呢。”大黑站起身来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再次躺回了床上,可是他却更加的睡不着觉。 定北城缺马啊,以前的马就很少,哪怕跟胡人交易过一段时间,这个马的数量也没补充上来多少。只不过是将以前的一些老马替换下来,让它们到辎重营干活或是帮着大家去种地。 刚刚大黑所说的自己去逮马,这个事情,他越想就越想搞一把。 因为从挛鞮革庆那边得来的消息,现在的胡人内部也不是很消停,小规模的冲突也在爆发着,导火索自然是上次他们过来攻打定北城的事情。 就算是在和平时期,他们各个部落之间都会互相吞并,上次过来工程的那些部落都损失惨重,别人哪能不趁着这个机会扩充地盘。就算是他们本族人,遇到这样的机会都不会错过。 只不过胡人那边传来的消息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延迟,不像后世的时候打个电话就ok了。如果他们那边仍然在乱战,韩冲他们过去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再有的一点,就是大周朝从来没有越界过去逮过马,擅起边衅的罪过一般人可不敢担。这也容易让胡人们疏忽,因为他们想不到会有人敢过去,他们将草原当成了自己最安全的地方。 还有的一点就是运气,要深入多远才能逮到马,自然是离得越近越安全。 如果这三点要是都能碰大运的给占全了,那么过去逮马,真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擅起边衅的罪过别人不敢担,自己可以担一下。大不了就是将自己的爵位往下削一些呗,可是要是真的成了,那么定北军的实力将会增加一大截。 第一一五章都太傻了 陈守信有些纠结,回来的这一路上都在纠结,对于是否过去草原那边自己逮马的问题,他的心中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他可以在小山坳那边大刀阔斧的搞发明、搞创造,也可以在军队的体能训练上,毫不脸红的弄出来陈氏练兵法。因为那都是有迹可寻的事情,都是有成功的经验的。他只不过是抛开了过程,看到了结果,然后他才拥有那么强大的信心。 可是现在面对着韩冲,这个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这里牵扯着人命,而且还不是一条两条的人命。 大黑在边上看了一眼,身子往窗户那边缩了缩。他知道陈守信在纠结什么,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事情的头儿还是他开的,所以他觉得这时候自己是隐形的,大家谁也别看我才好。 “少爷,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说吧。虽然战马没有要来,咱们现在的这些也足够应付了。”沉默了一会儿韩冲开口说道。 “哎!老韩啊,这个话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军马场那里马匹的数量少得可怜,还被平卢和范阳都护府盯着。别说今年了,就算是明年后年,我都不打算让军马场的马再往外边放走一匹。非战事,不得领马。要不然那个军马场,就真正的废了。” “我跟大黑琢磨了一个法子,咱们的战马,只能到草原上自己去逮。这个事情很危险,被胡人发现了,能不能活着回来是一回事,回来后会不会被胡人打小报告是另一回事儿。” “因为这个事情太危险了,成功的几率还要看运气,所以交给你来拿主意。你觉得可行,咱们再商量详细的步骤。你觉得不可行,咱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来弄马。” 说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压力减轻了好多。也算是一种逃避吧,这么重要的决定,对于现在的他来讲,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去做。 “少爷,简单得很,我去弄。”韩冲一笑,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 “你可想好了啊,去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能回来。而且具体是你们先找到马,还是胡人先遇见你们,这个事情谁都说不好,这得看老天爷的安排。”陈守信有些着急了。 怎么能这么冲动、这么草率的就做决定了呢。这可是容易挂掉的事情啊,不是到草原上去欣赏风景。 “少爷,给我三十名战斧营的兄弟,再有您的安排。此行的成功率在四成以上,有此,足矣。”韩冲轻轻点了点头。 “哎……” 陈守信叹了口气。他不想韩冲对自己这样的信任,因为自己不值得他将性命托付到自己的手中,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是普通人一个。自己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一是为了活命,二是为了享福。 “少爷,您肯定也仔细考虑过这个事情,把您心中所想的计划说出来吧。”韩冲很是轻松的说道。 “你去过草原么?”陈守信皱眉问道。 “不曾去过。”韩冲摇了摇头,“不过有了定北城的守城之战,我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率领大军马踏胡骑。” “先不说这些,大黑偷摸去过几次,要去的话会让大黑跟着你。”陈守信摆了摆手。 “这次过去,你们不能穿军装,也不能佩戴盔甲。而且一旦被胡人发现,你们要是觉得无法逃脱的话,就要做好誓死一搏的准备。” “也就是说,你们过去了,死了白死。回来了,就算是带回来了马,也没有任何的功劳。这就是一趟脏活、累活、送命的活儿。” “少爷,您也不用劝我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过去一趟。”韩冲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个人……死脑筋。”陈守信有些郁闷的说道。 韩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更加知道战马在战场上的重要性,如果自己这边能够配备三千轻骑,就算是面对一万大军,他都敢冲上一冲。这就是骑兵在这个时代的作用,无法取代的作用。 “等到下次降雪吧,只有借着风雪,你们的行动才不容易被胡人察觉。遇到了马群,你们逮回来的成功性也大一些。”陈守信坐回椅子浑身无力的说道。 “这段时间你就到战斧营去挑人吧,马场那边我留了两百人,剩下这四百人你随便挑。挑出来五十人,我再琢磨琢磨给你们弄什么样的干粮。” “这一趟过去了,第一个要求就是保命。有命在,咱们下回还可以继续过去弄。命都没了,谁人能帮我们守定北城?” “逮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去小山坳那边练习怎么套马。只有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才会让你们出去。要不然,就算是马都跑到了边界这边,你们也不许动。” 韩冲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挑人。少爷,您得抓紧一些,不出十日,将会有一场风雪,正是咱们出击的好时机。” 看着韩冲离开的背影,陈守信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 “大黑,你说这货他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这么的不要命呢?”陈守信看向大黑问道。 “少爷,其实就是我何尝不想过去草原那边呢?其实我套马还是有一手的,以前跟胡人聊天的时候摆弄过。”大黑笑嘻嘻的说道。 “不怪我给你也派去草原那边?”陈守信看着大黑问道。 “有啥怪的,您只要别忘了给我说一房好媳妇就成。”大黑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蠢、傻、笨,太特么的傻了。赶紧给我滚,这几天别让我再看到你,回你自己家里好好的呆着去。”陈守信一边将大黑往外推一边说道。 “到榴莲那边去支二十两银子,这几日的饮食我也会让人送你家里去。特么的太不让人省心了,赶紧给我走。” 将大黑给推出去以后,陈守信“咣”的一下子就将房门给关上。 这些人太特么的傻了,好好的日子不过,赶巴巴的过那边去送死。 第一一六章准备 陈守信很愁,他愁在给将来过去的那些人准备什么样的干粮。 冰天雪地的,如果不吃得好一些,将身体需要的能量补充好,恐怕这些人还没寻到马,就全得被冻坏了。 他能想到的唯二的能弄出来的食物,就是油炒面和罐头。 油炒面易保存,现在的天气又这么冷,牛肉炖萝卜的罐头只要冻好了保质期没有问题。他们能够寻到生火的地方,罐头盒子就能够直接当锅来用。 油炒面好做,这个跟水生说一下就行,可是罐头盒子不好弄。这就需要老吴头他们的巧手,在没有任何机器的帮助下,打造出来小罐头盒。 来到小山坳这边,将自己的设想跟老吴头说了一下,老吴头这边就开始全力赶工。跟后世的罐头相比,铁皮会厚一些,但是最起码能将牛肉炖萝卜给装里边。也许打造的时间会长一些,连夜赶工呗。 他这次也是真的拼了,韩冲他们可以冒着生命危险过去,自己就得给他们准备好最佳的补给。 没有人知道韩冲他们会过去草原那边,就连帮忙打造罐头盒子的老吴头他们都不知道。还以为这仅仅是陈守信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反正陈守信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韩冲他们也没有听陈守信的话在小山坳这边练习套马,而是跑到了别处。就连陈守信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反正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到陈守信归来后,又是满脸愁容的样子,柚子很是担忧的问道。 少爷肯定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现在的他让人看着比当初定北城被围的时候还要让人心疼。 “没什么事情,就是在愁将来这边人多了,怕粮食不够吃。”陈守信躺在炕上说道。 “等到今年土地化了,咱们继续种不就好了么。反正去年收的粮也多,紧一紧,还是能够吧?反正我听老爷跟陈伯聊天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柚子想了一下说道。 “不过到时候还得粮商们帮忙,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占他们太多的便宜,将来总有一天就要将占的统统还回去。占得越多,还得也就越费劲。”陈守信看着房顶说道。 柚子没有再说话,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少爷唠嗑了。平时的少爷真的不像现在这样,现在的少爷都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当当当”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呀?”柚子皱了皱眉问道。 “柚子姑娘,我是韩谷。”韩谷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进来吧。”陈守信从炕上坐了起来。 “少爷,恐怕现在就算是在草原上寻马也真的不好寻啊。如果不往深里去,很难遇到马群。”走到了炕边韩谷压低了声音说道。 “都打听清楚了?”陈守信皱了皱眉问道。 “嗯,我安排人跟好多人聊过。这两年就是胡人部落中遇到野马的情形都很少,而且就算是遇到后,数量也不是很多。”韩谷点了点头。 “哎,还是得看他们的运气。”陈守信叹了口气。 “城中这些人的户籍都统计完了吧?那些胡商呢?有多少人将家眷给接了过来?又有多少人离开了咱们这边?” “接过来的有五户,走的人有七人。不过都是带着货物走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带着家眷回来。”韩谷说道。 “各处都给我盯严一些,除了挛鞮革庆,其余的胡商也要严密监视。”陈守信闭着眼睛说道。 “咱们吃了他们一次亏,要是再吃第二次,恐怕咱们就没有命在了。内卫府的人有什么眉目了么?这些人太神秘了。” “少爷,属下无能,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到他们具体是哪一个。您真的觉得咱们城里还有内卫府的人?”韩谷苦着脸说道。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胡人来攻城自己没有收到消息。现在查内卫府的人,也是啥都查不到。除了一直跟随着陈长青那四个,再找,真没有。 “内卫府那边,有机会找到就算,没有也没什么打紧的。草原上的消息还得加紧探听,尤其是这几日过来的胡商们。”陈守信咧了咧嘴说道。 “可以让守城的兵卒们多询问一下,他们顶多也就是觉得这是兵卒们的刁难,不会想太多。要是能够了解到胡人现在大致的行动方位,老韩他们的安全还能够增多一些。” “属下明白,一定会在韩将军出发前将情况打听得更加详尽一些。”韩谷说道。 “然后你再多培养一些人,等将来有大批人到来的时候,你就多挑选一些。并不一定要有多聪明,越是平凡越好,然后将他们散到定北城的各个行业中。”陈守信看了他一眼。 “就算是将来咱们回了皇城,情报也要继续搞。有情报,咱们做相应的布置也能够轻松很多。要是将来胡人再次过来的时候,咱们能够提前获知一些情报,我给你记首功。” “少爷,就算是没有功劳,这样的事情属下也愿意做。一直没跟您讲,上次守城的时候,有三个人我挑选的百姓,就死在了墙头上。”韩谷苦笑着说道。 “他们的家人想办法厚待一些,不能让他们白死。”陈守信心中叹了口气。 自己只是为了活得舒服一些,安全一些,现在却要做这么多阴私的事情。而且自己的心肠,好像也比以前硬了很多。 韩谷躬身告退,还得继续查探胡人那边的情况。这也是为了韩冲他们入境草原做准备,上次已经失误一次了,这次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情。 陈守信躺回炕上,将脑袋枕在柚子的腿上,眉心紧锁。 就算是现在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够。好像还忘了点啥,他要努力的想。 他不希望将来听到的是韩冲他们的噩耗,最起码他们就算逮不到马,也得平安归来才成。现在的他既企盼又担忧,心情很矛盾。 柚子在边上只是轻轻捏着他的肩膀,想要让他舒服一些。 第一一七章踏征程 狂风卷着乌云,铺天盖地而来。这是陈守信从军马场归来的第十三日,比韩冲预计的天数稍稍多了一点点。 这也算是这个时代武将们的必修课,可没有气象卫星云图,让你来个天气预报。很多的时候,都需要自己的经验来判断。 雪花飘了起来,转瞬间天地间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让定北城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哎,柚子、榴莲,跟我出去吧。”站在院子中看了会儿雪,陈守信轻声说道。 他的马车就是通行证,哪怕现在的城门已经封闭,看到他的马车出来,该开也得开。只不过守城的兵卒们有些好奇的是,不知道小侯爷大车后边跟着的两车货物是要做什么的,估计还是过去小山坳那边吧。 后边的这两车货物,当然就是给韩冲他们准备的补给。那些罐头也都是他跟水生还有柚子和榴莲四人亲手装的,亲手封的口。 油炒面,做成的是长条的小口袋,可以绑在身上或是缠在腰间。就算是遇到突发状况,身上带着这个,你也饿不死。 坐在马车中的陈守信脸紧绷着,没有一丝笑模样。哪怕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韩冲他们这一行,靠天活命的成分还是很多。 “少爷,让铁牛也跟着去行不行?”赶车的铁牛忍不住了。 “你给我消停呆着。就你这个体格,还没看着马群呢,马就被你累垮了。”陈守信没好气的说道。 “那……那将来打胡人的时候,一定让我去啊。”铁牛退而求其次。 “罗哩叭嗦的,好好赶车。”陈守信沉声说道。 车厢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那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又行驶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韩将军他们等在前方。”铁牛轻声说道。 陈守信缓步走下马车,被外边的风雪吹了一下,稍稍眯起了眼睛。 韩冲和铁牛站在最前边,身后就是那五十名挑选出来的战斧营的弟兄,分立在战马的身旁。穿的是皮甲,外边罩了两层粗麻布。虽然不是特别的白,可是在风雪中,也能起到一些掩护的效果。 这就是那日里陈守信脑海里闪过的灵光,给这支队伍又增添了一些不易被发现的保障。 “你们都准备好送死去了?”陈守信看了他们一会儿后问道。 “有这些弟兄们,还有少爷给准备的物件,想死都难。”韩冲咧着嘴轻声说道。 陈守信白了他们一眼,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一条条的油炒面的袋子、牛肉干,一箱箱的小罐头被搬了下来。 “水,你们到时候自己解决,这些干粮,大概能够支撑你们二十天左右。”陈守信说道。 “要是能生火,就在罐头底下烤一烤,将里边的炖牛肉烤化,你们也能够吃口热乎的。尽量都吃热的,要不然在野外你们抗不住。” “少爷,怎么没给我们带一些烈火烧?”韩冲看了一下后好奇的问道。 “还带烈火烧呢,喝了我保管你们会冻死在雪地中。”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别以为喝了烈火烧身体就会暖和,要是在冰天雪地之中。等烈火烧的劲道退下去之后,你们更不抗冻。感紧将这些都分好了吧,赶紧走,我特么的看你们就来气。” 韩冲笑了笑,没说什么,将地上这些东西或是往身上缠,或是往马身上装。大家的动作都很麻利,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轻松。 “少爷,我们这就出发了。”等将东西都给绑好后韩冲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说道。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一定让水生给我们好好的张罗一桌好吃的。烈火烧,也要让我们管够的喝,成不?” “管够吃、管够喝。别太冒险往深里去,都得回来啊。”陈守信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眼窝子有些潮。 “弟兄们,听到少爷的话了吧?上马,出发。”韩冲回头说了一句后,直接跳上了自己的战马当先向前边缓缓走去。 大黑和其余的五十名战斧营弟兄们对着陈守信行了个军礼,然后也跃上战马,轻抖缰绳,跟随在韩冲的身后。 夜色正浓,又有漫天的风雪,再加上他们和马山上的粗麻布,没有多远,这些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陈守信他们的视线中。 “哎,咱们也回吧。”继续看了一会儿后,陈守信才神情落寞的走上马车。 食为天的内宅中,陈长青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守信派去的人已经出发了?”陈长青对着陈伯问道。 “约莫着这个时辰该走了。老爷,要不要派内卫府的人过去策应一下?”陈伯一脸担忧的问道。 “派了也没用啊,这样的天气,就算是他们也身缠麻布,恐怕早晚也会被韩冲他们给发现。”陈长青摇了摇头。 “如果这次韩冲能够活着回来,就如了他的愿,脱了内卫府的籍。也让内卫府的人小心一些,别被臭小子的人给寻到马脚。” “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油炒面味道不是很好,油味太大。不过这个叫做罐头的物事,看着倒是挺不错。要不是有一定的局限性,当可在军中推广。” “老爷,要不怎么说少爷聪明着呢。”陈伯陪笑说道。 “咱们弄来的这两样,没有引起臭小子的怀疑吧?”陈长青又接着问道。 “没有,我就假装无意中撞见了,然后要尝尝鲜。”陈伯摇了摇头。 “那个小山坳,内卫府的人还进不去?随流民过来的那些也不成?”陈长青皱眉问道。 “不成,根本都别指望。现在都被关在边防营中,就算是出去的时候也会有别的兵卒跟随,更是没有确切的地点,现在咱们连他们在里边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陈伯继续摇头。 “其实您要是跟少爷直接问,少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隐瞒吧?好像他们是在练兵,柚子现在也警醒了,套话套不出来了。” “不能问他,问了他,他就会有所保留。你要是不管他,他就会给你鼓捣出新奇的玩意来。”陈长青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陈伯有些无奈,这对父子也是有意思。 第一一八章我要办私塾 自打韩冲他们走了之后,陈守信是吃不香、睡不好,每日里都要到北城门那边张望一下。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是韩冲他们回来了,也会先到边防营那边,在城门这边怎么都看不到,可是他的心中,就是有着这样的小念想。 这次的风雪也不是那么给力,仅仅下了一天两夜,也不知道韩冲他们这些人是不是趁着大雪天成功的混了过去。 “少爷,咱们回吧。”柚子轻声说道。 “这就回。”陈守信看了一眼远方说道。 “少爷,要不然最近您就找点什么事情打发一下时间吧。看您每日里唉声叹气的,我和柚子的心里怎么好过?”边上的榴莲说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每日里还不就是那些事情。”陈守信背着手,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道。 “现在天气还冷,府衙那边也没法重新建造。顶多是在周围的山上砍伐一些木材,留着给即将来到的人修建房屋。你们说,我还能干点啥?” 榴莲白了他一眼,看来韩冲他们不平安归来,恐怕自家的少爷是什么心思都不会有了。其实就是她和柚子的心中又何曾不在为韩冲他们担心,都是熟悉的人啊。 回到了食为天,陈守信就是直皱眉头,因为他的“爱徒”,玉虚老道正等着这边。 “师父啊,您不要徒儿了么?就将徒儿给扔在了边防营中。现在金创药已经做的够多了,他们也都能够自己操作,简单的医理我也跟新组建的医护营讲了,您是不是应该教徒儿一些新的知识?”看到陈守信后,老道就直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先放手,最近我事情比较多。你就先在内宅里找间屋子住下吧,等我琢磨琢磨,看看还能交给你些什么。”陈守信耐着性子说道。 老道想了一下,觉得这也是一个进步,最起码不用一直猫在军营里边了。 老道的东西还真不少,连箱子再袋子的堆了好大一堆。他也不挑,随便找了个房子,就将这些东西都给搬了进去。 “少爷,您真的懂医术么?”柚子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略懂、略懂。对了,咱们家的大花呢?跑哪儿去了?”陈守信很是谦虚的说了一句后就找起了家里的那只柚子捡来的狸猫。 “还能去哪里,这个时辰肯定在炕头上睡觉呢。”柚子撅着嘴说道。 “大花都被您给喂那么胖了,现在变得好懒好懒,刚捡来的时候多好玩啊,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的小猫咪自己抱着玩软软的小身子手感很高,可是现在的大花呢?自己抱着都压手,可想而知得有多胖。 “这可不怪我,是它骨架子大。而且又不是光我喂的,你跟榴莲也没少给它肉吃啊。你看它现在还吃饭么?哪次不是逮着肉可劲儿的吃。”陈守信才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责任呢。 “少爷、少爷,师父呢?”这时候小明月从外边跑了过来四处查看了一番后问道。 “明月,记住了,以后要叫哥哥。你是我认下的妹子,不管老头子同意不同意,你都是我陈家的大小姐。”陈守信拉着小丫头的手说道。 “老道在西边的屋子里呢,去找他玩去吧,可别被他指使着做这个做那个。还有,一会儿要让柚子和榴莲教你读书写字呢。” “嗯。”明月小脸红红的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陈守信跟她说过好多次了,可是她从来都不敢去奢望。以前的自己是跟着师父四处流浪的小道童,现在有好看的衣服穿,每天都有肉吃,哪里还敢去奢望这些。 “明月真的很乖巧,还很聪明。”榴莲笑着说道。 “就是看她这个乖巧的机灵劲儿,才认了她当妹妹。不过老头子那边一直都没有吐口呢,看来还得跟他磨一磨。”陈守信背着手说道。 “诶,对了。有事情做了、有事情做了,嘿嘿,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得好好的想想,都有啥来着,这特么的好像是个大工程。” 陈守信说完之后,就跑到了屋子里,留下外边的柚子和榴莲面面相觑。 “榴莲姐,你点子多,你想想怎么才能让少爷开心一些。看现在少爷的样子,我都有些害怕。”柚子拉着榴莲的手说道。 “用我想什么想?少爷最宠的就是你。”榴莲在柚子的脑门上点了一下说道。 “才不是呢,少爷说我是个吃货,我哪里有那么能吃。”柚子撅着嘴说道。 “你啊,就这么傻乎乎的吧,少爷最喜欢你这样傻乎乎的。”榴莲笑着说道。 “榴莲姐,你又取笑我。”柚子扭着身子说道。 “你们俩干啥呢?快点进来,给我打下手来。”这时候陈守信从房门哪里探出来脑袋怀里抱着那只已经被养得很肥的大花。 “少爷,您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跟着来到房间后榴莲好奇的问道。 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好不容易能够打理食为天了,谁成想还遇到了胡人围城,用陈守信的说法,食为天最少要到开春以后才能恢复正常营业。 “嘿嘿,你们家的少爷打算办私塾。你们觉得怎么样?”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办私塾?”柚子和榴莲异口同声的问道。 “嗯,办私塾。少爷出钱,让定北城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过来读书。”陈守信背着手得意洋洋的说道。 柚子和榴莲互相看了一眼,柚子捅了捅榴莲。 榴莲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开口说道:“少爷啊,咱们找个别的事情玩吧?办私塾这个事情,好像不是很好玩。” “我真的不是在玩,而是要给自己找正经事儿打发时间。”陈守信有些郁闷的说道。 “少爷,要不然,你挠我和榴莲姐的脚底板玩吧。”柚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豁出去了。 私塾哪里是那么好办的,又没有教书先生,如果让少爷去教,要是将孩子们都教成少爷这样的生活习惯,那是害了孩子们啊。 陈守信这个郁闷啊,想做点正经事儿容易么,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在瞎胡闹呢。 第一一九真是大工程 在大周朝,文贵而武轻,不仅仅体现在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利,就算是在民间,能识文断字的人都是人才。你要是身上有个功名,那就更不得了了。 对于读书人的尊重,那都是打心眼里的尊重。所以陈守信平时胡闹一些没啥,可是在做学问这样的事情上要是胡闹,柚子和榴莲都觉得有些过了。 可是陈守信是真的胡闹么?当然不是。这个时代的蒙学很费力,认字是真的死记硬背。可是他有小窍门啊,他懂得汉语拼音。哪怕这个时代很多都是繁体字,读音可没有变化。 定北城里有县学么?有。可是这边是边城,都是那些商家的孩子才有机会进学堂。他们进学堂也根本不指望将来高中这类的事情,能够识文断字,将来跟着做小买卖就行。 想也知道啊,能够到定北城来教书的先生,那是真正的混不下去了,才会到边城来。有点墨水的,谁不是往中原地区那边凑? 陈守信就觉得,反正现在也真的闹心,没有什么事情做,倒不如尝试一下现代的教学法,看看能不能让定北城的孩子们及早的启蒙。 以前的定北城在他的心里边,仅仅是一个符号,甚至他以前都不知道这个定北城的存在。来到了定北城,在这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经历过生死。现在的定北城,在他的心中分量很重。 以前的他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就想着将来将小山坳那边守住就好,然后定北城这边就能成为自己的一个小小聚宝盆。 可是现在换成另一个角度来想呢?如果将定北城当成自己的一个大本营怎么样?只要将定北城真正的经营好了,将来自己也有个回身步啊。 谁知道朝堂之上的纷争会怎么样?万一老头子有个闪失,抗不住了,到时候自己也能跟老头子猫这边来过富贵的日子不是。 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的心思也跟着慢慢的在转变。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有些火热。然后就铺开纸,在上边写写画画。 拼音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消失了好久,还得慢慢的往回找,哪个是生母、那个是韵母。他还得回忆一下,当初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老师都是怎么教的。 要不然他怎么说这是一个大工程呢,他学习的时候没觉得有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现在想要在这个时代鼓捣出来,也不是那么轻松。 这些拼音得找近似的字,让孩子们懂得怎么发音。所以写好了拼音后,他还得在下边标注好。然后还要设计一些代表字,方便孩子们将生母和韵母结合起来。 说话都会说,想配套的事情就比较麻烦了。而且后世的时候,教那些生字,也都是常用字,还会有图案在边上备注,就算是不认字总归认识图。现在哪里有这些?都得自己琢磨。 他也是一个有些魔性的人,因为他发现琢磨拼音的时候,真的能够让他暂时不去想韩冲他们现在的状况会如何。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在今天就要将这个事情搞定,然后就开始办私塾,给自己分心。 午饭、晚饭,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的,连最喜欢的午觉都没有睡。而且这次的事情,也没法让柚子和榴莲给帮忙。 拼音字母,哪怕以前也跟她们提过一点点,她们也不是全部了解,就算是想帮忙都帮不上。给她们费力的去解释,可能更耽误工夫。 “好了,你们先到炕上睡去吧,不用管我。屋子里暖和,我坐炕桌上写就成。”看到俩丫头已经在边上开始打哈欠,陈守信对着她们说道。 “少爷,要不然明日再做吧。”柚子揉了揉眼睛说道。 “没事,不做完了,我心不安生。嘿嘿,这次咱们做的可是大事。要是真的搞成了,有了效果,皇上还能够给我点封地啥的。”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可不要以为你家少爷我在玩耍,这可是真正的大事。少爷爱玩归爱玩,可是在大事上,从来都不带马虎的。” “少爷真的吗?”榴莲问道。 “竟然敢质疑我,也就是我现在没时间,要不然非得对你们家法伺候。”陈守信看了榴莲一眼说道。 听到陈守信的话,榴莲赶忙将自己的脚给塞进了被子里。今天柚子刚跟她说完这个家法,她可不想今晚就享受一下。 “好了,都乖乖睡吧。女孩子本来就不适合熬夜,你们年轻还没什么。现在好好的睡个美容觉吧,将来都得长漂漂亮亮的。”陈守信说完,就开始解她们外边的衣衫,然后都将她们给塞到了被子里。 想了想,将边上四仰八叉睡着的大花又给抱了过来,塞进了柚子的被窝中。 “跟着我啊,你们也没享多少福。所以以后看时辰差不多了,也别管我在不在家,该睡觉就睡觉。想吃啥了,也别管我,让水生给你们弄。”陈守信看着两个丫头说道。 “现在是没办法了,等捱过了这一段,少爷再带着你们享受更好的生活。给你们多鼓捣出来一些好玩的,也多弄出来一些产业让榴莲打理。” “少爷……呜……”柚子脸红红的刚说了个少爷,就被边上的榴莲将她的嘴给捂住了。 “睡觉吧,少爷早些忙完,也能早些休息。”榴莲赶忙说道。 看到柚子的样子,榴莲就知道这丫头要说啥。白天还没什么,享受一下家法就享受了。可是大晚上的,这要是被老爷给听见了,肯定会埋怨少爷的。 陈守信哪里知道她们白天的对话啊,帮俩丫头盖好被子,然后又在大花的脑袋上摸了摸,这才披着衣裳,坐在小饭桌前继续写了起来。 窗外不知是谁家的大公鸡醒得比较早,叫得还蛮开心。陈守信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又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然后好好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拼音和自己做的小小计划书,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心情不错归不错,忙活这一宿也是真给他累够呛。看到柚子和榴莲这俩丫头在炕上睡得很香,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先补一觉,有啥事睡醒再说。 第一二零事必躬亲未必行 陈守信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热乎乎的炕本来就能够让人睡得香,榴莲还特意控制了一下炕的温度,不会让人睡得太干。 等陈守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柚子红扑扑的小脸,合着自己睡这一觉,一直抱着都是这丫头,还以为抱的是大花呢。 有些心痒,尤其是这丫头发现自己醒了以后装睡的样子,更加的惹人怜惜。只不过也只能干痒痒,现在的柚子和自己年岁都太小了,为了将来的幸福也只能忍耐下去。 自己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穷屌丝,而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还是有权有势的那种。将来的幸福生活多了去呢,现在可得忍住。 在心里给自己劝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在柚子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给柚子都吓得一激灵。 “起来吧,看你装睡也难受。”掐了掐柚子的鼻子说道。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柚子直接将自己的脑袋给缩到了被子里,说啥人家都不起来了。 她都有些纳闷,昨天睡觉的时候抱着的是大花啊,咋一睁眼就被少爷给抱着睡了呢。而且还都穿着小衣,这要是那啥,可咋办啊。 就这样躺在炕上,一真都在“提心吊胆”的,现在看到陈守信醒来了,也没有那啥,心情还有点小失落,复杂得很。但是她知道,这时候要是出去,肯定会被榴莲取笑,打死都不能起床。 “少爷,吃些什么?我去告诉水生。”榴莲笑眯眯的问道。 “随便弄一些就成,现在身子还有些倦。哎,以后可不能熬夜了,我也得按时睡觉才行。”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无意中却看到自己的小炕桌上干干净净,“诶?我昨夜里写的那些东西,你都收起来了?怎么不见了?” “被老爷给拿了去。晌午的时候陈伯还告诉我,让少爷醒了以后就到老爷的书房去。”榴莲笑眯眯的说道。 “看陈伯的意思,少爷这次琢磨出来的东西,老爷很看重呢。少爷果然不是在瞎胡闹,是真的要做大事。” “哼,昨天都跟你们说了,你们还不信?怎么惩罚你比较好?”陈守信有些傲娇的说道。 “您还是惩罚柚子吧,她一直都等着家法呢,我得去找水生做吃的,稍后直接送老爷的书房去。”榴莲笑嘻嘻的丢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好了,你也赶紧洗漱吧,一会儿一起吃点,不要再装鸵鸟了。”陈守信拍了拍被子说道。 等了一会儿柚子的脑袋才从被子下钻了出来,“少爷,鸵鸟是什么鸟?能烤来吃么?” “柚子小吃货,将来有机会的,少爷给你逮两只,咱们烤来试试。”陈守信在柚子的鼻子上掐了一下,宠溺的说道。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陈守信这才溜溜达达的来到了老头子的书房中。 陈长青正在看他写的这些呢,看到他进来,对着他招了招手,“这是你做出来的发声标注?” “嗯,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拼音。”陈守信坐下后说道。 “我就想我小时候跟先生学字的时候有些费力,而且那还是在先生只教我识字的情况下。现在有了这些拼音,最少孩子们要是掌握了拼音以后,能够知道这个字怎么读,跟他们平时说的话就能够对照起来。” “不过现在这仅仅是我的一个初略的计划,实施的时候还得仔细的调整一下。反正我就觉得可以将定北城的孩子们都召集起来,试一试。万一要是行了呢,没准将来咱们这边也能出个状元啥的。” “很好,虽然为父还看得不是很明了,但是也觉得此等识字之法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陈长青手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在做这个事情之前,你需要教会先生们这些你所谓的拼音该如何使用,如何去给字进行读音的标记。” “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定北城的人多了以后,到时该如何做?” “嘿嘿,昨天是一时冲动,昨夜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工程。今天本来也打算找您老人家来商议一下,让您老给点指导意见。”陈守信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往日里心思缜密,这次也仅仅是疏忽了而已。”陈长青很是满意的说道。 “军营和工坊之中,你能够发掘出一些人来帮你做事,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当权者,应该做的事情。” “事必躬亲,这是一个很好的态度。但是随着将来你的地位升高,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会很多。如果你件件事都自己去做,累得终归是你自己。” “为父的意见,可以选一些识字的年轻人负责孩童们的启蒙教育。也就是你这个拼音的学习,反正也仅仅是认字而已,并不需要多么高的学问。真正有学问的人,恐怕在定北城也很难寻到。” “教书育人,乃国之大事。既然你打算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就不能马虎,像以往那样还不到一炷香的耐心。要像你想着怎么赚钱那样,来考虑这个事情。” “忌骄忌燥,要将你心中所想,让大家都能够了解,这样大家才能够帮你做事。天寒地冻,也没法给你修建学堂。这段时间,正好将你的思路捋顺,这样,这个事情做起来才会轻松。” “您放心,这个事情我肯定会好好琢磨的。还等着有了成果以后,跟皇上那边去请赏呢。老头子,您觉得这个要是真成功了,皇上还能给我点封地不?”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皇上是开明帝君,怎么会贪了你的功劳。所以你更要做好了,大约此事做成之时,咱们也该回皇城了。”陈长青笑着说道。 陈守信心里合计了一下,点了点头。验证这个拼音识字法的效果,怎么也得个半年一载的,那时候定北城这边的局势也该稳定了。 看到这对父子相谈甚欢的样子,边上的陈伯也很开心。父子俩么,就应该这个样子才对。以前那叫啥啊,成天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得都不舒坦啊。 第一二一章大家都不容易 只有真正的操持起来,陈守信才知道,就算是自己有些“非凡”的见识,可是要想将拼音这个事情推广起来,有多么难。 也许这要是在皇城,由皇家来推广会轻松一些。毕竟能够识文断字的人多,照葫芦画瓢的慢慢的能够将这些拼音对照上。 可是定北城真的不行,太费力了。 开始的时候他找来县学中的教书先生,这是官学,可是看到这三个老头,他就放弃了。不是他看不起老年人,而是人上了岁数以后反应也慢。再者他们都是传统的读书人,对于陈守信这新式教学法心里本能的就很抗拒。 陈守信掰饽饽说馅儿的教了两日,没有任何的效果,他也只能放弃。还是让这三位老先生好好的享福吧,教他们既是对他们的折磨,也是对自己的折磨。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有以权谋私一下,将府衙中的文书们,捡着年轻的给凑到了一起,凑出来四个人,再加上柚子和榴莲,他的小小补习班,才算是正式开业。 再有的一名旁听生,就是明月。这个小丫头的聪明伶俐,才给了陈守信将拼音在定北城推广开一些信心。别看人家是小丫头,可是接受的速度并不比那些识文断字的文书们差。 其实这也不赖人家,主要是他仅仅是凭借着记忆鼓捣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教,下边的这些人就得糊里糊涂的学。 为了自己这份功劳不被别人抢走,他还跟这四名文书写了保密条约,着实的将他们好好的给吓唬了一通。 他可没有那么多忧国忧民的思想,所为的就是让自己打发时间和将来能够获得皇上更多的封赏。钱财与土地,他是真的不嫌多。大周朝国库空虚也不怕,不给钱就多给地呗。 其实大家最近都在忙。他为了尽量少的担心韩冲他们的安危暂时选择了逃避,王英俊这段时间也跟着累够呛。 以前定北军的训练都是韩冲一手抓,他跟着练就成。对于韩冲的后来居上,他也没有任何嫉妒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韩冲的心思,以后就会留在定北城。 这是苦差事,现在既然被韩冲给抢了去,自己也乐得省心不是。好歹自己也是定北军名义上的抗把子,将来定北军有任何的功劳,哪怕自己不在定北城,也会给自己分润一些。 可是现在不成了,韩冲跟小少爷发了疯,为了战马要过去草原那边自己去逮。现在所有的事情就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每天都是视察、视察、再视察,训练、训练、再训练。 搞得他都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要按照自己以往的想法弄出点功绩还是回到皇城以后就跟着陈守信混个闲散的差事得了。 这日子真的不好过啊,自己是定北军的最高长官不假,过的日子却比最低等的军卒还要累。 因为新的军规中有一条,营中兵卒们没有就寝,哪一个当官的都不敢先睡。以往的军规更多的是针对军卒,可是现在的军规,是由上到下而来,规范着军营中的每一个人。 他可不敢偷懒,韩冲在的时候自己偷懒没问题。如果韩冲回来,自己这段时间又没有将训练给抓起来,那可不仅仅是没面子那么简单,影响的还会是自己在定北城军中的威信。一名将军,如果连威信都没了,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而韩冲他们这五十二人,日子过得要比陈守信和王英俊过得更加的难熬许多。 潜入敌境,逮回一群健马,这是美事儿,也是大家心中的目标。可是真正的来到这边以后,才知道这种敌后作战,尤其是在这草原上有多么的艰苦。 开始的几日距离胡人部落比较远,他们的胆子还大一些,日子也稍稍的滋润一些。最起码生火没问题,大家真的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那美味的牛肉炖萝卜吃上一口,再塞一口油炒面,最后再喝一口热汤。这就是这个世间,最美的食物。 可是现在的他们已经来到草原上一十二天了,马群没有见到,反倒多了一些胡人活动的迹象。害得他们也是东躲西藏,生火?在草原上一望无际,谁敢生。 “韩将军,您说咱们要不要换一个方向?”大黑往嘴里塞了一把雪,胡乱的嚼了两下后说道。 “这边的环境真的太特殊了,就算是将来咱们挥军来袭,也会被他们早早的看到。”王英俊点了点头,很是费力的啃了一口冻罐头。 “韩将军,不能再这么糊弄下去了,要不然恐怕还没找到马,咱们就都得扔在这个草原上。”大黑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风餐露宿,吃不饱也休息不好,你就算是体格再好也白搭。现在大家都消瘦了一些,带来的补给每天也开始限量供应。只有二十天的补给,现在都过去一半了,一匹马都没有见到。不省着点吃,将来遇到了状况怎么办? “哎,我真的有些不甘心,白来这么一朝啊。”韩冲叹了口气。 “要是少爷在这边就好了,少爷那么聪明,找不找得到马不知道,但是咱们总能吃上热乎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嚼雪啃罐头。要不是怕饿死,我是真的不想再啃了。”大黑咧着嘴说道。 其余的人也发出了低笑声,热乎的罐头吃着是美味,这冻得硬邦邦的罐头吃起来可真受罪。本就寒冷,一口冻罐头下肚,那可是真正的透心凉。 “大黑,你跟随少爷时间最长,你觉得少爷要是遇到此般境地,会如何处理?”韩冲问道。 “韩将军,您这不是折磨我么,我哪有那个能水儿啊。我只知道少爷常说的一句话,无论做什么事,身体都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会一个劲儿的给军营那边搞粮食、搞肉。”大黑苦笑着说道。 “而看现在的样子,如果咱们再吃不上热乎的,恐怕再坚持五天,就得往回走了。要不然被寒气侵得深了,咱们受得住,马匹也受不住。” #####感谢书友474973424打赏鼓励 第一二二章困境 “韩将军,要不然咱们摸到一处小的部落,将里边的人都给做了,好好休息一下?”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后一名战斧营的兵卒开口说道。 “我也想啊,可是这样做不成。咱们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寻找马群,做了别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各个部落的注意。”韩冲摇了摇头。 “大家暂且忍耐一下,斩杀胡人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固然重要。可是咱们这次深入草原,身上肩负着少爷的厚望。” “以后就算是胡人不会大举犯境,小股的袭扰还是会有的。因为他们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如果咱们的战马多一些,他们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 “少爷曾经说过,咱们边军的职责不仅仅是要抵御胡人的入侵,更是要将他们震慑住,让他们不敢妄动。这样定北城才会安枕无忧,百姓们的日子才会真正的好起来。” “韩将军,属下告罪,多嘴了。”那名兵卒听到了韩冲的话后赶忙说道。 韩冲摆了摆手,“没关系,因为就算是我也想在这边大杀一通,哪怕是死在这里也无妨啊。” “韩将军,要不然咱们就用些木炭吧,总得让大家吃口热的。”大黑接口说道。 韩冲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现在他算是体会到了陈守信曾经跟他讲过的思想工作多么重要,刚刚要不是将陈守信给抬出来,恐怕这些战斧营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不听从自己的管理。 艰苦的环境能够磨练一个人的意志,也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现在这些人好像已经快要达到陈守信所说的临界点了,要是抗不过去,崩溃了,他们就会在草原上大杀一通。可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寻死。 这次过来带的补给有限,虽然木炭很轻,但是它占地方,带过来的也不多,为的就是应不时之需。 他不想使用,因为虽然带的是二十天的补给,可是如果找不到马群的话,他想继续留在草原上,最少也要撑到三十天以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刚刚这名军卒的小提议,让其余的人都跟着精神一震,差点将寻马的事情给抛在身后。 炭火很好生,几十条汉子现在就眼巴巴的盯着炭火上的那几盒小罐头。谁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都在幻想着,要是喝一口热汤会多么舒服。 罐头里的汤汁渐渐融化,“咕嘟咕嘟”的响声虽然微弱,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仿佛仙乐一般。尤其是看到里边的牛肉和萝卜在热气的推动下,轻轻的动着,就连韩冲都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 在定北城时,这是他们每日里都会吃到的饭食,可是在草原上,现在却变得如此奢侈。 小小的罐头盒在众人之间流转,没有人会因为饿得很了,就大吃特吃。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就这小罐头,他们自己一个人就能全部吃掉两三盒。可是流转到最后,竟然还剩下了小半罐。 “都吃了吧,下顿热饭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大家轮流到炭火前烤一烤,今夜咱们就调转方向,奔河流的方向走。”韩冲将剩下的半盒罐头随手递给身边的人说道。 哪怕有陈守信帮他们用粗布做伪装,现在的他们也只能昼伏夜行,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加安全。 而对于现在的伪装,韩冲也佩服得不行。有三次都差点被胡人发现,最危险的一次是他跟大黑到前边去探路,路过的五名胡人距离他们不过十多米的距离而已。 天色渐黑,将这边休息过的痕迹掩盖掉,大家也再次上马前行。 对草原这边的环境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他们已经比斥候们曾经深入的距离还要远。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凭借的就是当初陈守信所说的运气。 而这份运气并没有眷顾他们,他们的遭遇也比韩冲心中所预想的要严酷得多。 深入草原第十五日的时候,仍旧没有寻到马群,而要规避的胡人也越来越多,就算是在晚上赶路都不是那么安全。 深入草原第二十日,这是一个关口。 现在的他们就算是夜行的时候,都不敢骑马,只能牵着马走。倒是曾遇到过两个小马群,有几十匹马。可是这边距离胡人的部落太近了,而且那边还都是大部落。 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风霜,每日里仅有一两个人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韩冲,给他们打气,以免他们的精神崩溃。 “弟兄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次交给大家来决定。”韩冲看着眼前这些早已经没了精气神儿的汉子们说道。 “现在咱们的补给还能维持最少五日的时间。咱们是现在直接返回定北城,还是继续寻找下去,大家一起来商议。” 哪怕听到了他的话,大家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韩冲都在怀疑,刚刚自己说的话,大家是不是没有听到,听到了也是直接从耳朵里飘了出去。 “我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以后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深入草原寻找马群。”韩冲又接着说道。 “现在的天气虽然糟糕,却能够更好的隐藏我们的行踪。待春暖花开以后,咱们这么一群人行走在草原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胡人给发现。” “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咱们前几日发现了小马群,咱们再坚持一下,是否能够发现大马群?少爷给了咱们好日子过,已经吃足了这辈子都不曾奢望过的肉,喝足了这辈子都不曾奢望过的美酒。” “大黑,你领着脚上有冻伤的那五个弟兄先回去。我只会给你们两日的口粮,我会带着其余的弟兄们再寻找五日。如果真的寻不到,那就是我们的命,死而无憾。” 大黑摇了摇头,“韩将军,我要是回去了,日后少不得要被少爷取笑。” 韩冲又看了看别人,别人也都跟着摇头。都坚持到了现在,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提前回去,不管什么因由,他们都是不肯的,以后会抬不起头。 韩冲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现在的困境该如何去处理。这在以往的所学、所知中,从来都没有遭遇过。 第一二三章煎熬 这几日的陈守信很是焦躁,已经毫无缘由的摔了好多的盘子。 这已经是韩冲他们离开的第二十七日,可是到现在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哪怕他再不想去挂心这个事情,又怎能不去想。 他也有着深深地自责,其实补给还可以多带几天的,只不过是被他硬生生的给控制在了二十日。 能够坚持二十日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再坚持下去,人和马都受不了。怕的就是韩冲他们任性的蛮干,过去这一次非要寻到马群不可。到时候马群寻不到,反倒会害了大家的性命。 时至今日他们还没有回来,他就很坚定的认为,是他们为了寻马继续深入下去。而不是他们被胡人发现,已经遇害。 他不敢去想那样的结果,每次仅仅是刚将这个念头提起,就被他斩断。然后他就陷入自责状态,明明知道他们可能会蛮干,为什么不给他们多带几天补给?明明知道此行会很危险,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做? 明明知道危险重重,自己却选择视而不见,甚至他们这次的行动还是被自己一手推动起来的。 有着这样的自责,他哪里还能够安下心来,他的出气筒就是那些无辜的盘子和食物。 现在的春风已经渐渐吹起,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变得舒服许多,可是这对于身在草原上的韩冲他们来讲,并不是好事情。 冰雪消融,胡人们放牧的面积就会扩大很多,韩冲他们被发现的几率也会直线升高。在野外坚持了这么久,就算是带足了补给,他们的状况也不会好很多,更何况现在的物质条件呢。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的韩冲他们凶多吉少,只是不想去承认、不想去想。 “榴莲姐,少爷又没怎么吃么?”看着榴莲端出来的食盒中仅仅动了一点点的样子,柚子一脸担忧的问道。 “我都已经变着花样的哄他吃了。”榴莲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紧锁着眉头说道。 “榴莲姐,怎么办啊,少爷都消瘦了好多。”柚子拉着榴莲的胳膊问道。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啊。”榴莲苦笑着说道。 “我再去劝劝少爷吧。”韩谷摸了摸额头上还没有消肿的包苦着脸说道。 这是前日里运气太差,在陈守信丢盘子的时候被砸出来的,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能不能让陈守信心中宽松。 先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陈守信披头散发的坐在炕上,怀里抱着那只大狸猫。心里苦叹一声,他懂此刻陈守信心中的那份煎熬。 “少爷,大花的样子好像越来越美了,胖乎乎的看着就想让人摸一把。”走进房里后,韩谷坐在炕边上说道。 陈守信转过身来,双目盯着韩谷,让他脸上刚刚挂起的笑容瞬间冰冻。 “少爷,这几日里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跟那些胡人接触。从现在咱们收集过来的信息看,并没有任何关于韩将军他们的消息。”韩谷说道。 “这就是好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证明他们还活着,现在正在返回定北城的途中。刚刚我碰到了王将军,王将军也多派了好多斥候深入草原。兵将们已经做好了紧急行军的准备,只要发现韩将军他们的行踪就会派人过去。” 陈守信木然的点了点头,“韩谷,我问你,韩冲他们这次的行动值得么?” 韩谷咧了咧嘴,“少爷,属下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值不值得属下不知道,但是换成了属下,恨不得也跟随韩将军一起过去。” “属下的贱命不值钱,属下也从来不曾想过属下还能有如此光鲜的一天。能够为少爷做事,就算是让属下去死,如今也是心甘情愿。” “哎……” 陈守信长叹了一声,自己来到了定北城,已经影响到了很多人的命运。这些人里边有些人变得幸福,有些人却提早的走完了他们生命的历程。 这几日里不仅仅是为了韩冲他们担心,他也在想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祸害,让很多人枉死。 他的心很煎熬,定北城被胡人围攻的伤口再次被揭开,那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也变得鲜血淋漓。 韩谷张了张嘴,想要再劝陈守信一下,可是看到他的眼睛虽然看着自己,可是目光却不在自己的身上,也只能轻轻的离开。 “少爷怎么样了?”刚刚走出房门,他就被柚子和榴莲还有明月给围住了。 韩谷摇了摇头,“一日没有韩冲他们的消息,恐怕少爷都走不出这道房门。” 刚说了一句,他就看到陈长青和陈伯两人走了过来。 “大人。”韩谷赶忙抱拳问候。 陈长青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边上的食盒,“守信还是老样子?” “老爷,要不您劝劝少爷去吧。”柚子可怜巴巴的说道。 “你们劝都不管用,我劝能有用?只能看他自己,经历过这一遭,他也能够真正的长大成人。”陈长青苦笑着说道。 “明月,还不跪下磕头。”陈长青突然高声喊道。 边上的明月一愣,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自己磕头。韩谷的脸上却面现喜色,在明月的身后轻轻推了推。 “明月,从此以后你便是我陈家的女儿。”陈长青再次高声丢下一句后,往陈守信的房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他没法去安慰陈守信,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他提提神。原本对于收明月入门他是反对的,因为这个时代收干闺女那是要真的当成自己的闺女来养,是真正的陈家人。 明月欢喜得哭了,很想到陈守信的房间里通报一下这个好消息。可是她不敢,因为她知道陈守信现在在想很重要的事情。 房间中的陈守信也听到了外边老头子的高喊声,嘴角轻轻的扯了扯。 老头子会如此,那是为了自己。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头子对于明月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一直都很抗拒,但是他现在为了自己,一口应允了下来。 他的心中本应为明月开心,可是他真的开心不起来。他那颗本就不是很强大的心脏,现在仿佛正放在油锅中煎熬。 第一二四章心罪难赎 永平二年三月初十,今天已经是韩冲他们深入草原寻马的第三十五天。 如今哪怕在胡人那边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传过来,可是在大家的心中也都知道,韩冲他们要想活着回来只能是奇迹了。 也许他们在出去寻马不久就被困在了茫茫的草原上,也许他们后来苦苦支撑,在没有了任何补给的情况下,也有了不好的遭遇。也许他们是被胡人的部落发现了,将他们所斩杀,却没有对大周朝这边来讲。 在大家的心中有着无数种幻想过的画面,可是无论哪一幅,都没有韩冲他们安然归来的样子。 陈守信轻轻推开房门,十多日没有见过太阳,就觉得今日的阳光分外刺眼,哪怕现在是斜下的夕阳。 “哥哥……”一直守在房门外的明月怯怯的唤了一声。 “好孩子,也是我的好妹妹。”陈守信看了她一眼,声音嘶哑的说道。 “少爷,今日您吃些东西吧。”柚子流着眼泪说道。 如今的陈守信哪里还有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身形消瘦了一圈,眼眶深陷、披头散发,肤色晦暗得很。这让她们看得很心疼,也不知道往日里那个成天捉弄大家玩的少爷,还能不能回来。 “柚子,告诉铁牛备车,去边防营。”陈守信咧了咧嘴说道。 “少爷……” “不用担心,今日我便会振作起来。就算老韩他们挂了,我也会振作起来。他们是为了定北城,甚至是为我而死。就算寻不到他们的尸身,我也要在边防营为他们守灵一月。”陈守信摸了摸柚子的小脸说道。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就是赎罪,赎的是他的心罪。 铁牛没有说话,擦了一把眼睛就到外边去套车。榴莲很是仔细的将陈守信的袍子整理了一下,以免风吹了进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定北城走去,陈长青和陈伯两人看着马车,心中也不是滋味。 儿子的心思比自己预想得还要重,如果从为官的角度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重性情的人,往往会被很多事情所拖累。可是陈长青的心中,不免也有些自豪。当年那个明眸善睐的少女不也是如此,看似大大咧咧,却比男儿都要重情义。 “大黑……” 车中的陈守信轻唤了一声,却顿在了那里。 刚刚是听到车轴处的响声大了一些,习惯性的想喊大黑给车轴上些油。可是喊完之后才想起来,大黑不在这边,也许以后也都看不见大黑了。 “少爷,以后的铁牛就是大黑。”铁牛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过来。 “铁牛是铁牛啊,怎么能是大黑啊。”陈守信轻声说道。 “大黑是外憨内奸,铁牛是里外皆憨。铁牛有铁牛的好,大黑有大黑的妙。都好好的活着吧,咱们本就背负着很多条命在活着,多大黑一条也不算多沉。” 外边的铁牛没有啃声,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陈守信的心中比不过大黑,他也不会有那样的心思,现在的他完全是在替陈守信愁。 定北城能有今日的模样,这全都是陈家父子给带来的。他们父子二人活人无数,就不应该每天都这么不开心。 现在的边防营也很是肃穆,营中的兵卒们每日里初了训练就是训练。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韩冲这一个多月都没有露面,本身就已经是很大的事情。 看到陈守信的马车出现在军营中,他们本以为韩冲也会跟陈守信一同现身,可是看到了陈守信现今这般模样,他们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仿佛已经得到了证实。 “兄弟啊,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怎么不在家里好好的休息?”王英俊寻了过来,一脸埋怨的说道。 “我没事,最少我还活着。军卒们训练得怎么样了?用不了月余,就会有大批的人口补充进来。”陈守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哎……快到屋里歇着吧,外边风大。”王英俊叹了口气说道。 “都特么的看什么看?今天的训练加一组动作,练不完、不达标的,没有饭吃。”王英俊又对着往这边张望的兵卒们喊了一嗓子。 “兄弟,老韩的娘子前日寻到了军营中,跟我打听老韩的消息。”等陈守信坐好后,王英俊犹豫了一下说道。 “明日吧,我会去拜访一下。”陈守信闭着眼睛说道。 同住在定北城中,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到韩冲的家中去过。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家人,怎么将这个噩耗通知他们。 “我要在此长住一个月,就住在老韩的屋子里,别的你就不用管了。”陈守信又对着王英俊说道。 “住这里干啥,吃不得吃、睡不得睡。听哥哥的话,回食为天。”王英俊猛晃着脑袋。 “放心吧,我现在真的没事儿了。别的事情没法再做,只能送老韩他们最后一程。”陈守信浅笑着说道。 “军事不能荒废,老韩就算不在,咱们也要给代他练出一只强兵。不管他是冻死的、饿死的,还是被胡人砍死的。终有一天,咱们要将他们的骸骨给寻回来。外边天寒地冻的,哪里有家里边睡得暖和。” 看到王英俊还要说什么,陈守信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当先奔着韩冲的住房走去。 韩冲算得上是儒将,要不然恐怕也不会被内卫府给看上。他的卧房中虽然很简朴,可是书籍却是不少。房间很整洁,就算是韩冲这么久不在,也有人天天过来给打扫。 “你们吃过了晚饭就乘车回去吧,这边终归是军营,你们在这里过夜不好。”陈守信坐在小炕上看着柚子她们说道。 “哦,少爷,要不然等铁牛回来,让他把大花给带过来?”柚子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后问道。 “傻丫头,带大花来做什么。放心吧,你家少爷真的没事了。老王,告诉营里伙房,晚上给我熬一锅好粥,肉要烂一些,不要肥肉。”陈守信在柚子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又看着王英俊说道。 确实得振作起来了,已经损失了韩冲他们,就算是自己再伤心也于事无补。 第一二五章归来 柚子她们是盯着陈守信吃过晚饭,才被铁牛送走的,要不然她们不放心。结果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自家的少爷喝了差点一碗的肉粥。前些日子,他都比大花吃得少呢。 营中的军官们看到陈守信今日是真的要留在营中过夜,纷纷过来看望。最后被陈守信骂了一通都给骂跑了,给他也累了一身汗。 躺在炕上,有些硌得慌,军卒们怕他凉着,也将炕给烧得热了一些。 头枕着手,望着房顶,回忆着来到定北城后的一幕幕过往。回忆着……回忆着,却看到韩冲和大黑用手抱着各自的脑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爷啊,您可把我们给坑苦了。哪怕多带几盒罐头,我们也能多撑些日子。”韩冲的声音传到了耳中,他抱着的头颅在张嘴说话。 “是啊,少爷,我家的鸡音以后恐怕是改不了了。不过咱大黑不怨您,死了就死了。我们家老三以后就需要少爷好好给照顾一下,让他帮我们家改那个啥鸡音。”大黑的头颅也张口说道。 陈守信想张口说话,可是却说不出来。他的双眼望向了大黑和韩冲的身后,一片胡骑遮天盖地的冲了过来,他想要给韩冲和大黑提醒,却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他用力的拽着大黑和韩冲,想要将他们给拽开。却只看到他们的头颅冲着自己微笑,对于身后的胡骑浑然不觉。 胡骑过后,大黑和韩冲被踏成了肉泥,自己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的尸身旁。 “啊……” 一声悲愤的吼叫终于被他给喊了出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刚刚竟然是做了梦。身上湿嗒嗒的,刚刚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冷汗。 “兄弟啊,发恶梦了?”这时候王英俊从外边走了进来问道。 “哎,刚刚梦见了韩冲和大黑他们。”陈守信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水。 “我怎么听外边好像有些响动呢?是不是刚刚我喊的声音太大了,让大家也跟着担心了啊?” “好像是有些声音,我出去看看。”王英俊皱了皱眉,稍稍的听了一下后说道。 陈守信也将外衣给披起来,他也担心是不是营中出了什么状况。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王英俊就折返回来差点都将他给撞个跟头。 “兄弟啊、兄弟啊,你的梦真准,老韩他们回来了,带回来好多的马。哈哈哈哈……”王英俊的大喊声,让陈守信的脑袋都跟着嗡嗡响。 不过他还是抓住了两个关键词,“回来了”和“好多的马”。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将身前的王英俊就给推到了一旁,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来到房门外,就看到整个操场上全都是马,而在营门处灯光的掩映下,还有马匹不停的往营里进。 “少爷,我们回来了。”正在他愣神的时候,韩冲跑到了他的跟前儿。 “你是活的?”看着韩冲脸上那很多冻裂的伤口,蓬头垢面的样子,陈守信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回来了,大黑他们在后边跟着呢。”韩冲咧着嘴说道。 陈守信的样子他也看在了眼中,知道平时丰神俊朗的少爷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肯定是因为担心大家的超期未归。 心中很感动,虽然这一趟吃了很多的苦,值了。就算是吃得再多也写,也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守信轻声念叨了两句,“你特么的怎么不死在外边?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也就省心了。特么的、特么的,你气死老子了啊。” 陈守信在韩冲的身上胡乱的锤打了几下,然后就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哪怕陈守信的身体现在有些虚弱,可是他这哭喊的声音着实不小,还有几分凄厉。将刚刚到这边,还有些不习惯的马都给吓了一跳。 嚎啊嚎的,陈守信的声音就渐渐的低了下去,看了后边跑过来的大黑一眼,刚招了下手,就直接昏了过去。 这可给大家都给吓坏了,眼疾手快的王英俊直接抱住了他,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看到他虽然昏了过去,不过呼吸还很平稳,这才放下些心。 “这些日子里,他也遭了好多罪。你们等着吧,等他明天醒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王英俊将陈守信抱起来后瞪了韩冲和大黑一眼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马都归置好了,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明天等他醒了再说。” “王将军,少爷他没事吧?”大黑探头看了陈守信一眼问道。 “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看他的样子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担心你们。一会儿我会去定北城将郎中给接过来,许是太开心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断了。”王英俊抱着陈守信边走边说。 “别看你们这次立了大功,该收拾你们还是得收拾你们。人员有没有伤亡?天太黑,我看不清楚。” “人没事,都是小伤,死了三匹马,不过这一大群也够换的了。”韩冲咧着嘴说道。 “快去好好的洗刷一下,你们现在的样子,都能将死人给吓活过来。”将陈守信给放到了韩冲的炕上后王英俊说道。 “我会通知伙房那边给你们做饭,都辛苦了,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回来就好,以后可再不敢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 等大黑和韩冲出去,王英俊也让军卒快马到定北城中接郎中去。还是得给陈守信好好的检查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道是最先赶过来的,直接骑着马,仔细的给陈守信诊脉后点了点头。 “师父有些心神受损,不碍的。你们动静小一些,让师父好好的睡一宿。睡醒了,身子骨再好好的调理一下就好。”老道说道。 “回来的那些人,也得接受一下治疗,我看好多人身上都有冻疮。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那些肉就都坏了。” “对了,让人去那些医馆,看看谁家有人参,弄一根来,给我师父炖些鸡汤补补身子。用量我来考量,你们别吓弄,吃多了别再将我师父给烧到。” “成,这些包在我身上。”王英俊拍着胸口说道。 就算是定北城没有,明天派出所有兵卒到林子里去寻,也得寻出一株来。 第一二六章最好的下饭菜 陈守信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后就觉得很是疲惫。 看了一眼守在身边的柚子她们,“我又做梦了?老韩和大黑没有回来?” 昨夜里的事情,他有些恍惚。记得好像是韩冲他们平安归来,还带来了不少的马,可是现在想来却有些虚幻的感觉。 “少爷,韩将军和大黑都在休息呢。他们都回来了,一个也不少。”柚子喜滋滋的说道。 “不是梦、不是梦,那就好啊。快点扶我起来,我要看看他们去。”陈守信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一些。 “少爷,要不然您先喝了鸡汤?用人参炖的呢,得好好的补补身子啦。”榴莲说道。 “不急。对了,再往里兑点水,一会儿等大黑他们醒来一起喝。他们在外边吃了那么多苦,也得补一补。”陈守信笑着说道。 “少爷,已经都给他们炖上了。他们的锅里人参多一些,您这里的少一些,老道怕您身子虚不受补。”榴莲说道。 “那也得等我先看他们一眼,回来再喝。”陈守信很是坚持。 “好吧好吧,不管你了。”榴莲生气的说道,都不用您直接用了你。 “乖,我过去看一眼回来就喝。”陈守信在榴莲的脸上掐了一把后就颠颠的往外走。 为了让韩冲他们这些人休息得好,王英俊单独给空出来一个营房。大通炕上,躺了一溜。就算是陈守信过来,也没有打扰到他们的好梦。 “老王,给他们的身体都做过检查了?”陈守信轻声问道。 王英俊点了点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冻伤。有几个人的脚趾恐怕是冻坏了,老道说,得切下去。” “哎,还好,没出现大的损伤,不影响他们以后的正常生活。”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这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为这些人早已全军覆没,没想到却都活蹦乱跳的跑了回来。真不知道他们这一个多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 两人的说话声很轻,还是惊动到了韩冲他们。大家陆陆续续的从炕上坐起来。 “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在外边跑了那么久?”陈守信看着韩冲问道。 “少爷,其实我们都没想到能坚持那么久。”韩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我们经过商量本待最多再呆五天就回来,没想到在第五天的头上,正好遇到了一小群野马。给我们欢喜得够呛,想着这趟总算没有白出来。” “在追这小群野马的时候一个弟兄的马踩虚了,将腿给摔折了。哪怕我们心中不忍,还是将它给杀了。” “不能让它白死, 我们就将马肉当成了粮食。又坚持了一下,又寻到了一群马。就这样,寻啊寻的,越寻越多。” “我们很开心,可是也很害怕。马群的数量太大了,很怕被胡人给发现。这才一路绕远的兜了一个大圈儿才回来。” 陈守信点了点头,也没有必要再去苛责他们了。都是死里逃生的人,这要是被胡人给发现,他们哪里还会有命在。 “老王,马匹的数量清点出来了么?”韩冲又看向王英俊问道。 “详细的数目还没出来,大马足有一千三百匹,小马也有四百多匹。”王英俊笑着说道。 “竟然有这么多?”大黑有些吃惊的说道。 “整日里糊里糊涂的,自己带回来的马都没有个大概的数目。”陈守信瞪了他一眼。 “嘿嘿,光顾着逃命了,哪里有时间想这个啊。”大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了,有一批毛色黑亮的小马驹,那是给少爷留着的。看着可精神了,在马群里的时候也有些调皮捣蛋。” “好,以后就管它叫小黑,再给你添一个兄弟。”陈守信笑着说道。 大黑也不在乎,多个兄弟就多个兄弟,反正这个是少爷给的。 “好了,大家都精神精神,给大家炖了参鸡汤,都起来喝一些。这段时间在外边风餐露宿的,多少损了一些根基。”陈守信招呼着大家说道。 “最近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休息,不过大黑就不用了,赶紧给我赶车去。看你活蹦乱跳的,也不像那吃了苦的人。” “少爷,还别说,我们这些人要不是有大黑,恐怕还真不好说了。”韩冲在边上说道。 “主要是回来的时候,路太难寻。大黑的本事不赖,带着我们绕过了好几个胡人的部落,这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是他命大,赶紧的,都过去饭吧。”陈守信看了大黑一眼说道。 看来大黑经常打猎也不白打,别看是猎户,人家有一定的警觉性,可不是韩冲他们这些人能够比的。 给韩冲他们这些人准备的鸡汤可着实不少,熬了两大锅呢。大家伙也真是饿坏了,昨天晚上仅仅是对付了一口粥,然后就爬到了梦寐已久的炕上。现在嗅着这浓浓的鸡汤香气,哪里还能够忍耐得住。 “慢点吃,别着急,这些都是你们的,没人跟你们抢。”看着这些人吃得是狼吞虎咽,陈守信笑着说道。 其实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胃口很不错。要不然换成了以往,就算是鸡汤炖得再香,他都觉得油腻,才懒得喝呢,顶多啃点鸡肉了事。 今天就觉得这个鸡汤喝得很爽口,都喝了两小碗,吃了一根鸡大腿,吃了一个馒头。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饱了,要不是现在的身体不允许,他真想再多吃一些。 这一次定北城里多出来一千七百多匹马,哪怕还有些是小马,它们也会慢慢长大,这些马都将成为将来战场上的主力。 如果说以往的定北城战力有三分,陈守信过来之后的一切努力,能够将战力提升至将近七分。有了这些战马,调教好,充实到骑兵营后,这个战力最少还能提高两分。跟胡人硬碰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外边的这些在操场上四处溜达的马,才是最好的下饭菜。有了它们,真的能够让人们的心里踏实很多。 第一二七章再上请罪折 吃完了饭,陈守信也终于见到了那匹小黑马。确实跟大黑说的那样,调皮得很。 别的马匹来到了新的环境,多少有些不适应,因为这边不是它们生活的草原,只有这匹小黑马无忧无虑的到处乱逛。 搞来了这么多的马匹,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可是愉悦过后,也有一些小烦恼。这些马该如何养,在哪里养,就是摆在大家面前急需解决的一个问题。 边防营的面积不是很大,哪怕是驻军营不是行军营,这边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兴建马棚。就连现在的兵卒们都没法在操场上集体训练呢,哪里还有地方安置这么多活蹦乱跳的马? “你们想想,这些马到底如何安置才是上策。”陈守信看着大家说道。 “少爷,要不然咱们自己养?”韩冲稍稍犹豫过后开口说道。 “我也想自己养啊,可是这需要地盘,得有好的草场才行。而且咱们是边城,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马场,恐怕等将来胡人再过来,他们的首要打击目标,就是咱们的马场。”陈守信皱眉说道。 他也想自己养,可是养马的难度系数有点高。就算是陈守信觉得自己再牛叉,也不敢将这个活给接下来。还真当繁育工作是那么轻松的啊,种马的选择很重要,这需要的就是实力强悍的相马之人。 “少爷,马场好办,反正最近胡人不可能有大股部队过来袭扰。”韩冲笑着说道。 “我们这一趟草原之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草原上的战乱,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原本是小部族之间的吞并,现在看来有些越演越烈的趋势。” “在小山坳东侧七里远左右,有一块地,那边可以用来暂时养马。就算是发生了状况,咱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将马匹转移到小山坳中。” “至于说养马之人,就得少爷来寻了。军马场那边儿咱们是不是可以暂时借两三人过来?咱们的马交给了他们代养。双方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再融洽一些。” “哈哈,老韩啊,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鬼了?”边上的王英俊听完后双眼发亮的说道。 “这个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短期内还可以,时间长了就容易落人口实。”陈守信接口说道。 “马政虽然并不是很受重视,军马场那边也被范阳和平卢两处都护府钳制,也不知道老田有没有这个胆量。” “而且就我那次过去来看,军马场那边也有两处都护府的人。我担心咱们的这些马走漏风声之后,肯定会让这些人眼红啊。” 听到陈守信的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因为这些马的“来路不正”。 你看胡人可以随便过来袭扰,你要是过去逮马,那就是罪过。跟平卢都护府的关系这么紧张,等他们知道了以后,少不得会参上一本。而这些军马暴露也是早晚的事情,陈守信会被处罚同样是早晚的事情。 这么多的马,换谁不眼红?别说平卢都护府了,范阳都护府那边没准都会过来分一杯羹。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爱咋地咋地吧。就按照老韩说的,在小山坳附近养马。铁牛,你亲自过去军马场那边一趟。然后跟老田单独将这个事情说一下,告诉他以后咱们这边的马可借他来配种。”陈守信说道。 “就看他的胆子有多大了,将来想不想升官。如果他能够配合一下,咱们这边的时间还能宽裕一些。” 他也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不管怎么做,都不是那么好处理的。那就得想办法将利益最大化,自己被责罚不怕,将这些马守住,才是要紧的。 韩冲他们都平安归来,他也没有在这边“守灵”了,跟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后,招呼着大黑就往回走。 这个事情要想做好收尾,还得写请罪折子。 犯错不怕,要大胆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嘛。反正就算是不写,自己也得被收拾。万一看到自己认错态度良好,这个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呢。 上次写过了一本请罪折,这次写起来算得上是驾轻就熟。 陈守信言辞恳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让这些人巡防边境,害得他们迷了路,然后捡回来了这么多的马。但是他也保证,以后不会去外边乱捡马了,除非这些马自己跑过来。 其实就是随便找个由头,这个事情内卫府的人肯定也早就知晓了。恐怕自己出去逮马的事情,也早就被皇上给知道了。 最起码现在的结果还是很好的,胡人那边并不知道这个事情,这就给自己留下了转缓的余地。而且这些马又是要充实到军营之中,马匹的价格那么高,皇上的心里应该会很开心吧。 请罪折的最后,陈守信又关心了一下永平帝的龙体,这才用火漆封好。又让水生那边给包了一些牛肉干,留着给皇上磨牙。 心情有些小复杂的来到了老头子的书房中,老头子正在品茶看书。 “写好了请罪折?”陈长青瞟了他一眼说道。 “嗯呐,写好了。老头子,您说皇上应该不会太责怪我吧?”陈守信有些心虚的问道。 当初去逮马,连老头子都瞒着呢。后来以为出了事儿,老头子没有管自己。现在韩冲他们回来了,恐怕在老头子这边还得被说教一顿。 “这要看皇上的决断。你自己不省心,要将自己的功劳给消去,谁能拦得住你?”陈长青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他说道。 “折子放下吧,稍后我就安排人快马发出。以后切莫如此荒唐,要思虑得周全一些。既然做好了决定,就要有承受这个决定所带来后果的勇气。下去吧,为父要继续看书。晚上告诉水生做些爽口的菜。” “哦,好。”陈守信愣了一下,然后乖乖的走到书案前,将请罪折子放好。 今天陈长青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这哪里是在批评自己,这是在点拨。老头子什么时候转了性呢?要是往常的经验,肯定会狠狠骂自己一通啊。 第一二八章马是好马,差点养废 请罪折子送走了,定北城也陷入了忙碌之中。 现在的土地化开了一些,定北城也开始进行真正的宅后重建。当初为了守城可拆了好多官衙和民宅,现在都得给人家建好了。 再有的就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去年的收成很不错,但是今年过来的人会更多。现在也得抓紧时间将即将过来的那些人的临时房屋给弄好,以后都是定北城的百姓,不能让他们在露天里受罪啊。 别的官,可能会有“官不修衙”的潜规则。一个是没必要为后任修葺府衙,另一个是他们也没有那个资金。在陈守信这边这些统统不适用,因为他将定北城都看成了自家的地盘。 只要不逾越,当然是要往好了弄。而且也要充分利用好定北城城内的土地,让这些土地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当初建新城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现在也只能当成是吹小牛了,新城可以建,但是需要的是时间。这个时代的建筑效率太低了,普通的民房还成,坚固的城墙,每一寸耗费的都是无数的人力。 给陈守信忙活个够呛,不停的周转于各处工地和粮商之间,他可不想在这个时代就出现豆腐渣工程,也不想种地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粮种。 正在观看学堂这边的建设呢,铁牛骑着马跑了过来,“少爷,那边安排好了时间,带着人过来了。” “看来老田头还是有些小心情的,现在在边防营那边么?”陈守信笑着问道。 铁牛点了点头。 “走着,见见他去。哎,没有懂马的人,就连每日里喂多少草料都没有准数。”陈守信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跟这些马也愁个够呛,小草还没长出来呢,那么点的荒草哪里够它们吃,营中储备的那些草料都快被它们给吃空了。 来到了边防营,就看到田修平带着两个人跟韩冲和王英俊正在这边聊天。看到他进来后,三人齐齐站起了身。 “老田,这都是信得过的人吧?反正你派过来了,最少一年之内他们是别指望离开我这里。”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侯爷,不知可否让我见见那些马。”田修平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看来爱马之人,还得用好马来勾搭。 新马场这边的面积不是很大,围栏都是随便围起来的。现在需要人手的地方太多,暂时顾不上这边。 刚刚来到这边,田修平就直接跑到了马群中,看完了这匹看那匹。 陈守信很是得意,自己这边的这些马肯定是无可挑剔的。它们本就生活在野外,具有很优良的血统。 “侯爷,马是好马,可是差点被你们给养废了。”连看了几匹马后,田修平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本来还有些得意的陈守信面上一僵,他知道田修平不可能会故弄玄虚,既然他敢这么说,可能、大概,自己这边的养法真的不对。 “田老头,休要胡说。少爷对这些马照料有佳,都用糙米来喂养呢。”边上的大黑却不开心了。 田修平笑了笑,“这些马头大、颈短、四肢粗壮,都是难得的好马。善于奔袭,耐力又佳。可是它们一直生活在草原上,尤其到了冬季的时候水草不是那么容易获得。所以它们现在的体型都有些消瘦。” “这对于它们来讲恰恰是好事,因为它们的身体会充分的利用吃到的每一口草料。在这里大家放开了喂,它们吃得确实好了,但是这也需要一个过程。我看有些马匹身上已经有了些赘肉,这样的马将来上了战场,反倒是一种拖累。” “呃……我看它们比营中其余的战马瘦太多,就合计让它们多吃一些能好好的长身体呢。”陈守信有些尴尬的说道。 “也无妨,现在仅仅是有一些苗头。稍后我安排一下草料的搭配,每日里定时喂养就好。”田修平点了点头。 “侯爷,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借我一些种马。马场那边的种马也应该改良一下了,要不然都很难再繁育出好马来。” “这个你放心,你出人,我出马,咱们这门生意就能做成了。”陈守信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我给皇上写了个折子,也将马政的事情跟他老人家提了提。你要好好干,只要真正的为了咱们大周付出了,有了成绩,你就不会被埋没。” “前边那些年就那么地了,你糊里糊涂的过,大家也都是如此。从今往后,怎么说也要将军马场那边经营好。三五年之后,你那边要是积攒出万匹以上的良驹,你想想,那将是何等的场面。” 陈守信是充分的发挥了绷脸造、不害臊的精髓,他确实是给皇上上了折子,那是请罪折。可是田修平不知道啊,看到他说得那么随意,再加上他侯爵的身份,还真就信了。 脸上的兴奋之色有些难以抑制,当官的谁不想升官?最起码每年的俸银也能多一些啊。自己又不是不会养马,而是没有人给自己好好经营的机会。 “侯爷,六月初的时候平卢和范阳两府差不多就该到军马场中要马了,您看……”田修平按捺了一下兴奋的心情,轻声问道。 “不用管他们。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两百名亲兵么,他们过来要马就说没有。硬要的话,你就先拖住他们,然后我过去。”陈守信大大咧咧的说道。 “平日里他们要马也就要了,可是现如今我定北城是战时状态,就算是要分马,也得由着我定北城来。我定北城没伸手,谁敢那么不要脸的拿。” “老韩,将老田带来的两位兄弟照顾好了,咱们不懂养马,就全听人家的。人家让咱们咋做,咱就咋做。”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人家老田头带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养马人。得亏他过来得及时,要不然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将这些马养的膘肥体壮的,恐怕还真就当不了战马了。 骑兵么,要的就是奔袭的速度。 第一二九章蒙汗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别看陈守信他们这些人不是养马的行家,但是看田修平在这边给出了若干的指导意见之后,也觉得人家是真正的行家。 为啥军马必须放牧,其实就是怕它们吃得过于肥胖。现在小山坳这边的马场面积还是有些小,以后能扩大一些就尽量扩大一些。 不过就是田修平也知道,这真的只能是尽量扩大,这边距离胡人太近了。马场的面积大一些对马是好了,可是胡人来犯的时候,保护马场就成了问题。 其实他都很想跟陈守信商量一下,将这些马倒腾到他的军马场那边,他有信心三月之内就能将这些马全都调教好,但是他也不敢说。 在这边只需要担心胡人,在自己那边就得担心平卢和范阳两处都护府。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要比胡人的危险性更大。 要是让他们得知这些马在军马场之中恐怕真的会带兵来抢,就算是陈守信留下的那两百名亲兵看着很凶悍,可是架不住人家的人多。 回到边防营中,陈守信好好的招待了田修平他们一顿。带回城里不合适,老田这是找个由头偷溜出来的,擅自离岗的罪过也不小。哪怕他仅仅是个牧监,被人给叼住了,想脱身也有些费力。 陈守信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毕竟现在的定北城算得上是步入了正轨,唯一还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就是即将到来的大批人的安置和新兵的选拔。 这个事情也急不来,只要人到了怎么都能够安置好,新兵就可以陆续的选拔。这可跟当初的征兵不一样,主要是流民自己都可以随意的安置。 只不过他这个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等回到食为天后看到老道依着门框满脸幽怨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徒弟,没法再糊弄了。 前段时间因为挂心韩冲他们这些人的安危,老道没有过来骚扰自己。现在啥事都没有了,如果再糊弄下去,老道肯定不干啊。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摆出一副怨妇的脸。到我房里来。”陈守信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师父,今日是不是可以教徒儿新式医疗之法?”老道一下子来了精神,看得边上的柚子她们都觉得好笑不已。 陈守信没搭理他,而是竟自走进了自己的房中。老道眨了眨眼睛,一路小跑的也跟了过来。 “老道啊,我最近在琢磨一个事情。”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道精神一震,耳朵都快像兔子一样竖起来了。 “前几日那些出去寻马的人,还有咱们定北城守城的时候有很多兵卒受伤,需要外科创伤救治。无论是缝合他们的伤口,还是切除他们身上的坏肉,都让他们疼得不行。”陈守信开口说道。 “有些人的承受能力差一些,缝合伤口的时候都昏了过去,差点搞得很危险。我就在琢磨,咱们在将来的医治中,能不能使用药剂让他们暂时感受不到疼痛?这样咱们在救治到时候才能够更好的缝合他们的伤口。”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教老道什么医学知识了,老道所看重的“新式医疗法”,无非就是牵扯到了西医的外科。可是自己也不懂啊,这边又没有那么多的医疗设备,顶多做些小手术,要不然流血都能将人给流死。 所以他觉得可以给老道随意的丢一个课题,让他去研究去,也省得他老么问自己这问自己那的,啥都回答不出来,多没面子。 老道皱了皱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样子。那时给兵卒们缝合伤口,都得让人按着他们,要不然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会在他们的挣扎下被扯开,还得接着缝。 “师父,徒儿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觉得有一物可以解决这样的境况。”想了一会儿老道开口说道。 陈守信本来正要喝茶水呢,听到老道的话却愣住了。这是自己要抛给他的大课题,研究麻醉剂啊,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乎寻常的天才?这么点的时间就让老道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吧,为师帮你参详一下。”哪怕心中打鼓,师父的威严还要摆出来的。 “师父,其实这样的药剂我们一直有,只不过从来没有想过用在这上面。”老道有些心虚的说道。 “江湖上流传着一种名药,名曰‘蒙汗药’,服了此药的人会暂时昏厥。只不过这些药大多用于下三滥的勾当,如果我们应用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对师父的名节有损。” 陈守信傻眼了,“蒙汗药”这个词自己熟得不能再输了,那绝对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蒙汗药竟然还能够跟麻醉剂联系在一起。 老道又很是小心的看了陈守信一眼,“师父,其实如果咱们将蒙汗药做出来,再给它改个名字,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 他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因为蒙汗药的名声太大了,如果真的传出去堂堂的侯爷研究蒙汗药,这个事情怎么想都有些不美丽。 “老道啊,我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人能够比我聪明。”陈守信放下茶杯,看着老道一本正经的说道。 “但是,现在我觉得你的聪明劲儿很快就能追上我了。就按你的说法,将这个蒙汗药改名麻药,你负责研制。” “师父,就这么简单?蒙汗药的方子很多,随便拿来用就好吧。”老道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错了,你以为这个很简单?那是大错特错。”陈守信摇了摇头。 “大多蒙汗药里都会有些有毒的物质,能够将人麻痹住。这些有毒药物的用法和用量,你要仔细斟酌才行。要用得恰到好处,这样才不会出现别的状况。” “你想想,要是真正的战时,被你一麻麻了好久才醒转过来,那时候会不会影响战事?所以不要以为这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研究成了,没准都能够主导一场战争的走向。” 他一定要让老道重视起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给老道找活干。这些蒙汗药都是麻醉神经的,要是配比不好,没准都会给兵卒们留下后遗症。 第一三零章疯狂的老道 如果说王英俊和大黑他们对于陈守信有些过度崇拜,觉得他说啥都对,那么现在的玉虚老道,觉得也是如此。 以前拜陈守信为师,是为了他的新式医疗之法,相当于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那么现在对于蒙汗药,不对,是麻药的“苛刻”要求,不仅仅没有让他觉得乏味,相反的,还让他看到了门外的一点点光亮。 以前他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蒙汗药虽然是下三滥的手段,但是用之正它也正啊。就像那些兵器一样,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就看是握在谁人的手中。握在了定北城兵卒们的手中,那就是保家卫国的利器,握在来犯的胡人手中,那就是助纣为虐的凶器。 而且这样的精确用量,看似简单,里边也有很多的学问。每个人制造蒙汗药所用的材料都有些不同,蒙汗药的种类也很多。 选用哪一种来进行改良,这是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用量能够有效果,还不会像师父说的那样有很大的副作用,这就是另一个问题。 可惜啊,师父不让自己拿人来尝试,要不然就能够更好的确定配方与用量。现在却只能通过医理,根据这些药材的成分来慢慢的论证才可以。 不得不说,师父就是师父。也许师父在医理方面不是很懂,但是师父对医学方面的看法,当真是天人级别的。就凭师父的这份见识,那就是真师父。看来将这个蒙汗药的问题解决掉以后,还得到师父那里去磨。 不磨师父就不想教自己,师父的脑子里一定还有很多绝妙的想法。这些想法应该都是很厉害的那种,不能让师父一个人独享。 老道在这边搞科研,陈守信也提心吊胆的看了两天。他倒不是怕老道继续来磨他,惦记着他脑袋里的想法,而是被老道的大胆给吓着了。 那天跟老道说完,这货就想搞些蒙汗药然后让人来喝看效果,真的给他吓够呛。就算是他现在有些权势,也从来都不敢想过用人直接做实验。可是老道就敢,还很乐意去尝试。 怪不得人们都说天才和疯子就一线之隔。在他看来,老道算得上是天才,可是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到了疯子那边,现在正骑在线上。 老道这些年行走江湖,收集了不少的方子,老道的脑袋里也有货。单就蒙汗药这一项,你也不是普通的医馆就能鼓捣出来的。 你可以说正统的大夫不屑于去研究这些下三滥的药物,可是真的让你研究去了,你也未必能够研究出来。 老道就算是这些医者中的异类,胆子大、敢尝试、有想法,爱创新。他的经历很丰富,比那些正统的医者多很多。 这是好事,可是也太危险。他真的担心不定什么时候老道的两条腿,全都给迈到疯子那边去,到时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对于他来讲,老道也是人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捏着鼻子将这个徒弟给收下。 就像老头子后来跟自己所说的那样,当初没有痛快的答应下来收明月为干女儿,就是因为收了,她就是陈家的一份子。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想再拥有第二个孩子。因为自己的妻子早已远离自己,陈守信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娃。 而这个时代的收徒弟与认干亲也差不多,收了老道为徒,你就得管老道的吃喝拉撒。老道闯了祸,他这个师父就得去背锅。 这要是小门小户的收了徒,小徒弟最少得在家里做个三两年的免费小仆人,然后才会带你进门教你手艺。 天地君亲师,这个顺序可不是胡乱摆放的。不管是学业之师还是授业之师,只要你拜了师,就是入了门墙。当师父的,你就得将这份责任给承担起来。 还好,这两日有意无意的观察中,老道并没有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不过现在的他又对老道的工作环境有些担忧了。 在这个时代,哪怕就算是知道这个物事有毒,顶多隔着一层粗布触摸,或是处理的时候稍稍的给鼻子下边围上一条手巾,权当是口罩了。 可是这样的做法,看似是能够将毒气挡在外边,实际上,毛用没有,顶多阻挡一些大颗粒的粉尘啊。那无形无色的毒气,要是一条做工粗糙的毛巾就能够给挡住,这个世界得多么疯狂。 而老道采购来的这些药材中,有毒药物很多。要不是老道过去药铺那边买的时候有大黑陪着,人家药铺的人都不敢卖他。中药医理中有以毒攻毒之法,可是他一下子搞了这么多,谁都担心他是要害人啊。 现在的老道完全就将他的卧室当成了实验室,这些药材拿过来就处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抗药性,反正他没什么事儿,大家偶尔的还是会觉得有些头晕。 这可不成啊,老道的房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谁知道哪天他的实验出了问题,然后大家就都直接睡过去了。给老道搬家,外带置办一些防毒设备已经迫在眉睫。 搬家好办,小山坳那边还有很多的地方,老道需要的地方又不大,只要给他放到下风处,离人远一些就行。可是防毒设备,让他稍稍的有些挠头。 这不是在后世啊,满大街的医用口罩,防这防那的,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给老道做个简易的防毒面具比较好。 让木匠按照老道的口鼻尺寸给弄了一个能够罩在他脸上的罐子,然后外边用粗麻布缝好,里边灌了一些活性不是很强的活性炭。往他的脑袋上一绑,这就齐活。 看着有些怪异、搞笑,呼吸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畅快,但是这最起码能够让老道多一些保障不是。 只不过眼睛上就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了,这边没有塑料和玻璃,也没法给他做护目镜。而且那个活性炭的效果啥样,就连陈守信都没多少底。就是土法闷烧,然后往里喷蒸汽做出来的。 反正现在的他给这个疯狂的老道送到了小山坳那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让他在那边鼓捣去吧,而且小山坳绝对是自己的核心所在,也能让老道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重视”。 第一三一章差点说溜嘴 其实这段时间陈守信过得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总是担心有人过来抢自己的马。 只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担心还有些早,应该去担心将来。还得看皇上对于自己这次的认罪态度满意不满意,如果不满意,估计也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这些马谁也别想染指,定北军现在就指望这些马活着呢。 田修平派过来的那俩人手艺也很不错,将这些原本在草原上肆无忌惮的野马,都给调教得有了些样子。 只不过这里边也有两个例外,一个就是这个混合型马群中的一匹马王,这俩人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当初这匹马王不说是被韩冲和大黑他们硬绑回来的也差不多,第一天将它给逮住还一大帮人抬着走了一段呢。后来那挂了的两匹马,就是被这个马王给咬死的。 现在它就是马场中的自由马,只要不想着往外跑,它想干啥就干啥。有它在,马群这边多少能够稳当一些,它就是这些马的主心骨。 第二个例外,就是那匹大黑送给陈守信的小黑。经过这些日子的好吃好喝,小黑的毛色也越发的油亮。 根本也没指望它将来带着陈守信上战场,也没人管它。陈守信还会偶尔带它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这就是他的宠物。 现在心情好了嘛,出行的时候还会将大花给扔车里边呢。也得让大花适当的运动一下,减减肥。 学堂这边建设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毕竟是陈守信关注的重点工程,只要有时间了,他都会过来看一看。今天正视察呢,陆子墨带着随从来到了工地上。 “老陆啊,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出远门才回来?”陈守信笑着问道。 “回侯爷的话,给侯爷淘弄种子去了。一门远亲从番禺那边回来,给稍了一些,只不过不知能否被侯爷看中。”陆子墨笑着说道。 “老陆,你太顽皮了。不管看中不看中,冲着你这个心思,这顿酒,我请你喝。走着,食为天,让水生帮咱们好好的整治几个菜。”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对于自己上次提过的让他们帮忙找种子的事情,也就是一时的热乎,上心的人不是很多。也就是挛鞮革庆弄来了黄瓜、玉米和土豆,今年能不能栽种出来还得两说。 他一直都觉得陆子墨是个识趣儿的人,现在果然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看法。能够让他寻到工地这边来,估计他踅摸到的种子应该有些看头。 “老陆,快些拿过来,让我也看个新奇。”回到食为天后,陈守信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陆子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对着随从摆了摆手。跟随的随从们则是从外边抬进来一个小箱子,给陈守信看得那叫一个眼热啊。 看来陆子墨还真的上了心,将这些种子保存得应该很不错。比挛鞮革庆那个粗心货可强多了,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玉米和黄瓜能不能培育发芽。 小箱子打开,里边是一个个的小口袋。等将口袋里的东西挨个的倒出来以后,陈守信的心啊,“嗖”的一下子就蹿到了半空中。 他能够认出来豆角种子、南瓜种子还能够认出来干辣椒,那红彤彤的辣椒,现在他看着就直流口水。还有胡椒与孜然,再有的两样种子他不认识,一个是小小的瘪瘪的,另一个更小,像是芝麻但又不是,他觉得那个可能是茄子的种子。 “老陆啊,承你的情了,将来除了皇城外的第一家食为天分店,你说了算。你说咱们在哪里开,咱们就在哪里开,以后你就是我们食为天的顶级贵宾。”陈守信有些小激动的拍着陆子墨的肩膀说道。 “侯爷这些种子可还入得眼?”陆子墨笑着问道。 “入得、入得,怎么入不得啊。”陈守信背着手说道。 “那侯爷能否给老陆指点一下,这些都是何种作物,让老陆也开开眼。”陆子墨陪着笑说道。 “这个很……”陈守信本想说“很简单”,他却直接顿了下来,赶忙眼望天,脸上也挤出来尴尬的表情,“很啊……很啊……我编不出来啊。” “反正这些东西我都没有见过,应该是不错的作物吧?等咱们种来看看再说,要是能吃的话,咱们的食为天又能够添上一道美食。就算是不能吃,能观赏也行啊,实在不行我献给皇上,换点封赏呗。” 说完之后,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到了椅子上,脸也憋得通红。 他的脸红可不是像那个尴尬的表情装出来的,而是吓出来的,刚才差点就说溜嘴。 他有爱显的心思,就想将认出来的种子跟陆子墨仔细的介绍一番。还好他注意到了陆子墨的表情,及时醒转过来收了口。 这些种子,是陆子墨淘弄来的,在大周朝没有这些作物。自己要是将它们一一道出跟脚,这可就不是显摆了,而是在惹祸。 谁都不认识的,你怎么认识的?你说你蒙的、猜的,谁信啊?糊弄普通老百姓还行,糊弄这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商人们,能糊弄过去么? 自己可以鼓捣出一些新鲜的事物,可以推到“多动动脑子”上。但是这些外来的物种,可不是你动脑子就能够想出来的。 说漏了嘴,将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怎么办?别看皇上很信任老头子,对自己父子也不错,万里还有个一呢。要是被皇上给惦记上,把自己直接给“咔嚓”了,谁人能拦? 皇权啊,是这个大周朝最大的权柄。但凡有威胁到皇权的事情,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恐怕都得被消灭。因为只有这样,皇上才能睡得安稳。要不然何必弄出来内卫府侦缉各处呢?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出格了,才会引起陆子墨的注意。反正现在他已经给陆子墨贴上了“不简单”的标签,现在可还无法真正的确定,他真的归顺了自己。 不过从他刚刚捧哏一样的问话中,他觉得陆子墨也就是表面上的归附与配合,内底里,指不定还打着什么主意。 第一三二章倭寇之危,猛于胡人 陆子墨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仍旧是那一团让人很舒服的笑容。只不过在现在的陈守信看来,这团笑容后面所隐藏的是“獠牙”。 “老陆啊,你这门远房亲戚不错,有些门路,专门跑海上的?”陈守信脸上也堆上笑容,拉着陆子墨坐下后问道。 “这道不是,他在番禺做些小买卖,接触到的番邦多了一些。”陆子墨摇了摇头。 “而且咱们大周朝有海禁,就算是他想吃这口饭也没有这个门路。更别说如果没有官船相护,海上的倭寇恐怕他都逃不过去。” “倭寇?现在的倭寇已经如此猖狂了么?”陈守信皱了皱眉头。 听陆子墨的意思,好像现在的倭寇也有些不简单。并不是像以往自己所想的那样偶有作乱,而且“海禁”一说,他也是第一次听闻。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海禁”是在明朝的时候才有的,可是大周朝跟唐朝差不多,怎么就有了海禁呢? “侯爷,您可能远在皇城,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陆子墨看了陈守信一眼,稍稍斟酌了一下说道。 “我朝的海禁已经执行了几十载,早些年间曾尝试过开放海禁。奈何有些人动了歪心思,以出海经商为名,实则却与那些海盗与倭寇同流合污,做的是那发横财的买卖。所以那次过后海禁的力度加大了很多,防的就是这些倭寇和海盗。” “只不过这些年,倭寇们作乱频繁,经常会蹿到岸上来抢掠。他们大多会先化身成商人到岸上进行采买,这是在踩盘子。确定好了袭击的目标后,就会制定计划。” “这些倭寇,在陆上,他们是商。到了海里,他们就是盗。海岸线还这么长,防也不好防。等官兵们接到了消息赶过去时,他们早就跑得没了影子。” “依你看来,这些倭寇与胡人谁更加危险一些?”陈守信想了想开口问道。 “倭寇之危,远胜胡人。”陆子墨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看到陈守信有些不理解,陆子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像定北城去年的围城之劫,很罕见。而这些胡人就算是有小股进犯,大多也是抢些粮食与铁器,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他们也知道可以小打小闹的,如果太过分,肯定会惹来朝廷的震怒。真的发生了战争,对于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这些倭寇不同,被他们袭扰之地,必是先杀、后抢,然后烧。为得就是将他们的凶名树立起来。而官军们发现火光赶到之时,大多是鸡犬不留,一地焦土。” 虽然仅仅是陆子墨的话语描述听得陈守信心中也是惊麻不已,这已经不仅仅是偶有作乱的问题了,而是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 从陆子墨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倭寇过来袭扰的事情时有发生,而官军们的救援速度明显很慢,还得看到那冲天的火光才知道被袭击了。 也不知道那些海岸附近的兵卒们是真的因为消息不灵通才延误了时间,还是因为心中对于倭寇凶狠的惧怕而不敢过去。 这个事情说不准,但是有这样的可能,房间里也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中。 陈守信是被这个新消息给震惊到了,心中也是在揣测着到底陆子墨有何用意。仔细回想起来,虽然是自己主动询问,可是倭寇这个事情却是陆子墨有意引导的。 这个人不简单,套路玩得很深。 “少爷,饭菜弄好了是不是现在就上菜?”这时候柚子来到了这边,打破了沉默。 “端上来吧,还真是有些饿了。最近的事情太多,都无法按时吃饭。”陈守信点了点头。 他觉得跟陆子墨关于这个事情的话题得就此打住,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自己保不准还可能说漏嘴。 因为自己有着关于后世的见识,可是如果说得太多,也容易错得更多。难免会落人口实。现在都搞不明白陆子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他就觉得用菜将自己的嘴给堵住,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沉重的,不过倭寇的事情距离他毕竟还远一些。并不像当初守卫定城那样亲身经历过,所以影响不是很大。 很是热情的招呼着陆子墨吃菜,还让他回去赶紧琢磨地方去,等将来这边的人手富余了,就会将食为天的分店开过去。 给柚子都搞得有些诧异,就算是今天又收获了一些种子,自家的少爷应该高兴一些,可是未免也太高兴了。 送走了吃饱喝足,又有些目的不明的陆子墨,陈守信才将这些种子妥善的收好。 他也不知道在定北城这边能不能够全部培育出来,但是最起码豆角和南瓜,这个是没问题的。那个疑似茄子的种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心中又琢磨了一下陆子墨,还是有些不落底。将大黑给换了过来,让他去找韩谷。 “少爷,有什么吩咐?”韩谷过来后直接问道。 “那个粮商陆子墨,要仔细的盯防一下,看看他在定北城平时都与什么人接触。如果有可能,顺着他的来路摸上去,将他的底细仔仔细细的查清楚。”陈守信说道。 “少爷,这个人有问题?”韩谷皱眉问道。 当初陆子墨的底细就是他调查的,没什么问题。现在陈守信将陆子墨又额外关照,恐怕就有问题了。 “暂时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不仅仅要查他,还要查他的家人和他上边挂靠的人。”陈守信摇了摇头。 “会有些辛苦,还要小心谨慎不要露出马脚,时间长一些倒是无所谓。如果被人察觉了,就说是过去那边查看酒楼行业的,咱们的食为天正在考虑建分店。” 韩谷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够被陈守信如此详细的交代,这也是自己的头等大事。 要不是这边离不开人,还得随意留意着胡人那边的动向,他都想亲自过去摸陆子墨到底。能够被少爷这么重视的人可不多,前一个便是韩冲韩将军。 第一三三章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陈守信的心中也给倭寇的后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倭寇、倭寇,就算是在这个有些不是正经发展的大周朝,也应该是倭国人。 他本待跟陈长青了解一下倭寇和海禁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想又放弃了。这个事情可不是自己现在该管的,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将定北城经营好,把自己和老头子的命保护好。 连日来的紧急施工,总算是将定北城原本那有些破烂的容貌小小的修复了一下。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色,建好的房子不用像后世时晾放那么久。这边可都是真材实料,还是很环保的。 “老头子,新的县衙和学堂都弄好了,要不然今天跟我出去看看?”吃早饭的时候陈守信对陈长青说道。 “好吧,如果弄好了,我也好过去办公。整日里呆在食为天,总归是有些不自在。”陈长青点了点头。 “老头子,您说皇上为什么还不派知县过来呢?也没说给您再安排一个副手。咱们到时候要是回了皇城,这边可交给谁啊?”陈守信又好奇的问道。 “恐怕得用的人不好选吧。”陈长青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的定北城随时都有被胡人攻击的可能,所以有些人对于过来这里是有抵触情绪的。定北城如今的品级已经提到了正五品上,是上上县,皇上也要仔细的斟酌才能安排人。” “到时候可别给派过来酒囊饭袋就成,要不然咱们爷俩在这边的经营就都糟蹋了,也会让那些百姓们陷入危险之中。”陈守信皱眉说道。 陈长青笑着点了点头,关于将来的接任人选确实也不好选。这边是军城,又出过马玉这档子事儿,够品级能够被派过来的人、有能力的人,本就不是很多。 吃罢了早饭,一行人来到了新的县衙前。 “前衙还是用来审冤断案的地方,不过最近咱们定北城刚刚遭了大难,这样的小事情还没有。等将来日子过好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多一些。”陈守信笑着说道。 “后衙有给将来的知县休息的地方,还有户、吏、礼、兵、刑、工六房合一的办公房。反正平时他们的事情也不是很多,还不如归置到一起。县丞、主簿有自己的办公室,县尉和其余的吏员都在西侧厢房办公。” “牢房还在修建,这边的安全措施要比其余的提高很多,就要减少一些木制结构,以砖土为主。” “让这些人在一起办公,不会乱么?”陈长青皱眉问道。 陈守信摇了摇头,“其实要不是担心与制不合,我都想将兵、工二房给砍掉。定北城是军城,防卫的工作有边防营,工事也有工匠营那边来负责,这样方便统一管理。” “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下边的这些吏员们,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重新考核一下。该踢出去的就往外边踢,以后收税这样的活会很好干,用不着那么多人。” 县衙中的各种吏员,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临时工。他们没有品级,属于是知县聘请过来帮他处理杂事的。 其实在好多的县,就连县丞和主簿都没有配备。对于那些小县来讲,县令再配个自己聘请的师爷,再来个统领武事的县尉这就足够了。 那些吏员们平时就是被使唤使唤,做些杂事。很多吏员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秋收之后,帮忙收税。 而现在的定北城无论是商税还是农税,根本都不用愁会有拖欠的状况。 商税这边,大部分的生意都被陈守信给把控住了,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进来,但是有人监管。农税这边,粮种的采买、耕种、收获,也都是由陈守信负责,就连往年积欠的赋税,用不了多久,都能够慢慢的填补上。 这个时代的人,心思还没有那么复杂。别看是集体经营,偷奸耍滑的事情也少之又少。尤其是这些犁还都掌握在陈守信的手中,你今次偷懒了,明年你还想不想有人帮你种地了? 当然了,陈守信也知道现在的这种管理办法,只能起一时之效,将来还得变,这都是有经验教训的。不过在现在来讲,这样的管理方式就很好。 来到了县衙内办公的地方,陈长青看到那些带着隔板的办公桌,就非常的有兴趣儿。 “我觉得这样能够方便大家日常的交流与沟通。”陈守信笑着说道。 “平时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家可以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有什么事情也方便通知,需要各房配合的事情,在这边他们就能直接协商好。” 对于这样的安排,陈长青也没有给任何的点评。这都是陈守信鼓捣出来的,究竟是好还是坏,暂时没法去判断。 县衙这边暂时的参观完,又来到了学堂这边。这个学堂的面积就有些大了,是陈守信跟几户人家商量好换出来的。 东西厢房和正方都被布置成了学舍,空间很大,里边都摆放着一排排的小桌子、小板凳。跟县学中的桌椅有些不同,县学中看着就有一股书卷味,这边看着倒是有些像做工的地方。 “这边只做蒙学,做启蒙教育。等孩子们认得一些字了,懂得学习了,以后就会送入县学之中。”陈守信说道。 “将来这边的孩子们都会有考秀才的机会,至第一次考试的所有费用,都会由我们定北城商会承担。如果考中了秀才,我们还会继续承担后续的费用。” “秀才是一次机会,科举是两次机会。两次科举如果还无法高中,就看他将来的意愿了。想要继续考,自己承担所有的费用。” “看来你们这个商会,是要将定北城很多事情都给包办下来,你就不怕有人非议我们父子?”陈长青笑着问道。 “有啥可怕的,钱财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流来流去。商人们赚了钱,给这些家庭一些帮助。他们的日子好了,自然还会到商户那边花更多的钱。”陈守信摇了摇头。 “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另一种方式吧。这才是一个健康的商业环境,将来咱们定北城的人生活才会更好,钱才会更多。” 陈长青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个臭小子在经商方面好像确实有一些天赋。 第一三四章炸锅了 陈长青视察结束,也宣告着县衙和学堂将正式投入使用。 对于这个启蒙的学堂,陈守信是非常重视的,然后就让陈长青给题了一块蒙学的匾额。这可是将来能够风光的事情,他怎么会将这个便宜让给别人。 为了大力的推广蒙学,让自己鼓捣的这个事情效果更好。他还写了一份招生广告,然后将陈长青和自己的印章都给印在了上边。 定北城的府衙门前、四处城门、各村庄的告示板上,也在一夜之间贴满了这个招生广告。 很多老百姓们不认识字,不过这也没关系,陈守信在各处都给设置了宣讲员,负责给他们讲这个蒙学的便利和诸多好处。 如果仅仅是承办蒙学,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可能还没什么,也不会在百姓中引起多大的反响。可是他后边的那些福利项目,可一下子让整个定北城都沸腾起来。 读书人为什么那么金贵?不仅仅是社会的风气问题。因为在这个时代,读书也是一件花费很多的事情。 想要读书你得给先生束脩,也就是说拜师礼。然后孩子读书了,你还得配置上文房四宝吧?这个钱老师们不会管,得你自己来出。都是苦哈哈的老百姓,哪里有这个富余钱啊。就算是现在的定北城百姓们,也仅仅是刚刚吃得不饿而已。 可是今次小公子办的这个蒙学,就有些不同了。 不要拜师礼,蒙学里还给提供各种学习用品。中午还会管一顿饭,宣讲员还说了菜里会有肉。这还不算,如果村庄距离得比较远的,还会派马车过去接送。 不论在哪个时代,做父母的都有一个望子成龙的梦想。以前读不起书,那是没办法,家里穷啊。现在小公子让你免费去认字,还管你的饭,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儿么? 如果说这些好消息还不够劲爆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条消息,可是真的将整个定北城给炸得天翻地覆。 因为陈守信在告示的后边还用更大的字标记上,同样招收女学员。 这是什么时代?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是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就算是那些大户人家或是官家的小姐想要学习,也不能跑到学堂之中,顶多在家里边找个先生,要不然会坏了体统。 可是现在呢?小公子明目张胆的就将这个事情给讲了出来,会在蒙学中设立女学,炸得定北城的这些人是晕头转向。这个事情超出了大家的认知太多,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 普通农户家的女娃,正常的生活轨迹,基本上是懂事后就帮家里劳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等到了十五六岁,就该出嫁了。在她们的整个生命进程中,很少有能够给自己做主的机会。 这还算是能够过得去的家庭,要是有那过不去的,孩子多的,少不得就得将女娃卖给大户人家当婢女。她们的命运,也就更没了掌控的机会。 就像柚子,那次袁承学过来提亲,正常的情况下这对于两家来讲都是好事,能够通过一个不起眼的柚子,让两家的关系更近一些。 如果不是陈守信有些“特殊”,陈长青也跟着有些“特殊”,柚子的命运就将变得飘渺起来。过去以后,指不定还会被袁承学送去给谁。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他们家的女娃命运其实一直都是在别人的手里掌控着。 没有文化的苦,这些老百姓们都知道。自家的男娃要是能够进蒙学,还不收钱,这是天大的喜事。可是自家的女娃呢?要不要也送去?送去以后,会不会被人指脊梁骨? 没有女娃的家里边,是欢欣雀跃,可是有了女娃的家里边,那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其实就是陈长青看到了陈守信写的这则告示后,心中都认为有些不妥。这个事情太大了,不仅仅是人们不好接受的问题,可能还会引起一些反弹。不过看到陈守信兴致勃勃的样子,当时他没有说。 犹豫了再三,还是将陈守信给叫了过来,“守信,招收女子入学,是不是有些不妥?” “嘿嘿,我还在想您什么时候会问我这个问题呢。”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没有什么妥与不妥的,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权利啊。只不过千百年的走下来,女子的地位越来越不如男。” “老头子,你说要是早几十年就能够让女子也进入学堂之中,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我的娘亲是不是也可以参加科举,摘个探花回来?您可别抵赖,这可都是您说过的话,我记得真真儿的。” “小明月聪明伶俐不?这样的孩子将来就随便找一户人家给嫁了?谁又规定了女子做不了学问?世间事物这么多,难道女子便都做不了么?” “我可不仅仅要推进女学,将来没准还会招女工呢。您就看榴莲将咱们的家里打理得怎么样?要是没有榴莲帮着管家,恐怕在皇城的时候我就将您的俸银都给败没了。” “老头子,您有没有听我说啊?”陈守信说了几句,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好像心思根本没放在这上边,那自己刚刚的话不是白说了? “做吧、怎么想你就怎么做。”陈长青看了他一眼很是认真的说道。 陈守信伸出手在陈长青的额头上量了一下体温,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老头子也没有发烧啊,怎么转瞬之间就来了一个大转弯呢。 “要做,你便要做到底,不可半途而废,这也算是你娘当年的遗愿吧。”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语气深沉的说道。 刚刚他会走神,就是想起了自己已经逝去的妻子。那时的妻子不也是为女子抱不平?只不过妻子的想法更加的大胆,都盼着将来有女子能够站于朝堂之上呢。 儿子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 如果真的能够折腾出来一些名堂就更好了,就算是折腾不出来也无所谓。自己没有那个胆量去尝试,可是儿子有。失败又如何?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要是将这点事情都兜不住,将来有何颜面去见自己的妻子? 第一三五章有人来抗议 统计这些孩子们的数量,就用了两天的时间。男娃三百一十三人,女娃一十六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畏首畏尾,这一十六个女娃,就冲破了重重阻碍,站到了学堂之上。而陈明月小朋友,就被陈守信给任命为了班长。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这些孩子们直接按片区和年龄分好了班,现在正站在天井中,等候给他们继续分配座位。 今天过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宽敞的学堂大门外聚集了好多的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看这个新学堂到底是怎么玩的。 陈守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招手,早就等候在这边的裁缝们拿着尺子,就开始给这些孩子们量身体。 这也是一个小福利,只不过陈守信没有在告示上体现。学堂都办了,自然要有统一的校服。哪怕他这边仅仅是蒙学,孩子们在这边也不会停留太久,顶多算得上是后世时简化版的小学教育。 为了这个学堂,他可是将定北城的商人们充分的调动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也不是白要他们的,在学堂外边会有一个荣誉栏,谁家给了多少东西,都会在上边有标记。这个荣誉栏可不是固定的,半年一调换。 开始的时候这些商人们还有些抵触,他们觉得这个是白花钱。可是陈守信耐心的给他们讲解了一下这个赞助对于将来他们商铺生意的好处后,大家就变得很踊跃。就连那些胡商们,都跟着参与进来。 只不过这个新学堂,也不可能就一番风顺,这边正在量身体呢,外边就涌进来一群人,全部儒衫,哪怕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凉,给他们冻得直哆嗦,他们这些人也很亢奋。 “恳请小公子收回成命,将女子驱离学堂。”为首的一名老儒生运足了气,喊了一嗓子。 陈守信扫了他们一眼,这都是定北城中有些身份的读书人,也算是定北城文化人的代表。他们今天会过来捣乱,这个事情早就被韩谷给知道了,所以他倒是不怎么慌张。 对着那些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量下去的裁缝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陈守信这才看着这些人说道:“我知道,你们认为这样于理不合。可是我这里仅仅是蒙学,只是给这些孩子们提供一个学习的场所,负责他们的启蒙教育。” “你们之中,有些面孔我很熟悉,有些都是各处村中德高望重的人,还有两人是县学的先生。” “蒙学,就是启蒙教育。就像父母教导孩子学走路、学说话一样。哪里用得着如此的上纲上线,诸位老先生,天寒地冻的,移步食为天吧,稍后咱们也应该好好的探讨下县学该如何做,才能让咱们定北城多一些秀才,甚至是举人。” 他也是没办法,只能苦口婆心的和稀泥。别看他们都是过气的秀才,可是他们的影响力大。作为读书人来讲,很多时候他们的意见在村子里都很重要。 不过也是可怜得紧,定北城也算是大城了,总共凑起来的秀才们才这么点儿。 陈守信的解释,并没有让这些人接受。不过他们也知道要是想跟陈守信硬磕,那也磕不动。所以他们走到学堂外后,就站在门口这边,来了一个无声的抗议。 他们这些人齐齐的站在门口,又是统一的儒衫,那可是太显眼了,也让边上很多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少爷,要不然找人将他们给架走?”铁牛有些沉不住气的说道。 陈守信摇了摇头,“那样只会让矛盾更加的激化。找些椅子来,让他们坐下。看那穿得少的,再给他们弄个披风。通知伙房那边,给他们熬一些热汤。” “他们坚持几日,累了、倦了,也就该消停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必要去苛责他们。去吧。” 铁牛有些不情愿,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来捣乱的,没看那些小女娃来到这边以后有多开心。 不过这是陈守信吩咐下来的事情,他还得照办。 椅子拿了出来,陈守信亲自扶着这些人做好,更是亲手给他们披上披风。热汤还得熬一会儿,这个陈守信就不去管了。 孩子们不会去想那么多的事情,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门外这边因为有了这些抗议的人,整条街都显得很安静,与门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守信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这还是在定北城,自己大权在握呢,都有这么多人过来抗议女娃们求学,可想而知这个事情对于这些人的触动有多么大。 这是千百年传承下来的陋习,陈守信作为第一个敢于挑战的人,也是蛮不容易的。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或者说有些低估了这些人的影响力。第二日正式开课的时候,有两个小女娃没有过来,她们的父母承受不住别人的目光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外边的那些人也是在天亮之后就坐到了椅子上,继续抗议。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有了效果之后,也更加坚定了要抗议到底的心思。 第三日,又有一名女娃退学。 第四日,又有两名女娃退学。 …… 第六日之后,整个学堂之内,仅剩下了三名女娃,其中的一个还是明月。 这样的状况,让原本很有信心的陈守信,心中也充满了无力感。哪怕在人前的时候仍然镇定自若,回到家里后也没少发脾气。 因为他知道如果再这么持续下去,剩下的那两个女娃,恐怕也得退学。人言可畏,软软的舌头比那锋利的刀子更能伤人。 他真的小瞧了这些人,小瞧了他们所能够借用的大势。哪怕这个大势是陋习,可是在这个时代,就是真正的大势。 可是这个大势就真的不可违么?他不想就这么痛快的认输,他要反击。 如果说发展定北城的民生、强化定北城的军事,那是为了保命不得不为之举。那么新学的推广,就是他的犟脾气又犯了。 虽然说仅仅教男娃,有了成绩也能够让自己获得皇上的封赏。可是他的顺势而为的女娃学习问题受到了这么大的阻碍,让他没法接受。 你们不是不喜欢么?我还偏要顶着干。 第一三六章强行推广 陈守信是一个非常执拗的人,尤其是来到了这个朝代,享受到特权阶级带给他的福利之后,这份执拗也越发的明显。 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忍,可是在事情有些脱出他的掌控之后,他也真的忍不住了。今日学堂之中停课,他要跟这些酸腐的秀才们好好的论一论。 地点,就是边防营的操场之上,今日边防营也放假一天。不管是定北城里的,还是城外的百姓们,都可以过来观看。 玩混的,自己还真没怕过睡。他们这些人在学堂门口抗议也就罢了,还安排人到各个村子里乱嚼舌根子,这个事情就不对了。 十几名秀才坐在操场上,意气风发,他们觉得这次是读书人的胜利,自己还没有老,展现出来了读书人不畏权贵的风骨。 固然小公子让大家的生活好了一些,吃得也多了一些,但是礼不可废。怎么能就让女子进了学堂呢?听说还是让她的侍女做授业之师,这是有多么荒唐啊。 陈守信一个人坐在他们的面前,看着这些自命清高的所谓“读书人”,他真的感到很是悲哀。 “你们都是高贵的读书人啊,见识也比穷苦的百姓们多很多。”看到边上的百姓们来得差不多了,陈守信开口说道。 “我问你们,你们除了认识一些文字,你们还能做什么?一个人能种几亩地。胡人来犯的时候,你们能够做出什么样的贡献?我再问你们,得了朝廷的恩惠,这些年少交了多少的赋税,你们又为定北城做了什么?” “小公子,今日只为女子求学做论。”为首的秀才看着陈守信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叫王全中,原本家中也是定北城的富户,所以你在年轻的时候就有机会读书。”陈守信看着王全中说道。 “读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现在也正在努力的做这件事情。可是读了死书,将人都读得荒废了,这样的人要之还有何用?” “原本是上等人家的富户,从你孩提时起,便被称为定北城的天才。识字的速度快,文章做得也有水平。可是现在呢?你仍旧是秀才,万贯的家财也只剩下了那些口分田。” “读书为的是什么?为自己、为家、为朝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朝廷真的取了你,将地方交给你去管理,连日子都过不好,当地的百姓还不得被你给祸害完了?” “小公子,今日只为女子求学做论,莫要血口喷人。”王全中瞪着眼睛说道。 “说到你的痛处了?你身为读书人,就可以瞧不起世间的女子么?”陈守信轻蔑的撇了他一眼,又在他身周这些人的身上看了一下。 “铁牛,将人给带过来。”陈守信对着铁牛说道。 围观的人们分开两旁,从营房那边走出来很多的妇孺。 “父老乡亲们,大家都认识她们么?很多人都不认识吧?那我来告诉你们她们是谁。”陈守信环视了一圈儿后沉声说道。 “她们便是在上次定北城守卫战中那些忠烈们的家属。她们的孩子为了保护定北城,将命扔在了城头上。” “王全中,我来问你,那些战士的英灵是谁所生养。你又是从何处而来?为什么你可以读书,女子便不可读书?大周朝的哪条律法规定了女子不可读书、不可识字?” “我再问你,如果这些烈士的孩子们不读书认字,将来她们将如何生活?随便找个人嫁了,或是到富人的府上做工养活家里么?” 王全中想要开口说话,陈守信摆了摆手,又对着带过来的那些城防营的兵卒们问道:“守城时,你们受伤了,有谁是经过女人包扎的?” 这些兵卒中很多的人都举起了手。 在城防战的最后时刻,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人手。男人在城墙上战斗,女人们就在下边给郎中们打下手,擦洗和包扎伤口都是她们来做。 “你们可以说,那是定北城的事情,你们是在城外。可是你们真的以为胡人洗劫了定北城后,能够放过外边的村落?”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因为有城在,胡人才不敢肆意妄为。因为他们担心城中的兵卒们,他们不知城内的情况。” “可是就是这么多将好多人生命给抢回来的人,你们却觉得她们生来便低你们一等。连个读书认字的机会都没有么?” “其实你们所恪守的并不是什么理法和规矩,而是担心她们比你们强。是你们的私心在作祟,然后就将这些孩子们的前程全给断送了。” “听着你们的说教,她们不敢将孩子送到我的学堂。哪怕她们知道让孩子读书认字是好事,可是她们真的不敢,怕给她们逝去的丈夫、儿子抹黑。” 听到陈守信的话,很多的妇人都开始抹眼泪。陈守信的话算是说到了她们的心里去,生活本就艰辛无比,家里的顶梁柱还没了,旁人大声说的话都要仔细的听着,就怕怀了名分。 哪怕她们现在有陈守信照顾着,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但是陈守信又怎么可能照顾到她们生活的每一处。 自家的孩子每天都会眼巴巴的看着学堂的车将别人家的孩子接走,孩子却只能看着,当娘的心里边,哪里那么好受啊。 “如果你们觉得让女娃也跟着读书是罪过,那么这个罪责就让我来承担吧。即日起,十岁以下适龄女娃,皆需要到新学堂中去学习,十至十五岁之间可自行定夺。”陈守信又朗声说道。 “可不是让你们这些当父母的或是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来定夺,而是她们自己。这就是命令,你们同意与否与我无关,但凡不从者,今年耕种之时,我会酌情处理。” “你们愿意抗议就继续去抗议去,但要先告诉你们,无椅、无衣、无汤。惯得你们以为自己挺牛叉,其实是狗屁都不是。爱上哪里告就到哪里告去,营州府就不用去了,定北城不归他们管。” 想要将这些人劝得赞同,他没有哪个心思,也没有哪个精力。这次他就是要强行推广起来,反正这个也不是涉及到朝政的大事。自己现在有这个权利,那就得用起来。 第一三七章农事 距离陈守信下达“乱命”,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里,定北城街头巷尾所谈论的都是陈守信的这条“乱命”,关注的全都是新学堂那边一下子涌出来的女娃们。 王全中他们这些人会就此罢休么?当然不会。他们决定上访去,营州府不是管不了么?那咱们就要过去皇城上访。 对于他们上访这个事情,陈守信很欢迎,不仅仅没有阻他们的行程,还给他们带了好多的干粮。 岁数都不小了,现在的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等他们赶到皇城也得两个多月呢。就他们那点家产,恐怕还不够路上住店的钱。 对于陈守信如此的“有持无恐”,给王全中他们可都气坏了。本来连吵带嚷的,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下坡路,让陈守信过来劝一劝,然后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你有钱你就让孩子们读书呗,我们已经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然后大家该干啥干啥不是挺好么? 可是陈守信不仅仅没有给他们搭上梯子,还将不远处的梯子给抗跑了。现在下是下不去了,只能继续往上爬。 不想去,都曾到皇城赶考过,知道这个路途的艰辛。那时候还年轻,现在的体格跟以前比可差多了。但是现在就算是再不想去,也得去。要不然这个读书人的颜面就没了,以后村子里谁还会听自己讲话? 至于说这些人在这么遥远的路途中能不能抗得住,陈守信就不管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没那个能耐,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就得了呗,还非得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那咱就让你好好的显示一下,也省得他们在学堂门口继续来烦人。 打发走了这些人,陈守信就开始忙活起今年的春耕了。 今年的春耕要比去年的任务重很多,韩谷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大批的人再有几日便可抵达定北城。现在他连酒都酿得少了,就怕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粮食吃。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那个用粮量比以往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多。因为他们是初到定北城,没有自己的土地,也没有任何的积蓄。 “少爷,今年培的肥恐怕连一半的土地都种不上。”大黑咬了一口慢头又灌了一口汤后说道。 “看运气吧,就算是肥不够也得种啊。虽然马粪的肥力差一些,但也总比没有强。”陈守信也喝了一口汤后说道。 最近给他忙得都没有时间回去吃饭了,都是在地头上糊弄。哪怕他知道这些人种地的时候不会糊弄,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未来的变数太多了,如果真的闹了粮荒,恐怕就算是有哪些粮商们帮忙,也很难应付过去。 他们运粮过来也需要本钱,自己只能让他们少赚一些,却不能让他们赔钱卖。那样的话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公平的商业环境,又将会被破坏掉。想要再重建?将会难上十倍。 “少爷,您说今年胡人还会过来么?”大黑又接着问道。 “这你得问那些胡人了,看看他们敢不敢过来送死。”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如今在边境上又多设立了十五处岗哨,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有机会摸到咱们城下才被发现。只要给了咱们机会,我可不介意多斩杀一些。将来回皇城的时候,我的功劳也能大一些。最近犯的错有些多啊,如果不好好的攒些功劳,等将来回了皇城保不准都会被人秋后算账。” “对了,听先生们说你弟弟在学堂的表现很好,那些拼音记得很快。将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学业,没准就会给你们家光宗耀祖一把。” “嘿嘿,少爷,其实他只要能认字儿,将来能够给少爷出力,我们就很满足了。”大黑笑着说道。 “我这边的都是小买卖,为朝廷出力才是大买卖。日子还长着呢,那个臭小子还真的有可能。”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哪怕那天在操场上他将王全中他们给贬低得啥也不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代还是得考取功名。真的有了功名在身,才能够改变一家子的命运。 跟自己混,顶天了就是个大掌柜的,能够有多大的出息。要是他们都能中举才好呢,将来自己的产业他们也能够帮忙多照拂一下。 学堂那边的消费可不少,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可不想去做无用功,也是有私心的。只不过将来谁能成才、谁是混日子的,就得看他们自己了。自己给他们提供了机会,也得他们自己来把握。 这就是当权者的好处,如果将这个比作一场生意,最终获利的还会是自己。只不过自己还算是有些良心的,毕竟还给了很多人的机会。 “少爷,可算是寻到您了,这次咱们炼出来的新铁比以往的更耐磨。”跟大黑正聊着呢,老吴头寻了过来。 他也不客气,看到边上的馒头直接拿起来就吃。这也算是这段时间的常态了,知道陈守信不介意这个。 “那个新炉在使用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一定要随时观察整个炉子的状况,出了危险,就容易出人命。”陈守信提点的说道。 “少爷,您放心吧。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每次开炉的时候都会设置两名‘安全员’,只要发现状况不对,就会敲锣通知大家。”老吴头咧着嘴笑着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只要这些人能够将安全放到首位就好。虽然说现在的新炉没有后世时那样的效率,可是这也比以往的地炉强很多。最起码现在练出来已经接近于钢了,没准再努力个两三年,就能真的将钢给炼出来。 以前的犁基本上用两天就得回炉重新修整一番,要不然犁铲的刃口没有那么锋利,会让前边的牛马浪费更多的力量。现在看老吴这几天跟踪考察的状况,应该很不错。 这就是进步,哪怕不是很大,仅仅是一点点的进步,也是成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自己也不是那种真正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天才,能够有现在的成就,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第一三八章新人、新家 陈守信没有做过安置这么多人的工作,所以当这些人真个的抵达定北城之后,也给他忙得手忙脚乱。 原本他是想来一批就让人住进那些为他们建造的木屋中一批,不过还是被陈长青给拦住了。 这样虽然很好,但是容易让后边过来的那些人产生一定的误解,认为前边的人将好处都给占了去。这样他们将来在定北城生活的时候,就会有一定的隔阂与矛盾。 好在现在天气缓和,他们这一路行来大多也都是露宿,让他们在外边住几宿,生火烤一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给这些人准备的食物也由陈守信原本安排的肉粥调成了稀粥。他们这一路行来肯定很艰苦,稀粥给他们调理一下肠胃就好。真要上了肉粥,没准就大打出手。 为什么有了灾荒,所有的城都不愿意接受这些灾民们呢?就是因为不好管理。人要是饿极了,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哪怕这些人是奉了皇命调拨过来的人,路上各处州府也会给一些粮食,但是都不是很多,只能保证大家饿不死。就算是有了新犁,也仅仅是提升了一下耕种的速度,各处府衙税收的粮食数量并没有增加。 真正的得益者还是那些门阀和囤积了大片土地的人,他们能够想尽办法从底下这些佃户的身上榨取出粮食来。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现在在城外停留的可是三万多人,就算是在城头上向外观看,都是好大的一片。 “人,给你弄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做,就得看你自己了。”陈长青扭过头看着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我都有点后悔了。”陈守信苦着脸说道。 陈长青可不管他后悔不后悔,只是笑眯眯的捋着胡须。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对着大黑和铁牛一招手,领着两人走下了城头。 “老爷,真的不帮少爷安置么?”陈伯问道。 “无妨,先让他折腾折腾吧,万一他能给咱们带来惊喜呢。”陈长青摇了摇头。 走下城头的陈守信虽然心里发愁,可是他也努力的将笑容给挂在脸上。如果他也满面愁容的话,这些人恐怕就该担心了。 他的顾虑一点都不差,这些灾民和流民们心中的恐慌只会比他所顾虑的还要多一些。 这些人都算得上是背井离乡,可是定北城对于他们来讲真的太陌生了。这一路上吃的辛苦,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他们不知道来到这边以后命运将会如何,没有哪怕一个人想过,过来这边以后日子会变得好起来。 大黑和铁牛两人拎着鼓槌敲了一通鼓,将这些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后,陈守信才站到了桌案上。 “我知道你们的心中都有很多的担忧。不过你们不用怕,到了定北城,你们就到了家,真真正正的家。”陈守信拎着大喇叭说道。 “你们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一排排的木屋吧,那个就是为你们所建。等做好了登记,就会给你们分发房屋,也会给你们分发接下来三天的粮食。” “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现如今都已经来到了定北城,以后的生活也将会在定北城开展。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都要记住了。” “首先,我们会安排城里的郎中给你们检查身体。然后我们会将你们家中适龄的男丁选出来,充实到定北军中。” 开始的时候人们还都老老实实的听着,因为这是对他们以后命运的交代。可是现在听到还要将男丁充军,这一下子可不成了,哭喊声就开始蔓延开来。 陈守信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应该徐徐图之才对,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在定北城参军的那些优惠条件。 让大黑和铁牛再次将鼓给敲起来,等这些人的哭喊声收敛了一些后,陈守信才接着说道:“不要以为参军是苦日子,家中如果真的有人被选上不仅仅会额外的给你们分些田地,隔些日子还能吃一顿肉。” “想要收获,就要付出。你们来到这边,我给你们家,真真正正的家。给你们田地,还会安排人帮你们耕种好。来到定北城的前两年,还会免了你们的赋税。” “想要在定北城参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要的是真的汉子。是要精挑细选的,等过了这次以后想参军都难。” “所以,来了我定北城,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以前你们做了什么、犯过什么事情,我不管,我只看你们的将来。如果有人给我捣乱,只有一个字——‘杀’。” “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在大周律上没有那么多砍头的罪名。我们是军镇,行的是军法。谁要是不相信,可以试一试,看我敢不敢砍你的脑袋。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砍你的脑袋也就直接砍了,没有上报与复查。”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要藏着别的心思,就这样吧。边防营的弟兄们,每人领二十户,到书记员处进行登记,登记好后再将他们领到那边的木屋中。”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跳下了桌案。 让这些边防营的人兵卒们帮忙安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边的人太多,府衙那边的人手根本不够,而且也可以让这些兵卒们跟他们讲讲定北城的大致情况。他们也都是来自于农户,现在的他们可不觉得当兵有多不好。定北军中的福利太多了,数都数不完。 再者这些兵卒们对于这些人也是一种威慑,他是真的不想有人跟自己捣乱。因为只要捣乱了,自己就真的会砍头。 乱世用重典,现在虽然不是乱世,可是这些人如果你不将他们给压住了,指不定会搞出来多大的乱子呢。 孩子们可以免费启蒙的福利他都没有说,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讲,那个事情太远,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能够活下去。 这些兵卒们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气宇轩昂能说会道的那种。散到了这些人的中间,没一会儿就归拢好了几条长蛇一样的队伍。 城头上的陈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是特别的完美,但是陈守信能够做到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第一三九章安民三板斧 “老道,你多注意一些。如果发现这些人里边有能够传染的疾病,就要及时隔离。还要注意控制好这些人的水土不服。”陈守信将老道叫到了一旁仔细的说道。 “师父,应是无妨,不过您也不要在流民中乱转。等我们给他们安置好以后,您再过去里边玩吧。”老道点了点头。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自己这是关心民生好不好?怎么就到里边去玩了呢。 安置这些人,真的是大工程,一直忙活到天擦黑,这才将这些人全部安置完毕,数量上比皇上应允的人数多一些。算上前期过来的那些,总人数达到了四万三千一百三十二人,成年男子一万五千六百二十八人。 看着统计上来的数字陈守信很开心,就算是打个对折,也能够从这里边选出八千多人参军。加上现在定北城的在役军卒们,怎么也能有一万三千多可用之兵。 他是一丁点都不嫌多,虽然说皇上给这边的编制是一万人的军队,但是他可以打擦边球啊。管是预备役还是乡勇呢,反正这边是军镇,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够将这些人给武装起来。 不过开心之后他也有些愁,这些人里边孩子们的数量也不少。已经给了承诺,这些人过来这边就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那么他们的孩子们也得享受到定北城的相应待遇。学堂那边的面积,根本不够用。 因为他的硬推,现在的学堂都是分上下午两个时段上课,要不然连定北城当地的这些孩子们都装不下呢。 这也是他当初思虑不周的地方,忘了将即将到来的这些孩子们给考虑里边去。 不过这也没啥,学堂不够,继续盖呗。地方有得是,就在他们居住的木屋附近就好,要不然这些孩子们来回接也麻烦得紧。 这些人的安置,足足用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在现代,这么点人安置一下根本都不叫事,一周的时间都显得有些浪费。可是在大周朝,你不仅仅要安置好他们的生活,还要安抚好他们那颗恐慌的心。 不得不说,陈守信安排的郎中们给大家体检的事情,给定北城加分很多。郎中在老百姓的眼里,还是比较可爱的。尤其是那些因为长时间走路,脚丫子磨破的,或是一些简单的外伤都被仔细的治疗之后,让他们的心安稳了不少。 就医难是古今都有的问题,衣衫破烂不堪,人家郎中一点都不嫌弃的给你诊治,而且还是全员诊治,这是他们人生中所没有经历过的。 再有的就是洗澡,在这上面,陈守信也花了不少钱。可不是简单的洗澡,而是药浴。方子是老道和郎中们集体研究出来的,为得就是给这些人身上杀菌消毒。买药的钱,当然得陈守信来出。 这算是陈守信安民的第二板斧,有了这两板斧,让这些人的心中终于不再那么慌乱,因为他们知道定北城是真正的接收了他们。 陈守信的第三板斧,就是吃。 民以食为天,只要有吃的,大家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所以陈守信的第三板斧,就是从吃上入手。 第一周的时候,还是给这些人供应稀粥,这是为了给他们的肠胃一个适应的时间。第二周的时候就是药粥,也就是后世时所谓的药膳,为得是给这些人补元气。 在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概念,算得上是陈守信首创。也让老道欣喜不已,他觉得自己又学到了新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药粥又持续了两周,到了第四周的时候,这些人终于喝到了肉粥。真的有肉,还是牛肉,哪怕这些牛肉丝都不是很大,可是每两三口就能喝到一条。 就算是一些达官贵人能够吃到牛肉的次数都很少呢,这些人更别指望能够吃到了。可是现在就吃到了,而且还是连吃了好多天。 “可爱的亲亲小榴莲,先不生气好不好?咱们的钱还可以慢慢的赚回来的。”食为天的后宅中,陈守信看着榴莲可怜巴巴的说道。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欠债给还上呢。”榴莲撅着嘴说道。 “不急、不急,咱们努努力,多生产一些去污皂,这些欠账小意思。”陈守信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曾自诩自己的双手是搂钱的耙子,可是在安置了这些人之后,他这耙子也有些不好用了,已经开始欠外帐了。 买粮种要钱、买药材要钱、管这些人的吃喝,同样要钱。他的去污皂和烈火烧确实能够给他赚不少钱,可是那也需要一个过程。胡商们往返一次不容易,中原的商人们往返一次需要的时间更长。 这还是在他提早就开始准备,增加了供货量,大多都是直接用肉和药材来冲抵呢,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欠了一屁股帐。 主要是那些帮忙往这边倒腾药材的那些人,少则二三十两,多则上百两,他都亲自给人家打了欠条。将来有钱用钱还,没钱用去污皂和烈火烧折价来还。 欠的这些帐,可谓是一笔巨款,花费最大的就是那些药材。可是为了这些人能够快些恢复过来,然后征召入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也许再有几月的时间胡人就会再次过来捣乱。那时候仅仅经受短暂训练的新兵们,恐怕根本都不顶用。别看现在有人了,顶多是用来吓唬人,将来不临阵脱逃就不错了。 “咱们的食为天也该营业了,要不然真的没什么进项。”榴莲皱着眉头说道。 “都依你,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现在天气好了,往来的商人也多了,正是赚钱的好时候。”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现在的他是真正的体会到了管理一个城市有多么的难。别看当官都很轻松,那是人前显贵的事情。可是需要处理的事情也真的太多。 得亏定北城这边没有汛期,要不然每年冲一轮,他都不知道怎么来安置这些人。住在两河流域的省份,那些当地的父母官,必须得有颗大心脏啊。 第一四零章拉拢 安民工作总算是做完,哪怕有些磕磕绊绊,陈守信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人可没有闲着的机会,除了那些被选进军中的,其余的人都要去田地里劳作。今年没有那么多的粪肥,就需要精耕细作,在田间的护理上下功夫。要不然你舒坦了,今年的收成就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多了四万多人需要养活,每天需要的粮食都是用车拉的,哪怕去年的收成很不错,也有些捉襟见肘。 日子在缓慢的过,边防营那边也重新修建了一下,扩大了好多,要不然这么多兵卒装不下。 陈守信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些,不用去操心了,可是他在前边埋下的雷,也找上了他。田修平那边派了一名战斧营的弟兄过来就救,平卢和范阳两府的人过去要马了。 别看当初的时候田修平很有依仗似的,但是这两处都护府的人真个的过去了,他的胆气就没有那么足了。 陈守信也不敢马虎,将剩下的战斧营的人全都给带了过去,他也怕这两处都护府的人玩横的啊。 一路急行军赶到了军马场这边,看到平卢都护府的人,陈守信乐了。老相识啊,正是跟自己抢矿的那个马明飞。看来平卢都护府骑兵方面的事务,已经交给他来打理了。 “不知道范阳都护府是哪位将军当面。”都没有管马明飞,陈守信来到了范阳都护府这边笑着问道。 “小侯爷,在下鲁玉山,暂领副都护。”鲁玉山催马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说道。 这可是让陈守信有些意外,副都护那可是仅次于都护的存在。要么是都护的人,要么就是皇上安排的人。不管是谁的人,鲁玉山能够亲自过来要马,这个意思都比平卢都护府强很多。 “鲁将军,失敬失敬。到马场中一叙可好?”陈守信没时间再想太多,看着鲁玉山抱拳说道。 “好,上次你们定北城守城之战打得漂亮。这些兵卒看着就彪悍得很,都是好汉子。”鲁玉山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还往马明飞那边瞟了一眼。 他可不知道这边为什么不给马了,但是想来跟这个小侯爷有些关系。平卢都护府跟定北城之间的恩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可不介意跟定北城搞好关系,多分一杯羹。 就因为这处马场是在平卢都护府境内,每年分马的时候范阳都护府都是吃亏的主。虽然数量上不会差很多,但是好马都是平卢都护府先挑。 马明飞冷冷的看着他们,他知道这边的场面不是自己能搞定的了,就告诉自己的亲兵,回去搬靠山去。要不然,恐怕这次真的搞不到马了。 “侯爷,鲁将军。”看到他们进门,团团转的田修平赶忙上来问候。 “老田,在边上安生的坐着吧。鲁将军是明事理的人,不似平卢都护府的那些人那么狼心狗肺。”陈守信笑着说道。 鲁玉山面上挂着笑容,对于陈守信这么赤果果的评价平卢都护府,心中也是有些欢喜。三方势力,两方对付一方,还是很有搞头的。 “鲁将军,也不瞒您,不仅仅是今年,就是往后的几年,军马场这边如非特殊情况,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军马送到各处军营。”落座后陈守信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是我嘱咐老田的,军马场的情况就算是我不跟您介绍,您应该也很清楚。如果这些马再送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年,这边也就荒废了。” “小侯爷,这个事情咱老鲁心里清楚得很。可是每年要是不过来讨一讨,这便宜就都被平卢都护府给占了去。”鲁玉山笑着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因为军马场在平卢都护府的境内,这边已经被袁永义当成了自家的后院。 “鲁将军,您觉得各处边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范阳府坐守幽州,抵御奚人与契丹人,最近的日子过得可还安稳?”陈守信笑着问道。 鲁玉山满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日子过得不是那么清闲,虽不如胡人进犯定北城那般规模,小股敌骑偶有来犯。” “如若真的有一日,敌骑大股来犯呢?他们凑凑,怎么也能凑个三五万人吧,那时候范阳府能否有充裕的兵力阻挡得住?”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所以我们也需要战马,只有足够数量的骑兵,才能对敌人进行冲击。”鲁玉山很是认真的说道。 “老田,今年能够给这两府多少匹战马?”陈守信扭头问向田修平。 “回侯爷,今年共能调拨出六百匹战马。”田修平赶忙站起身来说道。 “那么明年呢?”陈守信不动声色接着问道。 “明年最多四百匹了,后年说不准。多则三百匹,少则几十匹。”田修平想了一下说道。 “鲁将军,就算是三年内这处军马场共能给范阳和平卢两府供应一千匹军马,对于两府的实力有多大的提升?”陈守信又看向鲁玉山问道。 “小侯爷,提升不大。马匹进入军中,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来要,恐怕一匹分不到啊。”鲁玉山笑着说道,他已经明白了陈守信的用意。 知道现在每年都到军马场来要马,无异于杀鸡取卵。可是你不过来,别说鸡蛋了,你连鸡蛋壳都看不见啊。 “军马场,是大周的军马场,不是某个人或是某个都护府的军马场。”陈守信站起身来说道。 “这处军马场荒废了,以后更难有军马补充。五年之后,两处都护府战力最少折减四成。那时若是再有敌骑来犯,拿什么来挡?” “而有了这五年的时间,此处军马场马匹数量将会超过万匹。就算是咱们三家来分,每年多少也会有将近两千匹马可分。” “现在只要范阳都护府不要、我定北城不要,他袁老狗好意思张那个嘴过来要马?还真当这处军马场是他家的后院了,想如何便如何?” “田牧监,五年的时间能够繁育出多少优良的战马。”鲁玉山看向田修平问道。 “回鲁将军,万匹战马仅仅是保守数字,只会更多。”田修平难掩面上的喜色。 “小侯爷,如果你也能阻了平卢都护府,我范阳都护府没有问题。”鲁玉山看着陈守信说道。 范阳都护府可不敢跟平卢都护府硬磕,因为这边是人家的地盘。可是有了陈守信就不同了,他是啥都不怕啊。反正现在领不领军马都无所谓,将来能领更多,那就更好了。 陈守信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范阳都护府算是拉拢过来了,要不然两处都护府,他也不好硬抗。 第一四一章救火队员周平 外边的气氛说不上紧张,但是也绝对不能用和谐来形容。马场内的气氛倒是很融洽,最起码陈守信和鲁玉山已经达成了共识。 聊得正热闹呢,外边有一个人闯了进来,陈守信一看,乐了,“周叔叔,看来这次又将你给抓来顶包了?” “可愁死我了,这次你到底又要做什么啊?在定北城安安生生的呆着不是很好么?怎么又到军马场这边来搅和?”对着鲁玉山点了点头后,周平看着陈守信皱眉问道。 “不是我想搅和,而是你们平卢都护府做得太过了。以后有你们平卢都护府参合的事情,我都要跟着参合一下。”陈守信笑眯眯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平卢都护府家大业大,不将此处军马场给放在心上。可是我定北城和范阳都护府全都指望这个军马场呢,不敢让你们平卢都护府再肆意妄为了。” 周平皱了皱眉头,进来以后他就察觉到陈守信跟鲁玉山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现在鲁玉山在边上一直笑眯眯的,今天这个差事,自己恐怕又办不成了。 “周叔叔,我就纳闷了,为啥跟我这边有关的事情,袁老狗都会派你过来呢?最远一次我去要账,最近一次的跟我抢矿,到现在的跟我抢马。平卢都护府就没有可用之人了?老是劳烦您?”陈守信笑着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换了旁人怕是又要打打杀杀。你那里不是已经囤了好多的马匹,为什么还要跟着参合啊。”周平苦着脸说道。 边上的鲁玉山倒是一愣,心中有些开始犯合计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陈守信给忽悠了。 “我那些马,都是拿命换来的。有能耐你们也到胡人那边逮去啊?”陈守信撇了他一眼。 “定北城直面胡人五个大族,上次他们可以过来万把人攻打定北城,下次他们就敢派更多人过来。” “我不囤点战马,拿什么来保命?定北军的建制是一万人,我总得凑出千名骑兵吧?要不咱们换换,你让袁老狗搬定北城住去,我将那些马匹都给你们。只要你们能够将定北城守好、守住,能往外边的百姓不被胡骑侵扰,我无所谓。” 他倒是没有觉得有多惊奇,自己那边有马的事情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平卢都护府。 “小侯爷,你那些马匹是过境搞来的?”鲁玉山插口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不说是拿命换来的也差不多,也就这么一次,下次都不敢搞了。给皇上我都上了请罪的折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责罚我呢。” “正是因为战马的不好搞,我们才过去冒险。如果这边的军马场每年都有足量的战马供应,谁会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周平问道。 “短时间内都不会从军马场处领马,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或是更长。”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这处军马场能够坚持这么久,还是老田经营有方,要不然早就一匹马都不剩了。得给马场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周叔叔,能做得了主么?要不然咱们再比试一轮,胜的说了算?” “你逼我有什么用?”周平白了他一眼。 “应该差不离,不过田牧监你可要好生的经营。将来供应的马匹少了,无论是对那一方都不是那么好交代。” “周将军,您放心,马场缺的就是时间。如果将来产的母马多一些,我们繁育的速度会更快。”田修平喜滋滋的说道。 现在的他看向陈守信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啊,在自己这边这就是天塌下来的事情,将来可没人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让马场荒废的,反正是荒废在了你的手中,这个罪就得你自己扛。 可是陈守信过来,一下子让满天的乌云全都散了。不仅仅解了今日的困局,还让自己看到了将来升迁的希望。 “去,到你车上弄些吃食过来。我这趟总不能白跑吧?”周平又对着陈守信说道。 “这边应该还有些羊肉和牛肉,咱们就吃火锅吧。”陈守信想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跟周平没有什么恩怨,有恩怨的是袁家父子。自己一直想找机会跟平卢都护府的人再拼几次,可是他们不给自己机会。 “二位是旧识?”鲁玉山好奇的问道。 “没听这臭小子说么,跟他有了关系的事情都是我过来。”周平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就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让我好生的过完这一年,等我回了皇城,你跟袁都护想怎么掐就怎么掐,成不?” 说完之后周平就不错眼珠的盯着陈守信。 陈守信耸了耸肩膀,“周叔叔,今日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实话。袁家这对狗父子,将是我一辈子的敌人。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会找他们的麻烦。没有机会,我也会创造机会找他们的麻烦。只要您在平卢都护府,这个救火队员就当定了。” “要不然我睡不着觉,我怕定北城那些死难的百姓和军卒,晚上过来找我诉苦。周叔叔,换成是你,你将如何做?鲁将军,换成是您,您又将如何做?” 周平张了张嘴,这个恩怨纠缠得太深了,确实也不是那么好化解的。而且陈守信年轻气盛,上次又差点丢掉性命,这个怨,太难平。 “小侯爷、周将军,鲁某说一句。”鲁玉山笑着说道。 “咱们范阳都护府虽然仅仅是上都护府,不似平卢这样的大都护府,可是那样见死不救的事情也做不出来。” “平卢都护府上次的事情做得太操蛋,令人所不齿。老周你要是有门路,离开以后就别回来了。将来若真有战事,恐怕就得平卢都护府独立支撑。” “这个要得、这个要得。”陈守信在边上猛点头。 周平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话当自己说干啥?自己回去以后要不要跟袁永义说?这都是不怕乱子大的人啊。 不过他也知道,上次的事情真的是太操蛋了。如果定北城没有守住,旁人还不会说什么。可是人家不仅仅守住了,还砍杀了那么多的胡人。平卢都护府的脸上哪能有光,别人又怎会瞧得起。 第一四二章将是兵魂,兵是将胆 跟周平所料不差,陈守信的车上随时都带着各种烹饪用具。 火锅烧起来,羊肉和牛肉拿过来后陈守信亲自操刀切片,然后再从军马场的地窖里取几个萝卜,这简单的涮锅就整了起来。 里边吃得是大汗淋漓,可是外边的马明飞却愁坏了。左等右等都没有消息,他还不敢闯进去,总觉得营门内那些腰里插着小斧头的人就盼着自己带人闯呢。 对于这些人的凶悍,他上次就已经领教过了。打仗他不怕,可是你要是跟一帮不怕死的人打仗,这个仗打的就没意思,太吃亏。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陈守信他们这些人摇摇晃晃的从里边走了出来,等周平离近之后,更是嗅到了酒气。 “周将军,不知今日该如何。”马明飞来到了周平的跟前儿问道。 “暂时先回去吧,回去我自会跟都护大人讲。”周平打了个饱嗝,摆了摆手说道。 “这个……”马明飞有些迟疑。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说的话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周平瞪着他问道。 借着酒劲,周平的心中很是气愤。 他的日子在平卢都护府中也不是那么好过。虽然自己是陈守信口中所言的救火队员,只要陈守信点了火头,自己就得过来扑救。可是你马明飞是不是也太不讲究个尊卑了吧?袁永义不将我当回事,你还真就觉得你也很牛叉? “嘿嘿,老周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都习惯了。没事,我跟老鲁不嫌弃你。”陈守信眯缝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酒是好东西,就吃了一顿涮肉喝了点小酒,以前的周叔叔,就换成了老周,鲁将军,也换成了老鲁。 “你别挑拨,我可没喝多。等将来回了皇城,我再请你们吃饭啊,在这边就都得吃你这个臭小子的。”周平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铁牛,换二百人在这边轮防,然后咱们就回家。留下的人听好了,军马场乃军机重地,咱们被田牧监邀请来协防,就得将这个差事给办好了。”陈守信插着腰对着战斧营的人喊到。 “有了敢乱闯的,你们要是看不顺眼,就直接给我剁了脑袋。那斧头不用,是会生锈的。一个脑袋一顿饭,回去找我领。” “兔崽子们,听清楚了没有?要是想吃到少爷做的饭,斧子都给我磨得锋利一些。”陈铁牛看着马明飞他们吼了一嗓子,眼神儿也开始在马明飞的脖颈上巡视。 后边战斧营的那些兵卒们也差不多,就好像在做战前准备那样,凶狠的眼神齐齐盯上了马明飞带来的这些兵卒们。 气势这种东西,很奇妙。上位者有气势,凶狠的人同样有气势,有些人你看一眼便会觉得这个人不好惹。 现如今便是如此,发出这种凶悍气势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六百零一人。战斧营这些人凶狠的目光,看得马明飞和他带来的那一百多人很不自在。就连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些战马都觉得有些不妥,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边上的鲁玉山看得双眼发亮,这是悍卒,见所未见的悍卒。这样的悍卒无论是谁都想要一些,只要将他们分散到军队之中,所能够起到的作用,那是无法估量的。而这样的悍卒,现在陈守信这边却有这么多。 “铁牛,不要吓坏了小朋友们。就算是没有吓坏小朋友,吓坏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妥的。”陈守信往马明飞那边瞟了一眼后轻声说道。 “赶紧安排好人,咱们还得回家呢。路程那么远,也不知咱们要走多久啊。不过天亮之前,咱们得到家。” 这个话当然也是说给马明飞他们听的,这边距离定北城要比营州府距离定北城还要远一些。陈守信却说明日天亮前便要赶回定北城,取笑的就是他们当初救援定北城时走了几天的时间。 “小侯爷,这边的差事也就这样了,不知道能否过去定北城一观?”鲁玉山看着陈守信说道。 “老鲁,不用这么外道。你可是军中大员,可别这么喊我了。不嫌乏累,就跟我转一圈去。定北城欢迎各路好友,朋友来了有美酒,坏蛋来了有斧头。”陈守信笑着说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将马明飞当回事,哪怕他就在这边站着。不论从官阶还是品级上,他都不算啥。 别看陈守信现在官阶不高,可是人家有爵位在身。就连鲁玉山初次相见都得尊称一声小侯爷。这个尊称不是给陈守信的,而是给皇上的,爵位代表的是皇家的认可嘛。 轮防很好安排,陈铁牛随便划拨出来两百人就ok了。 “这都是难得一见的悍卒啊。”行了几里路后鲁玉山忍不住感慨的说道。 陈守信他们可是今日刚刚抵达军马场,仅仅休息了多半天的时间,又往回赶。可是这些带着小斧头的兵卒们,却没有多少疲惫之色,这就让他越看越是心痒痒。 “都是悍卒不假,可是也有很多的亲朋死于上次的胡人铁蹄之下。”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早就不将自己的生死当一会儿事儿了,闲下来就是操练,不停的操练。这么点路对于他们来讲,不算事。” “那也很难得了。”鲁玉山摇了摇头。 “从军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兵卒。有些人虽然上过战场,可是却变得更加的贪生怕死。这些人好好的使,千万不能荒废了。将是兵的魂,兵是将的胆,魂胆皆在,才是一支雄兵。”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些战斧营的兵能够练出来,有着一丝幸运,是各种因素相互结合的结果。就算是现在的兵营中,想要再练出一队跟这些人一样的兵都很难。 不过他也不奢求太多,等定北军再训练几个月,这一万多人怎么也能够将定北城守安稳了。将来除非是胡人们集体出动,跟大周朝爆发大规模的战争,要不然小股的胡人来多少收拾多少。 自己在定北城中投入了那么多的银两,怎么能白花?所为的还不是将定北城守安稳。 第一四三章种子是宝贝 战斧营的人,忠实的完成了陈守信的任务,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抵达了定北城。虽然也有些累,就当是训练了,也没什么。 看得鲁玉山更是眼馋得紧,哪怕知道不可能,心中也幻想了一番自己手底下要是有这些悍卒将会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定北城,他也是第一次过来。他是范阳都护府的人,没事可不能瞎溜达,擅离驻地,他也承担不起。 可是现在定北城给他的印象,就如陈守信刚刚过来定北城时一样,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处边城,更是一座在冬天经历过战火的边城。 胡人们在街道上往来穿梭,各处商铺中出来进去的人都很多。街道上更是整洁无比,整个定北城给人的感觉都是一处繁华的城镇。 “多少算是托了马玉的福,将原本的定北城经营得还算是可以,商业气息很好。我们定了一些简单的规矩,才有今日之繁华。”陈守信笑着说道。 “一会儿好好的休息一下,睡饱了再好好的在城里逛逛。我们家老头子那边不用着急过去,他不挑这个。” 鲁玉山点了点头,这一夜赶路,确实有些累了。 将鲁玉山他们这些人给安置在了驿站,将大黑给留在这边,等他们休息好了,也有个招呼的人,他就急忙赶回了食为天。 这么急着往回赶,可不仅仅是要跟鲁玉山展示一下行军的速度,主要是他想看看自己用碗装着的那些种子发芽没有。 这些种子可都是他现在的心肝宝贝,哪敢随意的扔地里种去。这些他都是打算精心培育的,无论哪一种培育得好了,对于自己或者是大周朝来讲,都有着无尽的好处。 而这些种子也都被他打好了架子,放在了自己的炕头上。就是为了让温度高一些,催生它们发芽快一些。 “少爷,那些被您称作玉米的还没有发芽,不过别的或多或少都发了一些。”柚子笑眯眯的说道。 “小馋猫,是不是想着将来长大了好吃?”陈守信挨个碗看了一眼,然后在柚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 “少爷,那些新种子都是什么啊?好吃么?”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得等它们长出来看。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得先种下再说。”陈守信这次选择了隐瞒。 就算是跟自己的亲亲柚子,也不能什么都说了。万一柚子说漏了嘴,以后的事情不好处理。 想了想,他又将土豆给拿了出来。土豆上的芽点已经冒出了小芽芽,然后他就拿着匕首将这些土豆分隔开。 “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柚子好奇的问道。 “我是看这些边上的小芽芽应该都能够独立成长,走,带你过去小山坳那边种这个去。”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土豆不是很多,切出来三十多块儿,运气好,这就是三十多株土豆。土豆啊,后世的家常菜,穷人家的好法宝,吃都吃够了。可是在大周朝,要是真的能种出来土豆,香香糯糯的口感,想想都要流口水。 这些种子,他都打算种在小山坳这边,因为这样能有个保障。要是种在外边,太危险。 现如今的小山坳多少显得有些拥挤了,不仅仅是这边的人多了一些,更是因为这边有了新的炼钢炉。炼钢炉的所在也是被陈守信单独给划出来的地方,主要是怕这个炉子出现状况。 这边他留出来耕种的土地面积也不是很大,也就是一亩左右。带着柚子两人,拿着小铲子,很是认真的挖坑,将这些土豆给栽种上。 他跟柚子在这边干活,大家也有些好奇,不过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他的性子本就是爱玩的性子,经常鼓捣一些大家无法理解的事物。 “这边的地,要帮我看仔细了,不要让人到上边去乱踩,那都是我花了好大的代价才淘弄来的种子。”栽种完后,陈守信叫过来一名兵卒说道。 “侯爷,要不然我在外边给您弄一圈儿篱笆?这样别人也就知道了。”兵卒想了一下说道。 “哈哈,好,不错,就这么办。”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茬,看来自己的思维有些退化了。 “少爷,您看最近是多打造一些农具,还是为这些新兵多打造一些武器?”老吴头脑门上缠着手巾寻了过来。 “先打锄头吧,这些新兵现在正在学规矩,还不会让他们那么快的上手使用兵器。”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锄头,也是他画出来的样子打造出来的。整个铲面都是半弧形的,两边带着尖。比现在所使用的平面形的锄头,使用起来要更加的方便一些。 田地间的杂草很多,你要是用人来拔草不仅仅人累得不行,工作效率也低很多。现在有了这长柄锄头,稍稍弯腰就好。 开始的时候有些人使用得还不是很习惯,小心翼翼的,觉得还不如直接拔草方便。可是在使用了几天,锄了几亩地以后,就发现了这个锄头的好处。 稍稍弯腰就好,而且使用得习惯了,也是想锄哪里就锄哪里,比以往锄草的速度不知道要快了多少。 “少爷,您说今年胡人还会过来咱们这边么?”老吴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我现在都盼着他们过来呢,那样咱们就能收一些利息。”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告诉大家不用担心,现在的定北城可不是以前的定北城。除非胡人来个十万八万的,要不然咱们都不用怕他们。” “得闲了,那些钉板和铁槽也打造一些,我要在定北城的城墙上使用。虽然我现在筑不了更大的新城,但是我能够给定北城穿上一层铠甲。” 不仅仅是老吴头他们这些人在担忧着这个事情,就是他自己也很担心。定北城还得稍稍的改造一下,在现有的城墙四周需要延伸出一块儿,作为防御哨。会在这边的城墙上流出来射击孔,专门射杀那些想要攀爬到城头上的人。 反正有了这么多时间的储备,弓箭已经囤积了很多。等自己改造好了,一两万人就算是全力围攻,也别想将定北城给攻下来。 第一四四章开商路 又到马场转了一圈儿,陈守信这才回到食为天美美的睡觉。等他睡起之后,都到了下午。 等他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大黑正守在门口这边,“少爷,鲁将军正跟大人谈话呢。” “他起来得倒是早。”陈守信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你比为父都要忙啊。”等他来到书房后,陈长青打趣儿了一句。 “老头子,这可不怪我,谁让它平卢都护府的人爪子伸得那么长?”陈守信坐下后说道。 “对了,鲁将军,还没问你们呢,你们那边的农耕做得怎么样?去年的粮食产量增加了多少?” “增加了一成左右吧,不过看田地间的幼苗好像没有你们这边的粗壮。”鲁玉山说道。 “估计是你们那边的肥力差一些,咱们这些边防城镇,其实最缺的就是粮食,有了粮食什么都好办。你们那边的防卫任务也很重,别看仅仅对应两部,不比我们轻松。”陈守信说道。 “你们要是有意,我可以将我们城里的一些粮商介绍给你。来年耕种的时候要是粮种不够,可以让他们帮忙搞一些。不过也得给他们一些甜头,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做呢。” “其实我也正想请教,如何才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鲁玉山笑着问道。 今日起来后他可是真的长见识了,还过去了新学堂那边看了一下。对于门口的那些捐赠人和捐赠的各种物品,也让他羡慕不已。 在幽州的时候遇到了干旱减产的年份,也不是没有让那些大户们出力过。只不过每次的效果都不是那么好,主动纳捐的人更是没有。 “亏了这边,就让他们赚别的呗。”陈守信笑着说道。 “其实这些商人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公平,然后他们就可以各凭本事。在我们定北城的这些商户,商税上都有所减免。他们的货物售卖得多了,就算是减免一些,可是他们交的税也并不少。定北城从总收入上来讲,还是比以前多一些的。” “再有就是这些胡商,他们过来这边做生意,都是提心吊胆。得让他们安了心,看到了赚头,这样才能够安安稳稳的将生意给做下去。” “幽州城里肯定也有胡商,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我这边过得自在。前段时间有些胡商好像就是从幽州城跑过来的。” “这样吧,今儿晚上我将比较信得过的胡商和粮商召集一下,大家坐一起吃顿饭。如果你们有兴趣儿,可以带着他们过去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在你们那边也弄些铺子。别人我不敢保,这些人绝非那种见了利便会忘义之人。” 鲁玉山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小小的定北城,比幽州府都要繁华好多倍,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人家在这方面就做得挺好,比自己那边强多了。 陈长青在边上默不作声,听着儿子和鲁玉山攀谈,心中却是不住的感慨。 如果说这些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存在,那么自己的儿子也差不多。现在有了鲁玉山的引荐,将这些商人给带了过去,基本上以后幽州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够传到这边来。 从他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韩谷下边的情报系统虽然有些粗糙,但是也具备了一定的规模,现在搞得内务府的人在定北城都不敢胡乱的走动。 韩谷选人,跟内务府不同,内务府这边选的都是能人。可是韩谷呢?他是看谁不起眼选谁,可能是更夫,也可能是某个酒楼的小活计,更可能是一些挑夫。 就是因为选人没有一个标准,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你根本都无法去提防。可能在街上晒太阳的一个老头,就是韩谷的眼线。 现在他都无法估量出在定北城中,韩谷组织的情报人员到底有多少。但是他相信,在这些商人的商铺中,肯定有。 陈守信可是做足了姿态,跟鲁玉山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后,就叫大黑将人给喊过来。不过他也说了,自己只负责推荐,这些人过去幽州怎么个经营的方法,他就不会参与了。那是他们跟幽州府的事情,跟自己没啥关系。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好好先生。给鲁玉山的感觉,这个人还是真的很不错的。别看经常跟平卢都护府那边开怼,可是那也是事出有因,最起码跟自己这边什么事情都是好说好商量。 有了陈守信的召唤,这些商人们过来得迅速无比。来到这边看到不仅仅有陈守信,还有陈长青和一位不认识的将军,都知道恐怕要有些事情发生。 挛鞮革庆是最担心的,还以为鲁玉山将会是定北城的新任主管,那样的话恐怕将来的定北城做生意不会这么顺当。 只不过他的担心太多余,一听到这是邀请大家过去幽州做生意,好几名胡商都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假话。 胡商做生意,很难。基本上以前的模式都是低卖高买,回到部落上就算是提一些价格,赚头也有限。定北城这边算是异类,给予了他们价格保护的政策,让他们几个月时间倒腾的货物,比往年两三年赚得都多。 这是因为定北城有些特殊,以前是马玉主事儿,现在是陈家父子主事儿。然后呢?现在幽州府的副都护竟然亲自出言相邀大家过去做生意,这个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是给大家又开了一条商路,不管是这些胡商还是汉商,都很有帮助。这个时代不是后世,打开某地的市场也许几个月的准备就差不多。在大周朝想要在别的地方做买卖,你没有一定的靠山怎么成? 现在陈守信就将这个靠山给推到了大家的面前,还是都护府的副都护,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实权在握的那种。 水生的手艺顶呱呱,今天大家又算是喜事临门,吃喝得也非常的进行,作为中间人的陈守信也是很满意的。 他倒没有像自家老头子所想的那样要刺探幽州府的情报,仅仅是想帮这些人开商路。这也不是白推荐的,他们的根还是在自己这边。他们过得好了,将来自己组织点儿什么事情,不是也更加的方便么。 第一四五章渴望一战 大规模的新兵训练,比以前鼓捣的那些要复杂得多,好多老兵都走到了训练新兵的岗位上。 现在定北城登记在册的定北军将士,满编是一万人。这一万人可不是当初很多滥竽充数的那些,而是能够真正上战场的一万人。 其余的兵卒们全都被陈守信淘汰下来,转为了预备役。白天做农活,晚上就在各个村子里组织训练。在籍的预备役有三千人,而他们所要训练的人是定北城所属的全体男丁。 也就是说,整个定北城现在是全民皆兵。 他也不担心那些胡人们将训练给看了去,对于现在的胡人管理很严格。在定北城城内,你可以四处乱走,到了外边,你只能走官道。如果你再四处乱窜,被人家当坏蛋给砍了,那怨不到别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表面上定北城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只有那些关键人物知道,定北城的实力在不停的壮大着。 城墙上延伸出去的那些建筑,陈守信给的官方说法是为了美观,要不然四面城墙四四方方的太丑。像马脸,被陈守信称为马面。城墙外三丈的距离挖出了护城沟,四处城门外也修建了瓮城。 这个倒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是为了抵御胡人再次入侵,虽然作用不会很大,也凑合用吧。 挖护城沟的时候,对于城内的百姓来说有些吵。都是晚上干活的,叮叮当当的饶人清梦。不过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就算是吵一些,也可以忍一下。 冬月里被围攻的事情,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午夜梦回之时,很多次也都是梦到了收城时的情景。 “傻乐啥?”陈守信在小山坳这边又看了一遍自己种的这些作物后对着王英俊问道。 如今已经是八月,他陆续种的那些在精心的照顾下长势都很不错。当初那没搞明白的种子,现在也能分清是什么了,扁扁的那个是西红柿,圆圆的那个是葡萄。 如今这一亩来地里各种作物错落有致的生长在,每天过来看一看,已经成了陈守信的必备科目。 “兄弟啊,你说我是不是有病了?为啥我现在就盼着胡人们再过来呢?”王英俊挠了挠脑袋说道。 “军中类似你这样的情况多么?”陈守信笑着问道。 “多,很多,但凡去年参战过的老兵们都差不多。只要斥候一回来,他们就会围过去,问问有没有胡人的动向。”王英俊点了点头说道。 “加油吧,再有跟胡人的一战,咱们定北军就是真正的成军了。老韩最近肯定是乐得合不拢嘴。”陈守信坐到了旁边,从边上的袋子里摸出来四个梨子,分给大小黑和王英俊。 “为什么这样呢?好像最近老韩确实都很高兴,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新兵训练得很不错而高兴呢。”王英俊想了一下后问道。 “现在咱们的定北军是真正的魂胆皆具。”陈守信咬了一口犁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以前要是听到胡人可能过来的消息,大家会是什么心态?肯定是担心得要死。可是现在呢?都盼着他们过来。这就是实力提升带来的自信,他们有信心消灭来犯之敌。” “我估计快了,韩谷那边和挛鞮革庆带回来的消息,现在胡人那边的战乱平息了一个多月。等他们再筹备一下,秋收的时候恐怕会过来咱们这边来捣乱。” “到时候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就好了,也算是咱们即将离开定北城,带给皇上的一份儿礼物吧。总不好空着手回去不是?” “这就要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王英俊将送到嘴边的犁又拿了下来说道。 “估计要过完这个冬天,说是新的定北城城守正在来的路上。”陈守信点了点头。 “那小山坳这边怎么办?能带走多少人?”王英俊又接着问道。 “到时候看情况吧,不能全带走,得给老韩留一些。现在先不想了,想起来我都有些头疼。”陈守信摇了摇头。 将自己的梨子吃完的小黑,将脑袋从陈守信的脖颈后探了出来,长长的马嘴,就差直接凑到陈守信拿着犁的手上了。 “你个吃货,成天就想着吃。”陈守信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过还是将吃了一半的犁给塞到了小黑的嘴里。 梨子到嘴,小黑可没有放弃,嘴里嚼着,眼睛也在盯着王英俊那吃了一半的犁,王英俊赶忙将犁胡乱的啃光,然后对着小黑露出得意的笑容。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小黑不是正经马,王英俊还经常的跟它闹。 “你自己也好好的考虑一下,将来回到皇城以后到底要谋个什么样的前程。我也好跟老头子说,这样老头子在面圣的时候才能够帮你说上话。”陈守信又对着王英俊说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好,你觉得呢?”王英俊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算了,我看你也别回兵部了。等回头看看能不能给你弄北衙禁军去,应该比兵部强很多。”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都听你的,嘿嘿。”王英俊笑嘻嘻的说道。 心情很不错,要是真能进了北衙,也是一条升迁之路,不比进兵部差。看到小黑还在边上瞪着自己,他就到兜子里给小黑又摸了一个犁。 陈守信站起身来,将袍子上沾的土随意的扫了两下,目光眺望北方。他的心中对于胡人也很期待,期待着他们快些过来。 想要真正的报仇,将胡人荡平,现在看来难度系数还有些高。但是,收点利息还是可以有的。 如今不仅仅是定北军的战斗力有了提升,城防方面也都做好了妥善的布置。跟韩冲研究出来的这些到底行不行,就需要胡人来检验一下。 也许这样对于定北军有些残忍,毕竟只要是战斗就会有死伤,哪怕你是压着对方打。在短兵相接的一瞬,死伤都避免不了。 可是现在的定北军新兵太多,如果没有大胜的一站,不仅仅激发不出他们的血性与胆气,将来反倒更加容易拖定北军的后腿。 韩冲渴望战斗、王英俊渴望战斗,自己渴望的是一场大胜。 第一四六章挛鞮革庆的情报 回到食为天,跟在前厅用餐的相熟的商人们打了个招呼,他才不紧不慢的走回内宅。 “挛鞮革庆,这次回来就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看到在大厅中来回转个不停的挛鞮革庆,陈守信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不动声色的问道。 在小山坳那边接到了消息,他就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回来还磨蹭了一下,就是在想挛鞮革庆找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思来想去,这么急,肯定是跟草原上的局势有关。 “侯爷,恐怕大事不好了。”挛鞮革庆压低了声音说道。 “草原局势有变?”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挛鞮革庆一愣,缓缓点了点头,“如今各部经过了互相的吞并后,好像又有了联合的可能。我没敢在部族中呆太久,就匆忙赶了回来。” 陈守信点了点头,“挛鞮革庆,不后悔么?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族人。” “我不想看到战争,我更不想我认识的族人死去。可是他们如果总是在想着攻占定北城,那么早晚他们都要死去。”挛鞮革庆面色很难看的说道。 “我也在犹豫,是不是不回来了。可是我知道经历了上次的围城,现在的定北城肯定不是当初的定北城。因为定北城有侯爷,能够守住一次,就能守住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侯爷,不,少爷,您能够让汉人和胡人真正的和平相处,大家开开心心的生活,永远将纷争消弭么?” 看了一会儿陈守信摇了摇头,“胡人与汉人之间的纷争,不在于汉人,而在于胡人。我有消弭战乱的心愿,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 “这个能力不在你的手中,也不在我的手中,而是在你们胡人各部族当权者的手中。他们也知道想要真正的跟大周朝发生战争,没有获胜的可能。所以他们就不停的突袭边境,显示他们的存在。” “永平帝继位这么久,他们有派人过去接受新的册封么?并没有,相反的他们还在攻打我定北城。” “你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么?”陈守信盯着挛鞮革庆的眼睛问道。 挛鞮革庆摇了摇头。 固然说这些胡人经常过来犯边,能够获得一些钱财和物资,但是对于整个部族来讲,并没有多大的收益,相反的还会让粮食的转运更加的危险。 “他们是为了争夺草原上的话语权,也是为了在将来接受皇帝册封的时候,能够弄道更多的回礼。”陈守信站起身来说道。 “可是他们想差了,现在的永平帝跟以往大周的历代皇帝好像都有所不同。新帝登基本来就应该招扶你们胡人首领,可是这次没有。却将我父子派过来,整顿定北城的马玉。” “其二,他们这些人上次在定北城留下了太多的罪孽。这样的罪孽,只有用鲜血来洗刷。攻城时,战死多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个时刻本就是你死我活。可是他们不该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在大周朝的历史上,还没有人出兵去征讨屡次犯边的胡人,将来也许我会破这个先例。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中呆着吧。不管这次胡人什么时候过来,赢还是败,你都不会有损伤。” “少爷,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么?”挛鞮革庆有些迟疑的问道。 胡人之中,他是跟陈守信接触得最多的。他对陈守信的了解,绝对不像别的胡人所了解的那样肤浅。 陈守信说过,不会主动找他询问胡人方面的消息,就从来没有主动谈起过相关的话题。而他偶尔稍稍往这边透露的一些消息,在他那时看来觉得已经可以了,可是只要他说完,陈守信就会将这个消息更加详细的说出来。 就像今天,自己本打算告诉陈守信稍稍提防一下,可是他直接就问自己,是不是草原上的局势有变。这就证明陈守信对于草原上重要消息的了解,可能比自己还要全面。 可笑那些人还在准备着再次攻打定北城,到现在陈守信都没有做任何的表面守城准备,那些再过来的人能落好? 别的部族他不会去关心,他关心自己部族中熟悉的那些人。在他看来陈守信就是天人下凡,是有大智慧的,他是一名商人,更想看到的是和平。 “挛鞮革庆,真正的和平,在咱们这个时代很难实现。”陈守信笑着说道。 “权利这个东西,不管是谁,体验到了他的神奇之后,都很难忘记那种奇妙的感觉,你们各部族的首领就是如此。” “想要真正的和平,想要过好的生活,可以,就像咱们定北城内这样,没有胡汉之分。在定北城,我能做到。可是在草原上,你们胡人能够做到么?” “其实就是你们各个部族的首领,难道就不知道真正的归顺大周朝后会过好日子么?他们知道,可是他们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利啊。” “你能有什么办法?原本你们匈奴部的地盘最大,可是这些年发展下来被鲜卑给抢去了不少吧?其实就是草原那么点儿的地方,今年你争,明天我抢的,为的就是那么点儿的权利。” “信我的话,这段时间你也别跑生意了。等这档子事情过去了,再说。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么朋友,等定北城事了,你要是愿意跟我去皇城,就跟我一起走。” 不管是因为什么,挛鞮革庆能够过来跟自己将这个事情透露一下,这就已经很够意思了。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好同志,陈守信也不想让他受到战争的伤害。 挛鞮革庆有些失神,他想去反驳陈守信,可是反驳不掉。确实,这些人争啊抢的,为的就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权利。 他想好了,就听陈守信的话,从今天开始,就在家里闭门不出。外边爱咋咋地吧,反正也不是自己这个小老百姓能管的。 等挛鞮革庆离开后,陈守信用力的挥了一下手臂,渴望的就是一战,看来胡人们还真的很配合。 第一四七章被降级了 陈守信这次也变得老实了,每日里都是在定北城城内走动。就是给一些人安心,告诉他们自己还在城里边。可是实际上,消息早就给韩冲传递过去了,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 没想到,胡人还没有等来呢,却等来了皇城过来的人。这次过来的还是老熟人,正是第一次过来给陈长青传中旨的史公公。 “史公公,这次怎么就您一个人过来了啊?”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这次还是中旨,倒不是给陈大人的,而是给爵爷您的。”史公公笑着说道。 “上次您过去草原上逮马的事情,皇上是很开心的。不过这个事情毕竟有些大,也没有办法。这才将您的侯爷爵位往下调了一级,调为伯爵。” “本来皇上是不打算发旨意的,只不过你们这边的那些老秀才们跑到了皇城,告您的状,才派咱家出来做做样子。” “嘿嘿,那帮老头都到皇城了?怎么样有没有半路挂掉的?”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挂掉?挂到哪里去?”史公公好奇的问道。 “哎,就是有没有死掉的意思。”陈守信挠了挠脑门。 “哦,死倒是没死,不过身子骨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皇上只好打发了御医,给他们先瞧着。朝中的大臣们对于这个事情也有一些议论,这才打发咱家过来。” “史公公,对于这个事情,皇上是什么态度?”陈守信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咱家可不敢乱讲,这个事情还没有个定论,不过从皇上的这道旨意上来判断,对爵爷还是有回护之意的。总不能接二两三的下惩罚的圣旨吧?”史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长出一口气,只要皇上那边没有什么不开心就好。 “侯爷,接旨吧。”史公公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刚刚不是接了么。”陈守信糊里糊涂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里的圣旨有些纳闷的说道。 “皇上口谕:‘陈守信,马逮得好,但还是得罚,这个委屈你先受一下’。嘿嘿,爵爷,口谕说完了。”史公公说了一句后,又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 “这……这就完事了?”陈守信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可不就完事了,要不然咱家怎么敢乱猜圣意呢。”史公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哎,劳烦史公公有走了这么远的路。”陈守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口谕,还真不能交给大臣来传达,要不然是要出大乱子的。 “也没什么,其实咱家这次出来也是领了旨意,想要看看定北城的秋收。这才一路没有停歇的赶过来,现在还没有开始呢吧?”史公公摇了摇头问道。 “还没有,大约还有十日左右的时间才能收割。”陈守信说道。 “不过史公公这次过来可是有些不巧了,从我们得到的消息判断,这次的秋收恐怕不会太平,胡人可能会过来捣乱。” 听到陈守信的话,史公公脸上的笑容就僵了,坐在椅子上也有些不安稳了。 “不过胡人到底会不会过来,过来多少人,我们都不是很清楚。”稍稍等了一会儿后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爵爷啊,真个的要打仗?”史公公脸色煞白的问道。 “暂时还无法判断,不过我们定北城是边镇啊,秋收时节,胡人最是喜欢犯边。”陈守信笑了笑。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史公公站了起来,在厅堂中一边绕圈圈,一边轻声说道。 “史公公,我觉得这对您倒是一个机会。”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爵爷何出此言?”史公公站定身形诧异的问道。 “您想啊,大周朝的内臣有多少人能够亲历战事?除了大周朝立朝那会儿好像就没有了吧?”陈守信拉着史公公坐回来后说道。 “如果胡人真的过来了,您这不是也有督战之功?回去的时候跟皇上描述一下咱们砍杀胡人的场面,岂不快哉?” “爵爷啊,您就别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史公公有些慌张的说道,连咱家都给换成了奴婢,可见他心中是有多么的慌张。 “史公公,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上次我们能够将胡人给挡了回去,还斩杀了那么多的人,这次我们同样还能够将胡人给挡回去。”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进城的时候,您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状吧?其实咱们定北城现在是内紧外松,早就做好了迎击胡人的准备。城门处您也应该能注意到,跟往常有些不同。” “经历了战事,您回去就不是一般的内臣了,试问还有哪个内臣有这个机会经历战事?这可是您的机会啊。” 陈守信劝得是苦口婆心,史公公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固然陈守信说得很美好,可是战争想想就很可怕,面对的还是穷凶极恶的胡人。但是陈守信的话,却一个劲儿的往他的脑子里钻。让他想要赶快离开,跑到平卢都护府的想法无法决定。 在皇宫里当差,也不容易啊。自己想要往上爬,从现在来看,很难,就得熬日子。可是如果真的能够参与了一场战争,这就是资历。最少顶得上自己在宫中辛辛苦苦工作五年以上。 陈守信也没有催他,让他自己却做决断。这么卖力的劝他,还不是为了将来的路子更加的广一些。 他可不像朝中那些大臣们瞧不起这些太监,历史上办了大事儿的太监多了去了。自己跟史公公打好了关系,将来他要是能够晋升了,有好处也不会忘了自己。有了难事儿,要是有那个机会也能提前跟自己知会一下。 “爵爷,咱家的性命就交给您了。”犹豫了片刻之后,史公公站起身来说道。 “史公公,言重了。定北城内可不仅仅有史公公,还有我们父子二人呢。我这个人最是怕死,惜命得紧。”陈守信摆了摆手。 “这些日子,就在城里好好的歇着。胡人要是真的敢过来,您就跟着看好戏就成,别的都不用管。”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私心,不管战争的走向如何,等将来史公公回到皇城后,都会提前替自己美言几句不是。 第一四八章胡人来犯 哪怕是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在定北城呆着的日子里,史公公的心中也是胆战心惊。吃啥啥不香,睡觉也睡不安稳。 前五天就是这么担惊受怕的度过的,陈守信在这几天也没带着他少逛。也将自己的爵位被降了一级的事情,跟大家都通报了一遍。省得将来大家再喊自己侯爷,给喊差了。 除了带着史公公吃喝玩乐,又给了他五十两压惊的银子。这个分量可不少,还得说是财帛动人心,有了这个银子,史公公的心中安稳了不少。接下来的几天跟着陈守信四处游逛的时候,人也安定了不少。 “爵爷,咱们定北城中的地什么时候收啊?现在也差不多该到日子了吧?”这一天正要往外走的史公公开口问道。今天都是过来这边的第十二天了,刚来那天陈守信说再有十天就能收。 “史公公,该收的地,咱们都收得差不多了,就是定北城附近的土地没有收,其实就是给大家看个热闹。”陈守信笑着说道。 “啊,都收完了?我怎么不知道?”史公公吃惊的问道。 “都是连夜收割的,全体军卒打着火把收,可不能将这些粮食留给胡人。”陈守信说道。 “定北城外能见到的这些地,都是为了迷惑胡人奸细的,他们看到地在,心思就会安稳一些,不会那么着急的过来。” “今日咱们出城,收的就是定北城附近的这些地,等全都收完了,咱们也能跟胡人好好的打一仗。” 哪怕是自己加了多层的防范,胡人在定北城内也不可能不安插奸细。有奸细,自己不怕,给他们看自己想让他们看的就成。 其实就算是现在胡人就打过来都没事,早就做好了准备,妇孺和老人都已经被转移到了新修建好的边防营中。还剩下的一些青壮,只要胡人过来就会来到定北城,充实定北城的防御。 而收割这种事,对于这些兵卒来讲,那真的是太轻松不过了。在参军之前,都是庄稼汉,这都是经常做的活。参军之后,虽然辛苦了很多,可是吃喝也好啊,身体都强壮了不少,干起这个活儿更是小菜一碟。 其实外围那么多的土地,仅用了六个晚上,就被大家全部收割完毕。粮食要么放在了小山坳那边,要么放到了边防营里。 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股东风就是来犯的胡人。 史公公的心中还是有些小失望的,因为他觉得没有看到那么多人一同收割的大场面,回去以后不能够跟皇上如实的描述。 而且现在的他,也不觉得胡人还会过来了。都等了这么久,你地都快收完了,胡人又不傻,还过来干啥? 有些失落,还有点小庆幸。胡人不过来捣乱,自己也能过些安生日子。等观看完了收割,自己找个由头就能回皇城了。 “老王,准备得怎么样了?”来到地头上,王英俊也恰好在这边,陈守信就走了过去。 “这次的守城物资很充足,就算是胡人强功个五六天,咱们都不怕他们。这次我想就算是借平卢都护府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拖延了。”王英俊笑着说道。 “这几天还是让大家都加练一些箭术吧,在攻城的前期,还是弓箭起主要的防御作用。咱们这次又有护城沟,他们就算是想一拥而上,也没机会。这就是咱们大批量杀伤他们的时间。”陈守信说道。 “这些我晓得,史公公那边怎么样了?”王英俊捅了捅他问道。 “这两天心思安稳了许多,我现在就担心胡人放弃这次的袭击呢,那样的话,咱们的这些准备就白瞎了。”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我觉得不会,这次过来他们的主要目的估计还是抢粮。再过不久天就该凉了,粮食多一些,他们在冬天就能够少杀一些牛羊。”王英俊摇了摇头。 “不过你这个爵位降得有些可惜了,那可是侯爵啊,说降就给降了。要不是老韩他们拼了命的去弄马,咱们怎么可能有现在的骑兵。” “毕竟是违了规矩,没有将我一撸到底都是皇上的恩典了。这都没事,仅仅是降了爵位,待遇没有变化,这我就很知足了。”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哎,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到你这里却是无所谓的态度。”王英俊摇了摇头。 朝中的那些二品、三品的大员们,谁家的孩子不是想尽了办法给自己谋前程。可是到了陈守信这边倒好,很怕自己的官当得太大。 “铁牛,你来回转悠,有啥事么?”陈守信又对着边上的陈铁牛问道。 “那个,少爷,你责罚我吧。我把军马场那边的二百人给调回来了,我不想让他们错过跟胡人的战斗。”陈铁牛单膝跪地说道。 “起来吧,多大点事儿啊。”陈守信摆了摆手。 “战斧营的弟兄们都给我嘱咐好了,杀敌的机会有得是。咱们的命可比胡人的命金贵很多,别傻乎乎的跟他们去拼命。这次咱们的准备充分,多活一刻就能多斩杀很多的敌人。” “是,少爷。”铁牛站起身来喜滋滋的说道。 “别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杀敌的机会真的有很多。将来要是真的有机会,我就带你们过去草原上溜达一圈儿。”陈守信又叮嘱了一句。 战斧营的人,跟别的营还有些不同,他们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气。上次的战斗,他们是在小山坳中,并没有发挥出太大的作用,这就让他们很不甘心。 再加上战斧营中有些兵卒的家人也都在上次的战斗中被胡人所杀,同仇敌忾之下,对于胡人心中的恨意更浓。 “少爷,我会亲自看着大家的。”陈铁牛点了点头。 “少爷,您快看。”这时候大黑突然拉了陈守信一把说道。 顺着大黑的目光望去,一缕狼烟正飘荡在远处。 “哈哈,好,好啊,胡人总算是来了。告诉弟兄们加把劲,第二道狼烟起后再回定北城。”陈守信哈哈大笑的说道。 千盼万盼,总算是来了,来了就别想安安生生的离开。 第一四九章玩大了 胡人过来得很快,这边的麦子还没有收完,第二道狼烟就燃了起来。有些出乎陈守信的预料,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有了上次的吃亏,这次的胡人肯定同样打着快速奔袭的主意。现在就盼着胡人多来一些,只要能够按照自己跟韩冲他们商定的计划进行,这必是一场大胜。 定北城四周响起了敲钟的声音,这就是通知大家赶紧往定北城里跑。家里的东西不用去惦记,保命要紧。 站在城头上又等了一会儿,直至再也没有任何的百姓往城门这边跑,陈守信摆了摆手,传令兵传令下去,城门外的吊桥,缓缓的升了起来。 “爵爷,咱们真的没事?”站在陈守信身边的史公公面色惨白,身体也在不停的抖动。 “放心,没事。老王,还不快搬几把椅子来,咱们要坐在城头看风景。”陈守信神态自若的说道。 “史公公,有我们在,您就看看咱们如何杀敌就成。回头在皇上面前,可一定要替我们美言几句。”王英俊也在边上凑趣儿的说道。 史公公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没有半点的瞧不起。上次胡人围城的时候,大家的状态也都差不多。 这是战争啊,不是在过家家。而且一直以来,胡人都是凶名昭著,史公公一直呆在皇城,怕一些才是正常的。 “守信,这一次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吧?”陈长青缓步走上城头后站在陈守信的身边问道。 “给咱们送功劳的,越多越好啊。”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近八万百姓的生命,就交到你的手里了。城内不用去担心,内卫府的人会帮你料理干净。”陈长青看着他面色严肃的说道。 “老头子,您就放心吧,这边交给我,城内交给你。”陈守信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兄弟,这次好像问题有点严重了。”这时候王英俊凑到了陈守信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防哨那边的狼烟又起了三处,怕是这次胡人过来的有点多,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应付过来。” 陈守信也紧皱眉头,“再等等看吧,现在边防营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他的话音刚落,边防营那边就腾起了七道狼烟,看得他心中也是一颤。这七道狼烟是纠缠在一起的,升到空中后汇聚成一道更加粗壮的烟柱。这就是告诉定北城这边,胡骑在七万人以上。 随着这七道狼烟腾起,在边防营那边也有一道烟尘映入了大家的视线中,这就是胡人部队行动时踏起的烟尘。 “老王,你说咱们特么的是不是有些玩大了?”陈守信苦笑着问了一句。 “不管咋样,咱们都得坚持。”王英俊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他们能够预料到胡人过来,可是在数量上都以为也就是两三万人撑死了。可是现在的情况看,七万人都是保底数字,胡人集结了这么多人是要干啥?难道真的要跟大周朝开战么? 三两万人,陈守信凭借着城墙之利,用兵之奇,将他们给留下大半。可是要是七万人这个数量,那么这次恐怕还真的就危险了。 “特么的,胡人这次是真的要玩命啊。”烟尘渐进,等陈守信看清了胡人的阵容后,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这次的胡人真的是玩真的了,自己也有些托大了。上次他们过来的时候仅仅是以人为主,打的是偷袭的主意。可是这次他们过来,不仅仅带来了攻城车,还带来了投石车。 这个时代没有大炮,远程攻击上投石车就是大炮。可是对于胡人来讲,他们制造投石车根本用处不大。因为他们的战斗方式是占点便宜就走,讲究的是快速战斗。可是这次他们就将投石车给带了过来,后边的车子上也拉了好多的石头。 这样的阵仗就表明,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定北城,就是要将定北城给攻打下来。 “弟兄们,看来他们是怕咱们守城的石头不够用,这才给咱们送了过来。看来胡人们还是挺好的,早知道当初咱们就不用备那么多的石头了。”陈守信故作轻松的说道。 他的心中现在也害怕,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如果表现出来,城头上的这些守城兵卒也会跟着心慌。 现在的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对定北城的改造,希望自己的那些安排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至于说能不能翻盘,就得看这场仗会如何发展。 胡人们的部队遮天蔽日,当初过来不到四万人就将定北城外边占去了好大的一片,陈守信估摸着这次胡人的部队最少在十万人以上。 “还好咱们的粮食够多,现在就看别处的人能不能赶过来救援了。”王英俊苦笑着说道。 胡人们开始围城,这次他们的准备真的很充分,竟然在城外都开始安营扎寨。还有一部分胡人绕过了定北城,往平卢都护府方向赶了过去,不用说这些人就是过去阻挡平卢都护府的人。 “爵爷啊,咋来这么多人啊。”史公公面如土色的问道。 “无妨,别看他们人多。可是攻城,并不是人多就可以的。在定北城我有很多的布置,唯一麻烦一些的就是他们的投石车。”陈守信再次坐回椅子上说道。 陈守信就坐在城头上看着这些胡人在下边有条不紊的安营,让他唯一放心一些的就是虽然小山坳那边也燃起了狼烟,但仅仅是报警的狼烟,并不是情况危急的狼烟。 “少爷,城内的百姓已经安置好了。”大黑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主要是在他们用投石机的时候,要注意石头的落点,让大家尽量都远离城墙附近。”陈守信点了点头。 这次守城的难度要比上次大很多,这次胡人是打算硬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现在的他都有些佩服胡人了,经过了长达几个月的战乱后,竟然还能够集结出这么多的部队来,这个主事的人,所图甚大。 不过,不管他们图的是什么,这次都别指望能够从自己这边落到好处。唯一可惜的是,这次可能没有斩杀大批胡人的机会了。 第一五零章给城墙戴帽子 “老王,看来这个鲜卑段部,咱们还真的有些小觑了他们。”看了一下城外立起的大旗后,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是啊,可是咱们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鲜卑段部成了鲜卑王族的消息呢?”王英俊也看了一眼正中的那杆鲜卑王旗后皱眉说道。 “还能是什么,咱们在麻痹他们,他们也在麻痹咱们呗。”陈守信叹了口气。 “看今日的阵仗,就知道他们所图甚大。别的部族都是跟着打酱油的,鲜卑才是唱主角的。这个操蛋的时代啊,怎么就这么特么的乱套呢。” 他很郁闷,定北城同时应付五族就已经很烦躁了,现在这个鲜卑族表现的还这么突出。可以说大周朝四周的状况,真的有些不让人放心,那些在他记忆中曾经留下重重一笔的部族在这个时代都有。 无论是幽州那边防御的契丹,还是自己这边防御的鲜卑和匈奴,都是狠角色啊。 “老王,你说他们咋不派人过来喊话了呢?”又等了一会儿后陈守信问道。 王英俊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上次倒是有人过来喊话,不是被你直接射杀了么,谁还会派人过来?” “嘿嘿,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啊。”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弟兄们,把你们的盾牌都准备好了,虽然咱们这个盾牌设计的时候是为了抵御胡人的铁爪,不过对付他们投过来的石头,也能起到一些效果。” “我看他们准备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攻城,大家都稳着点。守住了城,咱们又是大功一件。” “别看他们人多,没有用。就算是来再多,也拿咱们没有办法。让他们围着去呗,等他们饿了,累了,咱们还能捡个便宜。” 听到他的话,城墙上的官兵们都笑出了声。 刚开始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确实挺吓人的。不过想想城墙四周的布置,现在的定北城不说固若金汤也差不多。 少爷给准备了那么多的防城器具和武器,如果要是还不能将定北城给守住,真的是没法见人了。 “兄弟,你在城头安坐,我去瓮城上看看去。”王英俊往四周看了一眼后说道。 “你自己小心着点,别为了多杀人跟弟兄们抢功。就按照咱们商定的计划来,虽然咱们没有演练过,但是也推演了那么多次。”陈守信点了点头嘱咐着说道。 王英俊点了点头,“弟兄们,守好了城。等这些胡人们离开后,就算是绑,我也要将水生绑咱们城防营去,让他给咱们做饭吃。” “谢少爷、谢将军。” 城头上附近的兵卒们,高声喊道。 “还算你们有点良心,知道谢我一下。那就这样吧,等打退了胡人,我让水生过去。还会给你们带去烈火烧,每人半斤。成了吧?”陈守信故作无奈的说道。 “谢少爷。” 这次的响应声,更加的大,城头上的气氛也越发的宽松。 他们这边说说聊聊,城下的段日天工站在营帐前却是满脸的恨意。 上次过来突袭定北城,本以为是块肥肉,却硌断了他的牙齿,他的人折损得最多。回到草原之上,都差点让人家将他们鲜卑段部给灭了。 几个月的时间,许尽了好处,用尽了手段,才算将鲜卑族整合到一起,这次一定要将定北城给攻破。 不仅仅是要报上次的仇,还要让大周皇帝知道,草原上的鲜卑族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他日若是有机会,也要到那把龙椅上坐一坐。 “这次我们五族联合,又有攻城利器,你们的未来就在你们手中的弯刀上。” 段日天工看着身前的部属们喊道。 “羔羊躲在城中,那座城里有数不尽的粮食、数不尽的财宝、数不尽的女人,无论是谁第一个攻入定北城,我都会让他去组建自己的部族。” “喝、喝、喝” 这些人连喊三声,并用手中的弯刀敲击着自己身上的皮甲。 “勇士们,准备攻城。”段日天工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胡人们口中开始乱喊起来,眼中的那抹凶狠与贪婪的目光,狠狠的盯在定北城上。 “哟,弟兄们,他们动了,估计要攻城了。来来来,给咱们的城墙戴上帽子。”陈守信往城下看了一眼后笑眯眯的说道。 城墙上很宽,这是为了兵卒们行动方便。可是有了上次的教训,那些胡人们的飞爪确实挺烦人的。所以陈守信就觉得反正现在铁也多,还不如给城墙弄一个“尖顶帽子”。 说起来也是简单得很,就是两块铁板互相咬合,然后搭在两边的城墙上。中间用铁棍支撑,高高拱起个尖顶。这样胡人的飞爪就无处着力,也能够让兵卒们抵御一下胡人抛射上来的箭只。 这样的防护,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因为没有哪个城池会这么浪费铁。可是陈守信惜命啊,这边还发现了铁矿。他可没有那个大义,将这边的铁矿踩完了都给朝廷运过去。占着边城之利,这些铁矿石是一丁点都没有浪费。 得到了吩咐的兵卒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将边上放着的那些铁板开始组装起来。 同样的,这是秘密武器,没有在城头上实际操作过,但是他们在边防营中模拟操作过。所以大家的动作很麻利,并没有因为胡人的投石机已经靠近就变得手忙脚乱。 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可不是白练的。服从命令已经刻印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得到了命令就会执行,而不会有多余的任何想法。 “咔咔咔咔……”的响声连成一片,还没等胡人的投石机准备好呢,定北城四周的城墙上,就都戴好了帽子。 “史公公,这下放心了吧,有这个大帽子,你觉得胡人还能干啥?”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史公公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勇气,心中畏惧一阵欢喜一阵。畏惧的是,下方的胡人真的太多了。欢喜的是,陈守信没有骗自己,果然在这边有布置。 虽然现在这边的光线暗了很多,得燃起火把,可是有了这个“铁帽子”,自己还真的觉得很安全。 第一五一章给胡人准备的大礼上 城下的胡人们有些傻眼,现在的天气很好,所以他们也将城墙上的铁帽子看得很清楚。这样的防御装置,在他们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这里边也有参与过上次战斗的那些人,他们这次也是攒足了力气,就等着再次登上城头。因为在他们看来,想要登上城头并不难。现在天这么暖和,就算是给他们再大的能耐,也别指望能将城墙筑高。 段日天工也是有些纳闷,自己得到的情报中,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而且他真的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汉人能够如此的浪费,这么多的铁多打造一些兵器多好。 不过哪怕陈守信给城墙搞出了铁帽子,他也不怕。顶多就是费些手脚罢了,这次的准备真的很充分。 轻轻的挥了挥手,其中的一辆投石机调整了一些方位,一发石弹,就被抛射出来。这是用来校正的,落到了距离城墙两米多的地方。 “当”的一声巨响,在陈守信的头顶上响起,给他震得都一激灵,这是第二发。 这一声响,就好像一个信号一样。五架投石车的石头,开始不停的砸落到铁板上,每一声响都不小。 “特么的,赶紧给耳朵堵上点。”陈守信大声的喊道。 他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这要是时间长了,人肯定是受不了。 喊完之后,他就从包里掏出来一卷绷带,随意的切割了一下,卷成两小卷塞进了耳朵里。顺便给史公公也弄了一幅耳塞,史公公的状态有些不好,脸色又吓得惨白无比。 攻击了一阵后,段日天工挥了挥手,投石车的攻击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投石机现在的用处好像不是很大,那些铁板是斜的,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好砸。 “借助投石机的掩护,搭桥过沟。”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后段日天工说道。 看到后边的胡人们推出来一块块足有六米来长的木板,陈守信皱起了眉头。 胡人不善制造,但是现在他们竟然能够做出这么长的木板,在木板下方还有小轱辘,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他们没有这样的技术,这些简易的浮桥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得到了技术支持,而这份技术就是从大周这边传过去的。看来惦记定北城的不仅仅是胡人,还有很多胆子大的人。 现在的胡人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攻城,他们的目标已经改为了瓮城部分。 扒着垛口看的陈守信也有些担心,胡人们的准备太充分了,现在瓮城这边直接迎敌,恐怕起不到多大的防御效果。而且现在提前盖上了铁帽子,周围城墙垛口的射击位也变得狭窄了很多。 头顶上的石头还在不停的砸下来,多一半的石头都滚到了城外,有一小部分滚到了城内。而且在这些石头的连番砸击之下,铁板上也开始有些变形。 “大家稳着点,瞄准了再射。现在的结果很不错,最少已经射杀了他们几十人,而咱们的人还是毫发无伤。”陈守信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射杀几十人,对于胡人大军来讲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影响。但是对于定北城的这些军卒来讲,可是提升士气的事情。再加上头顶的铁帽子也让大家安全了许多,定北城这边的士气直线上升。 士气这个东西,在打仗的时候很重要。士气提升了信心足了,你的手就会稳。要不然没了士气,心中慌乱,射出的箭也会失去准头。 胡人一个时辰的试探攻城,并没有取得任何的实质性效果,反倒在北门这边丢下了几百具尸体。 看到这番光景,史公公的胆子都跟着大了起来。也凑到了陈守信的边上,跟着看下边的攻城直播。 “大黑,去通知伙房,赶紧做饭。估计瓮城到晚上的时候就守不住了,胡人对咱们的攻击肯定会一直持续下去。”陈守信又对着大黑吩咐道。 胡人准备得这么充分,肯定不会给定北城任何喘息的机会。而且现在的所有攻击,都是试探攻击,就算是他们的投石车攻击的频率也不是很高。 对于平卢都护府,这次他也不指望了,现在就盼着这些胡人别去将主力都调拨到边防营那边去攻击就好。 自己还是漏算了一招,没有算到胡人会过来这么多人。在边防营中可是有很多的妇孺,自己以为会稳妥一些的地方,现在反倒变得更加的危险。 战时餐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桶桶的粥、一筐筐的馒头、一盆盆的咸萝卜送到城头上,大家就开始轮番吃饭。 现在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陈守信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观察着胡人们的动向。让他多少有些安心的是,这些胡人们并没有开拔的迹象,看来他们还是将定北城当成了主要攻击目标。 “大黑,去通知老王,让他做好放弃瓮城的准备。胡人好像又掉过来两架投石车,那就遂了他们的意,将瓮城让给他们。”陈守信将边上正在吃饭的大黑拽到了身边吩咐道。 大黑点了点头,咬着馒头、猫着腰,就开始往城下跑。 这也算是铁帽子的一个弊端,人们在铁帽子下边没法站直身体,尤其是靠近城墙两边的位置。 跟陈守信预料得差不多,胡人的投石车开始集中攻击瓮城。瓮城上的小城楼,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砸的千疮百孔。 “爵爷,为什么不将那些铁板也给撤下来?不是都将被胡人给拿了去?”史公公有些担忧的说道。 “公公别急,那些铁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王英俊带着守卫瓮城的兵卒们有序的撤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的防御他们也不是一点伤都没有。但是大多都是轻伤,稍稍包扎一下就好。 “老王,给他们的大礼,准备好了?”等王英俊过来后陈守信问道。 “准备好了。”王英俊难掩脸上的兴奋。 “另外三处城门情况如何?”陈守信又看向陈铁牛问道。 “少爷,跟咱们这边差不多,人也都撤了回来。”陈铁牛用力的点了点头,同样的满脸兴奋。 给边上的史公公看得有些迷糊,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瓮城,他们会这么开心,也有些不理解陈守信所言的给胡人准备的大礼是什么。 第一五二章给胡人准备的大礼下 没有人防守,这些胡人们攻上来自然快很多。看到那些被王英俊他们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铁板,这些先攻过来的胡人们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还以为这次的定北城真的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仅仅是因为这边的铁多一些,才让他们有了底气。现在还不是露出了本来的样子,吓的落荒而逃? 这些铁板可真是好东西,虽然有些沉,但是扛着就能抵挡城上射下来的弓箭啊。攻破了定北城,这些铁板拿回草原上去,能打多少把弯刀? 这是很多胡人心中的想法,草原缺铁器,更缺武器。一把弯刀最起码能换十头牛,还得你用牛求人来换。 没有了瓮城的阻隔,又有了这些铁板能够抵挡城上射下的箭只,胡人们蜂拥而上。 胡人真的是太多了,虽然城头上的兵卒们在他们跑过来的时候射杀了一些,可是只要他们跑过护城沟,躲到了铁板下,就算是城墙上丢下来的石头,也砸不到他们。 “爵爷、爵爷,咱们先撤吧。”史公公稍稍的往城下看了一眼,然后就拉着陈守信的胳膊慌张的说道。 真的不行了,刚刚他都看到了胡人的模样,在火把的掩映下,很是狰狞。 “史公公,放心,一会儿让你看好看的。”陈守信拍了拍史公公的手笑眯眯的说道,然后又看向大黑,“到其余的三门看看去,让那些人在街道上都给我看好了,等我这边的命令。” “好嘞。”大黑咧嘴笑着说了一句,这个笑容在史公公看来,也有些狰狞。 “史公公,我带你到各处城墙都看看去。”陈守信说完后直接就拉起了史公公的手,在城墙上溜达起来。 遇到兵卒们的时候,还会拍拍他们的肩膀,鼓励几句。遇到有被流矢擦伤的,就让他们先下去,好好的包扎一下。现在仅仅是这场大仗的开场,重头戏在后边呢。 史公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偶尔从垛口上看到那些蜂拥而至的胡人们,他就觉得自己的魂魄慢慢的从自己的身体里都跑了。 开始的时候还是跟着陈守信在走,还没有走到城角上探出的延长城墙呢,他的腿肚子就开始转筋,真的走不动了。现在的他都能够听到胡人的云梯搭在城墙上的声音,更是能听到胡人的喊杀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陈守信趴城头往下看了一下,胡人攻上来的速度比自己预料得要快很多。 “来人啊,扶着史公公跟我一起回去,史公公有些乏了。”陈守信对着边上的兵卒们说了一句后就快步的往城门口那边走。 “少爷,人都安排好了。”走到半路的时候大黑就迎了上来。 陈守信点了点头,“通知下去,开始吧。” 大黑猫着腰,在城墙上又快速的跑了起来。 陈守信的心中叹了口气,这是战争,有你没我的战争,自己今日便要造些杀业了。 就说话的工夫,已经有些胡人踩着云梯从城垛口上探出了头,不过都被兵卒们用长枪给扎了下去。 回到城门口上方,陈守信坐到了椅子上,闭上了他的眼睛。 兴奋中的胡人们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在瓮城和城墙下的土地慢慢的变得湿润起来,现在的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些的攻上城墙,杀进定北城,抢财宝、抢女人。 城门口处的胡人,还在用圆木用力的撞击着城门,一声声撞击声和他们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也让胡人变得越发的兴奋。因为在他们的预想中,也许下一次就能够将城门给撞开。 被扶回来的史公公摊坐在椅子上,现在的他已经不害怕了,他已经忘了害怕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他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处的撞击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城墙外也变得更加的亮堂,耳中充斥着的是各种嚎叫声。 “爵爷,这是怎么了?咱们的援军过来了么?”史公公面现喜色的问道。 “援军?哪里还会有援军啊。”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史公公可以看看外边的盛况,这样的盛况不多见,很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够瞧上一次。不看,真的会后悔。” 史公公将信将疑,颤巍巍的来到城垛口处往下看去,看得很清楚,可也正因为看得太清楚了,他猛的转回身来跪在城头,猛吐起来。 此时的城下,就仿佛炼狱一般,到处都是火。那瘆人的嚎叫声,就是从这些胡人的嘴里发出来的。 他真的是看得太仔细了,都看到好多胡人被烧得站不起来躺在火丛中来回的翻滚,几息之间,就没了动静。 这,便是陈守信给这些胡人们准备的大礼。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准备,其实都是为了这份礼。 无论是护城沟还是瓮城,或者是城墙外,都留下了暗沟。高度的烈火烧混合着煤焦油和油脂,这就是最佳的助燃剂。 他不知道这次的胡人会来这么多,他同样没有想到自己给胡人准备的大礼,效果竟然会这么好。城墙四周围着的胡人们,最少过万。 城头上没有任何的声息,哪怕这些兵卒们知道杀伤的是胡人,本应该去开心,可是下边的惨状,也让他们开心不起来。 真正的肉搏或者他们攻城的时候被自己用枪扎死,用箭射死,这都不会让他们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这些胡人们,就这么轻松的被烧死,他们的心里边仅有的念头,也是恐怖。 很多人都参与过这个布置,可是就算是他们参与了,也没有想到这个布置效果惊然这么好。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端坐于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小公子所为。 现在已是黑夜,可是定北城就如同那黑夜中的明灯一样,亮如白昼。城墙四周的火焰越烧越烈,气味也越来越难闻。 可是城墙上的兵卒们没有人敢乱动,就连捂鼻子这样的本能反应都没有。因为现在的陈守信就安坐在那边,他们的心中以前对陈守信更多的是敬,而现在,更多的是畏惧。 第一五三章残酷是战争的代名词 “可惜了,太可惜了。这么多的战功,只能胡乱的算了。”城下的哀嚎声渐渐平息后,陈守信微笑着说道。 “我的兄弟啊,你这一把火,估摸着最少烧死了一万五千人。”王英俊苦笑着说道。 他同样是那被惊吓到的一员,这场火整整烧了半个多时辰,才由盛转衰,可是就算是现在,各处仍有火焰在燃烧,只不过没有刚刚那么大罢了。 这场火,不仅仅将城墙四周的胡人全部烧死,就连护城沟上的那些胡人的踏板,也全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离得远的胡人被火烧到后想要逃跑,可是他们跑得了么?摔到了踏板上,直接就将那些踏板引燃。更有些胡人夺路而逃,直接蹦到了护城沟里。也许他们才是最幸福的,最起码要是能够摔死或是摔晕,也不用承受烈火焚身之苦。 “今天晚上大家都能够睡个好觉,留下些人在这边负责警戒就好。明天将会是恶仗,这些胡人们会疯狂的对咱们发起进攻。”陈守信笑着说道。 “大家也不用觉得可惜,刚刚的场面史公公也瞧见了,他就是咱们军功的证人。等守完了城,该升官的升官,该奖赏的奖赏。” 王英俊苦笑着咧了咧嘴,现在哪里会去担心这个。开始的时候只有史公公吐了,后来有些兵卒也跟着吐了。就算是自己都觉得有些反胃,只是在强忍着罢了。 虽然这些兵卒们,也知道现在应该睡觉,好好的休息一下补充体力。可是他们的鼻端仿佛仍然能够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儿,哪里是说睡就能睡着的。 陈守信往远处眺望了一下,心中多少安稳了些。 跟韩冲原本的计划是等这边火起之后,他带着骑兵冲杀过来,斩杀最后的胡人。可是这次的胡人来得太多了,现在也没办法跟韩冲联系,只能让他自己把握机会了。 别看现在烧死了这么多的胡人,可是这仍然是一场恶仗。火烧,只能烧一次。就这一次已经将这么长时间以来储备的燃料用得差不多了,而明天的胡人们在惊吓过后,会变得更加的疯狂。 这次的胡人真的是太多了,如果他们不要命的往上攻城,定北城这边出现损伤只是早晚的事情。 城墙外边的胡人们,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魂飞魄散。 派过去攻城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够回来,全都被烧死在城下,而他们也只能在这边看着,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前去救援。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提防着,提防着从城墙上有不明的液体洒下来。因为上次围攻小山坳的时候,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可是他们注意了上面,却没有想到这次的火是发自脚下,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面积。这一场大火不仅仅烧死了那么多的胡人,也让营帐这边等待继续攻击的人们有些吓破了胆。 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痛快又痛苦的死法,死的人还那么多。第一批攻城的人,大多都是在各自部族中勇猛善战之人,可是他们就这么被烧死了,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杀掉的被烧死了。 这场大火带给他们的恐惧,远比死亡还要强烈很多。 段日天工的脸阴沉得很,这次死的人里边,他们鲜卑部的人又是最多。都知道打头阵伤亡最大,所以他们鲜卑部就成了主力。这一场大火,烧了他们八千多人。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咱们便要将定北城给攻下来。城破之后,屠城。”段日天工看着定北城沉声说道。 他知道现在的士气已经被这场大火给烧没了,如果不能将这些人的血气再给激发出来,别看现在的人还有很多,恐怕也很难将定北城攻下。 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这次的打击有些大了,更何况别的人呢。 “老王,是不是觉得很难受?”陈守信对着身边的王英俊轻声问道。 “有点。”王英俊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战争啊,残酷就是战争的代名词。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得上是万人屠了?是不是应该弄个响亮的名号出来?”陈守信浅笑着说道。 “兄弟啊,你觉得这次咱们定北城能扛得住胡人的攻击么?”王英俊问道。 “扛得住,扛不住也得扛。”陈守信斩钉截铁的说道。 “经此一战,以后的胡人们就能够变得老实许多,最少能够给定北城这边迎来几年的安全期。” “接连两次攻打定北城都大败而归,不论是谁想要再打定北城的主意都要好好的考虑一下。除非草原上真正的由一个部族统一,要不然想凑出人来很难。” “别看现在他们人很多,这是五个部族凑出来的,仅仅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草原上可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所以明天的战斗会更加的艰苦。因为鲜卑人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不能够将咱们定北城拿下来,恐怕他们就要被别的部族给吞掉。” “这次虽然咱们这边凶险万分,也是咱们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咱们消耗掉的胡人越多,就越能够给定北城迎来和平。” “真的能够如此?”王英俊有些迟疑的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要不然你以为这个鲜卑段部为什么这次纠结了这么多人过来?就是想借攻打定北城之威,在草原上能够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可是他们打错了算盘,遇到了咱们。他们想站稳脚跟,咱们还想活命呢。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我还想安安生生的活到死。” “明日也提醒弟兄们,不用给这些胡人们任何的怜悯。他们在杀伤咱们的百姓时,可有怜悯过?有些还仅仅是孩子,他们都能够下得去手,这样的人纵然是杀他们千百遍,也不为过。” 陈守信说完之后,又开始闭目养神。 之所以会表现得这么镇定,他也是在强撑着。肚子里的酸水儿也不停的往上涌,只不过都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不能慌,他要是慌了,城头上这些兵卒们也会跟着慌。本是取得了大捷,要是因为这个而动了军心,接下来的守城会更加的困难。 第一五四章顾虑 陈守信有些高估了胡人们的胆气。昨夜的一场大火,真的将这些胡人们给吓坏了。最起码定北城的这些人还能够安安生生的吃个早饭,舒舒服服的上个厕所。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大家的气色恢复了不少。只不过有些兵卒们看向陈守信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这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陈守信也注意到了,不过也没有理会。他们心中有畏惧,就能够更好的执行自己或是王英俊发出的任何命令。 胡人那边很消停,虽然已经列好了队,可是催促了几次,这些胡人对于定北城的城下,也有些畏惧。城下堆着的各种形状的尸骨,时刻在提醒着他们。 “啧啧,胡人们头疼了哦,都不敢上前来攻了。”陈守信啧啧有声的说道。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砍头,就看谁倒霉了,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嘿嘿,够狠,还真砍了。这一排怎么也有二十来个,都是鲜卑人啊。” 边上的人们有些无语,尤其是王英俊他们这些最早就跟陈守信熟悉的人。他们就发现,好像陈守信最近有些“变了”。 年龄跟年轻的兵卒们相仿,十七岁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可是他现在的心性与沉稳,就算是久经历练的人,也很难比得上。 王英俊也从垛口上看到了胡人们在砍自己人的脑袋,催促他们过来攻城。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像陈守信那样,如看戏一般,还给予点评。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吧,今日会有一番苦战。谁要是想上厕所的,就跟身边的人知会一下。可别将咱们的城头搞得臭气熏天,天气热啊,不好闻。”陈守信坐回了椅子后说道。 听到他的说笑,城头上的气氛宽松了一些,小公子好像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公子。 胡人们这次的进攻时被逼上来的,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王英俊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叮嘱城头上的士兵们,瞄准了再射箭。就算是不能够将胡人直接射杀,也要射伤。 这样试探性的进攻胡人整整持续了一上午,不仅仅没有取得任何的效果,反倒在定北城下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 他们真的有些不理解,也有些怕了。今日的定北城,跟上次他们过来攻打的定北城虽然还是同一个城,但是真的不一样了。 胡人们的投石机再次发动起来,砸在铁板上又是一通叮当乱响。他们也派出了督战队,但凡有裹足不前者,就会被这些督战队砍杀。 这都是被逼的,如果再无法对定北城造成一些伤害,恐怕胡人们的士气就都散光了,那时候还攻个屁啊。段日天工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鲜卑就带头开杀。而作为同盟的其余四族,现在也不好只派鲜卑人攻城,他们却在边上看着。 五族齐动,下午的战况变得激烈了很多。攻城的这些胡人们知道,攻城是死,不攻还是死,攻城还有一线机会。 在他们的疯狂攻击下,定北城的城头上终于有了死伤。 当初的铁板本就是为了防御铁爪而造,现在却用来防御篮球大小的石头。经过了昨天和今天的连续砸,有些地方的铁板就开始变形,中间支撑的架子也变得不稳。 胡人们也不傻,然后他们就调整投石车尽量瞄准那个区域。十块石头,总有两三块会砸准。 虽然也出现了死伤,但是并不是很大,定北城的兵卒们并没有被这些死伤所吓到,反倒激发了他们的血性。 一夜的恢复,再加上一上午的战斗,心中对于城下被烧胡人的那点怜悯,早就消磨光了。他们的手也变得更稳,箭也射得更准。 无论是定北城的兵卒还是攻城的胡人们都知道,战斗不结束,大家都会在死亡线上徘徊。 一下午的猛烈进攻,定北城的兵卒战死六十八人,伤一百七十九人。至于说到底杀伤了多少胡人,根本都没法去统计。现在的定北城下已经看不到昨夜留下的那些尸骨,全都被刚刚杀死的胡人所覆盖。 而胡人们的进攻却没有因为天黑而停下来,他们的进攻也更加的凶猛。这批人刚刚被替换下去,过来进攻的人就更多。 胡人真的是太多了,他们可以轮番作战,能够给兵卒们更多的休息时间。而定北城这里虽然准备充分,但是在人数上的优势差得太多。要不是延伸出去的边角上能够对攻城的胡人形成压制,恐怕定北城兵卒的伤亡数字还得扩大。 “兄弟,咱们的安排是不是应该派上用场了?这样最起码能够让胡人的攻势缓一缓,让咱们的人能够争取到更多的休息时间。”王英俊跑到了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再等等吧,我担心他们看到定北城不好攻打以后会转过头去攻打边防营。”陈守信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哎,也不知道咱们燃起了这么多的烟火后能不能吸引来更多的援兵。”王英俊叹了口气。 “看运气吧,不过平卢都护府那边不用去指望了,最少有两万胡人过去迎击他们。”陈守信说道。 “而别处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兵?就算是离咱们最近的范阳都护府,想要带兵过来救援,全力赶赴的话,也要三天以上的时间。” “也不知道老韩他们在外边怎么样了,这次过来的胡人太多了,他们恐怕没有偷袭的机会。”王英俊说道。 “老韩鬼着呢,我估摸着他会先带人往平卢都护府的方向赶奔。那边的胡人要是真的跟平卢都护府的人交上手,就能够给他留出机会。”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告诉大家坚持吧,现在就是赚功勋的机会。没有十天半月的时间,这些胡人别想攻进定北城。可是要持续这么久,胡人的粮草早就用光了,他们要是真的敢拖,咱们就敢杀出城去。” “弟兄们,听见了吧?收割功勋的机会就这么送到了跟前,谁都不要客气。”王英俊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附近的兵卒们,露出了笑容。那些曾经参与过守城的兵卒们知道,这次的守城与上次相比,真的是太轻松。 第一五五章背后的手 又坚持了整整一夜一日,夜幕低垂的时候,陈守信也不再坚持了。哪怕凭借着城墙之利,也要将最后的底牌亮一亮。 这一日夜,又杀伤了无数的胡人,正是因为这些胡人的尸体将地面垫高,才让他们的攻城也更加的具有威胁。 城墙才有多高啊,现在胡人尸体堆积的最高处都有两米多了。他们的云梯,眼看着都能够直接搭到城头上来。 “老王,将咱们城墙本来的面目亮出来吧。”陈守信往边防营那边眺望了一眼,满嘴苦涩的说道。 只能撑到现在了,再撑下去恐怕就会有破城之危。定北城要是真的破了,都别说定北城里的人了,就是边防营那边也将荡然无存。 “弟兄们,将剩下的油全倒下去吧,然后就将城墙外面的伪装去敲,亮出咱们的獠牙。”王英俊沉声吩咐道。 “爵爷,真的还有安排?”一直被陈守信给留在城墙上的史公公脸上焕发了一丝生气。 “我说过,咱们的定北城能守住,就是能守住。”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城下正在攻城的胡人们看到城头上又开始往下倒那种带着气味的液体,吓的赶忙往后撤。怕的就是这个,只要沾在了身上,再被火舌舔到,那你想扑都扑不灭。 倒下来的油,被城头上的兵卒们点燃。不过胡人们却没有多少的担心,相反的他们在久攻不下还有了一丝雀跃,觉得这是定北城最后的手段。 而且定北城城墙在火焰燃烧后的状况,都让他们欢呼起来。这些城墙竟然架不住那些火的炙烤,开始裂开,还有火苗在墙内燃起。 定北城能够守到现在,就是靠着这个城墙,现在他们自己竟然把城墙给烧裂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什么是? 可是他们欢快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乐不出来了。 城墙确实燃烧了起来,可也仅仅是外面的那一层。燃烧过后漏出来的是城墙上那尺许长的刀刃,而且这个刀刃还是刃口朝上。 现在的定北城,就像一只发怒的刺猬一样,被这些刀刃紧紧的包裹着,这些刀刃就是刺猬的尖刺。 胡人们傻眼了,刚来定北城时城头上的那些铁板已经显示出了定北城的豪,现在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刀刃,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于胡人来讲,这些铁都是很金贵的东西,可是现在定北城这边竟然用他们来布置城墙。而现在的布置,确实也能够起到阻挡他们攻城的效果。 都是一尺多长的刀刃,还都是集中在上半截。无论是你用云梯还是用飞爪,想要攀上去都避不开这些刀刃。 扎到身上,肯定必死无疑。这些刀刃还都是朝着上方,想要借力都不行。不小心掉下去碰到了这些刀刃,也要被刀刃给削到。 现在,就算是段日天工,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族人们过去攻城了。 看到了这样的布置,其余的四族会送死的一样跟着攻城么?就算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啊,他们只会让鲜卑人攻城。 以前还行,现在过去明显就是让那些人去送死。持续了这么久的高强度作战,如果再逼迫这些兵卒们,恐怕都容易将他们给逼反了。 能够让鲜卑的小部族归顺自己,那是用金银用女人来诱惑他们。可是现在自己带出来的鲜卑人已经死伤了多一半,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已经降到了最低。 “看来我们过来得没有错,定北城中定有很多的金银财宝。”段日天工看着定北城笑着说道。 “今日夜里咱们便好好的休息一下,让兵卒们多寻来一些石头,明日便可用投石车将城墙上的那些刀刃给砸下来。可以告诉勇士们,谁捡到就是谁的。”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利诱这些人,调动起他们的贪婪让他们继续协助自己,帮自己卖命。 “段日首领,这次攻城死伤众多。城破之时,我们四族要多分得一成。”匈奴大将呼韩也看着段日天工说道。 “给我鲜卑留下半成即可,其余的都可让你们四族来分。”段日天工沉声说道。 这四族的将领面上泛起喜色,就算是到现在,他们也不觉得这个定北城他们攻不下来。 在城墙之上一直关注着胡人的陈守信看到胡人并没将自己的部队做出调动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放弃定北城是最好了,如果他们真的调转过去攻打边防营,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这些胡人给叫回来。 现在的他是真的很担心边防营,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平卢都护府的人是否已经跟这些胡人开始交战。 这个时代的通讯太落后了,现在定北城被胡人给围住,就跟外界失去了联系,对于外边的情况一丁点都不了解。 “看来他们应该还没有注意到边防营那边。”王英俊咬了一口已经冷了的馒头说道。 “哎,不到尘埃落地的时候,一切都不好说啊。等这次的事情完结了,咱们也要用一些投石车。特么的一个劲儿的挨他们揍,憋屈。”陈守信有些郁闷的说道。 “谁成想他们还会有这个啊,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胡人会用攻城器械,用一些云梯就已经很不错了。”王英俊皱眉说道。 “你说会不会是袁老狗在支持他们?要不然他们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纠结了这么多人过来攻打咱们?” “这么多人的粮草都不是一个小数字,让他们再围两天,就算是咱们敞开了大门,他们都够呛有那个心思进来了。” 这也是王英俊这些天一直在想着的事情,胡人的粮草和投石车来得太莫名其妙。一两万人的粮草好集结,十来万人的粮草,就算是大周朝想要调集都需要一些时间,可是这些胡人们竟然偷偷的准备好了。 “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言,我想袁老狗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跟胡人勾结吧。”陈守信也皱眉说道。 王英俊没想明白,他也没想明白。可是他知道,这些胡人的背后,绝对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这些胡人过来攻打定北城。 第一五六章韩冲诱敌 胡人们有些郁闷,他们想好的在天亮之后用投石车攻打这些刀刃的计划没有奏效。不能说一点效果没有,可是这个效果真的小的可怜。 那些从周围捡过来的石头太不听话了,不是打得远了,就是打得太近。眼看着捡来的石头又要打光了,却仍然没有收到多大的效果。 这一上午过得还是比较平静的,陈守信安坐城头,也有时间吃一顿正儿八经的饭。 “老王,现在咱们这边死了多少人?”陈守信喝了一口肉粥后问道。 “三百二十六个,伤七百多人。不过大多都是轻伤,死的那些都是被石头砸的和太过大意,被胡人的弓箭射死的。”王英俊说道。 “哎,看来我做的城防武器还是不够。”陈守信叹了口气。 “现在能够有这么点的伤亡,已经是奇迹了。咱们才多少人?算上那些青壮,还不到一万人。胡人有多少,这下边刚来的时候最少有七八万人。”王英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估计这几日咱们杀死的人,就得超过三万。就算是那夜烧死的人多一些,咱们杀死的人也能超过一万吧?” “能有这样的战果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是在大周朝的历史上,小小的城池,也没有杀伤过这么多的胡人。” “是啊,爵爷,这辈子咱家是长见识了。都是好汉子,咱家佩服得紧。”边上跟着吃饭的史公公也竖起了大拇指。 “还差一些,现在并没有让这些胡人们伤筋动骨。”陈守信摇了摇头。 这次胡人过来得太多了,不让他们折损过半的话,他们恐怕不会长记性。如果鲜卑部下次继续挑拨的话,他们还能够得到背后力量的支持,那么他们还敢过来定北城寻衅。 这可不成,自己在定北城这边可以蛮不讲理的将所有的资源都用在城防与练兵上,可是将来别的人过来呢?他们也会这样么?为了让库府更加的丰盈一些,恐怕未必啊。 “诶?兄弟,你快看,那边打着旗号的骑兵是不是韩冲他们?”王英俊往城外无意的扫了一眼就看到一队骑兵缓缓驶了过来,在距离胡人外围部队六百多米的距离下停了下来。 陈守信也着急了,这个距离看着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时候能够赶过来的骑兵,他也想不到别的人。 他的心中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韩冲他们等不及了,过来想要救援定北城。这才一千人的骑兵团,哪里经得住这么多胡人的围剿啊。 胡人的营地中也开始乱了起来,很多的胡人直接上马,对着韩冲他们迎了过去。城头上的陈守信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盼着韩冲他们赶紧调转马头,快跑。 韩冲并没有如陈守信他们所愿的那样带人撤退,而是齐齐弯弓搭箭,瞄准着跑过来最快的那些胡骑们。等这支箭射完了,才调转马头快速的循着来的路跑了回去。 这一轮箭雨也对冲杀过来的胡骑们产生了一定的阻碍作用,让他们的速度缓了一缓。韩冲他们射得可不是人,而是马。 胡骑们是仓促追过来的,根本都没有形成真正的冲锋队形。只不过这些胡人们并没有放弃,在后边追赶着韩冲他们的仍然有三千多人。 攻城的时候骑兵用不上,现在看到了韩冲他们,这些骑兵们才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才这么点人,胡人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觉得,终于可以在定北城这边杀一些人了。 “老韩也太冒险了,咱们这边狼烟没熄就代表没事啊。”王英俊略带埋怨的说道。 “老王,你看着吧,这些追过去胡骑们,一个也别想回来。”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兄弟啊,此言何意?”王英俊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韩可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临走的时候还射杀了一些胡人,这就是在诱敌深入,他肯定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安排。”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恐怕那些过去迎战平卢都护府的胡人们,也都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要不然老韩应该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跑出来。” “这是真的?”王英俊瞪着眼睛问道。 “等吧,一会儿看看是胡人回来还是老韩回来,这样咱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陈守信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只要是平卢都护府的人能够过来,就能够对围城的胡人们形成一种威慑,那就离他们离开这边的时间不远了。 外出征战哪里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他们的补给就算是有人给帮忙,也仅仅是在他们出征的时候。能带过来多少粮食?在这边又坚持了这么久,这都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心情好了些,再喝起肉粥来也分外的香甜。王英俊的心中却没有陈守信那么平稳,吃饭都没吃消停,偶尔的就会往城外看一下。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远处烟尘扬起,王英俊的手紧紧的抓在城墙上。 “哈哈哈,真是老韩。弟兄们,胡人们没有什么机会了,老韩带着援兵过来了。”等看清了以后,王英俊高声叫喊起来。 城头上一下子就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之中,哪怕城下还有诸多的胡人,但是大家根本就没有将他们当回事。 边防营的弟兄们过来了,那么平卢都护府的人也不远。虽然他们大多都是酒囊饭袋,可是打现在经过了久战,疲惫不堪的胡人来讲,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城下的胡人们变得骚乱起来,虽然他们还有骑兵,可是这次他们却不敢出击了。他们不知道外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这些骑兵一直都在准备着,根本没有参与攻城。可是如此凶猛的骑兵追赶那么点人,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里边有情况,而能够阻挡这么多骑兵的部队,肯定是他们的三倍以上,要不然别想阻挡这些骑兵的冲锋。 现在的段日天工和那些其余部族的将领们,也开始乱了。王英俊能够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够想到。 尤其是听到城头上这些兵卒们欢呼的声音,他们就更加的觉得,这次真的不行了。 第一五七章空城计 陈守信开始的时候也如王英俊和史公公他们一般,脸上挂满了笑容。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消失不见,眉头也紧锁起来,“老王,快将我的大喇叭拿过来。” “啥?”兴奋中的王英俊没有听清。 “将我的喇叭拿过来。”陈守信有些焦急的说道。 这次王英俊听清楚了,赶忙让兵卒过去取,也不管陈守信这个时候要喇叭做什么。 大喇叭拿过来后,陈守信就一把抢到了手里,站到了边上没有铁板遮挡的垛口上: “你们给我听仔细了,我想你们的军中,一定有懂得汉话的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会直接关系到你们的生死存亡。” “自从我来了定北城,心中的愿望便是想将定北城建设成一个能够让大家放心做买卖的地方。可是在冬季的时候,有人过来袭击我定北城,被我们给打了回去。这次你们又集结了这么多的人过来攻打,可是你们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斩杀了这么多人?” “想要攻下我定北城,无异于痴心妄想。你们真的以为我们的火油都用光了不曾?我们仅仅是不想再烧死太多的人。” 陈守信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下边胡人们的状况,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 “你们每一族中都有商人在我定北城中经商,他们的收益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带回草原上的各种物资是不是也比往常的时候多很多?”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我只想安安生生的赚钱,可是你们却一次次的过来送死。死去的这么多人,如果他们多放牧一些牛羊,是不是能够换回更多的货物?” “所以,我觉得并不是你们不怕死,而是草原上的部族太多了。五个部族分享草原,在你们身后还有蒙古。难道你们就真的不怕蒙古人大举入侵,将你们所剩不多的族人们全给杀光?” “嫌人多没关系,很简单的一个问题。现在是你们五族共享草原,灭了一族,剩下的地盘你们四族平分不就可以了么?” “我只希望我的定北城日后还能够安生的做生意,大家都有钱赚。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让人放开防线。现在我收割的军功已经够多了,就算是将你们全都杀光,我也不能再升多高的官。” “现在你们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如果你们要是还不撤离,那就不要怪我斩尽杀绝了。” 陈守信说完,就放下了喇叭,拿起边上的水碗咕噜噜的就是一通猛灌。 刚刚他真的是太紧张了,说得也是口干舌燥。这一碗水下肚,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顺着他的汗腺全都发了出来,后背上也跟着湿了一片。 “兄弟,怎么还能放他们走啊?”王英俊凑到了他的身边有些焦急的问道。 边上的史公公也是如此,眼瞅着就是一场绝无仅有的大胜,没准还能够俘虏一些胡人带回皇城晋献给皇上呢。 “你们以为我不想将这些胡人都给留下啊?可是咱们没有那个能力啊。”陈守信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苦笑着说道。 “咱们想差了,恐怕平卢都护府那边跟胡人并没有开战。现在是老韩他们冒险出来引诱胡骑,是在虚张声势呢。” “不能吧,刚刚可是三千多胡骑,不都被老韩他们给消灭了么?”王英俊皱着眉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咱们边防营的弟兄们,消灭这三千胡骑还消灭不掉么?”陈守信反问了一句。 “你们想想,凭借着袁老狗的好大喜功,如果他们真的将过去阻挡他们的胡人都给消灭了,现在的他们会一直不露面么?” “诱敌已经诱完了,胡人们不可能再上当,袁老狗又没有过来抢功,足以证明我的判断了。要不然就是韩冲,也会将咱们边防营的人全都给亮出来。” 听到陈守信的话,王英俊傻眼了,史公公傻眼了。如果真的如陈守信的判断,那么边防营那边可就危险了。 上次胡人撤走的时候还拿老百姓们出气,这次要是撤走的时候再拿边防营出气,恐怕那边真的凶多吉少。 “别愣着了,通知下去,赶紧将咱们装油的那些空桶都给我摆到城头上。将头顶上的铁板都给撤掉,然后让防守的军卒三下二,都给我蹲在城墙根上。让城里的人们也开始欢呼喊叫,想喊啥喊啥。”陈守信又赶忙说道。 “这是要干啥?胡人趁乱攻城怎么办?”王英俊抓了抓头皮。 “哎呀,这叫空城计。要让胡人觉得他们真的没有胜算了,咱们这边已经准备打开城门跟老韩他们前后夹击。”陈守信有些焦急的说道。 这次王英俊没有迟疑了,他赶忙安排人按照陈守信的吩咐去做。大黑和铁牛两个人,也奔往其余地方去通知。 陈守信又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脸上表情更加的自然一些。然后又扯了扯嘴角,挂上一个好看的笑容,这才端着水碗再次站到了垛口这边。 得到了吩咐的兵卒们,将空桶给放到这边让胡人们看到后就假装跑下了城头,然后猫着腰又回到城头上。 定北城内的欢呼声也变得越来越大,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响彻全城。 这些人并不知道这仅仅是在演戏,而是真的以为这次又将胡人给打败了。他们的欢呼,是发自内心的兴奋。 陈守信端着水碗喝了两口水,然后又将下边的小菜给摆到了垛口上。就这样当着城下诸多胡人的面,一边吃菜一边喝粥。 表面上镇定无比,心中也紧张得不行。有两次连菜都没夹上来,他也假装吃得很香。 坚持了快半个时辰之后,他又对着王英俊说道:“放下吊桥。” 王英俊稍稍迟疑,不过还是按照陈守信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吊桥缓缓的放下,落到护城沟上之后发出了一声闷响。而这声闷响,也成了压垮胡人联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人再去管鲜卑人了,那四个部族连这边的东西都没有收拾,该上马的上马,该跑步的跑步,直接往草原的方向开拔。 城墙之上的陈守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成了。 第一五八章撼山易,撼定北军难 “老王,集结城防营部队,留下足够守城之人,全体出城。”陈守信拍了拍王英俊的肩膀说道。 “追击他们?”王英俊问道。 “追个屁啊,好不容易将这些人给盼走了。”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忘了?咱们还有一部分胡人没有对付呢。估计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跟平卢都护府的人对峙呢,过去看看热闹去。”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王英俊皱了皱眉头。 兵凶将险的,他可不想陈守信有什么闪失。这次定北城能坚持住了十万胡人的围攻,已经是难得的战功了,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差错。 “没什么凶险了,别看那些胡人们一直都是休息,没有打仗,可是他们的士气不成了。难道你想将这个功劳让给平卢都护府那边?”陈守信边往城下走边说道。 “把挛鞮革庆再给喊过来,劝降全都指望他呢。要是将这些人劝降了,这也是大功一件。就算是无法劝降,咱们也能在剿灭他们的时候拿到首功。” 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冒险,可是他也顾不得了。有些事情王英俊不敢做主,但是他敢。现在就是争分夺秒,等袁永义琢磨过味来,这个功劳就会被他给拿去。 王英俊知道陈守信的主意很正,他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你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去也无妨,只要守护好他的安全就行。 他们是慢慢悠悠的走,带出来了一千五百人,毕竟还得防备逃走的那些胡人的反扑。 “少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韩冲迎上他们后一脸愤怒的问道。 “无妨,也就剩下两万来人的胡人。你们怎么样?阻击了刚刚的那些胡骑,也不容易吧?”陈守信问道。 “死了三百多人,伤不到五百人。胡骑全歼,缴获了一千出头的战马。”韩冲点了点头神情也有些凝重。 “哎,这就是战争啊,战争就会死人,希望能够兵不血刃的将剩下的胡人劝降吧。”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咱们边走边说,给我也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看样这些胡人胆子真大,竟然敢出击那么远去阻挡平卢都护府的兵去。” “我在那边看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也没有看到他们有要动手的迹象。”韩冲直接坐进了陈守信的马车后说道。 “他们大概有一万五千人,有两千名左右的骑兵。距离咱们定北城大概有三十多里的距离,算上老王的人和我的人,现在咱们的可战之兵不到七千人,能将他们都给拿下么?” “差不多,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大部队已经逃跑了。还好你聪明,给他们制造了假象。咱们边防营那边留的人,能够坚持两天吧?”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没问题。他们已经战了这么久,想要在边防营那边占到便宜,那是做梦。”韩冲自信的说道。 “老韩,你咋想出来吓走这些胡人的呢?”王英俊好奇的问道。 “兵行险招吧。那夜看到大火真的给我吓坏了,好在早起之后狼烟没变。”韩冲苦笑着说道。 “谁成想这次来了这么多的胡人啊,大家都挺担心的。好在胡人鲁莽成性,才让我诱敌成功,少爷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哈哈,不要夸我。我和老王有守城之功,你有诱敌之功。”陈守信哈哈大笑的说道。 说完有看向同样坐在车中愁眉苦脸的挛鞮革庆,“挛鞮革庆,能够积攒多少功劳就看你的了。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任何的死伤,也不想这边的功劳被平卢都护府的人给抢了去。” “过去之后,你只需告诉那些胡人实际的情况。同时,我可给他们承诺,如果他们投降于我,我保他们平安。不管他们是哪个部族的,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他们想再回到草原生活就困难许多,将来倒是可以想办法偷偷的将他们的家人给接过来。” “这个事情之所以要交给你,一个是你胡商的身份,另一个也是给你一个晋身的机会。以后也用不着这么小打小闹的了,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将所有的胡商都交给你来管理。” “这个交给你来选择,我不会为难你。以往可能会觉得胡人很凶猛,可是经此一战我定北军的威风已经打了出来。这一万多的胡人,还真不够看。我只是不想被平卢都护府的人抢去了功劳罢了。” “少爷,我会尽力。”挛鞮革庆苦笑着说道。 他最近一直在家里猫着,虽然知道胡人过来攻打定北城了,可是不知道来了多少。战斗持续的时间很长,他就估摸着这次过来的胡人会很多。可就算是他想破了脑壳,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十万之数。 而这么多的胡人,竟然被定北城给打跑了。定北城的实力得有多么强悍?尤其是当他从城门出来时,看到那么多的胡人尸体堆在城下,他的心就开始乱跳起来。 定北城的强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有这样的定北城在,除非胡人所有部族,真正的跟大周朝开战,集结二十万以上的大军,这才能真正的将定北城给拿下来。 他不知道远在草原上的其余胡人们会如何去想,但是他自己是怕了。 三十多里的距离对于定北城的兵卒们来讲,根本都不算什么。尤其他们还是携着大胜之威。 前边走得很快,后边走得很慢,还剩下十来里路的时候,就让挛鞮革庆骑马先过去。这次为得不是歼灭,而是劝降。 他是真的不想让袁永义将功劳给抢过去,为了有个见证人,哪怕史公公不想跟着来,也被他应给拽到了车上。 “史公公,这次再回到皇城,你这功劳也是妥妥的。”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史公公很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爵爷啊,你真的能够保证这些胡人不会负隅顽抗么?那也是一万多人呢。” “史公公,你记住我的话。经此一役,人们都将知道,撼山易,撼定北军难。只要给定北军足够的兵卒,还要平卢都护府何用?我们可保大周朝北部防线安枕无忧。”陈守信自信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车中的王英俊和韩冲两人都挺起了胸膛。这话听得过瘾,也是事实。只要定北军有足够的兵卒,真的不惧胡人来犯。 第一五九章你瞅啥? 距离胡人还有五里左右的距离时,韩冲让人马停了下来,也摆出了防御阵型。还是要防止这边的胡人们不接受投降,负隅顽抗。 盾牌和枪阵架了起来,弓兵营们也摆开了架势。就算是这些胡人过来冲击,首次遭遇也能将他们的骑兵射个半残。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着挛鞮革庆的消息。 其实就是大家也替挛鞮革庆捏了把汗,胡人们要是急了,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同为胡人,该砍也是会砍。 等了半个多时辰,挛鞮革庆才骑着马回来,一脑门的汗,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打湿。 “少爷,成了、成了,这些人答应投降,只要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就行。”挛鞮革庆连汗都没顾得擦赶忙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看向韩冲,“老韩,接下来就是你跟老王的事情了。” “老王,你留在这边压阵,我带领两千人过去。”韩冲想了一下说道。 “老韩,注意安全。情况不对,就给我们发信号。”王英俊在韩冲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两下,哪怕他的手打在盔甲上有些疼。 这可不是韩冲在抢功,而是将危险的差事给抢了去。因为就算是现在也无法确定这些胡人是否是真心实意的投降了,要是他们也来个缓兵之计,韩冲他们这些人就危险了。 陈守信的心中同样没底,看着韩冲带着人过去,同样也替他担心。在车中坐不住了,他就站在车辕上,向远处观望。 可是在没有望远镜的情况下,韩冲他们的身影没过多久就消失在视线里。 等了几分钟,陈守信的心中有些不落底,“老王,咱们是不是往前边迎一迎,这样有什么变故,咱们也好及时援手?” “兄弟啊,我带人过去可以,但是战斧营的弟兄们要留在这边陪着你和史公公。”王英俊说道。 “好,就这么办。”陈守信也没有再坚持,爽快的答应下来。 陈守信是那个能老老实实呆在后边的人么?当然不是。等王英俊带着大队人马开拔,走过了转角后,他就带着留下保护他的战斧营的人跟着往前走。 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如果这边真的交战,平卢都护府的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要是那样的话,分他们一些功劳也无妨。 史公公可没有他这个底气,张了几次嘴,想要阻止一下。可是对于他来讲,在这边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啊。 几里路的距离能够走多久?等他看到了胡人营房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的来对了,这边的情况有些微妙。 有点像是三方对峙的意思,胡人和定北军交错在一起,互相对峙,平卢都护府的人围了大半圈儿,也在跟这些人对峙。 “这个操蛋的袁老狗啊。”陈守信暗骂了一声,“大黑,将车赶过去。” “少爷……”大黑有些犹豫。 “不用替我担心,小儿科。”陈守信摆了摆手。 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胡人,而是平卢都护府的人。如果他们为了抢功,胡乱的杀人,这些胡人肯定会奋起反抗。那时候他们可不管是谁的人,只要是汉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定北军弓箭手,瞄准平卢都护府兵卒。”陈守信拿起大喇叭,对着前方喊了一嗓子。 定北军的弓箭手们没有任何的迟疑,齐刷刷的将自己瞄准的方向指向了平卢都护府那边。 “挛鞮革庆,胡人是哪个将军管事?”陈守信回头问道。 “少爷,是匈奴部的丘林大风和靺鞨部的纳兰吉。”挛鞮革庆赶忙说道。 “陪着我过去,将他们喊过来。”陈守信点了点头,直接走下了马车。 他就这么大咧咧的往里走,王英俊和韩冲两人可是捏了把汗。就连这些胡人们心中都诧异得很,这边可是一触即发的状况。 “将你们手中的兵器交予我,再让你们的兵卒将兵器放到我这边。我给你们的承诺仍然兑现,可保你们不死。不管谁,敢对投降了的人下手,定北军给我听好了,杀无赦。”等着两个人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后,陈守信高声说道。 前边的是说给这些胡人听的,后边的那些就是说给平卢都护府的人听的。 这两人稍稍的犹豫了一下,看到挛鞮革庆在冲他们不停的点头,回过身用本族的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遍,然后就将自己的兵器放到了陈守信的脚边,站到了一旁。 边上的兵卒们也是有样学样,走到这边后将兵器放到了这边。没一会儿工夫,陈守信身边的兵器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这些胡人们放置兵器的时候,韩冲直接带着人就绕了过去,直接跟平卢都护府的人对峙起来。 “老袁头,还躲在后头看啥呢?”陈守信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 平卢都护府那边一阵小小的骚动,兵卒分开后,袁永义带着人从后边赶了过来。 “陈守信,你这是何意?已经被我都护府的兵卒们包围的胡人,你为什么要将他们给放掉?”袁永义寒着脸问道。 “你要不要脸啊?你这么说你都不害臊?”陈守信撇了他一眼。 “平卢都护府的弟兄们啊,我都替你们冤得慌,碰到了这样的一员贪生怕死、好大喜功的主帅。” “你们对峙多久了?可曾挥过一刀、放过一箭?你们可知我定北城已经斩杀至少三万五千名敌寇。就这样的还想过来抢功?” “但凡你们真的过去,将定北城围城之敌给打跑了,我陈守信都可以既往不咎,请你们喝酒吃肉。可是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万多人都不敢上来拼杀,看人家投降了反倒过来抢功,要不要我跟皇上的请功折子上,将功劳全都让给你们得了?” “就说咱们的袁大人打个哈欠吹跑了一半,放个屁又给吹飞了一半?我看这样很不错啊,袁大人多英明神武啊。” 袁永义心中在抉择。已经被陈守信给气炸了肺,他就在想如果将这里的这些人全给做掉,可不可以。 “你瞅啥?跟我瞪啥眼珠子?抢功你不行,玩命你更不行。”陈守信撇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 “陈守信,你要记住今日。”袁永义看着陈守信说了一句后直接调转了马头。 没法动手,动手了这个事情瞒不住,而且这次恐怕自己还要背上个贻误战机的罪名。心中很气愤,却无可奈何。 第一六零章未来的北方中心 大捷,这是大周朝立国之后前所未有的大捷。 这一役,共歼灭胡人三万人以上。主要是有很多的人都是被烧死的,现在他们的尸体太难分辨了。 如果光有杀敌之功还不算,这次还俘虏了一万两千人。过去阻挡平卢都护府的胡人真的不多,只有一万两千人,还不是胡人中的精锐,目的就是过去吓唬一下。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过去阻挡的任务时间竟然会那么长,胡人的主力部队败得竟然那么快。 他们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诈降,然后将陈守信他们给收拾了。不过那也得看情况来,在没有掌握真正的情况后,他们也不知道定北城这边是不是来了别的援兵。 他们的补给也不是那么充足,主要的补给都在胡人主力那边。陈守信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断顿了。再加上平卢都护府的人那么一闹,他们还真就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谁都不想死,这次过来本就是听命而来。本以为会是一场大胜,没想到却是大败,还将自己给搭了进来。 其实也是陈守信给他们的不杀俘虏的承诺起了作用,对于陈守信的话他们是信的。 别看陈守信一直在定北城,上次守城之战之后,他的名字已经在草原上开始流传。再加上那些胡商们的传播,虽然他是汉人,可是在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两人看来,可信。 现在他们这些人就被陈守信给安排在了边防营的操场上,没有任何的打骂,还管他们的吃喝。除了吃的少点,睡觉的时候没有屋子以外,待遇真的不差。也让他们那惊魂不定的心,安稳了下来。 “史公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食为天的后院中,陈守信笑着问道。 “一切都听爵爷的吩咐。”史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现在的史公公心中也是无比的畅快,就这一战,回去都有得说了,更不用说陈守信还带着自己亲自去劝降。 可不要以为自己仅仅是坐在车中,连面都没露就没有功劳。只要过去的人,都会有一份。有几个太监能够积累到战功?现在整个皇城里也没有啊,自己是独一个。 这份功劳,可以说都是陈守信硬塞给自己的,这份儿厚礼太重了,比千万两的银子还要重。 他都很是感叹,都说陈守信是皇城三害之首,这些人全都是瞎了眼睛。 “史公公,要不明天就动身吧。我会让一百战斧营的弟兄护送你回皇城。”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明天战报就会用快马发出,你们在路上的时候稍稍赶一赶,预计也就是比战报晚上个半月左右就能抵达皇城,这样也能及早将这边的状况跟陛下仔细的描述一下。” “成,谨遵爵爷吩咐,咱家也要提前恭喜一下爵爷。”史公公痛快的说道。 “哎,咱们都是给陛下办差的。定北城的城防交给了咱们,咱们就得将城给守下来。”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要不是韩冲急中生智,带人过来将胡人的主力给吓跑了,咱们要是光等着平卢都护府的人来救,恐怕还得死好多人。这些人可都是大周朝的英雄,都是一个顶十个的好汉子,死了得多可惜。” “爵爷,咱家明白。”史公公拉起陈守信的手稍稍用力拍了两下。 他知道陈守信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回去的时候给袁永义上眼药。自己承了陈守信的情,得了诺大的功劳,这都是小事儿,自己必须要将这个眼药给上好。 看到韩冲和王英俊也来到了这边,史公公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很是识趣儿的离开这边去收拾。 “丘林大风和纳兰吉那边交代什么有用的情报没有?”陈守信看着韩冲问道。 韩冲摇了摇头,“他们仅仅是部族里的低级军官,完全都是听命行事。能够确定的是,这次的事情完全是鲜卑段部段日天工挑起来的,也是他亲自游说的其余四族。” “特么的太郁闷了,被人这么算计,还不知道是谁的感觉,真不爽。”陈守信骂骂咧咧的说道。 “总归是有迹可查。这次胡人的好多粮草,应该都是从大周朝运过去的。不是咱们这边,剩下的地方也不多。”韩冲笑着说道。 “恐怕等咱们查到的时候这个线索也早就断了。”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通敌这么大的罪名,谁也担不起,他们肯定早就做好的首尾。我看了一些胡人的箭矢,老吴头说,绝对是咱们大周朝的手艺。” “少爷,这次是不是就要离开了?”韩冲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差不多吧,没准要赶在入冬之前。这次有这么多的战俘估计皇城那边会派人过来。”陈守信点了点头。 “到时候定北城就交给你了,我会跟老头子商量一下,再给定北城的编制扩充,要不然光指望平卢都护府,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韩冲笑着说道。 “我们还年轻,总有再见的时候。定北军要给我带好了,这就是咱们的根。”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年,你也别指望在定北城这边享福。肯定会给你弄皇城那边去,还不用我来使力,皇上也不想明珠蒙尘啊。” “马场那边也要帮忙看住了,虽然这次也缴获了一些战马,对于将来的定北军还不够用。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史公公回去也能帮着咱们告老袁头一状,老袁头肯定会收敛好多。” “嘿嘿,就算是少爷不在这边,我也不会怕他们平卢都护府。”韩冲自信的说道。 “不过将来少爷要是有了好的器具,别忘了给定北城这边送来一份。没有这次的诸多安排,恐怕咱们真的不成。” “定北城是我的根,我不会忘了这边的。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好好的琢磨琢磨,看看还能不能鼓捣出新的玩具玩一玩。”陈守信应了下来。 以后这边的权利构成将会慢慢转移,平卢都护府除非换了人主事儿,也能够跟定北城搞好关系,要不然,未来的北方将由定北城来主导。 自己可以回皇城享福,但是在武器的研发上,真的不能停。 第一六一章安排 “史公公送走了?”书房中,陈长青将陈守信给叫了过来问道。 “送走了。不过咱们定北城这边接任的人员,老头子你有没有眉目?”陈守信坐到了一边好奇的问道。 “如今的定北城可不是以前的定北城了。经此一役,远了不说,三年之内将没有任何大的战乱。如果老韩他们努努力,在边界加紧巡逻,可能延伸到五年。” 陈守信说着还将自己的手掌张开,比划了一下。 “能够让定北城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管我是运气好,还是机缘巧合,总不能让人给败坏了吧?只要败坏了,定北城十万百姓官兵的生死,就都将交到胡人的手中。” 陈长青撇了他一眼,“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你会不做安排任由接任之人胡来?” “嘿嘿,夸张、夸张的表达方式。”陈守信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心思放正一些吧,回了皇城就要斩断跟这边的联系。”陈长青放下手中的书后看着陈守信严肃的说道。 “用得着这么邪乎?”陈守信皱了皱眉。 “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除非你入朝为官,有牵扯到这方面事物的状况发生。”陈长青点了点头。 “就算是你的心中没有旁的心思,可是别人会觉得你有。三人成虎,慢慢的就算是你没有,也真的有了。世间事,又有多少是能说得清的。” “那我留人在这边经营酒坊和去污皂厂,这个没问题吧?”陈守信想了一下问道。 “你交足了税银有何不可?而且回了皇城,这两样如果你想继续经营下去,总要找个靠山吧?”陈长青将书拿起来后说道。 “高,老头子真是高。其实吧,我本来就想将这俩买卖献给皇上,可是吧我就担心这么好的生意被人给做砸了。”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 “定北城将来会如何,该怎么去归置,我不会去管,你自己要想仔细了。”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哎,真是一堆操心的事儿啊。”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时间还是有些紧张,定北城这边需要料理的事情太多了。新学堂,这属于自己搞了一半的事业。都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边以后,会不会就被接任者直接给取消了。 这可不成,对于这些孩子们还给予厚望呢。这些胡人也是,好死不死的非得来攻打定北城,自己就算是能够拖到明年开春搞完了播种再离开也行啊。 带着几分时不我待的小情绪,来到了小山坳这边。他得给未来做好安排,定北城中好多的资金都需要自己这边给支付呢。 “唐二、赵同光,今日将你两人叫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说。”陈守信喝了口茶水后略显为难的说道。 “少爷,是不是要我二人继续留在定北城?”唐二笑着问道。 “诶?你们猜出来了?”陈守信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次获得了大胜,少爷和老爷肯定无法继续留在定北城了。”赵同光笑着说道。 “无论是酒坊还是我管理的那个去污皂厂,都还没有真正的打好根基。少爷,您吩咐吧,无论怎么安排,我和小二都会坚决执行。” 陈守信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明白人,留在这边一年,一年之后过去皇城找我。在这边的一年可不是让你们什么也不做,都培养好接班人。以后的酒水和去污皂就交给你们自己与胡商和粮商们经营。” “少爷,这可使不得。”唐二一愣,赶忙说道。 “放心吧,叫了你们就是信得过你们。”陈守信摆了摆手。 “定北城中百姓医疗的费用,还有新学堂孩子们的费用,你们都要按时支付。也帮我盯着点将来这边的继任者,他要是敢胡作非为,就给我发信。老韩还会留在定北城,有什么事情,或是被人欺负了,就直接去找老韩。” “你们再每人选五个人,让我带走,到皇城那边这摊买卖也得支起来。等你们去了皇城,酒水和去污皂的产业也将会交给你们来打理。也许那时候这两项产业是与皇家合办,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听到陈守信的话,两人的眼里都开始绽放光芒。 与皇家合办,这个买卖可就大了。就算是在定北城这边再呆两年又何妨?将来的日子那是真正的飞黄腾达啊。 “这一年的时间好好的历练一下吧,整个定北城这边最让我牵挂的就是你们这里。”陈守信站起身来说道。 “少爷,您放心吧,属下定当将这边替少爷守好。”两人也站起身来抱拳齐声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加油吧,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两月之后,我们就得动身。” 等这两人离开,陈守信又将老吴头给叫了进来,“老吴啊,你得跟我走,再带两名得力的小徒弟,跟我去皇城进工部。” “少爷……要不我还是留在定北城吧。”老吴头抓了抓衣角,有些扭捏的说道。 “窝在这里做什么?要不是还要为定北城生产器械,我还想将你们全都给带走呢。这段时间好好的安排一下,就算是留下的人,让他们也不要失望。多培养些人才,等明年的时候跟唐二和同光他们一起过去。” “努力了,付出了,就得有奖赏。家人都带着,在这里吃苦受累这么多年,也到了该风光一些的时候了。” “好,那我就听少爷的。”老吴头犹豫了一下后,咬着牙说道。 他的样子给陈守信都逗乐了,“过去皇城是享福,不是去受罪。用得着这样么?留下的人将会归老韩管,他将是咱们定北城的最高军事长官。” “少爷,其实过去皇城生活对于我们这样的泥腿子来讲,还真有些怵头。”老吴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以后就是工部的人了,这次守城你们知道的器械也是有功的。”陈守信笑着说道。 “估计上五品可能难一些,不过正六品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比普通县令的品级还要高呢,有什么可担心的。” 现在的他心情也有些矛盾。以前盼着回皇城,现在在定北长呆久了,反倒有些舍不得了。 第一六二章该走了 陈守信觉得自己最少还能够在定北城这边呆两个多月的时间,可是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过来接任的官员就到了。又过了一个月,皇城过来接战俘的人也到了。 接任的官员曾在杭州府任职,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看还可以。至于说等大家都离开了这边,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这个事情也说不好。 从皇城过来接战俘的算得上是老熟人,上次过来宣旨的北衙禁军副统领,吴征,带来了一千骑兵。 “吴叔叔,就这么点儿事儿,怎么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了?”陈守信笑嘻嘻的问道。 “我都后悔了,上次过来以后就应该一直留在这边,这么大的热闹没看见,太可惜了。”吴征很是惋惜的说道。 “我们是运气好,没有被胡人给收拾了,要不然能不能见到您都是两说呢。”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有你小子在,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吴征大手摆了摆很是笃定的说道。 “不过你小子也硬是有种,过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史公公,简单的听他描述了一下,是个爷们。” “都是被逼的,谁成想胡人会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啊。”陈守信摇了摇头。 “得了,咱们也别在这边聊了,肯定还有事情跟我们老头子说吧?你们谈正经事要紧,我这边还得收拾收拾我的这些破烂货。” “嘿嘿,走的时候,那个烈火烧多带一些,别忘了。我能在这边留七天,然后咱们就得赶路。”吴征笑着说道。 “攒了这么久,怎么也有点存货,五十坛吧。要不是有胡人来犯,还能多弄点。”陈守信点了点头。 吴征去找陈长青说话,他则回到了食为天。 “差不多该收拾收拾了,七日后咱们就得动身回皇城。”陈守信躺在床上没有多少精神头。 “少爷,我听榴莲姐说咱们的食为天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柚子喜滋滋的说道。 “一听要回皇城,就把你给美成了这样。”陈守信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少爷,别忘了,回了皇城要给我买最好的胭脂水粉。”柚子笑嘻嘻的说道。 “成天就想这些,其实咱们的小柚子啊,不施粉黛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来,让少爷捏捏你肉乎乎的小脸。”陈守信说完就捏了过去。 给柚子气够呛,躲了两下又没敢真的躲开。她也知道陈守信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患得患失的。 “当当” 两人正闹着玩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陈守信随口说道。 “少爷,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韩谷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嗯,都得盯牢了。你自己呢?是跟我们回皇城,还是留在这里?取舍在你。”陈守信问道。 “少爷,我在这边再留一些日子吧。要是没什么动静,半年之后我再过去皇城找您。”韩冲说道。 “哎,苦了你了。不过你留在这边,我也能够更加的放心一些。你的情报系统在胡人那边的动向上,要跟老韩共享一下。别看他们有斥候,大方向上没有你这边把握得好。” 韩谷点了点头,“少爷,有个事情,属下要跟您说一下。”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没有外人。”陈守信好笑的说道。 “是这样,属下发展的一个人,他有一项特殊的技巧,擅训鸟兽。不知少爷是否将他给带在身边?”韩谷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以前是做什么的?”陈守信皱了皱眉。 “瞒不过少爷,以前是个耍猴的。不过闺女被人给糟蹋了,激愤之下杀了人,才被送到咱们这边来。”韩谷苦笑着说道。 “哎,也是个苦命人,带着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被韩谷这么郑重其事的推荐给自己,这个耍猴的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少爷,此人小的刚接触不到三月。听他所言如果鸟兽要是能够训得好,也能用来传递信息。”韩谷说道。 “要是真的被他钻研透彻,将来传递信息就方便了,总要比现在驿站的传递速度快很多。这样,就算是将来咱们这边被围了城,也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很好,以后这样的人才你要多发掘一些。偷偷的塞到咱们的队伍里去,将来回了皇城就先放到我的那个封地上去。”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忽略了的一个问题,信鸽、信鸽,最基本的功能就是送信的,这才将这个名字给流传开来。 可是自己已经被这个时代慢慢的给“腐蚀”了,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或者说是常识,自己偏偏来个“视而不见”。 只能说自己当初的穿越还是太突然,准备工作做得不是很足。今天要不是韩谷推荐了这个耍猴的,恐怕自己连信鸽这个事情还想不起来。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连传,你也没有鸽子扇着翅膀飞得快啊,隐秘性上更是不如鸽子。 “做情报系统需要花钱,以后你这边用钱了,就到食为天这边来支取。账目做好了就成,就算是我不在这边,你该花也要花。”陈守信笑着说道。 “您放心吧少爷,花钱的事情,属下很在行。”韩谷笑嘻嘻的说道。 “也要培养些得力的人,将来你总归是要回皇城去享福,这边的事情就需要别人来打理。挑仔细了,一定要查好根底儿。”陈守信又嘱咐的说道。 韩谷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陈守信再次躺到了炕上,他本不想这么操心,可是定北城这边是自己赚钱的门路,也是自己需要赎罪的地方,不操心还不行。 那种即将离别的愁绪再次泛上了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他已经都想好了,这边的酒坊、去污皂厂的利润,将来都投资到定北城中。什么时候定北城真的变成了北方坚不可摧的大城,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收钱了。 什么罪都好赎,最难赎的就是心罪。他的心中始终过不去那个坎,也许这需要很多的时间。 第一六三章伤别离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陈守信他们这次离开皇城的车队也是老长一溜,足有五十多辆。这里边除了陈守信他们乘坐的,就是拉补给的,跟那些俘虏们等在城外。 这次带走的俘虏太多了,一万多人啊,人吃马嚼的,就算是穿州过府的时候能够从地方上弄一些,也不会很多。 “少爷,咱们走吧。”大黑对着站在院子里的陈守信说道。 “哎,还是有些舍不得。这处宅子给我看好了,备不住什么时候我就到这边来溜达一圈儿。”陈守信扭过头看向韩冲说道。 “小气,太小气,我还以为你会顺嘴直接赏了我呢。”韩冲罕有的开了句小玩笑,也没用尊称。 陈守信一愣,摇了摇头,用力的跟韩冲抱了一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房子怕空,让嫂子和老娘住过来吧。一世人两兄弟,别看我和老王过去了皇城那边,心里边有你。” “老韩,我老王先回皇城给你探探路。等你过去皇城的时候,保准也给你准备一套好宅子。”王英俊来到了韩冲的跟前用力的锤了他一下说道。 “走吧、走吧,都快点走。”韩冲笑着说道,眼角却挂上了泪花。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虽然说跟陈守信和王英俊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两次守城之战,也让他们之间结下了很深的情谊。 陈守信没有再说什么,对着韩冲一阵拳打脚踢,然后直接转身就往外走。这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伤离别,自是伤心不已。 来到房外的时候他却愣住了,整个街道两旁都是人,有定北城内的百姓、有胡商、有定北城外的百姓,将整个街道挤得满满当当。 “跟他们说两句吧。”陈长青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心中很自豪,这些人过来送的可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虽然官级更高,阅历更长,但是给定北城带来改变的是儿子。 “不说、不说,我啥都不说。”陈守信说完直接就爬进了自己的车里,一头扑在被子上,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陈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从陈守信的车上拿起了大喇叭,“诸位父老乡亲,守信心里难受,便不与诸位告别了。” “同守城、共患难,不论是定北城原有百姓,还是后过来的百姓们,以后的日子都要好好的过。哪怕是背井离乡,可是定北城也是你们的家。” 陈长青说完后对着两旁的百姓们摆了摆手,放下了手中的喇叭。 他的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就觉得如果地方的父母官能够将官当成这样,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躲在车厢中的陈守信钻了出来,“让孩子们好好的上学,谁特么的敢将孩子领回去,我从皇城回来收拾你们。” 就说了这一句,然后他又快速的钻会了车厢内。眼泪不停的流,他不想让人们看到。 周围的百姓们没有高声挽留,也没有说什么颂扬的话,只是跪倒了一大片。 日子是自己过的,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自己心里清楚。没有小陈公子,就没有定北城的今日。两次围城,两次打退胡人,这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这边的小车队缓缓而行,陈守信只敢将车帘撬开一条缝往外边看。看到了那些穿着校服的小娃娃们也跪倒了一片,心中都有些心疼。 可是他知道,如果出去的话,今天都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出发。如今都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可不能再耽误了。 “少爷,我心里也难受。”柚子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回去皇城过好日子了,不难受。”陈守信吸了一下鼻子说道。 随着车队前行,陈守信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下来。他不知道别人换成了现在的自己会如何做,就算是将来他也会尽量帮定北城维护战乱中的和平。 “撼山易、撼定北军难” “撼山易,撼定北军难” …… 刚刚走出城门洞,就听到外边齐声的高喊起来。 这个喊声,刚开始的时候还仅仅是在城外响起,可是喊过几遍之后,城内城外的喊声汇成了一片,山呼海啸之声,也不过如此。 陈守信再次撬开车帘,车的两边全都是定北军的军卒。不仅仅有那些现在在编的新兵,还有那些将来会专门从事耕种的老兵,现在的他们也换上了军装站在了队伍中。 这次陈守信没有出去,也不敢再继续偷看。里边太多熟悉的面孔了,也许他叫不上来他们的名字,但是真的曾经见过。 车队走得很慢,因为送行的队伍太长。他们不仅仅在城内送,来到了城外后还接着送。足足走了五里多地之后,才被随行的战斧营兵卒们给劝了回去。 “老酸才,这辈子咱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定北军是一支强军。”吴征很是感慨的说道。 “眼馋了?将王英俊弄你们北衙禁军去吧。他也参与训练过,你就别打守信的主意了。”陈长青笑着说道。 “切,给你还宝贝得不行。那是我能随便打主意的么?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有惦记的人。”吴征撇了他一眼。 “不过这个王英俊真行?我在南衙那边打听过,好像评价不是很高,你可别诳我。玩心眼儿我可玩不过你们这些酸才。” “皇城?你觉得现在皇城南衙和北衙还有真正的军人么?就包括你自己在内。”陈长青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哎,还真别说。别看禁军加起来也不少人,想要跟定北军干还真未必能干得过。那个别着斧头的大块头,你觉得守信能给我不?”吴征又惦记上了陈铁牛。 陈长青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想要你自己说去啊,跟我念叨干啥?” “这不废话么,要是能直接要来,我还跟你说干啥?那些人都是守信的宝贝,其实就算是大块头不给我,随便给我百八十个的也行啊。”吴征郁闷的说道。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定北军斩杀这么多的胡人他也很好奇。然后看着这些兵是越看越喜欢,只不过他也知道,定北军自己动不了,然后他就将主意打到了战斧营上。现在看来,好像也很难啊。 第一六四章后勤的重要性 路上走了三个月零十天,皇城已经遥遥在望。 看着皇城的城墙,陈守信很想高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只不过怕将人给吓到。 “今天只能暂时在军营休息,这么多的战俘,总要好好的展示一下。”吴征笑着说道。 “虽然路途遥远,可这次是我最舒服的一次行军。守信啊,不赖,回头你要将你的这些本事跟兵部说一下。” “吴叔叔,您饶了我成不?咱们这一路行来算是舒服了,可是我也搭进去三百两银子,这个钱,皇上能给我报销不?”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在这个时代,出门赶远路本来就很不容易,更不用说现在还有这么多的人。将近一万五千人呢,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陈守信在操心。 路过的州府,虽然给了一些补给,可是就像陈守信预料的那样,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这一路行来,看似只是走路和采买,但是陈守信也真的下了功夫。 从定北城出来的时候,就带了很多的补给,一路走来还有陆子墨他们这些粮商的帮助。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你采买粮食也需要花钱啊,人家不能免费送给你。 那可是三百多两的银子啊,陈守信花得那叫一个心疼。吴征根本就什么事情都不管,所有的事情就都得他来操心。 “贤侄,固然花费得多一些,但是对于行军打仗来讲,却也值得。”吴征笑眯眯的说道。 “你看看咱们的这些将士们,根本没有多少走远路的样子。如果能以这样的状态迎敌,兵卒们最少能多保留两成的战力,在战场上,也能少损失一些。” “贤侄,你就莫要推辞了,一定要将此补给之法整理成册,这可是活人命的大事。我知道你想将王英俊送到我这边,只要你将此法整理好,我便依你。” “吴叔叔,不是我不想给你,其实就算是给了你也没什么大用。”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正常的补给,要想做到我们这样的程度,最少要多花费一倍的银钱,吴叔叔您觉得大军调动的时候,能够支撑得住么?” “人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运输需要的是人力、物力。就依现在各处驻军的情况来看,想要集结开拔,需要的时间会很长。” “因为他们的后勤跟不上,辎重营根本没有多少身强力壮的人。粮草的准备,也需要时间。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所想的不是尽快为国解忧,而是怎么能应付过去。” “这才是常态,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就算是我将此法拿出来,正常的花费就得是原本的一倍左右。要是再遇到一些不作为的官员呢?就会有很大的损耗。也许所增加的成本,就是两倍。” “其实你们这些大将军,不知道这个事理么?你们肯定知道,因为你们常在战场上厮杀,知道后勤的重要性。可是为什么还无法推广?关键在人,而不是方法。” “负责这次咱们后勤的人,都是我从定北城带出来的,他们不会有旁的心思,我说什么,他们便会想尽办法,争取提前完成任务。各处的补给,是我在两月前就安排粮商们做好的。” “他们可以配合我,是因为我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在定北城的生意,现在也是越做越大。但是换成了别的人呢?是不是会在他们帮忙的时候还会想着多榨一些油水出来?如果能够做到真正的一体同心,还用我编写什么法子么?” 陈长青就在边上笑眯眯的看着,儿子的话虽然说有些不中听,但是说得就是事实。 吴征很是幽怨的看了陈守信一眼,然后又瞪了陈长青一眼,这也算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文贵武轻,即便是那些地方官的品级不是很高,可是他们也有着足够的优越感。像陈守信这样,能够落实到每一处,在军方来讲根本都不可能。 人家地方根本都不配合你,要一百石粮,三十石、五十石、七十石,这都是可能会出现的状况。你根本都无法知道你行军到下一处时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就像这次的返程,递过去的还是自己的腰牌呢,那又如何,还不是得陈守信自掏腰包。 “哎,你们就先在这边休息,我进城去禀报陛下。明天什么时候动身,等我通知。”吴征兴趣儿缺缺的说道。 “吴叔叔,请便。”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兄弟,你说吴将军能不能给我调到北衙去?”等吴征离开后王英俊紧张兮兮的问道。 “放心吧,刚刚吴叔叔说了,这个事情就没差。你本来就是禁军所属,哪怕是南衙调北衙,也属于内部调动。”陈守信笑着说道。 “那我可就放心了。”王英俊咧了咧嘴。同是禁军不假,可是北衙的品级和重要性明显比南衙高很多。 “大黑、铁牛,告诉弟兄们,安抚住胡人们的情绪。我既然答应过会保他们性命安全,那就一定会保。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他们的命就很安稳。”陈守信又对着两人说道。 这一路行来,胡人们也很老实,没有搞出来任何的状况。而到了这边的军营后,他们的情绪明显紧张了好多。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进了皇城,他们的性命就全凭大周皇帝的一句话。 等大黑和铁牛过去安抚这些胡人,陈守信心中也琢磨了一下,该如何的提高现在的后勤工作效率。 无论是打仗还是行军,其实打的都是后勤。就像这些俘虏的胡人,如果他们那时候补给充足,恐怕想劝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自己可以将带轴的车贡献出来,但是整个后勤系统可不仅仅是运输这一个方面。还是需要人去处理,能够让后勤系统有效的运行,就算是车辆差一些,影响也不大。 吴征既然说了,那就给他弄一份,会不会执行,怎么去执行,反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那是那些大官们操心的事情。 第一六五章献俘 皇城,这是陈守信打小就生活的地方,熟悉得不得了。对于今天的献俘,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早晨起来得很早。 吴征过来得也很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带着人来到了军营中,交待今天的整个程序。 “今天会由西门进皇城,然后再转到南门的德胜门,奔着皇宫的方向走。”吴征嘱咐的说道。 “这次是献俘,皇上会远远观望。这些人过了午门之后,会有专人去安排,再带到别处军营等待发落。要注意的是,除了禁军,你带来的这些人不能佩戴任何的武器。尤其是那些锋利的斧头,都暂时收好。” “待得明日,你们父子可由午门直接入朝觐见。这是陛下对你们父子的恩赏。至于还会有何等奖赏,我就不知道了。” “就这些啊?可是不拿斧头,如何显示出我定北军的威武啊?”陈守信有些小失望的说道。 “这是规矩。瞧我,倒是忘了,你有三百名亲卫的名额,他们倒是可以佩戴武器随你一起献俘。”吴征笑着说道。 “对了,吴叔叔,昨天你走得太匆忙,还有个事情忘了跟你说。”陈守信挠了挠头发。 “战斧营原本一共六百零一人,有三百人被我选为亲卫。剩下的三百零一人,也不打算继续吃当兵的这口饭了,打算给我守庄子去。这个手续在这边好操作不?” 吴征瞪了他一眼,“如此大好儿郎,你竟然让他们去给你守庄子?” 陈守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们该流的血已经流完了,有一部分的家人更是在第一次胡人攻打定北城的时候被胡人给杀害了。” “家里都剩下了独苗,我得让他们传宗接代吧?虽然说让他们为了咱们大周朝,将命给扔在战场上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咱们总不能真的不考虑吧?” “你……,算了,这个事情反正也不归我管,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去吧。”吴征摆了摆手。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说,陈守信现在的理由真的是太强大了。就是想将这些人变成自己的私兵,你还找不到错处。人家连家都没了,现在又不是大战时期,就算是大周朝的律法,你也管不到人家啊。 陈守信干笑了两下,不过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从吴征的反应来看,这里边有操作的可能。 让大黑和铁牛通知下去,将兵器都放在这边收好,交给最先抵达这边的那一百名战斧营的弟兄保管。 他可不想将这些人全部带过去,只带着自己的三百名亲卫就好。带那么多干啥,万一被别人给相中了呢。 吃罢早饭,等到西门开启后,陈守信他们这长长的队伍也开始动身。 跟陈长青一样,都穿着官服,只不过今天他们父子,也都骑着战马。别看陈长青是文官,可是现在是献俘,做得又是守卫定北城的事情,骑马相随,也是皇上的恩赏。 入得城门,街道上明显被仔细的处理过。很干净整洁,禁军们也分列两旁,将看热闹的人们给隔开。 陈守信的心情很不错,虽然整条街上各种声音都有,很乱,可是他也能听出来好多人对自己的夸奖。 不管咋地,自己的功劳是实实在在的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他们父子是紧随前边的节牌,后边跟着的就是那三百名战斧营的弟兄们。他们就没有骑马的待遇了,可是那目不斜视,气宇轩昂的样子,也让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很过瘾。 这股彪悍的气质,他们从来都没有在皇城的禁军身上看到过。哪怕他们的彪悍看得让人心里发怵,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这就是守卫边境的人,本就应该有的样子。 就算是在皇城中生活的老人们,也没有经历过献俘这样的事情。因为在现在的大周朝,你别说献俘了,能够多斩杀一些外敌的事情都少有。 而上次送过来的那些胡人头和现在后边跟着队伍行走的那些胡人们,都是来自于定北城。也让他们的心中,对于定北城这个从未听闻的城,有了一些印象。 陈守信可不会像陈长青那样的目不斜视,而是左顾右盼的跟着皇城内的百姓们招手打招呼。这么风光的事情,得互动起来嘛,干走多没意思。 正招手呢,就看到人群后边的酒楼二楼处探出来两个身影。很熟悉的身影,正是跟自己并列皇城三害的两个死党。工部侍郎李同州之子李亚光,国子监大学士蒋天成之子蒋含章。 这是真正能够跟自己玩到一起的人,陈守信也很是开心的对着他们猛摇手臂,还做了喝酒的手势。就是告诉二人,等自己这边的事情全都搞定了大家一起来喝酒。 给楼上这俩人乐够呛,陈守信不在的日子,他们着实被人给欺负够呛。没了陈守信,就没了主心骨,虽然也想跟人家耍无赖去,基本上就没有成功过。 长长的队伍,缓缓行走,穿过德胜门的时候,就看到远处的皇城城墙上站了一堆人。中间一定超级大的华盖下,站着一人。 陈守信知道,这就是大周朝的九五至尊,永平帝。 离得太远,他看不清面荣。不过隐隐约约的看到,永平帝好像是对着这边招了招手。 哪怕他对于这个时代现在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看到了永平帝这样的举动后,就觉得一股热血直接往脑门上涌,然后他就有些犯抽。 “保我大周,卫我边城。” 这边的队伍还是很静的,在这边观赏的百姓们都是被特意挑选安排在这里的。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给这边的人喊得有些发懵。 别人懵,战斧营的那些人可不懵,喊口号就是家常便饭啊。这次更是陈守信亲自喊出来的,那还等啥?喊呗。 “保我大周,卫我边城。” 这三百人的喊声,可比陈守信的喊声大得不要太多。哪怕仅仅是三百人,也有那千万人的架势。冷不丁的这么一喊,都吓得边上的禁军们差点冲过来。 吴征就觉得牙疼,非常之特么的疼。以为都快完事了,谁成想这货有给鼓捣出来这么一出啊。 第一六六章皇城生活大不易 “吴叔叔,刚刚是不是有些冲动了?”察觉到身边那有些异样的眼神,陈守信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吴征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冲动了?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此责罚你。” “应该没啥吧,我是看到了陛下的手势,心中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才会如此。”陈守信辩解的说道。 吴征都懒得搭理他了,转头看向陈长青,“今日便先回家中吧,好好准备一下明日早朝。” “确实有些生疏了,这一别就是一载多啊。”陈长青感慨的说道。 虽然街道和风土还是那么的熟悉,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有些格格不入。就好像自己虽然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舞台之上,看到的反倒是那更加熟悉的假面孔一样。 “老头子,你先回家,我找亚光和含章去玩一会儿成不?”陈守信问道。 “今日不宜见客,等明日上了早朝后,随便你折腾。”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 “为啥?刚才我都跟他们俩约好了。”陈守信皱了皱眉头。 “自己去想。”陈长青说完之后,就拍马前走,往家里赶。 陈守信愣了一下,不过也只好跟着老头子往家里走,心中却也在合计着。 在这个皇城中,能够被老头子忌讳的人,可以毫不谦虚的说,现在也就是皇上这一个人。可是见外客,或者说自己出去玩会犯什么忌讳么? “老头子,我还是没想明白。咱们这不是还朝了么?怎么还需要忌讳?”回到家中后,陈守信还是没有想明白。 “现在你有了官身和爵位,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可以随意胡闹的人了。”陈长青将马缰绳交给陈伯后说道。 “这次你又携天大的功劳而返,盯着我们父子二人的人会很多。忘了你给袁永义上眼药的事情?你觉得他真的会善罢甘休么?” “不会吧?袁老狗在皇城里也有人?不是不允许结交外臣么?”陈守信有些吃惊的问道。 “嘿嘿,什么是结交外臣?你以为咱们父子现在是什么身份?”陈长青瞥了他一眼,竟自往屋子里走去。 陈守信怔在当场,是啊,自己父子对于这些人来讲,恐怕连外臣都不如。老头子已经贴上了标签,那就是皇上的忠实小伙伴。那么自己呢?每次获封都会被人所阻挠。也许他们暂时拿老头子没啥办法,但是找些自己的错处还是很轻松的。 如果自己出去跟自己的小伙伴花天酒地,或者说是今日在家里宴客,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这个事情就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了。 心里叹了口气,别看自己现在升官了,可是在皇城的日子好像会变得比以前难熬很多。以前的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也懒得被自己缠上。可是现在呢?自己有官阶、有爵位,恐怕要是给了他们机会,都会很开心的将自己往下撸一撸。 “少爷,往边上靠一靠,我和榴莲姐要将房子好好的打扫一下。”这时候柚子从外边走了进来说道。 陈守信回头一看,“大黑、铁牛,你们的家人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少爷,已经安排他们在客栈中歇息。等咱们过去庄子上的时候,就不用浪费这个钱了。”大黑笑嘻嘻的说道。 “哎,也好。在皇城的家没比定北城大多少,是不是有点失望?”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失望倒是没有,就是觉得陈大人和少爷就住这样的房子,日子过得太清苦了一些。”大黑挠了挠头发说道。 “正常的情况,是没有官员喜欢住这边的。不过咱们家特殊一些,所以才住在了北城这边。”陈守信笑着说道。 “没关系,反正咱们也不用在这边呆太久。以后就可以去我的封地里边去生活,那是咱们的地盘,日子过得会很美丽。” “你们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帮忙。”这时候榴莲从房间里探出来脑袋喊道。 有了榴莲的招呼,别说大黑和铁牛两人了,就连陈守信都得乖乖的跟着干活。谁让这个家里没有其余的仆人呢?人家水生可是很自觉,回来后就钻到了厨房里去收拾。 这个家对于陈长青的品级来讲,确实落魄了一些。在装饰方面,比定北城那边可是差了好几条街。 仅仅是一进的院子,因为北城这边就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南城和东城才是官员、富商们的聚集地,他们这边算得上是皇城的贫民窟。 当初的时候陈守信也张罗过换房子,只不过陈长青告诉他,这是他娘的决定。说住在这边才是真正的生活,他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大家一起动手,还是很麻利的。他的两个小伙伴在收拾房子的时候,也赶了过来。陈守信都没敢让他们进屋,只能委托陈伯出去帮忙解释一下。 “对了老吴头他们都安置好了吧?”忙活完之后陈守信赶忙问道。 “少爷,都安排好了,送到了驿站那边。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有些紧张。”柚子说道。 “哎,这也正常,在这边生活一些日子就好了。水生,今天晚上弄俩硬菜。这么久咱们才回家,得好好的吃一顿才成。”陈守信说了一句后又对着厨房那边喊了一嗓子。 “少爷,放心吧,这就开始弄。”水生回了一句。 “晚上你们两个就挤一挤吧,没有那么多的空房间。”陈守信看着大黑和铁牛说道。 “没事,一路都这么走过来了。”铁牛咧了咧嘴笑着说道。 别说是老吴他们那些人了,就算是他来到皇城以后,都有些拘谨。这边看到的人,好像跟定北城不一样。 陈守信点了点头,让他们自己找地方歇着去,他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皇城生活大不易,以往的风光恐怕要一去不复返了,自己的生活都得小心谨慎一些。 想了一会儿,他又乐了起来。自己想的有点多,自己又不打算跟老头子一样去混朝堂,现在有了地,自己只要将买卖做起来就成。将来哥们有钱了,用钱砸死他们。 阿q了一会儿,心情舒爽了不少。 第一六七章权利的味道 “少爷、少爷,醒醒吧,一会儿要随老爷上朝了。”陈守信睡得正香呢,耳边却传来了柚子的呼唤上。 “柚子,让我再睡一会儿。”陈守信迷迷糊糊的说道。 “少爷,您今天得随老爷上朝啊,老爷都已经起床了。”柚子又推了推他。 这次陈守信听清楚了,一激灵就坐了起来。 自己今天得跟着上朝去,还得接受封赏呢。这次是大功劳,估计封赏不少。 有了封赏在前边吊着,陈守信痛快的下地洗脸。等柚子伺候他做完了这些来到外边之后,才看到自家的老头子早已在院中等候。 “老头子啊,你以前每次上朝都会起这么早么?”陈守信看了看繁星点缀的星空,苦笑着问道。 “就当是锻炼身体了。”陈长青笑着说道。 “哎,虽然这边的宅子是我娘选的,赶明个也在南城那边买一套吧。太远了,您的年岁也越来越大了。”陈守信说道。 “不必了,有马车,远一些也无妨。这里边是咱们的家,你娘在这里生活过。”陈长青摇了摇头。 陈守信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午门外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这边已经停了好多的马车与官轿。 陈守信的心中都不住的吐槽,这个时代的工作效率的低下可见一斑。为了显示对皇上的尊重,竟然要提前半个时辰到这边等候开门。等门开了,也不是你正常上班的时候。 你要在外边的钟鼓楼处等着,位列一二三品的大员们才会有休息的小屋子。等太监们甩了鞭子可以进太元殿了,这才能够进去,而这个等候的时间最少也要在半个时辰之上。也就是说,上朝的时候最少要多等一个多时辰。 唯一让陈守信有些觉得赞同的就是上朝的频次。在大周朝这边实行三五朝、朔望制。 三五朝,是指三品以上的武官和五品以上的文官还有监察御史、大学士这类的人,也是三日一朝。朔望是指每月的初一十五,才是两宫王后和文武百官们集体上朝的大日子。而就算是这时候,六品及以下的人,也不是随便都能来的,能过来的属于值班的人。 这个朝堂,可不是谁想来都能来,这样的制度,也不会让大家每天都那么辛苦。 像今天虽然不是朔望日,但是今天属于特殊情况,所以今天过来的文武百官也多一些。 “长青,这便是守信吧?”陈长青正胡思乱想呢,身边传来一把略显苍老的声音,一个老者微弯着腰,正在边上仆人的搀扶下站在自己父子面前。 “太师好,正是犬子。守信还不快些见礼,此乃当朝尚书令,王太师。”陈长青说了一句后又对着陈守信说道。 “太师好,小子给您问好了。”陈守信赶忙抱拳,微微躬身说道。 “不错、不错,果然是英才。”王英杰端详了陈守信一番后笑着点了点头。 “长青,等下了朝,要是没什么事情,就直接过去尚书府那边。虽然你也是六部的老人了,现在也算是重回我尚书省。” “太师教诲得是,散朝后自当前去。”陈长青笑着点了点头。 王英杰也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摆手,他的仆人就将他给扶到了边上的小房子里。 陈守信偷摸往里看了一眼,好家伙,这王太师一进去,不管里边的人在做什么都站起身来问候。当官当到这份上,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现在他也知道了王英杰的身份,正是自家老头子的顶头上司。 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刚刚还是自己父子俩独自站在这边,等王老头跟自己父子说了两句后,过来打招呼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陈守信很郁闷,这些过来的人大多都是夸自己几句,然后便转身离开。可是过来的人多了,他就得一直陪着笑,脸都笑得有些僵。 这就是权利啊,王英杰表了态,不会对于皇上给安插进来的老头子刁难,这帮人看出了门道,也赶紧过来问候。如果王英杰路过的时候来个视而不见呢?恐怕这帮人站的位置都得离自己父子远一些。 也不能怪这些人趋炎附势,自家老头子的位置太尴尬。皇上的小伙伴是那么好当的么?谁还敢当你是真朋友,回头小报告打上去怎么办?估计自家老头子在他们的心里边,比御史都要烦人。 “不错、不错,守信看着比我上次离开时又长高了一些。”这时候曹维雍溜达了过来。 “曹伯伯,上次回来的路上没有受苦吧?”陈守信笑着问道。 这次是真笑,可不是刚刚堆着很好看的假笑。 “有了你的安排,哪里还会受罪。”曹维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啊,袁永义这次竟然还敢做手脚。万幸的是,你们父子都安然无恙,不仅仅斩杀了很多的胡人,还俘虏了那么多。” “可不就是万幸么,这些俘虏都差点被他们给抢了去。”陈守信撇着嘴说道。 “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留曹伯伯在定北城多呆几月,也好看看他袁家的嘴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长青、守信,今日上了朝,也需注意一些,现在的平贵妃是万贵妃的侄女。”曹维雍提点了一句后,眨了眨眼睛,就继续往前走,跟别人去打招呼。 陈长青皱了皱眉头,看到陈守信糊里糊涂的样子开口说道,“万贵妃是袁永义的妹子。” “我靠,这还怎么玩?”陈守信爆了一句粗口。 陈长青瞪了他一眼,怪他口无遮拦,在这边也敢乱讲。 还好,附近的人并没有听说过“我靠”这个词,虽然对他的一惊一乍也是有些皱眉,但是并没有太在意。 “老头子,这不是真的没得玩了?”陈守信压低了声音说道。 “无妨,平贵妃是平贵妃,袁永义是袁永义,不可混为一谈。”陈长青微微摇头说道。 陈守信吧嗒吧嗒嘴,哪怕老头子说得是云淡风轻,可是那里是那么好不在乎的。人家是真正的亲戚,看老头子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个平贵妃的存在,只能是皇上新纳的妃子。 你小伙伴再强,能强过人家的枕头风么? 第一六八章皇上太可爱了 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让陈守信的心情变得不是很美丽。连那想要看看皇上长啥样的兴趣,都跟着变淡了好多。 这时候太元殿的大门打开,左右分别走出来两个太监,一人甩了三鞭子,然后就分立两旁。 最先动身的还是小屋中的那些人,然后才是外边这些官员们互相谦让着往里走。 陈守信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大殿可真不赖,跟自己当年在故宫时看的也不差多少。今天算是他们父子俩的好日子,所以他们站在了第二排。 他还以为站好了队形,皇上就能出来了呢,谁知道这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史公公拎着一条鞭子也走了出来,噼里啪啦的甩了有五六分钟,这才躬身站到了一旁。 一抹明黄的龙袍从柱子后边露出了一角,陈守信赶忙低下了脑袋。 这也是提前跟老头子问好的,不用搞什么跪拜礼。大周朝不兴这个,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跪拜。 “陈长青、陈守信上前听封。”史公公的声音传到了陈守信的耳中。 往边上瞄了一眼,看到自家的老头子往前迈了一步站定身形,他也赶忙站了过去。 “两位爱卿戎守边城,有功于社稷。陈长青,擢升至正二品,赐紫金双鱼带。陈守信嘛,朕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赏你了。”一把温和的声音从龙椅上缓缓的飘了过来。 “陈守信,低着头作甚?难道朕就如此的见不得人嘛?”龙椅上的声音带了一丝戏虐。 陈守信听得一激灵,赶忙将低着的脑袋猛然抬起。就看到龙椅上的一位年纪比父亲稍大一些的人,正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平时的他伶牙俐齿,没理也要辩出三分理来,可是现在看到了这个时代最高的掌权者,他却有些脑袋发懵,不知道该说啥。 “这个……那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憋了半天,才将电视里看到的词给念了出来。 说完了自己都有些脸红,好像套路有点不对劲儿。 “朕把你吓到了?”永平帝笑眯眯的问道。 “没有,我……呃,微臣今日得见天颜,确实有些紧张。”陈守信都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边上站立着的大臣们默不作声,不过每个人的心中对于陈家父子,也给标上了重点符号。永平帝自登基以来,哪一次的朝会如此的随便过?更不会亲自加封。要不然还要中书令干啥? “说说吧,你立下了此等大功,想要些什么封赏?”永平帝继续看着他笑着问道。 “回皇上的话,功劳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大。不过这可不是微臣的功劳,也不是我们家老头子的功劳,而是定北军全体的功劳。”陈守信想都没想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楞了一下,难道这是受到了永平帝气场的影响?好像自己现在不怎么紧张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他接着说道,“微臣不想要任何的封赏,恳请陛下将定北军军制扩充到两万甚至更多。” “定北城受五族围攻,定不是一时之忧。这次我们斩杀与俘虏了他们不下五万人,日后他们定当卷土重来。” “再有,就是那些胡人的俘虏,恳请皇上善待他们。即以臣服我大周朝,理应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朕都依你。那么你自己呢?”永平帝微微颌首,接着问道。 “微臣……微臣真的不知道要啥好啊。”陈守信有些着急的说道,还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发。 这个封赏,自己哪里好意思直接开口要。您是皇上啊,黄金、白银,看着赏呗,咱不嫌多啊。 “众位爱卿,你们觉得赏我大周朝如此功臣些什么好?”永平帝朗声问道。 “回皇上,常州县伯立下不世之功,理应升职开国县侯。”王英杰缓缓走出来后笑着说道。 永平帝看了王英杰一眼点了点头,“太师所言甚是。陈守信,今封你为常州府开国县侯,赏银百两、金五十两,稠、帛各二十匹,赐紫金鱼袋。加封,地两千亩,食邑千户,亲卫三百。你可满意?”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很满意,满意得不得了。”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皇上真是太可爱了,赏金又赏银,还给了更多的食邑,甚至都将自己战斧营的问题给解决了。估计,这是吴征昨天回去复命的时候跟皇上念叨过自己的烦心事。 “你真的不后悔?按你此次的功绩,位列朝堂也不为过。”永平帝好奇的问道。 “不后悔、不后悔,真的不后悔。”陈寿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为皇上守定北城这是份内之事,没有赏都得玩命的守呢。守城不容易,微臣和我们家老头子,不对,是和左仆射陈大人反倒是最安全的。拼命的那些定北城的军卒,没有他们,定北城守不下来。” “其实微臣这次回来,也带来了定北城百姓们对皇上的爱心。现在都在微臣家中存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晋献给皇上。” 他在努力的争取给定北城那边也捞一些好处,将来好弱化平卢都护府的权势。本来是打算在朝堂之上就接着告状的,不过现在情况还没有摸清,不宜妄动。 “陈长青,你教子有方,为朕教出了一个国家栋梁。”永平帝看着陈长青说道。 “谢皇上赏赐。”陈长青谢恩后还捅了捅陈守信。 陈守信挠了挠头皮,不知道赏了啥,不过老头子都捅了自己了,他也赶忙跟着谢恩。 永平帝哑然失笑,“好好好,都说朕是金口玉言,看来是收不回来了。那就赏陈守信一个‘国家栋梁’的封号”。 “陈守信,定北城百姓的爱心,散朝后就给朕送到宫中来,朕要瞧一瞧这些爱心是什么,是否也能值六百两的银子。” 给陈守信吓一跳,没想到连自己用爱心讹银子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看来皇上平时没少关注定北城那边,这肯定也是内务府的功劳啊。 边上的大臣们此时心中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陈家父子的受宠了,很明显,皇上对于封赏陈守信开国县侯还有些不满意。而陈长青也能抓住机会,给自己的儿子捞好处。 只有国公一级的才会有封号,陈守信才是开国县侯,哪怕也是从三品了,有了这个“国家栋梁”的封号,就算是对上开国郡公,也不弱啊。 第一六九章给皇上送礼 陈守信以为这次的朝会主要就是为了奖赏自己父子,现在奖赏也奖赏完了,自己都成了开国县侯,还被老头子见缝插针的弄来了封号赏赐,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在他的预想中,这时候史公公就该喊一嗓子“有本上奏,无本退朝”这类的话。 可是并没有,处理完了他们爷俩的事情以后,又议论了好多的事情。如果说早朝开始的时间大概是早晨7点左右,那么整个朝会结束的时间就是上午十点。 这时候的永平帝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很少开口说话,如果说某件事情需要决断的话,也就是一个“准”字,或者是两个字,“再议”。 他还发现,那个老头子的顶头上司王太师说的事情,大多都是“准”,在朝会过半之后永平帝还给王太师弄了把椅子。 由此可见,不管是不是明面上的事情,永平帝对于王太师是很给面子的。最起码整个大殿之上别人就算是累了,也顶多是前后左右的活动一下,王太师是唯一一个能够坐着的人。 退朝的时候,史公公再次耍起了鞭花,众位大臣们这才恭送皇上回宫。 “你小子不错,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越是调皮的孩子越有出息。得空到我的府里去玩,陪我种种花、养养草,给我讲一些你们定北城的事儿。”陈守信正活动腿脚呢,身后被人用力的拍了一巴掌。 一身紫金龙袍,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脸和煦的笑容,让人看着很亲切。陈守信可不认识这位主是谁,能穿龙袍的,恐怕最次也得是位王爷啊。 “守信,还不快给晋王请安。”陈长青在边上赶忙提醒。 “晋王您好,莫怪卑职眼拙,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陈守信赶忙说道。 “哈哈哈……,你小子会说话。将定北城守得那么好,这就是有功之人,何必在乎那些小节。都说你是种地的好手,得空到我府上去,给我指点一下。我就搞不懂,为啥我种的地就打那么点的粮食。”晋王大笑着说了一通后,又用力拍了陈守信两下,这才转身离开。 “侯爷,您可别忘了,皇上还等着您送的爱心呢。”等晋王离开后史公公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说道。 “妥妥的,大概有两车,我这就回家去取。”陈守信点了点头。 “陈大人,皇上让您到御书房去议事。”史公公又向想要一同离开的陈长青说道。 “守信,你先回去取吧。”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 “老头子,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垫巴点儿?”陈守信问道。 “无妨,我先去见陛下。”陈长青摇了摇头,跟着史公公就往侧门走。 陈守信吧嗒吧嗒嘴,反正他是觉得这个朝会哪怕别人再争抢着想上,自己也不愿意来。其实真正重要的事情都是内阁讨论完直接宣读的,后边那些准不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都属于无用功,浪费大把的时间。就按照现在的这些状况,陈守信觉得半个小时就能全部搞定。 上个朝给这些人都累成了这样,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还不是得先缓口气儿再说?这一缓,恐怕就缓到下午去了,搞不好这一天就都白瞎了。 回到家中,陈守信也没耽搁,招呼着大黑和铁牛两人就往车上装东西。一听说这是要给皇上送礼,给这俩人反倒兴奋得不行。 其实也没啥,一车上装的是酒,另一个车上装的就是一些去污皂、南瓜和土豆。 别的蔬菜也算是种植成功了,只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法保存到现在,别看永平帝是大周朝最牛叉的存在,可是他也没有大黑吃得早。 赶着马车来到了皇宫,这次可就不能走午门了,连侧门都走不了。幸好史公公早已在这边等着他,要不然这些东西都进不了宫。 “哟,侯爷准备得可是不少。皇上吩咐了,每样拿一件,直接拿到御书房去。”史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看来你回来后小日子过得很不错,比在定北城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陈守信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不是托了侯爷的福么?大黑和铁牛就得在宫外侯着了,咱们赶紧走吧,怕皇上等急了。”史公公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史公公,给那个袁老狗上眼药了吧?”往宫里走的时候,陈守信压低了声音问道。 “能不上么,他也差点害得我没了这条小命。不过小侯爷,这个事情今日莫要再提了,不合适。”史公公左右瞧了一眼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条路上人多眼杂的,被人听去了可不好。 皇宫可是真够大,在这边足足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来到御书房这边。就算是有史公公领着,门口的侍卫们还将陈守信给好好的检查了一通。 打进了皇宫开始,这是第三道检查。 “东西带来得不少,这都是些什么物件?”永平帝好奇的问道。 “回皇上,坛子里装的是微臣用新法酿造的美酒,名为烈火烧。这个大大的黄黄的是番人那边的菜,我看着像瓜又是打南边来,就管它叫南瓜。”陈守信赶忙介绍到。 “这个拳头大小的豆子,也是番邦那边的蔬菜。我看他长在土里,就管它叫做土豆。无论是南瓜还是土豆,味道都很不错。” 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刚刚来到御书房就看到自家老头子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品茶。人家这小伙伴的关系啊,那叫一个瓷实。 “不错,倒是苦了你了,小小年纪便要经历如此之多。”永平帝微微颌首说道。 给陈守信搞得都有些诧异,这是皇上么?怎么感觉好象是邻家大叔一样? “启禀陛下,烈火烧有些烈,还是不要多饮为好。饮多了,恐会伤及龙体。”陈守信又开口说道。 这些事情也得说在前头啊,要是不说,真给皇上喝醉了,自己是不是有谋杀皇上的嫌疑?这个罪过自己可担不起。 永平帝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看了陈守信一会儿,这才对着边上的椅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给陈守信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种邻家大叔的感觉更加的明显。 第一七零章套路深啊 这是真正的皇宫,还是真正皇帝的御书房,可是现在的陈守信却有些不自在。屁股只坐了半边,可不敢像在家中那样轻松的坐着。 让他不自在的就是皇上的眼神儿,他总觉得好像是怪蜀黎一样。 “长青,这是你的福气啊。”永平帝意味深长的说道。 “陛下谬赞了。”陈长青不动声色的说道。 然后房间中就陷入了沉默,搞得陈守信更加的不自在。眨了两下眼睛,心中不免想道,“难道小伙伴之间还有些小插曲?” “守信,遂了你的意。将那六百人全都给了你。王英俊也可以调拨到北衙禁军之中。你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永平帝又看向陈守信问道。 “回陛下,真没有了。”陈守信就差哭了。 这是要闹啥啊,都说没有了,你还一个劲儿的问。你问了我就好意思要了?你痛快儿的多给一些不成? “难道你对平卢都护府心中就没有怨恨?”永平帝盯着他问道。 陈守信往自家老头子那边看了一眼,陈长青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官服。 “那个,陛下啊,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陈守信偷偷看了永平帝一眼,试探的问道。 “你这个小子倒是有意思,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人敢如此说。你便讲来,真话如何,假话如何。”永平帝哑然失笑的问道。 “要说假话,那就是微臣心中并无怨恨。平卢都护府有自己的难处,两天的路程走了四五天,是有原因的。面对一万出头的胡人一刀不挥,一箭不射,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为得是大局。”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要说真话,那就是微臣已在心中发誓,这辈子都要将他袁家上下当成敌人来看待。不管是爱玩兔爷的老袁,还是他们家那不学无术想要抢我家柚子当媳妇的小袁。除了不给我机会,只要给了我机会我肯定会创造条件,帮他们一把。” “我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们欺负我没事。可是皇上啊,定北城上下无辜冤死的那些百姓们,他们碍着了谁的事儿?一岁的小娃娃,直接被砍没了脑袋。我们收尸的时候,连个全尸都凑不齐。” 陈守信说不下去了,眼眶里的眼泪也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原本他得了史公公的提醒,是不想再提这个事情的,提了作用也不大啊。可是刚刚永平帝问起,他心中对袁永义的怨恨,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那么那些胡人呢?”永平帝看着他沉声问道。 “同样该杀。”陈守信斩钉截铁的说道。 “挑起战乱的是鲜卑段部,别的人我找不到,可是我找得到他们。这次他们回去草原被别的部族给灭了是他们的运气,只要他们鲜卑段部还活着,我定会想办法报了这个仇。” “这边是你让韩冲过去草原偷马的缘由么?”永平帝再次问道。 陈守信摇了摇头,“偷马是为了活命。距离我们最近的军马场,陛下可知那里现有存马多少匹么?不足三千匹啊。好多还是七岁龄以上的马。” “大周朝马政已经孱弱不堪,各处每年还都争着抢着去领马。无可繁殖之马,再过几年,留给陛下的就是一座荒废的草场,顶多再剩下几匹连车都拉不动的老马。” “平卢都护府的骑兵营,战马膘肥体壮,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可是他们领了这些马,又有何用处?真的是为了以备战事么?有战事啊,还是两次,他们的骑兵营发挥了什么作用么?” “于私,我恨他们父子,需要告状。于公,他们已经危及到了大周朝的安危,我仍然需要告状。” “草原上的五个部族已经联名上书,让朕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次会过来围攻你们定北城,就是因为你们派人过去草原偷马。”永平帝将身子靠近龙椅后说道。 “皇上,这个锅微臣可不能背。”陈守信说道。 “就算是微臣背也可以,不管是削品级还是罚银子,微臣都能受得。只需要他们将给他们制造投石车和箭矢的人交出来,帮他们募集粮草的是谁给交出来就可以。” “他们擅起边衅在先,更是屠杀我定北城无辜百姓,该杀。那些马仅仅是生活在草原上,但凡有一匹马刻了他们部族的印记,我可以将脑袋给他们。” “嗯,还有些血性。那么我问你,给你多少时间可以将北部五族真正的收服?”永平帝坐得很舒服,笑眯眯的问道。 陈守信傻眼了,皇上的套路玩得深啊。 刚刚自己以为皇上是有意要偏袒袁老狗,这才找出来各种理由,可是实际的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陛下啊,微臣也就是说说行。微臣又不会真正的带兵打仗,那是武将们的事情。”憋得没法了,陈守信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 “你不是很能么?还鼓捣出来一本陈氏练兵法。据说很不错,定北军上下焕然一新,战力也平添了几分。”永平帝戏虐的问道。 “那个……那个是随便写着玩的。”陈守信的脑门开始冒汗。 “还开了新学,免费让孩子们学习。还有那个什么拼音的注释,搞得那些老先生们不远千里来告御状,听说还是你给出的盘缠?”永平帝接着问道。 “呃……他们要告状我也拦不住不是?都是苦哈哈的人,除了认识几个字儿,我都怕他们死在半路上。”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牙尖嘴利,跟贝儿是如此的相像。罢了,那个练兵法整理一份给朕送过来。那个学堂,回到你的庄上要继续办。给你增加了那么多的食邑,该如何做你理应清楚。”永平帝站起身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身说道。 陈守信一缩脖子,这个事情貌似有些不对。贝儿正是自家娘亲的乳名,为啥皇上唤得这么亲? 看了一眼自家的老头子,也是气够呛,在边上吹胡子瞪眼的。估计这也就是皇上的身份在这边呢,要不然肯定是撸袖子就是干。 “瞪什么瞪?当年要不是朕的身份不妥,你以为贝尔会跟你去受苦?不说了,今日便留在宫里一起用膳吧,正好尝尝那个烈火烧。”永平帝也瞪了陈长青一眼,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第一七一章吃的不咋地啊 御书房中没有旁的人,除了留在这边伺候的史公公外,竟然连个宫女都没有,这也是陈守信在一阵尴尬之后发现的状况。 虽然永平帝仅仅说了三言两语,但是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年跟自己娘亲还有老头子之间的关系貌似好复杂。从结果来看,是老头子抱得美人归,这才有了自己。 不过虽然这对儿小伙伴也是同心协力的做事情,但是当年的情敌身份,也让他们经常的掐架。 这一点从老头子平时很讲规矩,在这御书房中却可以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就能够看出来。 他的心中只能慨叹一声,“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万幸的是你们都能够平安归来,要不然我定会心生愧疚。”沉默了一会儿后永平帝又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只是运气好了一点点而已。”看到自家老头子继续傲娇,陈守信只能开口说道。 “这次回了皇城,你也老实一些吧,要不然就算是朕也不好总是偏袒于你。小时候那么伶俐可爱,跟了个不像样的父亲就变得顽皮起来。”永平帝前边是对他说的,后边说完却瞥了陈长青一眼。 “现在给他的品阶都高了,何苦给他这么高的爵位,远不如多赏他一些土地和银钱要好。”陈长青在边上开口说道。 陈守信在心中给自家的老头子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自家人,知道自己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想的是啥。 “不世之功定当有配得上的封赏。守信的年纪还是太弱了,要不然我不仅仅会给他勋爵还会授予实职。”永平帝笑着说道。 “暂时先呆两年吧,好好学习,将来也争取摘个状元回来。到时候纵然是朝中大臣阻拦又如何?” 虽然永平帝将朕换成了“我”,可是这个话听着也是蛮霸气的,不愧是大周第一人。 陈守信的心中也有了底,不管咋样,皇上还是偏向自己家这边的。这就中了,自己可不想参加科举考状元啥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读那晦涩难懂的书。 谈完了正事儿,他又惦记起今天的午饭来。这可是御膳啊,皇上吃的东西能差么,正好早晨都没有吃饭,今天可得好好的吃点。 没用多久,外边的太监们端着食盒走了进来,陈守信的心中也更加的期待。可是当食盒陆续打开后,陈守信傻眼了。 一只清蒸鸡、一盘煎鸡蛋、一盘看不出是啥的菜好像是咸菜,再有的就是在大周朝好流行,可是在陈守信看来却是寡淡无味的菜。 馒头倒是不错,蒸得很轩软。 “怎么,宫里的饮食不合你的口味?”看到陈守信光啃馒头吃咸菜,永平帝好奇的问道。 “皇上啊,要不然咱们就着牛肉干下饭吧?”陈守信委婉的问道。 “哟,看来平日里你们家的伙食不错啊。”永平帝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也没啥,不过比这些要稍稍的强那么一点点。”陈守信伸出了小指头,掐了一下。 “这清蒸鸡里边可是放了人参的。”永平帝说道。 “不在放啥,可是这边的做法太单调啊。陛下您看,除了蒸就是煮,鸡蛋炒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可是油太多了,看着就腻。”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好吧,你去御膳房再做一些来。”永平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成么?”陈守信抓了抓头皮问道。 “朕说可以,便是可以。”永平帝点了点头。 得了永平帝的答复,陈守信可不管哪个了。他才不会委屈了自己呢,都饿半天了,他可不想光啃馒头吃咸菜。 跟着史公公来到了御膳房,看到他进来要亲自做饭,这边的大师傅就差将他给怼出去了。这不是瞧不起人么? 陈守信可不管他们有啥想法,原本对他们还有一些期待,现在对他们就无比的失望。还以为作为御厨,怎么也得有好几把的刷子,现在做的都是啥啊? 让他们剁肉馅和面,这是留着包馄饨的。然后找出来一些鸡蛋和糖霜,这是留着做拔丝白果的。 两道菜的手艺,他都没有任何的保留,全都是当着这些御厨们的面操持的。他都觉得永平帝有点可怜,贵为九五至尊,日子过得不咋地。 御膳房这边距离御书房可有点远,做好了这些,也不管那些厨子们瞪大的眼睛张大的嘴,带着史公公拎着桶端着盘子就是一路飞奔。 无论是馄饨还是拔丝白果,都是趁热吃最好,你要是放凉了,馄饨没有鲜味,白果也会黏牙。 来到御书房,史公公还想按照惯例用银针试毒,这是规矩。永平帝直接挥了挥手,然后就好奇的打量起这两道美食。 陈守信也不客气,给永平帝先舀了几个馄饨,然后又用筷子在拔丝白果上夹了一块在边上的水碗里那么一蘸,拉出来长长的糖丝。 “陛下,时间有点赶,您先尝尝这两样。今儿咱们就不喝酒了,空腹不宜喝酒,龙体要紧。”陈守信说道。 永平帝很有兴趣儿的尝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吃了这两样,那个参鸡他也懒得吃。 “陛下,您每日里操劳国是,在饮食方面要尤为注意。微臣回去后琢磨些菜谱,然后交给这边的厨子们,让他们换着样的给您做吧。”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你有心了,朕现在很嫉妒。”永平帝说完看了低头吃饭的陈长青一眼。 “陛下,这都是小道,君子们都不会沾这个的。”陈守信嘿嘿笑着说道,还顺手给史公公盛了一碗馄饨。 史公公也是一直跟着到现在,他肯定也没吃了。这是陈守信在家里的习惯动作,自家吃饭的时候,不管谁遇到了,都得有口饭吃。 可是他这个习惯却给史公公吓得面如土色,侯爷太大胆了,自己可没那个胆子在这里吃啊。 “无妨。守信给了你,你便吃吧。送了你那么多的银子,朕不是也让你安生的收着。”永平帝头也不抬的说道。 “谢陛下的赏。”史公公赶忙跪下叩头谢恩,站起身后看向陈守信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给陈守信搞得很纳闷,不知道史公公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又不是没吃过,有啥可感激的。 第一七二章娘亲的身份 陪皇上吃饭,真的没有陈守信预想中的那么美丽。 永平帝吃饭很慢,已经不能用慢来形容,细嚼慢咽的都有些过分。这餐饭,就这么几个菜,吃饭的时候也没有高谈阔论,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陪皇上吃饭,你能先撂筷子么?肯定不行啊。就算是私交再好,人家也是皇帝的身份,你也得注意一下。 “老头子,咱们家跟皇上到底是啥关系?”家走的时候,陈守信还是没有憋住,将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经常出宫,那时候我是他的伴读。”陈长青开口说道。 陈守信赶忙坐直了身体,老头子这是要开始爆料了。 “然后就遇到了逃难来到皇城的你娘,那时候你娘俏皮可爱。虽然行事很出格,却不惹人烦。”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皇上很喜欢你娘,可是他是太子。守的规矩多,就算是喜欢也是没用。而且你娘啊,当时就跟皇上说了,喜欢她也成,将来就得守着她,只对她一个人好。别搞什么东西南北宫的,搞一个弄死一个。” “你都不知道当时皇上被你娘给说得颜面扫地的样子,很好玩。为父呢,就很果断。当时就跟你娘说了,这辈子就她一个媳妇。” “其实啊,你娘对皇上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她说天家最是无情,还是很有道理的。当时为父就守着你娘过日子,为父的家里也没有万贯家财,可是日子过得开心。” “你娘说住北城接地气,咱们就搬到了北城来。你娘说生命在于运动,为父以前上朝的时候就从来没有乘过车轿。” “跟你娘成亲后,皇上还闹了好久的别扭。也是因此外人都觉得我跟皇上之间是有矛盾的,先帝便将我给唤到了宫里。让我做这个孤臣,也算是顺势而为吧。” “怎么了?今天获知的消息有些多,一时不好接受?”陈长青说完就看到儿子双眼瞪得老大,还有些失神的样子,笑着问道。 “呃……确实有些劲爆,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陈守信回过神儿来干笑着说道。 今天老头子给的料有点厚,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问过母亲以往的一些经历。 可是今天听老头子的话来看,状况有些不对啊,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的娘亲也是穿越过来的一样。 老头子说过,娘亲也上学堂混过一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很难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又跟皇上说啥?搞一个能死一个?这属于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模式么?还有什么生命在于运动之类的话,放在后世很正常,放在这边就是超前啊。 娘亲也是穿越者?这个问题后边的问号在他的心中就慢慢的变成了感叹号,心中也越发的认定了这就是事实。 要不然自己凭什么穿越到了大周朝,更是无巧不巧的落到了娘亲的肚子里?什么逃难的身份,估计就是母亲胡乱编造的。 不过,想到这里之后,他的心中又无比的伤心。如果这个穿越真的有什么规律呢?比如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穿越者存在,那么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到来直接造成了娘亲的死亡?以前的时候他就曾经想过,娘亲的死跟自己身为穿越者有关,现在越发的觉得就是这样。 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获得封赏的喜悦早就华为飞灰不知道被吹到了哪里。 陈长青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陈守信想自己的娘了。 回到了家里边,陈守信就直接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大黑,少爷这是怎么了?皇上赏的黄金和白银都送到了咱们家,少爷怎么还不高兴呢?”柚子将大黑给拉到了一旁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宫里边出来的时候还蛮开心呢,到家就变成这样了。”大黑挠了挠头发说道。 “哎,自从去了定北城,少爷的烦心事就多了起来。你过去客栈那边通知一下大家吧,今天没法过去庄子那边了。”柚子叹了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 以前的少爷虽然经常胡闹一些,跟老爷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可是每天都是很开心。但是去了定北城以后,官是升得好快,但是少爷不开心的日子也跟着多了起来。 在柚子的心里边,陈守信就是他的全部,就是他的天。陈守信开心,便是晴天。陈守信不开心,便是阴天。陈守信要是受到了伤害,那便是天塌了。 “榴莲姐,我们到少爷的房里看看去吧。”柚子又来到了榴莲的身边问道。 “我可不去,逮着机会他就会捉弄人。你倒是蛮喜欢的,还是你过去吧。”榴莲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榴莲姐。”被榴莲说中了心思,柚子有些害羞。 看到榴莲说啥不动坑,柚子只好瞪了她一眼,然后有些扭捏的凑到了陈守信的房中。 “过来,陪少爷呆一会儿。”躺着床上的陈守信招了招手说道。 “少爷,我告诉大黑了,让他通知大家在客栈里再住一天。”柚子坐到了床边后说道。 “嗯,柚子真乖,陪少爷躺一会儿就成。少爷现在的心态乱,都有些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陈守信看着房顶说道。 “少爷,咱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么。等到庄子上安顿好了,咱们就可以在皇城里盘一处酒楼,然后咱们继续赚钱。反正咱们又不想当大官,要赚好多的银子,买好多的地。”柚子轻声说道。 “嗯,柚子说得对,咱们不去想那些乱其八糟的事情了,以后就要快快乐乐的活好每一天。替那些逝去的人,好好的活着。”陈守信笑着说道。 “哎呀,最近事情太忙,都没有给亲亲柚子好好的检查过身体,这次得好好的检查一下,看看长途奔波,瘦没瘦。” “少爷……,大白天的呢。”柚子一脸娇羞的说道。 “那你是说晚上就可以好好的检查么?”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少爷,不理你了,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么回事,我去看水生晚上弄什么吃的。”柚子羞不可耐的说了一句,就跑到了外边。 陈守信笑着坐起了身,确实要为逝去的人好好的活着,这些人里边,就包括自己的娘亲啊。 第一七三章被坑了 在家里闷了一夜,陈守信的心情多少恢复了一些。得打起精神来,日子总得继续。 老头子今天正常起床,就要到尚书省那边去上班,自己也得过去庄子那边看看。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自己的地盘,那是有手续的合法封地。 对于这边的常州府,他也非常的期待。回来的时候查了一下,是皇城南边距离大概五十里左右的一处县府。 带着这六百名战斧营的弟兄们,还有他们的众多家眷们,陈守信喜滋滋的就往常州府赶。自己的封地是在常州府,又是常州府的开国县侯,就算是在常州府的地界内,自己的权利都非常大。 可是当他来到了常州府后,他却更加的郁闷了。 他以为皇城附近,就算是小县城也得繁华无比啊,可这边就是普通的小县城。找到了这边的县令,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常州府附近大多是皇上给的封地赏赐,更多的都是属于皇庄的范畴。所以常州府虽然离皇城很近,这边的人口却少得可怜。 都是封地,封地上都是那些勋爵们说了算,谁还在这边生活啊?虽然是在常州府境内,可是常州府的县令,你也没权利管那边去不是。 这个县令钱文柏年纪也不是很大,在这边当县令其实就是熬资历。真没有可分的地方,才会给分到这般的闲差。 钱文柏倒是很热心,引领着陈守信往他的封地上走。 “侯爷,此处便是您的封地。现在造册的是三千亩,今日接到了朝廷的公文,剩下的两千亩会在外围继续丈量。”来到封地后钱文柏说道。 “此处没有庄子么?”陈守信傻眼了。 “可在封地边上建庄。侯爷您选好了地方,我就可以按照一千三百户食邑的份额给侯爷划出来。”钱文柏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这边的地,得我自己来开垦。这边的庄子,得我自己来建设,这个对吧?”陈守信问道。 钱文柏点了点头。 “那么我的食邑呢?也就是人呢?这个皇上也不管?”陈守信瞪大了眼睛问道。 “您的情况特殊一些,您的地都是从皇庄上分出来的,这附近没有居民。所以这些食邑,就需要侯爷自己去招募。”钱文柏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陈守信吧嗒吧嗒嘴,这都是啥事啊?合着还是得让自己来开荒,让自己来找人呗?自己去哪里找这一千三百户去? 现在他可不觉得永平帝可爱了,这明显就是坑了自己一下嘛。虽然这边的地看着还算是可以,可是耕种起来貌似也有些费力。找不到食邑,恐怕就得让战斧营的这些弟兄们来耕种了。 再有的就是房屋的建设,不仅仅需要人,也需要钱。工匠上倒是好办,可以到工部去要去。现在关键的就是人,自己没地方去划拉人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咱们从定北城多带些人过来了呢。”边上的柚子忍不住的跟着吐槽了一句。 “咦,这个想法很不错啊。”陈守信的眼睛一亮。 “铁牛,找两名弟兄,让他们再返回定北城。那些家里有小娃娃的,谁想到皇城这边来生活,就给他们都带回来。” “路上的费用不用去考虑,要将大家都给照顾好。也莫要强求,毕竟有些人的家人还在定北城当兵呢。” “少爷,真的从定北城找人?其实还不如从胡人的战俘中要一些呢。”铁牛开口说道。 “定北城算得上是家里人,胡人俘虏那边还要看皇上该如何去安排。如果皇上安排不开,那咱们到时候再过去要去。”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刚刚还在想这些人到哪里去要,其实最好的选择可不就是在定北城么。 跟定北城的人有感情,自己说的话他们也能够更好的去理解。而且那些小娃娃们要是带过来这边,也好让他们继续新学的教育。 虽然被皇上小小的给坑了一下,不过也无所谓。 五千亩的封地,还能混个一千三百户的大庄子,这个买卖也不算亏。要是再加上定北城那边的三千亩封地,自己也是八千多亩地的人了嘛。 “钱县令,起庄子的事情先不急。等我到工部要来了泥瓦匠,让他们来选地方。”陈守信又对着钱文柏说道。 “听侯爷的吩咐。”钱文柏点头说道。 “大家伙先找地方歇歇,看看咱们自己的地,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生活的地方了。”陈守信又对着大家说道。 别看他对于这边的状况不咋满意,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讲这可是不错的地方。距离皇城这么近,说起来也是皇城的人了不是。 “老钱,坐下说话。”陈守信又对着钱文柏招了招手。 “我看咱们这个常州府也就是个下县的规模,你就算是在这边熬资历,得熬到什么时候啊?” “侯爷,可能是我的运气较差吧。当初虽然同为二甲进士,却没有选择进入三省,而是想着造福一方百姓。”钱文柏面容枯涩的说道。 “二甲啊,这个学问也是不简单的了。可是,我看这个常州府经营得好像也并不怎么样啊。”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侯爷,属下无能。”钱文柏苦笑着说道。 “不要不服气,如果不是你不能离任,你应该到定北城那个边城看看去。”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府城不在大小,关键是要看你是否用心经营。定北城原本的城守马玉虽然很不堪,可是他却将定北城经营得不错,他却仅仅是一介武夫。” “这边守着这么多的庄子,得有多少人需要买东西?你要是将县城经营得好,何须去在乎那户册之上的人丁有多少。” “大黑,咱们的人回去的时候再给老陆他们捎个话,想将生意往皇城这边慢慢扩展的,就来我这边,有好事儿等着他们。” “好嘞。”大黑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有了一个小想法,要将这个常州府好好的发展一下。这样不仅仅将来这边的庄子生活得能更方便一些,也能够让陆子墨他们这些人找到赚钱的机会。 可以将常州府当成跳板,然后慢慢向皇城发展嘛。 第一七四章三害聚首 没有理会陷入了无限沉思中的钱文柏,这个时代的官对于商事真的不是很重视。尤其这些地方官,更多的还都是在农事上做文章。 对于那些土地广袤人口众多的地方来讲,重农没有错。可是常州府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人少得可怜,前后两趟街,这就完事了。 反正对于自己来讲,谁在这边当县令都无所谓,老实听话,懂得配合就好。 带着大家轰隆隆的来,又轰隆隆的走。连房子都没有,想要将这些人安置下来也不成,只能继续回客栈里对付去。 战斧营的人倒是好办,可以继续给安置到禁军营,有吴征罩着,又有自己的爵位挺着,这个都是小事。 回到皇城中,先到家里吃了点饭。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老头子还没有下班,看来这头一天上班事情也是蛮多的。 左右也是无事,让柚子和榴莲在家里边歇着,他则是带着大黑换上了常服,在街上逛了起来。 当然是要找自己的两个小伙伴,答应了他们一起喝酒,却没有成行。失信于人的事情,对别人都做不来,更不用说自己的小伙伴们了。 找这俩人那可是太好找了,经常去的地方就那几个,下午这个时间无非是吃,要么就是喝。 一点都没耽搁,来到云客来酒楼后,这哥俩正在雅间里边喝酒呢。 “哟哟哟,这是怎么说的?两位兄弟看着怎么愁容满面的样子?”进了雅间后陈守信调侃的说道。 “老大啊,你可想死我们啦。”蒋含章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扑了过来。 “哎,没办法,谁知道那时候还得往定北城跑啊。得亏哥们命大,这才全须全尾的跟着我们家老头子混了回来。”陈守信说了一句,就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儿好像有了那么一些不对劲儿。 “你们这是咋了?前天没请你们喝酒,那是因为老头子说了,面圣之前见谁谁倒霉。昨天面圣后又在皇宫里呆了一会儿,回来后也晚了,才没有找你们。今天我可是忙完了事儿,就奔到了这边来。”陈守信赶忙说道。 “现在您都是侯爷了,我们还啥也不是呢。”李亚光酸溜溜的说道,边上的蒋含章也是用力的点头附和。 别看陈守信出去溜达了一圈,可能是吃了一些苦。可是你看看人家现在的身份啊,开国县侯,还有封地和亲卫。 “切,就这个?亏得你们俩还在这边吐酸水儿。走着,咱们回家,让水生给咱们好好的整一桌。”陈守信大手一挥,然后拉着两人就往外走。 这可是自己的真小伙伴,他可不想因为有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就让自己跟小伙伴之间有了隔阂。说起来,这俩人比自己还大个一两岁呢。 “到了家里边,给我们讲讲打仗的事儿呗?”蒋含章换上了笑脸。 “有啥好讲的?你砍我一刀,砍掉了脑袋。我回你一刀,豁断了你的肠子。血糊糊的,有啥意思。”陈守信猛摇头。 “哎,其实在去年的时候我们就想溜过去的,不过家里边都不让,怕我们走丢了。”钻进陈守信的车里,李亚光说了一句后,就开始在车里熟练的翻找起零食来。 “是啊,老大啊,您走了之后,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被太学的那些学生们捉弄了好几次。”蒋含章也开口说道。 “不过曹良朋好像有些吃错药了,以前挑事儿他是最积极的,但是最近一直都很消停,不像别人,知道逮着机会就将我们哥俩往死里踩。” “老曹不是当了一把钦差么,跟老曹头我还有些交情。以后曹良朋那边就那么地吧,看在他老子的面上,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陈守信点了点头说道。 “别的人,也无需多去理会他们。谁敢过来跟咱们呲牙,咱就将他脑袋给削放屁了。还真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了?胆儿肥了他们。” “哈哈哈,听老大说话就是痛快,这话我爱听。”蒋含章哈哈大笑的说道。 “该说不说,你们哥俩也得为以后的着落想一想了。实在不行也让你们家的老头子们发发力,弄个散官也成啊。”陈守信认真的说道。 “在外边混了一圈儿,别看是散官,在关键的时候也是很有用的。最起码能混一些俸银,手头上也能宽松一些。” “我?我就不要想了。没有那个读书的脑袋,老头子已经将我放弃了,重点在培养我哥。”蒋含章摇了摇头。 “我也强不到哪里去。别看我们老头子是工部侍郎,可现如今工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他这个侍郎也是靠边站的侍郎。”李亚光也苦着脸说道。 “就是因为咱们三家关系不错,陈叔叔带着你离开了,那些人可没忘记我们。也没少挤兑我们家的老头子,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扬眉吐气一次。” “放心吧,皇上是一个很仁厚的人。不会让老实人吃亏的,再说了,现在我们老头子不是回来了么,多少也能说上点话。”陈守信安慰的说道。 看来自己的小伙伴们,家里边也都跟着吃了瓜落。蒋含章这边还好一些,他家的老头子一心研究学问。李亚光的老头子就不好弄了,混的是官场,这就是一个捧高踩低的环境。 回到了家里边,赶紧让水生再去张罗饭菜去,中午都是糊弄的吃,现在可得跟小伙伴们好好的喝一顿儿。 “嘿嘿,跟老大混就是不一样。刚刚咱们马车过来的时候,好多碍眼的人都是直接躲到了一边去。”蒋含章坐进椅子中喜滋滋的说道。 “以后,你们就放心吧,跟着哥们混,大富大贵可能保不了,小富小贵的还是没问题。”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咱们哥仨就好好的混,谁规定非得走科举的路子了?只要咱们的生活好了,就成呗。还非得跟他们挤朝堂上那寸许之地啊。” 听到他的话,两人齐齐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都跟咱们叫皇城三害呢,你看看咱们老大,正儿八经的侯爷。 第一七五章交底儿 以前的时候,这哥俩也跟着陈守信蹭过蒸馏酒喝,只不过他们可没有喝过烈火烧这么高度的蒸馏酒。 两杯酒下肚,都是面色红晕,眼神迷离的打开了话匣子。其实就是在诉苦,陈守信不在皇城,他们也失去了老大,让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开心啊。 给陈守信郁闷个够呛,你说你们不能喝就慢点喝呗?本来还想跟李亚光了解一下工部这边的情况呢,看看能不能多弄出来一些工匠,把自己那边的庄子先建设起来一部分。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保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说啥他都记不住啊。贪杯误事、贪杯误事啊。那么多的人在客栈里住,每天也花不少钱呢。 “老大,这次回来你可千万别走了。你就算走,也得带着我。吃苦受累,我也跟着你。”蒋含章搂着陈守信的左胳膊说道。 “你可以先放手了,喝点汤。”陈守信无奈的说道。 “老大,我也跟着你,反正我也不想当官,有钱赚就行。”李亚光更是直接,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然后就往地上一坐。 “哈哈,少爷,这两位公子看样是喝多了。”柚子乐不可支的说道。 “柚子,你别笑。现在你还不是我们老大的媳妇,你就是柚子,也别想我们唤你一声嫂夫人。”蒋含章醉眼迷离的瞟了一眼说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柚子羞不可耐的说道。 “大黑,铁牛,一人再灌他们一杯烈火烧,直接给他们灌倒了事。”陈守信对着两人吩咐道。 自己喝酒的时候会控制量,就是怕喝多了出丑。这哥俩估计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太憋屈了,今天找到了发泄口,借着酒劲就开始撒泼。 可没有那么多的工夫伺候他们,一会儿灌倒之后,直接往各家一送,让他们家里边自己照顾去吧。 这边正乱糟糟呢,陈长青那边也下班赶了回来,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老头子、老头子,你等等,我将这俩货安排完,找你还有事情呢。”陈守信赶忙喊到。 将蒋含章的手扒开,又将抱着自己大腿的李亚光给推开,陈守信赶忙一路小跑的追着陈长青来到了书房中。 “老头子,今天上班怎么样?尚书省好混不?”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好混不好混的,今日仅仅是跟这些同僚们聊了一下。王太师并没有刁难为父,应该不会很难。”陈长青说道。 “哦,那就好。对了,今天我过去庄子那边看了,就是荒地啊,要啥都没有。我让人回定北城了,看看能不能从定北城给我带些人过来。”陈守信说道。 “还有啊,李亚光他们家的老头子在工部好像是受到了排挤,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就想办法帮帮忙,他们家算是被咱们牵连的,工部不也正好归你们尚书省管么。”陈长青说道。 “你还真当我这个左仆射的官职有多大啊?”陈长青好笑的说道。 “六部尚书,才对他们各部有直接的管辖权。不过我可以试一试,李同州这个人吧,也还算是可以。” 陈守信眨了眨眼睛,没有多问,反正老头子答应了就成。 “对了,晋王那边你别忘了过去请安。”陈长青又开口说道。 “老头子,晋王就是跟皇上争皇位的那位?”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先帝子嗣不丰,仅有这两位皇子。当时朝中大臣们觉得陛下年事已高,便有意劝谏先帝立晋王为储君。” “不过他们这个心,算是白操了。晋王在有了这样的苗头后,就辞掉了朝中的一切官职,每日里躲在晋王府中养花弄草。在陛下继位之前,更是谁也不见。” “是以,陛下继位虽有一些波澜,但也算是顺利,没有惹出来其余的乱子。对于晋王,陛下心中也是有些亏欠,平日里更是照顾有加。” “哎,那把椅子坐着就那么好?真心搞不明白争啊抢的有啥意思。”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每一次新帝的继位,都会带来一片血雨腥风。看来永平帝还算是大度的,没听说他登基后处理过什么人。不过这可能也是帝王权术的一种,这些人心中有了畏惧,永平帝做什么事情,也都会顺当一些。 “老头子,那您说过去给晋王请安去,带点什么礼物比较好?带几坛烈火烧和去污皂?”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晋王生性豁达,也不似一般的王子王孙。”陈长青摊开手无所谓的说道。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合着以后我的事儿您就不管了呗?” 现在他明白过味了,好像老头子对自己要大撒把。 “你如今是开国县侯,仅仅是品级比我低了一些而已。”陈长青一本正经的说道。 “现在也算得上是大人了,定北城你又经营得很不错。以后的路,也需要你自己来走。现在你要是闯下了祸事,恐怕为父也担不起了。” 陈守信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回来皇城后我就觉得现在的皇城跟我印象中的有了一些不同。以后不会再随意的胡闹了,反正我只是想多赚点银子而已。开个酒楼,做点小买卖啥的就好。” “但是有一点,要是有人过来招惹我,我可不管他是谁。我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你不搭理他,他反到会跟你上脸。有人来招惹我,我就会想办法给他折腾回去。” “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包括那边的庄子,你也是唯一的主人。”陈长青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今天就算是给陈守信交底儿了,以后的路就得他自己慢慢走。当父亲的已经没法再给他多少照拂,谁让这臭小子品级升得这么快,一下子就升到了开国县侯,再往上也就剩下开过县公、郡公了。 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得的,不管咋说,自己儿子也是大周朝的独一份不是。就算是没有皇上的照拂,凭着守卫定北城之功,也能获得相应的封赏。 第一七六章晋王 因为有了老头子的提醒,让陈守信的行程也稍稍有了些改变。原本他今天是打算直接过去工部那边要人修庄子的,不过晋王那是皇上的亲弟弟,还是同父同母的那种,自己就得给他优先权。 准备了四坛烈火烧,去污皂也准备了五十块。想了想又拿出来一些牛肉干,反正这东西也不禁放,给晋王磨牙用吧。 让大黑赶着车,来到了南城这边,晋王府就在这里。宽大的门楼,可不是他的那个小破家能比的,也不是普通的府邸能够比的。 这都是有规矩的,你要是逾越了,那就是犯了大罪,搞不好都是满门抄斩。 不过让陈守信有些纳闷的是,晋王府的门口处是五间房的格局,这是正常的。可是门上那九行九列的门钉,就显示着这处王府的不凡了。 因为你就算是皇上的亲亲弟弟,也得守规矩啊。最高级的王府也就是九行七列,九行九列那是皇宫上的门钉。不用说,这边肯定是被永平帝额外批准的。 大黑上去跟门口守卫的兵卒交涉,意外也再次来临,没一会儿王府里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侯爷,您可算是来了。小的是王府的大管家,王爷这两天就嘱咐小的,要是侯爷过来了,就直接领进去。”大管家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很是热情的说道。 “管家,太谦虚了,昨天便想过来给王爷请安。不过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庄子,就先过去那边看了一眼。”陈守信也客气的说道。 心情很不错,看来晋王跟老头子说得不差。能够给管家留话,这可不容易,人家可是王爷呢。 王府虽然没有皇宫大,可是这边的面积也不小。足足走了三进的院子,才来到了后边的花园中。 跟在金銮殿上见到的晋王也有些不同,现在的晋王穿着粗布衣,坐在小马扎上,正在专心的摆弄着。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根本就想不到这是大周朝的亲王。那就是一退休没事儿干的人,在摆弄着花草。 这边应该是花园,不过现在除了一些菊花也没什么别的。边上还有一小块地,估摸着就是晋王用来种庄稼的地方。还别说,收获之后,晋王就将这边平整得很不错。 “哈哈,你小子可算是过来了,快来瞧瞧,我这些菊花怎么样?”晋王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的说道。 “王爷恕罪,昨天先过去庄子那边看了一眼。今天给王爷带来了一些定北城的特产,烈火烧和去污皂,王爷先用着。”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嗯,不错。昨天过去皇兄那边喝了一些,不愧是烈火烧,够烈。”晋王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说道。 “今天就不要着急走,在我的府上一起用饭,然后你再给我好好的指点一下这个地到底怎么种。就算是我自己种的地粮食都很少,可愁坏了我。” “王爷,其实也没啥,无非就是深耕细作,给足肥力就好。”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还用你研发的那个犁呢。更是亲自挑着粪桶给地里上粪水,还是不成。”晋王皱眉说道。 “王爷,您是用粪水直接浇的?”陈守信眨了眨眼睛问道。 “是啊,难道有什么不妥?”晋王瞪着眼睛问道。 “王爷,这些粪肥用土培植一下,成了熟肥的效力会更好一些。”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想着大周朝这位独一无二的亲王,就那么挑着粪桶,一下下的给庄稼施肥,好像样子也蛮可乐的。 “哈哈,我就觉得你小子应该有些能耐,不错不错。稍后告诉我该如何培植这些粪肥,来年我要跟你比一比,看看谁种的庄稼长得好。”晋王哈哈大笑的说道。 “王爷,现在天有些寒,要不然您跟侯爷到内堂去叙话?”边上的管家笑着说道。 “好,吩咐厨房那边,将食材好好的翻一下,不过就不用他们动手了。听皇兄说守信的手艺很不赖,今天中午就让他收拾饭菜。”晋王点了点头。 “王爷,这可是我的荣幸。”陈守信笑着说道。 这可不是他在谦虚,别看他也是开国县侯的身份,可是对上晋王来讲,跟路人也差不多。大过天去,你也没法跟人家比啊。 在大周朝,又是这么的讲究阶级等级。晋王一点不摆架子的招呼你,让你做顿饭,这就是赏赐。给皇上做饭不容易,给晋王做饭就会很轻松么?这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来到晋王府的内堂上,意外再次降临。这是真正的王府,可是内堂中的摆设却很少,让整个王府都显得朴素无比。 “我不爱那些花狸狐哨的物件,又不当吃喝,只要住得舒服一些就好。”看出来了陈守信眼中的诧异,晋王笑着说道。 “哎,晋王的胸襟不是吾辈能够比拟呢。在家里边我还总想弄得更舒服一些呢,跟您这边的勤俭可是比不得。”陈守信感慨的说道。 “不一样,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要不是身份不方便,我都打算到外边去好好的看一看咱们大周朝的壮丽山河。”晋王摆了摆手说道,语态间也有些落寞。 这个话陈守信可就不好接了,放在后世游山玩水这是正常的事情,可是换到了这边,身为王爷你要是四处溜达就不对了。 就算是那些就藩的王爷们,都不能随意的离开封地,有事想走你得先跟皇宫这边请示才行。他们身上的血脉给他们来来了无上的荣耀与特权,可是相反的这个血脉也限制了他们的生活。 “不说这些伤心事,你很不错。这次稍稍受些委屈,等将来有了机会皇兄还是会给你找补回来的。”晋王笑着说道。 “立下不世奇功,就应该有奖赏。那些人整日里尸位素餐,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混日子。大周朝这些年来,有谁人斩杀过如此多的胡人?” “嘿嘿,王爷谬赞了。不瞒您,这都是被逼的,都是为了活着。”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现在这奖赏就已经很丰厚了,这么大的地,再做点小买卖,我就能开心快活的过一辈子啦。” “你啊,说不过你,赶紧过去厨房,给我张罗饭菜去。”晋王瞪了他一眼说道。 这个陈守信他捉摸不透,有些矛盾。立此奇功却不在乎,但是呢,好像还有些跳脱与飞扬。 第一七七章耍猴的 晋王是真的没有将陈守信给当外人,不仅仅将晋王妃给叫了过来,还将他的两个儿子也都给叫了过来。 晋王妃雍容华贵,这是她的气质。穿着的衣服跟晋王也差不多,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妇人。两个郡王同样是知书达理,反正陈守信觉得,自己跟人家在层次上真的差好多。 别看人家年纪小,可是人家有那个范儿,举手抬足之间,都带着一丝贵气。自己就不成了,不仅是外在还是骨子里,都没有那个气场。哪怕现在自己也有了侯爵的身份,这股气场也养不成。 三代出一个贵族,那不是说笑的,也并不是在贬低谁。并不是你有权、有势、有钱,你就是贵族了,那需要气场的熏陶。 跟晋王一家子相处很舒服,这是陈守信从始至终的感觉。你能感受到贵气扑面而来,却不会让你觉得拘谨于压抑。 跟皇上算是有一些渊源,可是这样舒服的感觉,都是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哪怕是一瞬,都没有。 陈守信在这边玩得开心了,中午做饭的时候也非常的卖力气。给皇上做的时候就做了一个馄饨一个拔丝白果,在晋王府这边跟晋王俩人在厨房里鼓捣了半天,弄了个四菜一汤。 本来陈守信还是打算多做一些的,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艺。奈何晋王还是比较节俭的,看到他做得菜量比较大,估摸着够吃了,就不让他再做。 在这边玩得蛮开心,吃过了午饭,晋王还带他到自己的工具房看了一下自己做出来的那些木工制品。 怪不得看着晋王府里的家具有些粗糙,合着都是晋王自己打造出来的。还有一些木雕,雕刻得也是有模有样。 不得不说,晋王自己给自己调整得很到位,不去参合家里边的事情,而是专注于陶冶情操。这就是很聪明的选择,最起码自己活得能够自在一些。 对于晋王,他是很佩服的,觉得以后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到这边来溜达溜达。这是忘年交,还很谈得来,都很热衷于种地。 晋王对于陈守信是真的够意思,等他离开的时候,更是直接送到了王府的大门外。他是啥身份,以这样的姿态将陈守信给送出来,无形中就承认了陈守信的地位。 这一片住的都是啥人?那都是朝廷的大臣们,就算是门子,那眼睫毛都是空的。别看现在仅仅是送出了门,陈守信进去的时候,这些人看到了都会有记录。 “少爷,咱们现在去哪里?不过得您指路。”大黑笑嘻嘻的问道。 “其实我真应该带水生出门,你说你这个驾驶员他就不认真。哪里都去不了了,家走吧。”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嘿嘿,少爷啊,皇城比定北城大太多了。胡同也多,咱们家门前我才转明白。”大黑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对了,将那个会耍猴的给我叫到府里去,我要跟他聊一聊。”陈守信猛然想起来后说道。 回来的路途上人多眼杂 ,他也不好跟韩冲推荐的这个耍猴的接触。回到皇城后又是忙东忙西,要不是刚刚想起,还不定得给耽误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中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这个耍猴的被大黑给带了过来。 三十来岁的年纪,容貌上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眼神稍稍有些呆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有些傻。 “叫什么名字?”陈守信问道。 “回少爷,小的姓张名欢。”张欢说道。 “仇人都砍死了?”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张欢一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砍死了,可是小的还是心有不甘。” “哎,有时候有些事情便是如此。酸甜苦辣都不会按你期望的来,这便是人生。”陈守信点了点头。 “我不会劝人,将来该怎么活还是得看你自己。咱们定北城有好多的百姓也被胡人给杀了,战斧营中有很多的兄弟更是全家被杀。可是他们也得活着,要将逝者的那一份给活出来。” “听韩谷说你善于训练鸟兽,我也打算重用你在这方面的才能,将来好充实咱们的情报系统。你有什么建议?” 张欢皱眉想了一下,“只能用鸟类,鹰为佳。” “鹰不好逮,先用鸽子吧,也很常见。”陈守信说道。 “这段时间你就搜罗鸽子,别人问起你就说是给我养着玩。等将来庄子建好,会给你留一个地方,让你专门养鸽子。” “好了,回客栈去吧,想想这个事情该怎么做,这辈子还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觉得无法胜任这个任务,你就告诉我。你毕竟杀了人,我能将你从定北城带过来,却也无法给你自由。” “谢谢少爷活命之恩。”张欢道谢后转身离开了这边。 “少爷,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等张欢离开后铁牛皱眉问道。 “也是伤心人一个,心中的痛楚还没有抚平。活着啊,都挺不容易的。”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也是,没事就换上便服,别老在家里边闷着。在皇城溜达溜达,这是任务。将来要在这里生活,你们总要熟悉这边的情况吧?” “嘿嘿,少爷啊,真的能开开眼界去?”铁牛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哎,等明天吧,我让那俩宝货带你们转转去。喝点花酒也正常,不过不能沉溺进去。色是刮骨钢刀,纵然你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将你给磨得毫无斗志。”陈守信好笑的说道。 铁牛的脸红了起来,这是被陈守信给说中了心事。 不过陈守信却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存在即是合理嘛。这个时代有这样的娱乐项目,玩一玩也无妨。一直在军营之中,更是上战场杀过敌,每人的奖赏也都不少呢。 “明月,在家中再呆些日子,等将来过去了咱们家自己的庄子里,你就能快活的生活了。”陈守信又对着边上有些无聊的明月说道。 “嗯,听哥哥的,就是不知道师父在客栈中是不是已经憋坏了。”明月笑眯眯的说道。 “不管他,也能让我清净几天。”陈守信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 第一七八章皇上有请 第二天早晨,陈守信小小的懒了下床。今天又是上朝的日子,就算是自己赶去工部那边,也找不到主事儿的人。 睡惯了热炕,哪怕皇城这边没有定北城那么冷,也是有些不舒坦。不过现在这边也不适宜改造,等开春再说吧,还得看看给庄子那边建设得怎么样才成。 这一懒就直接懒到了快晌午,这才在柚子的催促下,起床梳洗。 “少爷,今天咱们中午吃什么?”柚子一边给他梳头一边问道。 “吃手擀面吧,炸点肉酱。对了,将咱们的那些酱块子放好,来年咱们可指望这个过日子呢。”陈守信无所谓的说道。 “嗯呐,对了,李公子和蒋公子刚刚过来了,我让他们在大厅里先喝茶。”柚子又接着说道。 “不乖,你这是打击报复。”陈守信站起身来在柚子的鼻子上掐了一下说道。 “谁让他们都将少爷给带坏了。”柚子气呼呼的说道。 陈守信哑然失笑,在整个大周朝,能够将自己给带坏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吧。 来到了客厅这边,就看到蒋含章和李亚光两人正百无聊赖的喝茶呢。 “老大,你可算是醒了,果然是这个。”蒋含章放下茶碗对着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 “你啊,也不怪你们家老头子嫌弃你,哪里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现在还能看见自己的脚面么?”陈守信撇了一眼他的大肚子无奈的说道。 “老大,这还不怪你?”蒋含章十分幽怨的说道。 “想当年咱也是玉树临风,自打遇到了老大之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才知这个世间,竟然还有那么多的美味等待我去品尝。吃啊吃的,就吃成了这样。对了,今儿中午吃啥?” “手擀面,热汤的,肉酱,可以了吧?”陈守信笑着说道。 “这个成、这个成,虽然家里也有做,但是没有老大这边的吃着香。”蒋含章笑嘻嘻的说道。 “老大,昨天跟我家老头子念叨了一下,他说会尽量帮你调配一些人手。”李亚光在边上插嘴说道。 “不是吧,现在皇城也没听说有什么工程啊?”陈守信有些纳闷的问道。 “没办法啊,现在的工部尚书是高文石。这老东西心黑着呢,估计还记挂着咱们收拾了他儿子的事儿。”李亚光苦笑着说道。 陈守信皱了皱眉头,“那我从定北城带来的那些人呢?还有原本的工部尚书老沈头呢?” “你带过来的人现在都闲着呢,虽然高老黑不会重用他们,但是他们背着封赏,也不会为难他们。老沈头是去年害了病,身子骨不行了,然后就致仕了。”李亚光说道。 “本来我们家老头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机会来着,不过中书省的左侍中周吉民保举了高老黑,这才将我们家老头子给挤了下来。” “朝中别的大臣位置有没有什么变化?”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再有的就算是陈叔叔了,到了尚书省当了左仆射,也是险要的职位。”李亚光说道。 “你也别太着急,我跟我们家老头子也说了李伯伯的事情。老头子说暂时不要急,他也刚回皇城,得先将情况摸清才好使力。”陈守信安慰他说道。 “我们家老头子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也是不怎么受人待见。更是牵扯到一堆乱糟糟的事情里边去。要我说还是蒋伯伯的日子能过得滋润一些。” “老大啊,你可别说了。就你鼓捣的那个标点和拼音,陛下很重视。最近我们家老头子就在帮着研究呢,还打算让你有时间过去我们家一趟。”蒋含章苦着脸说道。 “诶?你咋不早些跟我说?”陈守信有些小惊喜的问道。 他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还会重视标点和拼音,怪不得皇上还让自己在庄子上将新学继续搞。 “前天本来要说的,不过老大的美酒太好了,就贪了杯,昨天都头疼得不行呢。”蒋含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少爷,面弄好了,您是在厅里吃,还是去餐厅吃?”这时候水生走了进来。 “算了,就在院子里吃吧。我看今天的太阳挺不错的,得多晒晒。”陈守信说道。 一大盆的热汤面被水生给端了过来,大黑跟在他后边抱了一摞碗,铁牛则是抱着一大碗的肉酱。 这个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陈守信吃饭也图希热闹,谁想吃多少盛多少。 陈守信就盛了一碗,放好了酱,端着碗就蹲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猛吃了一通后,又将柚子剥好的蒜拿过来,咬了一半,那叫一个舒爽、那叫一个通透。 “过瘾、过瘾啊,我就说想吃饭还得找老大来。”蒋含章也抓了一瓣蒜,咬了一口后说道。 “哪里是我这边的好吃,就像找个借口过来玩罢了。对了,给你们好好的介绍一下,这个是明月,我认下来的妹子,我们家老头子也同意了。”陈守信白了他一眼,将明月介绍给他们。 “哎呀,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妹子。你咋不早说,我们空着手来多不好。”蒋含章赶忙放下碗,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行了行了,快吃你的吧。明月也是穷苦人家里的孩子,还会跟你计较这些啊?我跟你们讲,我这个妹子可是很聪明的呢。”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明月被他说得有些害羞,就差将脑袋给插到碗里去了。 “哟,侯爷已经吃上了?”这时候史公公拿着拂尘从外边走了进来。 “史公公,这是出来办差?还有面呢,赶紧也盛一碗。”陈守信抓着筷子招了招手说道。 “咱家可没这个口头福了。侯爷,您也吃不得了,陛下招您进宫呢。”史公公笑着说道。 “那等我一下吧,我让大黑把马套上。”陈守信放下饭碗说道。 “用不着,咱家从宫里带了车出来。”史公公摇了摇头。 “老大,您快去吧,剩下这些面您不用担心,交给我们。”蒋含章在边上催促的说道,那是满脸的兴奋。 这才是自己的老大,皇上都很想念他啊。 第一七九章跟皇上做买卖 “史公公,这次皇上相招是为了什么?”坐进了车中后,陈守信轻声问道。 “这个咱家可不知道,退了朝后皇上就是长吁短叹,然后便命咱家过来找侯爷。”史公公摇了摇头。 “那应该还没啥要紧事,会不会是皇上没啥胃口了,找我给弄吃的呢?”陈守信再次试探的问道。 “侯爷,您就饶了咱家吧,咱家是真的不知道啊。”史公公苦笑着说道。 陈守信一愣,点了点头,自己确实问得有些多了。皇上吃什么或是吃没吃,这个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够随便打听的。就算是史公公知道了,也不能说。 一路无话,这次倒是比较方便,验明了腰牌后直接乘着车子往里走,省去了很多走路的麻烦。 还是上次的那个御书房,陈守信赶到这边的时候就看到永平帝正皱着眉头盯着龙案上的奏折。他都没敢吭声,就垂手站在一旁。 心中很庆幸,得亏中午还垫巴了一些,要不然还不得饿够呛。 “你可知罪。”永平帝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给陈守信吓得一激灵,前边还好好的呢,现在咋还跟自己问罪了呢。 “微臣知罪。”没时间多想陈守信赶忙躬身说道。 “所犯何罪?”永平帝盯着他问道。 “呃……微臣驽钝。”陈守信咧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知所犯何罪还知罪?” “陛下说微臣有罪,那定当有罪。” “滑头,坐下吧。桌子上的那块牌子是给你的,被你们家老头子从朕这里硬讹去的。”永平帝没好气的说道。 陈守信这才看到边上有一个托盘,上边用红绸盖着。将红绸掀开,一面金牌,显露在眼前。将金牌小心翼翼的拿起,金牌的正面刻着四个字,国家栋梁,后面则是刻着一头狮子。 “谢皇上的赏。”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马掌和马鞍,能够让骑兵的战力提升那么多,为什么不及早呈上来,在全军推广?”永平帝放下手中的御笔,拿起边上的茶汤喝了一口问道。 “回皇上。”刚刚坐下的陈守信又赶忙站了起来。 “坐着回话便是。”永平帝摆了摆手。 陈守信这才坐回了椅子中,“微臣以前有些小心眼,又是在边城,所以就没敢推广。不过微臣的小心眼还是对的,要不然恐怕胡骑也将会全部配备。” “这个事情算你敷衍过去了吧。听你们家老头子说,烈火烧和去污皂你也打算交出来?”永平帝点了点头问道。 “那个确实也是要交出来的,不过微臣所想的却是打算与皇家合作生产。”陈守信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哦?这是将竹杠敲到了朕的头上?我要是命你将这两个产业的配方充公呢?”永平帝有些诧异的问道。 “微臣定当是毫无保留的呈给陛下。”陈守信很是镇定的说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还敢要与皇家合作生产?”永平帝来了兴趣儿。 边上的史公公刚刚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个小侯爷啊,还真是大胆。 “陛下,这烈火烧在生产的时候,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而咱们大周朝现在的粮食产量还不是很富裕。”陈守信说道。 “而这个去污皂,在微臣的运作下,现在也成了极为高贵的一种商品,权且称之为奢侈品吧。” “这两宗物品,不论是哪一种,如果交给皇家来运营,对于皇家的颜面多少都会有些损伤。但是交给微臣就不同了,微臣仅仅是普通人一个。” “陛下可以从内府里拿出来一些银钱,入股微臣的酒水和去污皂产业,每三个月分红一次。而且微臣所经营的酒水和去污皂都算得上是奢侈品,陛下可以在这两项上多征收一些商税。” “那你的利润不会变得很少?”永平帝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陛下,将来的去污皂我会多生产一些,烈火烧会控制产量。而且微臣也发现了一些新的粮食作物,目前正在试着培养。等来年开春儿微臣播种之后,再请陛下观看。”陈守信说道。 “好吧,朕便依你。那你来看,朕需要出多少银两?”永平帝稍稍沉吟后问道。 “最少也要一千两银子。将来除了定北城那边的酒坊和去污皂坊外的工坊,可以给陛下四成的股份。”陈守信考虑了一下后说道。 “竟然需要如此之多?”永平帝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陛下,微臣斗胆说一句,这都是少的了。在商言商,陛下的身份尊贵。可是参与到商事中来更需要谨慎。微臣有这样的提议,也是担着风险,要不然那些御史们恐怕不会让微臣过得舒服。” “这倒是有意思,好,朕便与你签这份契约。”永平帝想了一下后很是感兴趣儿的说道。 今天的陈守信也算是给了他一些惊喜,他确实在想着国库空虚的事情。原本他是打算将这两份产业收过来,然后仍然是交给陈守信搭理,给他弄个恰当的实职。 不过现在听到陈守信的提议后,也让他觉得这个法子很妙。虽然说皇家也有一些产业,但是皇家的是皇家的,国库是国库的。 陈守信如此做,不仅仅能给国库一些补充,还能够让自己的内库也跟着丰盈一些。哪怕内库和国库都是自己的,但是从内库往国库里填,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是要是从国库往内库里倒腾,就等着这些大臣们叫唤吧。 “你怎么还不书写?”永平帝等了一会儿后看到他没有动坑,好奇的问道。 “回陛下,微臣的字太丑了。”陈守信挠了挠头皮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可是跟皇上的合约,也就是说自己是跟皇上做买卖。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要是自己胡乱的写,可真就糟蹋了。 永平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从边上拿起两个空白的折子,刷刷刷的在上边写了起来。写完之后,拿出来一枚小印,在上边分别印了一下。 陈守信笑嘻嘻的走过去,签字画押,这单买卖就算是成了。 第一八零章自找苦吃 跟皇帝做买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可以从边上史公公那呆头鹅一样的表情中看出来。 其实陈守信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过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估计还没有谁像自己这样努力的给皇上赚私房钱吧。 “好了,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酒坊和去污皂坊都能够建起来。你要是再给我两百两银子,我就可以在你的庄子边上给你划一块地。”永平帝看着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直咧嘴,这个地,他本来是想从钱文柏那边诈来的,根本就没打算花钱啊。现在都有了这样的身份,咋也得给自己谋些福利不是。 可是现在永平帝开了口,这可是金口玉言,哪里有商量的余地,不过他觉得还是得争取一下: “陛下,这两处工坊都会有些异味,而且生产起来也需要壮劳力。不知陛下可否让微臣自己去选地,以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再有就是能不能将胡人俘虏给微臣拨付三百人,让他们做工?” “提起此事,朕倒是要问问你,你觉得这些胡人如何安置比较好?”永平帝问道。 “啊……”陈守信惊呼了一下。 安置这些胡人,绝对是朝中的大事情,可是现在永平帝竟然跟自己询问,这不是开完乐呢么。 “哎,朝中大臣们意见相悖。有人觉得可以让这些胡人做苦工,有些人认为应将它们好好的养着,以便向其余番邦展示。更有人觉得,如果胡人部落那边能够诚心悔过,可以将这些胡人们再放回去。”永平帝叹了口气说道。 “我靠。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是忍不了了。”陈守信爆了一句粗口后又赶忙告罪。 “无妨,朕本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心烦呢。”永平帝摆了摆手。 在他看来这是陈守信的真性情,在自己面前并不会像别的大臣那样藏着掖着。少年人么,本就该如此。 “陛下,微臣以为,这些胡人千万不可放虎归山。如果真的将他们给放了回去,待到来年,必将会再次过来屠戮我大周百姓。”陈守信稍稍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微臣不知这样的安置之法是谁想出来的,简直是在胡闹。将这些胡人养着,给其余番邦展示,看似扬我大周天威,实则是给咱们大周朝搞了一个天大的包袱。” “大周朝的威严,并不是展示出来的,而是需要战争,是打出来的。如果真将这些胡人们养着,每日需要消费的粮食就不是小数目。这个钱,谁来出?而且可能还会起到反效果。让别人以为就算是犯边也无妨,被俘虏了还能过上享福的日子。” “第一条安置之法,还算可以,最起码能够将这些胡人给利用起来。但是微臣觉得,好不容易俘虏了这么些胡人,如果仅仅让他们做工真的是太浪费了。” “你有何良策?”永平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微臣以为,这些胡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兵。”陈守信说道。 “何出此言?”永平帝皱了皱眉头。 “他们生于草原之上,身材魁梧,又善骑射。如果能够将它们收复,对于我朝战力将会有显著提升。”陈守信说道。 “在定北城抵御住胡人的进攻之前,很多人都是谈胡色变,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凶悍。只要能够将他们收服,稍加训练,他们的战力要比现在最少提高三成。” “如此甚好。”永平帝欣慰的点了点头。 “陈守信听封,朕任命你为安抚使,暂定为从四品吧。于常州府外修建一处新的兵营,这些胡俘给你五月的时间进行调教。一应所需将会从兵部、户部拨付。” “呃……”陈守信傻眼了。 刚刚自己仅仅是痛快了嘴,想着在华夏的历史上,很多的胡人也都是慢慢归化。就算是唐王朝的老李家,不也是有胡人的血统么。 可是他哪里会想到皇上竟然会将这个差事交给自己,还硬生生的给编了一个安抚使的官职出来。这不是要了亲命了么?自己哪里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啊,自己的小买卖还怎么做? “怎么?是嫌官职太小了么?”永平帝笑眯眯的问道。 “陛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将军可以过去安置这些人了么?”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你认为呢?”永平帝手抚胡须问道。 “最少也要给我派过来一位统兵的将领吧?”陈守信做着最后的努力。 “让吴征暂代战俘营都统一职,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朕有些饿,快去帮朕弄些吃食。”永平帝摆了摆手,没工夫跟他在这个事情上再墨迹。 陈守信心中叹了口气,跟着史公公就往外走。 “恭喜侯爷,深得圣眷。”走了一会儿史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道。 “哎,一言难尽啊。那些胡人那里是那么好劝服的,陛下给的时间又有些短。”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确实,自己很得圣眷,皇上都能够将这些人交给自己。 这可是胡人,还是在皇城根这边,要是真的有了逮心,恐怕就会惹出来很大的乱子。所以他才会让皇上给指派一名将领,自己只负责安抚,归属的问题也要明确。 但是这个事情真心不是那么好搞定的,里边的弯弯绕太多。 让自己做点买卖,用后世的见识搞点发明创造还可以,给大周朝普通的兵卒训练一下这也没问题。可是让这些胡人真正的归顺大周朝,这个就很有问题。 自己真是自找苦吃啊,何必多那个嘴,一句“恭请圣裁”,不就全都解决了么。显摆了,你有能耐了,这个事情可不就得交给你干么? 现在他都在怀疑,永平帝是不是又将自己给套路了。身为大周朝的皇帝,这么点事情真的看不清楚么?值当的愁那样,然后跟自己问策么? 官场不好玩,比战场上都要凶险万分。以为自己占了点小便宜,其实后边还有一个大坑等着自己。然后自己喜滋滋的,就蹦了进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这张嘴,要谨言慎行。 第一八一章是美事也是苦差 陈守信的心中很郁闷,原本打算也好好给永平帝弄几个菜的心思都没有了。还弄啥?给自己又挖坑了,自己是有多倒霉啊。 就随便弄了点,他吃得也是没什么滋味。然后将永平帝刚刚写就,新鲜出炉的圣旨往怀里一揣就跟着史公公家走。 看着陈守信“气昂昂”的身姿,永平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照看他一些,年轻气盛,如果有人想要找他麻烦,替他解决掉。”永平帝对着空气说道。 “是,陛下。”御书房的拐角处传来一声回应,却看不到人的身影。 要是陈守信知道这个御书房内不仅仅是他们三个人,肯定会吓得“妈呀”一声喊。只不过知道这个人存在的人,也就是寥寥几人而已。 “侯爷,虽然这是中旨,您也应该仔细对待啊。”史公公看了一下被陈守信胡乱的揣在怀里的圣旨实在是忍不住了。 今天他也算是长见识了,整个大周朝敢跟皇上谈买卖的人,这位爷是第一个。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对待圣旨的,这位爷还是第一个。 啥是圣眷?这便是圣眷。就算是老太师在皇上的御书房,也从来没有如此随意过啊。这位爷好像是真的没咋当回事儿。 “哎,我这个愁。咣一下子给我丢这么一大摊子事儿,得有多少人在后边盯着我啊。估计我每天放个屁,要是蹦着谁,御史都会过来参一本。”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侯爷,不会吧。虽然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可是任谁也都看得出来,这是皇上在重用侯爷啊?”史公公有些好奇的问道。 “哎,要是上下一体那就好办了。”陈守信再次叹了口气说道。 “我跟我们家老头子,在大周朝应该算得上是最不受待见的人了。老头子斩了马玉,断了一些人的财路。我这边又将定北城给守好了,让这些人是一丁点指望也没有了。” “现在回了皇城,陛下又给了我这么高的爵位。那些一步步熬上来的人心里能舒服么?以前被我欺负过的人,心里能舒服么?陛下就算是有心护我,也得是我没毛病的。就我这爆脾气,要是有人敢跟我腻味,估计被参都是早晚的事情。” “你是陛下的近侍,这段时间见得还少了么?他们这些大臣啊,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尤其是涉及到一些界限不清的事情上,他们都会好好的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你还是不错的,能够随侍在陛下左右。以后记好了,你这个位置惦记的人也很多。千万别犯错,你这辈子唯一需要服侍的人就是咱们陛下。” “谢侯爷提点。不瞒侯爷,咋家这段日子表面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踏错,误了事儿。”史公公一脸感激的说道。 “也没啥,以后有用钱的地方,到我这边来拿。别人的则是能不碰就不碰,有时候他们的银钱都是带钩子的,拿了会钩手。”陈守信点了点头。 “咋家晓得,其实侯爷赏咋家的银子回到皇宫后都跟陛下报备过了。陛下说,只要是侯爷给的,只管拿着便是。”史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开始的时候给史公公那么点银子都担惊受怕的,上次给了他一百两却啥事没有。 回到家门口,史公公也没有停留,直接告诉车夫打马回宫。 “老大、老大,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走进院子,留在这边等候的蒋含章和李亚光两个人就围了上来。 “苦差事,你们两个将来有何打算?含章是不用想了,肯定不会走仕途。老李,你呢?”陈守信坐下后看着两人问道。 “老大,有什么说法么?”李亚光皱了皱眉问道。 “陛下给了我一桩差事,但是要是参合进来,以后仕途上的路也就没法走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娃,这个事情你得考虑清楚。回去跟伯父也说一下,别图希一时痛快,耽误了将来的前程。”陈守信看着他说道。 李亚光有些犹豫,“老大,何时给你回话?” “明天吧,估摸着你们家老头子也该下班了,家走回去跟他好好的商量一下。”陈守信说道。 “虽然这趟差事是陛下交代的,但是肯定会被所有人盯着。有成功的机会,失败的风险同样很大,是美事也是苦差。” 李亚光点了点头,“老大,我这就去找老头子商议一下。” “有啥好商量的?跟老大混不会差。”蒋含章在边上皱了皱眉。 “含章啊,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陈守信拍了拍蒋含章的肩膀说道。 “咱们哥仨被称为皇城三害,那是因为以前咱们没个目标,所以敢胡闹。可是现在年纪也大了些,老李就他哥一个,谁家的老头子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光宗耀祖啊?” “现在就算是老李答应下来,我都不同意,得找他们家老头子确认之后才成。就算是咱们再不在乎仕途,也得为老头子们着想一下不是?” “呃……老李,抱歉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草包一个。”蒋含章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啥。老大这也是在为我着想呢,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家,明天再过来。”李亚光笑了笑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你也是,知道老李心思多一些,还总是说话那么直接。”等李亚光离开后陈守信看着蒋含章没好气的说道。 “以后就跟着我做买卖吧,别的估计你也是没啥兴趣儿。今天回家跟你们家老头子也报备一下,以后在我这边当差。虽然没有品级,但是将来估计不会差。” “嘿嘿,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蒋含章用力的摇晃着陈守信的身体说道。 老大真是好老大,发达了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是皇上交代的差事,虽然不知道是啥,那也是皇差啊。 自己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去专研学问,以后就打定主意跟着老大混了,也省得自家老头子跟着操心。 第一八二章大闹工部上 陈守信的心中不是很痛快,任谁被连番的算计,心中也不会舒服。哪怕这个主谋是永平帝。 等陈长青回家后他也跟着抱怨了好一通。不过陈长青可没有管他,都已经告诉他了以后的事情就要他自己去走。而且尚书省这边的事情也蛮多,搞得他焦头烂额。 不过对于陈守信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跟永平帝合作,也是觉得蛮新颖。稍稍琢磨一下,也能想到这样的方式对于永平帝个人来讲,好处是最大的。 心中郁闷的陈守信,晚上睡觉的时候折腾了半天,还捉弄了柚子和榴莲一会儿,这才觉得舒坦一些。 至于说如何将那些胡俘收服,他还没有去想。得等见到了吴征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别的章程。 早晨起床后,仔细的洗漱了一遍。今天可不是见好友或是溜达玩,今天是有公事。 将昨天刚刚获得的国家栋梁的腰牌挂在腰上,又将紫金鱼袋系好,这是身份的证明。然后就将昨天皇上写的中旨,往后腰上一插,直接奔着工部赶去。 别看他也算得上是官宦子弟,别说工部这边了,就算是自家老头子以前上班的户部,他都没有过去玩过。 他的马车停到工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同州和李亚光父子等在工部的门口。 “哟,李伯伯,您怎么还到门口等着来了。亚光也是的,不早些到我那边喊我一下。”陈守信赶忙跳下车来到了李同州的跟前说道。 “哈哈,我就不称你为侯爷了。估摸着今天你会过来这边,我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李同州笑着说道。 “这次是选建庄子的工匠?你要是有用处就将你从定北城那边带过来的人也给一块儿带走吧,比闲在这里强。” “伯父,您现在分管哪一块儿?”陈守信点了点头问道。 “只掌山泽。”李同州笑着说道。 陈守信皱了皱眉,看来老李头被排挤个够呛。可不要以为这个时代的工部,就是修个房子建个庄子。这个时代的工部,涵盖的业务范围很广泛。 除了工部尚书统管所有事物外还会分左右侍郎协理政务,下边还会有多名从五品上的郎中,从六品上的员外郎,从九品上的各部主事帮忙管理。这才是一个整个的组织结构。 而在大周朝以左为尊,在工部分理的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这四大项中,山泽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务,一般都是右侍郎分理。 现在老李头自己管这个,来年要是再有个水灾这类的灾害,保准他得最先过去请罪。可想而知,他是真的被人家给排挤得够呛。 “李伯伯,我带回来的老吴他们都闲置呢?”跟着李同州往工部走的时候陈守信问道。 “暂时是如此,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具体给他们安排什么上的职事。”李同州点了点头。 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本以为带了老吴他们过来是给了他们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谁成想,竟然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差点将他们给耽误了。 “李伯伯,直接领我到老吴他们那边去吧。”陈守信说道。 “守信,我知道你是为他们报不平。可是在职责上来讲,这样的安排也并无不妥。”李同州提醒了一句。 “无妨,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几天没见有些想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李同州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陈守信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边就是闲置人员休息的地方。 “老吴啊,哥们来看你们来啦。”看着这已经破旧不堪的院落,陈守信强压心头怒火,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啊,少爷来了,特么的快点跟我出去。”老吴头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一共六个人,虽然看着没有遭受什么委屈,可是对于他们来讲一天不打铁,浑身就都会不舒服。 “少爷,我们都听说了,您的爵位又升了好几级呢。”老吴头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这是陛下的赏赐,你们现在不是也升了一级么。是不是闲得发慌?要不然把这个官都辞了,跟着我到庄上去生活?”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少爷,真的肯收留我们?”老吴头一脸惊喜的问道。 “废话,要不然我过来干啥?将自己的铺盖都整理好,我带你们去辞官。”陈守信挺着胸膛说道。 老吴头他们没说二话,直接回到房子里,就将自己的衣物全都收拾好了。然后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站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 “李伯伯,带我们去高尚书那边转一圈儿吧,有些事情还得劳烦高尚书配合呢。”陈守信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哎,何必呢。”李同州皱了皱眉头。 “玩呗,正好也让李伯伯开心一下。”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李同州摇了摇头,不过也知道自己要想拦陈守信也拦不住。这货身上的爵位太高,腰上那明晃晃的金腰牌,也有些刺眼啊。 工部的那些郎中和员外郎们看到李同州领着大摇大摆的陈守信,后边还跟着一帮扛着包的工匠,也是有些搞不出状况。 工部这边的府衙还是不小的,转了一个小弯才来到了工部的正堂,也就是工部尚书外带左右侍郎办公的地方。 说起来,这个时代的美男子还是很多的。尤其是这些当官的,想要当大官,仪表这一关也很重要。可是这个高文石虽然也是仪表堂堂,算得上是现今朝廷中的中坚力量,可是在陈守信的眼中,却觉得他面目可憎。 “高尚书,老吴他们不打算当官办差了,帮着他们把手续办一下。还有我那边的庄子要修建了,派几个人过去跟我丈量一下,然后将成本核算好。”陈守信斜坐在边上的椅子中,大咧咧的说道。 高文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边上的李同州,皱了皱眉头,“辞官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处理的事情。” “不辞干啥?立过战功,杀过胡人,然后就给放破屋子里发霉?”陈守信斜瞥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第一八三章大闹工部下 “常州侯,这里并不是能够肆意妄为胡闹过家家的地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高文石撇了他一眼,毫不动怒的说道。 这是在隐晦的给陈守信提醒,你别乱闹,现在你也是有官身的人,乱闹是容易挨板子滴。 “国法?家规?国法那一条规定了他们不许辞官?他们的手中也没有任何的事务需要交接,为什么就不能辞官?老高啊,你来告诉告诉我,别以为就你是城里人,糊弄我们这些乡下人。”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尔等当真要辞官不成?”高文石沉着脸看向老吴他们问道。 “回大人,我们确实要辞官,不干了。”老吴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劝你们勿要妄信谗言,真要是辞了官,不仅仅没了俸禄,以后尔等也无法将军中所学用来赚钱。”高文石继续说道。 “诶?不对啊,我得说一句话。老吴啊,你们在军中都学到了什么?”陈守信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问道。 “少爷,我们啥也没学到啊,都是半路被征到了军营中的,当时在定北城也就是修个锅、修个刀啥的,用不着旁人教啊。”老吴头笑眯眯的说道。 他们俩一搭一和的,给高文石气够呛。 如果说这些人真的辞了官,将来传出去对自己绝对没好处。他们是功臣,那是被御笔提拔的,为什么来了工部就辞官呢?你这个尚书是咋当的? 他的打算是压这几个人一两个月,然后给他们分一些苦差,为得就是给陈长青和陈守信看。 当年先帝还在,因为陈守信的事情都闹到了御前。自己的儿子胳膊都被这货给打断了,然后就没有了然后,直接被先帝给挡了下来。这口气,现在总算有了出的时候,怎么能放弃? 可是他还真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阻止老吴他们这些人辞官,人家不想当官了,你还真管不着。又不是朝中大臣,皇上还可以直接下圣旨挽留。他虽然贵为工部尚书,也没有这个权利。 “李侍郎,是不是他们交了腰牌,消了官籍就可以了?”陈守信又看向李同州问道。 “常州侯,正是如此。”李同州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那劳烦您带着他们把这些手续办了,回头我会聘请他们到我的庄子上去做工。”陈守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说完之后又看向高文石,“老高啊,赶紧安排人,到我那边去做一下预算。我的庄子也得建了,你可得麻溜的啊。” “工部自有工部的安排。”高文石盯着他说道。 “看着这是啥没?这是陛下亲自帮哥们打造的腰牌。认识字不?这叫‘国家栋梁’。你看看这个字多好看,我猜测好像是陛下的手书。” 陈守信将自己的腰牌摘下来在高文石的眼前晃了晃说道。 “你再看看这后边的狮子,多么神俊。难道你连‘国家栋梁’的事情都敢推迟么?” “高文石,我问你,这个事情的干系,你担得起么?”陈守信将腰牌挂回腰间,收起嬉笑的表情问道。 “常州侯,万事都要讲个规矩。”高文石看着他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 “哟,老高,你好牛叉啊,佩服、佩服。你瞅瞅这是啥,不认字儿的话,你跟我说。虽然我认识得也不多,但是也能教教你。”陈守信戏虐的笑着从腰后边就将圣旨给掏了出来,放到了高文石的桌案上。 高文石心里咯噔一下子,陈守信会拿着圣旨过来,这肯定是有备而来。等他将圣旨打开后,有些傻眼了。修建的不仅仅是陈守信的庄子,还有一处可容纳一万五千人的大军营。 尤其永平帝的这道旨意说得还是工部要全力配合,军营的建设要以陈守信的意见为主。 当官的人最在乎的是什么?最在乎的就是他们的颜面。而且高文石刚刚也很有底气,工部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他自己的权利最大。哪怕陈长青是尚书省的左仆射,也没有在工部指手画脚的管辖权。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自己还说要按照规矩来,这小子就将圣旨给掏了出来。自己可以跟别的人据理力争,能够跟皇上争么? 刚刚说的话言犹在耳,现在就要收回来。这是自己在扇自己的脸,还是很用力扇的那种。 “你……你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憋了半天,高文石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陈守信将圣旨收好,再次插回腰间,抬起脚就将高文石的桌子给踹倒了。只不过动作有点大,他平时又不勤于锻炼,大腿也被扯了一下。 “你是工部尚书还是御史?爱参你特么的就参去,当老子怕你不成?要不是看你年岁大了,我特么的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陈守信说道。 “你在皇城里过着太平的日子,可知定北城中每日的生活都是提心吊胆?你特么的还敢将老吴头这么大的功臣闲置,还想刁难他们,老子今天没直接扇你算你运气好。” “今天小爷就告诉你,明天赶紧给我派人过去,如果不然,老子就带人将你们工部给平了。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过得是不是很舒服,不服?来啊,揍我啊,老子等着呢。” 他这突然撒泼,给工部的这些人都吓住了,就连李同州都没想到他敢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好歹人家也是工部尚书,正三品的大臣,可是陈守信就这么直接将桌子给踹了。 高文石的手哆里哆嗦的指着陈守信,想要义正言辞的指责一番,可是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守信得意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跟高文石再见。然后就领着老吴头他们这些人,扬长而去。 今天过来工部这边,他也是有预谋的,就是要大闹一场。虽然自己现在有了官身,可是好像别人也太不将自己父子给当回事了。 老头子在尚书省那边就算是混得再好,也会有诸多限制。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大闹工部,应该可以对外界宣告一下,咱又回来了。 太小的衙门口,闹不闹的没啥意思。吏、户、礼、兵、刑、工,只有工部的分量最低,跟老高还有旧恨,他敢闲置老吴头他们这就是新仇。 第一八四章微臣又犯错了 “少爷,这么闹没事么?”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出了工部的大门后,老吴头有些担忧的问道。 刚刚在工部,他不敢多说话,可是也知道工部尚书是多大的官职。现在少爷就这么的将人家给欺负了,这个事情能善了么? “无妨,大不了就是削下爵位。”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带你们溜达一圈儿去,有机会没准还能够见到陛下呢。这就看你们的运气,见到陛下后,有苦就直接说。” 老吴头他们傻眼了,赶觉走路都是轻飘飘的。陈守信给他们的这个消息,太劲爆了。那可是陛下啊,自己能见到? 反正他们这些人的大脑都有些发空,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来到了皇宫的侧门。哪怕是侧门,这个们也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扇。 其实陈守信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求见皇上合不合规矩,这个事情也没有人告诉过自己。不过想着自己是皇上的合作伙伴啊,总应该有些关照吧。再说了,这又不是大半夜的过来。 守门的侍卫们也是有些蒙圈,知道陈守信是深得圣眷的侯爷,可是正常的情况不奉诏,是不能进宫的。除非是有了紧急的状况,这才可以。 现在这是要闹啥?带着一帮老百姓,就过来求见皇上?有心将他给挡回去,可是这货这两天出入皇宫都很勤快啊。 好歹也是侯爷的身份,这个事情可不是守门侍卫能够处理的。慢慢往上上报,等上边的头头们定夺吧。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陈守信都以为没希望了呢,史公公才一溜小跑的过来,“我的侯爷啊,您这是要干啥?” “不是要修建军营,还有驯服胡人俘虏么,所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事情。而且我今天犯错了,我是过来跟陛下请罪的。”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史公公吧嗒吧嗒嘴,“只能带一个人进去,要不然太不成体统了。” “好好好,老吴,你跟我走吧,别人以后有机会肯定也能看一下天子的龙威。”陈守信回过头喜滋滋的说道。 老吴头有些蒙了,刚刚还仅仅是有机会,现在真的确定了,他自己都有些抗不住。哪怕身上被仔细的搜查,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然后跟着陈守信往宫里走的时候,还有些顺拐。 “老吴,精神点。”陈守信提醒了一句。 “少爷,我腿软。”老吴头苦笑着说道。 “软啥软?我跟你讲,咱们陛下老仁慈了。”陈守信拍了拍老吴头的肩膀继续鼓励。 走在前边的史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估计也就这位爷敢如此的评价陛下吧。 这次过来的不是御书房,永平帝偶尔也得休息休息啊,这边是养心殿,平时就是皇上休息打发时间的地方。 看到皇上正站在外边赏菊,老吴头“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 “陛下,微臣给陛下请安了,还要认罪。请陛下将我的爵位削一削吧,我在工部那边没有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把老高的桌子给踹了。”陈守信在边上也变成了乖宝宝。 “老高?哪个老高?”永平帝转过身来好奇的问道。 “那个……老高就是工部尚书,高文石。”陈守信抓了抓头皮解释了一下。 永平帝一愣,微笑着摇了摇头,这臭小子嘴里的称谓倒是蛮多的,老头子、老高,就连自己都敢叫“皇上老人家”呢。 “你踹人家桌子干啥?”永平帝好奇的问道。 “哎,微臣身负皇恩,就想将皇上交给微臣的差事都办利索了。可是老高这人太不仗义,过去他那边就跟我推三阻四,还老拿规矩来压人。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其实就是小心眼,故意整微臣。”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他只刁难我倒也没什么,微臣这些年被人误会甚多,也懒得去解释。可是微臣这是在为陛下办事啊,天大地大,谁能大过陛下?他都敢跟微臣玩那官样文章。” “好了,不要夸你自己了,跟朕如实道来。”永平帝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他。 “陛下,微臣说得可都是真心话。最让微臣忍不住的,就是老高有功臣不用,携私愤耽误咱们大周朝的发展。”陈守信赶忙说道。 “这是老吴,那个……全名叫啥我给忘了。反正老吴很厉害,我们在定北城,老吴就是第一铁匠。炼的新铁锻造出来的武器和铠甲,微臣敢保证绝对是咱们大周朝第一流的。” “可是就这样的人,老高却将老吴头他们给扔到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微臣是真的忍不住了,然后就让他们辞了官。老高捧着宝不会用,微臣为了大周朝的社稷也得想一想啊。” “有了好的兵器、铠甲,这就是咱们大周朝的儿郎们在战场上保命的手段。可是老高因私废公,这个事儿微臣不能忍。” “但是微臣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放肆,所以微臣自请处罚。不管是削了微臣的爵还是罚了微臣的俸禄,微臣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只盼朝廷能够重视真正的能人,不要让这些人再蒙尘。” “还有这等事?”永平帝皱眉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老吴头,“你抬起头来。” 老吴头哆嗦着想抬头,不过努力了两下,也没真正的抬起来,跪在地上视线平视。 “哎呀,老吴头,快点起来吧。这么大岁数了,陛下又没有怪罪你。”陈守信将老吴头给架了起来。 “我问你,事情真如常州侯所言?”永平帝看了老吴头一眼问道。 这一眼差点又将老吴头给看跪下,得亏陈守信还没有撒手,“皇上……陛下,就跟少爷、不对是常州侯,说得一样的。” 吭哧瘪犊的,老吴头总算是说了出来。 “新铁真有那等功效?”永平帝接着问道。 “有。错了,回皇上,真有。这些新铁堪比百锻铁。不过这是少爷的法子炼出来的,小的不敢居功。”老吴头那可激动的小心心还没有平复。 “哎呀,你现在没了官职,要称呼自己为草民。”陈守信在边上补了一句。 永平帝白了他一眼,知道这货明着是过来请罪,其实是过来告状。不过这个事情,也有些棘手啊。 第一八五章演示 永平帝多少还是有些头疼的,如果真的如陈守信所言那样,这些工匠来到皇城却没有被使用,工部绝对有渎职之嫌。武器和防具在军队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可是毕竟是工部尚书,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无故责难,现在却被陈守信给踹了桌子。哪怕事出有因,也有些过了。而且这个事情想要糊弄过去,也是不可能,毕竟是工部尚书。 “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打造出了很多新兵器?”永平帝问道。他觉得应该先将这个头疼的事情放到一边,重点是这个新兵器。 “回陛下,确实打造出来一些。不过这个功劳也不是微臣的,而是老吴头他们这些人的,微臣仅仅是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的实现却是老吴头他们。”陈守信很谦虚的说道。 “现在不是你们让功劳的时候。那些武器呢?你的那些亲卫们有配备?”永平帝问道。 “他们都有配备,要不然微臣将他们喊过来,让陛下瞧瞧?”陈守信稍稍迟疑了一下后问道。 “好,让他们给送过来。”永平帝斩钉截铁的说道。 “侯爷,您陪皇上,这个事情咋家去办。”看到陈守信要亲自去喊,史公公赶忙说道。 “那就劳烦史公公了,到了我家里喊陈铁牛给送来便是。”陈守信点了点头。 “让他穿戴整齐,直接领入宫中,再将吴征给喊过来。”永平帝补充了一句。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史公公赶忙回到。 等史公公离开后,永平帝就笑眯眯的看向了陈守信,“怪不得你霸占着那处铁矿不放,看来在你的那个小山坳里真的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 “陛下,臣惶恐啊。”陈守信咧着嘴说道。 “老吴头在这边,您可以问他,这些年到底平卢都护府给定北城拨过多少军械。微臣承认,确实坑过他们父子。可是微臣可以对天发誓,或有小节,但是在大义面前,臣绝不会还想着这些私怨。” “这是小肚鸡肠,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你可以快意恩仇,但是要分清主次。现在老袁和老高,他们就是主次不分。微臣命大,没有被胡人给杀掉。老吴运气好,被我给带出了工部。” “好啦好啦,用不着在跟我这里继续诉苦。”永平帝摆了摆手。 “你跟周文石的事情,就算是朕也没法偏袒你。你不是能撒泼嘛?等下次朝会的时候,你也过来,你们两人当面对质就好。” 陈守信眨了眨眼睛,这是啥意思?让自己跟老高在金銮殿上开撕?这已经是偏袒自己了嘛。 边上的老吴头都有些傻眼,不愧是少爷啊,跟皇上说话都像是在拉家常一样。估计也只有少爷这样的人,才可以。 “吴征不用见礼了,守信在这里,稍后你们商量一下胡俘的处理问题。”看到吴征过来永平帝直接说道。 “陛下,其实只要常州侯肯尽力,臣以为不是什么难事。”吴征笑着说道。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合着这就是自己得出工又出力呗?真心有些愁啊。别看皇上说了,一应所需都可以从兵部划拨,可是真正划拨过来的物资肯定少得可怜。 永平帝又跟吴征聊了了半天,陈守信就在边上闭口不言。反正这次自己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没自己的事儿了。 又等了一会儿,史公公满头是汗的带着陈铁牛走了进来。永平帝的视线,也完全停留在穿戴整齐的陈铁牛身上。 乌黑没有多少光泽的盔甲,看着就给人一种压迫感。最主要的是头盔上,仅仅在眼睛的位置上留出了孔洞。 身上的盔甲看着很轻盈,尤其是腰间别着的小短斧和身后背着的大斧,最是吸引人的眼光。 老吴头面圣,心中有些惊慌。可是陈铁牛不会有旁的心思,也不会去理会他这样全副武装的进宫,是有多么罕见。 “吴征,你觉得如何?”永平帝问道。 “陛下,微臣眼馋了好久,奈何守信不放人。”吴征苦笑着说道。 “朕又没问你这个,朕是问你他们的武器你觉得如何。”永平帝瞪了他一眼说道。 “呃,这个臣倒是没有仔细的想过。”吴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陛下,微臣的亲卫们适合三十步以内距离作战。”陈守信说道。 “几分胜算?”永平帝问道。 “同等数量,便是骑兵也不惧。”陈守信自信的说道。 “守信,切莫说大话。”吴征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可否演示一下?”陈守信看向永平帝问道。 永平帝微微颌首。 陈守信就张罗开了,也不见外,让这边的侍卫们用木头弄了个假人,然后又将其中一名侍卫的盔甲给假人佩戴上。 “请陛下恩准。”准备好后,陈守信又给永平帝请示。 永平帝点了点头。 “铁牛,正常的发挥就好。”陈守信来到铁牛的身边说道。 铁牛量了四十步的距离,然后就低头做出了冲锋的姿势,跑到三十步的距离时,一把小斧头已经被他给丢了出去,大家的视线自然就追上了这把小斧头。 “咔”的一声响,小斧头稳稳当当的镶嵌进胸甲中。 还没等永平帝和吴征惊叹呢,随后而来的陈铁牛大斧已经劈了下去。略显长的金属摩擦声后,就看到胸甲被从肩膀处斜着劈开,直到腹部。 都顾不得永平帝在这边,吴征跑了过去将铁牛手中的斧头给抢了过来,斧刃上仅仅有两条细痕。 在他和永平帝的眼中,这已经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就是边上的那些侍卫们,现在看向陈铁牛的眼神儿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吴征瞅了瞅大斧头,然后又到陈铁牛那边将剩下的小斧头还有刚刚丢出去的那把,都给没收了。 “不愧是定北军,好威风。”永平帝点了点头,赞扬的说道。说完之后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守信一眼,给他看得有些迷糊。 也只有这样的军卒,才能够在跟胡人的交锋中占据上风。定北军能够接连大捷,并不是运气,而是他们有这样的实力。而这份实力,就是陈守信给带来的。 第一八六章好日子到头了 “少爷啊,吴将军咋不将斧头还我呢?”陈铁牛很是不理解的问道。 “哎呀,就是一把破斧头而已。回头等咱们这边的铁匠炉弄起来以后,咱们继续打造就好了嘛。”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你今天表现不错,现在也被皇上封为昭武校尉,这一趟咱们就没白过去。还是皇上够意思,封官封得快。” “少爷,我更想要我的那把斧头。”陈铁牛有些郁闷的说道。 “哎,等明后天的吧,我跟吴征给你要回来。”陈守信没辙了。 “谢谢少爷,那把斧头一直陪着我,有了感情呢。”陈铁牛嘿嘿笑着说道。 “矫情。等那些胡俘归咱们训练的时候你们都要上点心。别因为他们是胡人,就心中有所怨恨。这一波,跟杀害咱们定北城百姓的那一拨不同。”陈守信又提醒的说道。 铁牛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开心就是了。 等他回到家中,蒋含章和李亚光两人早已等候在这边。看到他进门后,齐齐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意思、小意思,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陈守信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对了,老高头在我走了之后,有啥表现没有?明天会不会安排人过去我庄子那边测量?” “嘿嘿,老大,他敢不派人么?别看你走了之后他说了很多硬话,那都是给别人听的。还是安排好了人,等城门开启后,便赶到庄子那边。”李亚光说道。 “不过,老大啊,我可能得到国子监那边去读书了。争取在皇上再开科举的时候,能够拿个好点的名次。” “过去了就好好的学,你又不是没有底子,跟我和敏智不同。”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跟含章是没机会了,没准你就能熬个一品大员出来。那时候我们哥俩就跟你混,也能够好好的照拂一下我们的生意。” “老大,你就别取笑我了。如果不是盼着首开科举录取的人数多一些,恐怕我都没有任何的机会。反正能够有个名次就行,这样也能够有个晋身的机会。”李亚光苦笑着说道。 “放心吧,到时候我领着你去见见吏部的老曹,让他帮你安排个好地方。不过你可得好好的学,要是无法中举,我也使不上力。” “老大,这我心里就有底了。就是以后没法陪你们继续玩了,可不要嫌弃我,我也不想这样。” “说啥呢?我和老大是那样的人么?”蒋含章白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水生,“今天还得好好的张罗一顿啊。” “蒋少爷,您就放心吧。”水生笑着点了点头。 同为吃货,他跟蒋含章也是最谈得来。别看他仅仅是陈家的下人,可是陈守信这个主子对他好啊,蒋含章和李亚光也不会真将他当成下人看。 小酒桌再次放好,这次就是慢慢的喝。李亚光心情波动比较大,虽然是慢慢喝,也是有些醉。想到以后不能随意的在一起玩耍,自己要苦读,心中很郁闷。 “老大,现在可不可以跟我说一下是什么差事了?”等将已经醉倒的李亚光送走后蒋含章笑嘻嘻的问道。 “也没啥,就是做买卖。有咱们喝的烈火烧,还有送给你们的去污皂。”陈守信说道。 “稍后会在我的庄子旁建两处工坊,到时候这些会有一些生产为供给宫中使用的,交给你来负责。” “天啊,老大,这是真的?”蒋含章瞪着眼睛问道。 “我还煮的呢。”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给宫中使用的物件,咱们必须得把好关,也需要一个懂得规矩的人。我又不能经常管这个,只能交给你了。你也千万不要马虎了,跟宫中的人多接触一下。就算是对你没有好处,对你大哥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老大,这个活包我身上。”蒋含章拍着胸口说道。 这是美差,在他看来是美得不要不要的美差。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咱?咱现在也是做大事的人了。 “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可千万不能马虎。”陈守信嘱咐了一句。 蒋含章收起嬉笑的表情,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都在想要不要搬到陈守信的庄子上住去,这样每天还能蹭吃蹭喝,也能离工坊近一些。不过这个还得回家跟家里边商量一下,也不知道得了这个消息,家里边能不能跟着开心。 酒入愁肠易醉人,可是酒入欢肠也容易醉人。开心啊,喝得自然就痛快。蒋含章连喝了几杯,然后也光荣的醉倒。 陈守信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个小伙伴的酒量还得培养一下。作为未来的销售精英,酒量不好怎么行。 至于说这个买卖实际上是跟皇上搭伙干的事情,陈守信就隐瞒了下来。哪怕是自己的小伙伴,他们也还是不知道为好。 经商,在这个时代可是被人瞧不起的。哪怕人人都知道银子是好东西,但是对于商人,还是鄙夷的。 皇上的身份又是这么特殊,这个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瞒着小伙伴,那是为他好。 心中也是有些愁,估计等上了朝堂,自己就会被很多人攻击,可是他真的不后悔。 将老吴他们带过来,是打算给他们谋个前程。现在被高文石给惦记上了,肯定还会有后续的折磨。老吴头的年岁也不小了,搞不好,都可能让身体出了状况。 这个时代的人本来就不是很多,人才也少得可怜。可是在他看来,老吴就是人才。只有老吴这样的人多一些,才能够推动社会的进度,让人们过得更舒适一些。 将回到皇城经历过的事情,整个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也是有些郁闷,这可能就是长大的烦恼,好日子到头了。 现在没有人会将自己给当成小孩子看了,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也会全力以赴的针对自己。自己只想快快乐乐的生活啊,好怀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哦。 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不管自己愿与不愿已经涉足朝堂之上。 第一八七章够狠 这不是陈守信第一次跟着上朝了,只不过今天陈守信就觉得大家的目光大多都是集中在自己这边。好像前后左右,所有大臣都在偷摸的打量自己。 估摸着今日朝堂这一关,有些不好过。 他也是豁出去了,如果老高敢跟自己开撕,自己就好好的跟他撕一下。别看他已经安排好人手过去测量、估算,该撕还得撕。 朝中的事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永平帝掐了掐眉心,“朕今日听人议论,常州侯踹了工部的桌子,可有此事?”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御史中丞白元明迈出一步后高声说道。 “所奏何事?”永平帝问道。 “臣所参之人,便是常州侯。大闹工部,行撒泼之事,有损天家颜面。”白元明说完,就将奏折高举过头顶。 史公公将奏折接过后放到了永平帝的龙案上。 永平帝粗略的翻看了一下,“你且退下。高文石、陈守信,上前一步。” 陈守信稍稍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然后一溜小跑的站到了前边。等他站稳后,高文石才佝偻着身子一步步的蹭到了他的身边。 “启禀陛下,老臣近日身体不适,可否坐在大殿之上?”高文石有些艰难的说道。 “准。”永平帝点了点头,看向陈守信,“你有何话说。” “陛下,臣无话可说。那日发生事情之后,臣心中悔恨万分。所以臣自请处分,最少要削去臣的一级封爵,并且罚臣十年无俸可领。”陈守信低眉顺眼的说道。 给永平帝搞得一愣,心思电转,仔细的看了陈守信一眼。 陈守信刚刚的话可不仅仅让永平帝摸不清头脑,就是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也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固然说陈守信踹了桌子,但是不管是削爵一级还是罚俸十年,这都是很严重的惩罚了。尤其是削爵一级,爵位可不是那么好升的。 “高爱卿,如此惩罚,你可满意?”永平帝看着高文石问道。 一时之间高文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因为这跟自己预想中的战场有些不一样。 为了打好这一仗,自己这几天一直在装着身体不适的样子。今天更是率先出招,来个坐殿论战,可是这个混蛋他怎么就直接认错了呢?说好的战斗呢? “高爱卿,如此惩罚,你可满意?”永平帝提高了声音再次问了一句。 “陛下,老臣无话可说,恭请圣裁。”高文石说道。 永平帝点了点头,“那便如此,削陈守信为常州府开国县伯,罚俸十年。陈守信,你可认罚?” “臣做了错事,理应受罚。”陈守信规规矩矩的说道。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永平帝看着大殿中的文武群臣问了一句。 他的心中有些愤怒,愤怒于群臣的无动于衷。心中也越发觉得陈守信很可怜,可是这次陈守信主动认罚,自己也无法偏袒他。 “臣有本奏。”陈守信低眉顺眼的高声喊了一句。 永平帝再次一愣,不过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不少。 “常州县伯,你有何事要奏?”压制了一下心中的小兴奋,沉声说道。 “臣要参工部尚书高文石,渎职之罪。”陈守信继续波澜不惊的说道。 坐在地上的高文石本能的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还不知道不对劲儿在哪里。 “臣从定北城带来的工匠,乃是跟微臣同样的栋梁之才。可是他们在工部之中却被弃之不顾,安置于废弃房屋之中。”陈守信看了高文石一眼高声说道。 “如若有工匠的冶铁之法、锻铁之术能够强过他们,微臣甘愿削爵为民。可是这等栋梁之才,高大人却因私愤有意刁难。不思为国尽力,便是不忠。做不好份内之事,便是渎职。” “高爱卿,你有何话说。”永平帝稍稍的攥了一下拳头,看向高文石问道。 高文石愣了一下,看了陈守信一眼,摇了摇头,“臣无话可说。” 他知道,中了陈守信的圈套。 那些工匠的履历上仅仅标记着铁匠,并没有说他们的技术到底有多高超。可是现在陈守信在朝堂之上说了出来,还赌上了自己的爵位,那肯定就不会有差错。 “启禀陛下,臣以为,有错就应当受罚,臣便时刻以此要求自己。臣想问高大人一句,身为工部尚书,却犯了渎职知罪,该如何领罚。”陈守信在边上轻飘飘的又来了一句。 这时候朝中大臣们的心中,就好象被人用小手,狠狠的攥了一下。那些原本打算以后找机会也参陈守信一本的人,觉得还得好好的考虑一下。这小子太狠啊,不仅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都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自请处罚,就是等到现在咬高文石一口。 因为这样撕扯的事情,大多都是由皇上申斥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事了。顶多让陈守信在大殿上道个歉,再让他闭门思过。 可是现在陈守信都给自己领了那么重的罚,那么高文石呢?渎职的罪落实了,你自己认为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不是得对比陈守信领的责罚来? 这就是陈守信用心狠毒的地方,对自己够狠,然后要狠狠的咬高文石一口。你遇到这样的人,换成了自己,你怎么办? 大家伙得到的唯一的答案,能不干仗还是不要干仗的好。这样的人就像刺猬,你就算是打死了他,也会将自己扎一身刺。 “臣恭请圣裁。”高文石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朕倒是见过定北城制作的兵器,禁军的铠甲,一斧便直接劈了进去。”永平帝捻着胡须说道。 “既然如此,高爱卿便也参照常州县伯的责罚,将官一级,罚俸十年。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高文石面如死灰,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可是这次就跟刚刚的陈守信一样,没有哪怕一位大臣站出来替他说话。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这时候谁要是敢站出来,没准就会被参个结党营私。要不然为啥刚刚陈守信被罚的时候你不说话? 第一八八章“臣有本奏” 金銮殿上一片沉寂,今天的状况跟往日里想差得太多。 以往朝堂上的争斗,还是比较柔和的,看似争吵得很激烈,但是互相的损伤都不是很大。哪里想今天陈守信这样,先插自己一刀,然后再插别人一刀,刀刀见血。 就算是原本因为上朝时间有些长的人,现在都变得精神无比。 很多人看向了尚书令王英杰,王英杰则是低头不语。又看向了门下省左侍中周吉民,周吉民虽然昂首挺胸,却也没有别的动作。再看向中书令杨玄中,他同样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即如此,降高文石为从三品,罚俸五年。”稍稍犹豫过后永平帝朗声说道。 “谢吾皇。”高文石低声说道。 皇上还是念一些情分的,仅仅罚了五年的俸禄。要不然真的要是罚十年,恐怕一大家子人都得吃糠过活。 “臣有本奏。”高文石刚谢完恩,陈守信又在边上开腔了。 永平帝都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陈守信回头看了一眼朝堂上的大臣们,然后双手抱拳,微微俯低了身子,“陛下,您还忘了继续处罚微臣。现如今微臣是常州县伯,应再削去三百户食邑。” “身为大周朝侯爵,理应以身作则,享受应有的待遇。不可在微臣身上行不正之风,德与位理应匹配。” 高文石傻眼了,这货要干啥?还有完没完了?你又自己插了一刀,回头是不是还得再插我一刀? 现在的他已经发现了,陈守信今天不管给他自己插多少刀,回头都会再插到自己的身上来。他削了食邑,还是三百户,自己能拿出啥来?恐怕也就是这个工部尚书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便可就此打住。常州县伯虽年幼,犯下些许错误,但仍是有功之臣。”周吉民站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陈守信一眼后开口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别人还没有说话,陈守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啊,您对微臣已经够好了。微臣虽有些许功绩,却获得开过县伯的爵位,已经是对微臣最大的赏赐了。” “如若不削去微臣多得的食邑,微臣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就算是苟活于世,微臣也必将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求陛下开恩,削去微臣多得的食邑。” 他说得是言辞恳切,可是这些人都知道他这就是在装样子,为得就是再次针对高文石。哪怕再糊涂的人,都知道这次的高文石好像真的踢到了铁板,他的官位危险了。 以前没有跟陈守信打过交道的人,现在也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这是一条疯狗啊,你就算是打死他,他都不带撒嘴的。 朝堂上再次陷入了沉寂,永平帝手中把玩着镇纸,心中也在思量着。他也知道陈守信的目标好像是要将高文石给拉下来,现在他衡量的就是是否还有别的可用之人。 “好,既然你有如此良心,朕便准了你。”稍稍思量后,永平帝心中有了决断。 “陛下,臣自请辞去工部尚书之位。”高文石开口说道。 “万万不可。陛下,各部尚书乃朝中要职,不可空悬。高文石虽有懈怠,但罪不致剥去官职。”周吉民高声说道。 “陛下,臣有本奏。”陈守信从地上站起来又开口了。 听到他的“臣有本奏”,很多人的心里都跟着一震,他只要是有本奏了,就要有人倒霉。这次又是紧随周吉民的话说的,恐怕这些要咬的人就是周吉民。 看到永平帝点头后,陈守信开口说道:“陛下,微臣年幼,不知咱们大周朝的官场制度是如果运作。但是臣以为,但凡官员都应有相应的监管之责。举荐之人,理应为自己所举荐的官员负责到底。” “这样才能够海晏河清,荐拔出真正的可用之人。位高权重者在人员的举荐上,也会更加慎重的去考虑,而不会因为私谊废了公事。这样,我大周朝的官员体系,才会杜绝人情、私利。” “微臣还年幼,不知所思是否正确,恭请圣裁。” 如果没有前边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陈守信这话没毛病。可是他是接着周吉民的话说的,这番话就有很强大的针对性了。果然是咬了周吉民一口,而这一口咬得还比较狠,让周吉民都无法去辩驳。 高文石是他保举的,现在无论是高文石还是陈守信都犯了错,也都受了罚。那么他呢?哪怕大周朝还没有实行追责制度,但是结合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周吉民要是将自己给摘出去,那就太小气了。 大周朝前三号权利机构就是三省,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三省的最高长官,无疑也就是最有权力之人。 高文石的渎职已经被稀里糊涂的定了性,这就是犯了错。举荐他的人是周吉民,如此身份之人,就算是没有这个规矩,现在也得有。 “陛下,臣请罚俸三年。”周吉民也没有多迟疑,瞪了陈守信一眼后开口说道。 永平帝乐了,“今日的朝堂有些趣味儿。自朕有记忆以来,好像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好得很。如果朝中上下官员,都能够如周爱卿、高爱卿、陈爱卿这般,何愁我大周朝不强大。” “现如今我大周朝的官员们都是洁身自爱么?定北城小小边城,便出了如马玉那般肥硕的蠹虫,其余各府呢?” “朕觉得常州县伯的建议很有道理,今日之事便可为例。从即日起,各部主管在荐拔人员之时,一定要给朕将眼睛擦亮。” “周爱卿为了大周朝诸多事务,偶有不查,这次便算了,日后尽心尽力为朕荐拔合用的官员。” “谢吾皇。”周吉民说道。 “高爱卿即有自罚之意,朕便也准了。现降为工部侍郎,前边所发年俸降为两年。诸位爱卿,可有异议?”永平帝又接着说道。 “臣等无异议。” 大臣们高声说道。 今天算是真正的开了眼界了,可是这样的套路谁也玩不转,只有陈守信这个混不吝才可以。他那个侯爵可以慢慢的往下削,大家伙的官职能够往下削么?好不容易升到现在的位置上,这都是千军万马闯出来的血路。 别看高文石现在仍然是工部侍郎,可是老高的仕途基本上就可以宣布结束了。这不是在过家家,没了那个位置,无论是谁接任了,老高也都没有再次获得的机会。 第一八九章真正的目的 永平帝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自己贵为天子不假,可是很多事情也并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像今日朝堂上这般的随心所欲,从来都没有过。 而带来这一切的人便是陈守信这个臭小子,他不按常理出牌,就打乱了这些大臣们的套路。要不然以前想要责罚谁,都会出来一大堆求情的,也只能轻轻放下。 就算是马玉,如此蠹虫,本应将其后边的人全部给揪出来。可是朝堂还未平稳,也只能草草处置。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心中自得了一会儿,永平帝再次问道。 “陛下,臣有本奏。” 喊话的还是陈守信,原本已经回到了队列中的他,再次站了出来,吹起了冲锋的号角。 他这次喊完,好多大臣们就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跟这货有过节,如果有,自己能够拿啥来顶惩罚。 “陛下,微臣不学无术,可也曾听圣人言,‘举贤不避亲’这个道理。”陈守信朗声说道。 “刚刚周大人所言,工部尚书乃重要职位,不可空悬。臣便觉得可以为陛下举荐尚书省陈长青陈大人为工部尚书。” “理由有二,其一陈大人本为户部侍郎,有相应的工作经验。虽然户部与工部职责略有不同,但可胜任。其二,现在的陈大人为尚书省左仆射,六部归尚书省管辖。由陈大人暂时兼任工部尚书可省去一些麻烦。” “待来日如果有贤能之人可担工部尚书之位,陈大人便可卸去工部尚书一职。如此安排,还能为陛下省去一些俸禄支出。” 陈守信说完之后就缓缓的退回了队列之中,这才是他这次不停的戳自己的最终目的。总得捞些好处不是?自己捞不到,那就给老头子捞。 尚书省左仆射看似位高权重,可是手中没有实权。工部尚书就不一样了,这是真正有权柄的。而且老头子作为皇上的小伙伴,兼任了工部尚书,皇上也能够放心。 再者在这个时代,人们忽略了工部的重要性。这是因为两河经常泛滥,人们素手无策,所以认为工部就是个顶雷的存在。可是工部下属的兵器局,也被人们所忽视便不对了。 所有的工匠,都会在公布造册。工部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兵器局,那么以后谁还会重视这个?没有人重视的兵器局,会有新武器研发的动力么? 老头子掌了工部,就掌了兵器局与能源。大周的发展,以后将要发力的便是工部,其余五部只能跟着一起搭台子唱戏。 现在的他也算是图穷匕见了,露出来了自己的小尾巴。但是露归露了,别人却没法反驳。 陈长青现如今因为守卫定北城之功,已经是二品大员,工部尚书才是正三品而已。人家尚书省本来就习惯高配,王太师还是一品大员呢。又是尚书省自己的“家事”,别人虽然有举荐的权利,但是现在陈守信已经将陈长青给举荐了,谁能反驳? 你反驳了,陈守信再咬你一口。反正他那个也是虚职,陛下又在重用陈长青,这个事情基本上就是定局了。 不过大家的心中可不认为这个事情是陈守信一手策划的,而应该是陈长青指使的。陈守信这个混不吝,怎么能有这么深的城府。 “举贤不避亲,常州县伯举荐得好。陈爱卿,日后便要将工部整理好,不可再出现任何的纰漏。”永平帝直接拍了板。 “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陈长青站出来沉声说道。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奏?”永平帝说完之后就看向了陈守信。 别的大臣们也差不多,大家伙的目光再集中到了陈守信的身上,谁也不知道这货到底还会不会搞事情。 陈守信貌似娇羞的挠了挠头发,然后好像有些窘迫的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大臣们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很怕这货再乱咬人。 好在这货也仅仅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并没有真的说什么,大臣们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史公公甩了一通鞭子,今日这个精彩纷呈的朝会便就此结束。 可是朝中的大臣们都知道,从今日起,大周朝将会有了第四号人物,那便是陈长青。要品级有品级,要权柄有权柄,又深得永平帝的信任,虽然在明面上没有三省最高长官的威风,可是真正的实力并不差。 他们也知道陈长青早晚会得到永平帝的重用,只不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血淋淋。 往大殿外走的时候,陈长青仍旧是面无表情,其实心中是有些郁闷的。 他跟陈守信说过,以后要让他自己打拼。可是现在呢?倒是让陈守信帮着自己谋了官职。这是不是有些乱来?可是就算是乱来,也已经成了现实,自己以后就是工部尚书了。 陈守信就低眉顺眼的跟在陈长青的身后,还很礼貌的跟身边的大臣们微笑问候。现在哪里还有朝堂上那乱咬的气势,就是一个乖宝宝。 这些人中,谁的心情都没有李同州更加的复杂,他跟某一些人一样,想得要更加的多一些。 工部波澜不惊了这么久,自己也被排挤了这么久,现在的高文石就再次与自己同为工部侍郎。就好象是一个玩笑一样,而让他下来的便是几个定北城过来的工匠。 这样的理由看来可笑和荒谬,但是在陈家父子的运筹之下,就这么轻松的成功了。大周朝立朝以来,恐怕也没有哪位尚书会有此遭遇。 这是一部尚书,位高权重,然后就被陈守信这么轻松的给拽了下来。他就觉得这个事情里边,有永平帝的影子。 这是一个信号,是永平帝真正插手朝中大臣任命的信号。陈守信数次出入宫中,就是充当了联络员。只能说高文石倒霉,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而已。 以后大周朝的官场上,恐怕就不是那么的好混了。这是新旧势力的斗争,沉寂了许久,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永平帝,终于出手了。 第一九零章震怒 “老头子,你咋不夸夸我?”坐到了自家的马车中,陈守信探过头问道。 “夸你做什么?都不想想,经此一闹,以后你还会有好名声?就连为父都得受到牵连。”陈长青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嘿嘿,名声又不当钱花,也不当饭吃。还是捞干货比较实在。”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老吴头他们我是不会给你们退回去了,就算是退回去,你们那边也不会用,还不如我来用。我要在庄子外边成立个‘小工部’,专司器具制造、武器研发。朝廷太乱套了,也没有一个周全的保密措施,不敢交给你们。”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一堆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哪里还有多少清闲的时间。”陈长青摇了摇头。 别人以为这次的事情是自己指使的,可跟自己有毛关系,都是这臭小子鼓捣出来的。还拉皇上下水,跟着一起搭伙做买卖 ,自己的儿子啊,以后自己也真的没法管。 回到家中,父子俩带着大家也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不管咋说这也都是喜事不是。别看陈守信削了一级爵位,还削了三百食邑,对于他来讲,半点影响都没有。 那个爵位不管是开国县伯还是开国县侯,效力是一样的。十年的俸禄不发?他现在也不指望俸禄过日子啊。三百食邑?现在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全,还打算拉胡俘充数呢。 可以说虽然也是在给自己捅刀子,但是都是擦皮而过,并没有造成任何的损伤。却将高文石给拉了下来,让周吉民碰了一头灰,纵观大周朝,这也是史无前例了。 朝廷没有什么秘密,今日上午朝中发生的事情,陈守信他们这边还没吃完午饭呢,就已经传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 常州县侯,不对,现在是常州县伯,一人战群雄,将工部尚书高文石给拉下马,又将周吉民给怼了回去,已经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美谈。老百姓们大多会说一句英雄出少年,哪怕以前都跟他叫祸害。 当然了,这是民间流传的版本,在官宦人家流传的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这就是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没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以前顶多是个祸害,现在他有毒啊,还是附骨之毒,沾上你就没个好。 皇宫的养心殿中,永平帝美美的吃了一口锅塌里脊,又小小的喝了一口烈火烧,心情很不错。 纵然自己是大周朝的第一人,可是在朝堂之上真正说了算的人也不是自己。自己的情况太特殊了,不说朝中大臣们不将自己当回事也差不多。实际上,整个大周朝的权柄,还是在这些朝臣的手中把持。 自己能做的是什么呢?他们拿出一个意见来,自己只能把握这个度。每日里处理的奏折都是该如何如何,请陛下恩准。而自己所要作的事情,大多都会被大臣们给反驳回来。 “父皇,怎么又吃酒了?不是说这个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么。”永平帝正吃得开心呢,荣福公主带着侍女寻了过来。 “过来陪父皇吃一些,今日又到哪里去玩了?”永平帝招了招手说道。 “父皇,皇宫里哪里有多少好玩的地方。我可不可以带着侍卫出宫玩?他们说这次皇城三害又开始为乱皇城,我要出去收拾他们去。”荣福公主坐到了永平帝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道。 “哦?你都听到了些什么?”永平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就是那个陈守信嘛,他就是咱们皇城最大的祸害,欺负了好多人。父皇,您以后可不能惯着他。”荣福公主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可知道你最喜欢用的去污皂就是陈守信做出来的?”永平帝看着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女儿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嘛,这个祸害怎么还会做这个?”荣福公主皱起了眉头。这要不是永平帝跟她说的,她一定会以为是在骗人。 “你最喜欢吃的那道拔丝白果,也是陈守信发明出来的菜式。”永平帝又接着说道。 荣福公主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丝毫都不顾及自己是公主。 “现在知道了吧?还要不要父皇帮你教训他一下?”永平帝笑着问道。 “呃……可是他是皇城三害之首啊,我早就听说过他的恶名。”荣福公主有些迟疑了。 “他是恶人,这个事情是不会错的。不过他的那个去污皂很好用,也是有功的。但是就算是有功也是过大于功,应该小小责罚。” “父皇,让我出宫看看好不好,代父皇去考察一下这个祸害。我都好久没有出过宫了,大哥和三弟一点都不好玩。” “调皮,身为公主怎可随意出宫。现在你可不是郡主的身份,若是被大臣们知道,还不是要乱嚼舌头。既然你想责罚陈守信,父皇命他再弄一些能讨你欢心的菜,怎么样?”永平帝宠溺的说道。 荣福公主皱了皱鼻子,趁着永平帝不注意就将他的酒杯给拿了起来,直接喝了一小口。 “咳咳咳,好辣,父皇你都不告诉我这个烈火烧会这么辣。”被呛个够呛,荣福公主带着眼泪还责怪起了永平帝。 “反倒怪起父皇了,是你自己贪嘴,快喝些红果粉调的羹。”永平帝有些担心又有些嗔怪的说道。 “好了,我去玩了,都不让人家出宫去玩。哼,我一定会偷偷跑出去的。”荣福公主喝了一些后丢下一句话,带着侍女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永平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笑容也直接收了起来,“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在荣福的耳朵边乱嚼舌头,直接埋了吧。” 荣福公主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所有孩子中他最宠溺的一个,整个皇宫里也就是她能够东跑西颠的胡乱的窜。 可是现在荣福都收到了外界评论的影响要找陈守信的麻烦,这个事情已经很大了。朝堂之上自己把控不了,难道自己的皇宫之中,自己还不能当家作主么? 他是真的动了怒,心中也起了杀心。 “奴婢领旨。”史公公轻声说了一句。 看来这次却是要死几个人了,就是不知道是正主还是替死鬼。 第一九一章得赚钱 自打上次朝堂上的战争之后,整个皇城都消停了下来。大家都很规矩,陈守信也很规矩,每天都是在自己的庄子那边进行区域划分。 对于外边的闲言碎语,陈守信直接选择了无视。就像他说的,名声不当钱花,谁爱说啥说啥去。自己这边赚钱大业刚刚起步,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这个。 最主要的是,永平帝有些耍赖皮,答应好的入股钱,一两银子都没有兑现。这就让陈守信很上火,因为他手里开始缺钱了。 一路行了那么久,人吃马嚼的,再加上这么多人在皇城这边住客栈的钱、吃饭的钱,这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定北城那边应该还有利润,但是距离太远了。现在又没有网银,咔一转账就好,银子只能由人来押运。 也不能说最近啥消息都没有,还是有些小道消息的。据说皇宫里有几个宫女晚上在外边玩,一不小心齐齐掉进了池塘里淹死了。只能算她们倒霉啊,好好的路不走,上池塘边上溜达干啥。 这个事情,陈守信也就当个乐子听完了事,也没法去同情那些宫女们。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这就是她们的命。 现在的他就是跟钱愁,没有钱,这个日子就不好过。 这边的工程最少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够初步完工,那时候各家各户的家伙什儿你总得给准备一下吧?开荒种地,粮种就算是可以跟粮商们赊账,你也得好好的请人家吃几顿饭吧? 他想将酒楼给直接开起来,可是手里没钱啊。在皇城的地价可不是定北城,酒楼你也得开在闹市才成。 所以他很郁闷,明明有欠账的人,他却不敢登门去要。要是有八百两银子在手,这个资金的问题就很好解决。 “老大,你在想啥?”蒋含章从工地上溜达回来,看到陈守信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应该替老大分忧。 “钱不够花了呗,就算是将来采购原料的钱都没有呢。”陈守信喝了一口茶水,兴致缺缺的说道。 “老大,要不然我回家里张罗点?”蒋含章问道。 “算了吧,你能张罗多少啊?三十两、五十两?咱们的买卖最少还差两百两的缺口呢。”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给蒋含章吓一跳,没想到这个买卖竟然会这么费钱。三五十两的他软磨硬泡的还能够弄出来,两百两真的不成。 “看来,本公子又得亲自出手了。”陈守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说道。 “柚子、榴莲、明月,还有含章,你们都跟我到房中去,有要事相商,赚了钱给你们分银子。” 听了他的喊声,蒋含章的腰杆变得挺直无比,柚子和榴莲也快速的跑了过来。就连听到动静的水生和大黑,也跟着一起往房子里走。 少爷说赚钱就分钱,那就是真的能分,这个事情没有差。 “咳咳。”等大家都站好后,陈守信清了清嗓子,“本公子打算开个印刷坊,印书卖,你们觉得怎么样?” “少爷,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啊。”榴莲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致。 “很快的,只要咱们准备充分,也许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咱们就能够赚到钱。”陈守信很是自信的说道。 “少爷,榴莲知道你是打算将给我们讲的故事印成书,可是那些故事无论哪一个想要印成书,一月的时间能印多少?恐怕一个故事都印不完。”榴莲撅着嘴说道。 “谁告诉你那些故事要印成一本书了?我要印成好多册的一套书。这样咱们就能随印随卖,你们觉得怎么样?”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咦,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啊。不过少爷,咱们印好了书能有人看么?”榴莲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后,又皱眉问道。 “所以这个时候含章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他可以帮咱们去推销啊。好歹也是混过读书人的地盘,卖给他们正好。”陈守信看向蒋含章说道。 “好好好,只要故事好就行。其实以前也听老大讲过一些,都没听全,还很后悔呢。”蒋含章不停的点头说道。 陈守信的小故事很多,还有大故事。只不过那个大故事虽然更加的好听,但是根本都没有机会听全。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羡慕柚子和榴莲的,因为她们肯定听全了。 陈守信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本账簿,看了看,这个账簿好像有些大,记账还行作为小说来看的话就有些不妥。让大黑将账簿从中间斩断,这个大小就很不错。 他所要讲的故事,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倩女幽魂》。 因为这个故事他很熟,给柚子和榴莲都讲了好多遍,她们却还是很爱听。尤其是当他讲到吓人的桥段时,柚子和榴莲都会很自然的缩进他的怀里,让他很有成就感。 这个故事,他可没有跟蒋含章讲过,又不期望他也会吓得钻进自己的怀里。 想想还是蛮怀念的,不管柚子和榴莲在小的时候,还是大了以后,每次讲这个故事都会吓够呛,然后还得吵着让自己继续讲。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蒋含章同志刚听了一会儿,就忘了记录。明月还小,听到了他讲诉的兰若寺后也直接放下了笔,跑到了床上钻进了被子中。就算是旁听的大黑他们,也是面色冷峻,铁牛更是攥紧了拳头。 “你们这是要干啥?还是柚子和榴莲最乖。”陈守信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少爷,真有这样的所在?要不要我带人过去?以免为害人间?”铁牛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是故事啊、故事,哪里有这样的地方。”陈守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时候铁牛才反应过来,少爷这是要写书,讲的是故事,自己入戏太深了,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第一册的编写,要比陈守信以为的还要困难一些。整整用了一天又两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将第一册搞定。 陈守信心中估算了一下,如果印刷的时候能够将字体再弄得小一些,估计整个故事讲完了,两册差不多。现在这样的字体大小,怎么也得三册,好像有些坑人。 第一九二章改进印刷术 “哥哥,小倩姐姐好可怜呢。其实我觉得燕赤霞要是能够跟小倩姐姐一起过日子,才好呢。”明月皱巴着小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小傻瓜,这个仅仅是哥哥遍的一个小故事,又不是真事。哥哥的故事还有好多,以后咱们慢慢的讲,将来的某个小故事让明月来做结局怎么样?”陈守信在明月的脑袋上揉搓了一下说道。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多愁善感,已经将倩女幽魂的故事讲完了。在这里边他给燕赤霞和聂小倩加了一段感情戏,没想到就被这丫头给惦记上了。 其实就是他都有些郁闷,好像大家都比较喜欢燕赤霞这个配角,对于宁采臣这个主角,好像就有些不上心。 “老大,我带过来了,这是我能找来的最好的印刷匠,不比工部的人差。”这时候蒋含章从外边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背着搭链的工匠。 “这两本书,你们觉得各印五十册,要印多久。”陈守信将精编版的《倩女幽魂》上下册放到了三人的面前问道。 “回少爷的话,两月左右,我们就能完成。”为首的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这两本书的字也不多啊?怎么要印那么久?两个月,时间太长了。你们放心,我这边会直接招你们过来印刷厂做工,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陈守信皱眉说道。 “少爷,就算是您去找了工部的人,除非是几十人一起做,才能够加快速度。少爷的书每一页的字都很多,做刻板就需要很多的时间。”为首的苦笑着说道。 “做刻板?”陈守信皱起了眉头。 为首的很怕被他们这官宦人家的孩子给刁难,就从自己的搭链里拿出来一块木板,递给了陈守信。 “你的意思,每一页都要雕刻在这个木板上,然后再拓印?”陈守信苦笑着问道。 工匠点了点头。 “哎,竟然是这么回事啊。”陈守信苦叹了一句。 他也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没有活字印刷。一页页刻板,这三个人两个月的时间还真不算长。 只怪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印刷的事情,未来的记忆太过强大,想当然的就以为现在的印刷术已经没问题了呢。 “知道我是谁么?”陈守信放下手里的木板看着三人问道。 三人摇了摇头。 “我是陈守信,有人管我叫皇城最大的害虫。好在皇上慧眼识英才,封我为常州县伯。你们想好了,给你们个机会,给我做工,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陈守信看着他们说道。 “但是有一个要求,在我的印坊里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许与外人讲。等将来庄子落成后,你们也需要搬到庄上来住。” 三人有些迟疑,皇城三害的名号听过,自然知道这根本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而且二两银子的月俸也着实不低。反正看现在的情况也没了退路,要是不答应,他们恼了呢?会不会将自己给爆揍一顿? “文契我就不写了,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也知道,违背了咱们的约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看到三人点头,陈守信面无表情的说道。 “都跟我进屋吧,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很重要,你们的印刷术太落后,我们要好好的改进一下,弄好了,这些书用不了半月的时间就能印出来。” 对于陈守信的话,三人是不信的。可是在来到屋中,听到了陈守信讲解活字印刷的技术后,他们傻眼了。 其实活字印刷的概念根本就不复杂,但是他们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现在听陈守信这么一说,他们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印刷工匠,都是手巧之人,毕竟你要在刻板上刻印好文字,然后才能够拓印。每一页,只能做一版。 可是要是用了常州县伯的这个法子呢?也许开始的时候慢一些,可是积攒的刻字多了以后,也许都不用再刻字,就能够直接印刷。 想明白了此点,三人的脑门上也开始冒汗了。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他们才觉得害怕。正是因为太简单,才担心陈守信会对他们不利。怪不得会让他们搬到不知道哪里的庄上去住,恐怕今天都没法回家了。 “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一直都很重视工匠。未来的庄子上,会有很多的工坊。让你们保密,是为了等你们的技术熟练了以后,将你们推荐给皇上。”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将来能否获得荣华富贵,还得看你们自己的努力。到边上的厢房想一想,看看需要采买什么,我都会让人给你们准备好。” “在庄子那边的房子建好前,你们就研究那些刻字吧。研究明白了,直接过去庄子上就能够开工。” 陈守信说完后给铁牛和大黑使了个眼色,将他们给带到了厢房中。 “老大,这就是你刚刚这么一瞬的工夫想到的?”等这三人离开后,蒋含章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多简单个事儿啊?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看看他们需要啥,赶紧采买去吧。”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蒋含章有些木然的看了看柚子和榴莲,又看了看明月,发觉这三人一副你好奇怪的样子,他觉悟了。老大是无所不能的,这个事情在老大这边,根本就不叫事儿。 想明白了,他就颠颠的跑到了厢房中。他都觉得这个事情只要自己能够参与进来,就是一桩美事。 人家柚子和榴莲还有明月,确实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定北城的时候陈守信鼓捣出来的东西还少么?你要是每一样都奇怪,自己都能给自己怪出病来。 陈守信坐到了床上,心中也开始捉摸起来。 这个印刷术,不能太快的献给皇上。献早了没用,根本就没法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好处。还是沉沉吧,等将这个技术改进一下,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成熟了再说。 自己可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推进科学技术发展的使命。在这个时代的大潮中,自己就是一条小杂鱼,还得是先给自己捞足了好处再说。 第一九三章大周官场潜规则 “最近守信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好像不仅仅是在兴建庄子吧?”回到家中,看到陈守信又没在家,陈长青对着陈伯问道。 “少爷总是能够找到事情做,听说最近手头有点紧,打算写书赚钱。”陈伯将陈长青的外套接过来后笑着说道。 “写书?他能够写哪门子书?内卫府的人不是跟着他呢么,也没有详细的消息?”陈长青皱眉问道。 现在他也好纠结,本打算就让陈守信自己扑扇着翅膀自己飞了,可是还真担心他不声不响的又给鼓捣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自己现在的事情是真的很多,尚书省、工部,每天都是忙得团团转,也没法将他给看在身边。 “有战斧营的人跟着,内卫府的人也没法靠近少爷的身边。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儿,蒋大学士家的二公子,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在少爷的身边呢。”陈伯说道。 “如果老爷实在担心,要不就将少爷给喊过来当面问清楚?其实少爷还是很明事理的,老爷要是问了,一准儿会说。”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折腾去吧。我现在可不想让他立足朝堂之上,他能够找到自己玩的事情是最好了。”陈长青摆了摆手。 “周吉民不是那宽宏大量的人,哪怕我对高文石并没有苛责,相反还将屯田的差事给了他,备不住他什么时候都会咬咱们一口。” “守信行事还是有些孟浪了,虽然给我谋了些好处,但是也将我和他都给推到了朝臣们的对立面,有得必有失啊。” “老爷,这我可不同意。”陈伯小有不满的说道。 “就算是少爷没有那次的事,朝中的大臣们能够待见咱们?我倒是觉得现在很好,没有人敢随意的招惹咱们。旁的不说,就说工部,您过去才多久的时间,已经查出了很多的错处。” “你啊,只要牵扯到那个臭小子,你就比我都紧张。现在你也不用太护着他了,陛下好像也安排了人,这臭小子安全得紧呢。”陈长青没好气的说道。 “老爷,工部的工匠都调查清楚了么?到底那些箭矢和投石车究竟是不是出自工部的工匠之手?虽然少爷没有说,但是他将老爷给弄到工部,未尝没有这个意思。”陈伯又开口问道。 “哪里是那么好查。”陈长青摇了摇头。 “我已经调阅过出勤记录,在册的工匠们都是正常出勤。现在我担心的,就是来自其余的地方。到哪里去查?” “制造投石车的图纸在各处藩王和都护府处都有,本就不是多么机密。看来真应该按照守信所讲,相关的保密条例应该重新制定一番。现在的兵器局那边,就是一个筛子,所有的图纸都可以随意调用。” 陈伯也沉默下来,不管是谁对草原上的胡人有过支持,都要将这个人给揪出来。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样的人不管他是谁,早晚都是个真正的祸害。往小里说,顶多是危害到边城的安危。往大了说,搞不好都会危及到大周朝的安危。 这个事情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查,那样的话便会打草惊蛇,更查不出个结果。 也是在这次整顿工部吏治的过程中,他才意识到,现在大周朝的各部衙门,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漏洞。可是要想将这些漏洞补上,绝非短时间内就可以的,因为这会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 就拿工匠们的出勤记录来讲,现在他都不敢确定,那个记录就是完全真实的。他都逮到两次,工部的工匠出去做私活。 这是常态,大周朝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这些工匠们为了多赚些钱,接私活也就成了儿子口中所言的“潜规则”。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问题竟然会这么严重。他都在想,工部如此,其余五部或是别的官衙,是不是也是如此,都被这个“潜规则”所左右着。 陈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方面他更加的不擅长。能做的就是到厨房让水生给弄几个下酒菜,陪着陈长青小酌几杯。 陈守信这几天确实很忙碌,因为活字印刷虽然概念很清晰,操作起来也不是那么便捷。 首先这个刻字,就很耗费时间,因为陈守信要求的字体要比他们往常刻的小了一些。再有的就是他这本书中的常用字选定,还有刻字的存放,都需要非常仔细才行。 以往他们雕版印刷,直接把写好字的薄纸覆盖在木板上,将多余的部分削掉就好。可是这个活字印刷就不成了,得一个一个来。 好在这三名工匠也是有些本事,经过了两天的不熟练后,在以后刻字的日子里速度加快了很多。 看着在一边摆放整齐的刻字,陈守信很满意。不过这个活也不算是完事,还得继续刻。现在是用的木头,他打算以后就用铅来做。铅才是正经的,使用持久,还好雕刻。 又看了一会儿,陈守信就将这边的事情交给蒋含章来管。 他坚定的认为,这并不是自己在偷懒,而是给蒋含章机会来增加他的管理经验。等酒坊和肥皂坊真正的建设起来以后,跟皇宫打交道的人就是他呢。 “明月,老道最近在忙啥呢?”回皇城的路上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师父每天好像都好无聊的样子,就盼着庄子这边快些建造好。”明月笑眯眯的说道。 “还好,他能耐得住寂寞,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发他。”陈守信点了点头。 如何安置老道,也是他的愁心事。等将来庄子上的人多了,就先让他继续当医生吧。自己懂的那些医学上的东西,好像都被掏光了。 回到家中,看到自家老头子跟陈伯正在喝酒,他也凑了过去跟着小喝了一杯。多了他也不敢喝,哪怕是真正的纯粮食酒,这也是蒸馏酒。 他也发现陈长青有些愁眉苦脸的,本来还想跟着打听一下,不过他忍住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无法动摇他要赚钱的决心,没有钱,真心玩不转啊。 第一九四章饥饿营销 经过了二十二天的艰苦奋斗,陈守信的书,终于刊印成功。 散发着墨香的《倩女幽魂》上下两册拿在手中,陈守信觉得很有成就感,哪怕弄得他也蹭了一身的墨。 “老大,咱们这两册书卖多少钱好?”蒋含章兴冲冲的问道。 “咱们做这一册书的成本,足够印制三十册,平均每册700文左右。很辛苦啊,所以咱们一册书最少要卖500文,便宜点吧,让更多的人喜欢读书。”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老大,果然够黑。”蒋含章竖起了大拇指。 陈守信说的这个成本是涵盖了做那些刻字的成本,而这些刻字可以反复的用啊。印三十册,每册成本700文。可是你就算是印到一百册,后边的七十册无非是一些纸张和墨的钱。 这三个工匠专门刻字,自己就可以带着大黑和铁牛在边上印,别说一百册了,就算是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嘿嘿,咱们这可是让利大酬宾,就是为了让大周朝的众多读书人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供给他们精神食粮。”陈守信嘿嘿笑着说道。 “现在一册手抄书,怎么也得千文。就算是他们这些雕版印刷的,一页书就是一版,只要数量不超过五百册册,也得七八百文一册吧?” “咱们五百文,真的是很便宜啊。他们总叫咱们祸害,可是咱们却为了他们呕心沥血的印刷书籍。哎,咱们就是那无名英雄。” “老大,请受小弟一拜,小弟对您的敬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蒋含章整了下衣冠,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完之后这俩人就嘿嘿奸笑着凑到了一起,看得边上的小明月都有些害怕,好像自家的大哥一下子变得好邪恶的样子。 其实印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可以说在这个没有机械化全靠人工来操作的时代,就算是活字印刷,也是很复杂的操作。 排好的版铺放在那里,刷墨、压纸、印制、晾晒、装订,这些都需要人工来完成。而且陈守信印制的又是书籍,页数还不能有差。 如果换成了现代的手工印刷,这个成本会很好。可是在大周朝,这些人都是成守信的人,哪里会要工钱?就算是工序再繁杂,有这么多人呢,大家伙一起动手,印得也很快。 别人在这边印书,陈守信也将老吴头给找了过来。他要做字库,现在的刻字都是用硬木雕刻的,在保存上不是那么轻松,搞不好就会干裂。他可不想印着印着字裂开了就不够用了,打造字库,也得提上日程来。 选用的金属材料就是铅,因为铅的特性是熔点低还不易腐蚀,在这个时代获得也很方便,很多的铺子都有卖的。 这个任务对于老吴他们来讲,也是高难度。因为他们可以想办法去铸造,但是他们不认字儿啊。这些模具在制造的过程中,还得找手巧的雕工师傅们来帮忙。 这些也用不着陈守信去操心,这就是当权者的生活。 将任务分配下去,该如何去完成,老吴头他们自己就会去想办法,不用他事无巨细的去指点。就算是让他去指点,他也够呛能够指点明白。 不过他也是给老吴头提醒了,熔炼和铸造的时候,一定都要穿好衣服戴上自己研发的那个防毒面具。他没法跟老吴头他们去解释铅的毒性,只能当成命令来说。 全都交代完,陈守信又跑回了房子里。这里边正在印的可不是书,那就是钱啊。 “榴莲,你们到别的地方去玩吧。省得一会儿弄脏了衣服,这边的墨不是那么好洗。”陈守信对着还在这边看热闹的榴莲她们说道。 “少爷,没关系的,左右也是无事,正好一会儿能够帮忙装订。”榴莲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装订的工作多危险啊,要是将你们白嫩的手指给扎到,少爷会伤心的。”陈守信也猛摇头。 “不要着急,等咱们有了钱,就可以盘一处酒楼,将咱们食为天在皇城也开起来,以后咱们就能过上日进斗金的日子啦。” “老大,为什么咱们还不印制下册呢?我看上册现在足够装订百多册了。”这时候蒋含章又凑了过来。 他将要负责卖书,这是陈守信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觉得必须得办好。而且这个《倩女幽魂》光听名字就很吸引人,看了以后更加的想看,肯定会很好卖。 “嘿嘿,不着急,下午你先拿五册出去,咱们还不卖,咱们只送。”陈守信笑着说道。 “然后告诉他们三天之后,才会有下册。以后还会陆续推出新的故事,如果将来谁收藏了咱们的书十册以上,就会赠送一套他们没有读过的书。” “老大,这样咱们不是亏了么?”蒋含章皱眉说道。 “亏?想亏都难啊。上册我打算投放三百册试试水,下册我只会五十册、五十册的往外放。这段时间我还得琢磨琢磨别的书,最近就得靠这个赚钱啊。” 对于《倩女幽魂》他很有信心,后边的书他也想得差不多了,《射雕》得搞一套,但是内容得稍稍修改一下。然后再发行一些单本的鬼故事,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蒲松龄,估计是抢了他的饭碗。 《三国》他还在考虑中,这个就算是鼓捣出来也得换个背景。《水浒》这个他就直接放弃了,这个写完了估计自己也该坐牢去了,哪怕换背景也不成。 将来有工夫,再将《红楼》也搞出来,这样最起码自己这个书热销几年不成问题。后边的事情就不用去管了,自己会有别的来钱道,编故事也是很累人的嘛。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乐够呛。 蒋含章还是有些不理解。 先送,可以理解为让大家知道这个故事,这样才能够传播开来。可是为啥下册要陆续的售卖,还会少印刷呢?这不是少赚了不少钱? 他哪里知道饥饿营销的销售策略,其实这前边的三百册,陈守信都是在做宣传。《倩女幽魂》是在试水,试水成功之后,真正赚钱的就是那些大部头。 第一九五章皇城纸贵 蒋含章还是很有门路的,那天直接就装了五册《倩女幽魂》的上册,跑到了国子监中。找了几个平时玩得来的人,就将书送给了他们。 他们是皇城三害不假,又不是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平时也有些耍得来的人。而且现在的李亚光就在国子监读书,这是天然的渠道嘛。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在意,虽然说当今的书价有些高,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讲,这也都是小钱。可是当他们无聊的时候开始翻看的时候,这就一发而不可收了,基本上都是一口气将这个上册读完。 有两个看得晚的,更是挑灯夜战。第二天来到国子监的时候,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他们还是很幸运的,在学堂之上先生还给予了表扬,觉得他们这是读书累的。 陈守信都有些低估了《倩女幽魂》的魅力,这五个人在休息的时候就找到了李亚光,非让他领着去找蒋含章,想要将下册给弄到。 《倩女幽魂》是白话文,读起来省心省力,不用去像他们所学的那些书去分析。而且故事情节还是那么的吸引人,看了上之后,看不到下,就觉得心痒痒。 可是就算他们辗转找到了蒋含章也没用,下册就是没有,就算是有了,也没法给他们免费赠送。得收费啊,一本书做出来多么的费力,不过都是读书人嘛,可以提前给他们预定,也会给他们五百文的友情价。 对于这五人来讲,五百文的价格那是超值的。因为他们发现一个现象,在日间讨论聂小倩、宁采臣、燕赤霞和姥姥的时候,好像别人都好羡慕。 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做文章,咱们可能比不上某些人,但是这次终于可以拿一个第一。为此,他们觉得应该给蒋含章六百文,只要出了下册,第一时间送到他们手中就好。 这个优越感得保持下去,想一想当别人才开始看上册的时候,自己已经将整个故事都给读完了,是不是很美丽? 这是超出陈守信预料的,然后vip制度也应运而生。只要他们每人存十两银子,以后都可以享受到最先购书的权利。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是为了这个vip,这哥五个觉得可以试一下。虽然卖书的是以陈守信为首的皇城三害,可是在信用方面,那是有金字招牌的。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也如愿的拿到了下册。看到别人都在购买上册的时候,他们就更开心了。这个钱花得值,又不是白花,以后还能够直接买书看。 《倩女幽魂》的流传速度很快,因为这里是皇城,家境殷实的人很多。 对于他们来讲,五百文的书,真的不算啥。这才几个钱啊,比书肆中售卖的书便宜好多。而且人家这里边还有能够断句的符号,读起来轻松得很。 陈守信原本以为三百套的印刷量,已经能够将皇城的市场给铺满了。可是真不够,他在后边又加印了三百套。 因为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在这个时代书本太贵重,所以不是真正的至交好友,基本都不会借书。 书本是很脆弱的存在,一不小心撕了页或者弄污了,搞不好都会友尽。所以大家非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去借书来读。 这三百册再次投放出去以后,总算是暂时缓解了一下买书潮。 现在上册投放了六百套,下册投放了三百套,收入就是四十五万文。那个铜钱堆得都像个小山一样。 然后陈守信又琢磨开了,好像自己真低估了印书的利润。 这仅仅是在皇城,刚开始销售,这本书还没有在广为流传的情况下就卖出去了这么多,要是再运到别的城市去售卖呢?或者说自己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开个书店,来个以租代售?五百文一本你嫌贵,咱一百文一本借你看两天,这个价格厚道吧? 为了给自己将来的卖书大计做准备,他就开始扫货了。在不知不觉之间,皇城的纸涨价了,一刀上涨了一成。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各处书院的采买人员,可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涨价,只知道有人买去了好多纸。 别看陈守信投放出去了这么多的书,购买的人也挺多的,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在皇城这边引起什么响动。 这个时代的学生们,不管年纪大小,可没有在课堂上偷摸看小说的习惯,基本都是带回家里看。 所以,虽然《倩女幽魂》很热销,但是也是在“小道消息”里流传着。 又过了五天,书又不够卖了,有好多人派人到蒋含章这边来买。而这次的购买群体有些特殊,并不是那些读书人,而是很多的大家闺秀。她们当然不能够直接过来买,那样可不好,所以派过来的都是丫鬟。 “哎,我一直以为我已经低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精神食粮的渴望,却不知道岂止是低估啊,咱们开发的仅仅是冰山一角。”看着蒋含章重新统计上来的数量,陈守信仰天长叹。 农家的孩子们,很少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可是这些大家闺秀们,人家也是从小就会有机会读书的,都是识文断字的人。 才子佳人会的时候,听着这些才子们侃侃而谈聂小倩与宁采臣那不得不说的故事,也开始让她们着迷。 啥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闲人你还真就瞧不见,这才是大家闺秀啊。她们的精神世界更加的空虚,整日里顶多到府里的小花园玩一玩,要么就是做做女红。 这一块市场,同样很大。自己以为发掘的仅仅是一条应急的羊肠小路,实际上,这是一条绽放着金色光芒的坦途啊。 为了填补这些大家闺秀们精神世界的空虚,这个书必须得印。而且在出售给她们的时候,在上边还要喷一些胭脂。 他的出书计划,也得跟着稍稍的调整一下。原本打算将《红楼》放在后边嘛,现在也得提到前边来。 不过给他也累坏了,一边讲《红楼》一边讲《射雕》,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快精分了。 第一九六章死于安乐 定北城的人,还没有抵达皇城,陈守信这边也忙得脚打后脑勺,新鲜出炉的《红楼梦》和《英雄传》的第一册已经投放到了市场上。 跟《倩女幽魂》的效果差不多,甚至可以说,要更加的好一些。这次投放的数量陈守信也憋了个大招,一次各投放一千册。 只能说,在皇城中有钱人和认字的人是真的很多,这一千册投放进去以后,并没有直接将这个市场给填满。三天之后,又有人过来订购。 可是没法再继续印了,因为剩下的纸还得留着继续印后边的。这两本书都是大部头,哪怕陈守信的记忆力有些情节不是很清楚,但是就算是现编或是弄些别的桥段过来,也能凑个七八册。 现在的纸价太高,就算是他来买,都觉得有些贵。得给市场一个补充的机会,自己提前采购的那些纸能够将这两套书印完就不错了。 “老大,你的庄子建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拾到拾到搬过去了?”消瘦了一些的蒋含章来到陈守信的家中直接灌了一通茶水后问道。 “再等等吧,我就是愁我们家老头子。你说我要是搬过去庄子那边,谁来照顾我们家老头子?恐怕吃饭都没有一顿热乎的。”陈守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早就想搬过去了,这个时代又不用一直除甲醛,都是环保的材料,庄子那边可以说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但是,家里的老头子怎么办?剩下他跟陈伯两人在这边,怎么能放心。 “可是你要是不搬过去,其余的人们也不想搬。新房子都造好了,就放那边那么空着每天还得花住客栈的钱啊。”蒋含章皱眉说道。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他们也都是死脑筋。”陈守信更加郁闷的说道。 “嘿嘿,老大,所以咱佩服您啊。您在这些人的心里边,绝对是这个。”蒋含章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不成,可真不能让他们再浪费钱了。今天就得让他们全都搬过去,还有战斧营的那些人,也得从禁军的军营中出来,一起搬过去。”陈守信站起身来说道。 “这几天吴征一个劲儿的往军营那边跑,找我的这些弟兄们谈心,就想将他们给拐带过去。可不能让他得了惩,这些人进了禁军,那就废了。” “少爷,王将军过来了。”他刚想往外走,外边就传来了水生的叫喊声。 “兄弟啊,想死哥哥喽。”人还没看见,王英俊就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你不在北衙呆着跑我这里来干啥?”陈守信很是谨慎的问道。 “嘿嘿,哥哥想兄弟了,想水生做的饭菜,想烈火烧了。”王英俊走进房门后笑嘻嘻的说道。 “有事说事,你要是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陈守信盯着他问道。 “兄弟啊,哥哥是求救来了。”王英俊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你得将战斧营的兄弟借给哥哥几个,吴将军说了,那个胡俘的招安问题,将会交给我跟你一同办理。你总不能让哥哥就一个光杆司令吧?这可是哥哥到北衙的第一件差事,可不敢让别人瞧不起咱们定北城过来的人。” “你……哎!”陈守信很郁闷。 “就怕你到我这里来寻人,回到皇城后我都没敢过去看你。吴征要不到人,你却到我这里来要人。可以借,反正这些胡俘也是我的差事,但是编制上绝对不能给归到你们禁军去。” “为啥,去了禁军最少能弄个校尉啊,吴将军照拂一下,将来混个将军也是可以的。”王英俊好奇的说道。 “刚刚我跟含章还在说这个事儿。”陈守信摇了摇头。 “禁军的作用是一种储备,他们过去能干啥?确实能够养好体格,然后呢?就算是我的那个练兵法已经给吴征交了上去,你在北衙看到推广了么?” “那是禁军,讲究的是规矩。什么规矩?都得老老实实呆着。顶多是站个岗,放个哨。咱们的人过去了,可不就得呆废了。” “哎,其实我都很纳闷,那么好的练兵法为啥不用呢。”王英俊也皱眉说道。 “北衙禁军驻守在皇宫之中,你觉得他们每天蹦蹦跳跳的会不会影响到宫中的平静?”陈守信看着他说道。 “你再看看北衙禁军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哪一个没有些背景。看着仪表堂堂,其实都是在混日子。让你去北衙,本来也是让你过去镀金,等将来再放出来,最少还能提一个品级。” “先这么糊弄着吧,那都是陛下的私兵,咱们指使不动,也不敢去指使。你得空也搬到我的庄子上吧,反正也修好了,离正在修建的兵营还近一些。” 以前的时候,他觉得大周朝最强的部队应该就是北衙禁军,因为那是守卫皇宫的部队。可是自那天铁牛在永平帝的跟前儿演示了一下战斧的威猛后,他就不这么看了。 固然说战斧的锋利能够让人惊骇一些,可是他却从那些北衙禁军侍卫的眼中看到了害怕。回来后一仔细的了解才知道,这些人确实是“精挑细选”的,但是不说是银样蜡枪头也差不多。 守卫皇宫的时候看着威武不凡,可是真正的上了战场,能够不当逃兵就不错了。 这不怪永平帝,也不怪吴征。因为大周朝久无战事,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皇家的侍卫,你可不就得仪表堂堂么,你要是长得凶神恶煞的,吓到了皇家人怎么办? 听到陈守信这么说,王英俊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兄弟啊,其实这个差事还是我跟吴将军求来的,在里边我是真的呆不住了。” “有些人竟然在执勤的时候还会涂脂抹粉,都是大老爷们,整得一身香气扑鼻,小脸粉嘟嘟的,看着都别扭。” “这个事你有感受,到我这里说完就了事,外边千万别跟人乱讲。”陈守信瞪了他一眼说道。 “跟我一起走吧,今天会让定北城过来的人搬到庄子那边去。你也随便的挑一户,别的我可就不管了。” 他没有说的是,一个朝代的灭亡,大多都是死于安乐。他不知道大周朝将来会如何,反正现在他的感觉很不好。 第一九七章大家的新家 领着王英俊,来到大家居住的客栈中,将他们的客房统统给退掉。这个事情就得强制执行,哪怕他们是好心,也太浪费钱。 不得不说,工部的人工作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也可能跟现在陈长青是他们的大老板有些关系,反正陈守信看着这边的庄子还是很满意的。 “钱县令,今日起他们便是我的食邑了,是不是在你那边登记一下就好?”陈守信又将钱文柏给叫了过来。 “爵爷,其实便是不登记也无妨。您这边掌握好了名册,只要数目不超就好。”钱文柏笑着说道。 “还是按照规矩来吧,我可是老实人。”陈守信摆了摆手。 钱文柏心中苦笑,你要是老实人,也不会在刚回皇城不久就将工部尚书给拉下来了。只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在他的认知中,陈守信太魔性,连周吉民都不在乎呢,自己这小破县令更不会放在心上。 “估计再有半月的时间,定北城那边也该过来人了。一会儿大家在钱大人这边登记好,就自己挑房子去。”陈守信看着大家伙说道。 “现在的生活要比定北城艰苦一些,不过没办法,咱们刚刚在皇城站稳脚跟嘛。不过不怕,好日子在后头呢。都别愣着了,赶紧登记好收拾自己的家去。” “你们这帮夯货也是,现在虽然不在军营,有了自己的狗窝,也拾到利索一些。要是谁敢糊弄,老子罚他刷十天茅厕。” 最后这句话是对战斧营这些人说的,有些家人跟了过来,能够一家生活在一起。有些家人在第一次的战乱中已经没了,就剩下他们老哥一个。陈守信可不想他们就此失落下去,还得好好的生活。 这帮人也嘻嘻哈哈的站好了队,等着钱文柏给他们登记造册。只不过看着他们那彪悍的体格,还有身上背的腰间别的斧头,就觉得脑门有些冒汗。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彪悍的军卒,这些人看着可是好可怕。 “嘿嘿,我也得挑一处。还别说,这边的房子这么建看着着实挺规整。虽然都不是很大,住着应该蛮舒服。”蒋含章笑嘻嘻的说道。 “要那么大的宅子也没啥用,住着还怪冷清的,这样大家邻里之间还能有个照应。”陈守信笑着说道。 “门前的路宽敞一些这样大家的心情也能好很多,前院留了些土地,大家也能够在上边种些蔬菜。” 别看他说宅子小,其实给大家的地盘可都不小。每家的总面积都是一亩半左右,前院也都给留出了种菜的地方。 反正当初皇上又没有说这个庄子得多大,都是按户来,那自己就多划拉一些呗。有些人喜欢大宅子,他还是觉得大院子实用一些。都是苦哈哈的人,家里种些菜,平时也能改善一下生活。 “师父,您是不是该教我些新东西了?”老道凑到了他的跟前儿可怜巴巴的问道。 “先不要着急,你没看我现在的庄子还没有料理利索呢么?”陈守信苦口婆心的说道。 “现在这边就是咱们的新家了,你又是唯一会医术的人。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提高你的医术,而不是惦记新的医学方法。” “先开个小医馆吧,再磨练一下你的记忆,要是有了病患,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试用一下咱们的麻醉剂?” “师父,您放心,包在徒儿的身上。我已经掌握好了份量,就算是将他的胳膊腿都给卸掉,他都不带感受到一丁点的疼痛。”老道胸口锤得砰砰响的说道。 “你就让我省点心吧,要人家的胳膊腿儿干啥?你的院子是按照医馆的格局建造的,自己收拾去吧。”陈守信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不过他的心中也长出了口气,总算是将老道给糊弄过去了。要不然他要是成天纠缠自己,自己还真不好打发。 登记完的人,都欢天喜地的挑选自己的房屋。就连那三个帮陈守信刻字的工匠,他们的户籍也直接转到了陈守信的名下。 他们可没有想到竟然会分给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屋。心中仅有的那一点点担心也没了,这是好东家。 其实帮忙刻字做模具的工匠还有一些,只不过他们都是单独干活,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陈守信也就没管他们。 虽然是被陈守信给硬赶过来的,大家伙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哪怕少爷说要比在定北城的生活辛苦一些,可是他们却不在乎。再辛苦能辛苦到哪里去?跟着少爷过日子,那日子还能差? “少爷,咱们在这边的铁匠铺还建炉么?”老吴头登记后过来问道。 “得建一个,不过外边要用大屋子给遮挡住。这个事情你先别急,我还得找陛下去批条子去,要不然咱们的炉太高,容易逾制。”陈守信点了点头。 “成,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那些铅字儿很好弄,回头我先弄几部周犁,留着咱们种地用。”老吴头说道。 “还有个事情,咱们的车子也需要再改造一下。现在的车还是有些颠簸,舒适度差一些。我打算给我们家老头子弄个舒服些的,这样他上下班也不至于那么受罪。”陈守信说道。 “还有一个事情,你们都会烧琉璃瓦,但是你们能不能在别的矿石上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琉璃瓦的颜色不那么深,能够烧成透明的最好。就像有些高品质的水玉一样,能不能想想办法?” “少爷,老吴只能尽量去尝试,虽然以前我们在冶铜的时候经常会有琉璃瓦碎块烧出来,但是我们毕竟不是专职烧琉璃瓦的。”老吴想了一下说道。 他不知道陈守信为啥要烧瓦,凭着陈守信的地位,跟工部那边要一些给自己布置房子不是很轻松么。 “车子改造的问题,我会给你画图。这个琉璃烧制的问题,你还得好好的研究,我有用。”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管是在定北城还是在皇城,他都渴盼那种阳光洒满炕的幸福。只不过这个时代真没有玻璃啊,他只能让老吴他们碰运气去。 第一九八章欠账换宅子 现在的陈守信,也算是再次变成了有钱人。买了好多的猪肉,带着大家在这边燎锅底儿。酒就没有了,带回来的烈火烧也没剩下多少了。喝惯了烈火烧的人,谁还喝得进浊酒啊。 酒足饭饱,陈守信也赶忙往皇城赶,回来晚了就算是他也叫不开城门。 “哎哟,我的爵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喊您进宫呢。”刚刚走进家门,就听到了史公公的声音。 “史公公,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喊我啥事啊?”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您可问住咱家了,陛下的心事咱家哪里敢猜。您还是跟咱家快些走吧,都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史公公有些着急的说道。 陈守信往陈长青的房子里看了一眼,“水生,等老头子回来给他弄个小炒肉,再弄碗鸡蛋汤。” “少爷,交给水生吧。”水生点了点头。 陈守信这才跟着史公公往皇宫那边赶。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眼瞅着天就黑了,宫门也会落锁,保不准今天就得在皇宫中留宿了。 可不要以为在皇宫留宿是多美的事情,哪里也不如自己家里舒服啊。 这次来到的还是御书房,永平帝正在批阅奏折,看到他进来后对着边上的椅子摆了摆手。陈守信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谁让皇上最大呢。 还好,看到御书房里有些凉,史公公直接在外边端进来一盆燃好的炭火。陈守信看了看,蹑手蹑脚的将椅子给搬到了火盆旁,还是烤火舒服些。心中也有些庆幸,还好是吃完了饭过来的,那么一摞奏折,也不知道得批阅到什么时候。 反正也是无聊,他就仔细的打量起御书房来。虽然对这边不陌生,还真没有仔细的看过。 皇家的地方,看着就是大气。可是在这么冷的天儿里,这份大气看着就有些冷清了。还不如自己给老头子布置的那个小书房呢,虽然小,可是舒服啊。 冬日里,本来天黑的就早,虽然掌了灯,御书房中的光线也不是特别明亮,搞得陈守信也是昏昏欲睡。 “你最近怎么这么消停?”永平帝放下御笔,看了正在打盹的陈守信一眼问道。 “陛下,臣没咋消停,修庄园、盖工坊呢。”陈守信赶忙做正了身体。 “小小年纪,怎能如此嗜睡。明年秋后会举行科考,有没有心思补个出身?”永平帝问道。 “陛下,您饶了我成不?一看那些书本,臣的脑袋就疼啊。”陈守信可怜巴巴的说道。 “哟,都出了书的‘舍得’看书还有头疼的时候?真的让朕长了见识啊。”永平帝看了他一眼,戏虐的说道。 陈守信傻眼了,这个“舍得”正是自己的笔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以为没有引起啥动静的卖书大业都引起了永平帝的注意。自己隐藏得很深啊,陛下咋就知道自己是“舍得”呢?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着他那呆愣愣的模样,永平帝摇了摇头说道。 “纵观咱们整个大周朝,谁人能够将那些标点用得如此活络?还以为自己能藏得很深,其实你的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陛下,果然是火眼金睛啊。”陈守信站起身来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跟朕合作的生意,你不上心。自己赚钱倒是很开心,害得皇城的纸价都涨了两成。”永平帝自得的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陛下,天地良心啊,去污皂坊和烈火烧酒坊,现在都正在加紧建造呢。”陈守信赶忙说道。 “因为这两样的生产工艺很特殊,所以在施工的时候也得紧看着不是。快好了,等定北城那边熟悉工艺的工人们过来,两处工坊就能顺利开工。” “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还是因为朕欠你的八百两银子没给啊?”永平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陛下,怎么会。那八百两银子就是陛下提前收取的红利,会在以后的分红中慢慢扣除的。”陈守信的脑门上冒出来一层细密的汗珠,也觉得身上有些潮热。 他还以为永平帝等着拿钱就好了呢,哪成想现在却将这个事情给提了起来,更是提起了那八百两银子。 “朕岂会占你的便宜,前门大街上有处宅院,便给了你吧。”永平帝说完,将边上的一张地契给那了起来。 史公公赶忙走过去,躬身接过后,又放到了陈守信的手里边。 “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陈守信拿着地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前门大街那边,就是整个大周朝最繁华的商业街。刚刚他也扫了一眼地契,好像上面的面积不小。 这就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八百两的银子虽然不少,可是这么一套大宅子,那个价格就算是比不上八百两,因为是皇上的关系,也是超值。 “收着吧,原本对于你的奖赏便有些亏欠。”永平帝摆了摆手。 “到御膳房给朕做些馄饨,朕有些饿了。也给你自己带一些,吃完了就留在宫中休息明日陪朕一起上朝。” “谨遵圣命。”陈守信赶忙说道。 跟着史公公出来,就直接赶奔御膳房。心中却更加的打鼓,难道明天朝堂之上会有什么事情?要不然叫自己上朝干啥。想要跟史公公打听一下可是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就算是知道啥消息也不会跟自己说。 包了一些馄饨,他自己也有些饿了,然后就跟史公公一起端着这些馄饨到御书房来煮,还是现煮的好吃嘛。 还别说,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吃着热乎乎的馄饨,身子那叫一个舒坦。 “总觉得御厨们做的没有你做的好吃。”永平帝连着吃了两小碗后放下了筷子。 “陛下,谬赞了。其实是因为您吃惯了御厨的手艺,所以才会觉得臣做的更鲜一些。”陈守信赶忙说道。 “你们将剩下的馄饨都吃了吧,不能浪费。回头你的书有印好的,就直接给送到宫里来。”永平帝看了他和史公公一眼说道。 陈守信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永平帝这才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往寝宫那边走去。 第一九九章迷路小宫女 其实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也就是晚上七点多一些。这是皇上留下的旨意,所以陈守信和史公公两人赶忙将剩下的混沌消灭干净。 “爵爷,晚上留宿宫中可不要乱走。”史公公提醒的说道。 “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不敢四处乱逛去。”陈守信说道。 “一会儿你帮我过去宫门那边喊一声,告诉大黑家走睡觉去,省得他还得傻乎乎的在外边等一宿。” “爵爷,您放心吧,咱家会安排妥当。”史公公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哪里还劳烦他去通知啊,随便的喊个小太监就能把事儿办利索了。 来到了休息的地方,陈守信就有些郁闷,跟自己想得差不多,跟家里比真的差远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皇上留客,谁敢不留啊?他现在最愁的就是不知道明日的朝堂上,会有什么事情。 他思来想去的,唯一可能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就是印书的事情,可是大周朝的律法中并没有规定不能随意的印书啊。 想了半天,也是没有什么头绪。本打算到门口转一转,让自己冷静冷静,没想到刚刚打开房门,却有几朵雪花飘了进来。 在定北城的时候,下雪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在皇城中,一整个冬季也降不了几场雪。 他还是比较喜欢雪的,借着宫灯的光亮,看着这些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景色很美丽。 很想随性而发的咏几首诗,奈何自己憋不出来,抄人家的也没有啥必要,还不如在这边静静的赏雪景。 将袍子拢了拢,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些慌张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陈守信皱了皱眉头,在夜里能够在宫中乱走的,除了太监就是宫女,看这娇小的身影必是宫女无疑。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皇宫之中岂能随意玩耍。”没有忍住,陈守信在这个小宫女经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皇宫中看似正气升腾,可是这里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前些日子不是有几个宫女“失足落水”了么,他都很担心这个小宫女再胡乱的跑下去,就算是不“失足落水”,恐怕也得挨一顿板子。 宫中的那些个嬷嬷们,心善的可不多。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宫女,折磨人才能显示一下她们的存在感。 “你是谁?怎么在皇宫之中?”宫女被他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看着他有些惊奇的问道。 “你管我是谁?那边好像过来了一队侍卫。”陈守信撇了她一眼又看向远处说道。 “哎呀,遭了。我刚入宫,迷了路,要是被这些侍卫发现要受责罚,你帮我挡一下。”小宫女有些焦急的说道。 陈守信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她年纪也不是很大,这么大的皇宫走错了路也很正常。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到自己的房中去。 小宫女欢喜得不行,一溜小跑的就钻进了他的屋子。 陈守信低头看了看,浅雪中还有小宫女的脚印,心疼了一下自己的袍子,拽着袍子角,就开始遮掩痕迹。 “爵爷,不可走到远处。”巡逻的侍卫来到他的跟前儿后提醒道。 “我晓得,只不过看今夜的雪景很美,所以在这边转了转。”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心中还有点小骄傲,看来宫中的侍卫们也有很多人认识自己,估计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名人了。 “爵爷,刚刚可曾看到有人影经过?”侍卫有接着询问道。 “人影?”陈守信皱了皱眉头,“这个我倒不曾注意,难道皇宫之中还有别的人留宿?” “今夜宫中只有爵爷一人留宿,恐是刚刚灯影晃过,小的看花了眼。爵爷,天色不早了,理应早些休息。”侍卫笑着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踱着步往房内走去,耳朵却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动静。有点后悔,这些侍卫们好像真的是为了这个小宫女而来,并没有离开这边。 走进房门,瞪了一眼蹲在边上的小宫女,借着关房门的时候小声说道:“等一等吧,侍卫们还在外边呢,老子真是自讨苦吃。” 他就觉得人真的不能有太多的烂好心,给这个宫女提醒一下也就够了,现在让她躲在自己的房中,这都是啥事啊。真要是被外边的侍卫们察觉到,自己有嘴都说不清。 小宫女扒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也有些愁,那些侍卫们竟然开始在不远处站岗了。 陈守信在房子里稍稍走动了一下,磨蹭了一会儿后,就挨个的将房内的灯都给吹灭。 “你要做什么?”小宫女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了过来。 “你白痴啊,得告诉那些侍卫我要睡觉啦。你也能趁着没有灯光,活动一下腿脚。”陈守信没好气的说道。 “哦,对。哎哟……”门口那边的小宫女传来一声低呼。 “怎么了?你可别出什么事儿,一会儿侍卫们离开了,你赶紧走。”陈守信皱眉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我刚刚脚麻了,都摔了一跤。”小宫女很不客气的说道,还好声音并不是很高。 “你要不要这么奇葩?把祸事引到了我这里来,现在还要怪我?”陈守信郁闷的说道。 “我去睡觉了,你自己看着办。离开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要是我被风吹病了,我就去揭发你。” 要是宫中的宫女都是这样不知深浅,恐怕“失足落水”的还得多。 躺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又将袍子给搭上,今天晚上就这么糊弄的过吧。 “喂……你睡了么?我害怕。”刚躺下没一会儿,小宫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睡着了,你注意点外边,侍卫走了你赶紧走。”陈守信闷声说道。 “哦。” 小宫女哦了一声,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陈守信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宫女的动静,也没有听到开门声。正纳闷的,就听到不远处的桌子上传来了轻微的打鼾声。这个胆大的宫女,竟然睡着了。 给他气够呛,偷溜到门边,看到那些侍卫们还在那里,他也有些无奈。 只好将房中的炭火捅得更旺一些,又将自己的袍子给拿了过来给小宫女披好。就怕小宫女半夜冻醒了,搞出来异响,引起侍卫们的注意。 第二零零章天家无小事 陈守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边的天色还暗得很,可是当他看清屋子里的状况后,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为什么会这么早醒来?是冻醒的。为什么会冻醒?因为那个小宫女竟然不知道啥时候也爬到了床上来,将自己的被给抢了去,还将自己的袍子也给抢了去。 陈守信没好气的在这个小宫女外边裹着的被子上踹了一脚。 “小春子,再睡一会儿。”小宫女迷迷糊糊的说道,还将被子裹得紧了一些。 陈守信试着拽了两下被子,没有拽动,眼珠一转,凑到了小宫女的耳边,“侍卫来抓你了。” 这个威胁很管用,效果也是相当的出色,只不过受伤的还是他。 小宫女“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动作太快,脑门就撞到了陈守信的鼻子,那叫一个酸爽。 “你说,你做了什么?”小宫女一看并没有侍卫,扭过头盯着陈守信凶巴巴的问道。 “沃能左肾马?泥咬时再不奏,示威就蒸来抓泥了?”陈守信捏着鼻子闷声闷气的说道。 他觉悟了,这个小宫女绝对是天上的神仙姐姐派过来折磨自己的,哪里还敢跟她继续纠缠。这要是真的被侍卫发现了她在自己这边住了一宿,估计自己都得“失足落水”去。 有了陈守信的提醒,迷迷糊糊的小宫女才搞清了状况,也不管他了,跑到门口那边看了看,然后就溜了出去,连门都没给他关。 陈守信披着袍子来到房门口,接着微弱的光亮,看着雪地里的哪行脚印,心里叹了口气。 何苦来哉?自己发的哪门子好心?现在舒坦了吧?人家是一溜烟的跑了,收尾是不是得自己来做?要不然这一行脚印你怎么办? 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侍卫在这边,他只好披着袍子在附近小小的跑了一会儿。既能消灭证据,还能够让自己暖和一些。 永平帝也太抠门,给的炭盆里就那么一点炭,哪里够烧啊。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将外边这一圈儿给踩满了自己的脚印,不过向远处延伸的那一行,他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他也不敢往太远跑啊,不管是侍卫还是史公公都是三令五申,不让自己乱跑。 回到屋里没一会儿,史公公就寻了过来,“爵爷,您这是没休息好?” “休息好了,突然换床睡得怎么也没有在家里踏实。”陈守信状若无事的说道。 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得亏给自己冻醒了,要不然搞不好就会被史公公给抓个正着。 史公公轻轻摆了一下拂尘,身后又冒出来一个小太监,手中端着一盆水,这是给陈守信净面的。 洗了脸,又去了一下宫廷厕所,陈守信这才心情舒畅的跟着史公公来到了御书房这边。 “吃些糕点吧,一会儿还得上朝呢。”永平帝轻声说道。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陈守信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永平帝看了他一眼。 “陛下,应以龙体为重,每日的睡眠是人体最好的保养方式。”陈守信说道。 自己一家子的富贵全都系在永平帝身上呢,现在永平帝明显比自家老头子老了许多。不管他这个日子是咋过的吧,都得给他个提醒。 “你有心了。”永平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国事繁杂,每一件事朕都要仔细的去考虑,甚至在朝堂之上朕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仔细的去考虑才行。” “每一道旨意的发布都关乎无数人的性命,朕哪能仓促行事,自然要多思虑一下。想得多了,睡得也不安稳。” “陛下,要不然等微臣琢磨琢磨,将您的御书房和养心殿稍稍的改造一点点,这样对您的身体会有一些好处。”再次犹豫了一下后陈守信开口说道。 不敢给皇上用药,就算是借他个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他所能想到的就是物理调节,在御书房和养心殿内铺上一些小鹅卵石,应该能起到脚底按摩的作用。这个作用有多大,他也不知道,反正有了总归比没有强呗。 永平帝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龙案上的两盘糕点往他这边推了推。 陈守信一手拿了一块,仔细的品尝了一下。还别说,别看宫里的御厨们做菜差一些,但是在糕点上做得倒是很不错。很是酥脆,却不油腻。 “爱吃便多吃一些吧,一会儿就要随朕上朝。”永平帝笑着说道。 “谢陛下。”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然后是真的不客气了,反正永平帝也吃完了嘛,放这边也是浪费,他就在边上拿过来两张纸,然后将剩下的小酥饼分别放在纸上,包好,再往怀里一揣。 永平帝看得都有些傻眼,虽然也曾有大臣在自己这边吃过糕点,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会像陈守信这样连吃带拿的。 “嘿嘿,陛下恕罪。臣要拿回家给家里的两个小侍女还有干妹妹尝尝,让她们也沾点福气。”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你啊、你啊。”永平帝无奈的摇了摇头,“通知御膳房那边,再烤一些,然后给他家里送去。” 前边是对陈守信说的,后边可就是对史公公说的。 应了一声后,史公公看向陈守信的目光更加的有色彩。世人也许只知道陛下对常州县伯恩宠有加,可是这份圣眷已经好比高山了。 陈守信可没有请示过陛下,就直接将糕点包好装怀里。这个动作虽然简单,却可以治个大不敬之罪。而陛下不仅仅没有怪罪他,反倒还让自己通知御膳房再给烤两炉给送过去,这在大周朝来讲,也是头一遭。 大臣生病了,可以派御医过去帮忙诊治,这是陛下的关怀。可是没事的时候不会给送吃的,一般送吃的,也都是加了料的。 这虽然是一件小事,可是在天子家中,这便是大事儿。在他看来,现在陈守信在永平帝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他立过大功的那么简单,而是将他当成了子侄辈来对待。 这可是大周朝的永平帝啊,有着这份圣眷,基本上只要陈守信不造反,这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二零一章集体甩锅 最近的朝堂之上,还是比较安稳的,距离上一次陈守信在朝堂上开撕已经过去了好久,就快要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忘。 可是今天,朝中的大臣们,刚刚走进金銮殿,看到在里边站着的陈守信之后,忍不住的就从心里泛起一丝凉气。 这货怎么又来了?还过来得这么早?这货到底是又要咬谁?一连串的问号从刚刚进来的大臣们的脑海中浮现起来。 刚刚才打开的大殿门,陈守信就站在了里边,肯定是被皇上直接给安排进来的啊。再稍稍的一想,这货昨天晚上肯定是住在了皇宫里。再多想一下,恐怕今天的朝堂之上,又不能安分了。 你看这货脸上那在灯光掩映下的笑容就知道,肯定没安好心。也不知道这次陛下又要做什么事情,将这个祸害提前给放在这边,为得可不就是咬人么。 就算是后边进来的人,在看到了陈守信之后,心也都跟着一凉。他们都知道,这货没事不会来上朝的,上朝肯定就有事。 其实他们真的是误会了陈守信,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永平帝让自己上朝干啥。他刚刚之所以会展现出迷之笑容,是因为他偷吃了一块酥饼,有了优越感。 史公公又甩了通鞭子,永平帝这才从侧门走上了龙椅,坐稳前还往陈守信这边额外的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已经让心中有所预料的大臣们确定了,今天陛下要搞事情,而且还是跟陈守信联手搞事情。 陈守信没有实际的官阶,就是一个闲散的爵爷,本不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但是,他要是跟你发起疯来,你也不好受啊。 罕有的,给永平帝请完了安后,金銮殿上一片寂静。 永平帝得意的看了一眼朝中的大臣们后缓缓开口说道: “时至岁末,过去的一年过得并不是很如意。两水附近洪涝频发,定北城更是两度被胡人所袭。幸运的是,定北城上下同心,连取两次大捷。” “然,这仅仅是定北城。沿海倭寇作乱,仅仅一年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两百二十三次,被害百姓达到了四万三千六百一十五人。” “诸位爱卿,你们可有什么妥善之策,让胡人不敢犯边,让倭寇不再作乱?” 大殿之中,仍然是一片寂静。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数字,没想到倭寇作乱的伤害竟然这么大。有些人知道这个事情,可是他们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陈守信都跟着紧皱了眉头,陆子墨跟他提过倭寇的事情。他也没想到仅仅一年的时间里,就有这么多起事故。这还是汇报到了朝廷上来的,那些没有汇报的呢?恐怕这个数量都要翻上一番。 “莫非皇上要开海禁?”陈守信心中有了一些小兴奋。 “众多胡人在陆地之上,我们只能被动防御。可是这些倭寇虽然进犯的规模很小,对于大周朝的百姓造成的伤害去更大。”永平帝又接着说道。 “诸位爱卿觉得派水师出海围剿如何?就算是围剿不到这些倭寇,还沿海一个安宁,也能让那里的百姓们过上安生的日子。” 永平帝说完之后,就静静的看着朝中的这些大臣。金銮段上的时间也缓缓的划过,永平帝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陛下,此法虽可,却牵扯众多。”周吉民站出来后说道。 “大海茫茫,倭寇并不好寻,每日里的军需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就算是朝廷给拨付一些,更多的也需要从当地募集,对于当地的百姓而言,也是负担。” “周爱卿,那你觉得该如何应对这些倭寇?总不能让他们随意的来我大周祸害无辜的百姓吧?”永平帝沉着脸问道。 周吉民知道,永平帝是为了开海禁。因为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提过这个事情。可是开了海禁,将来所牵扯到的事情会更加的多。 哪怕会惹得永平帝不快,也得将这个事情给挡回去,为人臣者不就应如此么? “陛下,臣以为可以加强沿海边军的巡逻频次。这样既不会增加额外的负担,劳民伤财,又可以有效的防御倭寇。”周吉民沉声说道。 陈守信心中琢磨了一下,好像老周说得挺对的,这样做确实是最节省,最有效果的方法。 “周爱卿,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每次有倭寇作乱都会加强巡逻。如今加强了多少年了?可有半点效果?”永平帝盯着周吉民问道。 周吉民低头不语。有没有效果,不是咱的事儿,那是那些边军们的事儿,咱只是为陛下献计献策。 陈守信明白了,估计每次提到开海禁,大臣们都是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怪不得听到周吉民的建议,永平帝脸上的颜色就更加的难看。 他都有些可怜永平帝了,这个皇帝当得好像还真没啥意思。看朝中大臣们的意思,对于开海禁这个事情,是集体反对的。 他有心想要帮永平帝一把,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去操作。这可不怪自己,谁让不提前给自己个信儿呢。 “兵部尚书何在。”永平帝又开口问道。 “臣在。”兵部尚书雄全安站了出来。 “雄爱卿,你可有话说。”永平帝问道。 “臣有罪。”雄全安说道。 “朕问的不是你有没有罪,而是问你可有对策。”永平帝瞪了他一眼。 “陛下容禀。倭寇进犯多与岸上之人有勾结,除非让兵卒整日里站在海边,方可一试。可如若这样做,最少需增加七万名兵卒,朝廷无法承担军费。”雄全安说道。 陈守信听明白了,这就是集体甩锅啊。周吉民将这个事情甩给了兵部,兵部这边也不推辞。但是有个前提,你得给钱,没钱这个事情玩不转。 这个钱可是一大笔数字,粮草、兵器、军饷,对于现在的大周朝来讲,几万人的军需,那也是一大笔的数字。 这可跟陈守信在定北城养兵不一样,他那是直接供给。朝廷的军饷,过几遍手,基本上到下边也就没啥了。基本上朝廷每年拨付的军饷都很多,但是落到兵卒们的手里却很少,这就是现状。 第二零二章你瞅啥? 朝中重臣们,都知道永平帝这就是为了开海禁。但是现在周吉民和雄全安出马,已经将这个事情搞定了,大家也不是很担心。 在这个事情上,就算是陈守信想乱咬都没有机会。有能耐你拿钱出来啊?大家都巴不得的呢。 “不可让战舰出海剿平倭寇,又无法增加兵卒寻访,那你们说到底该如何?”沉默了半响后永平帝气呼呼的问道。 大臣们集体失声,这个问题是顽疾,只能这样糊弄着过,谁也搞不定。 “这样吧,边军巡防不利,可以让各处都护府的都护们轮换一番。”永平帝轻飘飘的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周吉民直接开口。 “陛下,都护轮换恐生事端。臣以为还是以目前各自驻守所在为好,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其余的大臣们也集体跟着高呼。 如果说刚刚永平帝要开海禁,那还有一些理由的话,现在让各处都护轮防,那就是在瞎胡闹嘛。 你就算是皇帝,你也不能这么任性。哪个都护在哪处驻防,那都是有讲究的,怎么能这么随意的就来回调动,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现在他们也知道了,永平帝这是为了效仿上次陈长青的手段,他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各处都护轮换。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大家想不明白。也不用去想,这个事情根本就不行。 “臣有本奏。”大臣们刚说完,陈守信低声说了一句。 永平帝给自己送了糕点,不能白拿,这个事情上自己得尽一分力。估计永平帝让自己今日过来,也就是这个用途。 “常州伯,讲。”永平帝将身子靠进了龙倚中说道。 “臣以为,让各处都护轮防乃最妙之事。”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换来了朝中大臣们的集体怒目而视。 “你瞅啥?”陈守信撇了兵部尚书雄全安一眼问道。 “无知小儿,岂可妄言。”雄全安也不是吃素的。 陈守信乐了,说相声的还得找个捧哏的呢,单口有啥意思,这个老雄自己送了上来,可不怪自己。 “陛下,臣有本奏。”陈守信没理他而是看向了永平帝。 永平帝点了点头。 “臣参兵部尚书,渎职与藐视朝堂之罪。”陈守信开口说道。 那些事不关己的大臣们一下子来了精神,总算是来了啊,要不然这个朝堂上也忒是寂寞。上次这货撕下去了一个工部尚书,难道这次还能够将兵部尚书也给撕下去? “其一,臣的爵位乃陛下御笔亲封,也是得了三省准许的。这位兵部尚书却称臣为‘无知小儿’,这让王太师如何处?中书令杨大人如何处?门下省左侍中周大人如何处?让陛下如何处?”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难道陛下与列位大人任命的官员就是如此不堪?那么咱们这个朝堂之上,岂不是好多的‘无知小儿’?念在这位兵部尚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臣参他藐视朝堂,要不然非要参他个欺君之罪。” “其二,兵部尚书身处要职,掌天下兵事。做得本就是为陛下分忧,守大周国土之事。现在有了事情,却处处推诿,这不是渎职是什么?臣只知道,就算是臣的家奴领了臣的差事,也会想尽办法做到,而不是跟臣讲各种理由。” “做了,没有办到是一种态度。根本没做,这便是渎职。你还瞅?再瞅我还能列举出来你的罪名,你的兵部尚书不想当了,是吧?” 陈守信说到最后,直视着雄全安。 “王太师、周爱卿、杨爱卿,你们觉得常州县伯所言是否在理?”永平帝摆了摆手,阻止了陈守信跟雄全安的“斗鸡”状态,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王英杰看了陈守信一眼,缓步走了出来。 可以说,这个场合只有他来说话了,要不然恐怕雄全安这个兵部尚书还真的保不住。陈守信的话,可是句句诛心,却也在理。只能说雄全安不小心,被这小子逮住了话柄。这又是金銮殿,出口便无法收。 “陛下,老臣以为雄大人确实该罚,常州县伯所言句句在理。兵部尚书本就主掌兵事,更应为替下分忧。”王英杰说道。 “然,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望陛下能从轻处罚。为今之急,乃是如何抵御倭寇入侵。恭喜陛下有常州县伯如此一心为公之臣,实乃我大周朝之幸、万民之幸。” 永平帝点了点头,“王太师所言甚是。雄爱卿,就算是政见有所不合,也莫要口不择言,这次便算了吧。常州县伯,继续说。” “谢王太师夸奖。”陈守信双手抱拳喜滋滋的对着王太师来了一句。 现在他也知道了,这个朝堂上谁自己都可以去撕一下,但是王太师千万不能撕。人家有身份、有地位、有谋略,撕了他,不管自己理由是否充分,都没法再继续混了。 “陛下,臣以为各部都护府轮换有诸多好处。”陈寿喜又看向永平帝说道。 “各处都护府驻扎自己辖区太久,有些地方太平盛世,这本是好事,但是各处都护却没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既然沿海处倭寇时常作乱,可以换一位都护大人过去抗倭,应该给更多的人建功立业的机会。” “臣现在能够有如此爵位,便是靠战功升上来的。可是那些都护大人们,就算是想积累战功,展示自己的才华,也没有机会啊。” “陛下的轮防恰恰是为了这些都护大人们着想,为将者,但求马上封候。太平日子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这是臣之浅见,反正定北城的韩冲韩将军每日里厉兵秣马,盼得就是胡人来犯,这样才有报效朝廷的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定北城两次击败胡人围攻,也让臣与众位大人一样站到了朝堂之上。” 在他说话的时候,王英杰就在不停的看他。并不是偷偷的看,而是明目张胆的看。 他觉得在心中应该给陈守信调整一下定位了,如果将来这货不严加管束,搞不好就会成为大周朝第一宠臣,也可能会是第一奸臣。 第二零三章一举三得 陈守信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语调也不是很高,就算是金銮殿上群臣站位有些分散,因为此刻很静,也都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有些人就很糊涂了,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调防本来是对各处都护府的都护们很不利的事情,到了陈守信的嘴里,就成了能够争功绩的事情。 “启奏陛下,常州县伯一席话让臣茅塞顿开,不愧为国家栋梁。”周吉民朗声说道。 “但如何轮换调防也需要仔细商议,毕竟沿海防御方式与内陆不同。倭寇与胡人也有所不同,需谨慎行事。” “臣附议!”王英杰微微颌首,事已至此,要是还想有所掌控,也只能如此了。 “臣等附议!” 就算是那些没想明白事情的大臣么看到王英杰都表了态,也跟着出声说道。 “好。”永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师、周爱卿、杨爱卿、陈爱卿,与我回御书房商议。退朝吧。” 永平帝说完都没等史公公甩鞭子,直接站起身来走下了龙椅。 “臣等恭送陛下” 群臣们齐声喊道。 “别瞪我,你的差事是陛下给的。你的位置能不能做好,还得看你的差事做得怎么样。小小倭寇,就让兵部尚书无可奈何,啧啧……”陈守信看着继续冲自己使劲的雄全安说了一句后摇了摇头,满眼的不屑。 反正今天已经跟他撕破脸了,还给他留面子干啥。自己这是奉命撕,皇上最大,得听皇上的。 “全安,心里不舒服?”王英杰路过雄全安的身边时问道。 雄全安点了点头,确实不舒服,被陈守信如此羞辱,哪怕保住了自己兵部尚书的职位,也不舒服。 “我们都小觑了常州县伯啊。”王英杰笑着说道。 “其实不仅仅是你,不管是谁,只要今天被他抓到了短处,都会碰得一脸灰。看来以往的那一套行不通了,有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常州县伯,以后大家都需要谨慎一些。” “可是周大人为何要顺着那个小子的话去说?”雄全安皱着眉头说道。 “看来大周朝的臣子们,脑子确实都应该动一动了。”王英杰瞪了他一眼。 “如果吉民不及早说话,恐怕你这个兵部尚书的位子也得挪一挪。倭寇作乱,本就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陈守信以功名和爵位为饵,就能让各处都护府的都护们的抵触情绪降低。是啊,功名但求马上取,将军的功勋可不就是得马上取。” “常州县伯今日可谓是一举三得,顺了皇上的意,还给各位都护提供了一个晋身的机会,更是将袁都护调离了平卢都护府。不可小觑啊。” 王英杰说完,就往侧门走去,还得去商量都护们该如何去调动。 边上听到王英杰刚刚这番话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朝堂上的斗争,竟然蕴含了这么多的事情。 如果周大人不及时阻住了陈守信的话头,要是让他继续发挥下去,恐怕还不定要折腾出多大的事情来。 他们都是在朝堂上厮混久了的,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套路来迎逢皇上的各种命令。现在好了,陈守信来跟你搅和,你不知道他会给你什么样的建议。 雄全安今天看似保住了兵部尚书的位置,那是因为王太师给说了话。可是现在呢?都护调动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有了参与的机会,已经失了圣心。 陈守信可没有理会这些人,也不去管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意思。不管咋说,大周朝最粗的大腿就是永平帝,给了自己机会抱,自己就得抱住了。让自己撕谁,自己就去撕谁。 夹带的私货,就是针对袁永义的。只要是都护们轮换驻防,他袁永义也得动。到了新的辖区,他会混得咋样先不去管,最起码定北城能够跟新的平卢都护搞好关系。 小股的胡人进犯,韩冲就能够将他们给收拾了。要是来了大股,仍然有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的规模,还需要平卢都护府协防。 走出了门外,大黑正在外边打盹呢。 “醒醒吧,赶紧带我回家。”陈守信踹了他一脚。 “咦,少爷,今天怎么出来得这么快?”大黑有些好奇的问道。 “发生了一点点的小状况,没事,怀里的酥饼还是温的,赏你一块,这可是御膳房的手艺。”陈守信将酥饼给拿出来,分了大黑一块。 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细细品尝,三口就将这块酥饼给吃个精光。 陈守信白了他一眼,又给边上驾车等候的陈伯分了一块,这才钻进了自己的马车中。昨天晚上可没有睡好,得稍稍的找补一些。 “咦,你们两个怎么躲在这里?”刚刚钻进来就看到榴莲和柚子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少爷,您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柚子都没有睡好觉呢。”榴莲捅了捅柚子说道。 “还说我呢,也不知道是谁半夜里经常翻身。”柚子皱了皱鼻子不服输的说道。 “哈哈,都是我的乖乖小心肝,快来让少爷香一个。”陈守信笑嘻嘻的就凑了过去。 没想到榴莲却皱起了眉头,“少爷,您昨日里做了什么?” “昨天没做啥啊,从庄子上回来就入了宫,今天才出来啊。”陈守信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您的身上哪里来的脂粉味?”榴莲可怜巴巴的问道。 听到榴莲的话,柚子直接就扑到了他的身上,用小鼻子不停的嗅啊嗅。 “我还当是什么,昨夜里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刚入宫的宫女,估计是从她身上沾来的。用你们的小脑袋想一想,那里是皇宫啊。守着你们我都没有乱来,在那里我敢乱来么?”陈守信稍稍有些心虚,却强撑着说道。 “少爷,那您这么着急的解释什么?”榴莲继续可怜巴巴的问道。 “哎呀,看来不好好的收拾你一下是不行了。柚子,把榴莲给我看住,少爷要行家法了。”陈守信故意凶巴巴的说道。 “哈哈哈,少爷,交给我。”柚子哪里还管什么胭脂味儿,直接就将榴莲的腿给按住,扒去了她的袜子。 这个家法,她是最喜欢了。 第二零四章内务府副总管 三个人在车里胡闹了一通,作为帮凶的柚子也没有逃过家法,榴莲哪能放过她。 “哦,对了,回头咱们的食为天皇城店,就得张罗起来了。大黑,先别回家,往前门大街走。”陈守信一拍脑门说了一句又对着大黑喊了一嗓子。 “少爷,咱们的店不是还没盘呢么?”榴莲打起了精神问道。 “嘿嘿,你看看这是啥。”陈守信在怀里又掏了一会儿,将那份儿地契给掏了出来。 “呀,少爷,这处宅子得多少银子啊?”榴莲仔细的看了之后有些吃惊的问道。 “嘿嘿,这个宅子吧,说贵他也挺贵,值八百两银子。说不贵也不贵,一文钱都没有花。”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看到就连榴莲都听得有些迷糊了,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她们俩讲了一下。这俩丫头那是一丁点都不用担心的,他们可是自己最最忠心的人呢。 “哎,亏了。都不知道啥样呢,八百两的银子就没了。”柚子听完后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傻丫头,咱们赚大了。”榴莲在柚子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说道。 “现在想要在前们大街这边租一个差不多的能做酒楼的铺子,一年少说也得尔百两银子。这还的让少爷去吓唬人家,要不然都可能要到三百五十两。” “皇家的产业,那地方能小么,看地契上的标注,后边应该也有园子。光这个宅子就算是咱们不做酒楼,放租都能赚好多钱呢。” “榴莲,现在咱们皇城这边的地价这么高了?”陈守信都有些吃惊的问道。 榴莲点了点头,“地价每年都会涨一些,这样的地段涨得也更多一些。” “哎,还真就是皇城,这里边汇聚的达官贵人太多了。”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无论在什么时代,房地产这个产业都是暴利行业啊。这是由古至今传承而来的,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前们大街上的繁华,远远不是定北城所能够比拟的,这是整个皇城最繁华的地段。也不愧是皇家的产业,这个宅子应该是这边最大的一处。都不用多看,只有这一处禁闭房门。 大黑上去叫门,等了一会儿,店门才被打开,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 “哪位当面,我是陈守信。”陈守信走上前说道。 “哟,爵爷,咱家等了有一会儿了,快点里边请。错了,您这是回了自己的宅子。”中年人微微躬身说道。 “辛苦了,刚刚下朝这就过来了。怎么称呼啊?”陈守信点了点笑着问道。 “咋家刘大有,内务府的外事副总管。”刘大有陪着笑说道。 “哎,白白在皇城生活了这么久,认识的人倒不多。”陈守信有些感慨的说道。 能够当上总管级别的太监,这都是宫里有实权的人。就算是史公公现在被永平帝用得很方便,但是也是暂时考验的阶段。 “爵爷,这是内务府手里最大的一处店面。三进的院子,还有一个小花园。爵爷您用来做酒楼那是一等一的好。”刘大有接着说道。 “都是陛下垂爱,大黑,回去将水生接过来,再带些酒菜,今日的午饭我们便在这里吃。”陈守信说道。 这个刘大有能够过来跟自己交接,再加上他的身份,肯定也是内务府中得力的人。可不要瞧不起这些太监,他们的能量都很大。 在刘大有的引领下,陈守信带着柚子和榴莲将整个宅子都给看了一下,真的很不错。这里上一户租户卖的是字画和文房四宝,现在只要稍稍的改造一下,就能够将食为天给开起来。 三进的院子,最后一进留着给伙计们休息正好,自己宴请一下朋友们,也很方便。 他们刚刚参观完,大黑和铁牛领着水生还有蒋含章也一起赶到了这边。 “少爷,我这就去厨房拾到去?”水生兴冲冲的问道。 “去吧,好好那出自己的手艺,今日我要好好的宴请一下刘大哥。”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哎哟,爵爷,不敢当、不敢当啊。”刘大有受宠若惊的说道。 “当得、当得,这是在外边,不是在里边。”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就在这边开酒楼?”蒋含章好奇的问道。 “可不么,以后有需要宴请的招待,就都到这边来。对了,你们也得认识一下。刘大哥,以后我们的烈火烧和去污皂,是不是还得经您的手?”陈守信问道。 “是的,咱家也就是点个数目。”刘大有笑着点了点头。 “哟,刘大哥,千万莫怪。以后烈火烧和去污皂,将会由兄弟给送过来。”边上的蒋含章赶忙说道。 “好办、好办,这就算是认识了。”刘大有笑着点了点头。 对待蒋含章的态度,要比对待陈守信差好多。这也是应该的,蒋含章的身份跟陈守信相比差得有点多。 水生的手脚很麻利,这边闲聊了没一会儿,一桌稍显丰盛的酒菜就收拾出来。 刘大有没有喝酒,不过对于这些菜他可是喜欢得紧。宫里宫外,他是来回跑的人,经历得也多,可是这样的炒菜,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 “刘大哥,觉得我们这样的手艺要是开个酒楼,在咱们皇城的生意会怎么样?”吃喝了一通后陈守信笑着问道。 “爵爷,没得说,绝对是这个。”刘大有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得了刘大哥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将来我们食为天的价格会贵一些,因为咱们的这些菜,值那个价。”陈守信笑着说道。 “榴莲,以后记住了,刘大哥带人来吃饭,一律免单。咱们可以去赚外边人的钱,咱不能赚自己人的钱不是。” “爵爷,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该如何便如何。”刘大有赶忙说道,说着的时候还冲着陈守信眨了眨眼睛。 “哈哈,那就听刘大哥的。”陈守信也没有坚持。 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了,刘大有收到了,还明白了自己的弦外之音,这就足够了。以后他这边有了吃请,肯定也会往这边拉。 说白了,刘大有的身份,在外边吃饭,还用花钱么?请他吃饭的人都不定排了多长的队。 第二零五章皇帝的敌人 一顿简单的酒菜,让刘大有吃得很开心。陈守信也很开心,这处宅子的实际价格妥妥的超过千两足银。 这就是皇城现在的生活状况,只有家底儿殷实的人才能够在这边搞套房。就算是他的那个小破家,估计现在的价格都少不了。 以前他从来没关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这些距离自己太遥远了。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在外边有俩小钱,来到皇城后,你才知道这个真不叫钱。 将这边交给了水生和榴莲,他又跟大黑和铁牛坐车回家,还得等等老头子,看看老头子能不能给自己带回来好消息。 估摸着这次的事情搞得太大了,都吃过了晚饭,老头子还没有踪影。正当他躺在柚子的腿上犯迷糊的时候,院门响了。 一下子他就精神了,赶忙跑到外边,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老头子,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将袁老狗给弄走?”陈守信赶忙问道。 “他跟范阳互换,这已经是为父努力了好久的结果,别的都护位置你也不关心。”陈长青点了点头。 “昨日你宿在宫中,难道陛下没有跟你提这个事情么?为什么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些准备不充分的样子?” 都说知子莫若父,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他就知道今天的这个朝会有些仓促,要不然依着陈守信的性子,连王太师说情的机会都没有。 “哎,赶紧歇歇吧,陛下根本都没跟我提这个事情。我也是在朝堂之上才知道的,还好,没将事情给办砸了。”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陈长青皱了皱眉头,看了陈守信一眼没有说话。 “老头子,你是不是想到了啥?”陈守信赶忙问道。 “水生,给我们弄些疙瘩汤吧,喝起来能够暖和一些。”陈长青点了点头后对着水生说了一句。 陈守信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老头子走进了房间,等待老头子给自己指点。 “为父想来,这次也是陛下的一个考验吧。恐怕等你将战俘营那边的事情料理完毕,陛下会交给你新的差事。”做到椅子上后,陈长青开口说道。 “调换防守的事情陛下从来没有漏过半点端倪,现在陛下已经耐不住了,想要将权利真正的抓在手里。有了上次跟高文石的事情,陛下应该觉得你可用,想要让你来开路。” “有了今日之事,陛下应该很满意。不过现在你有战俘营的事情要做,以后就不好说了。将会发展成什么样,为父也无法预料啊。” “老头子,你放心吧,大不了将来我也跟你一样当个孤臣了事。反正我也不想当官,我只想赚钱。”陈守信皱了皱眉头。 “傻小子,为父问你,你觉得陛下的敌人是谁?”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 “陛下的敌人?那些胡人么?”陈守信有些迟疑的说道。 “错了,陛下的敌人,其实便是咱们大周朝的这些官员们。”陈长青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以来你还没有发现么?陛下无论想要做什么变动,都得经过朝臣们的同意,甚至可以说必须要经过三省。” 陈守信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样子。 “这些人平日里也会有竞争,如果哪个职位有了空缺,他们也会争个头破血流。但是,只要是陛下想要动他们的权利了,他们便会抱成一团,不分彼此,共同守护手中的权利。这便是每一位帝王,都需要去面对的敌人。” “哪怕这些人中有很多是拥立陛下登基的,但是在这样的时候,那些人也会自然的凑到一起,不分彼此。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陈守信傻眼了,这样的理论他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是细细一想,老头子说得很对。这个时代是皇权至上不假,但是皇权的体现,需要通过这么多大臣们延伸出去。 有了这个延伸的过程,哪怕这些权利是皇上下放给他们的,在他们享受过以后,还会舍得放弃么?只会嫌弃自己手里的权利不够多。 说现在的皇上被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架空了可能会有些夸张,但是皇上想要做出什么大的举动,那绝对是千难万难。 因为你处理小事没事情,处理大事情你要是表现出了自己的想法,跟这些大臣们的想法相悖的话,那么就会屡次上演今日朝堂之上的场面。 他也开始担心了,今天的皇上仅仅是个试探,就遭到了这样的执拗。如果将来皇上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急先锋,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是在于朝中所有的官员为敌?自己将来的日子还有好么? 这时候水生也端过来一盆疙瘩汤,陈长青舀了一碗,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关键还是要看陛下将来想让你做什么吧,希望不是太多为难的事。” “你现在毕竟年纪还小,陛下将来到底如何用你还是个未知。而且陛下也绝非前几代帝王那样,陛下是想要让大周有一些变化的。” “哎,我说咋给了我那么好的一个宅子,比欠我的钱都要多一些呢。”陈守信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自己以后小心一些便是。”陈长青说了一句后就开始闷头吃疙瘩汤。 真是饿坏了,今天的讨论有些激烈。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反对这个事情,眼看着已经无法阻止了,就开始为跟自己关系近的人谋福利,想要将那些人调到好地方。 自己也不能闲着啊,儿子都做了这么大的努力,自己就得将袁永义给搞一下。这才将他给顺利的调到了范阳都护府,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 陈守信无精打采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要不怎么说他不想混官场呢,这里边的弯弯绕太多,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你看在朝堂上逮着人家的短处跟人家撕,这个没事,并不是很费脑子。可是你要是打算谋算出一些本不属于你的利益,这个事情操作起来就很麻烦。 这些大臣们可都深谙此道,自己这个小泥鳅就算是有皇上撑腰,也够呛。一次两次,能够弄他们个措手不及,次数多了人家有了防备,自己也玩不转。 第二零六章身不由己 朝堂不好混,这个事情陈守信知道,原本他就没有打算走老头子的老路,跟着混朝堂。可是现在的状况稍稍的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像有些身不由己了。 人都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自己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就得给人家办事啊。这次给了一个宅子,如果下次再给别的呢?你不收还不行,收了以后是不是还得奉命开撕? 头疼,很头疼。哪怕睡醒了一觉,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爬起了床,就看到只有小柚子,一打听才知道,天刚亮的时候榴莲就跑出去操持那个酒楼的改造去了。 这丫头也是没谁了,就想着赚钱。别看印刷坊那边也赚了钱,但是人家可看不上眼,那个没跟着出多少力么。 “少爷,要不要看看那些从定北城过来的秀才们去?”伺候着陈守信洗漱完毕后柚子说道。 “不用管他们,呆不住了自然就会离开。其实我都没想明白,他们的脸皮怎么就这么的不值钱。死皮赖脸的在这里赖着,好能坚持。”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少爷,估摸着他们是不是以为您回了皇城就得过去见他们啊?”柚子问道。 “哟,柚子也会动脑筋了,不错。来来来,让少爷赏一个香香。”陈守信搓着手说道。 “少爷,还是快吃饭,吃完了饭继续讲故事吧。”柚子红着小脸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还往边上站着的大黑那边瞟了一眼。 “哎,虽然很赚钱,但是也累啊。今天就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说,还答应了给你买胭脂水粉呢,回来也没顾得上。”陈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他可是知道了,写书绝对不是人干的活。哪怕都是别人代笔,他只做口述。印书的工序就那么繁杂,每一版都要仔细的核对好多遍。他光说每天都说得口干舌燥,跟不用说拿着毛笔一直写的柚子她们了。 她们都很乖巧,就算是累了也就是稍稍的抱怨一下,却从不会玩罢工。但是自己心疼啊,手指都磨出了硬皮呢。 带着柚子先到庄子那边转了一圈儿,看了一下工程的进度,再有半月左右的时间,军营那边就能够将大体的建筑搞定。 看着蒋含章那略显臃肿却很忙碌的身影,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句话真的很正确,蒋含章虽然在读书方面没多大兴趣儿,可是在做买卖这方面那个兴趣儿就浓厚得很。现在绝对是陈守信的小帮手,印刷坊这边一丁点都不用陈守信去多操心。 “含章,忙活了这么久,都忘了跟你说薪水的事情,以后每个月先给五十两银子吧。别光顾着自己花,也给你们家老头子留点。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哥明年也参加科举吧?给他弄点补品补补身子。”陈守信说道。 “谢老大的赏,我可就不客气了。对了老大,知道自己的新名号是啥不?我昨儿听说的,太霸道了。”蒋含章笑嘻嘻的说道。 “是啥?我昨天吃完了饭就直接回家了。”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嘿嘿,‘尚书克星’,多响亮的名号。”蒋含章伸出了大拇指。 对于陈守信,现在的他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皇城三害这算啥啊,刚回来皇城没多久,就连撕两位尚书,都快将那些御史们的活给抢着干完了。 陈守信白了他一眼,“虽然哥已不在江湖,江湖上却一直流传着哥的传说。尚书克星算什么?哥们江湖上的字号叫做‘万人屠’。” “现在想想已经屠了四万人了,我这双手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屠了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那样的日子才叫快活。” 明明知道陈守信是在说笑,现在的太阳也比较暖和,可是看到陈守信嘴里闪亮的小白牙,蒋含章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陈守信说的这个话可不算差。 他最近一直都跟陈守信混在一起么,也没少听大黑给他讲定北城那边的事情。在定北城的两次战斗中,着实没少杀人。尤其第二次,活活烧死了那么多人,想想那个场面都很恐怖。 “嘿嘿,怕了吧?”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我怕啥啊?无论什么时候刀子也落不到我的脑袋上,切。”蒋含章壮着胆子说道。 “对了,不扯淡了,将那个我给准备的课本也印制一些。再过不了多久定北城的孩子们就该过来了,咱们得先准备着。”陈守信说道。 “放心吧,一共印了五百册。就算是孩子再多,也够用了。”蒋含章点了点头。 “老大,你说我要不要给老李俩钱儿?总觉得跟老大吃喝玩乐,老李却得在学堂之上,有些不落忍。” “他那边你就别管了,这几个月让他好好读书吧。没看我都没有到学堂那边去看他么,就是不想让他受到干扰。”陈守信摇了摇头。 “你也是,反正现在咱们的书也打开了销路,也别再去麻烦他了。我的名声不好,跟我走近了,将来他的状况还真不好说。他想走的是仕途啊,跟咱们不一样。” “当官有啥好的,一点都不自在。”蒋含章嘟囔了一句。 “那是咱们俩没心没肺,你没发觉最近街上的读书人都少了很多么?为得还不是明年的科举。”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每个人的路不同,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认定了都得走下去。老李寒窗苦读去吧,咱们替他吃喝玩乐。” “那个刘大有笼络住了,别给银钱,给些小礼物。将来他要是带人过去酒楼那边吃饭,给他留着雅间。” “嗯我打听过,这个刘大有确实不简单,五年的时间就爬到了副总管,是号人物。”蒋含章点了点头。 读书他不爱动脑子,可是做买卖他喜欢,也就会多琢磨琢磨,自然知道将来跟刘大有搞好关系能够给这边的买卖带来多大的臂助。 别看仅仅是个内服务采买的副总管,但凡是他经过手的物件,不管是吃喝玩用,都会身价倍增。因为这就会贴上一个标签,御用。 第二零七章挛鞮革庆求助 “挛鞮革庆啊,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寻过来呢。皇城这边的环境考察得怎么样了?”回到家中看到挛鞮革庆正等在这里,陈守信笑着问道。 挛鞮革庆并没有选择到鸿胪寺为官,而是想继续做生意。虽然跟着一路来到皇城,陈守信却从来都没有找过他。 这也算是一种小手段吧,让他知道在皇城的难处,以后自然会更加的紧靠自己。这样做有些不仗义,可是陈守信从来也没有标榜过自己是好人。 “少爷,没想到皇城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挛鞮革庆苦着脸说道。 “我接触过多名胡商,可是他们做物品生意的少,多是开一些酒肆。许是他们离得较远,做生意会更加的容易一些。可是我看草原上的胡人却没有在这边做买卖的,我都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在大周朝,胡人是一个统称,基本上非汉民族都算作是胡人。他们匈奴人或是鲜卑人是胡人,那些海外番邦,同样是胡人。 可是挛鞮革庆原本的雄心勃勃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察,不说全被扑灭了也差不多。自己确实攒了些钱,但是要是想在皇城稳定的生活,也有些费力。顶多买套小院子,还够呛能剩下多少钱做买卖。 就算是想做买卖,他也不知道做啥。毛皮生意是他的老本行,可是在这边都是汉商的天下,根本没有他的份儿。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陈守信给他倒了杯茶后问道。 挛鞮革庆摇了摇头。 “其实啊,这都是你们自找的。”陈守信笑着说道。 “毛皮的利润很高,你可以看得出来,在皇城同样的一块毛皮售价是汉商在定北城收购的十倍以上。要是做成了皮裘,价格更是会高很多。” “就因为胡人经常会随意的作乱,你如何让官府信的过这些胡人过来这边经商不是来当奸细的?皇城人口众多,远过百万之数。这么多人都要讨生活,你觉得是选汉商好还是有些可疑的胡商好?” “在定北城时,我就曾经说过,整个大周朝,定北城的经商风气是最好的。可是有很多人不信,屡次挑战我的底线啊。” 挛鞮革庆有些沉默,万事皆怕比。有了定北城生活的自由自在,又有了在皇城的举步维艰,这么一比较孰优孰劣傻子都分得清。 “再等等吧,等老陆他们从定北城过来的,这边的常州府就是你们发迹之地。”陈守信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常州府距离皇城不远,却没有其余周边县府的繁华。归根结底是因为这边的各处庄子太多了,人太少,久而久之就让人们忽略了这边。” “不过这个不怕,因为我来了,以后的常州府自会有一番新的模样。你也别在鸿胪寺那边住了,要么就在庄子上挑个房子,要么就去常州府里买一栋,等老陆他们过来这边,我再给你们赚钱的路子。” “少爷,真的会有?”挛鞮革庆的眼神恢复了光亮。 “怎么不会有?要不然我将老陆他们给叫过来做什么?”陈守信笑着说道。 如果说是在了解了皇城的房地产生意之前,他只能说是尽量的打造常州府,然后让自己带过来的这些人生活得快乐一些。现在的他信心足得很,房地产啊,这个利润有多大?自己只要随便的借鉴一下后世的方法,都能够将常州府炒得火热。 现在常州府的人少?边上的庄子多?那是问题么。人少,可以让人过来这边买房产啊。庄子多,你的生活才能够更加的安逸啊。 没有卖不出去的货,只有不会卖货的人。有时候你换个思路想一下,就会豁然开朗。 对于陈守信,挛鞮革庆是很信服的。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现在陈守信还会给自己指点一下生意,这个恩情可不小。 不帮自己那是本份,帮了自己就是恩情。更不用说在鸿胪寺中一家人吃住了这么久,没花一文钱,可都是陈守信打的招呼。 他也不含糊,直接就跟陈守信说要在庄子上住。本就都是从定北城过来的人,在那边住还能够舒坦一些,也能距离陈守信更加的近一些么。 “少爷,将来做什么生意啊?难道也要在常州府那边弄个食为天?”等挛鞮革庆离开后柚子好奇的问道。 “你啊,赚钱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会把你的小脑袋想大。你的任务就是陪着少爷吃喝玩乐,让少爷开心就成。”陈守信笑着说道。 “少爷……说得人家一无是处的样子。”柚子撅起了小嘴儿。 “谁敢说咱们家柚子一无是处?让本少爷开心,那就是最大的功劳。”陈守信大咧咧的说道。 “少爷,你又乱讲。中午打算吃什么,我来做。”柚子扭着身子说道,不过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柚子想吃什么,少爷就跟着吃什么。”陈守信又油腻腻的说道。 柚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美目翻了他一下,然后就快步跑出了屋子。 跟柚子胡闹了几句,心情宽松了不少。别看现在赚钱好像是不成问题了,可是那宗永平帝仍然没有透露过的差事,也让他很挠头。 无论在什么时代,光有钱都没有用,你还得有靠山。历史上富可敌国的沈万三又如何?最后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还不是被老朱给发配充军? 哪怕有人说他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其实在陈守信看来那就是一个随便找的理由。因为老朱已经发现,巨量的财富会危及到权力,所以得将老沈给办了。 他很明了这个道理,所以想发财,你不能自己发,你得带上永平帝。现在小门小户的,你可以多占一些,等将来财富多了以后,你就得少占。 生命与钱财,他更在乎的是前者。 可是关于永平帝这边的威胁可以慢慢化解掉,但是将来要是面对大周朝的整个官员体系呢?要是真如老头子所说,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就算是有永平帝护着,搞不好,也会有危险。 “哎,想要没心没肺的活着,咋就这么难。”陈守信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第二零八章下县,太丢人 不管生活多么艰辛,这个日子还得继续不是?再者了,现在的陈守信生活还是蛮幸福的。暂时来讲,还是很有江湖地位的,朝中大臣们可没有人敢随意的过来招惹他。 定北城的百姓们,也终于在他的盼望之下抵达了皇城。 过来的人可不少,足有八百多户,都是那种带娃子的,只不过有些人家的娃子有些大,不是为了进学堂,而是为了进去污皂坊和酒坊做工的。 虽然过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人,但是对于现在的产业来讲还是有些不够用。用别人他还不放心,觉得还是定北城的百姓们好一些。 小娃娃们也不少,一百五十多。剩下的那些虽然也想过来这边,可是他们的父亲大多都是在定北城当兵,舍不得。等将来他们退役了,也许还有机会。 如果说去别人那边去当食邑,恐怕这些百姓们那是千不肯万不肯的。因为当了别人的食邑,你基本上就没了人权,就算是大周朝的律法,到了你这里都会拐个小弯,将你给绕过去。 可是在陈守信这里当食邑,定北城的这些百姓们可没有半点负担。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 安排这些人的入住,就不用陈守信来操心了,最早跟着一起过来的人就能够指点好。甜不甜故乡水,亲不亲家乡人嘛。在皇城这里,就算是以前有些嫌隙的人,现在也都是好伙伴。 “你们这一路行来可是辛苦,因为我的事情也没法让你们回家去过新年,不会怨我吧?”陈守信对召集过来的五位粮商问道。 “爵爷,您带话有赚钱的路子,咱们这些人辛苦奔波为得是啥?还不是为了钱,苦一些、累一些无妨。”陆子墨笑着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那我也就不客套了。陛下赏了我这边这么大的庄子,开春的粮种就得你们帮我想办法,一定要好粮种。这边的肥差一些,粮种要是再不好,来年我的日子不好过。” “第二个,就是我的酒坊。现在也需要在外边采购粮食了。还是以蜀黎为主,其余粮食为辅,品质差一些也无妨,最主要的是要稳定。” “回头你们再经营烈火烧和去污皂的时候,就可以大着胆子告诉人们,这是宫中御用的。每个批次都会有一些送到宫里去,同样的生产标准,并不会因为是送到宫中,就会额外关照。” “爵爷,这是真的?”陆子墨兴奋的问道。 其余的四名粮商的表情也差不多,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我可没那个时间去骗你们。过几日找个时间,带你们跟负责宫中采买的刘总管见个面,一起吃顿饭,看看你们这边能够给宫里提供些啥。”陈守信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板起了脸。 “但是有一点我可要提醒各位,给各位引荐了,我就相当于各位的担保人。倘若真的有人的商品被刘总管相中了,在品质上你们必须严格把关,要做到物美价廉。而且还要安排专人负责,要不然出了差错可是会掉脑袋的。” “我这边都是交给我的兄弟,蒋大学士家的二公子专门负责这两宗货物跟宫中的接洽,可不要将这天大的好事做成了坏事。” “爵爷,您放心,这点道理,大家伙都懂。其实要不是不合规矩,就算是宫中采买得再多,咱们白送给宫中都无妨。”陆子墨点了点头。 “好了,这个事情先放到这,咱们再说说将来赚钱的事情。”陈守信笑着摆了摆手。 “做买卖不容易,走南闯北还要有人脉。咱们在定北城有商会,虽然我现在不在定北城了,可是这个商会是我张罗起来的,我也要负责到底。” “你们五个,加上挛鞮革庆算得上是最早入会的人,所以这头一口汤,得让你们先喝上。但是这一口别喝得太大,给后边的人留一些,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着呢。” “爵爷。”马斯年站起身来一抱拳。 “有了爵爷相助,这个买卖是越做越顺溜。虽然也经商了许久,但是像现在这样轻省得赚钱,从来没有期盼过。” “现在在幽州的生意也慢慢打开,每个月的利润都增加了两成左右。来到了皇城这里,该如何做,爵爷吩咐下来便是,也省得我们多废心思。” “给你们引荐一下吧,这位便是常州府的县令钱大人。”陈守信摇了摇头,将钱文柏介绍给大家。 “常州府的情况特殊,钱大人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不过常州府是我的封地之府,所以我不能看着常州府这么半死不活的。” “虽然守着皇城,现在的常州府也是下县的级别,这个不成。都叫了常州府,却是下县,太丢人,最起码也得建设成上县才成。” “接下来我的目标,就是要建设常州府。既然是一城的建立,需要耗费的资金和物质就会很多,你们也得有个心理准备。前期的投入会很大,收回成本的时间会比较长。” “哈哈,爵爷,就算是时间再长,这等大事,既然有机会参与进来怎可错过。”陆子墨大笑着说道。 “好吧,既然你们也有心,今天就先到这里。车马劳顿,你们今日也好好的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头,咱们在凑一起合计一下。”陈守信点了点头,很满意。 不管这些人当初是自己硬拉上来的还是怎么地,现在他们的态度都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当得习惯了,现在的他很不喜欢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否定的话。他也知道这样的状况不好,可是他还是喜欢别人听自己的命令,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 “爵爷,不知下官这边该如何配合?”等这五人离开后钱文柏站起身来问道。 心情很不错,要是真的将下县变上县,这就是自己的政绩啊。别管是谁建设的,自己是这边的县令自己就有功劳。 “先不着急,我还得跟他们好好的商议,也不会让常州府吃了亏。”陈守信笑着说道。 “谨遵爵爷吩咐。”钱文柏表了态。 第二零九章被老道算计了 大周朝的官员们福利待遇还是很不错的,除了正常的休沐假期,还会有节假日。跟后世时一样,春节的假期给得也是蛮多。 没有三十就是七天,有了三十那就是八天。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放,一直放到初五,初六去上班。只不过虽然放得长了,初一的时候却有些小折腾,在皇城的官员们,要到皇宫里给皇帝去拜年。 这个就不分官职大小了,都得去,到时候会满满当当一院子人。不管刮风还是下雪,也不管你年长还是年幼,必须得去。 不过今天才腊月二十八,距离初一还有两天的时间,陈守信也不着急准备。让自家老头子跟定北城过来的这些百姓们见个面,就开始让大家准备年货。 还是那句话,不来皇城你不知道官多大。如今的陈长青已经是正二品的官级,再加上兼着工部尚书的职务,也让这些人受宠若惊。 过来这边总得到皇城去转转吧,那两匹马拉的车都经常见呢,可想而知皇城这里水有多深。 其实他们很想问问陈守信,对于常州府到底要怎么弄。只不过陈守信不提,他们还真不敢过去问。 现在的陈守信可以说是“威名在外”,哪怕他们还是到皇城才知道的陈守信又跟兵部尚书撕了一把,但是他们知道陈守信将工部尚书高文石给拽下了马啊。 这个时代资讯虽然不发达,但是并不是说没有信息交流。朝廷有抵报,会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只不过距离皇城越远,这个时间就越长而已。 陈守信也不是不想快些给出自己开发常州府的指导意见,只是他现在比较忙,因为他也被老道给算计了。跟着这些人一起过来的,可不仅仅有那些他用来做食邑的农户,还有穆立人穆大夫一家。 而他们一家之所以会过来,就是因为老道给夹带了私货。告诉过去接人的战斧营的弟兄,说这是陈守信吩咐的。 现在陈守信算是明白了,为啥当初让老道开医院,老道都没有跟自己墨迹,原来是来了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瞪了边上笑嘻嘻的老道一眼,又看向了穆立人,“穆大夫啊,过来了就过来了吧,那处医馆便给了你作为补偿。” “是,爵爷。”穆立人规规矩矩的说道。 “别那么拘谨,边上坐吧。还是跟咱们在定北城的规矩一样,庄子上的有了病,你就直接给他们医治,月底再拿着条子到我这边来报销。”陈守信摆了摆手。 “家里有几口人?这次过来路上是不是很辛苦?医馆那边还有什么是需要布置的,有需要你也只管说。在定北城的时候,你也是立了大功的,却不想跟大家凑热闹,但是你的贡献本少爷是记在心里的。” 他也不知道说啥,穆立人就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你要是跟他大声说话,他可能都会吓到。估摸着老道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他给弄了过来。 “回爵爷,家中四口人,上有老母,下有一女。”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穆立人说道。 “这样啊,那就将医馆边上的院子也给你们家吧,平时在边上的院子住。”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过来这里我倒是觉得挺好,你的医术很高明,这边又远离战乱。在这里就算是碰到了袁永义你都不用怕,要不然在定北城还真有点悬。” 穆立人木纳的点了点头。 陈守信张了张嘴,他都不知道这个话题该如何继续下去。 “老道,你平时也要到医馆去工作,不能让穆大夫一个人受累。”他又看向老道。 “谨遵师父教诲。”老道一本正经的应着。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听话还将人家给诳过来?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吧,可别在这边再尴尬了。 不过他也觉得,得空了应该去给穆立人拜个年去。人家就这么被老道给诳了过来,哪怕在这边就他这一家医馆,也不会跟在定北城一样赚得多。 哪怕自己现在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也不能这么折腾人不是。那样的话,将来谁还能跟着自己卖命啊。 这个事情也不急,时间宽松的很,将韩谷给带过来的信又掏出来看了看,这才很认真的收好。 这封信上写着的就是定北城的“近况”和胡人那边的大致情况。 新过去的接任人员还是很识相的,萧规曹随,并没有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胡乱的折腾,现在定北城比自己离开的那会儿还稍稍的繁荣了一些。 韩冲那边掌管的定北军也不错,现在定北军的常驻兵卒已经达到了两万五千人。这是在皇城给了可以扩编的指示后,直接将一些预备役转成了正规军。 再有的就是自己的两处工坊和食为天,运营良好,这次过来还给自己带来了四百两的银子。 他最在乎的就是胡人那边的动向,自己在城门上的喊话没有白喊,鲜卑段部在回到草原上之后,就被四族给瓜分了地盘。只不过好像是段日天工的运气比较好,被他带着一部分人给逃脱了,没有斩了这个祸害。 不过这也算是自己的新年礼物,草原上五个部族暂时少了一个,他们瓜分完了地盘,也需要休养生息。 这就会如自己预想的那样,五年之内,基本上都不会有大的战乱。要是有小股的胡人刚到定北城境内作乱,他们只会成为韩冲的菜。 胡人,永远都是定北城的一个隐患。三五年可以平安下去,时间再长,就不敢保证了。因为在自己所知的历史上,草原山的人,一直都在惦记着中原地区的大好山河。 现在就算是没有了段日天工,将来指不定还会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还是会有兵戈起。 这个都是将来的事情了,现在要紧的还是得将通讯系统给搞好。这些消息已经算不上是“新闻”了,都是旧闻。 要是总这么慢悠悠的传递情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也不知道那个耍猴的张欢将鸽子养得怎么样了,只盼着他能快些培养出一批信鸽来。 第二一零章大买卖 到了晚上外边竟然飘飘扬扬的落起了雪,看着这些雪花,陈守信不禁想起了那个曾经坑了自己一把的小宫女。 不得不说,那个小宫女算得上是第一人了。最起码以往的时候只有他欺负别人,还是头一遭被人给欺负。 这样的天气陈守信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然后就将陆子墨他们这一大帮都给召集了过来,一起吃个火锅,顺便谈一些事情。 现在在这边就不如在定北城生活得那么潇洒了,在定北城牛肉随便吃,在这里可就不成。要不然涮一些牛肉,那个味道也是一级棒。 陆子墨他们看到钱文柏也在这边,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该有着落了。 “大家自己吃,听我慢慢讲。”陈守信捞了一筷子羊肉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 “常州府,如果想要升为上县,现在的面积和人口数量都不达标。所以将来的常州府就需要扩建,现有的格局也需要调整。” “钱县令,我会将常州府的所有土地按照市价上浮一成的价格买下来。可以给现在的住户和商户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给他们银钱,另一个就是还他们房子。” “这对于他们来讲也是一桩好事情,该如何选择交给他们自己。新的县衙,将会有我们出资来修建。如果有人不愿意卖,就想住在这边也无所谓,那就让他们继续住。” “爵爷,还需要我来做些什么吗?”钱文柏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你啥也不用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将我们买地的告示贴出去,然后就没你什么事儿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改造常州府,是我们的事情,不会让你参与进来,要不然御史的折子都得满天飞。我是不怕他们,你要是被参几次,恐怕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钱文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事情确实是这样。这算是为自己着想呢,看来这个县伯也不如别人说的那般不堪。 “接下来要说的是你们五个和我的事情。”陈守信又看向他们五个说道。 听到陈守信的话,这些人都坐直了身板,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吃,别停筷儿。”陈守信摆了摆手,这才接着说道,“你们五个的老本行是粮商,不过跟我混了以后,涉及到的项目就杂了一些。这次再给你们一个新的身份,地产商。” “那天我说了,还要给定北城商会分一杯羹,所以咱们六个将来就只负责收租就好,其余的店铺和买卖,交给定北城被的人来经营。” “挛鞮革庆不是外人,虽然现在还没法直接给他好处,将来我会在常州府给他留下唯一的一个皮货铺子。” “谢谢少爷,我干了。”听到陈守信的话,挛鞮革庆喜不自禁的说完,直接将酒杯里的烈火烧一口给闷了下去。 “少爷,能不能跟我们讲一下,具体该如何在这边经营?这个地产,以前我们真的没有接触过。”陆子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将常州府重新规划一下,多建一些宅子和商铺。商铺咱们用来收租,宅子可以卖也可以租。”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皇城内的宅子价格,挛鞮革庆很清楚。很多朝中的大臣们都是租的宅子,他们想要买,就靠那么点俸禄还真够呛。” “常州府,距离皇城不算远,如果有了马车稍稍赶一下用不了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如果在这边有套宅子,他们在不上朝的时候完全可以住在这边,甚至都可以将自己远方的家人接到这里来一起生活。” “当然了,宅子销售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这个就直接归我管,你们不用跟着操心。你们所要作的就是当好监工,将宅子和铺子建起来。” 陆子墨他们点了点头,这个听着确实很有搞头。但是关键的就是销售的问题,现在陈守信很明显在未确定的情况下不想多说,那也没法继续问。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投资的分配。”陈守信又猛吃了几口后接着开口说道。 “我只出一份钱,但却要占去五成的股份。因为这个事情换成你们别人来做做不来,只有我才可以。剩下的五成份额,你们一人占一成。出资却要将近两成,所以你们要考虑清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不说话了,低头猛吃,还给边上的柚子、榴莲、小明月夹肉吃。 这也算是对这些人的终极考验吧,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胆,有多信服自己。不管他们是否参与进来,将来都好说。 参与进来的能够尝到甜头,没参与进来的等将来大家分果果的时候,他们也只能眼馋。等将来自己再搞什么事情,他们就会踊跃参与。 “少爷,恕我多嘴一句。这个倒是没问题,可是我们总得知道大概需要准备多少银钱啊。”陆子墨苦笑着说道。 “嗯,问得有道理。”陈守信点了点头,“我粗略的估算大概要在十万两银子吧,最多不会超过十万两。” 他说得是一本正经,可是将饭桌上的这些人给吓了一跳。十万两银子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这个属于陆续投资,并不是让你们一次性的就拿出来这么多钱。”陈守信笑着说道。 “大概常州府的整个改造过程需要两年的时间吧,而且咱们在改造有了一些效果后,就可以将宅子出售一些,这养也能够让咱们回笼一些资金。也许咱们只需要一个初期的投资,剩下的钱根本不用去愁。” 陆子墨他们心中在合计着,这个买卖会不会给自己拖垮。每个人的总投资差不多要两万两,就算是能够按照陈守信说的那样,提前回收一些成本,初期的投资恐怕也要在五千两到八千两之间。 边上的钱文柏已经不知道说啥了,十万两银子啊,都能将人给压死多少。这个数字自己能够写出来,可是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接触到这样的大买卖。 第二一一章跟老头子做生意 外头的风大了一些,就算是坐在屋中,也能够听到北风吼叫的声音。哪怕现在陆子墨他们这些粮商们,没有继续吃火锅,可是他们脑门上的汗水也不少。 他们的心中都在核算着,这个买卖到底是否干得过。 现在的他们,都是属于单干的。因为跟了陈守信混,你就没法再跟别人混了。那些背后的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及早的交涉清,那些人还能够念一些情分,也知道他们是被逼无奈。 两万两银子,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讲,不算特别多,可是要是真的投进来,而无法实现陈守信所言的提前收到回报,那么对于他们的生意来讲,也是一个打击。 两万两银子,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亿左右。他们要不是最近跟着陈守信混,弄了些烈火烧、去污皂还有便宜的毛皮,哪里会赚这么多。 陈守信还在努力的吃着,现在轮到柚子和榴莲给他夹菜了。小明月本来也想给夹,不过看到陈守信的碗里都堆满了,就没好意思。 “干了。”陆子墨说了一句后,拿起了筷子也继续开始吃起来。 其余的四人看了看,点了点头,虽然也没有说话,同样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只不过他们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手中的筷子都有些抖。 “钱县令,等初二的时候就将告示贴出去吧。等朝廷的假期结束,我们就会安排人过去挨家挨户的问。”陈守信放下筷子看着钱文柏说道。 “告诉他们,只有一次机会。想要坐地起价的,尽早熄了这个心思。要么卖、要么换,要么就自己留着,没有旁的路走。” 后世的时候拆迁很费力,总会有些钉子户。如果要是在定北城,管你多硬的钉子,陈守信都能够直接给拔掉。可是这是常州府,距离皇城太近了,就算是小钉子你都不能随意的拔。 自己本来就有些不招人待见,逮着了机会,这帮人肯定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钱文柏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吃过了火锅,榴莲也在边上将合作的契约写好。大家一起签字画押,然后每人一份,这个事情就算是定了。 张罗银子就是他们的事情了,陈守信可不会去管他们怎么张罗。就是自己这边都得死皮赖脸的跟着硬蹭,虽然也会跟着投资一些,但是也就是两三千两的意思。 后世时的那种预售方式,陈守信可没跟他们讲,所以他觉得只要操作好,回款是不成问题的。 送走了这些人,陈守信又来到了陈长青的房间里。今天算是他的小聚会,陈长青并没有参加。 “你又在琢磨什么事情?”陈长青好奇的问道。 “没干啥,琢磨了一点小买卖,跟您老人家叨咕几句,帮我参详一下。”陈守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嘻嘻的说道。 “老头子,如果我要是在常州府购买一些住宅和商铺,这不会违背咱们大周朝的律法吧?”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禁止私人囤地是指那些耕田和无主之地。你购买宅子和店铺,这属于正当交易,怎能混为一谈。”陈长青摇了摇头。 “嘿嘿,那就好。老头子,你们工部也算得上是清水衙门了,过完了年,给你们找点外快咋样?”陈守信接着笑嘻嘻的说道。 “你还真要买宅子重新修建?庄子这边的宅子不是很好么?”陈长青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可以直接问,但是他没有。心中也在想着自己儿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没想明白。 “老头子,我打算将整个常州府的地都给买下来,然后免费给常州府翻修县衙。将来常州府这边的建筑全部给你们工部怎么样?怎么也能让你们工部的资金宽松一些吧。”陈守信到碟子里抓了几颗炒黄豆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边上本来还有些犯瞌睡的陈伯一下子坐直了腰杆。陈长青端起茶杯的手,也悬在了半空。 “你们今天商量的便是此事?”消化了一会儿,陈长青终于放下了茶杯。 陈守信点了点头,“预计的投资规模大概是十万两银子左右。将所有的活计都交给你们工部来做,你们带料带人,全部的工程下来,最起码能赚一万两左右。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你确定你能够操持起如此多资金的产业来?”陈长青皱眉问道。 “完全没问题。预计将来常州府这里的投资回报率在4倍以上吧,干好了这一单买卖,以后就不愁银子了。”陈守信自信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陈长青和陈伯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说在陈守信的预计中,常州府总共带来的收益将会超过三十万两银子。 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到陈守信那认真的表情,也没法不相信。陈守信这是真的打算在常州府这边搞一下子。 “你有把握么?”陈长青问道。 “八成左右。”陈守信点了点头。 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好,我可以将工部的一部分工匠划拨到你这边来,但是钱,你必须得先付,这样才能堵上旁人的嘴。” “可以先付一部分,因为虽然都是工部的工匠,我们要要对工程质量进行监管。等将来我们给出了规划,你们做主施工计划。没一部分我们可以给一半的工钱,验收合格后再付剩下的一半。”陈守信摇了摇头。 “如果这个活我自己雇人来做,就能省下好多钱。无非是多花一些时间,我不想浪费时间,也想给您凑点政绩,这才想到了工部。” “好吧,就依你。但是不可以跟为父耍手段,扣钱不给。”陈长青叮嘱了一句。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太不相信人。 其实他也考虑过要不要跟老头子做生意,因为自家父子虽然清白,也会让别人怀疑,将来也少不了闲言碎语。 不过他想想也没啥,身正就不怕影子斜嘛。给老头子带来点政绩,也蛮好,最起码让老头子手里也能宽松一些。 第二一二章大朝会 十万两银子的大项目,让陈守信的心中有些兴奋。 心中已经将这个大计划搭建完毕,只不过他没有落实到纸面上。他担心自己计划的一些用语会让老头子太“惊奇”,那样可就不好了,会将老头子给吓到。 年夜饭的时候,陈守信着实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将陆子墨他们这些合伙人也都给叫了过来,离家千里之外,在这个倍思亲的日子里,人多也能够排解一下心中的那丝思乡愁绪。 至于说其余的百姓们,他就没怎么管了,自己不能大包大揽的将大家的所有事情都给决定了。 那样时间一长,肯定会有一大批懒惰的人出现。想要过好日子,自己给他们提供助力,只要认真肯干,都会有不菲的月响,这样他们的生活才会有奔头。 大年初一,这是大朝会的日子,得给皇上去拜年啊。所以陈守信跟陈长青也是早早起床,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就驶进皇城,往午门那边赶。 这次门口这边的车架比以往多了一些,看样子很多人也是从各处城门开启后赶过来的。大家见面以后也是第一时间互相问候,送上新年的祝福。 只不过他们爷俩这边就好像有一层屏障一样,除了一些工部的人以外,只有几个相熟的人才会过来问候。哪怕现在的陈长青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是仍然不受待见,谁让他们爷俩都有黑历史呢。 “哈哈哈……,你小子很不错,比你老子都强。”一串大笑声传了过来,晋王背着手溜达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 “王爷,您可别取笑我了成不?”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哪里是取笑你?本王是真的很开心。”晋王摇了摇头。 “为人臣者,便应是如此,要为君分忧解难才成。要不是你最近一直躲在你的庄子那边,本王都想找你喝酒呢。” 晋王的话说得不客气,是对着其余的大臣们说的,听在陈守信的心里边却是暖暖的。自己那次跟兵部尚书撕,虽然有些私心,可也有些公利啊,要不然大周镇的边疆指不定还会被倭寇祸害多久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安排会不会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有了功名利禄相诱,那些都护们应该都能认真一些吧。 他跟晋王在这边闲聊,却是让很多的大臣们直皱眉,晋王这么力挺陈守信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晋王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这一代的王爷中,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当初先帝在位的时候,之所以会闹出来废太子的桥段,就是因为晋王的业务能力很强,很得群臣的爱戴。 现在他为了大周朝的稳固,卸去了所有职务,成了一个只在家里伺弄花草的闲散王爷,但是在这些人的心里边对他仍然很尊重。 但是这么一个被尊重的人,却跟陈守信这个混不吝搅和到了一起,看样子还有些莫逆的样子,就让他们心中有些不舒服。 陈守信哪里去管旁人的目光,就觉得晋王是真性情,这样的人很对他的胃口。人家是真正的王爷,还是被永平帝善待的王爷,却从来没跟自己摆过任何的谱,这让他很受用。 也没有等太久,午门大开,这次开的是中门。毕竟是大年初一头一天的大朝会,这样的日子一年只有一次。 别看陈守信和陈长青现在一个是开国县伯,一个是正二品的大员。可是在今天这个大朝会上,只能站到中间的位置。 前边的那些都是在皇城的各位王爷们,再有的就是已经致仕却仍在皇城生活的着的那些老臣们,今天的日子终归有些特殊。 跟陈守信预想的还是有些不同的,并不是群臣们给永平帝问候请安,说一些吉祥话,今天这个日子,更像是在祭天。 永平帝先是拿出来写好的文章,从头到尾亲自读了一遍。基本上就是回忆一下去年一年的功过,再期盼一下今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后就着火点燃,扔到了边上的火盆里。 这个时间可不短,除了那些受照顾的老臣们,其余的人全都得站着,就连永平帝都是如此。全套的程序搞定,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哪怕陈守信已经做好了全套的准备,可是在寒风中被吹得还是有些凌乱。他都在想,将来是不是应该忽悠皇上造一个大礼堂,这样大家在里边也能舒服一些。 皇上的年纪也很大了嘛,被风吹得应该也不是很美丽,哪怕永平帝身边的大火盆烧得很旺。 心中有点小着急,今天过来这边可不仅仅是参加这个大朝会的,还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永平帝商量一下。 就说胡俘那边的事情,好像这些大臣们仅仅知道是要在庄子那边建军营,而不知道要让自己来招抚他们。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这么消停,朝中的大臣们肯定得乱一乱。 自己早就想跟皇上打听一下,到底该怎么操作,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军营马上就要建成了,这个事情也需要提上日程才成啊。 可是现在自己距离前边的位置太远,就算是想给史公公使眼色他都看不见。 他以为等永平帝跟老天爷汇报完了工作,就该结束了呢。没想到王太师也走到了前边,拿出一个折子仔细的念了起来。 竖着耳朵听了一下,这个是对永平帝的点评。 永平帝是天子,需要有他自己的述职报告。王太师是人臣之首,也对永平帝这一年的工作给予了肯定。直到王太师也将这个折子扔到火盆里,然后领着群臣们高喊了三声“国泰民安”,这个初一的见面会就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后宫的皇后和妃子们率先立场,陈守信可就不管那个了直接往前边挤,然后直冲着史公公招手。 他这个举动是有些出格的,但是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规矩束缚他,所以大臣们不愿意沾染他就直接给他闪出来一条小路。 永平帝也注意到了他“逆流而上”的身影,转过身对着史公公低声吩咐了一句又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这才跟着往皇宫里走去。 第二一三章陛下,您想赚钱么? “我的侯爷啊,咱家刚刚都替您捏了一把汗,很怕这些老臣们在大年初一就找您的麻烦。”留在这边等候的史公公一看到陈守信就忙不迭的说道。 “没办法啊,我有事情要找陛下汇报,今天方便吗?”陈守信问道。 “陛下倒是让我领着您进去,不过侯爷啊,今天最好长话短说。”史公公提醒的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求见。 跟着史公公往宫里边走,来到后宫后,他就有些意外了。因为这次好像去的是一个新的所在,并不是以往去的那些地方。 想跟史公公问一下,不过现在路两边的侍卫和宫女们多一些,他也不好胡乱的张嘴。这次走的可是有些深了,这边应该是真正的后宫,不是皇上平时休息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怪不得史公公提醒自己,这次要长话短说。 来到一处宫殿前,宫殿的上方写着“凤阁”二字,让陈守信的心中就是一“突”,这里可是正牌皇后的所在。据他所知,现在的皇后并未诞下龙子,仅有一个女儿,现有的两位皇子分别是不同的皇妃所生。 低眉顺眼的跟着史公公往里走,连头都不敢抬,就盯着自己的脚面看。这里容易生是非啊,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弄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着你的老头子,到这边烦朕有什么事。”刚刚站定身形,永平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回陛下,微臣昨夜里弄了一些小糕点,想着陛下可能没吃过便给陛下送了过来。”陈守信很是恭敬的说道。 “你倒是有心了,糕点在哪里?”永平帝有些好奇的问道。 “呃……在微臣的怀中,现在应该还是温热的。”陈守信有些尴尬的说道。 他也算是急中生智了,怀里的南瓜饼本来是担心这次的朝会时间太长,给自己和老头子准备的。现在被永平帝给带到了后宫中,就让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些正经事儿。 “哈哈,满朝大臣中,也只有你才能做出此等事。”永平帝哈哈大笑的说道。 “皇后,这便是朕常与你提起的常州县伯,也就是陈长青那个老小子的儿子。别看陈长青长得歪瓜劣枣,守信长得可是俊俏得很。” 低着头的陈守信翻了翻白眼,哪怕这是在夸自己,可是听着也是有些不舒服啊。 咱应该叫英俊,而不是俊俏。只不过想到“英俊”这个词,王英俊那张丑脸就浮现在眼前,他觉得还是俊俏更加贴切一些,还是陛下英明。 “常州县伯,为何不抬起头来?”一把温柔的女生从前方传了过来。 “回娘娘的话,臣平日里有些不守规矩,可是来了这边就要守规矩。但是,臣又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规矩,所以不敢抬头。”陈守信说道。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他的这张嘴啊,有时候都能将朕给绕晕。”永平帝又开口说道。 “你给朕带的糕点,为何还不呈上来?皇后让你抬头你便抬头。国家栋梁的腰牌明晃晃的挂着,还跟人家吹嘘什么‘万人屠’呢,胆气去了哪里?” 陈守信更加的尴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将他的官帽也给弄的有些歪。然后又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将南瓜饼给拿了出来,递给了边上的史公公。 这时候他也看到了一朝皇后的真容。倒是没有佩戴凤冠霞帔,头上仅仅插着一支凤钗。跟永平帝一样,穿着的都是便服。年纪上大概也就是不到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温和。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比较可亲的邻家大姐姐一样。 “嗯,这个饼还是很不错的,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可将方子告诉御膳房那边,省得你以后还得用怀里藏着。”永平帝拿起一块南瓜饼尝了一口后夸赞的说道。 “呃……启禀陛下。这个饼的味道之所以会好上一些,有着特殊的香味和一丝甘甜,是因为臣在饼里加了一些曾给陛下晋献过的南瓜。”陈守信赶忙说道。 “现在这些南瓜已经没有了,新的南瓜要等臣再继续种,待得秋收之后,才能够继续收获。” 他都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这个跟烈火烧和去污皂不同,那个能够量产,这个要有一个生长的过程才行啊。 “那么紧张做什么?这次过来肯定有旁的事情吧,快些讲来。”永平帝摇了摇头问道。 “陛下,臣其实没啥旁的事情。”陈守信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他觉得今天的重要事还是先别讲了,现在这边的人比较多,而自己所要讲的事情,好像又有些有损皇家的颜面。 “陛下,这些小饼味道香浓,臣妾拿着给荣福尝一尝。”这时候皇后在边上开口说道。 “让别人去送便可。”永平帝抓住了皇后的手说道,说完之后又看向了陈守信,“刚还夸你俊俏,朕看你是丑人多作怪。有什么事情直接讲,要不然朕打你的板子。” 陈守信将永平帝的小动作给看在了眼中,现在他知道了,别看皇后没有诞下皇子,但是她在永平帝心中的地位很高。 “陛下,您想赚钱么?”陈守信很是认真的问道。 上边仔细听着的永平帝和皇后都是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守信所要问的竟然是这么样的一个问题。 皇后更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还以为陈守信要跟永平帝说什么紧要的事情,却扯到了钱财上边。 陈守信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自觉,问完了后,就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也不似刚才那样低头看脚面,而是光明正大的看向大周朝这最有权势的两口子,等待着永平帝的回话。 这也是今天过来要谈的大事之一,胡俘的事情算是一宗。只不过皇后在这边,说那些好像有些不妥。总不能见了一面,这两宗事情什么都不办吧?等大周朝的官员们放假结束,自己可是还有一箩筐的事情要办呢。 第二一四章让陛下做钱人 陈守信变得认真起来,永平帝也跟着认真起来。虽然现在烈火烧和去污皂坊还没有正式开始生产,但是他知道那两处工坊能够带来很多的银钱。 “想赚钱。”永平帝稍稍思量后,很是认真的说道。 这让边上的皇后又是一愣,稍稍皱眉后挥了挥手,让边上的宫女们全部退下。 “陛下,臣觉得您对大周朝的朝臣们做得还不够好。”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你倒是讲来,朕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永平帝刚要动怒,却想起这货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便笑着问道。 “陛下,且听臣道来。”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大周朝的官员们俸禄都很高,休息的假期也很多。就拿微臣家的老头子来讲,微臣以前每个月全指望老头子的俸禄胡吃海塞呢。” 听到他的话永平帝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后也跟着莞尔一笑。 “可是陛下啊,您可能还不知道,朝中的大臣们,也就是这些在皇城中当差的官员们,最少有六成多的人,仍然在租屋而住。”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他们的俸禄虽高,可是咱们皇城的宅子售价更高。恐怕五品以下的官员,就算是想要在北城买一套小宅子,也需要为官二十年之久。而他们的俸禄也仅仅是将将够买宅子,却无法衣食无忧的生活。” “照你这么说来,朕还得管他们的宅子不成?”永平帝没好气的说道。 陈守信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就算是陛下不给他们管宅子,也应该为他们能够幸福的生活周详的考虑一下。” 永平帝皱了皱眉,“这与朕能否赚钱,有什么关联?” “嘿嘿,陛下,臣在常州府搞了一个小项目。目的便是要帮陛下排忧解难,给朝中这些没有自己房屋的大臣们解决房子的问题。”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现如今常州府城内的土地微臣已经与其余的合作伙伴买下了八成之多,还剩下一成的人暂时没有联系上。其余的一成想要坐地起价,臣便不搭理他们了。” “这九成的土地,臣打算用来修建房屋,然后售予朝中那些没有房子的大臣们。虽然微臣的房子卖得也会贵一些,但是跟皇城相比还是有一些距离的,普通的一套宅子,也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左右。” “未来的常州府也会有相应的配套商铺,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所需。还会解决他们往来常州府与皇城的路途之苦,让他们不会耽误了上朝。” 永平帝皱了皱眉,他倒是听明白了陈守信的意图,可是他却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个跟自己赚不赚钱,有什么联系。 “陛下,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宅子仅仅是基础的房型。适合那些单身或是家里人口较少的官员居住。还有些宅子的房间比较多,会有配套的小花园,这些宅子的售价比较高,大概在三百两起。”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所以微臣觉得,让这些大臣们一次拿出来这么多的银两,对于他们来讲也是有难处的。臣就在想,这便是陛下的责任,应该努力的为这些大臣们解决房子的问题。” “臣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陛下可以作为担保人给这些大臣们担保,让他们先付一部分银两,剩下的银两可以由他们以后逐月偿还。” “当然了,作为担保人的陛下来讲,这也是有风险的。所以陛下应该收取一些担保费,这个担保的费用,便从他们以后延期付款的月供里边出。” 前边听的有些迷糊,因为永平帝没有听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他却听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赚钱的法子。 边上的皇后听得却有些瞠目结舌,她同样不知道这些房子的价格。可是她也听明白了,陈守信这就是让陛下做钱人,跟着他一起给朝中的大臣们放银子收利息。 “可是如若这些大臣们犯了错,遇到了降职或是罚俸的事情怎么办?你到时候会不会让朕出银子代为偿还?”永平帝想了一下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是应当的。如果哪处宅子真的出现了断供,达到了一定的期限后,这处宅子便会再次进行销售,然后将他们偿还的本金按比例给予退款。” “如果陛下肯为这些大臣们着想,会为他们担保,臣可以在改造常州府的项目中让陛下也参与进来。只须缴纳五千两银子,便可获得两成的收益。微臣都要付出一万两白银,才能获得三成的收益呢。” 这便是他认为的第二桩最重要的私事,改造常州府的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占便宜,得让永平帝也跟着参与进来。这样自己赚的钱才能够安稳,还能够让这些大臣们敢于贷款。 他们的俸禄是由朝廷发放的,永平帝做了他们的担保人,就能够直接从他们的俸禄中扣除,转付到自己这边。多余的利息部分,就可以根据大家的股份按比例抽取。 永平帝闭上了眼睛,也算是理解了陈守信刚刚为啥有些为难。哪怕他说得再好听,这个事情的本质,还是有些不好与外人言的。 但是如果陈守信真的做成了,这里边蕴含的利润会非常可观。而且陈守信也是煞费苦心,为自己赚银子找好了理由。在道理上,自己要是想赚这个银子,别人还真找不出毛病来。 “你这次筹集了多少银两操作这个事情?”永平帝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回陛下,不下于十万两白银,这还没算上陛下的那五千两份子钱。臣恳请陛下为朝中无房大臣着想。”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好、好啊。朕便依了你,赚这个银子。稍后内务府会将银两送到你的庄子上,其余的事情,你便与大有来谈吧。反正你们现在的关系也不错,谈起来也方便一些。”永平帝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他知道陈守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现在都敢筹集这么多的银子做这个事情,肯定是有利可图。 自己现在也是真的穷,而且这次的事情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损伤。就算是这个买卖做不成,难道陈守信还真会扣了自己的银子不成? 第二一五章见势不妙就开溜 “陛下,臣还会将常州府的建设任务交给工部来完成。全部的工程做完,工部那里最少能够盈利一万两的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今年的工部手头上也能跟着宽裕一些。”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这个事情同样不能瞒着,哪怕老头子不是接私活,这个事情也需要在皇上这边报备一下。人言可畏,现在的永平帝心情不错,正好顺便提一嘴。 “皇后,看见了吧,这个臭小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捞到最大的好处。自己会赚大笔的银子,给朕分润了一些,然后还要将他们家的老头子给捎带上。”永平帝坐回了皇后的身边略显无奈的说道。 “陛下,臣妾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听常州县伯所言,应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工部有钱赚,总好过每年都等着朝廷拨银子。”皇后笑着说道。 “谢皇后娘娘夸奖。”陈守信赶忙说道。 “你的嘴再甜也没用。朕也不留你了,大过年的,省得你们家的老头子在家里一个人太孤单。”永平帝摆了摆手。 “那个,臣还有一事要请教。”陈守信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 “讲。”永平帝点了点头。 “是关于那些胡俘的,臣想问陛下何时给兵部下旨。因为依臣跟兵部的关系,他们那么小心眼,臣过去领军饷,恐怕他们不会那么痛快的交付给臣。”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永平帝莞尔,“你都差点将人家的尚书给拽下来,还要怪人家小心眼。放心吧,商议都护轮换的时候,朕就已经将这个事情交代下去了。” “不过朕也没有明确具体的数目,朕还要问问你,这些胡俘究竟要花费多少军费,才能够将他们给养起来,并为朕所用。”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现在每年军费支出是多少么?”陈守信问道。 “现在大周朝各处都护府的兵卒和皇城禁军加起来大概有六十万之多,每年的军费大概在三百万两。”永平帝说道。 陈守信心中估算了一下,如果平均到一万人的身上,每年的费用就是将近五万两白银。单论这个数字,可真不多,相当于每人一年的费用才五两。 可是不要忘了,这是由朝廷拨付的费用,还会从地方征集一部分呢。朝廷拨付得少,地方上征集得就得多一些。 “陛下,臣也不知道具体该是多少为好。”陈守信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依臣在定北城供给定北军而言,不算兵器和铠甲,仅仅算每个兵卒正常的生活开销,也差不多是这个数量。只不过微臣并不需要去远处购米,定北城所产便足够军营的日常实用。” 他还是没有选择说得太确切,直接告诉永平帝这点钱根本不够。这也就是现在半募兵半资助,要不然真的有战事大起,恐怕朝廷一下子就供应不过来了。 这样的法子看似很不错,可是同样增加了地方上的支出,变相削弱了地方上的经济。 而这些胡俘呢?他们可没有地方给补给,所有的费用都需要从朝廷拨付。这些人暂时可以不用考虑去给军饷,可是你将来要指望他们打仗啊,光给吃饱饭,他们看不到利益,会肯帮你真正的玩命么? 现在他才知道,这是苦差事,还是苦得不要不要的那种。 永平帝也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每年这么多的军费已经够多了呢,听陈守信的意思,这些军费好像真的不够看。 “陛下,先给微臣三万两的银子吧。反正现在也是招抚这些胡俘的初期,花费不会很高。等他们真的归顺了咱们大周朝,臣再想想别的法子,给他们配备上武器和战马。”陈守信开口说道。 “守信,朕常在想,大周朝太平了一百多年,是不是又要有大乱将起。”永平帝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个话陈守信可是不敢搭言了。 “朕与太师问过,与朝中的重臣们也问过。他们都觉得不会有大乱的可能,顶多会是像倭寇侵扰这样的小事情。”永平帝又接着说道。 “可是他们就没有注意到倭寇袭扰的次数越来越多,涌现出来的倭寇也越来越多。上两次你们定北城守住了胡人的侵扰,那么要是没有守住呢?边境上各处的胡人们,会不会蜂拥而上?” “陛下,臣以为,定北城有定北军在,无忧。”陈守信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这两桩事都要办牢靠了。”永平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陈守信心情有些忐忑的跟着史公公离开这边,脑门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按理说,永平帝能够居安思危,他应该感到开心。可是想起永平帝最近的动作,恐怕朝中的大乱在不久就将到来。 皇上居安思危,为了应对将来,就得掌握真正的权利,那么跟朝中大臣这个集团的碰撞也就在所难免。 老头子说过,永平帝可能还有别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如果他真的跟朝中大臣们撕起来,自己估计就是开路先锋,这个开路先锋恐怕到时候连苦劳都没有。 “这个小滑头。”看着陈守信离开时那略显慌张的背影,永平帝无奈的说了一句。 “陛下,恕臣妾驽钝,这孩子不是很老实么?依臣妾看,也就他进了宫里,才能让陛下的眉头舒展开。”皇后在边上好奇的问道。 “他啊,所想所行,与常人相比都有很大的不同。聪明得紧,见势不妙就赶紧开溜。”永平帝笑着说道。 “朕只是怨他年纪太小,无法给予他更重要的差事。上次给他封赏,朝中大臣们就多有怨言啊。” 皇后点了点头,“这孩子确实伶俐得紧。如果真能够赚来银子,淑妃和娴妃的寝宫也应该修葺一下了。” “看看这小子的能耐吧,他要是将这两桩事做成,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永平帝点了点头。 皇宫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啊,各处宫殿每年的修葺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内库里剩下的银子不多了,他自己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第二一六章要躲到幕后 今日在皇宫里的见闻,他回来后谁都没讲。唯一讲的就是告诉大家,常州府的事情可以顺利启动了,为将来房子的销售自己扫清了一些障碍。等大家将银子运过来,就可以给这些人支付,让早前签订的协议正式生效。 别人都是开心得不行,他自己却有些愁。看来皇上是真的“惦记”自己啊,要想不跟整个朝中大臣开撕,估计自己还得给皇上多赚钱才行。 虽然是大年初一,可是老吴头他们这边却没有休息。陈守信交给他们的任务都是比较重要的。要铸造铅字、还要改良现有的车架、更是要烧琉璃瓦,每一样都不是那么轻松。 陈守信赶过来的时候,老吴头他们正在尝试烧制新的琉璃瓦呢。 “老吴,你们也不用这么辛苦。该休息,就应该适当的休息一下。”陈守信笑着说道。 “少爷,已经有了些眉目了。”老吴从炉子旁站起身来说道。 “我们发现在冶炼铜矿的时候,不同地区的铜矿石,烧出来的琉璃瓦也会有所不同。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好像这里都带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而这些白色的粉末要是多一些,琉璃的色彩就会淡一些。只不过我们也尝试将这些粉末单独刮出来熔炼,用普通的石碳还不成。现在又闷了一炉焦炭,看来得用焦炭来试一试。” 陈守信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你们也可以让人到外边多寻找一下。我觉得这些白色粉末,应该也有自己的矿石归属。” 他估摸着这些白色粉末就是石英,只不过他现在也无法确定,而且他也无法直接给出名字来。 石英矿在自然界中还是有很多的,如果老吴头他们用心一些,应该能寻到。他可不想以后再扮演高人给予过多的指点,那样就会显得太突兀。一次两次的还无所谓,次数多了,在这个时代,就会很麻烦。 可是自己给出了新的路子,让老吴头他们去摸索,这就没什么问题了。自己本来就是想让老吴头他们烧的琉璃瓦颜色浅一些么,这样自己将来就可以用来当玻璃。哪怕厚一些,透光性也比纸强啊。 躲到幕后,这就能将自己给摘出来,是老吴头他们通过不断的实验“无意中”烧出来的嘛,跟自己可没有一根毛的关系。 “我觉得也应该如此,已经让李三到附近去寻找了。”老吴头点了点头。 “对了,少爷,您给出的那个能够让车子行走更加平稳的物件我弄出来了。可是这个需要用很多片,还要固定好,要不然车子上装的人多一些,就会将那一片的铁板给直接压平。” “那个搞出来了?我瞅瞅。”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老吴头走到铁匠铺子里,拿出来两块有些弯的钢板。这是用带过来的焦炭熔炼出来的,已经代表了他最高的工艺。 陈守信将钢板放到了地面上,自己站到了上边试了试,还不错,最起码自己站在上边不会将钢板压低多少。如果再多加两三片,就算是用来托住车厢,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样就算是路况差一些,也能够让车厢内平稳一些。 最起码不会在车轱辘过坑的时候,将人直接从车厢内给颠起来。他都吃过好多次这样的苦,额头上都撞过包。 不过搞出来是搞出来了,跟后世时的弹簧钢片的性能相比还差一些,如何应用到马车上,也需要老吴头他们继续研究一下。 看看天色不早了,他又开始往家走。回到家里边随意的提了些东西,就开始往医馆那边奔。 得给老穆头一家去拜年啊,初一就是很不错的日子。本来是打算早些过去的,只不过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常州府开发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生病可不分时辰,不管你是不是大年初一。等他来到医馆这边的时候,这里还有两名病人,穆大夫正在给其中的一个人针灸。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这边给穆立人打下手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小徒弟,而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穿着粗布的衣裳正坐在药炉边拿着蒲扇扇风。 只不过这个少女应该是在想着心事,注意力并没有放到药炉上,眼睛望着房顶的方向。 “咳咳” 看到大家都在忙,也没有人管自己,陈守信轻咳了两声。 他这一咳可不要紧,给穆立人吓了一下,可能是出针的位置有些歪,让下边挨扎的老兄“哎哟”了一下。那个用蒲扇扇风的姑娘,也被吓了一跳,差点将蒲扇给扇到药炉上去。 “呃……穆大夫你先忙,想着新的一年开始,过来给你拜个年。”陈守信两只手抬了抬有些尴尬的说道。 哪怕他是过来送礼的,也被少女狠狠瞪了一眼,责怪他扰了自己的工作。 只不过她不瞪还好,这一瞪,都让陈守信惊艳了一下下。 黛眉弯弯,下边是两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么一瞪,将少女满腹的不开心全都给展示出来,就像会说话一样。鹅蛋脸,清秀中却又带着一丝妩媚。 察觉到了陈守信贼溜溜的目光,少女不仅仅没有害羞,反倒又多瞪了他两眼。 “不知爵爷会过来,老夫有失远迎。”老穆头站起身来走到了陈守信的跟前儿,挡住了他望向自己家闺女的视线。 陈守信老脸一红,当着人家老头的面这么直勾勾的看人家的闺女,好像确实有些不妥啊。就是没想到,老穆头长得不咋地,她的闺女却这么耐看。 “本待年前就过来的,不过杂事太多了。替老道给你陪个不是,你也不要怨他了。”陈守信将小礼物塞到了穆立人的手中说道。 “爵爷言重了,老夫并无任何怨言。”穆立人赶紧说道。 “不用多想,年也拜完了,你继续给他们治病吧。诶,那个姑娘,看好了火,别把药给熬糊了。”陈守信说了一句后又探身对着老穆头身后的闺女喊了一嗓子,这才一转身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往外边走。 穆立人回头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好像自己有些误会了陈守信啊。穆碧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刚刚确实有些走神儿了。 第二一七章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笑啥?吭哧吭哧的。”回家走的路上,陈守信瞪了大黑一眼说道。 “嘿嘿,少爷,俺没笑啥。”大黑笑嘻嘻的说道。 陈守信白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刚刚的失态也被大黑给看了去。离开时的话骗过了穆老头,却骗不过这个外表憨厚,内心却是“奸诈”无比的大黑。 “铁牛他们最近玩得怎么样?”陈守信随口问道。 “应该还可以吧,不过好像皇城的新年也不比咱们定北城热闹太多。”大黑说道。 “过年过的就是心情,有人在这个心情就会好。战斧营里的弟兄们好多人的家人都不在了,让他们到皇城里去玩,就是想让他们也散散心。”陈守信点了点头。 回到了家里边,也到了晚餐的时候。今天稍稍清淡了一些,仅仅是炸了些肉酱,煮了一些萝卜干,就这么蘸着肉酱吃。 整日里吃肉也有些腻,这些萝卜干虽然清淡,却很爽口,也非常的下饭。 “榴莲,酒楼那边拾到得怎么样了?”回到房间里,枕在榴莲的腿上后陈守信随口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为了赶工期,多花了五十两银子。在皇城没有了牛肉,菜式要减少很多。”榴莲轻轻给他按摩着脑袋。 “也不要那么辛苦,虽然没有了牛肉,有那么多的猪肉和鸡肉,也能做很多的菜。皇城的有钱人多,定菜价的时候不用太含糊。”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嗯,咱们的食为天,也要成为皇城里最好的酒楼才行。不过少爷啊,那些烈火烧您可要快点弄。没了烈火烧,我总觉得酒楼里就缺了些什么。”榴莲说道。 “又招了几个人,闲着没事就在庄子上训练着呢。让他们多多记一下菜名和菜价,咱们的酒楼跟旁人家的相比菜式多一些,价钱也有很大的差别。” 陈守信心中很满意,榴莲绝对有当好自己这个管家婆的潜质。钱财放到榴莲的手上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丫头仔细着呢。 “少爷,今年再种那些作物,咱们是不是就能够随便的吃了?”这时候柚子也跳到了炕上凑了过来一脸小期盼的问道。 “明年肯定会多种一些,去年攒下的种子都会种下去。这样你这个跟花花一样馋的丫头,就能有好多的零食吃了。”陈守信睁开眼睛在柚子的脸上掐了一把说道。 “少爷,那些新的蔬菜本来就很好吃嘛。少爷为什么在番邦会有这么多好吃的蔬菜呢?”柚子很是好奇的问道。 “这个世界太大了,比你的小脑袋能够想像的还要大很多倍。等将来有机会的,少爷会带着你们云游四海,看看这个世界本来的样貌。”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天圆地方,太阳绕着大地转,还是这个时代主流的形态。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纠正这个,万一有人觉得自己是在妖言惑众呢。普及自然科学的任务,还是交给后来人慢慢的发现吧,自己就舒舒服服的活着就成。 “轰” 正当他悠哉的享受着榴莲和柚子的按摩呢,房子外边传来一声巨响,不仅仅将他们给吓了一跳,就连花花都嗖的一下子跑到了远处。 陈守信赶忙跳下了炕,然后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跟着他的是大黑。刚刚跑出房门,就看到老道的房子那边,有着微弱的火光。 “我靠,老道这是要干啥啊。”陈守信有些心焦的说道。 别看他对老道不怎么上心,可是老道是有真本事的人。有了老道,没准都能够推动一下外科医疗的进步呢。现在那边的火势已经大了起来,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啥,有没有别伤到。 被这声响惊动的人们可不少,等陈守信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好多人过来这边,这里燃起的火也别扑灭了。 惨、太惨了。老道的人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但是身上的衣服也被擦坏很多,胳膊和脸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的房子更是直接塌了半边,他自己则是有些呆愣的坐在了一旁。 “老道啊,你到底做了啥?赶紧将伤口清理包扎一下吧。”陈守信看到他的狼狈样子,都有些不忍去责怪他。 “师父啊,快快救救徒儿,吓死徒儿了。”老道的瞳孔总算是有了焦距,看清是陈守信后就一把抱住了他,大哭小嚎的喊了起来。 老道的喊声中气十足,让陈守信多少放下些心,“大家都散了吧,老道在搞研究,没什么事。” “师父、师父,你是不是又炼丹了?又炸炉了?”这时候明月也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脸焦急的问道。 “为师也没有想到这次炸炉竟然会这么厉害,要不是为师躲得快,就看不到师父和徒儿了。”老道说完又呜呜的哭了起来,看样子这次是真的吓得不轻。 陈守信却皱了皱眉头,“明月,老道喜欢炼丹?炼丹做什么?” “哥哥,不要让师父炼丹了好不好。师父炼丹是要给自己开灵智,可是每次炼丹都很危险,有时候丹药吃掉后,师父还容易发疯。”明月看着陈守信眼泪汪汪的说道。 “放心吧,以后哥哥会好好的管教他。不用替他担心了,看着狼狈,都是皮外伤。”陈守信安慰的说道。 他的心中却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 自己并不打算将黑火药推出来,因为这东西的杀伤力太强大。可是老道自己炼丹,竟然碰触到了黑火药的雏形。而且听明月的话,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个时代的道士应该都很喜欢炼丹,将他们炼制的丹药当成仙药。以前他以为仅仅是一小部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差了。 现在老道能够这样,那么其余的道士会不会也经常炼丹,然后炸炉?炸得多了,他们会不会因为好奇,让炉有目的的炸? 这么危险的物事既然不能够避免,就得想办法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才行。而且刚刚的爆炸声不小,恐怕明天就会传到皇城那边。 如果是在别人家的庄子上,还没啥。可是在自己的庄子上,小事也会变成大事啊。 第二一八章有些心痒痒 “守信,没什么事情吧?”随后赶来的陈长青皱眉问道。 “老头子,没事,我能料理得好。跟陈伯回去继续睡吧,我会做好首尾。”陈守信认真的说道。 陈长青又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老道,再看了看已经被崩塌了一半的房子,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陈伯离开了这边。 平时的老道很是闲淡,也对旁的事情不是很在乎,只醉心医学。现在的老道哭得倒像个小孩子,在边上抽噎着,看着满可怜。 “行了、行了,多大岁数的人了,胆子这么小。”陈守信推了老道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师父,徒儿从来不曾想过炸炉的威力竟然会如此之大。要不是徒儿反应快,直接躲到了炕下,恐怕徒儿就再也看不到师父啦。”老道看了陈守信一眼低头抹着眼泪。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炼丹这个活就别干了。”陈守信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人人都想成仙成佛,白日飞升。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就算是你觉得飞升了,那也是你被丹药给毒死了。” “师父,你没有骗徒儿?”听到陈守信这么说,老道反而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对于陈守信,他很信服。可是陈守信现在竟然说丹药有毒,这让他都有些不好去接受。因为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丹药那就是能够延年益寿,要是炼出了好丹,真的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啊。 “这个事情稍后再说,先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然后再将你炼丹的丹方给我一份,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陈守信看了他一眼。 哪怕他能够猜到老道可能是稀里糊涂的搞出了黑火药,但是这个事情还没法直接说。只能假模假样的研究一下,这样才能够将自己的谎给圆好。 老道倒是没有觉得陈守信要丹方有什么不妥,明月在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虽然被烈火烧杀得伤口有些疼,还是呲牙裂嘴的将丹方给写了出来。 陈守信拿起来看了一下,这里边的东西可着实不少,被老道写了满满的一大篇子。里边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着实不少,好在陈守信很轻易的找到了硫磺和硝石,里边竟然还有金子。 正看着呢,穆大夫背着药箱也赶了过来。 “穆大夫,没什么大事。老道就是小伤,伤口清洗过后包扎好就行。不过伤口里的一些杂物还是需要清理出来的,你要仔细一些。”陈守信叮嘱的说道。 “爵爷,您放心。在军营之中已经对外伤的处置形成了新法,现在我也是按照此法执行。”穆立人点了点头。 陈守信还想再说两句,就看到穆立人的身后有个人影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别人庄子上的人过来看热闹呢,仔细一瞅,竟然是穆立人的那个闺女。索性对着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看个仔细。 反正他才不会承认,就算是他也觉得这个老穆头的闺女还是蛮漂亮的。尤其是那股子不经意间的妩媚劲儿,很撩人儿。 陈守信在这边明目张胆的招手,让跟过来看热闹的穆碧萱有些小郁闷。是偷偷跟过来的,他这么一搞自己的父亲不就知道了么?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这时候穆立人也发现了自己的闺女跟了过来,眉头皱了皱。看了看笑眯眯的瞅着自己闺女的陈守信一眼,心中那股不好的想法又浮现出来。只盼着自己是想多了,这个有些不着调的爵爷应该不是看上了自家的姑娘。 “你也是大夫么?”等穆碧萱来到跟前儿后,陈守信没话找话的问道。 “我可不是大夫,想做却不让做。”穆碧萱本来不打算搭理他,不过提到了大夫的这个职业,眨了眨眼睛后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 “为什么?你不是帮着熬药来着?”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碧萱,夜深了,回家休息去吧。”还没等穆碧萱开口,给老道处理伤口的穆立人发话了。 穆碧萱皱了皱鼻子,冲着穆立人的方向吐了吐舌头。搞怪完才发现陈守信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呢,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后,这才提着裙角往回走。 刚刚陈守信确实被这丫头给闪了一下子,这么一吐舌头,透着一股子可爱。还别说,确实被这丫头给搞得有些心痒痒。 不过痒痒归痒痒,自己可以纨绔一些,但是欺男霸女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到老道的跟前儿又仔细的瞅了一眼,还成,真的都是皮外伤,看着狼狈,并不重。 “老道啊,你能活到现在还真的是不容易。”瞥了老道一眼,丢下一句话后,陈守信就背着手溜溜达达的离开了。 老道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理解这句话是啥意思。因为在他的心中,始终不相信自己炼的丹药会有毒。自己可是根据前人的经验,再加上阴阳五行调和之法,仔细搭配的。 回到家里边的陈守信也睡不着,心中得好好的考虑怎么将这个事情给应付过去。今天是初一的夜里,初六朝廷正式上班,留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就算是没有人参自己,自己也得先给皇上一个交代不是。 倒是有点小后悔,要是早就将黑火药给搞出来,恐怕自己现在就不用那么着急了。基本的配方自己倒是知道,可是想要弄成真正的黑火药,还得想想怎么将这些料给混合好。 “少爷,您是不是应该让老道搬远一些?这次是崩坏了他的房子,要是崩大劲儿了,将别人也给崩伤了咋办?”榴莲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太担心,等我琢磨琢磨,让老道知道他炼的丹药是有毒的,以后他就不会随意的炼这个玩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少爷,丹药真的有毒么?可是不是说只有得道的人才能够炼出来长生不老的仙药?”柚子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那都是扯淡的,哪里有什么仙丹。”陈守信摆了摆手。 第二一九章高估了 陈守信是很忙碌的,早起之后就开始搜罗硫磺和芒硝。木炭这东西就太好寻找了,家里边都有很多。 一硝二硫三木炭的比例可不是一二三这么来,这里的一硝乃是指这个时代的一斤,是十六两,硫和木炭才是真正的两数。 配比简单,关键是如何提存和混合,现在的硫磺和硝石都是粗制品,最起码得将他们提存混合才行。这个事情他还不能交给别人,交给别人太危险。哪怕这是最基本的黑火药,搞不好也是会死人的。 做好了防护措施,将木炭和硫磺都给研磨成了细粉。做这个活的时候,他都没有让大黑和铁牛靠近,就让他们在房子外边去把风。 研磨好了这两样,他又开始给硝石提纯。其实硝石的主要成分就是硝酸钾,他所能做的也有限,同样是研磨成了碎末后制作成水溶液。 不过在真正配置的时候,他又有些犯了合计。 这个配方算是古代最原始的黑火药配方,而这个方子估计也是炼丹的人给搞出来的。那么问题就出现了,自己给硝石提纯了,又将硫磺和木炭都仔细的研磨,这个制作出来的火药,威力会如何呢? 想了一会儿,他又不想了。想这些干啥?能不能够做出来都是两说呢,现在操心的还有点早。 这个比例之间肯定也会有些误差,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讲也属于无关紧要的存在。将木炭粉和硫磺粉按照量好的份数,一股脑的倒进了硝石水中,然后就在锅底下架起了火,慢慢的熬煮。 这也是个细致的活,需要不停的搅拌,这样才能在水份蒸发出去的时候,让三种物质混合得更加的均匀。 待得锅里成了糊糊后,陈守信就将灶坑里的火给熄灭,用锅里的余温继续让糊糊里的水分蒸发。 待到锅凉了,锅里的糊糊还是有些湿。他用木铲子很是小心的将这些糊糊给刮出来,放到了边上准备好的粗布上。然后又用木铲子将这些糊糊刮平,让水分蒸发的更加的快一些。 他还是觉得有些慢,又将粗布放到了炕头上,然后灶坑里再次升起了火。被炕的温度这么一烤,粗布上的糊糊没用多久就变成了干块。 现在的陈守信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戴着手套将这些干块全给捻成了粉,这要比他预想中的轻松很多。 看着眼前这一小堆儿黑色的粉末,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了一丝很兴奋的感觉。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好战分子,可是哪怕现在还没还有验证这些黑火药的性能,他都能够幻想出将来火药运用到战斗中后,那种大杀四方的情景。 要不然他怎么说火药就是魔鬼呢,破坏力真的是太大了,会让人一接触就会喜欢上他。越是恐怖的存在,对人的吸引力就会越大。 “大黑,在外边给我升一堆儿火。”陈守信冲着房子外的大黑闷声喊了一嗓子。 喊完之后,他就用空酒坛子,将这些火药粉很是仔细的装了起来。然后拿出来一张纸,在纸中间少少的包裹了一些,就来到了外边。 “大黑,交给你个任务。这个小纸包你距离多远能够丢到那堆火里去?”来到大黑的跟前儿,陈守信很是认真的说道。 大黑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少爷,太轻了,也就六七步左右的距离吧。” 陈守信皱了皱眉头,六七步的距离好像还是有些不保险啊。想了想,踅摸来一根长树枝,然后用细线将这个包着火药的纸包给绑好。 “大黑,一会用这个树枝将这个纸包给丢到火里去。丢完了之后,你就要快些的跑。”将树枝给放到了大黑的手里,陈守信很郑重的说道。 大黑挠了挠头皮,不知道陈守信为啥今天好像有些不正常。不过陈守信吩咐了,照做就是,费那个脑子干啥,本来自己就不咋会用。 陈守信躲在房子里,扒着门缝,心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大黑。 在距离有十步左右的时候,大黑的右手挥了起来,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将这根树枝给丢向了火堆。 “少爷,要不然我再拿回来重新丢?”大黑问道。 树枝并没有仔细的加工,上边的枝桠还有一些。恰巧绑着纸包的那一面掉到了上边,想要烧着这个纸包还得等一会儿。 “别,千万别,快点到我跟铁牛这里来。”陈守信有些焦急的喊道。 火舌用力的舔咬,大黑还没有走到房子那边的时候,终于舔到了这个包着火药的纸包。没有陈守信预想中的那样惊天动地,甚至可以说他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声,只是在纸包被火舌舔着后腾起了一团火焰,然后就是一阵黑烟。 陈守信傻眼了,这个,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怎么能一丁点的响声都没有呢? “少爷,咋了?”大黑走过来看到陈守信站在门口发愣,好奇的问道。 “刚刚那边烧起一团火,很明亮,然后少爷就这样了。”铁牛说道。 “我知道了,看来配方还是得调整一下。”发愣中的陈守信一拍手说道。 效果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好,只能说自己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黑火药的威力。 现在按照这个配方弄出来的仅仅是最原始的黑火药,如果将它们给装到密闭空间里,还能够产生一些爆炸效果。可是自己仅仅是用纸给随意的包了一下啊,能有啥效果。 小时候家里放鞭炮的时候,还会拆开鞭炮将里边的药给倒出来点着玩呢,那个火药的效果估计都得比黑火药的效果强百倍。 心中有了想法,他就需要再次验证一下。 又拿出来一个小酒坛,在里边装了三分之一左右的火药粉。然后在上边又堵上了粗布,将刚刚用来晾晒火药的粗布也搓成了条,里边还裹夹了一些黑火药,然后才交给大黑。 只不过这次的时候他十分郑重的告诉大黑,将布条放到火里后,就快些跑,玩命的跑,有多快,就跑多快。 大黑再次依着吩咐,将布条给丢到火力后,撒开腿就往外跑。 刚跑出去也就是十多米的距离吧,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后背上也被不知道啥东西给砸了一下,还有点疼。 等他再回头看去的时候,刚刚的那个小火堆已经散了一地,而在自己放下小酒坛的那边有一个正在冒着烟的小坑。 第二二零章又被参了 哪怕这边房子的窗子已经被碎裂开来的酒坛碎片给崩坏了,陈守信还是很开心的。崩坏了怕啥,都是纸窗户,再糊一层不就好了么。这个火药的配方,稍稍再改良一下,效果一定会更加的好。 心满意足的带着大黑和铁牛还有剩下的火药回来,也告诉大黑和铁牛要保密,这个是自己试验的新武器。 其实就是他不说,这两人也知道。这个酒坛刚刚炸开的威力可不算小,如果要是威力再大一些呢?会不会将人直接给崩死?要是扔到敌人的人群里崩呢?会不会崩倒一片? 他们都不敢再想下去了,哪怕现在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心中对于陈守信除了佩服之外,也有了一丝畏惧。 陈守信心里美滋滋的,根本都没有注意到两个忠实小跟班的微表情。 “史公公,你咋过来了?今儿皇宫放假?”回到家中,看到史公公正在自家的院子里转圈圈,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爵爷啊,大事不妙。昨夜里您的庄子崩了房子,今天御史们便砸了宫门参了你一本。咱家听了一嘴,他们说你是‘妖星降世,为害人间’。”史公公有些焦急的说道。 “陛下本不愿搭理他们,可是他们难缠得紧,所以今日便要上朝,估计现在朝中的大人们也都得到了通知。” 陈守信翻了个白眼,“真特么的是吃饱了撑的,大过年的给我添堵。老子还没给他们找麻烦呢,他们竟然还跟老子找起了别扭。我们家老头子呢?” “陈大人已经赶赴皇宫。”史公公说道。 “爵爷啊,这次您可要小心了。陛下说,这次好像不仅仅是御史们为了胡闹,背后好像有人指使的影子。” 陈守信点了点头,“晓得了,这个事情小事一桩。这个坛子你抱好了,咱们也到金銮殿上逛一圈儿去。” 这个事情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罢了。 “少爷,要不要我将弟兄们都给召集起来?”铁牛在边上问道。 “召集人干啥?那些人还能咋地?不是我瞧不起他们,都是一帮怂蛋而已。要知道你家少爷人送绰号‘万人屠’,这可不是白叫的。在家里老实呆着,大黑跟着我便成。”陈守信瞪了他一眼说道。 说完之后,还没跟史公公上车呢,看到柚子和榴莲担忧的小眼神就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在她们的脸上分别啃了一下,这次心满意足的迈着八字步往车那边走。 他的心情倒是没有像他表现得那么轻松,这么急火火的参自己,还搞出来了“妖星降世,为害人间”的套路,这可是诛心之言。 快马加鞭,比平时跑得快很多,也将陈守信给颠得七荤八素的。别看是皇家的车架,无非也就是马多一些而已,论舒适性,还真不比自己的马车强。 直接来到了金銮殿,好家伙,还真像史公公说的那样,文武大臣们够品级的齐刷刷的都站在大殿之上。 气氛很肃穆,好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跟往常一样的不怀好意。尤其是雄全安和高文石这两人,眼神儿中透着得意。 王太师他们这些真正的朝中重臣,他反倒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人家也没回头啊,只丢给他一个背影。 “陛下,臣来啦。”从大殿门口慢悠悠的晃到了前边后,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看到他这个不着调的笑容,永平帝的心思安稳了一些。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能这么不着调,估计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常州县伯,你又被人给参了。这次的罪名可不小,恐将威胁到朕的江山社稷,你有何解释?”永平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冤枉啊!” 陈守信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给他身边站着的那些人都吓了一跳。 永平帝愣了一下,哑然失笑,“你有什么可冤枉的?” “呃……臣只知道为了陛下为了大周朝臣可以抛出去性命不要。在定北城之时,更是跟城中守军共同抗敌。”陈守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像刚刚的冤枉确实喊得有点早,人家还没将自己的罪名给罗列出来呢,自己从史公公那边听到的仅仅算是小道消息。 “有人参你,为‘妖星降世,危害人间’。”永平帝缓缓说道。 “理由其一,定北城两次围城之厄,皆因你而起。理由其二,敛财无数,搞得民不聊生。理由其三,昨夜里你的庄子突发炸响,这便是上天降下的责罚。是因为昨日祭天之后,天给予的警示。” 永平帝说得真的很慢,这就让大殿上有些人的心中有些焦急。本就是随意罗列的罪名,现在永平帝这么慢慢的讲,那回护之意朝堂上的人哪里还不清楚。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是哪一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跑茅坑里蹲着去,跑这里来满嘴喷粪?”陈守信插着腰说道。 “常州县伯,休得胡言,御史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永平帝强忍着笑,说了他一句。 “陛下,常州县伯有辱天家威严。”御史中丞白元明站了出来,怒瞪着陈守信说道。 “别扯那个用不着的,你站了出来,也就是说你参的本爵?”陈守信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到了白元明的跟前儿问道。 看到他这么走过来,白元明本能的就往后退了一步。退过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也学着陈守信的样子扯着脖子站了回来。 “你这是要干啥?你以为你是公鸡啊?这是要打鸣还是咋地?”陈守信围着他转了一圈儿,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你……”白元明瞪着他连说了两个你字,却没了下文。 他也想回骂陈守信两句,可是太粗鲁的在朝堂上还没法说,你要是用别的吧,没准还被这小子给逮住话柄。 “你啥啊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搞得跟粗鄙的村夫一样,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脸红。”陈守信很是不屑的撇了他一眼。 借着转圈儿的工夫,陈守信也留意了一下,尤其关注的就是王英杰和周吉民两人的表情。看到了周吉民微微皱着的眉头后,他便知道了,估计这次的背后之人便是这个门下省左侍中。 第二二一章谁是妖星? 陈守信的举动有些猖狂,有些不守规矩。但凡被参之人,就算是心中愤懑,也不能跟御史如此说话。 可是朝堂之上最大的人便是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看着的永平帝,他没有说话,纵然是王英杰也不好出言申斥。 因为陈守信就算再不守规矩,这个规矩也并没有写到大周朝的律条里,所以顶多算是于理不合而已。 作为御史中丞的白元明心中愤懑无比,因为御史的身份赋予了他独有的权利。风闻奏事啊,就是说捕风捉影的事情,都可以拿来说。而但凡被参的人,你就得证明自己说的话不对才行。 哪里有像陈守信这样的撒泼,还谩骂自己。大周朝立朝这么久,恐怕也没有哪个御史有今日自己这般丢人。 “陛下,臣老了。望陛下开恩,准臣辞官归隐。”白元明无法宣泄心中的愤怒,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啪啪啪啪……” 还没等永平帝说话,边上的陈守信拍起了手掌。很认真,很开心的表情。 看到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陈守信面容变得庄重起来,“老白啊,其实说心里话,我对你们这些御史并没有什么好感。御史之责上查朝廷、下查百官,无不可参之人。官阶虽然不高,可是肩负的是维护大周朝风纪的重要使命。” “今日里你能够主动请辞归隐,我敬你是条汉子。因为你虽然没有抓出来多少贪官和以权谋私的官员,又有些糊涂,但是你最起码做到了让自己清白归去。这是一种美德。” “荒唐。”周吉民一甩袍袖,打断了陈守信的话。 “陛下,如常州县伯所言,那满朝的御史是不是都应请辞?满朝的大臣是不是都应挂冠而去?” 陈守信笑眯眯的看了周吉民一眼,接过了话头,“周大人,这么激动作甚?难道你也觉得你这个门下省的左侍中工作也有些不负责任?那就更应该有白中丞这样的觉悟。” “要不然这么急火火的跳出来干啥?肯定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周侍中也是如此,好像还自请罚俸来着。反正要是我这个话说出来,我就得办到。就算是陛下不罚,这个俸我都不好意思去领。” “咳咳,陛下。”王英杰轻咳了两声站了出来。 “大年初二开朝,已是我朝前所未有之事。虽然白御史参了常州县伯,依臣之见,应给予常州县伯自辩。” 陈守信对着王英杰长揖到地,“太师此言乃是正理。不像某些人,还跟小孩子一样,说到了他的痛处就急火火的蹦出来。就算是有人参,也得给人一个辩驳的机会啊。哪有上来就想直接给人家一棒子削死的,想的是啥美事啊。” “就算是我们家老头子当年斩马玉,那也是大胆假设,仔细求证,拿到了真凭实据之后,这才在气愤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陛下啊,我还得为我们家老头子……不对,是陈长青陈大人辩驳一句。当日里斩马玉真的是情非得已,要不然那些银子就落到了鲜卑段部的手中,指不定定北城中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他说得是一本正经,却将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好多人都气的直接翻了白眼。 是没给你自辩的机会么?你自己罗哩叭嗦的说了半天,又跟泼妇骂街一样的跟白元明干仗,谁拦得住你啊?瞧这话说的,又提起了定北城,还不是将过往的功绩给提了出来。 “咳咳咳……” 坐在龙椅上的永平帝也轻咳了一连串,不咳不行啊,他都担心自己会笑出声来。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很喜欢看陈守信在朝堂之上跟这些大臣们胡搅蛮缠,看着陈守信将他们给挤兑得无法反驳的样子,他就很开心。 按捺住心中的笑意,永平帝开口说道:“守信啊,朕今日将你叫来,便是要给你自辩的机会。其余的事,先不要再谈。” “谢主隆恩,给臣力证清白的机会。”陈守信一脸感激的说道。 “陛下,臣刚刚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参臣的第一条,便是定北城的战事。这个问题参得好啊,可真的是参到了臣心中的痛处。他们说,定北城两度被围是因臣而起,所以臣便是那降世妖星。” “臣承认,定北城的两度战事确实是因臣而起,但是他们少参了一个人,应该将我们家老头子也给参上来。第一次来围城,臣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我们家老头子的身上。” 白元明傻眼了,怎么又扯到了陈长青的身上呢?自己仅仅是觉得应该给陈守信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免他太猖狂而已啊。 永平帝都跟着皱了皱眉头,好像这个话题又被陈守信给带跑偏了。 “万事皆有因果,种下前日因,结下今日果。”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如果我们家老头子过去定北城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马玉胡作非为,继续贪墨朝廷的银两。那么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便没有今日朝堂之上的纷争。” “斩了马玉,扣下了要送去鲜卑段部的银两,便被鲜卑段部记了仇。臣会心痛,便是因为在第一次围城之时有很多无辜的百姓惨死。可是在这个朝堂之上,有谁还记得他们存在过?” 说完之后,陈守信转过身看向了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尤其盯着周吉民狠看了一会儿,直到他避过了目光,这才转回身接着说道: “第二次定北城被围,是因为臣和老头子经营有方,让定北城变得富起来。难道说,你家里有钱了,招了盗匪的惦记,过来要抢你的银子,这便是你的罪么?” “推而广之,胡人和倭寇时常犯边,这又是谁的错?难道也是我大周朝百姓的错么?就因为他们的生活比胡人和倭寇好?那么这个天下的妖星何其多?臣认了这个罪也无妨。” 听到陈守信的话,白元明也愣在了当场,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无法去反驳。他本来是认为定北城二次遭围,乃是因为陈守信跟胡商交易太多所致,哪里想到会扯到了这上边来。 要是照这么说的话,大周朝最大的妖星,当非永平帝莫属。想到这里,他脑门上的汗也跟着多了起来。 第二二二章走了样的朝会 “这第一条,朕便算你过了,那么剩下的两条呢?”永平帝微微颌首问道。 “第二条参的是臣为了赚钱,搅得民不聊生。这是一个大问题,所以臣先不说。”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哧” 陈守信的话音刚落,大殿上传来一声轻笑。 “皇兄莫怪,实在是常州县伯太对臣弟的胃口。”晋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永平帝摆了摆手,也借着这个机会露出了一丝笑容。憋笑是很辛苦的,自己也憋个够呛啊。 “第三条,称臣的庄子里降下了天罚,这个事情嘛,臣觉得臣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如果说那便是天罚,臣便是掌控了天罚之人。”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休要卖关子,给朕详细道来。”永平帝瞪了他一眼说道。 “回陛下。新年来临之时,不知道陛下可曾在宫中烧过竹竿听响动?”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废话,普天之下谁人家里不是如此迎接新年?”永平帝反问了一句。 周吉民想要开口,打断他们这对君臣拉家常似的对话,不过还没等他站出来,却被边上的王英杰给拽了一下。 “这是大家都喜欢的事情,图的就是一个喜庆。臣再问一下朝中的大臣们,在烧这些竹竿的时候,是不是动静越大,心情便越是愉悦?”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别人是否会如此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是如此的。”晋王再次开口。 “这便着了。臣有一徒,前些日便一直在钻研可否有能够增加响亮的物事。虽然他很刻苦,哪怕研究出来了,却晚了一些。”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臣今日也将那个物事给带了过来,臣请陛下准许臣到殿外一试。大臣们便不用移步了,在大殿上听响动便可。” “准了。”永平帝也来了兴致。 陈守信给史公公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凑到了一起,稍稍商量一下便行动起来。其实方法更加的简单,找来竹竿取其中一节,将火药给灌进去,堵好口丢火里烧就成。 大殿中的大臣们等着正着急呢,就听到殿外边“嘭”的一声响,还腾起了一股浓烟,都吓了一跳。 “陛下,待明年新年之时,便会省去烧竹竿的麻烦。”陈守信大模大样的从外边走进来后说道。 “白爱卿,你觉得守信这一条可否通过?”永平帝点了点头后看向了白元明。 “臣妄议了。”白元明老老实实的说道。 “常州县伯,这次你可以说第二条了吧。”永平帝坐正了身子,将称呼也给换了回来。 “陛下,臣在说此事之前,有请吏部侍郎曹维雍曹大人,禁军北衙副统领吴征吴将军为臣作证。”陈守信开口说道。 曹维雍和吴征两人也站到了前边来。 “曹大人,您过去定北城早一些,那时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陈守信问道。 “倒是不曾见到民不聊生。反之定北城军民一体同心共同耕种的场面,却永难忘怀。”曹维雍稍稍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吴将军,您也去过定北城,您所见到的是什么样的光景。”陈守信又问向了吴征。 “随着你们父子二人离开之时,走了许久才走出定北城,出城十里仍有民众相送。”吴征说道。 “陛下,臣真的很痛心,不知道白中丞风闻的民不聊生是从哪里风闻来的。”陈守信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臣的心好累、好累,本是殚精竭虑想要为朝中无房的大臣们提供一个安居之所,在不停谋划,可是却不想大年初二便被人给参了。” “哦?常州县伯此言何意?”永平帝皱眉说道。 朝中的很多大臣们也跟着竖起了耳朵,不知道陈守信这个“提供安居之所”是啥意思。至于说参陈守信的事情,反正也跟他们没啥关系,今日上朝就当跟着看热闹了。但是刚刚陈守信说的事情,这就跟他们有关系了。 “臣的封地在常州府,臣便想在常州府广建房屋,给诸位租房的大臣们提供一个休息的所在。虽然距离皇城有一些距离,但是臣可以安排车架统一接送。还会在常州府内置办各种商铺,为诸位大人提供日常所需。”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臣本打算让陛下给诸位大臣做担保,可以让诸位大臣分期付款。毕竟造房子需要费用,臣就算是拼尽了身家也造不出这么多房屋来。” “可是现在臣的心思凉了,这些房屋造来何用?造好之后,臣是不是又会成为妖星?就算是定北城中赶来助力的那些商户们,臣也只能让他们离开了。” 说到最后,陈守信又变成了很痛心的样子,还用力的挤了几下眼睛,只不过今天准备得不充分,眼泪没有挤出来。 “守信,你将来造好了房屋,打算售价几何?”永平帝又好似很关心一样的问道。 “会跟据房子的大小做出增减,最低价者仅仅一百五十两银子。”陈守信浑不在意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朝堂上的大臣们很多人都动了心。一百五十两银子,真的是超级实惠了,自己租房这些年,早花出去了好多,绝对够在常州府买一套房了。 紧接着,陈守信又不问自答的将那日跟永平帝说的那些话给说了一遍,尤其讲了一下分期付款的事情。 为啥会要利息?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总不能让那些出资帮忙修房子的商户们赔掉自己的身价吧?为啥将这些工程交给工部呢?还不是为了朝廷赚银子。 今日的朝会,进行到现在已经变了样子,主要是朝中无房的大臣们太多了。由古至今,房子在华夏人民的心中,都占据着无可比拟的地位。 大臣们是真的动了心,就算是加一些利息也无妨啊。可以偿还那么多年,那点儿利息算啥?如果能够在常州府有一套房,最起码还能省下来车马钱呢。要不然在皇城中再多租几年房子,恐怕又飞走了一套房。 现在很多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因为想要完成这个事情,有两个前提啊,一个是陈守信得负责盖房子,另一个就是陛下得给大家担保,你才能够分期付款。 无论缺了哪一样,大家还是无房一族。国事重要,可是自己的生活也不能耽误了不是。 第二二三章恩怨分明 永平帝登基已经两个年头,这两年里每次上朝也多是在演戏。只不过那个戏演得有些憋屈,不像今日跟陈守信这般搭档这么痛快。 在龙倚上装作皱眉思索的时候,也留意到朝中大臣们的动静。可以说陈守信真的抓住了这些人的要害,站在后边那些交头接耳谈论的大臣们,已经站到了陈守信这边。 不说陈守信现在已经将身上的事情给摘干净了,就算是没摘干净,保不准这些人也会为陈守信求情。 自己两年来,一直在想办法拉拢这些朝臣们,可是却毫无建树。陈守信仅仅是给他们提供了一套房子,就让这个形势变得喜人起来。 “常州县伯,在常州府的房子继续修建吧。朕可以为想要买房的人来担保,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那个利息?”永平帝“考虑”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陛下,非臣不愿,而是不能。”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假若臣是富可敌国的大富之家,臣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个事情臣无法一力承担下来,需要定北城那些商户们来协助。” “就像朝廷的税收一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如果让这些商户们付出了,让朝中的大臣们得了便利,会寒了民心。大周朝立朝至今,也从不与民夺利。他们可以不要这个利息,但是咱们不能不给啊。” “陛下,老臣觉得常州县伯所言甚是,还请陛下一力促成此事。”王英杰缓步走出后开口说道。 “臣等恭请陛下促成此事。” 朝中的大臣们齐声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众位爱卿都有意如此,朕便下一道旨意。常州县伯,不管你愿与不愿,都要将常州府建设好,朕不会给你拨一两银子。”永平帝故作为难的说道。 “臣,领旨。臣有本奏。”陈守信沉声说道。 白元明的心就是一突,陈守信的“有本奏”,从来都不是白奏的,而这次恐怕针对的就是自己。 往周吉民那边看了一眼,现在的周吉民目不斜视。又看了看王英杰,王英杰也是如此。他的心刷的就凉了下来。 刚刚会有辞官之言,那是一时气愤,好好的官,谁不想当啊?难道辞了官,真的要做那“口耕”之人?要不然家中老小的吃喝哪里去寻? 陈守信扫了白元明一眼后开口说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准了御史中丞白大人的辞官所请。” 朝堂上寂静一片,现在这些人们才想起来,陈守信上朝堂可不是白上的,谁要是敢对付他,他保准会狠狠的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只不过他们对于白元明也只能是可怜一下,想要给他求情的心思?那是想都没有想过。 御史这个活儿太特殊,朝中的大臣们多少都有些忌惮。而且这要是给白元明求了情,将来陈守信不卖自己房子怎么办?没看周吉民都不动坑么,自己装啥大尾巴狼去。 永平帝却皱了皱眉,他本以为今天的事情就很圆满了,他也没有想到陈守信竟然又将目标给锁定在白元明的身上。如果真的准了这个事情,恐怕将来又要有纷争。 白元明苦笑了一下,“陛下,臣恳请陛下恩准。” “这个……”永平帝有些犹豫。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讲。”陈守信又开口说道。 永平帝瞪了他一眼,觉得今天前边都很好,到现在陈守信就有些多事了。 陈守信就当没看见,笑眯眯的说道:“臣想聘请白大人辞官后到臣的常州府负责工程监督工作。那是为朝中大臣所建的房屋,工程质量一定需要严格又身正的人来把关,非白大人莫属。” “哦,你倒是不计前嫌,想要聘请参了你的人?打算给多少聘金?”永平帝笑眯眯的问道。 “回陛下,白银三百两。白大人不仅仅要负责监督工程,还要监督臣与工部的账目往来,臣不想有人他日再参臣父子谋私利。”陈守信朗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很多人的吸气声都传到了前边来。三百两银子的聘金,这可不低。而且这还是永平帝当面问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等常州府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白元明还会被陛下启用。 人家老白这趟没白参,算是因祸得福了。他们的心中,也为陈守信出手的阔绰惊叹不已。对于陈守信多少也有了一点点的佩服,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跟疯狗一样的乱咬,人家那是公是公、私是私,恩怨分明。 “好吧,朕便准了你们两人所请。”永平帝缓缓点头。 心情很舒畅,陈守信这一手办得漂亮。以后白元明哪里还好意思在陈守信的事情上多问?这就算是拉过来了一个同盟。 “诸位爱卿,还有事吗?”永平帝笑着问道。 “臣等无事。” 群臣齐声说道。 “那便如此吧,退朝。”永平帝站起身来,心情很不错。 “恭送陛下。” 群臣再次齐声高喊。 “老白啊,别怪我,我只能这样办。”陈守信来到了白元明的身边说道。 “你有一身正气,却难免会被人所用。风闻奏事,虽然是你们御史的特权,但是这个特权一定要慎用才行。” “常州县伯,老夫汗颜。”白元明苦笑着说道。 “过去的事情便过去吧,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御史的工作很重要,到我的庄子上做一些实事、真事,这样等再回到朝堂之上,便是你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陈守信摆了摆手。 “参人不是本事,你要在手里攥住真东西,这才能一参一个准。你参了十次,一次都没用,不如你参一次,直接抓到蠹虫。现在的朝臣们惧怕您们御史,是怕了你们的风闻奏事,而不是怕你们的本事,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老夫受教了。待老夫办完了辞官的事,便要到爵爷的庄子上叨扰。”白元明正色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快跑了几步,追上了自家的老头子,回去的时候还得蹭车呢。史公公都没过来找自己,估计是忘了要给自己送回去。 第二二四章名节是把双刃剑 这个年过得不消停,这是陈守信的直观感受。而且从今天的态势来看,自己虽然还没有成为永平帝的急先锋,已经被朝中的大臣们给盯上了。 “今天的处置不错,让为父都刮目相看。”回到了家中,陈长青很是满意的说道。 “还是差了一些,如果能够将周吉民也给拖进来,以后多少能够轻松一些。可惜啊,都被老王头给看了出来,将他给摘了出去。”陈守信有些小郁闷的说道。 以前的时候他就觉得王英俊是真的不简单,双目虽然看似无神,却能够洞悉一切。开始的默不作声,到将周吉民给拽出去,再到后来的支持常州府改建计划,每一次发言都是妙到巅峰。 他都觉得,这老头子已经看出来自己早就跟永平帝勾搭在了一起,今天做的就是戏。可是他对于王英杰的态度,却不是那么好把握。 “老头子,你说王太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守信皱眉问道。 “他是三朝元老,又是太师,你觉得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陈长青笑眯眯的问道。 “有些想不明白啊,看似他是整个朝臣们的中心,却又游离在所有大臣之外,很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陈守信说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先帝还在的时候,王太师就很少发表意见,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和稀泥。可是在这个朝堂之上,还真就需要一个能够和稀泥的人。”陈长青点了点头。 “太师年少时,也很激进,图谋变革。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是无疾而终,他也就息了这个心思。其实为父都在想,如果太师要是能够再年轻三十岁,未来的大周可能就是另一番模样。” “老头子,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还有老而弥坚这句话么?”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你忘了,还有‘名节’二字?”陈长青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名节啊,即是荣誉也是束缚。他就像那看不见的枷锁,将你牢牢的捆缚住。别用那样的眼神儿看我,这是贝儿当年说过的话。” 陈守信挠了挠头皮,怪不得刚刚觉得老头子说这些话,好像有些怪怪的。 “当年为父还不怎么懂,可是活到了现在,就算是想不懂,也不能不懂。”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对于女子而言,名节贵于性命。对于朝中的这些大臣们,尤其是像王太师这样清名卓越的人来讲,名节更为重要。” “无论是谁,都想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现在的王太师已经留下了笔墨,他怎会冒着风险思变,不做便是功。” “还有你鼓捣出来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还有未尽之言?为父总觉得你将第三点挪到前边来讲,有自己的小算盘。” “嘿嘿,老头子,果然高明。”陈守信笑嘻嘻的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一个猛兽,儿子怕别人将这个猛兽给放出来,所以便先将它给放了出来。放到前边来讲,就是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好,有房子在后边进行收尾,大臣们关心的也是这个事情,倒是没有人细问,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个事情。” “那个东西,还能再次产生崩屋的威力?”陈长青皱眉说道。 陈守信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不仅仅能够产生崩屋的威力,假若再改进一下,便是开山也不成问题。” “儿子说将天罚掌握在手里,也不是在瞎说。这个东西要是应用得好了,所能够产生的作用,便是改变整个天下。” “竟然如此凶险?能否控制得住?”陈长青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也锁得更紧。 “目前看,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以后就不知道了。”陈守信如实说道。 “现在真正的配比我还没有研究出来,但是如果要是仔细的弄,不出一个月就应该差不多。只是这个东西到底该如何运用,我还没有想好。所以跟史公公也没有说得太详细,我怕陛下太心急,而胡乱的应用。” “这一点你做的不错。在无法做到能够真正把控的时候,还是不要让它真正现世的好。”陈长青点了点头又坐回了椅子上。 “如果能够将这个东西暂时封存,那就更好了。现在的大周朝还没有准备好,如果真的有什么状况发生,恐怕真的会应付不过来。” “老头子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么?”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这是老道炼丹胡乱鼓捣出来的东西,老道能炼制出来,难道别的道人便炼制不出来么?所以能够控制多少时间,那得看咱们的运气。运气好了,也许能够控制几十年、上百年,运气不好,也许一两年都撑死了。” 这个时代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历史上的朝代,谁知道将会怎么运转,没准现在的西方人人家自己就鼓捣出来了呢。不能小瞧每一个国家与民族,那样你就out了,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而且他还有更愁的事情呢,既然想要发展火器,你就得有个隐蔽一些的地方,要不然你连试验都没地方做去。 而且这个火器的应用,到底该推出来什么,也需要仔细的斟酌才行。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你就得从头开始摸索,还要降低研发时的危险性。 火药是凶兽啊,控制好了,它会去撕咬敌人。控制不好,它便会反噬。要是真的出了重大的事故,不管是自己还是永平帝,都无法给大臣们交代。那时候的自己,便是真正的妖星降世了。 “其实为父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陈长青看了陈守信一眼说道。 陈守信一愣,指了指脑袋,“儿子这里与别人有些不同,所以儿子不会去在乎什么理法与世俗,看到的景象与想到的事情自然也有些不同。” “反正我就是为了活得自在一些,只要自己能够活得舒服,哪里会在乎那么多的事情。要不是火药的威力太大,我都不想跟着操这个心,谁爱头疼谁就头疼去。” 陈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陈守信这个性格是不是随了他娘,反正两人看待问题的角度都很特别就是了。 第二二五章钉子户 虽然已经上班了好几天,朝廷的大臣们还是有些心思不属。这些人大多都很关心常州府,很想去了解一下常州府这边的最新消息到底咋样了。 那日朝堂之上,陈守信将未来的常州府描绘得非常好,他们脑袋一热也觉得很好。可是现在冷静了两天,就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靠谱。 常州府距离皇城这么近,什么样子谁不知道啊。难道真的是有钱便能够让常州府变个样子?如果那些店铺不能够如期开设起来,恐怕就算是将宅子造得再好,都不成。你总不能再跑到皇城来买米、买菜吧? 他们的心情患得患失,陈守信他们这边却没有那个担心。陆子墨他们信服陈守信,银两已经加紧筹备,尤其是看到陈守信一口气先拿出来八千两的银子,也让他们的底气更足。 他们哪里知道这八千两里边还有永平帝的五千两呢,也就是说,这次的陈守信跟空手套白狼也差不多,用三千两银子,就占了三成的份额。 他可没有任何忽悠人的不安感,相反的,他还觉得有点亏呢。要不是这样的一个特殊时代,用得着将永平帝也给拉进来么,自己赚得不是更加的嗨皮。 只不过他的改造常州府的计划,也出现了一点点的小问题,遇到了真正的钉子户。 其实这个事情也不怪别人,怪得还是他自己,他要不是那么早的在朝堂上将这个事情讲出来,而是偷摸的进行,也不会有人反悔,将房子高价给卖了出去。 还是那句话,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缺乏聪明人。他将这个事情给讲了出去,所以这些聪明人就动了心思,抢先一步。 这样的房子一共有十七处,其中的十六处是小房子,第十七处是占地将近三亩的大房子。真正的买主是谁,现在还查不出来,只能知道这十七处是三个人出面购买的。 “少爷,这些房产我们该如何处置?”陆子墨忧心忡忡的问道。 “他们要价几何?”陈守信笑着问道。 “是咱们正常收购价格的三倍还要多一些。尤其是那处大房子,更是要价一千五百两。”陆子墨苦笑着说道。 “他们的胆子还真大,比我都大。”陈守信有些玩味的说道。 “少爷啊,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要不然我再找他们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让步?”陆子墨说道。 “就算是他们让步了,咱们也要花费大价钱。其实相对于咱们这个项目来讲,钱财倒是小事情,就算是一千五百两,价格也不高。”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如约将房子卖给咱们的人,他们在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后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我的名字里有守信二字,所以咱们的信誉不能丢,凉着他们不去管他们。再通知他们如果不按当初咱们跟住家签订的合约价格出售的话,他们就等着房子烂手里吧。” “少爷,真能如此操作?”陆子墨将信将疑的问道。 “咱们尽量。反正整个常州府都需要重新规划,将他们所在的区域规划成非住宅区。而且咱们的工程又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的,将那边避让开,先开发别的地方。”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常州府还是小了一些,如果我们将常州府的面积扩大一些,咱们将来是不是能够更加的方便?” “少爷,那样的工程量可就大了。旁的不说,就是四周的城墙都需要筑造好久。”陆子墨咧了咧嘴。 面积大了当然好,那就能够盖出来更多的房子。可是那个城墙怎么建设?得需要多少人工?恐怕都要比城内房子建设的工程量还要大。 “也不一定。看来我还得跑一趟皇宫,也不知道咱们将常州府给扩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陈守信笑了笑说道。 “常州府的城墙,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果真的有敌人打到了这边来,这小破城墙有或没有,你觉得还有必要么?无非就是一个心理因素而已。” “城墙,咱们会帮他们建,但是要按照咱们自己的规格与标准来建。现在就是担心咱们的买卖是不是搞得有些大了。” “少爷,我觉得如果能够将修建城墙的工期缩短,人工也降低,那么就算是购买扩建土地的价格多一些,也无妨。”陆子墨想了一下说道。 “城边的土地,怎么也会比城内的土地便宜很多。而咱们多修建房子,能够取得的利润也会更多。还能够降低那些人占房的影响。其实,便是将那一片区域都给画到建设区域之外也无妨。” “这个事情我会仔细的考虑一下,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尽量打听出来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搅和了咱们的生意,这个事情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过去的,敢占我的便宜,就要做好亏本的准备。”陈守信点了点头说道。 “钱县令,你也通知一下那些人,让他们尽快将地契进行交割,理由你自己去想。咱们这次的征地也算是半官方的性质,朝中的大臣们都支持了,你的动作大一些也没人会参你。要是常州府真的能够扩建,建成之后保你一个上县的县令。” “谨遵爵爷吩咐。”钱文柏恭敬的说道。 在常州府建设的这个事情上,其实跟他这个县令已经没啥关系了。他能够做的,便是听令行事。 其实就是最近也有很多的人拜访他,跟他打听常州府建设的事情,而这些人都是皇城的人派过来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荣幸,相反的,他还有些提心吊胆的。 自己这个小县令,谁也挡不住,都比自己官大。而常州府真正的管事人,便是陈守信。陈守信可是“凶名赫赫”,就算是他知道的一些消息,他都没敢跟外边去说。 自己就是小杂鱼啊,现在自己的前程又全都系在了陈守信的身上,听谁的,这就很清楚了。 第二二六章大失水准的永平帝 现在的陈守信对于皇宫也不再陌生,而宫门外的守卫们,对他也不陌生了,他的名号真的是响亮无比。 这次又是在御书房见到的永平帝,他进来的时候,永平帝正在刚刚修建好不久的鹅卵石小道上光着脚丫子遛弯呢。 “还别说,你鼓捣的这个小路走起来虽有刺痛的感觉,但是走过之后便会舒爽无比。”永平帝笑着说道。 “这个能够刺激经络,让气血运转得更加的顺畅一些。”陈守信接口说道。 “陛下,其实臣这次来还有事情要跟陛下请示,一个是关于常州府,另一个就是关于臣前些日制作出来的那个火药。” 永平帝点了点头,继续在鹅卵石小路上走,示意他直接说。 陈守信在心中稍稍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将这两宗事的来龙去脉,还有他心中的顾虑,原原本本的都给讲了一遍。 说了半天说得也是口干舌燥,也没管是不是有些失礼,就到边上的桌案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噜的喝了进去。 喝完之后他才发现好像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永平帝就站在了那鹅卵石小道上,边上的史公公脑门上也冒了汗。 “呃……陛下,臣实在是口渴了。”陈守信赶忙说道。 心中也是腹诽个不停,不就是自作主张的喝了杯茶么,有啥大不了的啊。 “你是说,那个火药是在炼丹的时候无意中炼制出来的?”永平帝缓步走到了龙椅旁坐下后沉声问道。 “嗯,微臣已经禁止了老道继续炼丹。那个丹就是糊弄人的,不仅仅与人无益,反倒有害。”陈守信点了点头。 “关键是这个火药的研制,一定要放到远离人群的所在。还要制定好严格的规矩,避免惨事的发生。他日若真的能够研发成功,必会成为我大周朝开疆扩土的一大利器。” 他本不想将火药的事情这么早跟永平帝说,可是想要真正的研究火药,他自己找不到地界。这边可不是定北城,他们爷俩说了算,看上哪里要哪里。这边是皇城,那土地都金贵着呢。 这个事情想要进行下去,也必须得获得永平帝的支持才行。在这方面,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就担心永平帝脑袋一热,急功近利。 现在永平帝脸上的表情,他就有些不好判断了,很不好。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对火药的威力有所隐瞒而生气,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常州府的扩城,这个是大事。因为这并不仅仅是朕说了便是,还因为你可以在常州府的土地上获得收益。”沉默了一会儿后永平帝开口说道。 “好好的准备一下,待你准备好,在朝堂上说服大家,这个事情便成了。反正现在也不是很适合施工,那些材料也需要一个采购的时间。” “陛下,臣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划,不过需要制造一些模具方便说明,大概需要半月左右的时间。而且臣有信心说服诸位大人,同意臣的方案。”陈守信笑着说道。 “那就好,朕算是知道了,你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那个火药啊,真的是太凶险了。朕也要好好的思虑一下,看看放在那里研制比较好。”永平帝点了点头。 陈守信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来。因为他觉得今天的永平帝有些没有水准,说话的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太跳跃了。 如果是平常人,这样表达没毛病,可是这是永平帝,你就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守信,朕问你,那个炼丹真的能够炼出仙丹?或者如你所言,非是仙丹而是毒丹?”永平帝又好奇的问道。 陈守信苦笑着咧了咧嘴,怪不得永平帝心思有些乱,原来是在想这个。看来无论哪一位帝王,对于生命的渴盼都有些迫不及待啊。 “陛下,这世上绝无仙丹,有的只会是毒丹。”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陈守信开口说道。 “臣看过老道的炼丹配方,这次从中拣选出来炼制火药的矿物。您想啊,火药都能够炼制出来,而丹丸中包含着这样的物质,这能是仙丹么?” “固然在医学上有以毒攻毒的说法,可是这个法子的使用也会因人而异、因药而异。更不用说他们炼丹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得还很多,外丹的炼制更是以金为核心辅助其余药物熔炼而成。” “想要延年益寿,并非没有别的法子。注意生活习惯、注意饮食、注意身体的调理,这都是有用的。而想要借助外物达到这个目的,那是想也不要想。” 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个问题说得更加的严重一些,因为他在永平帝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失望的神色。 这可不成,要是真的因为自己提起了这个事情,让永平帝对炼丹长生有了兴趣儿,那么自己恐怕就会是罪人了。但凡沉迷于这个的皇帝,从头数到尾,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 永平帝笑了笑,“你的那处酒楼是不是要开张了?” “谢陛下关爱。”陈守信赶忙说道。 “本是打算在正月十五开张的,奈何最近的事情有些多。食材的储备也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挪到了二月初二。” “那就好,开业之后,捡你们的拿手菜给朕送过来。我也尝尝味道,据说你在定北城的食为天生意兴隆得很。”永平帝点了点头。 陈守信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估计内卫府的人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定北城情报的获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定北城的食为天现在生意怎么样了呢。 心中吐槽归吐槽,陈守信的心里边还是美滋滋的。毕竟永平帝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谁家的皇帝没事跟臣子要菜吃啊?那是要入龙口的食物,哪能轻易带进宫。 “陛下,微臣先告退,还要去准备道具。”陈守信说道。 永平帝点了点头,再次往鹅卵石小路上走去。 心里很美,跟永平帝告退后,他就喜滋滋的走了出来。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背对着他往鹅卵石小路上走的时候,永平帝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 第二二七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出了皇宫的陈守信并没有直接返回家中,而是来到了城外的禁军大营。如今兵营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将这些胡俘们给领过去。 “兄弟,日子到了?”看到陈守信过来这边,王英俊一下子焕发了精神。 “他们在这里呆得怎么样?”陈守信点了点头问道。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王英俊的脸一下子垮了起来。 “都饿瘦了,看着都不像是胡人了。虽然他们在这边饿不死,但是也吃不饱,就这么将就着呢。” “也好,这样最起码我还能省事一些。”陈守信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些胡人为什么会有此待遇,归根揭底还是因为自己。因为对于永平帝让自己招扶这些胡俘,在军方这边也有很大的不满。 无他,这个是功劳。哪怕陈守信有了守卫定北城的军功,他也不是军方的人。 文官看不起武官,武官同样看不起文官。 陈守信的老子是文官,他又是不文不武。没有人相信两次守卫定北城的功劳真正的属于他,都觉得那是陈长青为了给他谋福利,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嘛。 再者,南衙禁军虽然也叫禁军,那是归兵部管辖的。陈守信收拾了雄全安,又抢走了本应是兵部的功劳,人家能够善待这些胡人才叫怪呢。 “对了,回头带你的人过去兵部那边领银子去。三万两,不给你就闹,这是陛下首肯的数目。”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才这么点啊,就算是给这些人配置些普通兵器,这点钱也剩不下啥了。”王英俊皱眉说道。 “知足吧,能够弄来这么多就不错了。”陈守信摇了摇头。 转悠到了胡俘们呆着的地方,这些胡俘们正靠在窗子下边横躺竖卧的晒太阳呢。确实如王英俊所言,瘦了好多。一个个还都很邋遢,比乞丐也强不了多少。 “公子、公子……” 看到他来到了这边,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从墙根下跑了过来,眼角都有些湿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被陈守信所俘之后,过得还有个人样子,吃喝上也没受亏待。陈守信实现了他的诺言,没有伤他们一分一毫。 可是来到了皇城之后,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终于又见到了陈守信,他们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希望。 “都休息够了吧?把人点齐,跟我走吧。”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听到陈守信的话后,这两人都呆愣了一下,“公子,我们都能跟着走?” 陈守信点了点头,“以后你们就是皇上的人了,只要你们能够保持住对陛下的忠心。我可保你们将来享受到的待遇,与汉臣无异,该有的都会有。” “再给你们透个底,你们的家人我也安排人在运作,会想办法将他们从草原上接过来。不过暂时还没有详细的消息,你们也知道草原上的状况是啥样。” 两人点了点头,草原上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他们这些人被俘虏过来,家人肯定会被别人给抢了去。 陈守信能够帮忙寻找,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就算是没有找到,这也怨不得人家。 很多的胡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到自家的老大脸上表情很不错,也知道要有好事降临。在丘林大风跟纳兰吉宣布以后就跟着陈守信混了,这些人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说白了,这地方真的是不想呆了,在这里跟坐牢没什么分别。就这么大的地方,每天都无所事事,没有将轻生的念头付诸行动,就已经很不错了。 手续办理得很方便,而且陈守信根本都没用南衙禁军派人负责押送,就他和王英俊,外带上大黑,这三个人,领着这些胡俘们浩浩荡荡的往外走。 这是一个试探,对于现在这些胡俘们心思的一个试探。想要将这些胡俘们真正的收服不容易,别看丘林大风和纳兰吉现在是这个样子,等他们过上了好日子以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心中的敬畏太少了,这也来自于他们在草原上的生活。 各个部族间的战乱频发,今天你是他的人,明天他输了,你又成了别人的人。忠心,在他们那边并不是很值钱。光给他们好处没有用,还要让他们懂得畏惧。 如果有人敢跑,陈守信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杀掉。就他们这样的装扮,往哪里跑啊。如果他们都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最起码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也能够稍稍的轻松一些。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他们这长长的队伍走得也很松散,但是并没有逃兵的现象发生。这让陈守信在欣慰之余,也有点小遗憾,今日立威看来是立不成了。 新的兵营,还散发着树木的香味儿,哪怕他们想要快些看看自己即将生活的所在,也不敢随意的乱动。 其实陈守信真的有些多心了,可以说只要他在这边,这些胡俘们真的不会乱动。 确实,他们的规矩比较混乱,但是他们崇拜强者、崇拜狠人。在他们的心目中,陈守信便是强者、狠人。 被俘后回到定北城,也知道了那日攻城的详细情况,那些被砍了脑袋的尸体都焚烧了那么久。哪怕当时他们在边防营,也能看到那滚滚的浓烟飘了好几日。 他们更加的知道,这次过来了那么多的人,如果不是死伤惨重,各部族的人是绝对不会撤离的,要不然他们当初岂会乖乖投降。 两次攻打定北城,准备得还是那么的充分,两次却都大败而归。陈守信自己不知道,可是他的“狠辣”却已经在胡人间传开了。 “这几日你们就先好好休整一下,营区内可以随意走动。营门外就先不要去了,附近住的都是定北城的百姓,别让他们把你们给杀了。”陈守信在离开前嘱咐了一句。 这帮子叫花子兵,现在也根本没法训练。浑身脏兮兮的,怎么也得先处理一下。而且他们的身体这段时间也真的差得不行,需要调理。这样将来训练的时候,才能够有力气。 第二二八章有人要搞事情 回到家中,随便吃了一口,他就找来工匠开始制作起沙盘来。他要将未来扩建后的常州府展示给朝中的大臣们,这样才能够获得他们的首肯,而沙盘就是最直观的展示办法。 这个制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要不然他也不会跟永平帝要那么长的时间。基本的做完以后,还得稍稍修饰一下呢。 正带着柚子和明月在这边鼓捣,就看到铁牛慌慌张张的从外边跑了过来。 “在外边惹祸了?”陈守信瞟了他一眼问道。 “嗯。少爷,我们将人给揍了,然后有四个兄弟被人给抓了起来。”铁牛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你是怎么回来的?”陈守信皱了皱眉。 铁牛的心稍稍落了底,因为陈守信说的是“怎么这么不小心”,而不是问为什么干仗。 “少爷,因为根本都不需要我出手,他们四个人就将对方十多个人全给干翻了。”铁牛小跑到陈守信的跟前儿说道。 “谁知道这帮孙子这么不是东西,反倒污我们先动的手,然后他们就被禁军给抓了起来。怕给少爷惹麻烦,就没有揍禁军。” “我也想跟他们一起去来着,二狗说得有人回来报信,以免遭了他们的黑手,我这才赶忙跑了回来。少爷啊,先把他们救出来吧,我看那些人跟禁军的人都很熟。二狗他们恐怕要吃亏。” 陈守信放下了手头的活,“没有报我的字号?” 铁牛有些犹豫,看到陈守信瞪起了眼睛,赶忙说道:“报了,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将弟兄们给带走了。” 陈守信皱起了眉头,今日自己刚从南衙禁军大营领了胡俘出来,后边他们就敢抓自己的人,看来这是有人要搞事儿,想要给自己一些颜色看看啊。 “哎,这个世道啊,就是这么不太平。”陈守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告诉兄弟们,顶盔佩甲,带上斧头,跟本少爷去捞人去。给他们点阳光,他们还就乱颤了。” 铁牛脸上泛起喜色,直接就跑到了外边去。 “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柚子有些心焦的问道。 哪怕她平时什么事情都不管,唯一的任务就是陪陈守信玩,也知道皇城不比定北城,皇城的事情很乱套。现在陈守信让战斧营的人穿戴装备,还拿了斧头,肯定是要大闹一场啊。 “小柚子不担心,来亲少爷一下,等着本少爷胜利归来。”陈守信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还将自己的脸给凑了过去。 柚子有些心虚的看了小明月一眼,看到明月正在“一本正经”的在纸上画画,这才快速的在陈守信的脸上亲了一口。 战斧营的人集结得很快,平日里他们也都是在庄子里呆着,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们就穿戴整齐的站到了陈守信大宅的院门外。 “兄弟啊,这是咋了?”王英俊赶了过来有些焦急的问道。 “南衙禁军谁是管事的?我找他去谈谈人生。”陈守信无所谓的说道。 “南衙禁军统领是汤怀虎,家里是老军门,祖上四代人都是大周朝的将军。”王英俊说道。 “哟,还是个将门之后啊,这事儿有意思了。你老实在庄子里呆着吧,把胡人都给我清洗干净,新衣裳过两天就差不多了。”陈守信点了点头。 说完之后也不管王英俊了,直接坐进了他的大车中。大黑甩了一个鞭花,马车扬长而去。后边跟着的这些战斧营兵卒们,也跟着来了一个急行军。 南衙进军的大营在皇城外,可是他们的署衙却在皇城内。陈守信领着这些战斧营的兵卒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跑过城门洞,将守城的禁军也吓坏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多盘查一下,拖延一下时间,可是陈守信哪里理会他们。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呢,这些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城门兵能够拦截的,要不然这个爵位可就真不值钱了。 南衙禁军负责的是皇城内和皇城外的防护工作,与别的府衙还是有些不同的。门口站着两排执勤的士兵,估计也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看着倒是蛮魁梧。 这些人看到陈守信之后,也是有些蒙圈,不知道他是要来干啥的。 “大黑,过去通知他们一下,就说我来拜访了。”陈守信挑起车帘缓步走下马车说道。 接过陈守信的腰牌,大黑昂首挺胸的就往前走。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呢,南衙的大门洞开,从里边涌出来一队军卒,军卒之后的是几名穿着武官便服的将军。 然后,陈守信就在这些人里边看到了一个熟人,周平。 “周叔叔,您这是什么时候回的皇城?也不跟小侄说一下,好过去您府上给您请安啊。”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你能不能就当没看见我?”周平苦着脸说道。 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在平卢都护府的时候,自己就是救火队员,每次这货惹了事,都得他过去救火。 各处都护轮换了,他也得了机会提前返回皇城。现在正在等待安置,就过来南衙这边来看看老朋友们,谁成想这货又寻了过来要惹事儿啊。战斧营的厉害,他可是见识过的,现在全副武装的过来,绝对不是普通的拜访就是了。 也怪自己,出门前忘了看黄历,今日就是不宜出行啊。 “周叔叔,您可是想死小侄了。劳烦您给小侄介绍一下,哪位是汤将军,小侄今日可是来请罪的。”陈守信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常州县伯,我便是汤怀虎,不知常州县伯带着如此多的侍卫来我禁军南衙所为何事。”这几人中站在中间的将军沉声说道。 “汤将军,咱是来请罪的。手下几名侍卫与人发生了冲突,却被南衙禁军的人给扣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汤怀虎皱了皱眉,这个事情他可不知道。 “常州县伯,进府说话吧。”说了一句后,汤怀虎直接走了进去。 现在这大街上围拢的人很多,在外边没法谈,而且就是他也有些忌惮陈守信的蛮不讲理。陈守信不认识他,他可认识陈守信。 第二二九章辱我兄弟者,我必杀之 让大黑留在了外边,陈守信背着手领着陈铁牛往衙门里走去。 不愧是大衙门口,人家这边比六部都要气派很多。这也算是南衙禁军的特色吧,同属禁军一系,也算得上是永平帝的身边人。 不过就算是如此,今天陈守信也不打算善了。敢抓自己的人,不管是谁的主意,今天都得好好的论一论。 “你今天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啊?”往大堂走的时候周平凑到了陈守信的身边问道。 “不是说了么,南衙禁军扣了我的人,我得过来认错啊。”陈守信耸了耸肩膀。 “怕不是有了什么误会吧?”周平皱眉说道。 “不可能,铁牛都表明了身份,然后他们就被抓了。”陈守信摇了摇头。 周平愣了一下,然后又一溜小跑的来到了汤怀虎的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常州县伯,其间或有误会,我已命人去查。”来到大堂之上,邀请陈守信坐下后汤怀虎说道。 “有劳汤将军了,肯定是这些操蛋的玩意跋扈惯了。”陈守信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守信,跟老汤我们是老相识了。”周平开口说道。 对于陈守信他太了解了,他越是如此说,就代表着他要酝酿一场大事。 “哦,这样啊,那就等一会儿再说吧。”陈守信眨了眨眼睛。 老周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汤怀虎今天也挺够意思。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自己就小小的折腾一下得了。 “周叔叔,回来以后任职何处?”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还在等安排呢。我可跟你说,跟老汤我们真的是老相识,今天你不能胡闹。”周平又叮嘱了一句。 “周叔叔,你看我是那胡搅蛮缠的人么?我可是很讲道理的。”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实在没啥好去处,就过去我那边吧。虽然还没有正经的名号,应该是归北衙禁军管理。吴征叔叔是我们老大,你要是不嫌弃,也给你个副统领,总比等兵部安排强。” “你那里?你那里是做什么?”周平有些疑惑的问道。 “常州县伯负责那些胡俘的招安事宜。”汤怀虎笑着说道。 “不是,周叔叔啊,你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陈守信很是好奇的问道。 周平老脸一红,当然知道陈守信的潜在意思是说自己消息不够灵通。而在皇城消息不够灵通,就代表着已经被排斥在权力范围之外。 “我这不是才回来没几天么,最近又一直在家里休息。”周平辩解了一句。 “那您就赶紧决定。要是想过去,我就跟陛下去请命要人。等将来正式开营,恐怕就不好安插了。”陈守信毫不忌讳的说道。 边上的一些将军们很羡慕,这个战俘营无论操持成什么样,都是有功无过啊。大统领是北衙禁军的吴征,后边站着的就是永平帝。而这个副统领的位子,在陈守信的嘴里,就好像跟自己口袋里的官职一样,想给谁就给谁。 他们不仅仅羡慕周平的好运气,更加羡慕陈守信深得圣眷。 正聊着呢,从大堂外跑进来一名校尉,跑到汤怀虎的跟前就想跟他耳语一番。 “不用,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汤怀虎摆了摆手。 “回将军,已经查明了,人是忠武将军林将军命人拿下的。”校尉赶忙说道。 “许是有些误会,林宏毅人呢?”汤怀虎笑着说道。 “林将军不在,现在那四人小的已经命人带了过来,只是……只是……状况不是很好。”校尉说到后边,声音越来越低。 “哟,看来我的那些弟兄们得了照顾啊,这算他们活该。”陈守信放下茶杯站起了身,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说道。 “劳烦这位校尉大哥,把他们叫上堂来,我让他们认个错,然后把人领回去,我再好好的收拾他们。” 看到了陈守信的笑容,周平心里就是一突。完了,今日之事真的完了,没有了善了的可能。 校尉往汤怀虎那边看了一眼,汤怀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等到李二狗他们被抬到了大堂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因为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本是不起眼的小冲突,竟然还有人动了刑,现在的李二狗他们屁股是一片血肉模糊。 陈铁牛当时就受不了了,直接跑了过去,挨个的查看起来。 “少爷,孙三走了。”陈铁牛抹了一把眼泪语气低沉的说道。 “哈哈哈哈……”陈守信一愣,仰天长笑了一通。 “走的好、走的好啊。这老小子总算是得偿所愿,到地府里享福去了,可乐死我了。哈哈哈……,周叔叔,你知道孙三是谁不?我来告诉你,就是那个操蛋的,带人跟马明飞手下干仗的那个。” “这老小子啊,一心想求死,这次算是真的如了他的愿了。这是喜事,大喜事,等这个事情完事了,咱们得好好的庆祝一下才行。我得看看这老小子去,说走就走,都不跟我言语一声。” 陈守信狂笑着说完,就走到了躺着的孙三面前。 “你个老小子,走都走了,还睁着眼睛干啥?放心吧,后边的事情交给本少爷了。知道你喜欢老李家的小寡妇,更是将她的娃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照顾,以后她们母子俩本少爷帮你看着。”陈守信坐到了地上,将孙三的脑袋轻轻的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仍旧笑眯眯的说道。 “铁牛啊,跟我念叨念叨,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老小子太不是东西,自己偷摸享福去了。” “少爷,我们在酒楼吃酒,边上的人出言侮辱少爷。我们气不过,就找他们理论。还是他们先动的手呢。”陈铁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气若游丝的李二狗,“二狗,你们三个能挺过这道鬼门关么?” “少爷,我们没这个福分。孙三说了,他这辈子活得值了。”李二狗眼角淌着泪,强撑着说道。 陈守信分别在这三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们是我的兄弟,辱我兄弟者,我必杀之。” 第二三零章以血染孝 大殿之内很静,只有陈守信和陈铁牛二人低低的抽噎声。可是其余的人都听到了刚刚陈守信的话,也都知道这个事情搞大发了。 周平的心中最是郁闷无比,依陈守信的性格,孙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禁军南衙,恐怕这个天他都要捅个窟窿,而自己却在这里。 汤怀虎的心情也没法好,他是南衙禁军的主帅,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丁点都不知道。如果死的是一个普通的兵卒还无所谓,可是死的是陈守信的人。现在他自己都想将犯事的人给抓起来,直接给咔嚓了。 “汤将军,事发在南衙,这个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对吧。”陈守信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四位兄弟有错,不该与人发生冲突。可就算是有人参本爵,陛下也会给本爵一个当面对质的机会。” “人,我跟你来要。跟我弟兄们发生了冲突之人。作为当事者,肯定也在南衙的牢中,对吧。参与的兵卒与那位主事儿的林弘毅,也是南衙的人,应该叫过来,对吧。” 陈守信语气平淡,看似在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南衙中有些人对于陈守信这样的语气有些不爽,想要开口,可是对上他那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后,也吞了回去。 “来人啊,将参与此事之人给我带过来,今日定要交给常州县伯一个公道。”汤怀虎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本统领也要看看,这个南衙是不是翻了天。竟然背着我做下如此阴私之事,一个不落的都给我捆过来。” 这个锅,他背得冤屈。 陈守信虽然占了理,可是在这个南衙大堂之上,反客为主,让他的心中也有些恼怒。但是恼怒归恼怒,因为这是陈守信,他也没地方去撒气。 刚刚进来的路上周平已经给他提点了,只告诉他一句话,陈守信要是真的发疯了,门口那六百来人,能够直接杀进南衙。 那个校尉出去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等他回来时,后边捆了一串人,被绳子串着,看服饰,都是南衙禁军之人。 陈守信乐了,汤怀虎怒了,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其余闹事之人。这个事情,已经大得不行了,最起码这次自己也有个管理不善之责。 “将军,已经初步查明,涉事之人为首者乃兵部尚书雄全安家的二公子雄怀玉、中书舍人申高朗之子申子晋。也是林弘毅准许二人的家人入南衙大牢中,动了私刑,才会如此。”校尉走进来后开口说道。 “那林弘毅现在在哪里?”汤怀虎皱眉问道。 “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寻找,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校尉低声说道。 “不用费那个事了。”陈守信截住了话头。 “汤将军,这些人我带走,可好。我再留下三百人,让你的人带着去寻找所有犯事之人。我不管他是兵部尚书还是中书舍人,交给我的兄弟来抓。” 汤怀虎有些犹豫,他不想将这个事情的主动权交出去。如今自己已经被拖了进来,就得想办法将自己给摘出去,亲自督办此事,才能够减轻一些责罚。 可是他也很怵头,因为无论是兵部尚书还是中书舍人,哪怕自己的品级比他们都高,但是没有人家的权利大。 “铁牛,去外边带兄弟们过来,拨出三百人拿着我的腰牌跟这位校尉兄弟出去拿人。如有反抗,格杀勿论。”陈守信说完就将自己的腰牌给扯了下来,塞到了铁牛的手中。 陈铁牛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转身向外走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战斧营的那些人就涌进了庭院中,而那滔天的气势虽然是站在庭院内,也直冲大堂。 “孙三啊,你走慢点,本少爷给你送几个人去,在下边也得有个使唤的人不是。”陈守信蹲在孙三的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是啊,老三,咱们战斧营想死的人多了去了,你倒是先走了。先在那边也弄个庄子,等将来咱爷们过去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陈铁牛也闷声闷气的说道。 “弟兄们,孙三被奸人害了。一会儿跟铁牛去逮人,斧头都给我攥紧了。”陈守信来到了庭院中,低声说道。 说完之后,将自己的袍子撩起来,拿过铁牛身上的一把小斧头,看向了那些早已吓做一滩的南衙禁军兵卒,“今日谁跟着动手了?现在承认,本爵给你个痛快。” 这些被捆在一起的禁军很自然的就将目光看向了一个人,他也穿着军官服,应该是管事者。 陈守信走到了他的跟前,用小斧头在自己的内衣上割了一下,扯下来一条长布条。就在大家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就抡起了小斧头,对着这个穿着军官服的人砍了过去。 一斧头、两斧头……,喷溅出来的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 抬起左手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将扯好的布条在尸身上蹭了蹭,又将这个血布条绑到了额头上。 现在大家知道了,陈守信砍杀这个人,仅仅是为了佩戴血孝。 战斧营的那些人依着顺序走入大堂之内,掏出来自己战备包里的绷带,也学着陈守信的样子沾好了血,在脑门上绑好。 自始自终,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跟平时开伙了,排队打饭差不多。 大堂之上血腥作呕,哪怕在大堂之中的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将军,最次的也是六品往上数,可是他们也不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校尉大哥,还劳烦您,帮忙指认一下,免得我们绑错了人。”陈守信又看着那名校尉很是客气的说道。 校尉有些犹豫,看向了汤怀虎,汤怀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陈守信已经向堂上之人证明了自己的决心,当堂杀人,更是以血染孝带。这个事情,必须要血来偿。 “老汤啊,派人跟着去吧。保护好这些人别受损伤,赶紧去皇宫求见陛下吧,皇城要乱套了。”看着陈守信他们离开的背影周平苦笑着说道。 “他真敢到家里去逮人?”汤怀虎皱了皱眉问道。 “不仅仅敢逮,谁拦着他还都敢杀。这些人就听他的,哪怕他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周平点了点头。 “也是啊,无论是谁碰着这样的主子,还不都是肝脑涂地。反正换成了我,哪怕有理有据,也不敢搞得这么大。” 第二三一章告御状 陈铁牛领着三百人过去抓人,陈守信则是带着剩下的这些人直奔皇宫而去。 哪怕皇城的人们见识要比其余州府的百姓多很多,毕竟这边是整个大周朝的政治中心,可是看到陈守信他们这样的气势与装扮,也是自发的给他们让开道路。 陈守信打头走,后边跟着的是战斧营的人抬着的李二狗他们。再后边就是其余的人,迈着整齐的步伐,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在献俘的时候,他们曾远远观望过,见识过战斧营这些人的彪悍。可是也就是那一日而已,后来战斧营这些人虽然也在皇城街道上行走,却没有顶盔佩甲,他们也认不出来。 爱看热闹,是一项传统,这个在古时候也有。陈守信他们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有大事发生,所以陈守信他们在前边走,没什么事情做的百姓们就在后边跟着。 皇宫午门外负责看守的是北衙禁军的人,当他们远远看到过来的人潮时,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作乱的事情,也一层层的汇报了上去。 等陈守信走到午门这里的时候,吴征也顶盔佩甲的带着人将午门守护得风雨不透。 “你小子这是要干啥?”看清是陈守信后,吴征有些郁闷的喊了一嗓子,也摆了摆手。 “吴将军,今日我是来告御状的。”陈守信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敲这个登闻鼓,就可以将这个状给告了吧?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程序,打板子还是滚钉板?” 吴征瞪了瞪眼睛,不知道这小子发的哪门子疯,“你到底是要干啥啊?就算是有冤屈跟我直接进宫跟陛下说不好么?” 陈守信摇了摇头,“民愤难平,这次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妥协与转缓的余地。” 说完之后,他就来到了登闻鼓前,拿起边上的鼓槌,敲了几下。他的个子有些矮,力气也有些小,鼓声传得也不远。 “大黑,替我敲。”陈守信转过身来将鼓槌递给大黑。 “咚、咚、咚……” 一人来高的大鼓被大黑给敲了起来,这个声音直接就传到了皇宫内。也顺着外边的街道,向皇城四周传播开来。 敲御鼓、告御状,看似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在大周朝的历史中,皇宫门口的这面鼓却从来都没有被敲响过。 打官司不容易,在古代打官司更加的难。 你有权有势告状还没事,你要是穷苦的老百姓,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这还是普通的府衙,皇宫门前这面鼓更是轻易敲不得。要不然你家长里短的事情都过来跟皇上告状,皇上还管不管朝政了? 这要是换了旁人,这个鼓也敲不成。可是敲鼓的是陈守信,他不算是旁人。 吴征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小。现在战斧营这些人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知道这些人也都是凶兽,欲择人而噬的凶兽。 “原地休息,铁牛领着人抬着二狗他们跟着我一起进宫面圣。”陈守信开口说道。 其余的人直接坐到了地面上,铁牛他们也将自己的斧头卸下来,交给别人保管,然后就抬着李二狗他们跟着陈守信往宫内走去。 这个鼓声,就是一个信号,只要听到鼓声的大臣们,便会往这边赶。而且现在虽然是下午,也正是当差的时间,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个鼓为什么会响罢了。 陈守信带着人站在金銮殿之上,吴征陪在他的身侧。等着大臣们的到来,等着永平帝的到来。吴征还不知道,战斧营还有一拨人满皇城的抓人呢。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满朝文武全都来到了金銮殿上。这次是特殊的朝会,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又等了一会儿,汤怀虎从大殿外走了进来。紧接着,永平帝也从侧门走出,坐到了龙椅之上。 “启奏陛下,请陛下为惨死的孙老三主持公道。”陈守信双膝跪倒后开口说道。 王英杰皱了皱眉。大周朝不流行跪礼,陈守信如此说、如此做,为得便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与决心。 “你起来吧,朕已经听汤爱卿讲明了事情的缘由,自会给你一个公道。”永平帝点了点头。 “谢陛下。”陈守信谢恩后站了起来。 “陛下,老臣还有些糊涂。不知可否请常州县伯跟老臣讲一讲,为老臣解惑。”王英杰站了出来。 “太师,地上躺着的这四人现在是我的亲卫,以前便是定北军战斧营中之人。”陈守信转过身看着王英杰说道。 “这四人立下无数战功,砍杀诸多胡人。现在一死三重伤,可悲啊。他们没有死在胡人的弯刀之下,却被自己人要了性命。” “王太师,我年轻。对大周朝的律法不是很懂,跟您请教一下,纵奴行凶者该当何罪?请太师为我解惑。” 王英杰看了他一眼,稍稍犹豫过后开口说道:“如果属实,主仆同罪。” “谢太师指点。”陈守信抱拳道谢后,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这一下可是让朝中的大臣们心慌得很,不知道究竟是谁家的人将人给打死了。从以往陈守信的行动来看,这次可真的危险了。 这时候大殿外传来一丝骚乱,又快速的平息。待殿门打开之时,就看到好多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人被绑着给带到了金銮殿之上。 后边跟进来的是几名战斧营的人,他们不仅仅头上的孝带上有血,身上也沾满了血迹。 “人都找齐了?”陈守信问道。 “回少爷,找齐了,一共一十三人。抓捕时有四十三人反抗,全部被斩杀。”其中的一名战斧营兵卒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面向永平帝后再次跪下,“陛下,臣有罪。亲卫管教不严,以致抓捕凶犯之时伤人性命。以主仆同罪论,臣自请削去伯爵爵位,入诏狱思过半年。” “草民愿与少爷一同受罚。” 其余的战斧营兵卒也跟着双膝跪倒,齐声说道。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时候雄全安来了一嗓子,他现在才看出来被揍得跟猪头一样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第二三二章暴揍左侍中 现如今,大家也都知道了事主便是雄全安这个兵部尚书。更加的知道,刚刚战斧营兵卒所讲的,杀了四十三口,这里边恐怕就有雄全安家里的人。 他们想不明白,雄全安是不是浑了头,要不然他的儿子没事惹陈守信干啥去?更想不明白,陈守信的胆子为什么就这么大,敢直接就下杀手,让战斧营的人行凶杀人。 “陛下,请替臣做主,严惩凶徒。”雄全安也跪到了地上,双眼怨毒的看着战斧营的人说道。 “陛下,臣也请陛下责罚,并严惩凶徒。”陈守信沉声说道。 “雄全安,你还不知道你的儿子犯了什么事吧?申高郎你也看看,里边有没有你的儿子。”永平帝面沉如水的说道。 还等着看热闹的申高郎一愣,这才仔细的往这群人里看去,待看得清了才看到,自己的儿子果然也在里边。只不过比雄怀玉更惨一些,雄怀玉是被揍成了猪头,他的儿子是直接昏迷不醒。 这一下他也傻眼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了呢?他就觉得血液直接往自己的脑门上冲,天也旋地也转。 “陛下,臣管教不严,以致南衙所属林弘毅犯下此等恶事。臣有罪,恭请陛下处罚。”汤怀虎站了出来,沉声说道。 这些人里边,虽然雄怀玉被揍成了猪头,申子晋昏迷不醒。可是最惨的就是林弘毅,现在的他的四肢都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虽然没昏过去,但是这个人已经废了。战斧营的这些人,也是真的够狠。 永平帝心中很是为难,陈守信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主仆同罪,行凶的人是这些人指使的,那么他们也应作有罪论处。而陈守信今天这么折腾,便是为了他们项上的人头。 汤怀虎跟他汇报的时候也说了陈守信在南衙大堂上的誓言,所以永平帝才觉得这个事情棘手。 砍脑袋不是那么好砍的,尤其这两个人还是兵部尚书和中书舍人之子,更不用说在抓捕他们的时候战斧营那边都已经砍了四十三个了。 金銮殿上的气氛很沉默,也很压抑,只有那些被逮来的人不自觉的发出呻吟声。 “诸位爱卿,此事应当如何论处。”永平帝将皮球给踢了出来。 平时的时候这些人没少刁难自己,这次自己也不管了,让他们处理去吧。反正陈守信的态度,他们这些人也能看出来,该咋处理,这个事情别全让自己来琢磨。 大臣们一阵沉默,当事双方,一方是不好惹的陈守信,另一方是有些理亏的兵部尚书和中书舍人。 如果说这个事情,陈守信那边没有死人,都是重伤,那就好办了。可是现在死了人,还是边军中的有功之人,这个事情谁敢多说话。 现在朝堂上的气氛很微妙。如果说原本军方的那些将领们对于陈守信也不是很待见的话,那么现在的态度就转变过来了。 被打死的是军中之人,还是被文臣的孩子给打死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陈守信的做法,为了自己手下的人能够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有血性。 军伍中的人,最是佩服这样的人。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对陈守信有了认同,接受了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人。 再者,这次也算得上是武臣和文臣的对抗。武臣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存在,难得有这么一次扬眉吐气的时候。 雄全安有些傻眼了,为什么这些人谁也不说话?想到这里,他就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周吉民,现在他能够指望的就是他。 周吉民心中叹了口气,哪怕不想沾染这个事情,现在也没有回避的余地了。自己要是不帮忙求情,恐怕真的会砍了这些人。 缓步走了出来,周吉民开口说道,“陛下,发生如此之事臣心下也十分悲痛。有功之人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当为一件憾事。” “臣以为为今紧要之事便是医治其余三人的伤处,这位壮士也应厚葬,一应费用理应由肇事之人赔偿。” “常州县伯的亲卫抓捕之时虽也伤了他人性命,其情可恕,不如罚他们在常州县伯的庄子上闭门思过。常州县伯的心情悲痛,也应从轻处置。” “这两人虽有纵仆行凶之嫌,但当时的事情我等也不可知,也可能是他们的家仆领会错了意思,首恶乃是这些家仆。” 他自己说得都很腻味,不想为陈守信和他的亲卫们开脱。可是要不是不给他们开脱,这个稀泥就没法和。 他的算盘打得挺好,和个稀泥,随便砍几个人也就了事了。可是他忘了这次面对的是陈守信,那是一心想要将这些人都给砍了的人。 他刚刚说完,陈守信就从大殿的那边跑了过来,对着他的眼睛就来了一个眼炮。打完了还不算,接着又是连踢带踹的对着周吉民招呼过来。 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傻了,左右的侍卫们傻了,永平帝也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金銮殿之上竟然上演了全武行,被打之人更是当朝门下省左侍中。 还是永平帝“见多识广”,招呼着大殿上的侍卫们赶紧将陈守信给拉开。 “特么的,你个老东西,用得着你来和稀泥,有罪便要罚,哪有如此衡量的说法。”被侍卫们拉开是陈守信心中的愤怒还没有平息。 “真刀真枪的干,死了也便罢了,玩阴手弄死人就想这么轻易的将人给摘出去。老子倒要看看,谁特么的有这个能耐。” “守信,冷静。”永平帝低吼了一句。 现在这个事情真的不好办了,就算是陈守信再有礼,在金銮殿上暴揍门下省左侍中,这个事情也说不过去。 而且陈守信下手也真的有些狠,现在的周吉民鼻孔流血,双目无神的瘫坐在地上,这都被打懵了。 “臣请陛下责罚,就算是拼了臣的爵位不要,哪怕下半生都要在诏狱中度过,臣也恳请陛下诛了凶徒。”陈守信昂着头看着永平帝说道。 他今天是真的豁出去了,这些人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人,要是没有一个说法,他心中这口气喘不匀。 第二三三章快刀斩乱麻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何在。”沉默了一会儿,永平帝开口说道。 “臣在。”大理寺卿郑德厚走了出来。 “臣在。”刑部尚书于永福走了出来。 “臣在。”御史大夫杨雨伯走了出来。 “朕命你等审理此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定要严加督办。”永平帝看着他们说道。 “臣等遵旨。”三人齐声答道。 “常州县伯,你咆哮朝堂,殴打朝廷命臣,罚俸十年,现关入诏狱,容后再议。退朝。”永平帝说完之后直接就离开了朝堂之上。 他也只能如此快速决断,要不然等这些文臣们群起而攻的时候,还不定会给陈守信罗列个什么样的罪名。 “老头子,别惦记我,回头告诉柚子和榴莲还有小明月别担心。”陈守信扭回头看着陈长青笑嘻嘻的说道。 “好。”陈长青点了点头。 边上的侍卫们走了过来,可没有时间让陈守信在这边叙旧,陛下的话得执行啊。 “等一等。”晋王喊了一句,缓步走到了陈守信的跟前,“稍后我去牢中找你喝酒。” 晋王话音刚落,从边上又陆续走过来一些顶盔披甲的将军们,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在陈守信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 用的劲头都不小,陈守信都觉得自己的肩膀肯定被拍肿了。 “少爷,我们也跟你去坐牢。”陈铁牛瓮声瓮气的说道。 “坐个屁牢?回头给他们哥仨治伤。将孙三的尸身收敛好,埋在咱们庄子里。他不在了,也要让他看到咱们活得不憋屈。”陈守信踹了他一脚。 “短日子我是出不去了,胡俘营那边的训练过后跟王英俊抓起来,就按照咱们的法子。还有,李寡妇虽然没有跟孙三成亲,以后就是咱们的亲嫂子。就这样,都特么的给我滚。” 说完之后,他直接跟着侍卫们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你们都是好孩子,跟我回家吧。”陈长青看了陈铁牛他们一眼说道。 他能猜到陈守信这么急火火的非得到诏狱里呆着,就是为了让陈铁牛他们逃脱责罚。不管怎么说,在皇城杀了人,这都是错。 而现在陈守信虽然说在朝堂上暴揍了周吉民一顿,他也入了诏狱啊。这跟以往的扣俸禄、削官阶可不一样,哪怕只坐一日牢,这也是一个名誉的问题。 所以文臣之首的王英杰这次没有开腔,抓进了诏狱中,这就是给了应有的惩罚。因为陈守信有军功、有爵位在身。 “太师,您看今日之事该如何署理?”于永福来到了王英杰的跟前儿俏声问道。 “该如何署理?依法办案即可。”王英杰摇了摇头。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经历这样的荒唐事。今天的事情,说白了,谁也不怪,怪就怪雄全安和申高朗这两人教子不严。 你们平时欺负一下百姓也就算了,这次竟然在南衙让人动了私刑,动的还是陈守信的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人家连你们的老子都不在乎,会在乎你们这两个无官无爵之人?朝中这些大臣子弟,确实应该好好的管教一番了。 临走的时候又扫了周吉民一眼,看了一下正在周吉民跟前嘘寒问暖的大臣们,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连吃了陈守信的亏,还不长记性,看来自己也得物色新的人选了。 御史大夫杨雨伯看了两人一眼,“咱们那就按照陛下的章程走?来个快刀斩乱麻?” “哎,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刑部尚书于永福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也不是蠢笨之人,要不然如何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 陈守信的态度很明确,从开头一直宣示到结尾,连周吉民都给揍了。陛下的态度也很明确,没看来了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这次的苦主,只能着落到雄全安和申高郎身上了。 这便是大势,你到南衙那边动用小手段,这本就是大罪了。陈守信没有叼着这个事情,将他们两个给拽下来,为得也是那些战斧营的人。 南衙负责的是皇城治安,虽然没有北衙的地位高,也就是差上那么一点点。现在那边都能够让人随意出入,甚至动私刑,别看陛下没说,指不定还得有多少人倒霉呢。 三人也不想在这潭浑水里呆太久,要不然搞不好自己都上不了岸,怎么取舍,自然心里清楚得很。 跟着四名侍卫往外走去,陈守信还是很好奇的。 这个诏狱也就是后来影视剧里常说的天牢,因为是由天子亲自下诏抓的犯人,算得上是大周朝规格最高的监狱了。在这里的人,没有特赦那一说,要么是将牢底坐穿,要么就是洗清嫌疑,以清白之身出去。 诏狱在皇城的西北角处,这边也都是由禁军看守的。让陈守信有些意外的是,这边在外边看着不起眼,竟然还是上下两层的,有个负一层的地牢。 诏狱中的兵卒们都很是好奇的打量着陈守信,人的名树的影,一听说这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常州县伯,也是有些拎不清,咋还被陛下给关进了诏狱里边来。 等到交接的时候一听说陈守信竟然在金銮殿上将周吉民给暴揍了一顿,都差点惊掉下巴。这特么的哪里是犯人,这是爷,得供着。 所以在牢头的诚心相邀之下陈守信参观了一下诏狱,然后挑了一间地面上的牢房,溜溜达达的就走了进去。人家牢头也确实够意思,连牢门都没锁。 当然了,陈守信也很够意思,给他塞了五两银子。平时他身上带的钱不多,五两银子是留着应急的,基本都是柚子和大黑管。 这个牢头是个伶俐人,陈守信很满意,然后就仔细的打量起了自己将要生活的“套房”。 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是房厕分离的布置,不会像刑部大牢那么脏。而且最近这几年这里边应该也都没有关过人,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躺倒床上,想起了死不瞑目的孙三,他的心情又变得阴郁起来,孙三死的不值啊。 第二三四章寂寞的诏狱生活 在诏狱里躺了两天,陈守信越发的觉得无聊。住的没家里舒服,这个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主要是没有人陪自己玩啊。 这两天的时间里已经将诏狱里都给转了个遍,他倒是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也跟狱卒们开个小派对啥的,可是就算是再借这些狱卒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而且也让他知道了一个更加糟糕的状况,诏狱内是不允许探视的。想探视也行,那得皇上特批。要不然谁有那个胆子,过来看望皇上亲自抓的人。就算是有人敢过来,狱卒们也不敢放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哟,我的爵爷哟,您怎么瘦了这么多?”正当他躺在床上发呆呢,门口传来了史公公的声音。 “可算是过来了,快来抱抱,想死我了。”陈守信直接就从床上蹦了下来,给了史公公一个热情的拥抱。 “陛下心中挂念你,这才让咱家过来探望。”史公公笑着说道。 “哎,我这次可是给陛下捅了好大的篓子。周吉民那边没闹吧?”陈守信坐回了床上愁眉苦脸的说道。 “陛下已经派了御医分别给周大人和您的亲卫过去医治,想是没什么事儿了。大理寺那边也快有了结果,这次怕是要有百来人掉脑袋。”史公公说道。 “怎么会这么多?铁牛他们砍了四十多人,他们就算是有人参与再砍个二十多人也差不多了吧?”陈守信皱眉问道。 “其实雄家和申家的人那日已经都给带到了金銮殿上,还有几个人便是他们的附庸,多是一些皇城富商家的孩子,总要也分出几个人来消了这两家的怒火。”史公公笑着说道。 “再有的就是那日里抓人的南衙禁军兵卒和校尉,再加上林弘毅的亲兵,这凑点、那凑点的,人就多了。” 史公公往左右瞅了瞅,压低了声音,“这次南衙那边算是清理干净了,从兵部分了出来。汤将军让我给爵爷带个话,承了爵爷的情。已经从南衙这边拨付了一万套的军装,送去了您的庄上。” 陈守信缓缓点头,心中也叹了口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的误打误撞。虽然有了一些附加伤害,却也让永平帝和汤怀虎都捞到了好处。 这就是权利的斗争,只要被人发现了机会,就要攫取好处。 “史公公,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陛下,每天可不可以安排个探监的时间?在这里呆得好无聊啊。”陈守信皱眉说道。 “爵爷,这个咱家可就说不准了,没有先例,不过咱家回去以后可以将爵爷的话转给陛下。”史公公想了一下说道。 “哎哟,瞧我这个记性。陛下还说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就让他们出去采买。反正爵爷也有钱,别把生意给耽误了。” “帮我转告陛下,我的生意耽误不了。”陈守信抓着史公公的手拍了拍。 永平帝有这句话,就是告诉他咱们开发常州府的生意还得继续呢,所以陈守信在这边关不了太久。陈守信听明白了,这才有此一说。 史公公本就是过来传话,也是为了让陈守信安心。现在这边交代完了,他也没呆太久,回皇宫去复命。 “老刘啊,今天咱们吃点好的。去前门大街上那个牌匾上挂着红绸的店里找一个叫水生的人,让他多弄几个菜,再弄些酒,回头咱们好好的吃点、喝点。”陈守信将牢头给喊了过来。 “爵爷,这个事儿成么?”牢头老刘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没看陛下都将史公公给派来了么,这就是外边的风声过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敢这么胡乱的弄啊。”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让水生再去家里边,将家里的那副麻将给拿过来。回头咱们在诏狱里搞点小游戏,也能够让大家解解闷。” 牢头老刘稍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他可不敢自己出去,那叫擅离职守,他只能安排心腹的人过去办这个事情。 其实就算是他们在这边生活也蛮无聊的,诏狱里哪里会像刑部大牢那样隔三差五的进人。而有了陈守信就不同了,能够经常给他们讲“新鲜事”。都是他们没听过的,着实帮他们排解了很多的寂寞。 陈守信的心中估算了一下,估计最少自己要在诏狱里呆两月之久,那时候也到了能动工的时候。 这个倒没啥,呆就呆了,寂寞就寂寞点。他唯一挂念的就是不知道庄子上的耕种问题,老头子能不能料理清楚。 好在庄子上的都是从定北城带过来的人,他们做这些农活已经很熟练了。 多少还是有一些小后悔,如果自己不那么冲动,仔细的思量好,自己都不用到诏狱里来,也能够替孙三将仇给报掉。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扮可怜,反正自己这边是苦主。 可是看到了孙三惨死,自己的情绪真的没法去控制。那时候心中所想的,就是杀人。这才给战斧营的人下令,阻拦抓人者杀无赦。 其实来到朝堂上冷静下来,他就后悔了。所以看到他们走进大殿盔甲上带着血迹,他才会不顾礼仪的直接发问,为的就是将他们给摘出去。 自己这算是自作自受,城府还是不够深啊。以后遇到事情得多想想,谋定而后动才成。 都在皇城上,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牢头老刘就领着狱卒们拿了一堆的食盒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将食盒打开,里边的菜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陈守信也招呼着他们一起吃,让他们不用跟着见外。除了那些执勤的给留出来一份以外,其余的人随便吃。 这也是牢头老刘脸上灿烂的原因之一。 听手下回话,过去那边后人家那漂亮的女东家就问了这边有多少人,然后就去准备饭菜,更是给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以后的饭都管,唯一要做的就是给陈守信牢房内的被褥换一下,衣服换一下,别的要求根本都没有。 人家常州县伯就是大气,家里人跟着都很大气。 第二三五章意外的访客 现在陈守信在诏狱内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所有的行头都换成了自家的。庄子上更是帮他重新打了个床,在诏狱里给组装起来。 如果不是这边的大环境不对,这里就跟他的家里也没啥分别。唯一可惜的就是,暂时还不能见柚子和榴莲他们,连自家老头子都没法过来。 得避嫌啊,那边三司会审,结果出来了,陛下也朱笔御批的秋后问斩,你也不能表现得太猖狂不是。 拉着狱卒们糊弄着打了四圈麻将,让后让他们好好的体会一下国粹的精髓,留待明日再战,他就在牢房里开始锻炼身体。 他觉得不能再继续混日子了,现在他要努力锻炼身体,争取将自己这一块腹肌,给多练出来几块。 后世的时候不还有囚徒健身法么,咱为啥就不能来个诏狱健身。等自己出去以后,就得有一个更加好的体格才行。 他对自己也是真够狠的,这个健身锻炼也成了他每天的日常。都是按照新兵训练的那套法子走的,反正诏狱里地界也宽敞,他能够随便折腾。 又做了两组平板支撑,身子也达到了极限,他就开始做放松锻炼。这时候就看到牢头老刘点头哈腰的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诏狱里没别人,就自己一个,而且能够进来这里边的,肯定是宫里的人啊。 “我去,怎么是你这个丫头?”等他看清了,这个远看像个公子,近看却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面容也不陌生,正是那日在皇宫里坑了自己一把的小宫女。 “咦?你怎么认出我来的?难道我的易容术不够高明?”小宫女皱着眉头说道。 陈守信好笑的摇了摇头,“别管那个了,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到底是啥来头,咋还能混诏狱里来呢?”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告诉我那个郭靖到底有没有被大蛇给咬到。”小宫女自来熟的坐到了他的床上后好奇的问道。 陈守信哑然失笑,“没想到我写的书,宫中也有人看啊。不过这趟你算是白来了,不能提前跟你说。想看就等我将来出了诏狱,出新的你再给你主子买去吧。” “对了,你到底是侍奉哪个主子的?你的运气倒是不错,刚入宫不久就能够到外边随意溜达。”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还有那个欧阳克,那个登徒子,有没有欺负了黄蓉?”小宫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现在要是告诉了你,将来书出来你还有心思看么?你倒是也是怪。大多女儿家都喜欢看我出的那本《红楼》,你倒是喜欢这个。”陈守信仔细的打量了小宫女一下,给她看得都有些不自在这才开口说道。 “不喜欢看那个。对了,你真的在定北城杀了好多的人么?可是你是皇城三害啊,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小宫女又好奇的问道。 “皇城三害,仅仅是我的伪装。江湖人送绰号‘万人屠’的便是在下。”陈守信站起身摆了个造型,仰头四十五度。 “噗哧” 小宫女被他给逗乐了,“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不过那个书真的很好看,有没有印好的,我自己去取?” 陈守信又坐了回来,“这个真没有,那都是现写现印的,根本都没有存稿。我也没法预料我会被抓到诏狱来啊。你还没告诉我你侍候都是哪位主子呢,竟然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到诏狱里来。” “本……宫女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小宫女得意洋洋的说道。 还别说,有了这个爱笑的小宫女陪着聊天倒是也能够打发时间。而且小宫女还挺和他的胃口,也属于说话不过脑子,百无禁忌的类型。 聊得正开心呢,就看到牢头老刘在牢门口张望。 “老刘,是不是饭菜送来了?正好,跟我这位江湖朋友一起吃点。”陈守信摆了摆手,开了一句小玩笑。 没想到给这小宫女听得挺美,双手抱拳,“谢谢大侠。” “客气客气,本是江湖儿女自应守望相助,万望兄台莫要客气。”陈守信也装模作样的说道。 牢头老刘一看,得,都是自己惹不起的,那就听吩咐吧。 好几个大食盒又摆了过来,只不过这次牢头老刘他们就没敢坐在这边跟着吃。每样菜只拨了多半份出去,这还是陈守信硬逼的。 等让老刘他们拿着饭菜离开了,就看到这个小宫女一边吧嗒嘴一边盯着这边的菜,那个眼神儿好像比柚子都要执着很多。 “天啊,你竟然能吃到这么多菜?我都没看过。”小宫女很是惊奇的说道。 “这算啥,要是放在定北城,还能吃到好多的菜。”陈守信摆了摆手毫不在乎的说道。 “趁热吃吧,凉了以后就比较油腻。你常常这个卤猪手,味道一级棒,还能够让你的皮肤变好。”陈守信说着就给她夹了一块掰好的猪蹄。 “猪手?啊,这个是猪蹄子?这个也能吃?”小宫女夹起来,好奇的看了一下后又很是吃惊的说道。 “无上美味,吃了你就知道了。”陈守信说了一句后直接抓起一块猪蹄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小宫女有些犹豫,不过看陈守信那个吃相,真的是太香了,然后她也跟着尝试吃了一口。软糯,不油腻,也没有别的异味。带着一丝丝的辣,却很美味。 吃了这一口之后,小宫女就放开了。还用啥筷子,也学着陈守信的样子直接用手来抓。 虽然菜式不是很多,可是量都不少,哪怕给狱卒们拨出去了很多,剩下的也给这两人撑够呛。 尤其小宫女,这是真的吃开心了,手上的筷子就没停下来过,比陈守信吃得都香。而且人家还是光吃菜,不吃饭。吃到最后,陈守信拿着一碗蛋花汤就坐到了一旁,看着她吃。 “好撑。你这些菜,比宫里的御膳都要好吃好多倍。”小宫女终于放下了筷子。 “要是喜欢吃,就找机会常溜出来。陛下优待我,准许我让家里边给送菜。”陈守信笑着说道。 小宫女皱了皱眉,想要出宫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二三六章柚子来探监 诏狱,本来应该是让人很忌讳的所在,可是有了陈守信的入住,这边就变了样,他将这里当成了临时的办公室与休闲场所。 每天的程序都很简单,健身、打麻将、跟陆子墨他们联系一下,张罗张罗常州府改扩建的问题。陆子墨他们确实无法过来探监,连陈长青都不行呢。但是这并不能阻挡他们沟通,牢头老刘就是联络员。 再有的这边的常客,便是那名小宫女了。这个小宫女的主子也是陈守信很好奇的一个人,在后宫里绝对是有权有势的存在,要不然哪能让小宫女没事的往外边跑。 也是受不得小宫女的磨,将后边的一些情节讲了一下。 但是,这个书不能白讲,你得边听边记。然后将整理好的稿子再抄一份,多出来的就会给庄子的印刷厂那边送过去,印制下一册。 不过人家小宫女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家对《红楼》的儿女情长没兴趣儿,只对《射雕》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感兴趣儿。帮你抄录《红楼》也可以,得给十两银子的工钱。 这小宫女也是得宠的,消息很灵通,从她的嘴里也得知周吉民这段时间一直告病在家没有上朝。不知道他是以这个来威胁,还是觉得被自己揍了太丢人。 雄全安和申高郎也是如此,对于他们两个陈守信可不在乎。别看兵部尚书和中书舍人的位置都很重要,但并不是不可取代的。他所担心的只有周吉民,就怕这货搞出一个大罢工来,那样朝堂可真的会乱套。 看来自己在诏狱的时间还得延长一些啊,最起码得等周吉民正式上朝才可以。慢慢耗吧,看谁耗得过谁。反正现在进来也都一个多月了,都快在这里呆习惯了。 算算日子,今明两天也该是小宫女过来的日子了。还别说,有个陪着唠嗑的人,心里还有点小期盼。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啊?”正等着小宫女呢,诏狱内却响起了柚子响亮的叫喊声。 给陈守信听得一激灵,在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后,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少爷……哇……少爷……,呃……你咋还胖了些呢?”看到陈守信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柚子哭喊了两句后,就开始关心起陈守信的身材问题。 “傻丫头,成天好吃好喝的自然要胖一些啊。怎么就你过来了?榴莲呢?家里边怎么样,有没有老老实实的给我赚钱?”陈守信在柚子的小脸上擦了一下子说道。 “是老爷跟陛下求的情,不过一次只能过来一个人。榴莲姐也将食为天给开起来了,下次再来就是榴莲姐。” 柚子也用衣袖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后,有些小骄傲的说道。 “史公公、王公公、曹大人、周将军、汤将军,还有好多我不认识的人,都给咱们送了贺仪呢。史公公还给了两份。” “这个丫头没上火吧?”陈守信点了点头,拉着柚子来到自己的牢房里问道。 “榴莲姐都瘦了呢,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食为天里。回到家就会抹眼泪,想少爷。”柚子坐到一边说道。 只不过这丫头心思单纯,没见到陈守信的时候担心他会受罪,可是进来后看到他不仅没遭罪还稍稍胖了一些,这个事情她就不管了,而是很好奇的打量起诏狱内的布置。 “你都不关心你家少爷,这边有什么好看的啊。”陈守信捅了捅小柚子撅着嘴说道。 “少爷,人家不是没有来过诏狱嘛。”柚子摇晃着他的肩膀说道。 “那好吧,带你在这边参观一下。有些牢房可是关过大人物的,只不过是这百年来这边的客人少了一些。”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边上陪着的牢头老刘听得想哭,啥叫客人少了些啊,这里是诏狱啊,皇上没事也不能乱往里边关人啊。 牵着柚子的小手在诏狱里溜达起来,小柚子对于什么都很好奇。陈守信也不嫌,将那座牢房里关过什么样的人,都给她讲了一遍。 当然了,这些他以前可不知道。都是跟这些狱卒们聊天的时候听说的,诏狱里确实有很多的传奇。 “爵爷,时间差不多了。”等他们溜达完后,牢头老刘在边上提醒了一下。 “柚子啊,回家去吧。交给你个任务,今天晚上要监督榴莲,让她最少要吃下一碗米饭和一碗小炖肉。告诉她,这是少爷的命令,你是监工。”陈守信摸着柚子的小脸说道。 “少爷,我也在这里陪你坐牢好不好?”柚子拉着他的手有些不舍的说道。 “瞎胡闹,这里那里有你的地方啊。乖乖回家,下次再过来呗。”陈守信哄着说道。 “那好吧,对了,你的那个大玩具给你做好了。都是按照咱们画的画做出来的,明月给涂的颜料。”柚子临离开前说道。 “柚子最厉害了,来让少爷奖励一下。”陈守信说完就抱着柚子的小脸啃了一口。 “少爷……”柚子有些幽怨的说了一句,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用手指捻着自己的衣襟。 “好了,回去吧,让王英俊和铁牛好好训练那些胡人,等本少爷出去以后,要好好的检验一下。”陈守信说道。 “你自己也得多吃点肉,还说榴莲呢,你的小脸也瘦的不成样子,胖乎乎的柚子多可爱啊。” “嗯,柚子会吃胖的。”柚子用力挥了挥小拳头,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这边。 回到自己的单间,陈守信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看来自己的小店还是蛮受关注的,史公公也让他有些意外。他倒是知道史公公在开业的时候过去过,史公公过来的时候也说过将陛下的贺仪也给他送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史公公自己还给了一份。 他们这样的人对于钱财的在乎,那可是比旁人要更加的强一些。 陪在这边的牢头老刘对于陈守信现在也是更加的佩服,刚刚听到柚子念的一串儿人,里边可是有晋王呢。晋王这些年从来没有跟哪个大臣表现得亲近过,陈守信是唯一的一个。 第二三七章升级为灾星 柚子过来探视,仿佛打开了一扇门,让这些年以来一直很冷清的诏狱变得热闹起来。 具有代表性的是大黑,整日里守在诏狱的门口,等候差遣。然后就是水生,隔三差五的就会挑着担子到诏狱里亲自下厨给弄一顿。只不过这个只能是在晚上,食为天那边打样之后。 再有的就是晋王,前一个来月没有露面。现在永平帝这边开了恩典,允许探视,他也屁颠颠的赶过来跟着蹭些吃喝。 人家是王爷,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吃喝。就算是想吃了,给食为天传个话,还不是得给送过去。能够亲自过来,还是经常过来就是表达一个态度,在那次的事情上,他是支持陈守信的。 他是闲散的王爷,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态度。这次也算是给永平帝代言,表达了一下皇家的态度。 南衙的事情是鸟悄的处理的,可是那边砍的脑袋最多,虽然每个人的名分不同,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怎么说,大周朝也是人家老姬家的,你兵部也好、禁军也罢,守卫的都是老姬家的江山。现在南衙那边成了筛子,搞成了这样,也就是汤怀虎立场坚定,及时表明了态度,要不然他都得跟着倒霉。 在诏狱中的陈守信,今天起得比较早,因为今天是陛下特批他上朝的日子。常州府的改扩建工程,也到了正式开启的时节,这可是关系到永平帝的钱袋子,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 “爵爷,满大周朝您是独一份,您老走好。”帮陈守信收拾好之后,又将昨天连夜打造的大金链子给陈守信套在了脖子上。 “陛下也真是的,随便弄条细的也行啊,搞这么老粗都有些压脖子。”陈守信调整了一下抱怨的说道。 “我的爵爷啊,多少人想要还要不来呢,这是只有天家的人才能够享有的待遇。”老刘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金链子可不是装饰品,那是代表枷锁的。大凡皇家的人犯了事儿,才会用这个来以示惩戒。要不然还真的给皇子皇孙的带上枷锁啊,那也是有损天家威严的。 陈守信心里叹了口气,这大金链子足有半斤多沉,他就觉得带上以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股“彪气”。 哪怕是名义上的,这边的狱卒也得跟着两个“押送”陈守信赶奔朝堂。 一坐上陈守信的大车,这俩狱卒可就傻眼了,这是车么?这就是移动的家啊。而且坐在车上,你根本都感觉不到半点颠簸。 “到了午门那边,你们俩就在车上呆着吧。跟大黑随便吃点啥,今天还不定搞到啥时候呢。”陈守信说道。 “爵爷,咱敢说,这辈子能伺候爵爷真是福分。”其中的一个狱卒感慨的说道。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夸我,可是我还是觉得别扭。你们给我方便,我也得对得起大家的照顾啊。”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以后就算是真的有别的大臣犯事进去了,你们也别太苛责。谁都有个三五好友,省得将来给你们穿小鞋。” “爵爷教诲得是。”两人齐声说道。 大黑赶车也不老实,经常的挑帘往里边瞅两眼,然后嘿嘿笑一通。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到陈守信,他可没那个机会进去探监,名额都被柚子、榴莲给抢去了。要不是水生得做饭,估计水生都捞不到。 “老实赶车吧,等以后有了相中的姑娘,别管是谁家的小姐,我给你亲自保媒去。”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少爷,说准了啊。您也得快点出来,庄子上的人们都想您呢。”大黑笑嘻嘻的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啥时候出去自己可决定不了,得看大臣们的态度啊。 距离不是很远,早晨路上又没有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赶到了午门外。轻轻一挑车帘,陈守信对着外边这些诧异的眼神招了招手,然后就在两个狱卒的“押解”下走下了马车。 大臣们的心思可乱了,不知道陛下怎么就将这货给放了出来。反正陈守信所过之处,那是哗啦啦的闪开一片。 其实陈守信不知道,现在的他的祸害级别已经升级了。以前白元明还干御史的时候被参了一个妖星降世,再早以前,他是皇城三害之首。而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众位大臣们口中真正的“灾星”。 为啥?因为陈守信你碰不得、沾不得,碰了、沾了,你很难能够落得好下场。高文石,被拉下了尚书位,雄全安保住了官职却没了儿子。看热闹的申高郎,儿子稀里糊涂的也跟着没了,就算是汤怀虎不也是在朝堂上念了好长的检讨书。 再往上看,周吉民啊,那可是真正的朝中重臣,他又如何?还不是被陈守信给揍了个满脸开花,在家躲了一个多月再次来到朝堂之上,也没敢再提上次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跟陈守信有关系。所以说,这个人你最好就别去招惹。唯一没有被他给祸害了,反倒得了福的只有白元明。 该说不说,人家老白除了没事爱参人之外,别的事情人家也是真的不参合。一家子都是本分的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然后陈守信这个灾星的名号就真正的流传出去了,满朝大臣都知道,陈长青也知道,只是没好意思跟儿子说罢了。 看到陈守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过来,后边的两名狱卒反倒像他的跟班,陈长青也是有些无奈。 他也是在昨天才知道今天陈守信会上朝,估摸是跟常州府那边有些关系,但是具体的他就不知道了。那是陈守信跟永平帝之间的事情,跟他没啥关系。 陈守信已经长大了,以后的路就得他自己来走。人家现在走得也不错嘛,虽然说混进了诏狱里去,可是跟他捅的篓子相比,这都不算啥。自家两代人,能够跟陛下保持这么好的关系,也算是大周朝的独一份了。 陈守信也没跟陈长青说话,只是扑进了他的怀里,蹭了他一官服的鼻涕和眼泪,然后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就领着两个狱卒站到了一边。 第二三八章沙盘展示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这次的上朝跟以往的上朝不一样,现在的他是罪人,得听宣上朝。等得有些腻味,腿也有些乏,然后就在这些侍卫们的注视下抓着自己的大金链子在大殿外溜达起来。 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正溜达呢,就看到小宫女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被宫里给管教了。不过也只能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谁知道啥时候会将自己给叫进去啊。 远远的看见陈铁牛和李二狗他们穿着便服抬着箱子走了过来,他就很欣慰。榴莲这个女管家不赖,知道自己成天想的是啥。 “少爷,害得您替我们受苦了。”李二狗他们来到跟前儿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都特么的给我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跟我跪哪门子啊。”陈守信在他们身上虚踹了一下说道。 “伤都好利索了就好,胡俘那边您们训练得不错。这都是陛下的兵,咱们都是给陛下当差呢。好好干,没差。” “少爷,您在诏狱里受苦了没?”铁牛闷声闷气的问道。 “你看我像受苦的样么?陛下照顾过,诏狱里的狱卒兄弟们抬举我,享福呢。”陈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家的少爷好像长高了一个拳头还要多。这才多暂没见啊?”李二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嘿嘿,本少爷还在生长期,多了不敢保,估计还能再蹿一蹿。”陈守信得意洋洋的说道。 心里美滋滋的,好吃好喝好生活,营养不缺,他又加了一些锻炼,个头确实长了一些。虽然没有铁牛和大黑他们长得那么生猛,但是这个个头也不算是矮了。 几人聊得正开心呢,大殿边上的侧门打开,史公公走了出来对着陈守信招了招手。 “你们先在外边侯着,一会儿你们也会上朝。”陈守信跟他们说了一句后就小跑着跟史公公往大殿走。 走到大殿之上,他可是目不斜视,捧着金链子也是一路小跑的直接来到了最前边。 “常州县伯,虽然你现在在诏狱中自省,但是有些未完之事,你也需负责到底。”永平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谨遵陛下御命。”陈守信恭恭敬敬的说道。 “陛下,臣有一个想法。为了给即将在常州府买房的同僚们提供一个更加舒适的生活环境,臣恳请将常州府进行扩建。” “扩建完毕后常州府外的城墙将由臣来建设,扩建后的面积将会有原本的四个大。这样不仅会将周围的庄子连通起来,还能够在城内建设一些景观。” “你打算出多少银子征用这些土地啊。”永平帝微微颌首问道。 “回陛下,臣没打算出钱买地。”陈守信眨了两下眼睛说道。 正在龙椅上等着听报价的永平帝瞪大了眼睛。这货是要干啥?这个土地怎么能白给呢?大臣们能同意么?你就算是再想赚钱,该花的也得花啊。 “陛下,臣有臣的理由。臣将未来的常州府做成了一个模型,不知可否给诸位同僚展示一下。”陈守信接着说道。 永平帝点了点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这货今天要干啥了。 陈守信又颠颠的跑到了大殿外,冲着陈铁牛他们招了招手,他们就将带过来的那些大箱子都给抬了进来。 然后又将箱子打开,将里边的部件按照编号的顺序给拼接好。这也是个小工程,足足拼了半个多时辰才整个的拼完。 拼完的沙盘很漂亮,四四方方一座城,在城的四周处都有被陈守信标注的公园。里边有山石、有湖泊,还有树木。外边的街道也是规规矩矩,街道两旁有商户,这边被陈守信标注为商业区。 然后更大的面积就是生活区,这些生活区看似有些散乱,却也别致。在每个比较集中的生活区附近还会有一个单独的小市场,给在这里居住的人提供生活上的便利。 这样的物件,是这些大臣们第一次看见。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矜持,可是毕竟有很多人是打算在常州府来买房的啊,这些人就很关心。等他们来到跟前仔细的观看后,那是越看越喜欢。 围拢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陈守信领着铁牛他们退到了两旁。现在还没有投影,只能让大家就近观看。 正当围得最近的朝臣们看得起劲,讨论得也热烈的时候,就觉得身后有人拉扯他们。回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都飞了过去。拉他们的是陈守信和史公公,在他们俩的身后站着的是永平帝。 等这些人散开一段距离后,永平帝背着手也围着这个大型沙盘仔细的观看起来。 “妙、妙啊,此物能够直观的将未来的布置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让大家对将来有所了解和期待。”看了一会儿后永平帝夸赞的说道。 “陛下,这个模型臣还没有真正的完工。”陈守信躬身说道。 “而且这个模型的功用不仅仅可以用来展示常州府的未来归置,还可以用于军方的战阵推演。” “何出此言?”永平帝皱眉问道。 “陛下,假若选一地,以实物取景,按比例缩放制成这样沙盘。两军对阵之时,便可由大帐内将命令发不出去,让战场上的兵卒执行。”陈守信说道。 “这样的好处是,每一次的演练都能够将整个过程更加清晰的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在演练结束后,可以根据整个过程的记录讨论得失,提升诸位将军的指挥技巧。” 听到他的话,殿内的武将们双眼闪亮,将文臣们都给拨到了一边去,围着沙盘看了起来。 “果如常州伯所言,此物端得妙用无比。陛下,老臣都有些心痒难耐了。”大将军郭德义手抚胡须感慨的说道。 永平帝瞄了躲在一旁的陈守信一眼,心中也很是感慨,这个小家伙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太多,现在自己却是有些不好处理了。 郭德义是唯一的大将军衔的老将,话里的意思就是要将刚刚陈守信的提议付诸行动,可是这小子现在还在自省期间啊。 第二三九章权利带来利益 “大将军,军事演练需要筹备的时间很长。假若大将军有兴趣,稍后我会命人将制作沙盘的法子给您送过去。”陈守信很是客气的说道。 他刚才也仅仅是脑瓜一热,有了显摆的心思,顺嘴将这个沙盘的功能给讲了出来。你现在就算是给他钱让他操持这个事情,他都不带干的。 常州府改扩建的项目可是大项目,那是能够给自己带来十万两以上的大收益。别的全都得靠后,得给赚大钱让路。 郭德义微微颌首,“老夫着急了。你们先说你们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谈。” “陛下,诸位同僚。”陈守信点了点头后朗声说道。 “原本的常州府虽然也还算不错,可是城内的面积太小,城内的道路也很狭窄。有些街道如果有马车同行,就将整条路都给堵死了。” “大家来看新的街道。在这条街道上我画了线,这条道我画出了四个部分,最左侧和最右侧是仅供行人通行的通道,中间这两条是供马车通行的通道。” “以后的常州府,为了让大家的生活更加的便利,会遵守右侧通行的原则。也就是说,无论你从路的哪一边过来,都要从你右侧的方向走。好处有二,能够加快马车通行的便利性,更能够减少不必要的交通事故。” “如果有交叉口,还会设置专门的人员负责道路疏导工作。让四个方向的车辆和人,轮换通行,以免将道路堵塞。” “再看这条标注出来的商业区,也是按片区划分,经营总类相同的店铺会相邻而做,方便顾客货比三家。” “城内的四个标注为公园的地区,便是给城内居民提供了一个游玩的地方。在茶余饭后或是沐休之时,便可在这处公园小憩。” “虽然说常州城的面积扩大了好多,但是很多的土地都会应用在道路加宽和公园的建设上。所以臣这次并不会为扩建后的土地支付额外的费用,因为扩大后的土地并不是为臣所用,而是给将来住在常州城内的同僚们提供生活的便利。”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永平帝说的,也算是小小的偷换概念。 羊毛出在羊身上么,这些配套设施搞得这么好,扩大了面积以后不仅仅能够多弄出来一些房子,还能够提高一些售价。 “将来四周的城墙也将由你们来建造?”永平帝皱了皱眉,看着他问道。 陈守信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也是定北城商户们的心愿。” “诸位爱卿,这个事情便是朕也不好直接拿出个主意,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永平帝丢下一句话后溜溜达达的就走回了龙椅。 陈守信也笑眯眯的不说话,任由这些大臣们在这边交谈。其实就算是他说得不是很清楚,这些大臣们也知道,这个地扩展了以后,最终的得利者还是陈守信。就算是道路再宽,公园再多,扩展后的常州城可是大了好多。 多出来的土地,修建好的房屋,能够给陈守信带来巨大的利益。 但是,这里边涉及到的利益成分比较复杂。陈守信固然能够获得利益,但是那些潜在购买者,也就是朝中的这些大臣们,同样是既得利益者。 宽敞平坦的路,谁不爱?就算是在皇城里也没有这么宽敞,能够容纳两架马车毫无障碍的通行的路啊。还有那个公园,真的要是将里边的景致造好了,这就是大家的园子。闲暇时煮一锅好茶汤,大家吟诗作对,岂不美哉? 不仅仅是这些没房的大臣们,就算是在皇城有房的人,在这边买一套宅子也可以作为别院啊。 所以朝堂上的这些人,即是规则的制定者,也是得利者。开始的声音还很小,可是渐渐的满堂的赞同声便响了起来。 人家陈守信也不是白占这个便宜,人家不是还会修城墙么。那也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代表着也会花费很多的银两。 陈守信心里美滋滋的,大事已成啊。 如果说整个朝堂之上还有不开心的人,那么便是周吉民、雄全安和申高郎这三人。他们个人跟陈守信之间的仇怨太深,就是看不得陈守信得意、看不得他占便宜。 只不过雄全安和申高郎两人,就算是心中有怨言,他们也不敢张嘴。官职太低,附和的大臣们有好几个都比他们的品级还高。 周吉民咽不下被揍的那口气,虽然说这个事情看似已成定局,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让陈守信多吐出一些来才多。 他刚想开口说话,边上的王英杰却抢先开口,“陛下,臣等以为此事可行。然将来同僚们购房时具体应以什么样的价格买入。如果依常州县伯所言的分期付款又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执行,仍需仔细的讨论一下,确定出来。” “太师所言正是。”陈守信点头说道。 “稍后回到诏狱中,我会制定出详细的还款计划。这个还款计划要细分,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第一笔资金支付的额度和偿还的年限都有所不同。” “陛下,臣等已无异议。”王英杰看向永平帝说道。 “那便如此。常州县伯,回诏狱吧,稍后朕会命人过去跟你要那些细则,再与众位爱卿讨论”永平帝说道。 “臣,遵旨。”陈守信说完之后,躬身退出了大殿。 刚刚他也留意到了周吉民的举动,心中有些小遗憾。刚刚只要周吉民敢张嘴,自己就敢高声大喊放弃这个计划。当然不是真放弃,那时候就不用自己跟周吉民撕了,这些大臣们明理暗里的都得跟他撕。 因为这牵扯到了他们这个利益集团,你周吉民要是敢阻拦,别看你是朝廷重臣,这帮人团结起来也一丁点都不怕你。 可惜又被王英杰给察觉到了,提前阻拦了他,让自己没了搅和的机会。不过今天的结果也算是挺不错了,最起码自己已经有了预期的收获。 人得知足,以后自己的目标就是尽量跟大部分的朝臣利益共同,这样,才能够争到更多的话语权。 第二四零章烤肉飘香 朝臣们在那边还会议论啥国家大事,他就不去关心了。回到了诏狱中,他也在努力的回忆着后世时贷款都是怎么操作的。 不过想来想去,这个活还真不是自己能干的,需要一个系统的财务知识才成。自己不成,得跟老头子求助。 放下了这档子事,他反倒觉得轻松了很多。拿起边上的纸,将自己的大概构思写完了之后,叠好。就等着中午送饭过来,然后给老头子捎去。 正望着房顶等送饭呢,那个小宫女又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一丁点都不见外的在他的零食盆里抓了些炒豆子,在边上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陈守信看了她一眼,“这段时间做什么了?被主子责罚了?” “哎,宫里的规矩多啊,我也不能随意的乱跑。要学规矩,学了这么久都乏了。”小宫女愁眉苦脸的说道。 “其实咱们都是做的侍候人的活,我侍候的是陛下,你侍候的是各位主子。小心谨慎,让咱们干啥就干啥,不会有错。”陈守信坐起来说道。 “我倒是还差一些,陛下宠着我,就算是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陛下也不忍心太多的责罚。你就得多注意,后宫里的规矩与忌讳太多,我可不想你哪一天不明不白的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小宫女好奇的问道。 陈守信看了她一眼,估摸着这丫头运气是真好,稀里糊涂的活到现在还很受主子们的宠爱。 “这个你就别管了,今天带你吃好吃的。我跟你讲,咱们大周朝吃过这个的不超过十个人。”没必要跟这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说太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也许就是她这糊里糊涂的性格,才会如此受宠呢。 小宫女果然被吃的给吸引了注意,过来得这边次数多了,每次在这边都能够吃到撑。 看了一眼零食盆里的炒黄豆,她觉得还是先不要吃了要不然一会儿好吃的吃不下去。可是这么好吃的黄豆也不能放过不是?然后就用边上的纸做了个小纸包,往里边装了一些,塞进了怀里边。 她做的时候一丁点都没有避讳陈守信,现在的天气又不是那么凉了,给陈守信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不小心看到了人家内里的小衣。不过他可不承认这是自己故意看的,这丫头大大咧咧的,自己也有些不情愿啊。 又等了一会儿,牢头老刘从外边带进来个大箱子。好像还挺沉,两个狱卒抬着都有些费力。 “嘿嘿,总算是来了。”陈守信跳下了床,笑嘻嘻的说道。 然后就从箱子里边拿出来一个小铁箱子,还有好多的瓶瓶罐罐,再有的就是用铁条穿着的一堆羊肉。 “老刘啊,这个弄起来费事,一会儿弄好了给你们分一些,剩下的就吃其余的饭菜吧。”陈守信说完,就将箱子里的木炭给拿了出来,在边上开始生火烧炭。 “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羊肉么?”小宫女蹲到了他的身边好奇的问道。 “嗯,这个叫羊肉串,烤来吃。撒上一些我们收罗来的调料,啧啧,那个味道啊,真是美啊。”陈守信说着自己都有些流口水。 小宫女将羊肉串拿起来仔细的瞅了瞅,没看明白。然后又凑到了鼻子跟前儿,嗅了嗅,皱起了小眉头。除了羊肉的膻味儿,也没有美味的味道啊。 对于羊肉的膻味,她有些不老感冒的。她就觉得今天这顿美食,好像就没有自己的份儿了。 “你还挺挑嘴,别着急,等哥们给你烤好了你再尝尝看什么味道。”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平时在家里边也有些舍不得吃烤羊肉串,并不是心疼钱,而是手里边的孜然粉不是很多。这都是他去年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因为没有什么经验,收成也不是很好。 他是吃货啊,哪怕知道打的种子再金贵,也磨了一些。在定北城的时候吃了一顿,算上今天才是第二顿。 木炭是上好的木炭,没一会儿就烧得通红,然后他就用火钳子给夹到了烤架中。抓了一把羊肉串放在上边,稍稍的刷了一层油,仔细的烤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还没啥,可是随着羊肉上的油脂低落在红彤彤的木炭上,溅起一股油烟后,那股特别的香味就在这个诏狱里飘荡开了。 “哇,好香啊。”小宫女都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这才刚开始,等烤好了你再尝尝。”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羊肉串固然美味,可是要是没有了孜然,这个味道也会大打折扣。现在仅仅是刚开始烤,等撒上了孜然面,那个味道才会真正的飘散开。 小宫女看着有趣,也抓了一把坐到了陈守信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烤。 只不过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活的人,哪里知道要勤翻动啊,要不是陈守信留意着,都得给烤糊了。 在陈守信的“苦劝”之下,小宫女才作罢,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啊。 撒好了细盐、孜然粉、辣椒面,陈守信取了两串放到了小宫女的手中。剩下的按着狱卒们的数量,一人一串,多了可没有。 “吃的时候注意点,钳子很烫,别给你们的腮帮子烫到。”陈守信提醒了一句。 小宫女试探的咬了一口,这一下可不得到了。刚嚼了两口,眼珠子就瞪得老大,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继续吃。两串羊肉串,那可真是风卷残云啊。 “好吃吧?”陈守信将手里剩下的半串递了过去。 小宫女猛点头,接过去后也不避讳,直接就将剩下的全部撸掉。 羊肉串好吃,可不好烤。等待下一轮的时候,小宫女就围着陈守信来回的转。 陈守信瞟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小宫女皱了皱鼻子,看了看烤架上的羊肉串,瞪了他一眼,走到了他 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 “丫头啊,你的手艺还得好好的练一练。”陈守信给出了点评,又将刚烤好的羊肉串递给她。 舒服的没有,被掐得很疼,这个可以有。 小宫女也不管他,接过羊肉串后就坐到了一旁,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第二四一章晋王的提点 羊肉加上孜然,那就是绝配。水生给准备的羊肉串也不算少了,不过被陈守信跟小宫女也都给吃个精光。 陈守信都有些佩服小宫女了,看着年纪不大,可是人家的肚皮给力,比他吃得都多,吃完了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哎呀,又吃得好撑啊。”小宫女毫不顾形象的靠在了陈守信的床上,揉着肚皮。 “这也就是在我这边,要是回了宫里,你得守着点规矩。”陈守信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你说,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呢?还有你的那个食为天,生意真的很好。”小宫女好奇的问道。 “你忘了,我是皇城三害之首。吃喝玩乐,那叫样样精通。”陈守信得意的说道。 “噗哧” 小宫女乐了起来。 “咋了?”陈守信有些好奇。 “我知道你这个皇城三害之首有些名不副实,我可是经过了仔细的调查呢。”小宫女得意的说道。 “你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普通的百姓,顶多是买东西的时候顺手拿一些,比别的人一文钱都不给强多了。” “再有的就是爱欺负人,不过欺负的也多是朝中大臣们的孩子,欺负了人家还不算,还要讹人家的银子。其实吧,你应该还算是好人。” “得,果然是女英雄,这都被你给看出来了。想我万人屠纵横江湖多年,你是第一人。”陈守信竖起了大拇指。 小宫女更加的得意。 “不过你是不是也得回宫了?今日来的就晚,吃得更晚啊。”陈守信撇了她一眼说道。 “哎呀,都怪你,我都忘了回宫。”小宫女丢下一句,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蹬蹬蹬的往外跑。 陈守信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跟柚子差不多,都是没什么城府的人。唯一保密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问了几次都没说,他也就懒得问了。 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看似在皇宫里工作挺美,可也都是苦命人。 烤肉串吃得有些油腻,他又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水。刚刚盖上盖子,晋王从外边背着手走了进来。 给他吓一跳,也不知道刚刚跑出去的小宫女有没有撞见晋王。自己倒是没啥,要是被晋王给发现了,小宫女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你小子又弄了什么吃食?味道怎么这么香?”晋王提了提鼻子好奇的问道。 “您要是早来一会儿就好了,刚弄的烤肉。不过都被我们吃完了,等我什么时候从诏狱出去的,再琢磨一些调料,到您的府上给您烤去。”陈守信笑着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今日过来,有一事来求你,你看能不能将食为天那些烹制面食的法子跟我讲讲?”开始的时候晋王还有些一本正经,然后就开始陪着笑脸,哪里还有半点王爷的架子。 “王爷啊,这可难住我了。不过谁让您王爷呢?回头我就让水生到您的府上去传给那些大师傅们。”陈守信笑着说道。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上道。你放心,我顶多就是自己府里吃,不会传到外边去。”晋王哈哈大笑的说道,说完之后又看了牢头老刘一眼,“你们下去吧,本王陪这小子唠唠嗑。” “王爷,有要事?”等旁人都退下后,陈守信正色问道。 “周吉民,这个人你要小心。”晋王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他以如此年纪便成了左侍中,自然有过人的本事。” “他在你手里没少吃亏,你们俩的仇,算是结下了。而且你小子看似张牙舞爪的,逮谁咬谁,却一直都留了一线。这一点,我很欣慰。可是在朝堂的斗争中,也未必是好事。” “雄全安,你留了一线。他并不感激你,他的儿子会那样做,必然也跟他在家里所言有些关系。周吉民更是如此,但是他比雄全安隐藏得更深。” “日后你小心一些,要是被周吉民抓了你的痛处,恐怕就算是皇兄想保你,也未必保得住。太师在心里,多少还是要维护一下周吉民的。但是放到了你身上,可就未必了。” “谢晋王的提点。”陈守信感激的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有些不明白,好像在我回到皇城之后,周吉民看我就不友善,几次三番的给我使拌子。可是我思来想去,以前的时候跟他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也没欺负过他们家的孩子和亲戚啥的啊。” “问你不在你,在你老子身上。”晋王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会吧?我们家老头子,跟他也没什么交集啊。”陈守信皱着眉头说道。 “以前没有,未来便会有了。”晋王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说道。 “王太师还能在位几年?等他告老还乡的时候,文臣第一人将会是谁?没有马玉案,周吉民以为是自己的。有了马玉案,这个事情可就未必了。” “都是为了权力啊。其实有什么好的,我倒是觉得咱们的心思更加靠谱一些,过自在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不过你可就不如我了,你就是个爱惹祸的主。皇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弄出去?” 陈守信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事儿陛下哪里会跟我说,不过我估摸着最好还得在诏狱里呆月余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人家老王头还没真正的退休呢,周吉民就开始谋划起来,甚至将自家的老头子列为了第一敌人。 用得着么?陛下是一个那么聪敏的人,哪里会给老头子太多的权柄,那样大臣们就会更不待见他们俩了。 “王爷,王太师有过致仕的念头?”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先帝在的时候便有过一次。皇兄登基后,这两年每年一次,这便是三次了。”晋王点了点头。 “皇兄那里顶多再挽留一次,到了第五次的时候,是千万不能再留了。再留,便是不会体恤下沉的无道昏君。” 陈守信吧嗒吧嗒嘴,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啊。心里边也有些挠头,要是老王头真的退了,周吉民成了文臣一号,自己的日子恐怕还真有些不好过。 第二四二章超出预料 遥控指挥,虽然有些费力,但是也不是那么的困难。只不过是让里外联系得更加的频繁了一些,然后又将扩建的范围稍稍的大了一些。 虽然预期的利益可以有了,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郁闷。权利这个东西,真的能够遮住人们的眼睛。就算是老头子再受陛下信任,也不能给他文臣一号位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周吉民怎么就想不懂,然后跟自己爷俩死磕呢。 这个事情真的是太糟心了。估计周吉民也不是想不明白,可是他害怕会出现万一。 永平帝沉寂两年,今年终于开始要将权利亲自抓到自己的手中。而自己回来后又将老头子给推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上,这才让他的危机感更加的深。 自己还是太嫩了,以为当初给老头子弄个实职干干是一招秒棋,其实是一招臭棋。那么多单位的一把手,永平帝没有让老头子去,而是给了他一个尚书省的副手。并不是让他去监视老王头,其实是想让他躲到幕后。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自己还真得注意点这老小子的反扑。而且雄全安和申高郎,就算是自己不在乎他们,也得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他最挂心的还有一个事情,便是庄子上的新学堂。 这边不是在定北城,而是在皇城的边上。哪怕是在自己的庄子上,学堂的推进也不是那么轻松。 娃子们有,可是授课的教师少得可怜,只有自己从定北城带过来的那两个。好在现在他们也都是出于学习拼音的基础阶段,没有那么多的道具,也只能慢慢的来。 在诏狱里又呆了半个多月,陈守信觉得,不能在里边继续闷着了。应该琢磨琢磨,怎么出去活动。 堂而皇之的走出去,肯定不行。自己揍了周吉民,如果才关这么点时间就出去了,肯定是反省不够,永平帝那边也不好给自己放行。 这就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让自己能够在外边自由行走的借口,哪怕只是呆在自己的庄子上也成啊。 思来想去,目前自己这里能够那得出手的,除了已经给永平帝汇报过的火药外,好像只有活字印刷了。 本不想这么早的贡献出去,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不是。 跟史公公暂时联系不上,那就得找别的路子,最佳人选便是王大有。他的借口也不仅仅是活字印刷的技术,还有一宗大事儿,便是要编纂永平字典。 消息传达了出去,陈守信便只剩下了等待,他相信自己给永平帝送上的这个借口,会很受欢迎。 跟他预料得不差,永平帝确实很重视这个事情,连夜召集他入宫问话。 其实他以为会是在明天呢,吃过了晚饭都打算好好睡一觉。可是永平帝召见,也没有办法不是。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连夜被召进宫的可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王太师。 “坐下吧。”永平帝看了一眼说道。 陈守信规规矩矩的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不知道今天永平帝这是要唱哪一出。 “你说的先进印刷之法,便是你印制那些书籍的方法吧?”永平帝问道。 “回陛下,正是此法。臣以前没说是因为准备还不是很充分,现在工匠们将常用字的字库准备得差不多了。”陈守信赶忙站起来说道。 “一直坐着吧。”永平帝摆了摆手。 “你所言的字典是要怎么做?朕很有兴趣儿,甚至将太师也给叫了过来,帮朕参详一下。如果仅仅是你为了趁早走出诏狱搞的噱头,那你就就不用说了。” “陛下,纵然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这么做啊。”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臣在定北城和在自己的庄子上,都推行了新式教学法。这些孩子们启蒙的第一个程序跟以往有些不同,他们先学的便是字,而不是百家姓与三字经。” “因为臣觉得先认了字,这样他们在学习的过程中才能够有一个明确的印象,才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臣也发现一个问题。有些孩子很聪颖,臣给他们制作的书本,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能掌握。而这些孩子们又是统一教学,先生们就要平衡教学进度。那么问题便出现了,对于这些孩子来讲,可能就少了一个自学的途径。” “因为就算是他们知道这个字怎么读,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字究竟长什么样,意思究竟会如何。可谓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咱们大周朝现有的字典,虽然也很规范,但是对于像臣这样的成年人,可以很方便的查阅。可是对于这些孩子来讲,他们很难快速找到对应的文字与释义。” “臣便想,可否编撰出一本新的字典出来。知其音者,可通过臣的拼音标注之法自行查找。不知其音,也可以通过落下的第一笔进行查找。然后再通过后边标注的读音,知道这个字怎么读。” 陈守信说完之后便闭口不言,这是他紧急想出来的说辞。因为他根本没想到王英杰也会被永平帝给召集过来,自己仅仅是想给永平帝找个借口啊,谁知道他竟然会这么的认真。 永平帝是真的很认真,在听陈守信讲的时候竟然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边上的王太师也紧锁着眉头。 “太师,此事可行否?”永平帝沉吟了一会儿后对王英杰问道。 “陛下,此事乃是大事,恐非数月便可完工,而且此事还涉及到常州县伯的拼音之法。但,这是好事。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要常州县伯证明他的那个拼音之法,到底是否有很好的功效。”王英杰说道。 “依臣之见,只要这个拼音识字之法有用、易学,便是在大周朝推广也无妨。此乃利国利民之事。” 陈守信有些傻眼了,他可没有想到王太师竟然会如此的力挺自己,这个真的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想来就算是拼音再好用,因为是自己鼓捣出来的,王太师能够不阻拦就不错了,哪里敢奢望这个事情竟然有一天还可以在大周朝推广啊。 第二四三章伴君如伴虎 “守信,听见太师的话了吧。心中有什么想法?”永平帝坐回了龙椅,看着陈守信问道。 “臣的庄子上倒是有一些接受过拼音教学的娃子们,明日或可在金銮殿试一试。找一些字,在上边标注好拼音,看看这些孩子们能不能够读出来。”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当然,这个测试,臣只会在一旁观看。主试之人应该由太师推荐,以示公正。包括孩子的人选,也应由太师带人到臣的庄子上直接抽选。” “太师,你意下如何?”永平帝又看向王英杰问道。 “回陛下,老臣可以主持此事。”王太师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说道。 “那便如此,在明日的朝会上,对于这个拼音认字之法进行检验。来人啊,送太师出宫。”永平帝直接开口说道。 陈守信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恭送王太师离开。罕有的,王太师离开的时候还冲着他微微颌首,竟然给了他一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最近在诏狱里过得怎么样?”永平帝的问话,让他回过来神儿。 “有陛下的爱护,虽在诏狱之中,却从不曾受苦。只是臣的心中挂念着常州府,无法看到现场心中难安。”陈守信谢恩之后又解释了一句。 “只是臣有些不知陛下为何要将太师也给叫到了宫中,更是想不懂太师为何要支持臣的新学。”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嘛。”永平帝说笑着看了他一眼。 “你的标记之法本也是要推广的,这个事情太师也尤为重视。只不过你回来之后便惹事不断,才没有提出来。” “你的拼音识字之法,在你们定北城的那些秀才过来告状的时候,便被太师给拿了去,仔细的钻研。想来现在的太师,也是有了一些心得。” “学者,国之大事。太师能够如此重视,也能在朝堂上帮你说话,要不然朕就算是用字典作为借口将你给放出来,也很难服众。” “臣受教了。”陈守信恭声说道。 “这个字典,你觉得要多久才能够真正的制作完毕?”永平帝又接着问道。 “回陛下,这个事情臣可真的说不好。不仅仅要将常用字收集起来,还有那些不常用的也要搜罗来。还要对字与词进行释义的标注,恐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方可。”陈守信说道。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有这几年的时间,你纵是有再大的罪过,也能蒙混过关了。”永平帝瞟了他一眼说道。 “陛下圣明,臣的这点小心思都被陛下给看了去。”陈守信笑嘻嘻的竖起了大拇指。 “纵然有太师支持此事,明日的朝堂之上也不会那么轻松,你也要仔细准备才成。”永平帝又接着说道。 “朕已在西山那边寻了一处地方,让吴征提前给占了下来,你可以挑选一些人研究那个火药。” “陛下,臣恐怕无法完成陛下所托。”陈守信摇头说道。 “为何?”永平帝皱了皱眉头。 “臣一直将火药比作凶兽,它有着能够毁天灭地的能力。”陈守信说道。 “臣可帮忙想一下如何将这些火药运用起来,但是臣可不想沾到这头凶兽。因为它不是臣能够控制的,只有陛下才可。” 打死自己都不会接这个差事,不仅仅是因为火药的研发很危险,他有些惜命。更为重要的是,火药这个东西的威力太大。如果自己来管理火药将来担的干系就太大了,他可不想将自己给束缚起来。 永平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 边上的史公公低眉看着脚面,很佩服陈守信的勇气。现在的陈守信算得上是宠臣,却敢直接拒绝,也算得上是另类了。 “守信,上次的时候你曾说道士们炼的丹药有毒,可有凭证?”永平帝好奇的问道。 “这个好办,只要将它们炼制的丹药给猪鸡鸭狗食用,几日后便会有结果。”陈守信毫不在乎的说道。 “如此简单便可?可是它们总归是畜生,而不是人。”永平帝皱了皱眉头。 “陛下,仅仅是受药性的一些区别而已,但是在它们的身上能够更加直观的反映出来。”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假若是人的受药性强一些,但是如果经年累月的服用,毒素积累下来以后对人的损害反倒会更加的大。” “可是为何有人在服用了那些丹药之后会觉得身体舒爽得很,也会觉得自己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面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呢?”永平帝接着问道。 陈守信有些迷糊了,而且这个事情也有些不好解释。 “陛下,因为臣并不是很懂医学,可是在臣想来无非也仅仅是表象而已。”稍稍琢磨了一下后陈守信开口说道。 “臣命老道研制的蒙汗药,就有一些特殊的效果。它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陷入昏迷,好方便对病人进行医治。” “炼丹所用的药材繁多,有很多的药材也许会有能够让人亢奋的药效。但是臣仍然要说,这样的药乃虎狼之药。它并不会让人凭白获得力量,仅仅是在榨取人的生命潜能。如果陛下想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可命朝中太医对这些药材逐步分析,这样便可推断出药理。” “其实在臣看来,是药三分毒,能够施针便不服药。每日锻炼身体,便能够起到很好的健身效果。”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提了丹药,然后就真的被永平帝给惦记上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语言,尽量描绘丹药的危害与健身的作用。希望永平帝能够熄了这个心思,这时候丹药就没有不害人的。 “好了,你今夜便在宫中休息,明日随朕一起上朝。”沉默了一会儿后永平帝开口说道。 随着史公公往外走,陈守信也出了一身透汗。他不知道自己给出来的警示够不够,很担心永平帝不信邪的非得尝试一下。 从现在的情况看,永平帝对于丹药也没少了解,要不然不可能说得那么翔实。 可是永平帝要是真的尝试服用,吃出来了毛病,恐怕到时候自己就该倒霉了。别说是那些大臣们了,就算是永平帝也不会饶了自己啊。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笑的。 第二四四章保释了 这一夜陈守信都没有睡好,早晨起来的时候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儿。 同样的,这次没有直接上朝的机会,得在大殿外等着宣召。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六个小娃娃被侍卫们领了过来,看到他之后,就直接跑到了他的身边。 “一会儿不要紧张,就像平日在学堂上学习就好。”陈守信看着这些小萝卜头说道。 听到他的话,孩子们那有些慌张的表情才平稳下来。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刚进了学堂,便被人给叫到了这边来,陈守信也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等到上午九点来钟,陈守信他们才被史公公给召唤进大殿中。 看来刚刚的大殿里也经过了一轮讨论,对于他和这些孩子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得多么诧异。 而在太师给这些孩子们做测试的整个过程中,他也都低眉顺眼的在边上站着。今天太重要了,能不能保释出去,全都在这些人的手里攥着呢。 孩子们对于拼音一丁点都不陌生,在定北城学了那么久,来到这边之后也复习了好长的时间。不管是认识的字让他们来标注拼音,还是不认识的字通过拼音读出来,做得都很干净利落。 陈守信的心情很不错,看来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诏狱。 “陛下,臣以为常州县伯所创之拼音识字法可以在我朝广为推广。”测试结束后,王英杰开口说道。 “那字典是否也交给常州县伯来编撰?”永平帝微微颌首后开口说道。 “陛下,臣有本奏。”还没等王英杰回话,周吉民站了出来。 王英杰都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站回了原位。 “陛下,臣赞同编纂字典,并配上新的拼音法对字标注。臣也赞同新学在我朝推广,但臣不赞同此事交给常州县伯来做。”周吉民说道。 “固然,常州县伯创出了拼音识字法,但整部字典涉及到的字与词数量庞大。臣以为并非是常州县伯所能胜任的,需由一位真正的读书人来主持。” 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现在他知道了,这就是永平帝给陈守信出狱找借口。这怎么能行?揍了自己哪怕也赔了银子,可是就关这么点时间就完事了? 他也知道永平帝和王太师恐怕达成了共识,但是他仍然要站出来。因为他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做学问是大事儿,陈守信可不是读书人。这个事情可以做,但是得交给旁人来做。 “陛下,臣有本奏。”陈守信往周吉民那边看了一眼后恭声说道。 “臣很认同周大人所讲的道理,臣可不是读书人,大字不识一箩筐,这个差事可真的做不来。” 听到他的话,原本打算继续等着看全武行的大臣们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小子疯了?不想出去了? “臣保举一人,便是太师。”陈守信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最佳的人选便是陛下,只不过陛下终日要考虑国家大事,如果也亲自主持编纂字典的工作,恐怕会让陛下累到。” “太师就是最恰当的人选,太师有学问,知识渊博。带领朝中的大学士们,定能够将这个字典的编纂完成。” “臣会在后边给大家提供助力,编纂完成,校验之后,臣会免费印刷一千册晋献给陛下。并着工匠制作一套字库,贡献出来。” “陛下,老臣的年岁大了,恐无法胜任。”王英杰又站了出来,一副我很老了的样子说道。 “太师,朕也觉得你是最佳的人选。莫要再推辞了,这是利国利民之事,交给旁人朕也不放心。”永平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闻常州县伯在开的食为天菜式很精美,编撰期间便由食为天供应饭食。常州县伯,你可有异议?” “回陛下,这是臣的荣幸。”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陛下,臣以为常州县伯如今已在诏狱中反省这么久,虽不能够达到相应的责罚,也应给常州县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王英杰又开口说道。 “常州府的房屋需要规划与建造,胡俘营的军卒需要教化,都需要常州县伯去处理。如若不然常州府的施工速度会拖慢很多,胡俘营每日的开销也会很多。” 周吉民有些傻眼了,他从来不曾想过王英杰会如此给陈守信站台,亲自为他求情。这跟自己想像的不一样,甚至可以说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说王英杰很少直接参与朝堂上的纷争,可是他不是应该站在读书人这一边么?而且就算不是陈守信出言保举,这个编纂字典的伟绩,还是得落到他这个当朝太师的身上啊。 “众位爱卿,你们怎么看?”永平帝又看着朝中大臣们问道。 “臣等附议。” 只有周吉民和他的两个小伙伴雄全安和申高郎站在当场,其余的大臣们全都同意了这个事儿。 “那便如此吧。常州县伯,日后应谨记规矩,不可狂妄。朕命你戴罪立功,那个金链子,便戴着吧,一年后方可摘除。退朝。”永平帝直接拍板。 史公公拿出来小鞭子,噼里啪啦的甩了一通,听在陈守信的耳朵里,反倒有了些欢庆的味道。 “常州县伯,恭喜恭喜。”永平帝离开后,过来陈守信身边的人比往常多了好多。 “蒙陛下厚爱,必当不辱使命。”陈守信假模假样的说道。 “等我回了庄子上,就将改建工程抓起来。将分片重新规划好,争取在年底之前便造出来一些房子。” “承蒙诸位同僚抬爱,刚刚我萌生了一个想法。稍后将整个规划制作出来之后,便会给大家一个优先购买的机会。在总房款上会有折扣,只需要大家提前交付一些定金便可。” 听到他的话,朝中这些有意买房的人可是欢喜得不得了,早晚都是买,早买了还有优惠,还能够提前选地方,这可是大好事。 跟这些大臣们在大殿中寒暄了一会儿,陈守信这才喜滋滋的跟自家的老头子离开这里,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了,今天的阳光晒在身上都是这么舒服啊。 第二四五章任人唯亲不可怕 对于今日朝堂之上的小小纷争,陈守信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于今日出狱,他有着必胜的信心。 说白了,这便是利益的交换。 对于王英杰来讲,没有太多的实际作用。但是,他能够收一些朝臣们的心。这段时间周吉民也有些“猖狂”了,很多的事情并没有去跟王英杰这个文臣一号去请示,觉得他自己很行了。今天老王头便告诉他,你还是老实的再呆会儿吧,别乱蹦达。 而对于朝中那些大臣们来讲,自己跟周吉民之间的纷争算啥啊,啥都不算,跟他们都没有哪怕一文钱的关系。 但是自己跟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有些大了,常州府的项目是自己张罗起来的,其间的利益如何分配他们不会去管,但是他们想要在常州府买房啊。 你周吉民有自己的房子,每天都住得乐呵呵的,他们这些无房族每个月都得给人付月租,这个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 现在有了机会,能够拥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宅子,哪怕是贷款,对于他们来讲也是好事情。虽然有贷款,这个宅子买完了也是他们的,地契会攥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作为整个项目的策划者,陈守信要是一直关在诏狱里,你让这个项目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落实下来?什么时候才能够住进自己的房子? 陈守信最大的信心来源,便是昨夜在皇宫里见到了王太师。可以说在昨天夜里,这个事情便已经有了定局。 到现在周吉民还以自己是文臣二号自居,觉得王英杰不会对他的事情有再多的干涉,他可是真的有些“高处不胜寒”了。 没着急回庄子上,坐着马车来到了食为天这边。店里的小伙计们正在店里打扫卫生,迎接午市。 看到他进来后,小伙计们先是一愣,有那在定北城跟过来的人一眼认出了他,手中抓着的抹布直接就丢在了一旁,都忘了跟他打招呼,就往后边跑,边跑还边喊,“少爷回来了!” “哈哈哈,很活泼的一个小伙计,回头赏他五两银子。”陈守信对着来到自己身边问候的掌柜的吩咐道。 “是,少爷。”掌柜的应了一声,对于这个小伙计也很羡慕。 还没等他走到二进院子呢,榴莲就像疯丫头一样,头也不梳的从内宅里跑了出来。 “哟,我的小心肝,快让本少爷瞅瞅,怎地比前日又瘦了一些呢。”陈守信将榴莲给揽在怀里,掐着她的小脸说道。 “看您以后还敢不敢胡作为非,都被陛下给关了诏狱。”榴莲俏脸微红,不过还是埋怨了他一句。 “嘿嘿,是谁说的‘打得好,应该多揍两拳’?”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不理您了,我去梳头发。”榴莲白了他一眼,然后拎着裙角又跑回了内宅。 都没脸见人了,跟个疯婆子一样,还被这些伙计们给看在了眼里。 “少爷啊,这次还回去嘛?”从外边买菜回来的水生也是一溜小跑的跑到了他的跟前儿问道。 “你是不是盼我还进去?然后你自己就能琢磨好吃的了?”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少爷啊,小的哪里敢啊。”水生赶忙说道,说完之后还帮陈守信弹了弹衣袖。 “别动,先等等。”陈守信还待往前走,不过又跑回来的榴莲可是不让了。 指挥着小伙计们先给生了一盆炭火,待不冒烟了,这才放到了二进院子的门口处。 “跃了火盆,烧掉晦气。”榴莲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守信挠了挠脑门,其实他不想这么迷信,不过人家榴莲和水生还有大黑都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呢,也只能如了他们的愿,小小的一个助跑,就在火盆上蹦了过去。回过头来,还给大家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做完这些,大家伙儿的表情才算是真正的宽松下来。 “大黑,去庄子上将大家伙都接过来。水生,中午在内宅里好好的张罗一桌。还有将我们家老头子和陈伯也都给叫过来,今天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陈守信坐到了大堂后说道。 在朝堂之上,他要低调,回到了外边,他就得高调一些。这也算是跟周吉民的一种示威,反正已经结了仇怨,没有一丁点化解的可能。 陈守信脱了牢狱之苦,对于大家来讲这就是一剂强心针。别看他在诏狱里也能够跟外界保持通讯,多少还差了那么一层意思。 尤其是参与到开发活动的人中间,在诏狱里跟诏狱外直接管事,那区别大了去了。 “老大啊,可想死我了。”蒋含章来到这边后那是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思念之情,一把就将陈守信给抱住了。 “离我远点,今天在朝堂之上也给你们家老头子找了桩能够青史留名的差事。一会儿先通知你们家老头子去,让他做好相应的安排。”陈守信说道。 “老大,啥事啊?”蒋含章好奇的问道。 “陛下打算编纂字典了,咱们的印刷坊帮忙制造铅字和将来的印刷。王太师领头,大学士们辅助,你们家老头子自然也会在里边。”陈守信说道。 “真的?”蒋含章瞪圆了眼珠子。 “我骗你有钱花?”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谢谢老大。”蒋含章规规矩矩的给他鞠了一躬。 这确实是能够青史留名的大事情,现在因为陈守信的关系,自家的老头子也能够参与其中。 读书人也分两种,一种是通过读书来谋取功名利禄,另一种就是想他们家老头子这样,一心专研学问的人。 “哎,别的帮不了,也就这么点小事情能帮个忙。你是我兄弟,怎能看着有好事不捎上伯父。编纂期间各位大学士的伙食也将由食为天供应,这是陛下的恩典。”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嘿嘿,老大,我先通知老头子去,回来再找老大喝酒。”蒋含章丢下一句后又赶忙往外跑。 “少爷,不怕将来传出风声,说您任人唯亲?”陆子墨笑着问道。 陈守信摇了摇头,“他们家老头子也是有真学问的人,不怕别人乱嚼舌根子。而且任人唯亲又咋了?不用自己信得过的人,用旁人?谁放心?” 任人唯亲不可怕,关键就看你有没有放对位置。 第二四六章钱财的重要性 陈守信光荣出狱,这可是大事。榴莲自作主张,今日的食为天全部菜式都是半价出售,就是为了庆祝一下。 陈守信也由着她,食为天交给她管理,那便是他的事情。自己现在也是做大事情的人,这小小的钱财,不放在心上。 待到中午陈长青跟陈伯两人赶到这边,陈守信也跟陈伯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服刑期间,见得最少的反倒是陈伯。 “少爷长大了,以后也可以跟人说,咱是蹲过牢的人。”陈伯笑着说道。 “陈伯这话说得在理,以后我万人屠的名号也必将在江湖上广为流传。”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小宫女有个江湖梦,他何尝没有过?只不过江湖路远啊,没有那能够真正一拳蹦了山的狠人,这个梦也就小小的做一下便算是了事。 各式菜肴陆续的端上桌,虽然这些都是经常吃的菜,可是今日吃到嘴里,陈守信却觉得比在诏狱里吃要香甜很多。 唯一没有吃的便是柚子和榴莲,两人一边一个的坐在陈守信的边上,根本都不用他动手,那饭菜就会自己飘到他的嘴里边。 “没个人样子。”陈长青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嘿嘿,柚子和榴莲就是我的小心肝。老头子,我可告诉你,将来她们俩都是我媳妇。”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好像咱们家讲究这个似的。”陈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给柚子和榴莲羞个够呛,哪怕平时陈守信私下里经常说,今天这个场面,也算是一种确定两人将来身份的小仪式。 “钱县令,不用那么拘谨。这是在家里边,并不是在朝堂之上。我们家老头子在朝堂之上是大官,在家里就是普通一老头。”陈守信对着小心吃饭的钱文柏说道。 陈长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常州城要建成新城,对于你来讲是一个机会。” “将来会有很多官员到常州城去居住,以后也没有人会说常州城偏僻。如此瞩目之下,你要是再拿不出来一些成绩,就算是守信有心想帮你,也是无处使力。” “大人教训得是。”钱文柏赶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 “你看你,还是如此。”陈长青也放下了筷子。 “繁文缛节,有时候该讲,因为这是规矩,有时候就不用刻意的去在乎这些。守信行事多有奇想,就像他推出的新学那样,让人看着耳目一新。” “他既然还将你给留在常州府,这便是看好你。新的方式,你要努力去学习、去适应,将来才有机会管理更多的事,更大的城。” “不愧是老头子,眼睛就是这么犀利。”陈守信竖起大拇指看向陈守信说道,说完之后又看向钱文柏,“老钱啊,我们家老头子说得不差。这个新城算是我的一个小试验。将你给留下并不是因为你听话,听我们摆弄,那样的人我们要是去找,能找一大把。” “你还别介意,以我们父子如今的地位,这样的事情很轻松。也许五品以上的官员调动会有些麻烦,可是往下的官员,尤其是这并不怎么被人注视的小城,根本就没有人去管。” “将你给留下,一个是因为你的文才,中了举的人肯定比旁人的见识要多一些。但是这个并不是主要的,就像我们这些人,有哪个的肚子里墨水多?” “另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有改造的潜力。就像我们老头子所言,将来的常州府是新城,要有新的规矩。” 他这个话说得是一丁点都不客气,钱文柏的年纪比他大好多嘛。可是现在的钱文柏却是老老实实的不停点头,哪怕陈守信的年纪小,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漫说是陈守信的话了,便是陆子墨这些商人的话,他也需要仔细的听。 以前的时候他不知道商业能够给人们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今天,他便有了切身的体会。你可以看不起商人,但是要是能够将他们的资金应用好,那就能够给你带来真正的实惠。 “今天就先不说这个了,以后咱们要坐在一起详细的商量这些规矩。咱们的目的不仅仅要将常州府建设好,还要有一个更加好的居住环境。”陈守信端起了酒杯说道。 大家自然很给面子的将酒杯给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以前的常州城仅仅是三十多万两银子的收益,可是现如今将常州城扩大了这么多,将来的收益足有百万辆之多。 而且在这段时间他们也跟陈守信仔细的沟通过,不需要再额外的往里投资,这十万两银子在扩大了面积后,仍然够用。 他们不知道这个戏法怎么变,但是他们知道陈守信说的话从来没有空话,尤其是在涉及到钱财方面。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外边来食为天用餐的人,吃得也很开心。毕竟半价的优惠力度,那可是相当大的,谁让食为天的菜价高啊。 送走了这些人,陈守信就窝在了食为天后边的宅子里。今天什么事情都不去考虑了,就是好好的休息。 “少爷,柚子能问您个事情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柚子问道。 “有什么不能问的,少爷还有事情瞒着你们不曾。”陈守信无所谓的说道。 “少爷,那些稿子是谁写的呢?”柚子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好似一点也不在乎的问道。边上的榴莲也竖起了耳朵,等着看陈守信怎么说。 “你们两个啊,竟然还会吃醋了。”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还记得以前跟你们说的那个小宫女么?她也不知道伺候的宫里哪位主子,不过也很喜欢咱们的《射雕》,就被派到了诏狱里找我要书。” “少爷,我们才没有吃醋呢,我们只是好奇。”柚子笑嘻嘻的说道。 “等以后有机会吧,介绍你们认识。对了,今天老道怎么没过来?今天人多,我也忘了问。”陈守信问道。 “哎,自从上次炸了炉,老道就变得很紧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榴莲说道。 “等我回庄子上的时候再开导开导他吧,许是吓得不清。”陈守信点了点头。 老道也算是经历过一遭生死了,有些害怕倒也正常。 第二四七章先画张大饼 在食为天中猫了一天一宿,这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然后城门打开,他就跟大黑回到了自己的庄子上。 常州府的改造可以徐徐图之,但是胡俘,也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说以前永平帝约定的时间,因为他入了诏狱可以作废了,但是你要是不将这些人给归拢好,早晚也是个麻烦事。 庄子外的土地上正在耕种,现在人手少了,想要快速的种完只能是做梦。虽然胡俘在这边,他也不敢大着胆子的让这些胡俘给他打白工。那样搞不好,还会有些闲言闲语流出来。 来到军营之中,因为过来得早,王英俊和战斧营的兄弟们正带着这些胡俘跑步。看到了他后,所有的队伍齐刷刷的拐了个弯,直接奔着他的马车跑了过来。 他刚刚走下车,站在最前边的战斧营的弟兄们,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吃饱了撑的,胡乱跪什么,都特么的给老子起来。”陈守信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少爷,纵然是死,弟兄们也心甘情愿。”陈铁牛瓮声瓮气的说道。 “哟哟哟,合着以前跟我都是虚情假意啊。”陈守信故意撇着嘴,挑着铁牛话语里的漏洞。 铁牛傻眼了,自己说得不是这个意思啊。陈守信为了孙三,大闹金銮殿,不仅仅将元凶给逮了来,更是将周吉民都给揍了。为了给孙三报仇,都被皇帝给关进了大牢中。 遇到这样的主子,他们是真的死而无憾了。嘴上说很容易,可是能够做到陈守信这般的,又有几人? 大家是实在没啥感谢的话了,才会这么说。就凭借着陈守信对大家的好,老早以前就可以替陈守信去死啊。 给铁牛急得抓耳挠腮,他又是个实诚人,很怕陈守信是真的这么想的,最后一把将李二狗给抓了起来,“你来说。” “哈哈,铁牛哥,少爷跟你在开玩笑呢。”李二狗笑嘻嘻的说道。 “你个夯货,赶紧带大家起来吧。该干啥干啥去,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这些人全部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就这么离开,而是对着陈守信用右拳捶了三下自己的左胸,这便是军礼。 “生活了这么久,有什么想法没有。”陈守信对着丘林大风和纳兰吉招了招手问道。 给俩人问得倒是一愣,能有什么想法,过一天是一天呗。反正在这里每日里也都是跟着训练,还能有啥想法。想法倒是有,想回草原去,不想在这边受这个罪。 看到两人眼神转动,陈守信笑了笑,“都坐下吧,看来你们并没有将我以前说的话给放到心里边。” “那时候你们在南衙那边的日子过得不好,恨不得早日脱离那边。所以我说了话,你们当时来讲能听进去,却没记在心上。” “来到这处军营,你们的日子好过了。吃得饱了,就想念起以前的生活了。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我不会怪你们。可是我在心里会嘲笑你们,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你们草原人只能小打小闹。” 陈守信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人坐下,又给他们倒好了茶水,这才接着说道,“这些人的家眷也接过来了,不过少得可怜,连半成都不到。以前也跟你们说过,这事儿不怪我,怪你们的规矩。” 两人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们理解,就连他们自己的亲人,同样没有接过来。毕竟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寻找,以后还有机会。 “我要说的是,你们看不到未来的美好生活。”陈守信看了他们一下,又看向了屋子外边。 “以为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了?那你们就大错特错,其实在这边等待你们的是荣华富贵。” “你们吃的、用的,都是大周朝军营的标准供应。也就是说,陛下从来就没有将你们当成外族来看待。说心里话,你们也是大周王朝的子民。只不过你们犯了错,才会受到责罚。” “罚都罚过了,接下来可不就是好日子了么?你们在草原上始终惦记着中原地区,为得不就是在这边生活,享受这边的生活?现在你们都比草原上各部族的领主拥有了更便捷的条件,你们却不懂得珍惜。” 陈守信说完,就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这两人有些傻眼,不是不理解,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啊。怎么到陈守信的嘴里边,就变成了大家的好事儿呢? “想不明白?”陈守信说了一句后摇了摇头。 “早就告诉过你们,你们将来便是类似于禁军的存在。如果将你们这些人整合好,真心归顺于朝廷,你们将来的官职还会小么?多了不敢说,正四品上的将军,这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假以时日,你们通过了真正的考验,三品、两品,也未尝不可。因为你们是大周朝第一支胡人军队,为了做出表率,肯定会给你们更多的优待。” “那些草原上的部族首领,虽然在草原上能够呼风唤雨,可是你们让他来到咱们皇城这里试试,看看那些三四品的官员,给他们什么样的脸色看。” “所以说,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那些部族将领们的心愿,你们已经触及了边缘,可是你们却不知道珍惜。” 边上的王英俊心中好笑,果然又开始忽悠了。看这两人的眼神,他就知道他们俩的小心心,也跟着有些小激动。 “未来的荣华富贵就等着你们呢,其实我个人来讲倒不是很想你们归附过来。以后我肯定会对草原动兵,有你们在多少会有一些顾忌。”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算了吧,就看你们的命运如何,是否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陛下交给我的命令,我反正是认真的做了,什么结果跟我可没有关系,自己回去想一想。心中有了答案,再与我来讲。不过要是真的归附了朝廷,你们就得好好的守规矩。” 说完之后他就摆了摆手,让俩人外边自己想去。 “哈哈,过瘾啊。兄弟,可想死我了。”王英俊说了一句后也给陈守信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去去去,一边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给忽悠住。”陈守信将他给推开后说道。 “我看差不离,有了官职吊着,不怕他们不就范。”王英俊笑嘻嘻的说道。 第二四八章工商并举 如果说陈守信最关心的,并不是常州府的建设,也不是胡俘这边的招安问题,而是去污皂厂跟烈火烧厂。 没办法啊,这是跟永平帝合办的买卖,里边有着人家的股份呢,你要是一直没有产出,那不是逗皇上玩么。 还不错,哪怕自己不在庄子上,这两处工坊的负责人也都料理得很好。 烈火烧工坊这边进度稍稍的慢了一些,不过这也怪不得这边管事的人。需要的粮食太多,如果在皇城这边采购,固然能够尽快的酿出酒来,但是成本上就会高很多。 一直都在等着陆子墨他们将低价采购的粮食运过来,现在也是将这些粮食蒸好,正焖在酒窖里发酵,再有个七八天便可蒸酒。 对于这个事情,陈守信还是很欣慰的。直接赏了这边管事的二十两银子,有些头脑就得赏,对自己人也不能吝啬。 在这边勉励了几句,陈守信又转悠到了去污皂厂这边。这边距离庄子就比较远了,属于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周朝也没有什么人烟。 可不是为了保密这类的事情着想,主要是去污皂熬制的时候气味儿太难闻。他可不想庄子上空每天都飘着油臭味,那基本上庄子里的人也没法活了。 这边的原材料采购都是就地解决,跟那些屠夫们统一采购。已经生产出来了一些去污皂,这些都是为皇宫里生产的,在去污皂的表面上有着“御用”的字样。 “含章,收拾收拾,这第一批的去污皂就给宫里边送过去吧。”陈守信拿起来一块,沾了些水,然后在手上蹭了蹭,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大,给宫里边送的简单,可是咱们对外发售的该定个什么样的价格呢?”蒋含章问道。 “咱们不做那个零售的买卖,这些去污皂就交给老陆他们几个销售。一两银子十块吧,得给他们也留出来一些利润。”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老陆啊,你们对外发售的时候,也别搞出来太高的价格,跟咱们的大事相比,这都是小打小闹,咱们要让大周朝三成的人都能够有能力来使用去污皂,这样将来的量大了,咱们的利润也会高很多。” “我们回去后会重新核算销售价格。那烈火烧呢?多少银子一坛子?”陆子墨点了点头问道。 “那个的价格就要贵一些了,粮食运过来的价格你们也清楚得很。这一坛烈火烧,就算是给你们,我也得要十两的银子。”陈守信说道。 “也许等将来咱们大周朝的粮食多了,粮价不是那么高了,我可能还会再给你们让一些利” “少爷,这些边已经让我们赚很多了。”陆子墨他们笑着说道。 陈守信给出来的绝对是一个厚道的价格,可以说这个价,比在定北城给他们的时候都便宜很多。由此也可以看出来陈守信的大气,与够意思。 大气,是这个价格直接就腰斩了。够意思,是因为在开发常州府上陈守信出的银子最少,占的份额却最多,所以在这两宗买卖上给了一些补偿。反正他们觉得,如果易地而处,虽然会给出一些优惠,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幅度。 这两宗生意可都是独家买卖啊,而且现在又可以打着御用的旗号来销售。将来的销量根本都不用去担忧,让出来的利益可是好大一块。 “还有个事情一直忘了跟你们说,这些去污皂和烈火烧在出厂交到你们手里后会交一笔税。这算是给朝廷的税银,也能够让陛下那边好看一些。”陈守信又提了一嘴。 加税的事情还是他想出来的,只不过一宗事情连着一宗事情,将这个事情就给搞忘了。加的那点税照比原来可能会显得多一点,可是跟这两样商品的整个利益来讲,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大家对于这个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讲,加的那点税根本都不算啥。“御用”二字能够带来的利益,远远高于这些需要交的税银。 将这两处工坊也转完,陈守信的心算是落了地。他本也打算到铁匠工坊那边去看看,只不过那边是自己更为重要的地方虽然陆子墨他们也算是自己人,但是还是不要带他们过去了。 他们这一伙子人,仅仅算得上是商业上的小伙伴们。而老吴头他们那边,则是工业上的力量。 工商并举,才是王道嘛。 虽然说自己并不想参与到争权夺利的事情中去,可是只要能够帮忙研发出新的武器,推动工业进程的发展,那么便能够永得圣心。 被皇上照顾真的很有好处,哪怕现在的永平帝还没有将大周朝的权柄真正的抓在手里。有些事情朝臣们可以反驳一下,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得顺着他来。 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上,看到哪里都觉得很开心。 “我觉得你们日后应该将自己的产业也调整调整,粮食这个买卖不能丢,别的产业完全也可以如我一样,只找代理经营,这样省心省事。”陈守信活动了一下脖颈后说道。 “天下的钱财太多,怎么赚也赚不完。何必那么劳心劳力,能够赚些轻省钱是最好的了。将来跟着咱们赚钱的人多了,咱们便能够一直处在源头部分。” “少爷,说心里话,现在粮食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了。”陆子墨苦笑着说道。 陈守信皱了皱眉,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这肯定是因为脱离了原本的东家,自立门户后产生的一些影响。 同行是冤家么,如果他们算得上是自己的人,哪怕实际的合作方式根本不如外界所想象的那般,可是他们还是被贴上了自己的标签。 “不用去想那么多,跟着我混吧,富可敌国可能会有些费力,但是富甲一方还是没有问题的。”陈守信笑着说道。 “老陆,你也该选个地方了,到时候等新的人手培训出来,便可以到你指定的地方开设食为天。这是我早就应允的事情,我可没有忘。” “哈哈,那就谢谢少爷了。”陆子墨开心的说道。 这个事情他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陈守信却又给提了起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第二四九章钉子户不简单 “那三家背后的人查清楚了么?”闲聊了几句后陈守信又开口问道。 “少爷,也算是查清了吧。”陆子墨说道。 “其中的一户是普通的商人,做得便是那倒卖房屋的买卖。他的一户亲戚在常州城居住,得了消息后在这边又买了三处相连的小房子。现在他也有所松动,在购买的价格上上浮一成便可出售给我们。” “另一处乃是礼部所属太常少卿朱修文家人所购,乃是占地三亩左右的大宅子一处,及两处小宅子,目前仍然没有任何松动。” “最后一处,虽然仅仅是两处小宅子,反倒更加的有些麻烦。是延庆公主的驸马葛正贤,乃是新调任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葛怀远长子。每栋小宅子,要价一千两银子。” 陈守信的好心情,随着陆子墨的话,是支离破碎,最后更是跑得踪影皆无。这特么的是要多操蛋,有多操蛋。 陆子墨他们分析得不差,单干那个伙计只能说有眼光。听到了这边收房子的消息,就抢了几处小房子。原本以为能够折腾一下,一看现在这大开发的架势,他知道自己扛不住,所以上浮了一成的辛苦钱。 这个很正常,哪个时代都不缺乏有眼光的人啊。这要是放到后世里,指不定会要多少补偿款呢。人家仅仅上浮了一成,不算多。 太常少卿朱修文这边心思打歪了,别看他是正四品上的官,自己可不将他看在眼里。最麻烦的就是驸马府购买的这一处,即是驸马又是安西都护府的长子,身份不得了。 这个驸马可不是永平帝的女婿,而是永平帝的妹夫。哪怕驸马无官无职,仅仅顶着一个驸马的头衔过日子,你不尊重他你也得尊重一下延庆公主啊。 可能正是因为日子过得不是很舒坦,所以才有了占地要赔偿的戏码出来,这也是让陈守信最为难的事情。 这次的常州城开发,有永平帝的股份,太常少卿的事情可以直接丢给永平帝。让他稍稍的点一下,他那边就会知道深浅。可是驸马这边你怎么办?人家明摆着就是过来占便宜要银子的,还是永平帝的妹夫。 永平帝知道这次的大开发能够赚多少银子啊,对于这两千两银子他不会放在心上。看在自家人的面上,很可能还会暗示自己直接给了了事。 真个的说起来,也许平民百姓对于驸马这个职业可能是非常期盼的,那可是公主的丈夫啊。但是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怎么回事,基本上有点想法的人都会逃离这个“荣誉”。 为啥?因为你当了驸马可不是娶公主,而是人家公主尚驸马。而且被尚了以后,你觉得就能够跟公主双宿双飞了么?也不是,这个得看公主的心情,因为这个家里边公主是当家人。 作为驸马你唯一能够承担的工作也就是在北衙禁军之中挂个闲职,多拿一份俸禄。像是外臣的工作,那是想都不要想。 这就是规矩啊,你就算是驸马,那也是皇家的外人。你纵然有天大的报复,被尚了以后,也得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作为葛家的长子嫡孙,如果不被尚了,不管做什么事也都能有一些成就。就算是他再不济,有他们家老头子照拂,也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只能说各处都护府都跟皇家有些关联,这也是上一任老皇帝的怀安策略吧,通过这样的联姻,来巩固他们对朝廷的忠心。袁永义的妹子和侄女,不也都是如此么,一个是老皇帝的万贵妃,另一个便是永平帝的平贵妃。 其实就算是给葛正贤银子也无妨,现在常州府的面积扩大了这么多,让自己能够收获得也多。但是有一个事情需要注意,未来的路很长,他不想落下一个欺软怕硬的名声。 如果真的落下了,你就等着吧,各处的皇亲国戚会排着队的过来。都想从你的身上刮一些油水,就算是再肥的猪,早晚也得被他们给刮得精瘦。 “这个事情就先搁在这边吧,跟那个倒腾房子的把他占的宅子先买过来,签上保密协议。剩下的两处,我来解决。”想了一会儿后陈守信开口说道。 “少爷,我们以为不如以和为贵。”稍稍犹豫过后陆子墨开口说道。 “这个事情里边涉及到了驸马与公主,我怎么也得先跟陛下请示一下。”陈守信笑着点了点头。 他倒是能够理解陆子墨他们的顾忌,不过他所担心的跟他们还是有些不同啊。 其实这也是自己出来需要做的事情,这样的事儿,在诏狱里仅仅是指挥,可处理不了,必须得亲自上手才行。 说白了,现在关系的已经不仅仅是那么点钱了,后续能够影响到的事情会很多。陆子墨他们能够将消息打探得这么清楚,已经完成了份内之事,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事情了,不能白占那么大份额不是。 这些人离开,到工地上看拆迁,他则是翻箱倒柜的将那些种子给找了出来。这都是他的宝贝,就算是现在都没有告诉别人怎么种。 小帮手自然就是榴莲、柚子和明月,该发芽的发芽,该播种的播种。将来这些也是能够给自己换来功绩的,要不然为啥会将建新酒楼的事情给提出来,就是想大家再多卖力的给自己搜罗种子。 对于陈守信亲自下地干活的事情,庄子上的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在定北城的时候小公子也是该干啥干啥。 一下午的忙碌,总算将玉米全部播种完毕。这次比去年稍稍多了一些,不过也并不是太多,还得缓几年才能真正的推广。而且他都不知道这些玉米的种子会不会越来退化得越严重,他也不会育种啊。 “少爷,今年是不是能多吃几根玉米了?”柚子锤着自己的小蛮腰,眼睛闪亮的问道。 “差不多吧,看看陆子墨还能不能通过他的亲戚弄来更多的玉米种子。”陈守信点了点头。 这丫头就是个小吃货,去年的时候玉米都没有啃够。 第二五零章造炮 这个事情不好处理,估计这两家也等着自己出诏狱看看怎么处理呢。不妨就多压他们几天,先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反正本来自己也是有对策的。 在庄子上美美的又睡了一天,他这才赶奔到铁匠老吴头这边来。 “少爷,看着您精神无比,我们这些老伙计们,可就放了心。”老吴头仔细的打量了陈守信一眼后笑着说道。 “我吃得饱睡得香,就算是在诏狱里也是在享福。你们这边的琉璃瓦炼制得怎么样了?”陈守信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问道。 “已经有了些眉目,但是琉璃瓦里还是有一些旁的颜色。我们在想办法将最后的颜色也给除尽,那样便能直接透光了。”老吴头笑着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你可以交给别人来做了,接下来我要交给你的任务,是迄今为止,我交给你最最重要的任务。可以说,关系到我们大周朝的兴衰。” “虽然这边的这些人都是咱们信得过的人,但是这个事情也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交给你后,你也要注意,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老吴头先是一愣,然后就瞪起了眼睛,眼珠子里一簇簇兴奋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陈守信经常有奇想,现在做出来的这些物件可以说已经让他原本的铁匠心变得更加的强大起来。而陈守信如此说,就代表着将会有更加新式、更加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来到了边上的房子里,老吴头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搓着手。 “看看吧,我觉得他像一个大爆竹,所以我管它叫大炮。”陈守信将自己画好的手稿递给老吴后说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一个开口的铁管子,到时候在后边装上火药,将铁球放管子里,点燃火药,借用火药的推力将铁球吐到远处,杀伤敌人。” “火药是啥,你先不用管。你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铁管子给铸造好。要前细后粗,在后边还要钻出眼留着下火线,铁管的内壁也要光滑。” “开始的时候可以做小一些的,等将这个原理搞明白了,再做加大号的。这个大炮将会是守城和攻城的利器,没有之一。” 老吴头兴奋的咽了口吐沫,“少爷,也就是说,这是简化了的投石车?” “呃……”陈守信愣了一下,“你这么说倒是也不算差。” “可是少爷啊,这个不应该是交给兵器局那边做么?如果咱们做,会不会违了禁?”老吴头担忧的说了一句后有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放心吧,这个事情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这个大炮要想使用,就要有火药这个物事,而火药是由陛下掌控和研发。等到时候我将火药弄过来,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陈守信笑着说道。 “关键是这个炮管的强度与厚度,太厚,固然安全很多,但是不方便操作。太薄或是强度不够,恐怕就会直接在膛内炸开,伤了附近的人。” “好好研究吧,如果咱们真的研发好了,史书上,将会留下你们这些人的名字。固然周犁的制作让你们得了一些功名,那个都是小事,这个大炮才是真家伙。” “少爷,要不然您再修建一个单独的院子吧?”老吴头按捺下现在就开始铸炮的冲动,看着陈守信说道。 “会给你们找个新地方,到时候那边也会交给禁军把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保密,你们也无需担心。”陈守信点了点头,老吴头考虑得很实在,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对了,回头我再跟陛下给你们要个官职。选人你来选,今天晚上将名单给我交上来,明天我入宫见陛下。别看离开了工部,咱们该当官还是得当官。等将来真的搞成了,再给你们工部真正的差事。” “少爷,老吴斗胆问一句,为何不现在就在工部制作呢?老爷还是工部尚书。”老吴头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他这个纯属是好奇。 “哎,咱们这个是新武器啊,研发顺利还好,很快就能够拿出来成果。可是要是研发不顺利呢?浪费了太多的银钱后,就会招致大臣们的弹劾。”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别看现在朝中大臣们对我还是蛮不错的,那是因为有房子吊着他们。等他们这些房子都搞定了,一转身儿,估计就将我给抛在脑后,我还是那个皇城三害之一。” “我们家老头子现在兼着工部尚书的位子,也不能有差错啊,有了差错,也得被参。银钱方面的事情尤其要注意一些。” “老吴懂得了。少爷您放心,咱们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个大炮给弄出来,这样才能少花银子。”老吴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也不用太在乎银钱,铁矿我会找陛下去要。关键是要安全,无论你们铸造什么都要将安全放在首位。”陈守信点了点头。 等老吴头出去选人,他也有了一些心累的感觉。 哪怕他知道在朝堂上混很不容易,可是现在的他也不得不混一下朝堂。只要在大周的地面上,你不管干啥,都避不开这些权贵。 就说这个常州府的房地产开发,现在就蹦出来一个四品上的官和一个背景强大的驸马。自己只要想做事顺利,就得有永平帝的支持,你就得给人家拿出真东西来。 银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得是能够提高大周朝综合实力的改变,他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商业和武器。 商业方面,常州府就是一个实验场,需要徐徐图之,而武器这东西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思来想去,相较于手雷、枪支这些,还是大炮的工艺简单一些,在研发的过程中,也能够安全一些。 要不然手雷还没研发出来呢,已经崩死了一片人,那个研发还有啥意思。就算是明知道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恐怕也会被叫停。 至于大炮能不能造出来,就得看老吴头他们的聪明才智了。 他觉得应该不差,毕竟差的只是工艺,只要老吴头他们将工艺给搞明白了,这个事情也就成了。 第二五一章御用未必是最好的 今天也是朝会的日子,不过陈守信可没有早早的起来跟着老头子一起上朝。自己要跟永平帝汇报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诸位大臣们知道的好,应该很私密的汇报。 来到午门外小小的睡了一觉,看到朝臣们已经开始退朝,他就让大黑拐了个弯,来到了侧门这边。 不得不说,永平帝对于他是真的很照顾。可能也是知道这货有时候不守规矩,或者是两人之间现在的买卖很多,这次过来后都没往宫里通禀,侍卫直接就领着他往宫里走。 用这个侍卫的话说,以后过来都可以直接进宫,享受朝中重臣的待遇。只不过能不能见到陛下,还得看陛下忙不忙。 在外殿稍稍的等了一会儿,史公公便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爵爷,您怎么不提前言语一声。赶紧里边走吧,陛下有些饿了,正打算提前用膳呢。” “嘿嘿,这可是赶巧了,正好能跟着蹭一顿儿。”陈守信笑着说道。 史公公也笑着点了点头,往里边走的时候还不停的回头往他的胸口看。 “瞒不过史公公,给陛下带了些小点心,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喜欢。”陈守信轻拍了两下说道。 “我就知道,爵爷不会空手来,其实就是陛下刚才都跟着提了一嘴呢。”史公公说着也加快了脚步。 来到了养心殿中,永平帝正吃着馄饨,脑门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来吃得还是蛮爽的。 陈守信也没见外,直接从怀里将早晨蒸的小肉包给拿了出来。 “咦,你今天的包子怎么蒸得扁扁的?不似往常那么宣软?”永平帝好奇的问道。 “回陛下,这是食为天刚刚推出来的灌汤包。包子里有汤汁,吃的时候先吸了鲜美的汤汁,然后再吃,味道更好。”陈守信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拿过来一个灌汤包,用筷子戳了一个眼,然后凑过去允了一口。吸干了汤汁,就大嚼起来。 看他吃得有趣儿,永平帝也照着他的法子吃了两个,味道确实很鲜美。 “陛下,这是做这个灌汤包的方子,以后陛下想吃了,让御厨们做便是。”陈守信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来一张写着灌汤包制作方法的纸,递了过去。 “其实这个法子也很简单,关键就是馅料的调制,臣已经将几种馅料的调制之法都给写在了上面。” “算你有些良心,朕都在想,是不是应该让你在御膳房里再兼个差事。你的食为天看得朕都眼红,每天门庭若市,日进斗金。”永平帝将装着灌汤包的盘子递给了边上的史公公后摆了摆手。 搞得陈守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知道这又是要给那个荣福公主送去的,基本上自己每次来带过来的吃食,永平帝尝完了,都会给荣福公主送一份。 “眼巴巴的看着干啥?朕这边还有馄饨呢,你凑合着吃点吧。朕知道,就算是朕的御膳房也比不得你的食为天制作的食物精美。”永平帝看了他一眼说道。 “陛下,臣冤枉啊,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陈守信苦着脸说道。 “做那个样子干啥?难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不怎么爱吃御膳房烹制的食物?藏那个小心思。”永平帝白了他一眼。 “可是朕倒是也奇怪了,御膳房的御厨们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何就没有你们食为天开发出来的菜式多。就算是同样的菜式,有些也不如你们食为天的味道好呢?” 陈守信挠了挠头皮,他倒是知道为啥,可是他有些不敢说。 “想到便讲。”永平帝说完还亲自给他舀了一碗馄饨。 “陛下,臣觉得吧,因为他们是在给陛下烹制食物,所以他们不敢做得太好。”陈守信犹豫了一下说道。 “荒唐,给朕烹饪食物却故意将味道做差,这不是要犯欺君之罪么。”永平帝瞪大了眼珠子。 “陛下,您别着急啊。”陈守信赶忙说道。 “在臣看来,这不仅不是他们在欺君,更是他们在尽心尽力的侍候陛下呢。不知陛下是不是有一种感觉,好像每次御膳的口味都一样。” 永平帝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所以才有些吃腻了。吃到了食为天的时候,便会觉得鲜美无比。 “陛下,我敢说咱们的御厨们绝对是大周朝一顶一的好厨子。”陈守信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份能够保持口感如一的功力,根本不是外界的厨子能够比拟的。想要烹制出一盘美味的菜肴容易,可是烹制十盘或是更多盘,却能保持同样的火候与口感,考验的就是功力。” “他们不敢做出格,也许做出格一次,合了陛下的口味,但是以后他们却很难烹制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 “也不仅仅是御厨们的手艺,就算是其余的宫内用品,只要无法控制品质的,为了求得稳定,也不会给陛下进奉最好的。如若不然明年的条件有了变化,岂不是无法给陛下进奉了么。” 他这也算是豁出去了,因为自己也是皇商,有去污皂和烈火烧给宫里送。去污皂这边还没啥,能够把控品质,可是烈火烧这边想要把控品质就太难了。 每一窖的口感都会有一些微弱的差别,这取决于蒸煮时的工艺,也取决于粮食的品质。南粮与北粮、收割的早晚、夏天的雨水,条件很复杂。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好像自己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让永平帝的刺激有些大,坐在那边半响都没有说话。 “哎,朕就觉得这个天子做得好委屈啊。”沉默半响后永平帝叹了口气。 “陛下,言重了。大家一心只为陛下,虽然说陛下所用未必是最好的,却绝对是上佳的。”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永平帝点了点头,这个理论关系并不复杂,关键就是要看怎么想了。宫中采买的各种物件太多,吃的用的,涵盖千万。 就像陈守信说的那样,如果达不到去年进奉的品质,那就是真正的欺君,是要砍脑袋的。道理很简单,以前自己却未曾想到过。只不过是被陈守信今天给捅破,自己有些不好接受。 第二五二章出乎预料 永平帝低头沉思,陈守信努力的吃着馄饨,这边是史公公送完了灌汤包回来后看见的景象。 他的心中便“咯噔”一下子,因为以永平帝现在的状态来讲,这明显是发了怒。一直都在伺候永平帝,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心中担心的便是不知道是不是陈守信惹到了永平帝。对于陈守信,他的心思还是活泛很多的。这是除了俸禄以外的唯一经济来源,十两、五两的散碎银子没少拿,而且还是可以不用任何负担的拿。 他可不想陈守信跟永平帝之间有什么矛盾,因为不管怎么选,自己都得服侍永平帝啊。要是陈守信受了责罚,他也会伤心。 “你吃得倒是香甜,一点也不为朕着想。”永平帝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开口说道。 哪怕知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他的心情还是有些不美丽。自己虽然执掌大周,可是过得好像还没有这个臭小子滋润呢。 “嘿嘿,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谁让您是咱们大周朝的第一人呢,有时候就得受点苦。”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边上的史公公长出口气,心算是落了地。陛下的不开心并不是因为陈守信,自己算是白担心了。 “说说吧,这次过来又是为了什么。”永平帝问道。 “回陛下,乃是为了常州府之事。其一,太常少卿朱修文占了一处大宅子,占地三亩多,打算囤积。其二,驸马葛正贤占了两处小宅,每宅要价千两。”陈守信规规矩矩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也变得低眉顺眼,反正事情已经跟永平帝讲了,这个事情该咋办,就让他拿出个章程来,谁让他是股东呢。 永平帝皱了皱眉头,“驸马那边,我可以让人去通知一下,千两银子太多了,两间小宅子,每间两百两吧。不过太常少卿这边,就需要你自己去处理。” “他是朝臣,朕也不能直接跟他讲这个地占不得。而且这是商业上的事情,朕要是出面也不是很好。” “臣,遵旨。”陈守信低眉顺眼的说道。 他的心中可是充满了疑惑,因为在他想来,驸马这边才是最难处理的事情,可是现在听永平帝的意思,朱修文这边才是真的难办。 “你处理的时候也应慎重,因为朱修文管理的是钦天鉴,算得上是道门的利益代表。”永平帝又提点了一句。 陈守信稍稍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低眉顺眼的说道:“臣,遵旨。” “你这个人,气死朕了,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理?”永平帝瞪了他一眼问道。 “陛下,其实还是要看陛下的态度。如果陛下打算维护道门,那么臣便适当的给予他们一些好处。如果陛下不去管他们,臣自然也有惩治他们的办法。”陈守信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涉及到了宗教事务,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需要慎重处理。不管是道教还是佛教,在大周朝都广为流传,只不过现在的道教算得上是被大周朝扶持的宗教。 钦天监里便有很多的道士供职,在天文推演和玄学术法上都有独到的见解。像皇家要是有什么大事,或是大周朝有什么大事,这个日子都需要钦天监来拿。 他确实也会慎重处理,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这取决于永平帝的态度。他本人来讲,对于这个没有任何的顾虑。就算是道门在朝堂之上的代表人物又如何?自己不信这个,跟他们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关系。 永平帝站起身来,在大殿内开始遛弯。遛得陈守信都有些蒙圈,不知道永平帝对于道门为何如此的重视。如果不重视的话,直接丢一句,“随你”便可以了。给了自己提点,现在又有些纠结的思考问题,很明显道门在大周朝的地位,要比自己想象的高很多。 “守信,你可还记得朕问过你,关于道家丹药的问题。”绕了好多圈,永平帝突然开口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臣记得。” “朕,服用过几枚。”永平帝看着他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陈守信傻眼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实。自己以往的担心没有差,永平帝也想长生。怪不得永平帝几次三番的问自己,自己还胡乱的担心呢,其实只要多想一想,也能察觉其中的端倪。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永平帝盯着他问道。 “陛下,臣该说的早已说完了啊。”陈守信苦笑着说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如果永平帝沉迷于长生,就算是自己说破了嘴,恐怕也无济于事。长生,对于任何的帝王来讲,拥有的诱惑力都是无穷尽的。 “你,气死朕了。你怎么不说丹药有害了呢?”永平帝走到他的跟前儿气呼呼的问道。 “陛下,臣说再多也无用啊,关键还是要看您怎么看。如果仅仅是温补的方子炼制的丹药服用一些也没什么。”陈守信赶忙站了起来,说的话却是有气无力。 “虽是温补的房子,但是朕也命太医看过,里边有些虎狼之药。都被你给说中了,你是不是很得意?”永平帝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臣哪里敢得意啊。”陈守信咧了咧嘴。 “不过臣还是很开心的,陛下能够为自己的龙体着想,这便是咱们大周朝的福气。其实想要保持龙体康健,陛下只需命太医缓缓调养便可。” “哎,道门啊。常州府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朕便不管了。”永平帝摆了摆手,也是有些无奈。 陈守信能够理解永平帝现在的心情,这些人为了讨好永平帝,必然将这个丹药的功效夸大无数。而因为里边的药性,也让永平帝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凭借丹药长生不老。 可是有了自己的提醒,让他这个长生梦破灭了,心中的那份煎熬,可想而知。永平帝到今年才说出来,也没有迁怒自己,这已经是很照顾自己了。 第二五三章永平帝爆大料 “还有事情没有,没有事情就给朕滚蛋。”永平帝将腿搭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无赖。 “陛下,臣暂时还没法滚蛋,臣还有事情要讲。”陈守信赶忙遛到了永平帝的身边。 永平帝都被他给气乐了,“讲。” “陛下,臣已经让庄子上的工匠研究新式武器。这个武器如果研发成功,不论是守城还是攻城,都将成为满天下第一利器。”陈守信赶忙说道。 “所以臣打算让禁军过去帮忙看守,以免重要的信息泄露出去。待新武器研发成功后,便会将整套制造之法交予工部留存。” “另外,臣打算让那些胡俘也参与到常州府的建设中去。毕竟臣只领了三万两的银子,他们的吃穿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臣也得让他们赚些钱,要不然臣都担心抗不过一年去。” “这些胡俘你是不是早就在打他们的主意?”永平帝有些迟疑的问道。 “陛下,臣哪里敢啊。而且臣的庄子上和开发常州府的商人又都是来自于定北城,他们本身便与胡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现在臣都在担心,他们会不会准许这些胡人过去帮忙。”陈守信挠了挠头皮说道。 “可是现在臣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想要尽快赚到回头钱,就要想办法缩短工期,尤其将来还有城墙需要修筑,这些人用起来正好。既能加快常州府的建设进度,也能够让他们赚些口粮。” “朕算是想明白了,以后跟你做买卖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永平帝白了他一眼。 “这个新武器的研发,朕可以调拨一些禁军过去看守,不过你的身份现在也有些不合适。他们毕竟是禁军,不能随意让你指使。” “领个内卫府的差事吧,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也能够让你更加方便的出入火药研究之所。给你个副统领干干,暂时就负责火药和武器这些事情。” 陈守信再次傻眼了,怎么自己就混进了内卫府呢?这可以算得上是永平帝最最信任的一群人啊。 “怎么?不喜欢?”永平帝瞪着他,寒声问道。 “陛下,臣是欢喜得快要疯掉了。内卫府啊,臣看到我们家老头子身边存在过。斩马玉和守城时,他们的身手也让臣羡慕不已。”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 “嘿嘿,臣这就成了内卫府的人。陛下,以后臣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那些黑巾卫可都是一个顶十个的好汉啊。” “哈哈哈……你这个小混蛋啊,朕很想收拾你一顿,你却每每让朕很开心。”永平帝大笑起来。 “你们家老头子那个老混蛋,他也是内卫府的副统领,平时都是他在打理内卫府的事务。等你年岁再大一些,便顶了他的差事,让他将更多的心思花费在朝廷的事务上。” “朕的可用之人不多,你们家的老混蛋虽然朕也想揍他一顿,却也有些下不去手。横行无忌倒是不可能,但是也拥有一些特殊的权利。” “好了,你走吧,等腰牌给你做好后,会送到你的庄子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去问你们家的老头子。” 哪怕离开了皇宫,坐在了自己舒适的马车上,陈守信的脑袋仍然一片混沌。今天永平帝爆的料真的是太大了,大得他都有些无法承受。 第一个料便是永平帝也服过丹药,这个料也有些大,但是还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第二个料,便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内卫府副统领的差事。紧接着让他最最无法接受的便是最后一个爆料,自家的老头子竟然也是内卫府的副统领,而且还是管理人的那种。 当初在定北城的时候对于内卫府就很好奇,让韩谷在定北城内寻找了好久。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啥韩谷发展出那么庞大的情报网络也没有查到,那是因为自家的老头子啊。 开始的时候,他也仅仅以为这个副统领虽然官应该不小,但也就是个二等官,上边还得有统领么。但是永平帝告诉自己,自家的老头子管事,那么这个统领,也就非永平帝莫属了。 他总觉得这个事情太过于奇妙,也没看自家的老头子每天忙什么事情啊,他怎么就能够将内卫府的事情给管理好了呢? 现在老头子的事情可是很多的,尚书省、内卫府、工部,哪一宗事情都不轻松,可是老头子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来到了食为天,直接钻到了后边的宅子里。他需要静静,需要将这里边的事情好好的捋一捋。 以前老头子曾经说过,恐怕永平帝将来会给自己重要的差事。今天算是将谜底揭开了,老头子所料不差,永平帝将来是打算将内卫府交给自己。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或者是普通的官员接到这样的差事,不说是祖坟都跟着冒青烟也差不多。这是由永平帝直接领导的部门啊,那绝对是天子近臣,这就好比明朝时的锦衣卫,而且还应该是他们最风光的时候。 可是对于他来讲,这个差事反倒是一种折磨。因为他的志向不在官场之上,他只想平平安安过一生,快快乐乐活到死。 现在领了这个差事怎么办?老头子成了永平帝的小伙伴,被人知道之后都一直在被排挤。那么自己呢?在永平帝觉得可以管理内卫府的时候,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恐怕真的会被群起而攻之。 折磨、太折磨啊,自己不想要这样的宠信,自己只要能老老实实的赚钱,偶尔的替永平帝撕一撕就好啊。 “大黑,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以后就唉声叹气的?”看着陈守信长吁短叹,榴莲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宫里边出来就是这样,吓得我都没敢问。”大黑摇了摇头。 “哎,也不知道少爷是不是惹了麻烦。”榴莲皱了皱眉头。 “应该不会,我见少爷出来的时候还是史公公亲自送出的宫门呢。”大黑有些迟疑的说道。 榴莲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了,爱咋咋地吧。 第二五四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回到了庄子上,陈守信就将陆子墨他们都给叫了过来。 “驸马那边不用去担心,陛下会跟驸马去讲,一共四百两银子就能够将问题给解决。”陈守信说道。 “朱修文那边,陛下不会管。咱们便按照原本的计划,将他所占的那处大宅给舍出去,最后进行开发。你们也注意一下,也许近期会有道门的人找上你们,不用惯着他们。” “少爷,朱修文身后的是道门?恐怕真的有些棘手。”陆子墨皱眉问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不管他打什么样的主意,咱们都是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常州城是咱们开发的,咱们想怎么规划都可以。” “工程的进度也不用去担心,已经跟陛下请示了,到时候可以调拨胡俘过去跟咱们帮工。明天开始,咱们的建设速度要加快,尽快的回款才能够让后续的开发衔接起来。” “定北城那边过来的商户在近期内也会抵达,那些商铺可以让他们看一下,优先挑选,也可以让他们先付一些租金。让他们优先挑选,已经很照顾他们了。” “最新传过来的消息,定北城的商户们对于在常州府开买卖,都很有兴趣儿。据说一些胡商也打算参与进来,少爷,咱们准是不准?”刘文成问道。 “他们想跟这边搭上线,可以,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定北城商会的成员。”陈守信点了点头。 “但是,咱们要有一定的准入制度。不是给他们定过评级么?两星和三星的可以供货给挛鞮革庆,然后挛鞮革庆在这边销售。以后挛鞮革庆便是这些胡商们的领头羊,所有货物都要经过他的手才可以。” “啊……,少爷,这是真的?”边上听着的挛鞮革庆就觉得天大的蒸饼,吧唧一下子糊在了自己的脸上。 如果有了这样的安排,自己以后等着在家数钱就好。最赚钱的就是中间商,低价收、高价卖,什么风险没有,赚的就是纯利润。 “早就告诉过你,会给你一场富贵。其实这些都是小钱而已,你的目光不能只放在草原上,大周朝的番邦那么多,你培养一些人,让他们帮你到那边去采买,以后想不发达都难。”陈守信摇了摇头说道。 “谢过少爷。”挛鞮革庆走到了陈守信的身前,跪下后用力的亲吻着他的靴子。 这算是草原上最高的礼仪,虽然陈守信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没有躲。躲了,便是代表自己不接受挛鞮革庆,人家会伤心的。 “挛鞮革庆,明天食为天,你得做东。”陆子墨笑着说道。 “必须得去,大家都得去。少爷要是忙,就不必了。”挛鞮革庆喜滋滋的说道。 “明天我还真的未必有时间,甚至这几天恐怕都得呆在庄子上。你们自己吃去吧,也不用挛鞮革庆花钱了,直接挂在我的帐上。”陈守信点了点头。 陆子墨他们也是真的为挛鞮革庆开心,陈守信的安排已经证明以后的挛鞮革庆胡人的身份可以忽略不看,直接当成汉商来看待。甚至挛鞮革庆能够享受到的照顾,还要比他们多一些。 他们知道,这便是陈守信要树立的一个标杆。跟着陈守信混的不仅仅有汤喝,还能够大口吃肉。 胡商何其多?他们就因为晚了一步投靠陈守信只能看着大巴的银子流到挛鞮革庆的口袋里。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其余胡商们以后的发展,关键还是要看他们怎么做。星级商户的标准在常州府同样适用,他们采买和出售的货物,价值一出一进之间,就有很大的利润。 看着这几个人欢欢喜喜的离开,陈守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本来还打算今天过去开导老道一番呢,也没了那个心情。 这时候蒋含章从外边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先是给自己灌了一肚子的凉茶,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老大啊,咱们的稿子啥时候能出新的?这几天又有好多人追着我的屁股等着看新一册呢。”坐到椅子上后蒋含章说道。 “还有人来催稿了,等等吧,这两天我琢磨琢磨。”陈守信也坐回了椅子说道。 “现在皇城的纸价怎么样?如果还居高不下,咱们也只能从远处采买了,要不然咱们赚的钱太少。” “回落了一些,但是也比以前高了将近两成。”蒋含章说道。 “那就多联系一下吧。其实纸张的成本并不是很高,只是运输的时候需要废的功夫多一些。咱们既然要采购,便多采购一些,反正现在印刷工坊的账上也有些盈余。”陈守信点了点头。 只能说这个时代,物资还是太匮乏。无论什么有了风吹草动之后,原本匮乏的物资就会被人们给攥在手里。 自己印制这些小说,需要的又不是好纸,只要不会让墨迹模糊一团就成。找源头去采购,还能够进一步的降低成本。 “对了,老大,我打听到一个事情。上次铁牛他们在皇城里不是在一处青楼中将人给抓出来的么?”蒋含章又开口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虽然他们已经被判了死刑,可是现在想来我还是有些气愤。” “老大啊,那处青楼是三皇叔圣武亲王家的产业。”蒋含章苦笑着说道。 “还有这等事?不是说那个青楼在皇城并不是很有名么?”陈守信皱起了眉头。 “这个庆元春阁我也是在王大有的提点下才慢慢琢磨过味来的,就是不知道圣武亲王对于这个事情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蒋含章说道。 “哎,真特么的郁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特么的操蛋。”陈守信用力的挥了一下手。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皇叔不干,还干起了青楼的买卖。这不是难为人么?谁能想到这个啊。刚刚摆平一个驸马,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皇叔,皇上这一大家子,还有完没完? 驸马的事情,那是因为有皇上的股份,自己好开口。可是这个皇叔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能搞定了,说不得自己还得亲自上门才成。 第二五五章替代疗法 这两天,陈守信一直都猫在庄子上。不是说要修心养性,而是等着皇上给做的腰牌送过来。 第四天的头上,内卫府的腰牌没有送过来,容貌大变的老道却寻上了门。 以前的老道,吃好、喝好、睡好,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是现在的老道,怎是一个落魄了得啊。头发散乱的梳着,面容消瘦,双眼无神,眼眶深陷。 他知道老道可能被吓得不轻,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吓成了这样。好好的老道,现在搞得跟叫花子差不多。 “赶紧坐下,就那么一次炸炉,怎么还给你吓成了这样?明月不是说以前你也炸锅么?”陈守信有些担忧的问道。 “师父,我是不是犯了错?”老道看着他可怜巴巴的问道。 陈守信一愣,老道的话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这个错不在你啊,你仅仅是无意中搞出来的。若讲真的犯错,那也是为师的错,将这头凶兽给放了出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老道纠结的竟然是这个事情。别看老道平时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也有自己的见地。通过自己将方子拿走去研究,恐怕他就已经猜到了后边的可能。 “而且啊,你也别将你自己想得那么伟大。”陈守信站起身来又拍了拍老道那瘦弱的肩膀。 “天下的炼丹士那么多,你怎么就知道别人不会也跟你一样的炸炉?凭什么就以为这个是你鼓捣出来的?就连我都不敢将这个天大的功劳据为己有呢。” “咱们啊,仅仅是在恰当的时间,发现了恰当的物事而已。你又怎么知道没有别的人注意到这个事情?可能他们也注意到了,仅仅是没有我聪明罢了。” “不要去多想了,日子总得过,没了你我他,大家的生活也不会有多少不同的变化。给自己好好的洗漱一下,将身体将养一下,别把自己看得有多高,咱们都是普通小老百姓。” 老道愣了半晌,点了点头,有些落寞的走了出去。 “哥哥,师父不会有事情吧?”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的明月跑了进来问道。 “放心吧,你师父仅仅是一时迷了心窍,他肯定会想通的。”陈守信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 其实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老道能不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有时候就是这样,人要是钻了牛角尖,就会越陷越深。 老道会如此的伤神、伤身,出乎了他的预料。嘴上说着不关心,也让大家时刻留意着。郁郁而终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换成现代的说法那就叫抑郁症。这个病,是真的能够死人的。 在家里呆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就又溜达到了老道的家里边。那被崩坏了的房子已经修好,只不过老道仍然双目晦暗的坐在院子里。 “哎,真给我丢脸。”陈守信背着手,叹了口气。 “原本还有一桩好差事要交给你的,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是无法完成了,看来我也只能去找旁的人。” “师父,是什么事情?”老道有了一些反应,不过跟往常相比还是差很多。要是换了往常,早就活蹦乱跳的过来了。 “现在医疗的法子也算是多种多样,有药石有针灸,处理外伤咱们也拿出来了一套法子。”陈守信看了他一眼说道。 “药石之效,虽然很不错,但是只要是药便是有毒。不管是你还是穆大夫,在医治的时候首选便都是针灸。取的是疏通经络,借助人自身来对疾病进行诊治。” “可是你想过没有,想要将针灸之术完全掌握,对于一个大夫来讲,需要多久?就算是小明月被你言传身教,这么些年了,她现在都不敢轻易下针。” 老道思索起来,针灸看似简单,找到了穴位将针给扎进去就成。可是哪里是那么回事啊,认穴是一方面,每个穴位的功效是另一方面。 再者,针灸的手法你是弹、是捻、还是浅提,不同的人,就算是相同的病症也要酌情处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周朝的大夫并不是那么多,我认为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学医难。”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所以说我想找人,将针灸的法子归拢一下。因为固然有些医书流传,却没有多少涉及到针灸方面的知识。” “本来我是打算找你做出来一个铜人,然后在上边标注出人体的全部经络与穴位。这样将来的医者在认穴的时候,也能够有一个更加直观的印象。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是真的没法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脸上还是非常可惜的表情。 老道的眼神中开始有小火苗在跳动,他自然知道要是真的将这个法子给归拢好,甚至将这个能够辨认穴位的铜人给搞出来,对于现在的医学来讲有什么样巨大的作用。 “那个……师父啊,其实徒儿别看现在精神不是很好,其实也行的。”老道凑到了陈守信的身边,有些扭捏的说道。 “噗哧” 跟过来偷看的柚子和明月都忍不住了,主要是老道这个小表情,太过楚楚可怜。 “那我便将这个事情交给你?可是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住啊。”陈守信瞪了俩丫头一眼,又看向老道很是为难的说道。 “受得住、受得住,真的受得住。”老道赶忙说道。 “那好吧,这个铜人要内部中空,穴位上要留下洞眼。将来认穴之时,给铜人穿上衣服,针进流水方是认准了穴位。”陈守信点了点头。 “回头我再到宫里或是太医院那边看看去,要是有得用的医书,也给你弄过来一些。好好努力吧,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更是医者的大事,比你整天胡思乱想可重要多了。”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老道很是乖巧的说道。 “也先别着急,看看庄子上的孩子们有没有对学医有兴趣儿的,你可以一并培养起来。”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你总想为医学做些什么,现在便给你这个机会。不管是三年、五年、十年、甚或更久,为师都等得起。” 说完之后,他就背着手离开了这边。这也算是一个替代疗法,让老道心中填满别的事情,就不会去想火药的事儿。看老道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成功了。 第二五六章穆立人的坚持 来到门口后,他又扒着门缝看了一会儿。虽然现在的老道也是发呆状态,但是他的眼睛有了神。这是在想这个针灸铜人该如何制造,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他便是真正的放了心,过去学堂那边看了看,仍然是学生多老师少的局面,这个急也急不来。皇城附近的学子倒是挺多的,那都是为了今年的科举,可不会过来兼职教师。等科举结束,有了很多的落榜生,也许才能缓解一下。 左右也是没什么事情,又要大力发展医疗产业,他就溜达到了庄子上第二个大夫——穆立人这边。 研究针灸术、制造针灸铜人,光有老道一个人可不成。人身体蕴含的穴位太多了,就算是老道也未必能够全部掌控。 来到这边,就看到上次那个略带些俏皮的少女正在院子里切药材。看到陈守信进来后,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忙活手头的活。 “你瞪我干啥?”背着手走到了姑娘的跟前儿,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你都能够推进新学,让女孩入学堂读书,为什么就不能让女子也学习医术?”姑娘放下刀看着他问道。 “这个事情我哪里管得着,我又不会医术,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怎么着,你们家老头子不让你学医?就算是如此,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啊?”陈守信略带点小郁闷的问道。 姑娘的样子不错,妩媚的一个可人儿,却有些蛮不讲理。还是自家的柚子和榴莲可爱,嗯,小宫女也很不错。 “就是怪你。在定北城的时候,我还能够偷偷看一些医书。现在被你给叫到了皇城这里,父亲便看都不让看了。”姑娘又瞪了他一眼说道。 陈守信吧嗒吧嗒嘴,好像还是自己理亏一些。哪怕这个坑是老早以前老道给挖出来的,可是自己现在已经踩在了坑上,就得担下来。 可是这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啊,就算是自己的新学可以推广一下,但是让女娃上学的事情到现在也都没有明确呢。哪怕是他可以胡干,也不敢将这个事情挑明了说。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偷摸的来。 “这个事情吧,需要徐徐图之。不过你说你会医术,真的假的?”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这些药材我全认识,也知道它们的药性。只是……只是……没有真正的医治过病人罢了。”开始的时候还很傲娇,说到后边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不知爵爷到访,有失远迎。”这时候穆立人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很是稳当的站在了陈守信跟他闺女中间。 “有个事情,跟老道我们研究了一下,打算将针灸的学问给做出来。得空了你就过去帮帮老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将针灸的学问整理成册后也能够真正的惠及百姓。”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爵爷,请恕老夫无能,无法担此大任。”出乎陈守信预料的,穆立人一口回绝。 “诶?你刚刚没有听清我说的是啥?”陈守信诧异的问道。 “爵爷,老夫听清楚了。可是老夫就是一山野乡医,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过去了,恐怕还会添乱。”穆立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装、继续装。你就算是装,你也得装得像一些啊。最起码你得在你的脸上挂上苦笑的表情不是,以表达你对此事不能够参与的遗憾。”陈守信撇了他一眼说道。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你觉得是我傻还是你傻?我说老穆啊,你是不是想换点啥好处?咱们敞开来讲,没事。” “爵爷,老夫真的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啊。”穆立人苦笑着说道。 陈守信都被他给气乐了,“现在苦笑了,还有用么?你问问你闺女,能骗过谁?是不是也跟你闺女一样,对于将你们一家给弄到这边来仍然很不满?其实如果你们真的想回定北城,也可以回去。” “强扭的瓜不甜,该如何生活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你们要是打算回去,我会安排战斧营的人将你们给护送回去。” “爵爷,我们一家在此受到爵爷的照顾,生活得很好。”稍稍迟疑了一下,穆立人开口说道。 “哎,我看你还是别叫穆立人,叫木头人算了。我问问你,脸色潮红,偶尔呼吸急促,这大概是什么病症。”陈守信说道。 “多是走心脉。”还没等穆立人说话,他的闺女在边上开口了。被穆立人瞪了一眼后,又乖乖的切药材,不过眼睛也是一直往这边溜。 陈守信没有说话,就是那么直直的看着穆立人。 “爵爷,病症因人而异。如有心痹之症,乃心之病。”穆立人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一个人一直都很忍忍,会不会憋出病来?”陈守信又接着问道。 穆立人点了点头。 “哎,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为什么不参与到老道的事业中去。”陈守信叹了口气接着问道。 “爵爷,恕老夫说句贪生怕死的话。您操持的这些事情,老夫真的不敢参与其中。”穆立人说道。 陈守信咧了咧嘴,看来当初在定北城让穆立人当证人,一下子就将他给吓住了。有啥可担心的嘛,老袁头都已经被调走了,现在的定北城可再也不会受他辖制了。 “那你闺女那么喜欢医术,你为什么就不肯让她学习呢?”陈守信觉得还是应该帮姑娘说说话。 姑娘听到他的话也将脑袋歪过来,不偷看了,而是期盼的看着穆立人。 “爵爷,如果老夫误诊了,这便是小事。可是如果小女误诊,或者诊疗得不及时,那么所有的罪过便会都推到小女的身上。为人父者,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到如此险境么?”穆立人反问道。 陈守信没词了,穆立人说的是事实。哪怕出了一点点毛病,就算是跟他闺女没关系,这个罪过也是他闺女的。 只能看着姑娘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自己是真的尽力了,可是你老子考虑得也很正确。咱要是再坚持,那就是将你往火坑里推。 第二五七章专治各种不服 往家走的路上,陈守信的面色就没有刚刚那么轻松了。 刚刚跟穆立人询问的病症,也不是白白询问的,而是关系到了永平帝。永平帝就有这样的表象,面色潮红,偶尔还会有些虚寒显露出来。 平时在金銮殿上,因为距离的关系,你又不能盯着皇上猛瞅,所以不易发现。但是陈守信这段时间经常往宫中跑,上次过去宫中更是跟永平帝一起吃了馄饨。他就注意到,永平帝的脸上好像用了一些粉来遮掩。 他也没敢细瞅,不过他却也要合计合计。因为这个事情关系甚广,可不仅仅是大周王朝,更关系到他们父子俩。 永平帝是继位比较晚的皇帝,在太子的位置上做了那么久。说句大不敬的话,也许老皇帝再熬几年,估计都没他什么事儿了。 而且永平帝登基也不是那么顺利,很多大臣们便觉得他年事已高,万一抗不住挂了呢?还得再拥立新帝。哪怕这个话没有明说,听老头子讲,当初很多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登基之后,大周朝的权柄也没有被永平帝真正的给收拢回来。可想而知,作为皇帝来讲,心中的那份憋闷肯定小不了。 气大伤身,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如果经年累月的生气,心脏病、冠心病、高血压,这类的疾病,恐怕就会找上你。 但是这个事情,他还没法跟人去求证。如果陈长青不是内卫府的副统领这还没什么,自己问了顶多是闲话家常。可他是内卫府的副统领啊,还主理内卫府的事情,你怎么问?那不是将老头子给扔坑里么。 永平帝那边对自己挺好是不假,估计也是沾了娘亲的一些光。可是你要是真的问他,“陛下您有病么?”永平帝保准不会问你有没有药,轻则关诏狱,重则直接咔嚓了事。 心情很沉重,这样的情况是他从来都不曾想到的。 “少爷,穆大夫的女儿长得真好看。”跟着走的柚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一般吧,顶多九十分,还没有长开,不能再高了。”陈守信随口说道,他心思根本都没在这上面。 “少爷……”柚子扭着身子拉长了声音。 “怎么了?”陈守信停下来,看着柚子好奇的问道。 “您才给我打八十分,榴莲是八十五分。现在穆姑娘您都给打了九十分,您要是想娶她,便先娶进门吧。”柚子很是委屈的说道。 陈守信哑然失笑,没想到柚子还有点小吃醋。 在柚子的小脸上掏了一把,“给你们打分的时候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最近再多吃点,你保准能上九十五分。” “哥哥,那我能打多少分呢?”明月很是好奇的问道。 “呃……明月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就有九十五分。其实还能够打得再高一些,可是哥哥怕你骄傲。”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哥……”明月也拉长了声音,抓着他的胳膊,扭着身子。 “明月,咱们不跟那个老穆头学。你想学啥咱们就学啥,你喜欢读书识字,咱们就读书。你想学医术,咱们就学医术。”陈守信摸着明月的脑袋说道。 “嗯,哥哥真好。”明月开心的点了点头。 她都觉得自己最近过得是神仙般的日子,吃喝不愁还能够随意的玩耍,更能够得到大家的关心。这在她以往的生活里哪里享受过,反正她就觉得陈守信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老道都得暂时排后边去。 商讨完了关于打分的问题,三人才继续往家走。不过他也是有些愁,因为在大周朝,现在的自己已经算得上是晚婚晚育的年龄了。 还别说,想到了这里,他的那个春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他觉得还是先不要胡思乱想。后世国家规定合法的结婚年龄,应该是有道理的,自己还需要再等一两年。 回到家中,躺到床上,枕着柚子的腿,他的心情又变得差起来。 还是在担心永平帝的身体健康啊,前段时间还以为能够顺风顺水呢,可是永平帝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个状况。 “少爷,朱修文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一千五百两银子。”这时候陆子墨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道。 “那套宅子正常的市价是多少?”陈守信做起来问道。 “呃……三百五十两左右。”陆子墨稍稍犹豫了一下。 “告诉他,三百两,愿意卖就卖,不卖就放那里吧。”陈守信摆了摆手说道。 “少爷,咱们的价是不是压得低了一些?”陆子墨陪着小心问道。 “低?一点都不低,没给他二百两银子就不错了。”陈守信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可是咱们身上干干净净的,哪怕有一个虱子我这心里边都不得劲。不能惯这个毛病,这次报价三百两,隔半个月报价一次,每次压低五十两。” 心里边正窝火呢,这个朱修文就送了过来。别看他后边站着道门,只要站着的不是永平帝,不管他是谁,这次都得给那他当鸡,宰了给猴看。 现在就得提前做一些准备了,不能在永平帝这一棵树上吊死,得打出去自己的名号,专制各种不服。这样,就算是将来永平帝有了闪失,自己跟老头子也能够有一些自保之力。 陆子墨本待还劝两句,和气生财么,不过看到陈守信的态度很坚决,他也就息了这个心思。不管咋说,大家都是在跟陈守信混饭吃,这个小城的规模越鼓捣越大,确实也得打断一些乱伸过来的手。 现在唯一顾虑的就是不知道陈守信能不能顶得住压力,道门,并不是摆设。很多人信道、信佛,如果道门要是借助信徒的力量来攻击陈守信的话,也很难处理。 挥走乱糟糟的心情,陈守信高喊一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看哥们抗不扛得住。” “少爷,外边是大晴天啊,要下雨了么?”柚子赶忙跑到外边看了一眼,回来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风雨不是世间之风雨,而是人心之风雨啊。”陈守信叹了口气。 第二五八章拜见王太师 千般等、万般盼,总算是等来了自己的腰牌。送腰牌的也是熟人,正是那个抽马玉嘴巴子,然后看着自己的那位五姑娘。 这丫头是个杀神,估计是在血与火的磨练中成长起来的,所以看到她过来,陈守信都是陪着小心。 “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竟然能做了内卫府的副统领。”五姑娘看着他说道,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哑。 “哎呀,不要这么客气,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嘛。”陈守信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他的眼神儿一直盯着那块攥在五姑娘手里的腰牌。 五姑娘将手中的腰牌上下抛了几下,“陈大人是有本事的人,如果你要是辱了内卫府的名声,就算是陈大人阻拦,我也要教训你。” 泥人还得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陈守信啊,“你可别瞧不起人,不管怎么说,咱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万人屠。” 五姑娘瞟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腰牌给甩了出来。陈守信接到手的时候,一咧嘴,这丫头用的劲儿不小。 “希望你别成为我的第七十三人。”五姑娘临走前,略带深意的说道。 被她眼神儿这么一盯,陈守信有些发怵。呆愣半响后又觉得有些丢人,不过想找场子也没机会了,人家人都走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腰牌,跟那次看韩冲的那块在式样上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自己的这个腰牌是铜的,估计就是用铜的代表身份地位吧。皇上太小气,照说应该用金的啊,这才能够凸显身份。 人常说大金链子小怀表,自己也不算差,现在也是大金链子小腰牌。这个金链子啊,真的有些坠脖子,可是还不敢不戴。 琢磨了一会儿,到工坊那边取来了一些拼音书,用绸缎仔细的包裹好。然后又让柚子给蒸了一些豆包,也用食盒装好,这才领着大黑出门,直奔皇城太师府。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王太师还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的麻烦。自己就算是再牛叉,也没法跟王太师较量啊,要不然恐怕永平帝都没法帮自己呢。 太师府占地也不小,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大周朝享受待遇最高的臣子么。说白了,虽然是太师,那待遇不比普通的王爷差。只不过门口站着的是太师府的侍卫,而不是南衙或是北衙的禁军罢了。 投了拜贴,等了一会儿边上的小门打开。别看他的身份也不算差了,不过还没有达到人家开中门迎接的地步。 随着管家往里走来,这个太师府中的家丁和侍女貌似多了一些。这才是官宦人家应有的景象,位极人臣自然是一大家子的人,每个人都需要照料啊。 还不错,王太师还是比较给面子的,没有让他在大厅中侯着,而是直接被管家给领到了书房中。 同样阔气无比的书房,王太师看到他进来后放下手中的书本,缓缓点了点头。 “给太师问好了。带了一些夹着豆馅的蒸饼,还有一些学习拼音的书籍。”陈守信扬了扬手。 “你有心了,我还以为你三日前便会过来我的府上。难道是常州府的建造出了问题?”王太师笑着问道。 “太师火眼金睛,确实遇到了一些难处,不过并不影响。”陈守信说道。 “不知太师打算何时编纂字典,我也好让食为天那边准备好饭食给诸位大学士送过去。陛下将这个差事交给了我,我就得尽心尽力的去完成。” “最快也要到科举结束吧。现在要先熟悉这个拼音,将来才好给予标注。而且你提的造字之法,也需要仔细的斟酌才行。”王太师微微颌首说道。 “在我这里你不必如此拘谨。我倒是要跟你打听一下,边军究竟是糜烂不堪还是各处都护爱惜羽毛?” 陈守信皱了皱眉,他有些搞不懂王太师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事情。 “哎,老夫近些年管的事情虽然少了,可是也关心着大周朝的安危。”王太师叹了口气说道。 “多少年了,从没有哪一处都护府上报了那么大的军功。老夫知道你们父子经常与陛下汇报情况,从陛下想要将军权抓在手中,也能看出一二。” “可是这个权,不是那么好抓。各处都护经营多年,就算是有爵位在前边吊着他们,也仅仅是一时之效。” “太师,别处都护府的情况我不好说,因为我没有见识过。单说以前的平卢都护府,我定北军能以五人打他十人,能以万人打他十万人。”稍稍犹豫过后,陈守信开口说道。 “再说我大周朝的骑兵。两军对垒之时,首要的任务都会由骑兵来担负。可是在平卢辖内的马场,剩下的都是老马、病马,我不知道别处的军马场会如何。” “马玉在定北城贪墨的银子很多,有一部分便是贪的军饷。大周朝的军饷本就不是很高,再被各处贪了去,落到兵卒的手里还能省下多少?” “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人,没有足够的军饷让他们去养活家人,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卖命?胡人并不是不可战胜,可是缺的是敢打、敢死的人。” 他不知道王太师为何会这么问,他就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讲真话。信不信的,那是王太师的事情。该说的,自己要说。 听到他的话,王太师的眉毛也是越皱越紧。 以前的他也觉得大周朝在边境处陈兵数十万,不管是胡人还是番邦都应望而生畏。可是定北城的事,还有那些四处作乱的倭寇,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凭什么陈家父子刚过去定北城不久,就能够接连获胜,斩杀那么多的胡人,难道其余都护府抵御的胡人都是乖孩子,一点也不惦记中原么? 再有就是倭寇作乱的次数,自己手里掌握的跟永平帝手里掌握的数量最少差了一半。自己拿的是兵部的资料,而永平帝是通过内卫府获得的。 不用说,这里边肯定有文章。那少了的一半,都是被瞒报下来。三五宗,还可以理解,可是差了一半之多,这个兵部有问题啊。 第二五九章娘亲当年很彪悍 王太师的态度暧昧不明,搞得陈守信的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因为他发现根本无法去把握,或者说去揣摩王太师的真实用意。 在穿越来之前,他是属于没心没肺型的。可是来到这个大周朝之后,尤其是生长在这样的官宦之家,接触到的事情多了,有时候你就需要多想一想,为什么。 就算是蒋含章和李亚光两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言谈无忌,可是他们到了外边,也是谨言慎行。 这算是生活在官宦人家的一种本能,因为你不注意了,忽略了什么事情,好一点是混不到好处,坏一点的可能就会招来灾祸。 习惯了揣摩,就像跟永平帝对答的时候,他也会多想一想,会尽量的顺着永平帝的意思往下说。如果能够把握了永平帝的真实意图,说的话也会讨喜,自然就得了圣心。 有自家老头子帮助,在这方面还是可以的,虽然有时候跟永平帝也说一些狂妄之言,可那也都是他爱听的。自己内卫府的腰牌,那就是明证。 可是在王太师这边,他是真的没咒念。正常来讲,就算是王太师不想掺和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也得站到朝中大臣那边。现在听着怎么像是也关心起军政了呢? 笨心眼想也知道,要不是他对现在的兵部不满,他也不会跟自己问这个。像他这样的人物,哪怕是随口之言,恐怕都会有很深的意图。 这是他们为官者,尤其是高官的本能。说多了就容易错啊,所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并不是他们高冷,这也是他们的为官之道,需要谨言慎行。 “很诧异,觉得我这个老不死的操心不该去操心的事情?”王太师瞟了他一眼后笑着问道。 “太师,言重了,我可不敢胡乱的想。”陈守信摇了摇头。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有一些关系吧。”王太师笑着说道。 “当年你娘随意出入东宫,我还参了她一本,怪她坏了规矩。那时候你娘就敢拎着棍子堵了我的府门,说老夫是吃饱了撑的。” “呃……还有这等事?”陈守信傻眼了,自己的娘亲竟然有这么彪悍? 那时候的王英杰虽然没有现在的地位,那也是太子的师傅啊,老娘就敢拎着棒子堵了他的府门? “你以为呢?你现在胡闹的本事还不及你娘的三分。”王太师笑着点了点头。 “当时东宫被她搅和得鸡飞狗跳,知道先帝为什么会那么纵容你么?也是因为你娘。我只知道你娘入宫跟先帝谈了一次,第二日先帝便赐婚于你父母。” “你娘也是在那时候起收敛起来,不过朝中那些老臣们被欺负的也不在少数,陛下当时也为之伤神了许久。” “太师,请教一下,我娘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厉害?”陈守信心痒痒的问道。 他的心中猜测过老娘也是穿越者,现在看来老娘穿越得很嚣张,是一个真正成功的穿越者。 “陛下宠着,先帝护着,便是现在的内卫府,也是在你娘的建议下创办起来的。老夫记得最清楚的一个事情,便是你娘问老夫‘天下,是何人之天下’,老夫答不出来。” “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当时老夫也是如此想,可是看到你娘亲那跃跃欲试的眼神,老夫便知道,她给老夫挖了坑。” “老夫若答这是姬家的天下,她便会说万民为重。老夫若是答天下人之天下,她便会说将天家置于何地。” “如若她是男儿身,必将成为大周朝之栋梁。恐怕现在朝堂之上,都无老夫立锥之地。老夫也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何她会选了你父亲而不是当时的陛下。” 陈守信就觉得老娘已经不仅仅是彪悍了,而是非常之彪悍。内卫府竟然是在老娘的建议下创办起来的,而且跟先帝还有过接触。 “太师,曾听我父亲说过,好像是因为我娘的身份,而且也是因为我娘的性格吧。”稍稍犹豫过后,陈守信开口说道。 “非也。”王太师摇了摇头。 “当时老夫也是那么想的,可是看到了现在的你和陛下,老夫便渐渐想明白了一些头绪。” “呃……太师,您的意思……不会吧?”陈守信瞪大了眼睛。 “乱想什么。”王太师白了他一眼。 “你娘完全是为了你啊,或者说是为了她将来的孩子,能够逃脱天家的牢笼束缚。你现在生活得很快乐,可是就算是身为龙子又如何?会得到这份快乐么?” “回护了你几次,算是将当年欠你娘亲的人情给还了。你这个小子也是越来越不省心,以后就算是老夫想出力,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谢太师。”陈守信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王太师摆了摆手,“你在定北城折腾的一些事情,我略知一二,这是定北城边民之福,也许你能够完成一些你娘当年没有实现的一些想法。” “太师,请问我娘当年有什么未了之事?”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去问你父亲去吧。你娘是奇女子,定然有独到的想法。”王太师摇了摇头。 “兵权不是那么好收,收不好便会有乱子。老夫不知道你们父子跟陛下是如何商议的,但是老夫有一言相劝,要慎重。” “大周朝经不得乱,乱了便是万民之祸。就算你们真的有大动作,也需将这个因素计算在内。唯有速战速决,才能成事。” “受教了。”陈守信再次站起来,恭声说道。 哪怕王太师误会了,收兵权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那仅仅是永平帝的事情。可是今日之言,也算是金玉良言,也可以说是通过自己这边跟永平帝表明了态度。 在兵权这个事情上,他是站在永平帝这边的。但是要看情况,如果发现永平帝玩得太嗨,搞得一发而不可收,那时候为了大周朝,他的站位也会跟着变。 对于王英杰,陈守信的心中充满了尊敬。哪怕他现在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想参合朝中的事情。但是他心中所想的也不仅仅是个人的得失,而是整个朝廷,在境界上,甩了周吉民好几条街。 第二六零章丢出去 脸上不悲不喜的走出太师府,对着在这边那些闲坐着的人扫了一眼后,陈守信坐上了自己的大马车。 估摸着朝中重臣家门口都会有这么一堆闲人,都能够做到如此的明目张胆,可想而知现在大周朝的官场风气会如何。 大黑一挥马鞭,马车溜溜达达的往后街走去,今天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跟王太师接头,还有圣武亲王的事情需要解决。 人家是真皇叔,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也不代表人家就将事情给忘了,自己得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啊。 而西城后街这边,便可以称之为烟花柳巷。人家也都是有牌照的,那是正经买卖,不能因为这个就瞧不起人家。人家可都是德才兼备的人,估计在文学修养上,都比陈守信强好多。 青楼是乱叫的么?当然不是。只有在这个行业里处于顶尖的存在,你才能以楼、院、馆、阁相称,就相当于现在的五星级酒店,想进去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口袋。 他只知道庆元春阁是这个行当里的翘楚,却没有想到人家背后的是圣武亲王。估计在大周朝的玩家们,也没有人敢在这边闹事,自己的战斧营算得上是头一遭了。 “见客嘞,大爷里边请,大爷是打茶围还是摆饭局?可有相熟的姑娘?”刚刚走进庆元春阁的大门,龟奴迎上前来。 “不做那些,找个僻静的地方,鸨母叫出来吧,我有事与她说。”陈守信摆了摆手。 龟奴一愣,领着陈守信来到二进院子的一个房间里,给沏好了茶,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陈守信稍稍打量了一下,这边应该是高级房,比自己在定北城的食为天设置的那些雅间都要豪华很多。 “不知道这位大爷唤老婆子有何事,可是哪位姑娘伺候不周?”喝了半盏茶,老鸨从外边推门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 “我是第一次来庆元春阁,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赔罪。”陈守信笑着说道。 “我是陈守信,几月之前手下的人在庆元春阁抓人,肯定损坏了一些物件。鸨母虽然不想追究,可是做了错事就得担责。三百两银子的赔偿,让人跟着大黑去外面取吧。” 老鸨子一愣,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陈守信这才开口说道,“我道今日怎么一直有喜鹊在楼上叫呢,原来是爵爷大驾光临。” “您吩咐的事老婆子可做不了主,爵爷稍待,老婆子这便去请示主子。来了老婆子的地头上,爵爷您可就是贵客。” “好吧。”陈守信点了点头。 “少爷,您是这个,估计铁牛他们过来可没这个待遇。”等老鸨也退出去后,大黑竖起了大拇指。 “你就没过来喝过花酒?你要是敢说,我就敢信。”陈守信白了他一眼。 这边可是销金窟,自己的食为天跟人家比,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一餐饭能吃多少银子?这边喝碗茶听个曲,三五两的可能就进去了。 还待再说什么,房门打开,进来一溜的小伙计,手上端着各式小吃,后边还跟着两个衣着淡雅的女子带着一队乐器班。 “奴婢落雪、秋月前来侍候爵爷。”两个女子施了一礼说道。 “你们坐吧,替我谢谢鸨母。”陈守信点了点头。 “这位爷为何不坐?”落雪坐下后看着大黑好奇的问道,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 “呃……我不敢。”大黑满脸通红的解释了一句。 别看大黑总念叨着让陈守信帮他改良鸡音,可是对上这明艳的女子,他自己都露怯。 “你们两个啊,有些调皮。还没有梳笼?鸨母可真舍得。”看着两女披散的头发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落雪的脸上稍红了一下,跟明月都点了点头。 “留着吧,将来找个心仪的人。”陈守信点了点头。 “大爷,可是瞧不起奴婢?还是奴婢粗鄙了一些?”明月一副楚楚可怜的问道。 “说你们调皮,你们还不承认。都是鸨母的宝贝,心思玲珑着呢。”陈守信摇了摇头。 “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难处,本爵从来不曾瞧不起任何人。要不是有你们,大周朝的生活也未免太单调了一些,也无法推进娱乐产业的发展。” “乖乖的在这边吃茶聊天吧,别的就不用想了。要不然我们家的小柚子可不好哄,指不定会伤心多久呢。” 两女对于陈守信很好奇,只听妈妈说要过来服侍最最重要的人物,没想到是这么俊俏的一个小公子,还有爵位在身。 她们算得上是庆元春阁秘密培养的武器,自然是精挑细选的。可是打进屋开始,陈守信看她们的眼光一直都很纯净。让她们在庆幸之余,也有些不服气。 为此,两女也是尽情的展示自己的才华,不管是跳舞还是唱曲,真的都很卖力。如果连这个小童子鸡还拿不下来,以后还怎么混? 很用心,可是取得的效果却是零。陈守信就坐在那边品着茶,吃着糕点,一直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跟后世是的那些娱乐产业相比,她们的手段还是差了一些。如果陈守信要是因为这个就“激动”,柚子也不用每天盼啊盼了。 “哟,这是新出的姑娘?”这时候房门被从外边推开,传来一把轻浮的声音。 陈守信隔着房门看去,外边有五六个人,应该都是国子监的监生,李亚光赫然也在其中。 这就让他皱了皱眉,虽然说逛妓院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讲是雅事,可是没有几个月就要科举了,你还这么玩,就有些不对了。 陈守信看了李亚光一眼,李亚光回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便开口说道,“大黑,将门关上。” 大黑去关门,没想到为首都那个人却将脚给迈了进来。 “丢出去。”陈守信端起茶杯。 大黑看着这个年轻人露齿一笑,拎着他的裤腰带,就直接给扔到了外边的走廊上。自家少爷在找乐子呢,竟然还敢有人来搅局。你以为你喝得一身酒气,这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第二六一章爪子打断 那个小伙子可能是真的喝大了,也可能是有所仗持,被大黑这么一摔给摔得七荤八素。站起来后都没等李亚光跟他介绍陈守信的身份,直接抬脚就将房门给踹开了,走进来后怒气冲冲的看着陈守信。 “哟,这还真有不怕死的。报上名来吧,谁家不懂事的孩子。”陈守信笑眯眯的问道。 “老大,这是方祭酒之子,方文成。”李亚光赶忙走到陈守信的跟前儿说道。 “我道是谁家的乖宝宝,我说,就算是这货不认得我,你们几个也没人认得我?”陈守信笑嘻嘻的问道。 还别说,这次也算是看出了两个熟面孔,都是以前被自己欺负过的。不过他们这些人刚刚看样都没少喝酒,借着酒劲儿应该没认出来自己。 “喂,你是谁啊?你纵容家奴行凶,该当何罪?李亚光,这人你认识?让他晓得一些规矩。”方文成打了个酒嗝,晃了晃脑袋说道。 “亚光啊,你边上歇着吧。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得好好的活动活动。”陈守信说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晃了晃脖子。 “老大,消消气儿呗。”李亚光苦笑着说道。 陈守信皱了皱眉,“怎么着?科举没有太大把握?等着荐举呢?” 李亚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就罢了吧……” “啊……” 陈守信刚说了一半,就传来一声惊呼,抬头看去,也不知道这个方文成怎么就色迷了心窍,在落雪的身上摸了一把。 李亚光也看到了,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 因为这里边有规矩,人可不是能够随便就能乱摸的。虽然她们做的就是这个买卖,可是现在是在陈守信的房间里。要是相熟的人还没什么,这叫同道之好。可是你跟陈守信都不熟,你还乱摸,这就是根本不将陈守信放在眼里,有意羞辱。 换成直白的解释,这就是当着陈守信的面,在调戏他的妻子一样。 陈守信乐了,“大黑,爪子打断。” 方文成可以言语无忌,自己看在李亚光未来当官的面上可以不搭理他。可是他做了这等事,这要是不给他教训,自己将来就会成为笑柄。这是面子问题,这个面子有时候不值钱,有时候又大过天。 大黑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可是他知道要听陈守信的话。让打折爪子,那就执行呗。他都没怎么费力,抓着方文成的胳膊,轻轻一扭,就听到“嘎巴”一声,又传来了方文成的一声惨叫。 看到大黑真的动手伤了人,这些人的酒也醒了七八分,当认出了坐在桌子旁的是陈守信后,那两个人的脑门上也开始冒汗。 根本不知道这货怎么跑这里来了,他都有多少年没进过青楼喝花酒了。 “你……你等着……”方文成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捧着断手看着陈守信恶狠狠的说道。 “哟,这是怎么了?老婆子刚出去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出了事儿啊,可是要了老婆子的命了。”这时候老鸨子也从外边走了进来。 她都想不到自己安排人过去请示,好不容易等来了回话却遇到了这等事。 争风吃醋常有,作为她来讲还很愿意看到,毕竟能够促进他们的消费。可是将胳膊给弄折了,这个事儿可就大发了,这个灾星可真够灾的,走哪灾哪。 “鸨母,不用搭理他,吃饱了撑的,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吃几两干饭。”陈守信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说完之后又看向了方文成,“记住我这张脸,我叫陈守信,常州县伯,有胆就再说一句,看我敢不敢将你的嘴打烂。” 听到陈守信报了名号,方文成呆了一下。 他有他的圈子,跟陈守信这等粗鄙的人没什么交集。可是他也听过陈守信的名字,更知道这货回来皇城之后越发的无法无天。 人家在朝堂之上,连周吉民都敢揍,将自己的手掰断了算啥?怪自己喝多了酒,他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都没有看到。 连狠话都没敢扔,头也不回的直接就往外走。他是真的担心陈守信这货继续“不讲道理”,自己整不过他。 李亚光苦笑着咧了咧嘴,“老大,我先走一步,还等着他们家老头子的荐文呢。” “哎,举荐的跟科举出身,有很大区别。还有时间,多看看书,未必就没有机会。”陈守信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老大。”李亚光跟他拥抱了一下,这才离开这边。 “你们两个死丫头,是不是你们惹起的事情?”老鸨看着落雪与秋月问道。 “妈妈,刚刚都吓死我们了,我们在给爵爷唱曲呢啊。”落雪看着老鸨可怜巴巴的说道,眼睛还一个劲儿的往陈守信这边瞟。 “跟她们没啥关系,仅仅是这几个货不开眼罢了。”陈守信摆了摆手,截过了话头。 “他们的问题我会处理,咱们还是先说说咱们之间的问题吧。不知道三百两银子,可够赔偿?” “爵爷,您言重了。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的银子,十两八两的就够了。”老鸨子陪笑说道。 “承情了。不过该给的银子还得给,这可是庆元春阁,东西也会金贵一些。就三百两吧,千万莫要推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陈守信很坚持的说道。 “哎,东家说了,随爵爷自行处置便是。”老鸨很是无奈的说道。 “那便好,正好车上还有几坛从定北城带过来的烈火烧,也一并送给东家吧。”陈守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大箱子三百两的银子抬进来,外带五坛烈火烧。算得上是所有烈火烧里月份最长的了,跟最开始给永平帝送的是同一级别。 圣武亲王已经释放了善意,自己也得识抬举。 跟自己要十两八两的,那就是在给面子,为得不是银子,面上过得去就行。可是自己不能这么去看,全的是天家的颜面。过错在自己这边,人家可不是跟自己占便宜,不像那个驸马葛正贤。 第二六二章活得不快乐 在这里撒了泼,回去的路上陈守信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段时间还是比较憋闷的,尤其是今天从王太师这边获得了一些信息之后。 以前就觉得老头子在娘亲的事情上一直在瞒着自己什么,现在可以确定了,真的有事情。 听王太师的意思,当年自己的娘亲好像将皇城搅和得天翻地覆,仅仅是在跟老皇帝谈了一次后才消停下来。再加上内卫府的事情,恐怕让老头子主理事物,也跟自己的老娘脱不开关系。 可是这些事情,老头子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过。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老头子也没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不是。 至于说将大周朝国子监祭酒的儿子手给打折这个事情,他是一丁点的心理负担都没有。国子监祭酒是大周朝最高学府国子监的校长,对于举荐人员入仕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自己又不用去走他的举荐,他要是敢咋呼,连他都敢揍。 有时候这些人的臭毛病你还真就不能惯着,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笑脸相迎,他们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只要自己真的失了势,落井下石的事情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回到了庄子上,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事情。今天老头子回来,得好好的跟他聊一聊,看看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柚子凑了过来,也跑到了炕上,用她的小鼻子来回不停地嗅啊嗅。 “嗅到香味儿了么?”陈守信好笑的问道。 柚子小脸一红,撅着嘴说道:“她们都不是好人。” “不要对她们有偏见。”陈守信坐起来,然后又枕到了柚子的腿上。 “都是一帮苦命人,但凡能够有自由生活的能力,谁会卖身为妓?这是她们的职业,是她们谋生的手段。错不在她们,而是那些文人雅士,以狎妓为荣。” “这次算是给圣武亲王赔完了礼,过段时间等风声过了,还得到他的王府上亲自拜访一次。人家给了咱们面子,咱们就得接住,再还回去。” “少爷啊,为什么我觉得咱们从定北城回来以后,没有像以前那般快乐呢。”柚子一边给他按摩脑袋,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那是因为少爷回来以后有钱有势了,抢了别人的利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跟咱们找麻烦。”陈守信笑着说道。 “乖乖柚子不想这些事情,还是想想怎么将本少爷给养得白白胖胖的,等将来咱们成了亲,再给本少爷生几个胖娃娃玩。” “少爷……”听到他的口无遮拦,柚子的脸上又飞起两朵红云。 “过两天可要苦了你和明月了,榴莲现在忙着食为天的事情,小说只能由你们两个来书写。不过我可不能让你们白干活,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的辛苦钱怎么样?”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我要钱也没有用啊。”柚子想了一下很是认真的说道。 “小傻妞,自己也得留些钱。看到了喜欢的,那时候自己就能买。”陈守信抓住了柚子的小手。 “可是我想买什么跟少爷说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还要自己留钱啊,而且少爷的钱也都是放在柚子这边呢。”柚子说道。 “好吧、好吧。”陈守信赶忙投降。 估计在柚子的心里边,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离开自己独自生活。这是个傻丫头,却傻得可爱,这才是自己的柚子。 “大黑,将张欢给我叫过来吧,我跟他打听打听,那个鸽子训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难处。”享受了一会儿后,陈守信对着房门外喊道。 “少爷,我去去就回。”门口传来了大黑的应答声。 “少爷,我知道。他那边有好多的鸽子呢,从院子外边过得时候都能听到咕噜噜的叫声。”柚子喜滋滋的说道。 “看来没怎么管他,他也正在用心的工作,这就是好同志。”陈守信满意的说道。 当惯了上位者,就习惯于发号司令。如果换成是以前,这个事情他肯定会亲自盯着。可是现在,哪怕是火炮这么犀利的武器,也不过是画了大致的图纸,然后让老吴头他们自己去鼓捣。 并不是自己不关心,而是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啊。朝堂之上不安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明枪暗箭。现在的自己想要躲清闲,还得再努力努力。 等了一会儿,张欢被大黑给领了进来。 “不错,眼神中有了一些生气,看来这些鸽子的陪伴,也让你的心结打开了一些。”陈守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后说道。 “少爷,现在这些鸽子在五十里之外能够回到家中,小的打算再去更远的距离试一下。”张欢开口说道。 陈守信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交给了你,便是让你自己做主。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无法走太远吧?无妨,明个领了牌子,大周朝的土地,你皆可去得。” “谢谢少爷。”张欢终于有了一些生气。 哪怕他被特赦没被砍脑袋,可是也是杀人犯的身份。陈守信的话,就是将他的身份洗白了,以后跟正常人无异。 “这个事情要好好做,别看现在是在我手下做事,将来这一切都将会贡献给朝廷。以前的你,也算是情有可原,以后的你只要改过自新就好。”陈守信老气横秋的说道。 张欢点了点头,庄子上比自己惨的人有得是,就像少爷说的那样,现在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那些逝去的家人而活。 “需要钱粮,就直接过来领。以后这些鸽子要散落到大周朝的各处,所以需要的数量也会很多。在庄子上调几个人给你打下手吧,自己一个人太累。”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先给你个家丁的身份,暂时应付着,等将来再说吧,反正咱们家人少,跟那些大府相比可安排的位置很多。” 说完之后陈守信就摆了摆手,张欢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陈守信都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很多,以往的天真烂漫都跑没影了。这样的日子看似权势无比,却没什么滋味。 第二六三章母爱大如天 吃过了晚饭,陈守信就晃荡到陈长青的书房中。 陈伯看他进来,笑着给他也倒了杯茶水,“少爷,最近的日子过得可自在?” “陈伯,你是不是在取笑我?这日子过得不自在啊,好多人都在骗我啊。”陈守信喝了口茶水,然后一脸苦大仇深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少爷最近过得如鱼得水,还没见过谁进了诏狱,还能带着这么多的黄金出来呢。”陈伯笑眯眯的说道。 陈守信知道陈伯这是在打趣儿自己,就跑到他的跟前儿,摇晃着他的手臂,跟他撒娇。 “我的少爷啊,再摇下去,我的这把老骨头就被摇散了。你可是万人屠,江湖上都有着诺大的名号呢。”陈伯打趣儿的说道。 “嘿嘿,陈伯,我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号。”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说完之后就从怀里将那面内卫府的腰牌掏了出来,在陈长青和陈伯的面前晃个不停。 “还是给了你,我以为最少也要再等两年呢。”陈长青盯着腰牌看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头子,你为啥骗我?”陈守信将腰牌放到了桌子上,凑到了陈长青的身边。 “这个差事有什么好,神憎鬼恶的。”陈长青摇了摇头。 “怎么不好?这是我娘建议才创办下来的,那就是好。你老实告诉我,我娘到底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还有,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今天要是不说清了,明天你别指望能够安生的去上朝。”陈守信开始撒泼。 陈长青一愣,“看来这是太师跟你说的。这个老家伙,就是不嫌事儿大。” “老头子,乖,你就告诉我呗。”陈守信又开始摇晃起陈长青的胳膊。 “还能是什么心愿,四海皆臣服我大周,还说什么将这个天下变成一个大村子,皇上当村长。”陈长青摇了摇头说道。 “以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东想西想。内卫府确实是在贝儿的建议下创建起来的,不过那时候也仅仅是负责监察东宫人员。” “先帝知道这个事情,认为是好事,能够让东宫所属自律一些,便没有管,所以现在的规模才大了一些。” “你骗人,王太师说我娘曾经跟先帝谈过一次,然后你才跟我娘在一起的,他们谈啥了?”陈守信不买账。 “你娘没说。”陈长青盯着陈守信看了一会儿后苦笑着说道。 “不信你问陈伯,他一直都是跟着我的,跟你娘成亲后,咱们这个家也是你娘说了算。她不想说的事情,你让为父如何回答你?” “少爷,这个我可以给老爷作证。当年都是夫人说了算,夫人当家。”陈伯在边上开口说道。 “这个我信,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全部,你们肯定还有事情在瞒着我。”陈守信看着他们眼神坚定的说道。 “再有的,便是贝儿的死因了。”陈长青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老爷……”陈伯面色难看的说了一句,被陈长青摆了摆手阻止了,“这个事情早晚也要跟守信说清楚,现在他长大了,能够承担一些事情了。” “贝儿在刚怀你不久,受过一次伤。那时候先帝派了刘太医过来给你娘诊治,刘太医说这是小伤,影响不是很大,只要用心调养便会母子平安。” “可谁知道喝了他开的几副药之后,贝儿的情况却是大不如前。为父心中便有了怀疑,可是再去找刘太医,他却辞官了。” “这些年为父一直在找寻有关刘太医的消息,主理内务府也是如此。陛下也知道为父的目的,却从来都没有阻止过。其实便是他,也想查明当年的真相。” “也就是说,我娘是被那个什么刘太医给害死的?”陈守信瞪着眼睛问道,声音也有些发寒。 “哎,现在也不清楚,主要是当时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方子是刘太医开的,药是从太医院领的。那个方子为父也找人看过,确实是温补的方子。”陈长青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怪就怪在刘太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辞官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他的两个小徒弟,一个因为冲撞了无赖,被一拳打死。另一个贪了杯,也不小心跌死了。这个事情就成了谜,除非找寻到刘太医,要不然很难查明当年的真相。” “那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个事情肯定跟宫里。不对,那时候陛下是太子,肯定应该跟东宫有关系。”陈守信皱眉说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为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查不到。就连当时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娘娘为父都查了,可是仍然没有半点消息。” “那时候贝儿还有些精神,她跟为父说,查不查的都没关系,她的命不值钱。就让皇家欠咱们一个人情,这样对将来的你有好处。” “我的傻娘啊,你怎么就这么傻。保大人、保孩子的问题多么的俗套,你怎么就不会选了呢。”陈守信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跟这个娘亲没有见过面,那时候自己刚穿过来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可是现在听陈守信的话能听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人都说父爱如山般深重,可是他却知道这个母亲对自己的爱如天般宽广。既然同样是穿越而来的,还会有这样的选择,真的是太傻了。 “老头子,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事。不管是谁,特么的敢害我娘,我就要斩了他的脑袋。”哭了一会儿后,陈守信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 “慢慢查吧,急也急不来。唯一能够解谜的人,便是刘太医,可是现在的他却是踪迹全无。”陈长青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陈守信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老爷,这么早告诉少爷没事么?”陈伯有些担心的问道。 “以后不能将守信当成寻常的孩子来看待了,这些事早晚都是要告诉他的。陛下啊,有些太着急了。”陈长青说道。 第二六四章十占其五再加二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陈守信毫无来由的哭了半宿,最后哭累了,才在柚子的怀里沉沉睡去。柚子都吓坏了,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陈守信这么伤心的时候。 悲痛的情绪是可以蔓延的,看到陈守信哭得伤心,柚子后来也跟着哭了起来。要不是现在天气暖和了许多,他们俩这样折腾,非得生病不可。 昨夜哭了半宿,就算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精神。怀里睡得香甜的柚子,反倒给了他一丝真实的感觉。 他就觉得自己的娘亲好可怜,本可以过快乐幸福的日子,却为了保住自己,送了性命。而在他的心中,本能的就觉得肯定跟永平帝还是太子时的东宫有联系。 宫廷戏看得很多,那时候的母亲虽然已经嫁给了父亲,可是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保持得也不错,备不住就是谁使了坏。这个事情真的不算完,自己以后的生命中就会有一项新的任务,要将元凶给找出来。 胡乱的喝了一些粥,然后他就坐在炕上发呆。 想是这么想,他也知道这个事情想要真正的查清楚难比登天。老头子借用内卫府的力量都没有查到半点消息,自己拿什么来查? 心烦意乱的在家里憋了一上午,没想到史公公却寻了过来,永平帝召见。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心气儿也不怎么顺的就坐进了他的车中。给史公公都搞得很诧异,不知道陈守信这是怎么了。 来到了御书房中,永平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看到他进来后点了点头。龙椅上香炉中飘荡出来的淡淡香气,让陈守信那颗略显激动的心稍稍的平缓了一些。 “昨日拜访了太师,如何?”永平帝问道。 “回陛下,太师说军权可收,但要慎重。”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永平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跟他以往回话的态度不同。 “呃……要是收不好,就会天下大乱。”陈守信又补了一句。 “还发生了别的事?”永平帝看着他问道。 回视着永平帝的眼睛,陈守信张了张嘴,“臣了解了一些娘亲过往的事情,就觉得娘亲为了臣而死,不值。” “哎……当年事,还是找了回来。假若当年你父亲与贝儿能够共同辅佐于朕,现在的大周朝一定是另一番景象。可惜啊……可惜……”永平帝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当日或有牵连之人?”陈守信直接问道。 “你以为朕就没有查过?贝儿的奇思妙想为朕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朕又怎么会眼看着别人加害于她而不顾?”永平帝有些激动的说道。 “当年东宫之中,上至朕,下至婢女太监,所有人一个不落的都查了一遍。可是每个人都有证据表明他们跟刘太医从没有过私下里的接触,而且当时贝儿在东宫之中的地位,都快赶上我这个太子了。” “不仅仅朕的东宫查过,便是太医院从上到下也都查过。那些药材的往来,参与其中的人,所有的这些都查过。” “朕这辈子唯一的一件憾事,便是让你娘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朕,要开疆扩土,打下更多的江山。四方蛮夷,皆要臣服于我大周。” 陈守信有些诧异,他真的没有想到母亲对于永平帝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怪不得他要收束军权,只有将军权给收束在自己的手中,才能够实现开疆扩土的野望。 这些他不会去管,不过现在的他心情比刚来的时候舒服了很多。最起码也证明了一件事,永平帝跟当年的事无关。甚至为了查找当年的事,跟自家老头子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真的怕永平帝知道一些内情却选择隐瞒下来,那样自己再帮他是不是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好在刚刚永平帝的失态,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勾起了他的愤怒。 “陛下,收束军权还是应该慎重一些的。”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陈守信说道。 “朕又何尝不知,可是朕的年纪大了,留给朕的时间也不会多。”永平帝摇了摇头。 “人都说天子乃万岁,可是哪一代的天子活过万岁?别说万岁了,能够活到七十岁的都很少见。先帝驾崩时是七十二岁,难得的高寿。” 永平帝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可是陈守信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愤懑的情绪。先帝活得越久,他这个太子当的时间便越长,他的抱负想要实现,留给他的时间便也会越少。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十处都护府中,究竟有多少都护能够听陛下差遣。”陈守信壮着胆子问道。 “现在的平卢、安西、河西、河东、陇右五处。”永平帝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也差不离了。”陈守信点了点头。 “定北军虽然仅仅是驻守一座边城,却也可媲美一处都护府的实力。如果能够留给他们更长一些的时间,臣有信心能够无惧于任何一处都护府。” “臣现在又在帮陛下招扶这些胡人,虽然人数少了一些。但是只要他们能够真的归顺于陛下,他们的战力也可抵上一处都护府。十处都护府,陛下有了五处,再加上这两处额外的助力,陛下手里的牌很多。” “但是臣觉得,还是等臣将新式火器研究成功以后,陛下再有动作。那个火器啊,随便弄一些,敌人便都是土鸡瓦狗而已。” “再者,打仗打的便是钱。现在国库空虚,也不容许陛下发动战争。臣会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帮陛下充实国库。” “像、太像了,当年的贝儿也是如此自信。”永平帝盯着陈守信看了半天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陈守信咧了咧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想像老娘当年的气势了。 拎着棒子堵了王英杰的门,又将永平帝和自家老头子这些懵懂少年忽悠得五迷三道的。如果娘亲在世,这个世界肯定不会如现在这般无聊啊。 “用心的做吧,国子监祭酒那边的事情不用去烦心,打了便打了。”永平帝又接着说道。 “谢陛下。”陈守信欢快的应声。 永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 第二六五章招安 为母亲的死而神伤,为母亲的成就而自豪,这便是陈守信这几日的心情。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哪怕他的心理年龄已经不小了,可是生理年龄小啊。但是他知道,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甚至将来找到害母亲的人,自己得“长大”了。 回到家中的这几日,他就泡在常州府的工地上。闲了,就会将柚子和明月叫到身边来,编一些记忆中的小故事。那些书可是很赚钱,还有那么多人在催更,眼瞅着不赚哪能行。 给老吴头在距离庄子很远的地方选了一处秘密基地,这边也是永平帝的庄子,所以老吴头他们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每日里有人照顾他们的吃喝,陈守信给的命令就是什么时候炮造好了,再通知他。 现在他也算是知道了,永平帝为什么没有狠抓禁军的训练,不是不想抓,而是不能抓。一副国泰民安的迹象,你没事抓禁军的训练做什么? 虽然各处都护府距离皇城较远,可是皇城里就没有他们的眼线么?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唯一欣慰一些的就是袁永义并不算得上是永平帝的嫡系,因为永平帝说的能够直接掌控的人里边,并没有他。也许永平帝会伤心,但是陈守信可不会,定北城的血海深仇,早晚有一天都要跟袁永义了结一下。 为了让永平帝的权利体现得更大一些,他就将剩下的时间,全部投入到了那个战俘营中。只有将这些人真正的收服,才能够让永平帝的手中攥着更大的力量。 丘林大风和纳兰吉是他忽悠的主要目标,别看他们是降将,可是这些胡人们信服的反倒是他们两人。不管怎么说,这里距离草原都太过遥远,就算是自己再对这些士兵们示好也没有用。 为此他也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带着他们没事就在庄子上和常州府的工地上走。这属于第一阶段,让他们对大周朝有一个新的了解。 也让他们与那些以挛鞮革庆为首的胡商们随意的接触,他们算是真正的自己人。可以通过那些胡商的嘴让他们知道跟自己混以后,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别看挛鞮革庆会赚这些胡商们的一部分差价,但是就这个价格也是他们在定北城交易时的两倍以上。而且沿途还不用担心货物的安全,以后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运输,只需要缴纳一点点的费用就好。 第二阶段,便是带他们见识皇城内的繁华,让他们真正的见识到如果真正的归顺了大周朝之后,他们能够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们在草原上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在皇城这边,那就是土鳖。这里是皇城,是大周朝最繁华的都城。 而且他们不论是去哪里,都是陈守信带着去的。陈守信可是“凶名赫赫”的存在,那灾星的称号随着他将国子监祭酒方元青的儿子方文成给收拾了之后,也更加的响亮。 那是在哪里打的?那是在庆元春阁。上次也是将人家庆元春阁给砸了,将人给逮了出去。这次相比虽然稍差,可是也不是一般人敢闯的祸。 你看那个大金链子,虽然是陛下的责罚,却被他给戴出了耀武扬威的味道。这都上哪里说理去? 最关键的一点,人家是爵爷,朝中很多五六品的官员,人家见到后都是正常的交流。虽然是灾星,可是对于很多人那也是福星,没有他,这辈子别指望有房啊。在皇城内,你就算是想买房,人家也不会卖你啊。 前前后后,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两人在这个皇城内呆的就有些乐不思蜀了。因为再后来,陈守信直接就给了他们自由,他们身着汉服虽然发饰怪异一些,也没有引起什么别的动静。 当然了,这期间陈守信的银子也没少花。吃喝玩乐,需要钱来支撑啊。都是县伯的人了,你出去玩要是欠账的话这算是怎么回事。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陈守信看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就将两人给领到了食为天。 “就算是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带你们玩了这些日子就是为了真正的招扶你们。”陈守信给两人满上了酒后笑着说道。 “大周朝是天朝上国,说白了,随便给你们个官职,你们这辈子都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你们能够带领这些胡人们立下一些战功,陛下还会给予相应的表彰。”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就是为了将嘴里这口气喘舒坦了。实话跟你们讲,招揽你们投靠朝廷,我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我才会这么卖力。” “你们投靠不投靠的,对大周朝没有什么关系。就你们这点人,就算是拼命的跟我们打,你觉得我定北城中的军队,需要多少能将你们给全歼?” 听到陈守信的话,这两人有些沉闷。哪怕他们学识不多,也知道待价而沽的道理,要为自己攫取更多的好处。 可是人家陈守信说的也是实话,放以前,胡骑威猛、胡人凶悍,可是就是这么威猛与凶悍的胡人,在人家定北军的面前啥也不是。骑兵被人家给灭了,攻城的十万人,被杀的、逃跑的、被俘的,七零八落。 “朝廷仅仅是要显示天威,才没有处理你们,我也是为了给自己捞些功劳,才将这个差事给揽了过来。”陈守信又接着说道。 “你们若是同意了,喝了这杯酒,吃完了饭我领你们见皇上去。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常州府那边那么大的产业,上百万两银子的生意,耽误不得。” 两人互视了一眼,直接就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烈火烧,虽然酒气凛冽,但是他们脸上的那股红晕可不是酒气熏的,而是心中终于有了决定的兴奋。 没啥可再绷着的了,就算是现在也比在草原上的生活强百倍。如果将来真的立了功,那个生活将会更好。 要不然你还有啥选择?你还真当要是今天不表态陈守信就撒手不管能够混日子么?指不定会有什么苦难等着自己呢。 第二六六章凉皮 对于两人如此的“识时务”,陈守信很满意,整个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再说这个事情,顺手给了他们两套在常州府的宅子。 胡人的军队,还需要慢慢的考察,将来的中级军官也得安插一些人进去,这样才是真正的掌控。 不过这不耽误他将永平帝交给的任务完成。缺的是一战,不管将来哪里有了战乱,只要派他们过去立了功,拿到了真正的封赏,这才是招安的完成。 没有让他们喝太多酒,毕竟还得面圣。 来到了皇宫的侧门,陈守信并没有将自己内卫府的腰牌给亮出来,这个身份还是暂时保密一些比较好。 正常的通禀,禁军们也给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仔细的搜身,这才放他们进去。不过跟以往还是有些不同,这次有禁军随护。 来到了养心殿中,永平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让陈守信有些意外的是,上次曾经见过的皇后娘娘,也在这边。 “陛下,臣幸不辱命。”陈守信躬身施礼后说道。 “罪臣丘林大风” “罪臣纳兰吉” “见过大周皇帝陛下。”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两人很干脆的跪地问候。 “嗯,不错,有弃暗投明之心,便有挽救的余地。起来吧。”永平帝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 “常州县伯的苦心没有白费,要不然依着大臣们的意见,是要将你们贬为苦役,劳作至死。万幸,你们迷途知返,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陛下,臣不敢居功,实则是陛下的仁慈。”陈守信赶忙说道。 “哈哈哈,就会说些讨喜的话。这段时间你也受了很多的苦,项上的金链摘了去吧。”永平帝大笑着说道。 “陛下,臣可不会摘。待回到庄上熔出一条小的来,日夜佩戴好自省吾身。”陈守信一本正经的说道。 “戴着这个有什么好,受过了罚就是了。”皇后开口说道。 “你倒这小子是为了接着受罚?他是怕朕将金链给收回呢。贪财的家伙,这次想要些什么赏赐?”永平帝摇了摇头说道。 边上的丘林大风和纳兰吉很是错愕,难道大周朝的皇帝这么好说话?给赏赐还会跟臣子商量?这怎么可能嘛,要是这么好说话的皇帝,早就被人给推翻了。在草原之上,你只有够狠,才能够存活下去。 那么就明白了,陈守信真的是大周朝的宠臣,要不然皇帝不能对他如此。 “陛下,如果您要是想给臣封赏,就在范阳赏臣一些土地吧。您也知道臣就喜欢土地,这样才能够多种粮食,多酿酒。”陈守信说道。 永平帝一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这次便恢复你的常州县侯爵位,在范阳都护府给你八千亩的土地。” “谢陛下。”陈守信喜滋滋的说道。 永平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你们两个嘛,就先给你们个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俸禄就从这小子那里支取,俸田从常州府地界划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后勤勉办事,忠于我大周。是有功之人,便有相应的封赏。” “谢大周皇帝陛下。” 两人赶忙再次跪倒。 “错了,以后直接称呼陛下就成。”陈守信笑着说道,说完后又看向了永平帝,“陛下,为显示我朝天恩,臣自作主张在常州府给了他们宅院。” “嗯,很好,倒是想到了朕的前边。有家,方能安家。”永平帝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臣等告退。”陈守信躬身说道。 “先别急着走,到御膳房给朕和皇后做些吃食再走。”永平帝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呃……臣遵旨。”陈守信无奈的说道。 退出了养心殿,告诉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他们先回去,顺便也恭喜了他们一番,这才跟着史公公一起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大厨们对于陈守信可不陌生,如今宫里边也添了很多的炒菜,都是从食为天那边拿来的方子。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些方子,也让他们见识到了新的本领,原来菜还可以这么做。 “陛下最近的胃口怎么样?”陈守信一边净手一边对史公公问道。 “尚可。”史公公想了想说道。 “你这个尚可,可是让我不好处理了。”陈守信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爵爷,从这几日陛下尝过的菜式来看,有些不喜油腻。”稍稍犹豫了一下,边上的大师傅开口说道。 “这样啊,今日做一道新菜式吧,食为天都没有正式推出呢。”陈守信点了点头。 他想做凉皮,不过这个凉皮要想做得好吃,也不是现在准备就能做好的。没办法,还得让史公公到食为天去取材料和家伙什。 他这边也没闲着,将制作凉皮的方法口诉了一遍,甚至也弄了一团面,然后仔细的洗起了面筋。 等他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史公公也满头大汗的拎着桶,抬着特别的蒸笼赶了回来。桶里装着的就是沉淀好的面糊,那个蒸笼也是为了蒸凉皮特别打造的。 一边做一边给这些御厨们讲解这个凉皮该怎么做,口味该怎么调。今天的主打就是酸甜口的,陛下不是有些不喜油腻么酸甜口的正好。 拎着刀咣咣咣的的一顿剁,然后将剁好的面皮装到碗里。拿起煮好的面筋就用手直接撕成不规则的形状铺在上面。浇上料汁,然后又舀了两勺麻酱,这就齐活。 “咦,这个倒是没有吃过。”永平帝打量着食盒里的凉皮很是惊奇的说道。 陈守信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了边上的筷子,“陛下,这个叫做凉皮,将汤汁拌匀,吃起来爽口的很。边上备有醋,臣没有加太多,陛下可以根据喜好自行添加。” 永平帝尝了一口,又往里加了些醋,然后又吃了以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在乎什么皇家威严了,直接端着碗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边上的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永平帝如此吃饭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也小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味道确实很不错。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能讨陛下的欢心,不仅仅能够替陛下办事,还能够让陛下吃得舒心呢。 第二六七章小皇子 “哈哈哈,这个凉皮吃得过瘾、吃得舒坦。”一碗凉皮干个精光后,永平帝放下筷子说道。 “陛下,还稍稍的差一些。等臣庄子里的蔬菜好了,臣再加一些配菜,那时候吃起来才更加的爽口。”陈守信笑着说道。 “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朕真的想将你给关在御膳房中。”永平帝看了他一眼。 陈守信很识趣儿的没有接话,知道这是永平帝在开玩笑。 “就做了这么点?”永平帝又接着问道。 “御膳房里还有一些,现切现拌吃起来的味道好。泡得时间长了,口味便会差很多。”陈守信说道。 “也好,今日你便不用回去了,明日随朕一起上朝。再去给朕做半碗来,刚刚有些没吃够。”永平帝点了点头说道。 那还有啥说的,凉皮这个东西,你就是多吃一些也没事。估计永平帝这段时间心火也有些盛,吃了爽口的食物胃口也好了很多。 回到了御膳房又给弄了半碗,想了想每次有好吃的永平帝都会给荣福公主送过去。这次也别等再吩咐了,直接给做了一碗,让御膳房的人送好,省得还让自己回来接着剁。 这半碗的凉皮下肚,永平帝很是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就是皇后,都将她的那一碗给吃得干干净净。 总算是伺候完了这两口子,史公公也领着他来到了外边。现在天气暖和了,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挨冻。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忘了一宗大事。光伺候这两口子了,自己的肚皮还空空的呢。好在现在还不晚,拎着袍子跑到了御膳房这边,他又开始给自己折腾吃的。 现在可是饭时,御膳房这些大师傅们还得给各个宫里送饭。哪怕他身份不低,因为这是给他自己做吃的,也得往后排。 总算是挨完了,这些御厨们也回自己住的地方了,他就开始鼓捣起来。 肉丸子萝卜丝汤,主食就是馒头。他才不会亏待自己呢,在这边可得好好的吃一顿,今天蛮累。 正做着呢,就看到御膳房的门口那个熟悉的小宫女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咋了?怎么敢偷偷地往这里跑?”陈守信招了招手问道。 “肚子有些饿了嘛,晚饭吃得早。”小宫女跑进来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不过她的眼神儿,奔着的就是那一小盆的肉馅。 “怕了你了,也就是我在这边,要是被别人给发现了,还不得打你的板子?”陈守信无奈的说道。 “再等一会儿吧,肉馅得煨一会儿,等做好了再给你吃。坐在灶台边上,省得御膳房的人回来看见你。” “嗯。”小宫女喜滋滋的点了点头,然后拿了个小板凳就坐到了灶台后,托着下巴看他做饭。 肉馅煨好,打好了丸子直接下到了清汤中。待丸子在锅里翻滚了一会儿他又将切好的萝卜丝下到了锅中,然后盖上锅盖等了一小会儿,这个丸子萝卜丝汤便是做好了。 抓了把香菜沫随意的撒到锅中,拿了个大盆子将这些汤全给舀了出来。左右看了一下,也没有旁的得用的桌子,只能继续上小板凳。 “吃吧,刚出锅的汤热了一些,慢点吃。”递给小宫女一个勺子后说道。 “嗯,那我不用吃馒头了,吃这个就行。”小宫女嗯了一声喜滋滋的说道。 舀了一小勺汤,吹了几口,然后就被小宫女给送到了嘴里,咽下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小宫女夸奖的说道。 “那你看,左右都是吃,为什么不吃得自在一些,美味一些呢?”陈守信笑着说道。 “以后你要是出宫了想吃饭就到食为天去,现在我出了诏狱,你蹭吃也没地方去了。不过你过去后可别太嚣张,现在食为天那边客人比较多,你要是露了马脚被人发现了我可不管。” “放心吧,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小宫女大大咧咧的说道。 “什么时候还做那个烤羊肉?就吃了那么一次都没有吃够。别的羊肉都有膻味儿,不好吃,还是你烤熟的好吃。” “那个等等吧,那种调料我还在庄子上种呢。去年的产量不好,可能是气候不合适。”陈守信点了点头。 “赶紧吃吧,吃饱了好闪人。你也别太无法无天,这里是宫里,胡乱的跑真的被逮到,有你罪受的。” “我又不傻,不是听说你来了么,想着好久没见,过来看看你。”小宫女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努力的吃菜。 陈守信摇了摇头,这个宫里啊,是大周朝的核心,可也不知道圈了多少人。 还别说,有个人陪着吃饭,就比自己吃饭来得香。小宫女也不见外,开始的时候还是盛到自己的小碗里,后来就直接在盆子里吃,跟陈守信抢得是不亦乐乎。 正抢得热闹呢,门口那边传来了响动,好像有人走了过来。陈守信吃得本就脑门冒了汗,这一吓就直接滴了下来。然后将小宫女往里边一推,他坐了过去,顺手还将自己的馒头扔到了小宫女的碗里。 等做完这些,一个穿着龙袍的十来岁的少年背着手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臣,陈守信给殿下请安了。”陈守信赶忙站起来。 心中很郁闷,这个小宫女要不要这么倒霉?过来偷吃一次却碰到了皇子。满皇宫里能够穿着龙袍乱晃的,也就是皇子了。 小皇子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背着手来到了陈守信的跟前,“你是何人,为何在御膳房中吃饭?” “回殿下,臣乃陈守信。因为给陛下烹制晚餐,错过了饭食,这才在此用餐。”陈守信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样啊。”小皇子点了点头,眼神儿却一个劲儿的往剩下的丸子萝卜丝上溜。 “要不然臣再给殿下弄一些,然后送到殿下的宫里去?”陈守信试探的问道。 “好吧,快些做来。”小皇子脸上一喜,然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你快着点做,殿下可不敢等太久。”边上的小太监看着陈守信说道。 陈守信皱了皱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