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1节 ================== 书名: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作者:西兰花炒蛋 本文文案: 出身昌国公府的太子良娣卫兰亭归宁后,骑马摔伤了头,失忆了。 听说,太子凶残蛮狠,不得皇帝喜爱,迟早药丸。 听说,太子与她青梅竹马,独爱她一人 失忆后的卫兰亭表示传闻特么都是假的,太子即将登基,顺利走上人生巅峰,她的娘家昌国公府却押错了宝,眼看药丸。 而她疑似得罪了太子,太子望向她的目光凶狠异常…… 卫兰亭摇头,疯狂否认:“我没有,别瞎说,我已经失忆了!” 注: 1、轻松文,女主不是可怜娇弱小白。 2、感情是一步步发展的,男女主都有一个觉悟的过程。 内容标签:甜文 主角:卫兰亭 ┃ 配角:更多完结好文尽在作者专栏。 ┃ 其它:西兰花炒蛋 一句话简介:失忆后的太子良娣与太子重新恋爱 ================== 第1章 (捉虫) 永平二十五年,秋。 京师的天气变化莫测,昨日还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今日就变了天,厚厚的乌云铺天盖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过了晌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伴着萧瑟的秋风,让人的心情无端的沉重起来。 昌国公府笼罩在这一片凄风苦雨之中。 萱和堂,孟老太君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睁开眼,问道:“兰亭今日可还好?” 周妈面色为难,摇了摇头,“大小姐还是老样子,许多事都不记得。御医只说大小姐伤到了头,淤血沉积,暂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慢慢调养起来,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记得事情了。” “作孽啊,”孟氏长叹一声,“我怎么就得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让我这一把年纪还在为她提心吊胆。”孟氏说着就流下泪来,侍女秋容忙拿帕子替她擦拭。 孟氏年过六十,已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合该颐养天年,如今却为子孙的事情担忧流泪,周妈陪了她一辈子,见状心里酸涩难当,也跟着垂起泪来。 “罢了,兰儿伤得不轻,我还是去瞧瞧她吧。”虽然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孟氏到底还是心疼一手带大的孙女,忍不住要去看望她。 众人劝说无果,只能扶着孟氏去了榴园。榴园的小丫头红枣隔着窗子远远看见老太君一行人过来,忙不迭地跑进屋子,对床上躺着的人说:“小姐,老太君过来了!” 卫兰亭捂着仍隐隐作痛的头,想了一秒钟,才明白红枣口中的老太君正是她的祖母。 她从坠马到现在都懵懵懂懂,脑海中一片混沌,很多人事都忘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好在贴身服侍的大丫头青梨慢慢的跟她说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她是坠马摔伤了头,比如说她已经入了东宫侍奉太子,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良娣…… 虽然卫兰亭失忆,但是身处从小长大的地方,自有一份熟悉在,对于红枣、青梨都感到熟悉,然而对于太子,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太子妃妾不少,或许她是不受宠爱,可有可无的那一位吧。 青梅再一次否定了她,“太子殿下对您很好,您坠马昏迷不醒,殿下他一直守着您。” “那我都醒了这么多天了,他怎么不来看我?” 青梅与红枣交换了一下眼色,极不自然地说:“可能太子殿下公务太忙……” 卫兰亭不相信,正要追问,孟老太君被人扶着进了屋,见到心爱的孙女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瘦伶伶,一副可怜的样子,一颗心早就软了,顾不得再生她的气,搂着她心肝肉叫起来。 卫兰亭靠在她的怀里,温暖又亲切,不自觉喃喃地喊了一声:“祖母。” 孟氏惊喜地问道:“兰儿,你记起祖母来了?” 卫兰亭仔细去回想,脑海中只有隐隐约约的影子,她摇头,“还没有,不过祖母身上的气味让我心安。” 孟氏欣慰,“总算祖母没有白疼你,你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卫兰亭想起太子的事情来,心中隐约觉得不安,问:“祖母,青梨说我是太子良娣,为什么我不住在宫里?” 孟氏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你现在有伤在身,不宜挪动,等你完全都好了,再回东宫也不迟。” 卫兰亭还有很多的疑问,孟氏制止住她,“你伤着头,还需好好静养,切忌多思多虑。”她扶着卫兰亭躺下,给她掖好被子,“好好歇着,祖母明日再过来看你。” 青梨送孟氏一行人出去,走到回廊处,孟氏眼光锐利盯着青梨,“好好照顾小姐,有些事情慢慢跟她说,别吓着她了。” 青梨自然知道这个有些事情是指什么了,忙不迭地点头。孟氏挥挥手,“行了,不用送我了,回去吧。”青梨施礼,望着孟氏一行人远去,这才转身回了屋。 卫兰亭养病的这段日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过来看她,据青梨的说法是:“御医说您要静养,等您的身子好了,大家伙儿就会来看您了。” 老太君走后,屋里的侍女们都喜笑颜开,仿佛要雨过天晴,红枣喜道:“老太太毕竟是小姐的亲祖母,还是心疼小姐的,哼,有老太太这座靠山在,我看这府里还有谁敢小瞧小姐!” 青梨拉拉她的袖子,指了指内室,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别把小姐吵醒了。” 红枣忙捂住嘴巴,两人悄悄地去了隔壁屋子,红枣拍拍胸口,“青梨姐,我就是心里不安,太子殿下与我们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对小姐多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小姐,怎么就突然生起她的气来!小姐自小娇生惯养,对太子殿下也没少发脾气,以往殿下都是好声好气地哄着,陪着小心,这次未免也太无情了些,小姐醒过来后这些日子竟没有来探望过她。青梨姐,咱们小姐是不是失宠了?” 唉,这次的事情跟以往都不同,青梨心里直叹气,小姐出事那日她陪在身边,知道一些事情,太子殿下下令封口,故而也就只有府里的几位主子们知情。 青梨强打起精神来,对红枣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照顾小姐是正经!” 自老太君过来看望卫兰亭后,仿佛解了禁,昌国公府里的其他人接二连三过来看望她,有卫兰亭的父亲卫浚与继母苗氏,还有二叔卫淹等人。卫兰亭一日中有多半的时间都在昏睡,迷迷糊糊中感觉人来人往,等她清醒后,青梨才告诉她有哪些人都来看过她了。 卫兰亭很有些不以为然,这些人对于她来说大多都面目模糊,见不见关系不大,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她竟然也没有感到亲切与熟悉。 她与这个父亲似乎关系生疏得很,卫浚来看过她几次,卫兰亭失忆后第一次看见孟氏就觉得亲切,但看到卫浚,只觉得陌生,两人相顾无言,最后卫浚干巴巴地叮嘱她注意身子,长叹一口气后离开。 用过晚膳后,榴园又迎来了客人,卫淑亭与卫芳亭姐妹俩携手过来看望她,她们是二叔卫浚所出,是卫兰亭的堂妹。 卫兰亭已经有好些天没见到这姐妹俩了,乍一见也没啥特殊感情,懒懒地招呼她们入座。 卫淑亭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脸上带着十二分的歉疚,“大姐姐,对不住,非是妹子狠心这些日子不过来瞧你,只是大夫的叮嘱也不好不从。” 卫兰亭暂时适应不了她的亲热劲儿,不动声色地抽开自己的胳膊,青梨顺势递了一杯茶给卫淑亭。 “安生些吧,二姐姐!”卫芳亭看不惯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嗤笑一声,拿起了碟子里绿豆糕吃起来。 卫淑亭被妹子下了面子,也不恼,反而笑道:“你们瞧芳亭,仿佛不是来看大姐姐,而是专门来吃糕点的!” 青梨已经把这府里的情况都跟卫兰亭说了。这两姐妹同父异母,淑婷是卫淹的正妻李氏所生,芳亭的生母则是姨娘柳若兰,李氏与柳若兰不对付,连带着姐妹俩也面和心不和。 卫兰亭可不耐烦看到这姐妹两个在自己屋里打嘴炮,道:“二妹妹与三妹妹感情倒好,有这么多话聊。罢了,我也累了,红枣,端汤来吧。” 卫淑亭与卫芳亭脸色纷纷一变,所谓迎客茶,送客汤,这是公然下逐客令了。 卫芳亭当即心中大怒,望着卫兰亭,眼里的冷意藏都藏不住,这个一向在府中备受宠爱的大姐,难道以为自己还是众人的掌上明珠么? 她冷笑一声:“大姐姐,妹妹好心过来看望你,你却不领情,只怕我们姐妹以后再难相聚了!大姐姐骄纵惯了,连太子殿下都敢得罪,连累我们昌国公府不得安生,如今姐姐失宠于太子,家里正打算将姐姐送到庙里去反省呢!” “三妹妹,你胡说什么呢?祖母最不愿意看到我们姐妹不和了!”卫淑亭嗔怪道。 “我胡没胡说,二姐姐你心里都清楚,妹子一向是个直爽人,可学不来别人的装模做样!”卫芳亭意有所指地说。 感情这卫芳亭不是过来探望病人,而是找茬来着;卫淑亭也是有意思的人,还专门提醒自己,卫兰亭笑一笑,道:“青梨,你去一趟老太君那里,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君说一遍。” 卫芳亭慌了,祖母向来最疼爱大姐姐,要是知道她刚才说的话了,少不得罚她,不过话已说出口,她拉不下面子求饶,跺跺脚,生气地走了。 卫淑亭宽慰卫兰亭,“大姐姐,三妹都是胡说的,你是太子良娣,不会把你送到庙里去的,你好好歇着,妹妹改日再过来看你。” 两人走后,屋里清净下来,卫兰亭越想越不妥当,盯着青梨,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知道的都跟我说清楚,我为什么会坠马?以及我是如何得罪了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啦啦,双更奉上,五分钟后还有一更。欢迎各位新老客户光临~ 在写这篇文前,我查了下,对于失忆有很多说法,有些说,如果完全失忆了,可能连学过的知识都会忘记,像婴儿一样懵懂无知。但是,真这样的话,这篇小说就没法写了,所以,大家就把女主的失忆当做我们在很多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失忆一样,只是不记得人事,但学过的知识,日常生活需求什么的都会。(哈哈,现在还记得当初被韩剧失忆支配的恐惧。。。) 第2章 (捉虫) 青梨看着小姐那双清冷幽深的眼睛,不禁瑟缩了下,未失忆前的卫兰亭从来不是色厉内荏之辈,她外表明艳俏丽,如同一朵娇柔的芍药,但内在却是坚韧强势,虽幼年失沽,但在昌国公府从来没人敢小看她。 卫兰亭余威还在,青梨不敢因为她失忆而随意搪塞她,只能老实说:“您时不时犯头痛,御医说要静养,不能多思多虑,更不能不受刺激,故而老太君吩咐我,慢慢地告诉您一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卫兰亭挑眉,刺激?看来她的处境不妙啊,不过老太君是她醒过来后,第一个真心爱护自己的人,卫兰亭脸色平和下来,“原来是老太君的吩咐啊。” “是啊,是啊,小姐,您这才刚有些好转,还是好好休息,有老太君在,您不会有事的。”青梨松了口气。 卫兰亭垂下眼睛,手指曲起,在案桌上轻轻扣起来,青梨听得心里发麻,忙给她铺床。卫兰亭缓缓地开口了:“青梨,我只是失忆,不是变傻了,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祖母为我好,我领她的情,但事情究竟如何我也必须要知道,难道就等着被送去庙里吗?” “不会的。”青梨连连摇头。 “但是我要知道。”卫兰亭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青梨纠结万分,但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卫兰亭的意思,最终还是决定说了,“您入了东宫,被太子妃拿正妃的身份压着,处处都不得意,时常与太子发生口角,太子给了您随意出入东宫的令牌,您心情不好,回了昌国公府……” 卫兰亭边听边在脑海中仔细搜索这些片段,越想越混乱,头痛欲裂,忍不住呻-吟一声。 青梨吓了一大跳,慌忙扶着她,“小姐,你怎么样了,别吓奴婢啊!” 这是红枣在门外大声说:“青梨姐,我端药过来了。” “你快进来。”青梨扶着卫兰亭靠在软枕上,接过红枣手中的药喂她喝下。 这碗药有安神的作用,卫兰亭喝过之后,头痛缓解了许多,但是脑袋昏昏沉沉,只想闭目歇息,她躺下来,拉着青梨的手说:“明日,等我休息够了你接着跟我说。”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的更大了,雨声助眠,卫兰亭渐渐陷入梦乡,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跟人发生激烈的争吵,生气极了,就直接拿着马鞭去抽那个惹她生气的人。那人刚开始还陪着小心,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欺身上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卫兰亭呼吸不畅,使劲挣扎,猛地清醒过来。 屋檐下挂着灯笼,微弱的灯光透进来,屋里竟然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卫兰亭惊恐万分,刚才不是做梦,这人是真的在掐她的脖子,她大声喊着:“青梨、青梨!” 青梨端着一盏油灯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小姐,这是太子殿下。” 卫兰亭惊惧不已,这哪里是太子殿下,分明是杀人的魔头! 太子一挥手,冷声说:“出去!”久居上位,简单的三个字不容置疑。 青梨心里一凛,哀求地看着太子,“殿下,小姐她还受着伤,头痛又犯了,奴婢求您有什么事情白天再说吧。”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2节 太子根本不理会青梨,只盯着卫兰亭看,神色复杂,隐隐带着怒火。 卫兰亭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道:“青梨,你先出去。”她就不信太子还能真杀了她,他现在还只是太子,而不是皇帝。 青梨放下灯,忧心忡忡地说:“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什么事就喊奴婢一声。” 借着烛火,卫兰亭抬头打量太子,太子长身玉立,高挺的鼻梁,眉目深邃,头戴紫金冠,穿一身蓝色锦衣,很有气势的站在那里,乍然看一眼,确实是一副优雅的贵公子模样。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卫兰亭脖子上残存的淡淡的疼意提醒着她,太子来者不善,甚至想要她的命。 卫兰亭在打量太子的同时,太子也在打量她,她看自己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太子心中一痛,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 “我失忆了。” 他不说话,卫兰亭被他看得不自在,打破了沉默。她坐在床沿上,光着的双脚~交叠,透露出她心里的紧张。 失忆了,一句简单的失忆就能抹掉她做的那些事吗?怒气顿时冲上来,那日她与裴贤亲昵的样子浮现在太子眼前,心口如同插了刀一般疼。 太子俯身重重地按住卫兰亭的肩膀,冷笑道:“你一句失忆就能轻描淡写抹掉你的过失吗?” 卫兰亭挣扎不动,太子表情凶狠,她不敢惹怒他,决定以柔克刚,软软地冲他笑,“往日都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你做下的丑事,难道轻飘飘地对不起三个字就能化解?” 烦死了,他不停地反问,卫兰亭的头又开始隐隐做疼,她只想赶快把太子打发走,勉强按捺住不悦,好声好气地说:“我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做了什么丑事自然也不记得,你告诉我,我保证认真并深刻地反省自己。” “你……”太子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地难受。 “既然你不说,那么就请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卫兰亭顺势下了逐客令。 太子手下用力,指节发白,卫兰亭只穿一件薄薄的寝衣,肩膀顿时一阵剧痛,她惊呼一声:“好痛!” “我比你痛一百倍,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太子眼睛泛红,嘶声吼道。 卫兰亭头痛欲裂,无法思考,大声道:“你这么凶,没人喜欢你!” 太子愣住了,收回了手,眼神复杂看着她。 卫兰亭根本无心顾及太子,她想起自她失忆后的种种事情来,担惊受怕、委屈无助,满满地心酸充斥在胸腔,她“哇”地一声,索性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哭得伤心极了。 她在外人眼里从来都是高贵端庄的国公府大小姐,受了委屈,只有私下面对自己亲近的人,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泣。两人青梅竹马这些年,每当她在自己面前这么哭,太子都会心软,满足她的各种要求,这一次毫不例外的,太子的心又软了:“别哭啊。” 太子无奈极了,她做错了事,理直气壮地哭,自己这个苦主反倒要安慰她。 青梨在门外听到哭声,不顾侍卫的阻拦,冲进了,伸手挡在卫兰亭的面前,“殿下,小姐她身子不好,御医说她不能情绪激动,您就放过她吧。” 她像老母鸡一样把卫兰亭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看着太子,仿佛太子是一头伤人的凶兽。 卫兰亭这会儿由大哭转向低声抽泣,她扶着头,眉头皱地紧紧的,显见十分不舒服。 太子的手动了一下,最终没有走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宽慰,他苦笑一声,估计她现在畏他如虎吧。他今晚本来只是想要来看看她,只是没有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既伤到了她,他心里也同样不好过。 “你好好保重。” 留在这句话,太子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孟老太君与卫浚带着人过来,孟氏见孙女哭得浑身发抖的可怜样儿,心都碎了,厉声道:“太子殿下,我昌国公府不是那等小门小户,你夜半私闯我府上,老身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也是有话说的!” 卫浚脸色通红,不自在地解释道:“母亲,太子殿下使人过来通传了儿子,儿子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孟氏瞪了儿子一眼,气道:“你为何不早说!” 太子身心俱疲不欲多说什么,拱拱手,“老太君见谅,孤先告辞了。” 他向门外走去,耳边传来孟氏的惊呼声:“兰儿,兰儿你怎么了,别吓祖母啊。” 太子使劲掐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回头去看卫兰亭,贴身侍卫小声道:“殿下,卫良娣晕过去了,您要不去看看?” 太子嘴硬,“晕过去了就去找御医过来看,孤又不是御医,找孤有什么用?” 只是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兰亭瘦了很多,刚才又哭得那么厉害,自己也吓到她,她不会真有事吧,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于是又吩咐侍卫,“快马加鞭,拿着孤的令牌去找御医过来!” 侍卫接了令牌,匆匆而去。太子虽然担忧,但是想到明日还要早朝,当然他也拉不下面子,只能先回了东宫。 卫兰亭受了刺激,再加上哭得太狠,晕过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了。 天气放晴,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亮了半间屋子,明亮而温暖。 青梨见她醒了,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姐,您终于醒了,奴婢担心死了。红枣,你快去萱和堂报给老太君,她老人家也是担心了一夜。” 红枣应声而去。卫兰亭洗把脸,清醒一些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浮现在脑中,那个很凶的太子说自己背叛了他,她到底是怎么背叛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3章 用过早膳,丫头们服侍卫兰亭梳洗打扮,卫兰亭瞅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苍白消瘦,一双眼睛显得愈发大了,看着楚楚可怜,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青梨以为她自伤自怜,忙笑道:“您是因为病了,才显得消瘦憔悴,养些日子就好了。奴婢与红枣替您打扮打扮,您又能恢复往日的光彩。” 卫兰亭默默不语,随她们替自己换上一身银红色的衫子,乌黑浓厚的头发挽了一个流仙髻。 榴园石拱门边上长着一丛木芙蓉,碗口大的花儿开得正艳,红枣特地去剪了一朵簪在卫兰亭头上。木芙蓉鲜妍娇美,还带着早晨的露珠,卫兰亭看得心喜,亲自去剪了几朵,遣了红枣送到萱和堂孟氏那里去。 待红枣走后,卫兰亭拉着青梨的手,牵她进了内室,青梨惴惴不安,“小姐,您怎么了?” 卫兰亭摇摇头,“我没事,青梨,昨天夜里,谢谢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青梨能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卫兰亭心生感动。 “这是奴婢该做的事情,您不用谢奴婢。”青梨急忙摆手,很不好意思地说。 卫兰亭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来,微笑道:“其实我乍然失了忆,很多事情,甚至连我自己要谁都是别人来告诉我,我知道祖母是真心爱护我,其他人我却不敢轻易相信。但是从昨夜我知道了,青梨你也是我能够真正信赖的人。” 青梨心里生起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之情,她大胆地望着卫兰亭的眼睛,认真地说:“青梨绝不辜负小姐。” 卫兰亭颔首,“嗯,我相信你,青梨,你知道吗,我从一醒过来,看见你陪在我身边就觉得心安,我想,我未失忆之前,我们俩也应该很亲密。” 青梨眼睛酸热,落下泪来,咽哽:“小姐,奴婢从小就在您身边侍奉您……” “果然是从小的情谊,”卫兰亭替她擦干眼泪,“好了,别哭了,咱们都会否极泰来。” “嗯!”青梨重重地点头。 卫兰亭问道:“你说太子与有我青梅竹马之谊,但他昨日对我的态度很明显不对劲,青梨,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放心,今日我只做一个听者,不去回想,若是我头疼,我就让你立刻停下来,不会有事的。” 青梨犹豫了下,道:“那日,您与太子殿下争吵过后,拿着令牌出宫回了国公府。老太君疼惜您,带着您去了西山别苑游玩,家里的夫人小姐们都一齐去了。裴家姑太太带着表少爷也跟着来。” “裴贤?”卫兰亭记起昨日太子口中说的那个名字。 “对,表少爷姓裴讳贤。” 说到这里,青梨吞吞吐吐起来,“裴少爷从小爱重您,他一表人才,老太君甚至想要亲上加亲,玉成美事,只因您入了东宫才作罢。那日您去骑马,裴少爷来了,您与他在林子里骑马,后来不知怎地,殿下也来了,见到您与裴少爷有说有笑,奴婢远远跟在后面听得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吵起来,后来您一气之下扬鞭策马急奔,不慎坠马。” “我与裴贤骑个马难道就是背叛了他吗?”卫兰亭一阵无语。 “奴婢也觉得是误会,可能是您情急之下,说了一些话惹怒了太子?”青梨小声说。 “他是太子,我不过是他的妃妾,我敢跟他发脾气?” 卫兰亭不相信,但是青梨的眼神很明白地告诉她,她敢,她就是有这个胆子。 天!卫兰亭扶额叹息,她现在失忆,就算是想向太子解释,也无从开口啊。她想了想,问:“裴贤现在怎么了,他可有说什么?” 青梨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只听说裴少爷被姑太太打了一顿,如今正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卫兰亭撑着头,总结了青梨说的话:自己这个良娣,脾气骄纵,居然敢常常对着堂堂储君发脾气,还疑似给他戴了绿帽,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青梨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忙说:“小姐,这都是误会,您是绝对不可能与裴少爷有什么的,您是贵人,去哪里身边都有一群丫头婆子看着,也没那个机会呀!” 这解释,估计要是太子听了更生气……卫兰亭幽幽地想。 见她不信,青梨急得不行,“真的,反正老太君一口咬定这点,太子不能把您怎样,再说,您的亲姨母贤妃娘娘还在宫里呢。” “贤妃?” “是啊,贤妃娘娘得皇上敬重,与丽妃总领宫务,连太子都要敬她三分呢。” “哦!”只怕她敢在太子面前嚣张放肆,也是因为仰仗着贤妃姨母做靠山,可是太子总有一日会登基呀,到时候该怎么办,卫兰亭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不敢再想,忙让青梨扶着她去塌上躺着闭目养神。 *** 昌国公府议事厅,卫浚与卫淹兄弟俩难得凑在一起说话,卫浚苦着脸,卫淹则在一力说服兄弟,“兰亭身为太子良娣,却不知洁身自爱,实在太让人失望,将她送到庙里反省,省的日后犯了更大的过错连累我们整个昌国公府。” 卫浚当然不愿意送自己女儿去庙里,辩解:“她与阿贤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在一起说说话,怎么就是不检点了?” “哼,表兄妹之间长大了也该避嫌,”卫淹道,“瓜田底下,难免会惹人闲话!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兰亭与阿贤差点儿定下婚事,阿贤又那么喜欢兰亭,两个年轻人难保不会做出了苟且之事。” “二弟,这事没有凭证,你不能平白无故的诬陷你的侄女,你自己还有两个女儿,若是兰亭的名声不好,淑亭与芳亭的亲事也会受阻。”卫浚瞪了兄弟一眼,厉声说。 “可是兰亭脾气骄纵,得罪了太子,这是真的吧?” “这不能怪她,她是心情不好。”卫浚叹了口气,“咱们卫家老太公跟随高祖起兵,立了大功,那麒麟阁上现在还摆着老太公的画像,虽说我们这些做子孙比不得先祖,可是昌国公府的牌子还在,兰亭合该是太子正妃,如今却阴差阳错成了妾妃,她自小心高气傲,心里难受得紧。” “可是太子不提接她回宫的事情,她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呢?家里人来人往,闲话容易传出去,兰亭听着也心烦,还不如送到龙泉庵去静养,等她身子完全好了再做打算。” 卫浚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仰仗着祖荫,袭了昌国公的爵位,在五军都督府任闲职,而卫淹恰恰跟他相反,自小就会读书,顺利地中了进士,他好钻营,一路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 卫家到了卫浚兄弟这一代已是第四代,昌国公的爵位不是世袭罔替,传到卫浚就是最后一代了,下一代就要摘了昌国公的牌子,子孙若是不争气,家门免不了会衰落。这些年卫氏子弟养尊处优,好逸恶劳,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竟没有出几个有出息的人,卫淹已经算是他们这一辈的佼佼者了,是以卫浚很听这个兄弟的意见。 卫浚迟疑,“宫里有贤妃在,太子应该不会弃兰亭于不顾吧,等过几日他消气,就把兰亭接回去了。” “大哥,”卫淹加重了语气,“难道您还在指望太子吗?太子日后就算登基当了皇帝,那受益的也是江家,高家,跟我们卫家有什么关系!” 卫淹从小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长子,不能继承爵位,而大哥卫浚资质愚笨,就因为是长子,昌国公的爵位与荫恩就到了他头上,现在更对卫浚更是鄙夷之极,昌国公府交到他手上,完全是糟蹋祖业。 “母亲素来疼爱兰亭,这事儿还得母亲同意。”卫浚说。 卫淹道:“母亲月初都会去相国寺礼佛三日,我们趁着母亲去礼佛时将兰亭送过去就行了。待母亲回来后,跟她老人家好好说道说道,她会理解我们的苦心。”老太君虽然疼惜兰亭,但卫浚是兰亭亲父,若是兰亭由父亲做主送到庙里,老太君也无话可说,就算真怪罪下来,也有卫浚顶着。 卫浚拿不定主意,“我再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行,大哥还是尽快决定。” 卫浚从议事厅出来,心里思绪万千,随意走着,跟着的小厮问道:“公爷,您这是去榴园看望良娣?” 卫浚定睛一看,竟然不自觉走到了榴园门口,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进去,兰亭三岁时,元妻就过世了,后来由老太君接过去亲自抚养,相处的少,父女并不亲近。 小时候的兰亭乖巧可人,见到他会甜甜地喊爹爹,后来他续娶了苗氏,苗氏接连生下了两个儿子,兰亭就渐渐跟他生分,父女俩见了面,尴尬无言。卫浚顿足,最后还是摆摆手,对小厮说:“我就不进去了,回吧。” 两人正待离开,突然听到榴园里有孩子的哭嚎声,小厮凝神去听:“公爷,好像是三少爷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先慢慢铺剧情~太子目前很凶,差点掐死女主,以后让他追妻火葬场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3节 第4章 三少爷卫麋是苗氏所生的第二子,是卫浚与苗氏的幼子,难免娇惯,性子非常蛮狠霸道,与兰亭时有冲突。 苗氏有心想收服这个继女,但继女桀骜,仗着宫里的贤妃与老太君撑腰,一向不把苗氏放在眼里,苗氏吃瘪,心里不舒服,经常在儿子面前抱怨,卫麋就上了心,笃定长姐是个欺负母亲的坏人。 兰亭失忆之前,卫麋不大敢惹这个长姐,但是他从母亲口中得知她失忆,人也变得笨笨呆呆,于是带着两个丫头去榴园捣乱。 其中一个年长的丫头劝道:“三少爷,奴婢看还是算了吧,要是被老太君知道了就不好了。” 另一个丫头撇撇嘴,“怕什么,你以为咱们这位大小姐还是从前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良娣么,她得罪了太子,连老太君都对她失望,哼,再没有人会护着她了!” “就是!”卫麋重重地点头,“大姐最坏了,她是做姐姐的,从来都不让弟弟,还不孝顺我娘,天天惹她惹我娘生气,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卫麋对卫兰亭怨恨极了,卫家的一个门人曾经出海,从外国带回来一直绿眼睛的波斯猫,卫麋一眼就看中了,但这只猫却被送到了榴园。卫麋气得撒娇耍泼,反而被父亲责骂了一顿,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他恨长姐抢本来属于他们母子的东西。 卫麋得意地甩甩手中的口袋,嘿嘿笑了,他将袋子的口松开,顺势往榴园的院子一抛,然后三人瞄着腰,准备偷偷离开。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喝传来。 卫麋懵了一秒,拔腿就要跑,红枣上前一步,紧紧拽住他的领子,“三少爷先别走,既然都到了门口,进去看看我们小姐吧。” “贱婢,放开我!”卫麋使劲挣扎,但他今年才十岁,挑食的毛病重,长得瘦不拉几,身无二两肉,红枣很轻易地就能制服他。卫麋的两个丫头见主子被制住了,慌慌张张地跑了。 院子门口的喧哗声,将屋子里的人引出来,顿时大家就惊慌起来:“啊呀,有蛇,好几条!” 卫兰亭扶着青梨出来,就看见几条绿油油的蛇正从袋子里游出来,四散开去,丫头们惊慌失措,有那胆子大的婆子连忙去拿捕网过来抓蛇。 红枣押着卫麋进来,见状说:“小姐,奴婢看见三少爷鬼鬼祟祟地带着两个丫头往院子里扔了一个袋子,这些蛇肯定是三少爷放的。” 卫麋卫麋被红枣反手制着,挣脱不开,一口一个贱婢叫着,看卫兰亭的目光怨恨狠毒。 卫兰亭对这个弟弟是有几分印象的,她失忆后,继母带着卫麟、卫麋兄弟过来看望过她。她看得出来,继母对她嘘寒问暖,只是做给卫浚看,没多少真心实意在里面,这两兄弟自然就对她更没有什么感情了。 不过古往今来,继母与继子女就没几个关系好的,君不见《二十四孝》里,什么芦衣顺母,卧冰求鲤啊,孝子身后都有一位恶毒的后母。卫兰亭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她无意去找苗氏的麻烦,但是麻烦来了,她也不会避开。 当下,她冷笑一声,用扇柄敲敲卫麋的头,“聒噪死了,再吵就让人用破布塞住你的嘴!” 话音刚落,就有丫头拿起手中的抹布,“奴婢这里有一块,擦地板用的,只是不大干净。” 卫麋立刻禁声,紧紧抿住嘴巴。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拿着袋子过来,“小姐,蛇已经抓住了。”她咋舌,庆幸地拍拍胸口,“天!居然有两条竹叶青,幸好我们发现的早。” 竹叶青有剧毒,若是被咬了,半个时辰不能解毒,性命危矣。本来以为小孩子恶作剧,找几条无毒的蛇过来吓唬人,现在看来,这简直是恶毒地想要人的性命。 卫兰亭不气反笑了,“看来三弟很喜欢这些蛇了,不如姐姐放它们出来跟你玩。 胡婶,你把竹叶青抓出来陪三少爷好好玩玩!” 胡婶就是刚才抓蛇的婆子,她胆子大,带着手套,伸进袋子里抓了一条绿油油的小蛇出来,掐着七寸,在卫麋脸前荡了荡。 竹叶青吐着信子,冰冷的蛇尾扫过卫麋的脸,卫麋吓得懵逼了,嚎起来,与此同时,卫兰亭等人闻道一阵骚味,她赶紧扇风,青梨等人也纷纷捂了鼻子。 胡婶朝卫麋身上上下一打量,笑道:“三少爷溺尿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丫头们都窃窃地笑,卫麋又羞又恼。 卫兰亭摆摆手,忍着笑,“胡婶,把蛇收起来吧,省的他又闹出什么腌臜事儿了。” *** 卫浚在院门外听到卫麋的哭声,忙带着人走进来。卫麋见到父亲如同看见救星,大喊道:“爹爹救我,大姐姐要放蛇咬死我!” 卫浚正好看见胡婶把蛇收进袋子里,问:“兰亭,快把你弟弟放开,这是怎么回事?” 卫兰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淡淡道:“女儿可没有放蛇去咬三弟,反倒是三弟想要杀我这姐姐呢。” 卫麋得了自由,扑倒卫浚身上,“爹爹,我只是想逗姐姐玩,是小安子替我找的蛇,我不知道有毒啊。” 胡婶上前一步,将袋子打开一个小口,“公爷请看,碧油油的两条竹叶青,三少爷其心可诛呢。” “啪!” 卫麋脸上出现了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他触不及防吃了卫浚一巴掌。 卫浚骂道:“孽障,不敬长姐,竟然作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 卫麋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往地上一滚,大哭大闹,衣服头发上沾满了泥土草屑,滑稽极了。 看儿子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卫浚更是火冒三丈,抬脚就想去踢卫麋。被赶过来的苗氏抱住了腿,“老爷,麋儿还小,受不住您这一脚啊,养不教母子过,不如由妾身替他受了这一脚吧。” 她这么一说,卫浚反而下不了脚了,斥责她:“慈母多败儿!” 苗氏见到自己宝贝儿子在地上边打滚边哭,搂着儿,硬了心肠去捶他的背,“你这混小子,该打,该打!” 捶过儿子后,她又对卫兰亭说:“兰亭,你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我替你教训他,你千万别生他的气。” 卫兰亭看到苗氏,心里就浮起一股厌恶之情,脑海中有片段在回闪: 小小的她抱着一只白色哈巴狗儿,被二弟卫麟看上了,卫麟去夺,她不给……之后她的小白狗就突然被人药死了……再之后,她带着卫麟玩耍,卫麟不小心跌倒了,父亲突然很凶地训斥她,说她故意推弟弟,苗氏仿佛替她说了几句好话,但是父亲更加生气了…… “啊呀!”卫兰亭捂住头,“好痛。” 青梨忙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苗氏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卫浚则是担忧地望着女儿。卫兰亭闭目几秒钟,睁开眼睛,“父亲,女儿现下不舒服,要回去歇着了。至于三弟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卫麋,卫麋浑身一抖,“交给执事堂按照卫家的家规处置吧。” 卫家的家规是先祖仿照军中的惩罚制度定下来的,卫麋残害手足,这个罪名可不轻,至少要受三十军棍,卫麋有的苦受了。 苗氏心里一惊,“老爷,麋儿还小,他不懂事。” 卫浚一向疼爱幼子,但是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子,心里对女儿的愧疚占了上风,“现在残害手足,以后是不是该弑父杀母了?他不小了,就该让这个逆子好好记住今日的教训!” 苗氏偷偷给执事堂的人塞了钱,执事堂的人虽然收了钱,但不敢太放水,三十军棍下去,卫麋的屁股还是被打烂了,半个月下不了床。 卫兰亭去萱和堂给孟氏请安,孟氏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哄小婴儿一样。卫兰亭仰着头,问道:“祖母,您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 “怪我小题大做,冷心冷面,毫无友爱之情,对幼弟毫不怜惜。” “不,这不是你的错,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保护你,你能自己保护自己,祖母很高兴。” 孟氏十分怜惜这个孩子,三岁丧母,自己接过来抚养了一年,后来苗氏进了门,表现的十分温柔贤淑,她就让苗氏把兰亭接过去抚养,想让她也能享受到母爱,可是,渐渐的,从众人的口中传来传去,兰亭越来越不乖。 她疑心苗氏作祟,但是找不到证据,之后她就又将兰亭接回了萱和堂。小小的兰亭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表面软和娇柔,实际上主意大,行事强硬,对于欺负她的人绝不手软,总要想办法报复回去。孟氏怜惜她,只能加倍宠爱她。 卫兰亭靠在孟氏的怀里,甜甜地笑了,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祖母对我最好了,我也最喜欢祖母!”她搜刮自己记得的一些甜言蜜语说给孟氏听。 孟氏心里甜如蜜,点点她的嘴巴,“够了够了,你呀,既然会说这些好听的话哄祖母,何不说点儿去哄太子?” 卫兰亭扁起嘴巴,心有戚戚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不吭声了。 “傻丫头,你已经入了太子府,巴着太子日后才有好日子过,你怎么就是不懂呢?男人都是喜欢温柔似水,对他百依百顺的人,你成日同他闹脾气,他在你这里讨不到好,还可以去太子妃,还有其他妾妃哪里,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你去向他示个好,他有了台阶下,就会接你回东宫了。” “我不要,”卫兰亭扭头,撒娇道:“祖母,那天他差点要掐死我,好疼!他还说我背叛他。” “唉,这事你也有不对,你既嫁了人,就该避嫌嘛,都是误会一场,你好好跟他解释,再软言软语地哄哄他就好了。” 孟氏对自己的孙女很有信心,贤妃发达后,时常接兰亭入宫小住,而太子曾在贤妃膝下养过一段日子,两人青梅竹马,太子对兰亭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只要兰亭软下态度,两人肯定能够和好。 然而事情却不像孟氏想的这么简单,卫兰亭失忆,对太子印象并不好,目前来说,根本不想进宫面对太子,她把脸伏在孟氏的膝盖上,默不作声。 “孩子,你要是嫁了普通人,实在过不下去,还能和离,可皇家就不一样了,被皇帝厌弃的后妃,生不如死,你要好好想清楚啊。”孟氏苦口婆心劝道。 “可是祖母,”卫兰亭抬起头,睁着一双清澈水灵的杏眼,“我现在好多事情都不记得,您总要等我再养养身子再说吧。” 第5章 卫麋被送去执事堂受了三十军棍,夜里就发起烧来。苗氏守着儿子,泪水涟涟,对长子卫麟说:“兰亭这贱婢,你弟弟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她居然想要你弟弟的命啊!” 卫麟捏着拳头,恨恨地说:“我去找她算账!” “你去做什么?”苗氏拉住他,“你弟弟已经躺在这里了,你去找她的麻烦,要是被她告到你父亲那里,你也少不了苦头吃。” “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欺负娘与弟弟吗?” 苗氏抹着眼泪,“是娘不好,做了续弦,让你们生生低人一头。你好好读书,你有了出息,我跟你弟弟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一些。” “娘,我答应你,我日后一定认真读书,一定要像二叔一样考个进士回来。” 苗氏欣慰:“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你去书房读书吧,你弟弟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娘自有主张。” 卫麟走后,卫浚过来看望幼子,苗氏故意把卫麋的伤往重了说,卫浚看幼子烧得满面通红,嘴里说着胡话,心软了,但拉不下面子,仍然板着脸说:“他做了错事就该认罚。” “可是老爷,他还是个孩子啊,三十军棍就是大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小孩子,麋儿与兰亭是亲姐弟,何至于闹到这个份上,弟弟犯了错,好好教导他就行了,非要送去执事堂,这哪里是一个姐姐该做的事情?就算她有老太君撑腰,但也要顾及你这个做父亲的呀。”苗氏看着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卫浚与苗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论起感情来,比早逝的元妻深厚多了,苗氏哭得可怜,他叹气,把她抱在怀里,“没事的,我私下交代了执事堂的人,打得尽量轻些,麋儿只是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嗯,妾身信老爷说的。”苗氏柔弱地说。 “你呀,以后对麋儿要严些,别尽是宠着她。”卫浚叮嘱道。 “嗯,妾记住了。”不管卫浚说什么,苗氏都先答应下了,至于事后怎么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苗氏擦擦眼泪,道:“老爷,虽然兰亭不喜妾身,但妾身毕竟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妾身是希望她过得好的,可是她性子太强,得理不饶人,我们家里的人怜惜她,不与她计较,但外人不会这样啊,她这样子继续下去,得罪了太子,甚至有朝一日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那可怎么办啊?”她忧心忡忡,一副全心全意为兰亭考虑的样子。 “不至于吧,兰亭虽然好强,可是在外人面前一向都知礼的。” “老爷,她才得罪了太子,她讨厌我,但你是她的父亲,要教教她呀。” 卫浚叹气:“你也知道,她是老太君的掌上明珠,我说她,老太君必是不愿意的。” “溺子如杀子,还是要想想办法,把兰亭的脾气扭过来才行啊。” 卫当时没有说什么,但苗氏的话却说进了他的心里,晚上睡觉时,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夜,终于下了决定,第二日去找了卫淹。 卫淹笑道:“大哥,你总算是想通了。”他拍拍卫浚的背,“你也别担心,咱们家每年给龙泉庵捐不少香油钱,庵里的那些老尼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兰亭侄女的。” 卫浚还是不放心,“到时候我亲自送她去,再叮嘱那些老尼姑们一番。” “随便你。”卫淹哈哈大笑而去。 *** 卫淹人逢喜事精神爽,下了朝,先去了一趟惠王府上,喝得醉醺醺才回来。柳姨娘派人在院子门口等,下人见卫淹远远地走来,连忙去报了她。柳姨娘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起身去迎卫淹,直接把卫淹迎进了自己的小跨院里。 卫淑亭听到下人说父亲又去了柳姨娘的屋子里,跺跺脚,发狠:“不要脸的贱人,还是秀才之女,呸,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这样勾引男人的本事!” “淑亭,”李氏喝止她,“这般粗鄙的话,你在哪里学的,你这样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卫淑亭不服:“娘,您就只会骂我,不得男人喜欢,大家闺秀又比娼妇强几分?你说说看,爹爹多久没有到您的屋里来了?”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4节 李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拉着女儿坐下了来,“淑儿,我是你爹明媒正娶进来的,就算你爹不喜我,但也要尊我这个正妻,这是那些做妾的人永远都比不了的。” 卫淑亭失望地摇摇头,“您难道还不明白么,柳氏生了芳亭与卫麒,父亲的整颗心都在那边,守着正妻的名头有什么用?女儿虽然是嫡女,可是在这府里,芳亭吃的穿的样样都比女儿强。娘,您就学学那柳姨娘的手段,笼络爹,再给我生个小弟弟吧。” 李氏失宠于卫淹多年,全靠着正室的名头撑着,今日让女儿赤~裸裸地揭破,既心酸,又觉得对不起女儿,“淑儿,是娘对不起你。” 卫淑亭并不想让母亲难过,她说:“您多穿点鲜艳的衣裳,好好捯饬,爹看了也会高兴的。” 李氏摸摸自己脸,黯然:“淑儿,在你小的时候,娘不是没有努力过。娘是翰林之女,出身书香门第,本是你爹亲自去求来的,但你爹喜爱熟知诗书的才女,你外祖父虽然是读书人,但他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有为娘请夫子教读书,娘大字不识两个,你爹失望极了,后来柳氏过门,能诗会画,你爹的一颗心就都扑在柳氏身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卫淑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她喃喃道:“既然爹爹喜欢才女,娘你可以学啊。” 李氏苦笑:“娘学过,只是能认得几个字罢了,作诗画画到底是不够的。” 她摸摸女儿的头,“你爹的宠爱娘早就看淡了,娘只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 卫淑亭苦涩一笑:“若真有好亲事,只怕也轮不到女儿身上。” “胡说,你是昌国公府的嫡女,芳亭只是庶女,她如何跟你比,咱们府里也就兰亭身份比你高一些。兰亭出嫁了,老太君身边不免寂寞,你无事时多往萱和堂去,得了老太君的喜爱,比什么都强,老太君是大家小姐出身,听说当年嫁到卫家时,十里红妆,娘的娘家是穷翰林,没什么嫁妆,你将来还要指望老太君给你添妆呢。” “可是,老太君心里眼里只有大姐姐……” “傻姑娘,你也是老太君的骨血,就算比不过你大姐姐,她也是疼爱你的,你不能去比较,你真心侍奉她,她会看得到的,你的婚事她也能说得上话。” 李氏想起了一个人来,“淑儿,你觉得你裴表哥怎么样,你之前也夸过他不错的?” “女儿不要裴表哥,”卫淑亭断然拒绝,“他喜欢大姐姐,女儿才不要捡别人不要的!” 裴贤得罪了太子,以后太子登基,他不会有前途,卫淑亭心中有报复的快感。连老天爷仿佛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卫兰亭失忆了,自己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再不会有人能知道。 “你这孩子,”李氏嗔怪,“你以前不是挺喜欢阿贤吗,阿贤一表人才,亲上加亲多好!” “我不喜欢他,也不愿意嫁给他,娘,你就别提他了。”卫淑亭板起了脸。 “好好,我不提了。”李氏按下这个心思。 卫淑亭借口累,回了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侍女碧桃端了一杯热茶给她。卫淑亭握在手中,却不喝,反而问道:“柳姨娘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碧桃低声道:“老爷与柳姨娘密谈时都撇开其他人,只留心腹看门,小翠没有打探到多少,只知道老爷与惠王殿下走得近,惠王殿下很看重老爷。” “惠王的生母是丽妃,颇得皇上的喜爱,连带着惠王也得皇上的看重。可是毕竟有太子在,惠王再出息也不能怎么样。”卫淑亭寻思起来,莫非是太子地位不稳,父亲更加看好惠王? “小翠还听到了什么消息?” “小翠还说,等后日老太君去相国寺礼佛,就让人把大小姐送到龙泉庵去。” “哈!”卫淑亭抚掌大笑,“可算是听到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哼,她也有今日!” 那龙泉庵戒规森严,进了里头,吃饭喝水睡觉更衣都有严格的规定,说是学规矩,专心礼佛,等出来时,人都要脱一层皮,还让人有苦说不出。 她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只因她小时候替母亲出头,得罪了柳姨娘,被卫淹送到龙泉庵里住过半个月,五六年过去了,仍然记忆尤深,耿耿于怀。 “可惜,要是也能让芳亭那丫头去龙泉庵就好了。”卫淑亭感叹道。 碧桃看着自家小姐的目光,心里一寒,后退一步。 卫淑亭瞪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碧桃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奴婢又记起一件事来,柳姨娘仿佛是说要替三小姐筹备嫁妆。” 卫淑亭大吃一惊:“父亲与柳氏已经给芳亭定下了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太子出来。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6章 碧桃摇摇头:“奴婢不知。” 父亲这人醉心权势,子女的婚姻肯定是要为他的仕途铺路,他会把芳亭嫁给谁? 他与惠王走得近,难道是想把女儿嫁给惠王,可是惠王已经成婚啊,当然也有可能是惠王那边的人吧,卫淑亭如是想。 碧桃小声道:“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白,太子才是未来的储君,老爷就是巴结人,也该巴结太子才对,惠王顶了天才是个亲王而已。” “太子?”卫淑亭嗤笑,“他算什么,生母出身微贱,一介宫奴而已,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挣个妃子当呢!太子就是运气好,前面八个兄长都没了,他作为长子才得了太子之位。皇上宠爱丽妃,爱屋及乌,惠王未必没有机会。” 想想自己看过的史书,历朝历代被废的太子不要太多。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让小桃好好盯着,有什么事及时禀告我,不要怕花银子,钱不够了跟我说。”卫淑亭叮嘱。 “奴婢知道了。”碧桃低声道。 *** 十月初一,孟氏照旧去相国寺礼佛,卫淹亲自护送她去相国寺,卫家其他人在门口送她。孟氏拉着兰亭的手说:“好好照顾自己,三日后祖母就回来了。” 卫兰亭心里无端感到不安,“祖母,我跟你一起去。” 孟氏笑道:“傻孩子,你不信佛,跟着我去做什么。” 卫淹过来请孟氏上车,孟氏摆摆手:“大家都进去吧。” 直到孟氏的马车远去,众人才纷纷进了院子。 卫兰亭见卫麋鹌鹑一样缩在苗氏的身边,笑了笑,跟他打了个招呼:“三弟,姐姐听说你病了,实在忧心,不知你现在身子好了些没?” 卫麋看到她的笑脸,就想到了那条碧油油的竹叶青在自己脸上滑过的感觉,打了个寒颤,不敢看她的眼睛。 苗氏把儿子护到身后,皮笑肉不笑,“大姑娘,劳你的关心,你弟弟已经好了许多,倒是你自己坠马伤的不轻,要多多休养。” 孟老太君一走,大家似乎都更敢说话了,卫芳亭的眼睛在卫兰亭身上转了一圈,“大姐姐,你保重啊。” 卫兰亭一脸莫名其妙,卫芳亭笑了,“看来大伯还没有跟你说呢,妹妹我就不多言了,告辞。”她带着丫头扬长而去。 卫浚皱眉,对李氏说:“弟妹,芳亭行事没有章法,对待姐姐也不甚恭敬,你是嫡母,该教导教导她。” 李氏绞手,不知所措。卫淑亭扶着母亲的胳膊,眼圈儿红了,“大伯,我娘有苦难言,她若是训斥了芳亭,那边不满,爹爹少不了会怪罪我娘。” 这种后宅的争风吃醋,卫浚也无能无力,尴尬地支吾了两声,转身走了。 至于卫兰亭则回了榴园,红枣惴惴不安,“小姐,三小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要不咱们去问问公爷吧。” “不必了,他迟早会告诉我的。” 卫兰亭不急,红枣急得不行,脸皱成一个苦瓜,卫兰亭捏捏她的脸,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苦着脸了,小心甜甜的红枣变成了苦瓜就不好看啦!” 她这么一打趣,气氛缓和下来,卫兰亭随口问:“二叔家的芳亭是怎么回事,每回见到我,说话都那么阴阳怪气的?” 红枣边替她捏肩,边说:“二老爷那边妻妾争锋,妻不像妻,妾不像妾,柳姨娘那个做派,把个女儿教得心眼多,掐尖好胜,她是嫉妒小姐你呗!那边的二小姐倒不错,脾气好,人又温柔和善,小姐你以前同她挺相好的。” 青梨在一边做针线活,插了一句话:“未必,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以前咱们小姐风光时,二小姐对小姐是什么样子的,你再看看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也是,自小姐受伤了,二小姐基本上就没怎么过来探望过小姐,哼,想不到她也是这样的人!”红枣愤愤地说。 “所以看人不能看表面,要用心去体会。”青梨意有所指的说。 卫兰亭躺在榻上听着两个丫头闲磕,卧房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一个小丫头进来禀告:“小姐,公爷过来了。” 青梨与红枣两人忙替卫兰亭换上见客的衣裳,出去迎卫浚。 卫浚先问过了女儿的起居饮食,然后面带为难,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有口难言的样子。 既然难为情,必定不会是好事,卫兰亭低头喝茶,绝不主动搭话。 卫浚扯东扯西了一会儿开口了,“兰亭,大夫说你要静养,府里人来人往不清净,爹打算送你去龙泉庵休养。”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卫兰亭放在茶盏,淡淡地说:“这事祖母知情吗?” “咳咳,”卫浚嗓子发干,“你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考虑得不周全,兰亭,你已经嫁人了,长期待在府里不好。” “哦,祖母在时,爹爹不说,祖母一离开,爹爹就有意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卫兰亭心里冷然。 “唉,你这个脾气还是要改改,你入了东宫,就当柔顺贤淑,可你竟然惹恼太子,若是连累了我们昌国公府该怎么办?我送你去庙里,一是让你静心养病,二是学着礼礼佛,修身养性,改改你的脾气吧。” 卫浚最后一句话总结:“爹爹都是为你好。” “呵,”卫兰亭笑了,她对这个说着冠冕堂皇话的父亲愈加失望,“父亲,您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三弟连累昌国公府。他连亲姐都可以残害,日后欺师灭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不过是内宅女子,就算想做什么,杀伤力哪里比得上男子?” “咳,你弟弟还小……” “不小了,三岁看老,说不定我们昌国公府日后就亡在他手里。父亲让执事堂对三弟轻打轻放,舍不得管教三弟,我看正应该把三弟送去庙里修身养性。”卫兰亭嘲讽道。 “兰亭,”卫浚被女儿揭了底,老脸一红,加重了声音,“他是你弟弟,你难道就不能对他多一点友爱之情吗?还有你母亲,她是真心想对你好,但你为从小与她作对,闹得家宅不宁。” 男人心偏了是怎样都转不过来的,卫浚老羞成怒,指责女儿的不是,卫兰亭失忆,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但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她现在都能隐隐感受到,她懒得与卫浚辩驳,道:“父亲,您也不必说这么多,既然这府里住不了,我离开就是。” 卫浚愣了愣,“马车已经备好了,赶紧收拾东西吧。”他看着女儿又觉得有些愧疚,想说些什么缓和,“为父亲自送你过去,龙泉庵清净,环境不错。” 卫兰亭根本不搭理他,他一个人说了几句,就止住了,父女俩相顾无言,各自捧着各自的茶杯。 青梨与红枣去收拾行李,青梨道:“你捡贵重的细软拿,我有事出去一趟。”她匆匆出了内院,召来一个小厮,掏出一锭银子给他,“小哥,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柳树巷有两座石狮子的宅子里。” 小厮接了银子,笑道:“姐姐放心,我一定给你送到。” “嗯,尽快。”青梨挥手让他去了。 回了屋,红枣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青梨有心拖延时间,提议用过午膳再走,卫兰亭无可无不可的依了她。 用过午膳,卫兰亭带着青梨、红枣、胡妈等人上了马车正待离开。 突然门房来报:“公爷,太子殿下过来了。” 暂时走不了,卫浚忙给太子行礼:“臣参见太子。” 青梨扶着卫兰亭下车,卫兰亭诧异极了,冲太子福身。 太子的眼睛在马车上转了一圈,道:“看来孤来的不巧了,不知昌国公要去哪里?” 卫浚道:“良娣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府里太喧闹,故而臣打算送良娣去龙泉庵休养。” “原来如此,”太子点点头,话头一转,“只是良娣毕竟是我东宫的人,昌国公你要将她送到庵里去休养,至少要问过孤的意思吧。” “太子恕罪!”卫浚背上冒出冷汗来。 太子冷声道:“想来是昌国公自视甚高,区区皇室,还不在你眼里。” 太子一顶不敬皇室的大帽子扣下来,卫浚跪地:“殿下,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良娣,你替臣说说话吧。” 卫兰亭瞅了太子一眼,慢吞吞地说:“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5节 太子突然笑了,“既然良娣这么说,昌国公就起来吧。” 卫淹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恭声说:“殿下,请您进去喝杯茶吧。” “不了,孤今日过来是特地接良娣回宫。” 卫兰亭心里一惊,想起那日半夜太子掐她脖子的情景,不禁摇摇头,跟着太子回宫,她还不如直接去龙泉庵。 不过到底去哪里她做不了主,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回东宫的车上了。太子没有骑马,与她同坐一辆车。男人的气息不断的侵蚀周朝的空气,卫兰亭觉得不自在,她往边上挪了挪。 太子长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卫兰亭惊叫一声,跳起来,头刚好撞在了马车顶上,她“唉哟”一声,捂着头。 “安生些,”太子无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卫兰亭当然安生不下来,她想挣脱,太子的力气太大,她那点力气犹如蚍蜉撼树,既然武不能解决,她决定来文的。 “太子殿下,我们好好谈谈。” “嗯?” “我失忆了,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当然也不记得你是谁。” “哦?” “你在我眼里就像陌生人一样,现在这样,我没法适应!”卫兰亭眼睛一闭,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她没注意到太子的脸色变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那你记不记得裴贤?” 卫兰亭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太子,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太子的眼里有腥风血雨,他恼恨兰亭,但是看她那双清澈杏眼里的茫然与戒备,心里升起一阵无力,眼前的人是兰亭,但也不是兰亭,她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你跟她说什么,她都是懵懂的。 太子有火发不出,恶声恶气地说:“你所有的心眼都用在了对付我上了,平时神气活现的,怎么在昌国公府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 卫兰亭坐得离他稍微远了些,终于能够自由的呼吸新鲜空气了,思绪也清明了许多,她瞅了太子一眼,反驳他:“我之所以在昌国公府被人欺负,皆是因为你的原因。” 太子用一副你就瞎扯吧的眼神看着卫兰亭。 “你别不信,所谓妻凭夫贵,我入了你东宫,地位自然是仰仗你太子,你不能震慑他们,他们自然就敢欺负我。” 太子体味她说的话,脸色凝重起来,十弟惠王现在朝堂上活跃得很啊。父皇年纪大了,对自己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父皇的心思转变,下面的人肯定会看风向,也罢,趁此机会看看哪些人是真正值得自己重用的。 卫兰亭有午睡的习惯,渐渐发困,靠着车壁睡了过去,只是马车颠簸,到底睡得不安稳,她的头一下一下磕着车壁。睡得迷迷糊糊,自己的头突然枕在了一个软软暖暖的枕头上,她舒服地蹭了蹭。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卫兰亭枕在太子腿上睡得正香,太子不忍唤醒她,有心抱她进去,手都伸了,最后又收回来,算了,不能让她太得意。 太子捏着她的鼻子,卫兰亭呼吸不畅,很快醒过来,睁眼看到太子的那一刻,她吓了一跳。太子甩甩手,冷声说:“已经到了,还不起来!” 他率先下了马车,也不等卫兰亭,扬长而去。 青梨扶着她下车,卫兰亭对东宫陌生得很,问道:“青梨,我住哪里?” “您住在东一院。” 这院名简单明了,就是东边第一排的院子,东宫的房屋布置按一条中轴线来。正院坐落在中轴线上,其他东西各有一排排院子。 卫兰亭进了东一院,院里的人纷纷过来迎她,“奴婢参见良娣!” “起来吧。” 青梨指着为首的那个宫女,道:“良娣,这是葡萄。” 葡萄穿一身靛蓝色宫装,圆圆的脸盘,看着很喜庆,见到卫兰亭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哭了,喜极而泣:“良娣,您总算回来了,呜呜。” 青梨道:“别哭了,良娣一路上累了,先扶着良娣进屋歇着。” 东一院面积不大,进了门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穿过石子路,就是屋子了,共有五间大房,两间做卧房与起居室,剩下三间,则做书房、厅堂、仓库用。 卫兰亭问道:“青梨,你们住哪里?” 青梨指着大房后面的一排小房子,“奴婢们住在那里。” 卫兰亭吐出一口浊气,这东宫的居住环境比起她在昌国公府住的榴园简直差太多,狭小沉闷,让人心里无端烦闷起来。 这东宫的主人是太子与太子妃,虽然卫兰亭是正式记入皇家族谱的良娣,可是说到底不过是妾妃而已,受太子妃辖制。 说曹操,曹操到,她心里想着太子妃,太子妃那边正好派了人过来,来人拜见她后,道:“卫良娣,您大病初愈,回了宫里,娘娘特地在春晖堂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青梨道:“我们家良娣知道了,多谢太子妃娘娘了。” 待那人走后,青梨轻轻嗓子,“良娣,东宫人口少,太子妃设家宴,不是多隆重,您只当成普通的家宴就行。” 葡萄不满,“她这是故意在殿下面前图表现呢,哼,犯的着这么心急吗?” 红枣也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就是,她要是在我们良娣面前拿大,就是贤妃娘娘也会有话说的。” 卫兰亭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疼,“停,我累了,先歇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青梨等人出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卫兰亭懒懒地躺在榻上,并无困意,她在想青梨给她说过的事情。 东宫人口确实不多,算起来一共只有四个主子,太子目前无子嗣,只有太子妃、自己这个良娣,以及住在西院的崔孺人。 卫兰亭出身昌国公府,虽然如今的昌国公府比起先辈时期,不可同日而语,但她毕竟是出身名门的公侯之女,又是宫里贤妃的外甥女,这样的身世做太子妃完全没问题,甚至连皇帝都有默许之意。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钦天监突然算出瑞气出在大名府,太子妃应该出自大名府,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国子监司业之女江氏,江氏的父亲在京城做官,江氏跟着母亲在大名府老家生活,刚好符合条件,江氏顺理成章地当选为太子妃。 太子妃落空,卫兰亭当然不高兴,哭了两日,也想通了,打回家嫁人了。昌国公府已经在为她相看人选,谁知,转折又来了。皇帝突然又心疼太子这个儿子起来,觉得不能亏待他,于是下旨将卫兰亭与一个姓崔的落选秀女选入东宫,封了良娣与孺人。 这简直是瞎胡闹! 当青梨把这些事情告诉卫兰亭时,这是她唯一想说的话。他这个当皇帝的人随心所欲,当真是害人不浅,这大概是存心让太子后宅不宁了,这亲爹当的! 卫兰亭胡思乱想,慢慢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挺安稳的,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她喊了一声:“青梨!” 葡萄端着灯走进来,“良娣您醒了,青梨在准备您晚上要穿的衣服,奴婢来服侍您。” 她服侍卫兰亭梳洗,青梨拿了衣服过来,两人替卫兰亭装办妥当。卫兰亭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突然问道:“太子妃是个怎样的人?” 葡萄愣了下,笑道:“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未必,大名府的秀女那么多,为何偏偏是江氏被选上了太子妃,不可能完全是靠着运气吧。” 葡萄挠挠头,“可能就是运气好吧,钦天监算命正好就算出她的生辰八字是最和太子的,所以皇上才钦点了她做太子妃。” 卫兰亭幽幽叹了气,青梨突然心虚:“良娣,您开心点,您已经跟太子和好,太子会护着您的。” “太子也不是什么都能做主,就像葡萄刚才说的,太子妃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就必须好好待太子妃,否则就是不敬君父。算了,这些我不想再说了,青梨,你要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卫兰亭语带警告。 青梨冷汗泠泠,跪在地上,“良娣,青梨没有背叛您。您受伤后,太子担心您,叮嘱我有什么事情就给他托信,今日公爷要送您去龙泉庵,奴婢本来想跟您提前商量再去报给太子,只是找不到机会,时间又急,奴婢自能擅自做主让人去给太子报信,只此一件事,奴婢再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您。” 今日太子来得那么巧,卫兰亭就觉得可能自己身边有太子的人,青梨自进宫后一直有些神思恍惚,卫兰亭就这么一诈,她果然都招认了。 青梨见她不语,心里很急:“良娣,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卫兰亭拉着她起来,“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比我的亲姐妹还亲,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只是这样的事情你再不许犯了,不然我这里留不下你。” 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一仆侍二主,有贰心的宫女到哪里都不会被重用,只会被发配到浣衣局,做最苦最累的活。而且宫女进了宫,这辈子就难再出宫了,除非主子慈心放她们出宫,或者等到天子登基等等大赦之年才能被恩准出宫回家,可是大赦何其少。 卫兰亭当着一众宫女,训斥自己最看重的青梨,就是要杀鸡给猴看,警告她们老老实实的。 一时之间,屋里寂静无声,只剩漏刻嗒嗒响。卫兰亭看看时间,酉时末了,道:“不早了,去春晖堂赴宴吧。” 东宫可真小,一板一眼,毫无景致可言,比起昌国公府差远了,卫兰亭感叹当太子可真不是享福,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处在这个位置,若是不能更进一步,只怕性命攸关。 当然比起太子来说,更不好混的就是太子嫔妃了,跟着太子在潜邸谨小慎微的过日子,运气好,太子顺利登基,志得意满,自有更漂亮、更符合心意的美人进宫,那些陪着潜邸熬过来的老人们不过就变成摆设而已。 第7章 卫兰亭穿过半个东宫去春晖堂,对一路上的景致失望极了。青梨明白她的心思,道:“良娣,您入了这东宫还不足半年,等以后天长日久的,您可以把东一院像榴园一样布置起来。” 昌国公府榴园是按照江南水乡园林布置的,亭台楼阁小巧精致,点缀花木山石,东一院要想改成榴园的样子,人力、物力花费不菲,太子还不是皇帝呢,哪能做这么奢侈高调的事情。 青梨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忙补救:“奴婢是说屋子里的摆设可以像榴园的一样。” 卫兰亭不甚在意:“以后再说吧。” 这时,迎面走了一群人,为首的女子穿一身绿色宫装,打扮得富丽堂皇。葡萄凑在卫兰亭耳边小声说:“良娣,那位是崔孺人。” 崔孺人细眉细眼,身姿略微丰腴,给她添了几分妩媚,她高高抬着下巴,见到卫兰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意福了福身,转身就准备进春晖堂。 “等一下,崔孺人!”卫兰亭喊了她一声。 崔孺人回头,漫不经心地说:“良娣有什么事?” 卫兰亭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劳烦你与你的人让让,别挡着我的路了!” “你——”崔孺人脸色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葡萄在一边说:“尊卑贵贱,孺人还请您先退让一步。” 崔孺人不敢在春晖堂门口闹起来,跺跺脚,让卫兰亭带着葡萄与青梨先进去。 到了春晖堂宴客大厅,太子与太子妃都还没有来,卫兰亭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崔孺人随后进来,找了个离她远远的位置坐下。 两人离得远,小声说话对方听不清楚。卫兰亭朝崔氏的方向努努嘴巴,问:“这崔孺人与我有什么过节?” 葡萄想了想,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殿下过来看望您,崔孺人总是想出各种办法截胡,有一次您恼了,直接带着太医去了崔孺人那里,让太医给装病的崔孺人开了整整半月的苦药,把她折腾得够呛。” 卫兰亭忍不住笑了,看看东宫妃妾虽然少,但是妃子只是还是不太平啊。 突然,厅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太子妃娘娘驾到!” 卫兰亭与崔孺人起身出去迎太子妃,“恭迎娘娘!” 太子妃江氏笑道:“两位妹妹请起。” 她牵着卫兰亭与崔孺人的手进了大厅,入座后,又拉着卫兰亭好一阵嘘寒问暖,“妹妹坠马受伤,我担心的不得了,幸好妹妹如今康复,我与殿下才能放下心来。” 江氏说话闻言细语,一派正室贤妇夫人做范,卫兰亭心情复杂,道:“多谢您的关心。” 江氏又问:“卫妹妹,听说你失了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若是在宫里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尽管跟我说。” 她只顾拉着卫兰亭说话,另一边的崔孺人眼里冒火,挤出一个笑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故意作出吃醋的样子:“娘娘,您看,卫姐姐一回宫,您就心里眼里都是她!” 江氏笑道:“你别吃醋,我也一样疼爱你,以前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哪一回没有给你送过去!江南进贡了一匹绸缎,我让你亲自挑选自己喜欢的怎么样?” “多谢娘娘,您最疼我了!”崔氏笑靥如花,依靠在江氏的肩膀上撒娇。 知道的明白江氏与崔氏是太子妃与妾妃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热的母女俩呢,卫兰亭觉得自己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有些明白崔氏为什么时时刻刻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 东宫,文思阁。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6节 太子正在看书,小太监胡安走进来,轻声说:“殿下,太子妃在春晖堂设家宴,为卫良娣接风洗尘,太子妃派人来请您过去赴宴。” “不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各有各的心思,太子并不想应酬她们,他甚至都觉得这样的家宴应该少设为妙,大家各自守在各自的领地,井水不犯河水最好,省得闹出事情来。 胡安:“那小的就回了太子妃的人,说你不过去了。” 他正待离开,太子改了主意,,“算了,孤还是去吧。”兰亭失忆,对人对事懵懂无知,若是受到伤害就不好了。 他丢下书,大步流星出门去了春晖堂。 江氏的脸色沉了沉,不过一秒钟,立刻就摆出一副笑脸来,“殿下,您过来了。” 太子“嗯”了一声,在主位坐下,太子妃坐在他身边,卫兰亭与崔氏则分别坐在两边。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传上来,卫兰亭看得胃口大开,她今日中午没有吃多少,又睡了一个午觉,这会儿饿得饥肠辘辘,看到太子拿起筷子夹菜后,立刻开动筷子,毫不客气的埋头大吃起来。 太子妃给太子布菜,夹了一筷子葱烧鲫鱼放在太子的碗中,道:“厨房新换了一个做菜的厨子,这是他的拿手好菜,您尝尝看。” 太子一向不爱吃鲫鱼,嫌它多刺,看着盘子里的鲫鱼,他淡淡地说了一声:“江氏,你自己用饭吧,不用给孤布菜。” 江氏脸色变了变,强笑道:“妾知道了。” 崔氏与太子妃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见江氏在太子面前吃瘪,心里暗笑不止,她站起身来给太子祝酒,太子无可无不可地接了她的酒,崔氏高兴极了,又给太子斟了一杯酒。太子摆摆手,“崔氏,孤晚上还有公务要处理,这酒你自己喝吧。” 卫兰亭虽然埋头苦吃,但耳听八方,江氏、崔氏轮番讨好太子,太子不为所动,这个太子未免也太难讨好了吧。 连续两人碰壁,大家都有默契的不做声,饭桌上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音。这一顿饭吃沉默又无聊,还不如各自在自己的屋子里吃。 待吃完饭,卫兰亭与崔氏自觉地告退。太子妃给太子斟茶,绞尽脑汁想话题跟太子聊天,她说:“殿下,今日我去康和宫给母妃请安了。” 她口中的母妃就是太子的生母高充容,太子已经成年,平时进后宫多有妨碍,所以每次见高充容只能请个安,匆匆说几句话就告辞,反而是江氏作为儿媳妇能够时常进入后宫服侍高充容。 想到生母,太子的脸色缓和下来,“辛苦你了,母妃在后宫,我不能常常去陪伴她,还需你多多费心。” 江氏心里一喜,忙说:“不辛苦,这是妾身为儿媳应该做的事情。” “母妃她身子还好么?”太子问道。 江氏道:“母妃身子康泰,只是心中记挂着一件事。母妃同我说,她昨夜做梦梦见了自家兄弟,醒过来后心里十分悲伤,她说她如今在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兄弟不知在哪里吃苦受罪,每每想起来都寝食难安,悲伤哭泣。” 高充容在蜀地出生,九岁那年,蜀地大旱,继而饥荒遍野,高氏的父母带着高氏姐弟逃难,在逃难路上,父母相继饿死,只剩下高氏姐弟二人,姐弟两个后来也失散了。 高氏随着逃难的人流一路南行,一路上挖过野草根充饥,也乞讨过,辗转来了京城,后来入宫为奴,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皇帝的一夜恩宠,没想到运气好,怀孕了。 皇帝妃子众多,高氏并不得宠,即使是生了儿子,也没有得到皇帝多少恩宠。但是她就是运气好,她生的儿子排行第九,非嫡非长,谁知,皇帝的儿子一个个站不住,在她儿子前面的都夭折了,轮到她儿子,就成了长子,顺顺利利地当上了太子。 高充容苦尽甘来,就想起自家失散多年的兄弟来,时常叮嘱太子务必要找到舅舅。 “我已经遣了人去找,只是当时灾民流离到各地,找起来颇费时间。”而且他没有权利向天下张贴皇榜寻人,只能私下派人慢慢寻访,故而进展很慢。 江氏一心要讨好高充容这个婆婆,帮她揽下了这桩事,尽心尽力说服太子,她说:“殿下,常言道,母凭子贵。您既已是太子,为了您的颜面,高氏也将得到显贵。您不如上书建言陛下向天下各府县下诏书,寻找高氏族亲,以圆母妃的心愿。” 江氏自觉想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她满怀信心地望着太子,哪知太子的脸色剧变,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江氏吓了一跳。 太子缓缓道:“不错,你说的确实是最快找到母妃亲人的法子。但是此举太过劳民伤财,高氏一族于国未建寸功,朝臣们会反对,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太子的话重重的落在了最后一句上,没错陛下不会同意。他虽然是太子,但是父皇还有其他三个儿子,他从来不是父皇的唯一选择,而她的母亲高充容更是不得父皇的看重,虽然生了一个做太子的儿子,但是皇帝从来没把她看在眼里,高充容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在宴会上见到皇帝一面。 江氏本来还想说什么,见太子脸色铁青,讪讪地闭了嘴巴。 太子不欲与她多说,叮嘱她:“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自有主张。” 江氏本来一片好意,却被太子黑脸相待,眼睛酸热差点要哭了,她掐自己的手心,强自忍着。 “孤还有事,先走了。”太子留下这句话,带着胡安离开。 第8章 太子走了。 江氏咬唇,心里委屈极了,眼泪流下来,失声道:“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他!” 她的乳娘心疼地把她揽在怀里,“我可怜的姑娘哦!” 江氏把头埋在乳娘怀里,呜呜哭出声:“他总是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乳娘使眼色吩咐人把门关好,哄了江氏好一会儿,江氏才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问:“乳娘,我到底该怎么办?” 乳娘心疼这个从小带大的孩子,摸摸她的头,道:“娘娘,太子殿下跟普通的男人不同,你要先拿他当君对待,其次他才是你的夫君。” “可是殿下他不喜欢我……”江氏委屈地说。 “你只需要他尊敬你就行了。” “可是我受不了他的目光放在别人身上,我想要他只看着我一个人。”江氏神色茫然,喃喃地说。 乳娘叹了口气,劝道:“你不能这么想,君王的恩宠是没有定数的,他可以今日喜欢这个人,明日就喜欢那个人,新人陈出不穷,受宠的嫔妃不过是昙花一现,你最重要是保住自己太子妃的位置,要大度,不能嫉妒,别把崔孺人与那卫良娣太放在心上,你替太子打理好内宅,太子自然会记你的好。” 江氏神情恍惚,想起了成婚那日,第一次见太子的情景。太子穿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解开了她的盖头,她抬眼去看太子,一身红衣的太子眉目英俊,贵气十足,她一下子就陷了进去。乳娘说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回想她人生中最幸福夫人时刻。 “娘娘!”乳娘大声唤她,终于把江氏唤醒,江氏呆愣愣地看着她。 乳娘恨铁不成钢,“娘娘,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当了太子妃,江家的希望都在您的身上,你可不能辜负了老爷与夫人的期许啊。” 江氏心里烦躁,“乳娘,爹娘总是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连您也这么说,我不爱听。若不是钦天监选了我,我不做这太子妃,或许更自在。”也不会遇到那个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人。 “尽说糊涂话,太子选妃,钦天监算出瑞气出自大名府,大名府那么多女子,为什么这等好事不落在别人头上,偏偏落在你头上,你有没有想过?” “娘说我从小运气就比别人好一些……” 乳娘冷笑:“太子妃就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么一个贵重的位置怎么可能单单凭着运气好就能得到?” 江氏吓了一身冷汗:“乳娘,难道……” 乳娘捂住她的口,“事在人为,娘娘,咱们江家追随高祖起兵,祖上也是开国元勋,只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衰落下来,老太爷与老爷一直都想恢复江家让日的荣光,是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你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 江氏不敢去深究乳娘话里的意思,只能含含糊糊先答应下来。 *** 太子离开春晖堂,夜风一吹,脑子清醒下来。胡安问道:“天色不早了,您去哪里安歇?” 太子遵循心里最直接的想法去了东一院。胡安嘴唇动了动,想劝两句,但是看太子的脸色,识趣地闭了嘴,可能殿下的乐趣就是喜欢去卫良娣那里碰钉子也说不定,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好的,你对他百依百顺,他偏偏不稀罕,就爱那扎手的玫瑰。 东一院的灯都亮着,太子不让人通传,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红枣守在卧房门外,见了太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奴婢参加太子。” “免礼。”太子要推门而入,红枣道:“良娣正在沐浴,你先——” 她话还没有说话,太子就推开了门,屋里伺候的人纷纷下拜,太子挥挥手:“都出去!” 青梨与葡萄两人望了卫兰亭一眼,无奈地退了出去。 卫兰亭浑身湿漉漉的裹着衣服,警惕地望着太子。 她的头发湿哒哒滴水,有几滴顺着白皙的脖子滑落,太子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拿着手边的一杯水喝下了,甜丝丝的,滋味还不错。 卫兰亭:“那是我的玫瑰花茶。” “明天我让胡安给你送一箱子茶叶来,保管你一年都喝不完。”太子说。 十月的天,已经是初冬十分,卫兰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身上发冷,但是又不好意思当着太子的面换衣服。 太子随手捞起一条干毛巾,按在她的头上替她擦拭起来,卫兰亭忍不住挣扎。 “别乱动!”太子低声训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是想着凉还是怎么样!” “我没有,青梨跟葡萄要替我擦头发,是你刚才把她们都赶出去了。”卫兰亭声音低低的说。 她有些嫌弃自己没出息,自进了东宫,便开始有些怕太子了,这难道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意思吗?青梨说她以前对太子可嚣张来着,可是她现在却是怂了不敢拿那嚣张的态度对待太子。 她胡思乱想,低头默不作声,太子不满意了,问道:“孤没来之前,听见你们在屋里说得热闹,怎么这会儿又不吭声了。” 卫兰亭想了想,说:“你能不能小点劲儿,你擦的我头皮疼。” 太子冷声说:“孤长这么大第一次替人擦头,你还挑三拣四不知足。” 卫兰亭“哦”了一声。 “哦什么?” “难怪不熟练……要不让葡萄进来吧。” “不必了。”太子拒绝了,手上的动作轻柔起来。 卫兰亭懒洋洋地趴在榻上,不知不觉睡过去,突然觉得背上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挠,却碰到一只手,吓得她陡然睁开眼睛,抓着被子挡在胸前,语无伦次地说:“你、你要做什么?” 太子一手撑着塌,脸离她极亲,呼吸有些急促,卫兰亭紧紧捏着拳头,盯着他丝毫不敢放松。 太子声音低沉:“兰亭,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良娣,孤临幸自己的良娣,这不为过吧。” 他低头去亲卫兰亭,卫兰亭伸手去推他,太子按住她的手,卫兰亭挣扎不动,在想想失忆一连的这些事,心里发酸,呜呜地哭起来。 太子亲到她的眼泪,苦涩的味道,他叹了口气,松开卫兰亭,“别哭啦。” 他说不哭就不哭吗,凭什么总是命令人,卫兰亭哭得更大声了。 太子从小到大最怕她哭了,只能服软了,“好了,好了,孤不碰你,你别哭了。” “真的?” “嗯。” 卫兰亭缩在角落里,太子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她赶紧摇摇头,“我不过来。” “孤又不会吃了你!” “但你还掐我的脖子,好疼。”想起那天半夜发生的事情,卫兰亭现在都心有戚戚。 她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太子的脸色就变了。 卫兰亭以为他又要掐自己,忙着往塌边上爬,想要下榻。太子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你干什么啊,好痒!”卫兰亭挣不脱,又痒又难受。 太子放开她的脚腕,把被子严严实实地改在她的身上,“安生点!” 卫兰亭心中哀叹一声,觉得这个太子简直是莫名其妙,让她无从适应,他一会儿温柔体贴替她擦头发,担心她着凉,一会儿又对她那么凶,到底要闹哪样。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7节 太子将她裹成一个粽子后,起身离开,卫兰亭还以为他终于要走了,新里程送了老大一口气。然而,她还是高兴的太早了,隔壁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太子在洗漱,看来是打算留宿了。 太子洗漱完后在卫兰亭身边躺下来,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被卫兰亭裹在身上,太子直接穿着单衣躺着,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替自己擦头了,还担心自己会着凉,怎么轮到自己就毫不在意了。卫兰亭的目光落在太子脸上,她这是第一辞近距离的打量太子,居然长得还不赖,反正比她家里的那几个兄弟用长得好多了,英气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灯光在他鼻梁的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紧紧抿着。 太子突然睁开眼睛:“看什么?” “没看什么,这屋里有点冷,你不盖被子吗?” 太子瞅了她一眼,仿佛在控诉卫兰亭跟他抢被子似的。卫兰亭慌忙裹紧了被子,“我让青梨再拿一床被子进来。” 太子居然生气了,翻了个身,冷淡地说:“不必了。” 最后卫兰亭不得不分了一半的被子给他,两人就这么胡乱地睡下。她本来以为今晚上自己肯定不能睡着,谁知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在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她想翻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搂着腰,背靠在了太子的怀里,兰亭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一动,太子就醒了,睁眼见她怔怔出神,以为她不舒服,急忙问道:“兰亭,你怎么了?” 卫兰亭摇摇头:“我没事,九哥哥。” 太子心里一喜,激动地说:“你都想起来了?” 卫兰亭纳闷:“我没有想起来啊。” “你刚才喊我什么?”太子耐心地问。 卫兰亭更加莫名其妙:“我喊你太子殿下啊。” “不,你刚才喊我九哥哥,我排行第九,兰亭,你小时候都喊我九哥哥。” 卫兰亭完全没有印象:“我不记得了。”她仔细去回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算了,慢慢来吧,御医说慢慢调理,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三年五年,你总会想起一些往事来的。” 太子还要上早朝,洗漱过后,就离开了。太子一走,青梨忙进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卫兰亭,嘴里问道:“良娣,太子昨晚上没有欺负你吧。” 卫兰亭摆摆手,“没,他其实挺有风度的,不是那种会打女人的男人。”再说,经过这两次与太子交锋,她已经知道了一个对付太子的手段。太子受不了女子哭,要是太子发怒,她就祭出哭招来。 青梨放下心来,边替她整理衣裳,边说:“太子心里还是有您的,真好,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雨过天晴,卫兰亭却觉得未必,那个裴贤仍然是太子心中的一道坎,太子认定她与裴贤之间有什么,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冲她发火。只是她现在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子才有火发不出,裴贤的事情迟早都会彻底爆发。 “唉,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够把都记起来!” 葡萄端着早膳走进来,听到她说这句话,插了一句嘴:“良娣,自您病了,太子殿下,还有贤妃娘娘,都吩咐御医去看望您,宫里最后的御医都去了,奴婢倒觉得,他们的水平可能也就这样了,听说民间卧虎藏龙,高手众多,您可以在民间访寻那些个神医,说不定更有用呢!” 青梨与她意见刚好相反,“这里是皇宫,天下最富贵、最有权势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这里,要我说,御医肯定比那些乡野大夫强得多。” 红枣纳闷:“这有什么好争的,双管齐下,一边让宫里的御医先看着,一边再在民间寻访名医。” 卫兰亭用过早膳,问道:“我要不要去正院给太子妃请安。” 葡萄回道:“初一十五去请安,其他的日子不需要。” “这是为何?” “皇后早逝,宫里的事务由您的姨母贤妃娘娘与丽妃娘娘暂代,后宫诸位嫔妃只需要初一十五去向两位娘娘请安,太子妃自然是不能越过贤妃与丽妃的。”葡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这倒是省了卫兰亭一桩事,毕竟天天给人行礼请安并不是什么好事。 葡萄提起了贤妃,卫兰亭便想去探望这位姨母,她本打算先让人去贤妃的长宁宫说了一声,青梨笑道:“不必这么麻烦,贤妃娘娘一向把您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您只管去就行。” 卫兰亭没了顾虑,直接带着青梨去了长宁宫。贤妃身边的老嬷嬷亲自出来迎她,“良娣,你可算是来了,娘娘念叨了你好久,昨日听说你回了东宫,恨不得直接去东宫看望你。” 卫兰亭跟着老嬷嬷进了殿,欲要下拜,贤妃搂住她:“我儿,不必多礼。”她牵着卫兰亭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卫兰亭打量这位姨母,她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裳,头上只插了一支玉钗,看打扮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在后宫颇有权势的宠妃,身上倒有一股淡淡的书香气。 贤妃摩挲着她的脊背,看着卫兰亭,满脸都是怜惜,落下眼泪来,“兰儿,吓死姨母了,幸好你没事,感谢佛祖,感谢老天爷,不然姨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把卫兰亭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怀中之人是她失而复得的宝物。 贤妃身上的味道让卫兰亭感到亲切,她靠在贤妃的怀里,恍然有一种倚靠着母亲的感觉,这是连孟老太君都不能比的,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娘!”喊过之后又觉得不好意思。 贤妃喜道:“兰儿,你小时候也曾偷偷地唤我娘,看来你已经好了许多,说不定很快就能记起事情来了。你跟姨母说说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卫兰亭想起自己坠马后刚醒过来的那日,惶惶然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即将来面对什么,那种恐惧她直到现在都难以忘记。她把这些姨姨说给贤妃听,说出来后,心里面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贤妃叹了口气,道:“昌国公府人人都心思不纯,也就只有孟老太君待你好些,只是你是她的亲孙女,那府上的人也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她有时候也不能护你周全。你那个父亲,更是糊涂!” “姨母,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 贤妃点点听,又问道:“太子对你好不好?” 卫兰亭模拟两可地说:“还行吧。”不算好,也不算太差。 贤妃道:“兰儿,姨母有句话还是要劝你,你既入了东宫,再想出来是不能够了。姨母知道你委屈,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现在你屈居江氏之下,也未必永远都是,你平时收敛一点脾气,还是要笼络太子,不能真把他推到别人那里去了。” “姨母是让我对太子百依百顺?” 贤妃笑着摇摇头,向她传授经验,“当然不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们反而并不在乎,你最爱的永远要是你自己。每个人都不同,至于如何对待太子,这个度要自己把握,不能一味地朝他发脾气。” 贤妃留卫兰亭用午膳,带着她在长宁宫里转悠,并指着宫门前面的一株杏花树,问她:“有没有印象?” 卫兰亭摇摇头,贤妃笑道:“这是八年前,我被封为昭仪,入住长宁宫时,你亲手载的,你非要载一株杏花,说是杏通幸,种了杏花就能保佑我顺顺利利,果然之后好事接二连三。” 贤妃又带她去看了其他的东西,还给卫兰亭讲她小时候的事情,卫兰亭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小时候这么可爱。 贤妃道:“你可别不信,你小时候连陛下都很喜欢你。” 卫兰亭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可惜长大后就不怎么喜欢了。 两人正说着话,宫女过来禀告:“娘娘,高充容求见您。” 贤妃的眉头微皱,很快笑道:“兰儿,你正好见见你的婆母。” 第9章 高充容虽然是太子之母,但在这宫里的位置却有些尴尬。她的儿子刘祯作为长子被封为太子,高氏则由宝林一跃成为九嫔之一的充容,然而却连个妃子都没有捞上。 册封太子之时,有大臣提出母以子贵,上书皇帝立高氏为后,被皇帝一顿斥责,远远地贬到了岭南,至此再也没人敢替高氏说话。 经此一事,高氏在宫中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作为太子生母,每月的初一十五还要给贤妃与丽妃请安。贤妃为人宽和大度,礼遇高氏,但是丽妃完全不给高氏面子,经常肆意给高氏难堪。高氏颇有些怕丽妃,因此倒常常过来贤妃这里。 高充容微低着头走进来,俯身身给贤妃行礼:“妾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道:“充容不必多礼,坐吧。” “谢娘娘!”高充容抬起头看,看到了卫兰亭,笑道:“原来兰亭也在,可真是巧呢!” 卫兰亭福了福身,“兰亭见过充容娘娘!” 高充容忙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不必多礼,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而且你又嫁给了祯儿,我们是一家人呢,是不是,贤妃姐姐?” 贤妃意味深长地说:“谁说不是?大家进了这位皇宫,都是一家人。” 高充容脸色一丝都不变,仍然带着柔柔的笑意,问候贤妃的饮食起居,然后拉着卫兰亭嘘寒问暖,说了许多话,末了,还让卫兰亭去她的康和宫用膳。 贤妃道:“充容,兰亭先让她留一下,我等会儿让她去你宫里用膳。” 高充容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笑道:“姐姐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兰亭?” 贤妃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本宫让她帮我抄几份经书而已。” 高充容“哦”了一声,然后才扶着丫头去了。 卫兰亭对高充容的感情很奇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高充容当着贤妃的面说她嫁给了太子,只是不知道她当着太子妃又该怎么说? “兰亭,你觉得你这婆母是个怎么样的人?”贤妃饶有兴致地问。 卫兰亭思忖道:“她应该是个聪明人。” “何以见得?” “我观她对姨母您很恭敬,刚来进来时还按照宫规给您行大礼,言必称妾。她是太子的生母,未来的皇太后,其实很多人处在她这个位置都会迷失了本性,未必会这么隐忍恭谦。” “是啊,”贤妃点了点头,“高氏在宫中丝毫不以太子生母自居,反而处处谦卑谨慎。” 卫兰亭笑了一声,“太子的生母毕竟没有皇帝的生母好使。姨母,我看高充容似乎想拉拢你。” 贤妃正色道:“兰亭,历朝历代,为了那至尊之位,父子兄弟阖墙多不甚数,我无意参与其中,高充容也好,丽妃也罢,谁也不要想拉拢我。皇上不喜后宫参政,我在宫中能有今日,皇上信重我,正是因为我从不参与这些事,而我仰仗的也只有皇上。” “姨母,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真明白?”贤妃轻笑,“毕竟你现在是太子良娣,你不怪姨母不忙你?” 卫兰亭忙摇摇头,认真地说:“不,朝堂上的事情让男人去处理,姨母照顾好自己就好,不该涉险。我不过是小小的良娣,上头还有太子妃呢,真有一日太子登极,与他站在一处的也不会是我,而且与他结发的太子妃。” 贤妃颇有些后悔:“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就不该接你入宫来住,不与这皇室有牵连,反而是件幸事。” 又说了几句话,贤妃让人送卫兰亭去康和宫。康和宫位置较偏,与贤妃居住的长宁宫比起来,要小旧得多。 宫女将卫兰亭迎进去,“良娣,充容等了您好久了,午膳已经摆上了,就等您了。” 卫兰亭进了屋子,高充容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亲自给她舀了一碗汤,“这是我亲手炖的人参山药汤,最滋补了,你尝尝。” 卫兰亭道谢后,尝了一口,道:“挺好喝的。” 高氏慈祥地看着她,“喜欢就多喝点。你呀,就是性子太强,太子妃不过是个虚位,祯儿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就别与他置气了。” 卫兰亭放下碗,装作懵懂的样子,问道:“娘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高氏轻拍自己的头,“看我,都忘记你如今受了伤,很多事情都忘了。” “嗯嗯,我都忘了呢!” 卫兰亭大概已经知道高氏想说什么了,她装傻充愣,反正都已经失忆了,别人还能拿她怎么样,她埋头吃饭,而高氏则继续教导她。 “兰亭,你如今是太子良娣,太子好,你才能好,对不对?” 卫兰亭含含糊糊地答应,伸手咬了一大勺子银鱼蒸蛋,“这个味道好,娘娘,您也尝尝。” “好吃你就多吃点。”高氏道,“兰儿,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只有知道君王的心意,才好办事,只是我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太子就很吃亏了。皇上之所以那么疼爱惠王,也都是因为她的母亲丽妃能常陪伴在皇上身边,惠王自然就能跟着沾光。贤妃是你的亲姨母,与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贤妃能在皇上面前为太子说几句好话什么的,不管是对咱们,还是对她自己,都有好处,你说对不对?” 卫兰亭很耿直地问:“什么好处?” 高氏被她问的哽住了,半响才说:“你这孩子,这还要我说吗?” 卫兰亭埋头扒饭。 高氏继续:“兰亭啊,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东宫不安宁,太子在外也没脸,是不是?你当与江氏好好相处,早日为太子开枝散叶才是。” 卫兰亭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娘娘,我吃饱了,哎呀,您怎么不吃啊?” 失忆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8节 这一顿饭,高氏尽顾着给卫兰亭说话了,没吃两口菜。她说:“我不饿,对了,兰亭,你爹与你二叔还好吗?” “挺好的。” “他们最近在忙什么呀?” “我在家卧床养病呢,不知道。”卫兰亭摇了摇头。 高氏还想继续追问,卫兰亭站了起来,惊呼道:“哎呀,娘娘,我要回去了,今日还没有吃药呢,御医说一日都不能断的。” 说完不等高氏说话,她扶着青梨的手风风火火地走了。 高氏目瞪口呆,问心腹侍女雨荷:“你说,我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进去了吗?” 雨荷小心翼翼地回道:“应该都听进去吧。” 高氏看着一桌子残羹剩饭,叹了口气:“这卫氏,也就家世可取,论起温柔贤淑,体贴入心,比江氏差远了。今日若是江氏在,她必定会恭恭敬敬地服侍我用膳,你看看,卫氏竟只顾着自己吃,唉,但愿我今日说的话她能听得进去!” 雨荷:“娘娘,或许是卫良娣失了忆,不懂那些礼数……” “得了吧,我看她现在的性子跟以前根本就没什么两样,骄纵任性,不顾大局!”高氏越说越气,气完后,觉得有些饿了,再看看一桌子七零八碎的剩菜,顿时没了胃口,“算了,雨荷,你去厨房给我下碗素面吧。” 从高氏那里出来,卫兰亭吐了一口闷气,“一大桌子的好饭好菜,可惜吃得不安静。高充容真是太子的慈母啊,处处都在为他着想。” 青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该可怜的是我好吗?这一顿饭吃的噎得慌。咱们多走走,消消食吧。” 两人在太液池边散步,冬日无话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青梨道:“您小时候最喜欢让贤妃娘娘来这里划船了。” 卫兰亭看着太液池边停靠的船,心里跃跃欲试,青梨拦住她,“良娣,咱们都不会划船,还是下次再来吧。” “好吧,咱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往东宫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上,遇到一群人,为首之人穿玄色锦衣,头戴金冠,面貌与太子有三分相识,青梨小声说:“那位是惠王殿下。” 两拨人走近时,卫兰亭福了福身,便要离开,惠王却拦在她面前,柔声道:“兰亭,听说你病了,我担心你,只是不方便去看望你,你,还好吗?” 这光天化日,瓜田李下的,之前那个裴贤的事情还没有洗脱干净,卫兰亭可不想再给别人话柄,后退一步,道:“多谢惠王关心,告辞。” 她带着青梨往右边走,惠王拦在右边,待要往左边走,他又拦在左边。卫兰亭一跺脚,望着惠王,“你到底要做什么?” 惠王委屈地说:“我没想做什么,好不容易遇到,我关心你,说几句话都不行吗,兰亭?” “你别叫我兰亭!”卫兰亭皱眉,“我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你也看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惠王让到一边,表情很受伤,卫兰亭顾不上管他,带着青梨匆匆走了。 等回到住的地方,她关好门,问青梨:“我之前与那位惠王,关系怎么样?” 青梨想了想,道:“挺好的。” 卫兰亭崩溃,她到底还有多少情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0章 青梨忙摆摆手,解释:“良娣,您小时候常常被贤妃接进宫小住,与太子殿下和惠王都玩得很好,待长大后,就来往的少一些了,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卫兰亭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自己与惠王有什么牵扯。 哪知,青梨的下一句话就惊到她了。 “太子立妃后,您回了昌国公府,求老太君与公爷为您寻访婆家,惠王出宫偷偷找了您,说是要让皇上为他与您赐婚,可是您拒绝了他。” “这事太子知道吗?”她拍拍胸口,转念一想,就算知道又有什么要紧的,那时候太子使君有妇,自己这还没有答应惠王的求婚,就是答应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青梨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太子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卫兰亭往床上一躺,随口道:“管他知不知道呢!” 这时候,葡萄从外面走进来,拿着一封拜帖呈给卫兰亭,“良娣,这是昌国公府派人送过来的。” 卫兰亭打开看了看,忽的坐起来,道:“大后日淑亭与芳亭两姐妹奉祖母之命要进宫来探望我。” “祖母为什么不一同过来呢?”她很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自从我入了东宫,昌国公府的人从未来看过我?” 葡萄急忙摇头:“不是的,良娣,老夫人带着夫人小姐们进宫看望过您。” 卫兰亭盯着她,“说实话。” “好吧,老夫人确实看望过您,只是没有来东宫,而是在贤妃娘娘的长宁宫与您相见。” 卫兰亭情绪低落下来,她能明白其中的关卡,卫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祖辈时候,但是在这京城的勋贵圈子还是沾的上边的,祖母是人人都敬重的老封君,若是来东宫探望孙女,那是一定要先去给太子妃行礼的,昌国公府的人根本却不下这个脸面,因此才让淑亭与芳亭两个晚辈过来。 葡萄为自家良娣鸣不平,“论起家世、才识,您不知强过太子妃多少倍,可是如今却被她压着。那边的太子妃娘家人三番两次进宫来探望太子妃,再比着您这边,奴婢真替您不值。” “你呀!”青梨被她的话吓住了,连忙捂住她嘴巴,低吼:“葡萄还不闭嘴,在宫里说这话,你是想害死良娣吗?良娣入东宫是皇上亲自下旨,你这么说,要是让人告到皇上面前,良娣该怎么办,说不定连贤妃娘娘都会受到牵连!” 葡萄立刻跪下磕头,“良娣,奴婢错了,下次不敢了。” 卫兰亭让她起来,然后道:“葡萄,我问你,咱们大周朝的高祖皇帝未登基之前是做什么的,高祖皇帝的父亲又是做什么的?” “高祖皇帝未登基之前是做在兴济县做小吏,至于他的父亲则是种地为生。” “这就对了,英雄不问出出身。你们再看这满朝臣子们,有些甚至出自百年世家,论起家世是一等一的好,可还是屈居比我家差什么,甚至比我家还还好,毕竟昌国公的爵位到我父亲就是最后一代了,而太子妃日后若是有更好的前途,江家只会越来越好呢!” 葡萄与青梨两人睁大眼睛望着卫兰亭,卫兰亭笑一笑,道:“好了,想开些吧,我看这东宫人虽然不多,但是该有的事情一样不少,千万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你们两个是我这里的大宫女,不但要言行举止谨慎,还有替我约束好下面的人,知道了吗?” 两人郑重地回答:“奴婢们知道了。” 卫兰亭有午睡的习惯,到了时辰不自觉的犯困,她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葡萄与青梨守在外间做针线活。 冬日白天的时间短,有太阳的那阵子还觉得暖和,太阳落山,屋里就开始变冷。青梨进去内室给炭盆加了银丝炭,轻轻地走出来。葡萄搓搓手,小声说:“青梨,好冷了,给咱们这外间也添上一盆炭吧。” 青梨发愁:“良娣畏寒,宫里的那点炭例估计撑不过这个月,咱们哪里还有多的用,不如就用些普通的炭吧。” “普通的炭味道太大,在这里用会熏到良娣。算了,还是不用了,青梨,咱们也别做针线了,上榻上捂着,别给冻坏了,不划算。” 两人捂在榻上,打叶子牌玩。卫兰亭醒了之后,又跟着她们一起玩。 天色渐渐黑了,宫女们送来了晚膳,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锅子下面还带着炭火,咕噜咕噜翻滚着,鲜香咸辣的滋味立刻就传遍了整间屋子,光闻着就觉得是享受了。卫兰亭提起筷子,就想去夹羊排。 “良娣,等一下。”青梨出言制止。 卫兰亭顿住,“怎么,不能吃?” 青梨道:“您先稍微等一等,太子殿下可能过来用膳。” 卫兰亭看看刻漏,“都这个点了,他要是过来早该派人来说了。”她不等,还让青梨与葡萄坐下来一起吃。 葡萄笑道:“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梨姐姐,你也吃吧。我看太子今日应该不会来,我刚才去厨房取膳时,听人说太子很忙呢。” 卫兰亭挑眉:“太子忙不忙,厨房的人怎么会知道。” 葡萄窃笑,“良娣,奴婢是在厨房听崔孺人那边的丫头说的,崔孺人亲自炖了燕窝枸杞汤,给送到文华殿,太子受了燕窝,却让崔孺人回来了,听说她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卫兰亭“哦”了一声,无动于衷。 葡萄偷偷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良娣,太子妃与崔孺人轮番往文华殿送吃的,表示对太子的心意与问候,您要不要也送一送?” “不送,送了他也不吃,废那里劲儿干嘛?” “可是……” 卫兰亭夹了一个大羊排放进葡萄的碗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吗?” 葡萄不敢再吭声,低头扒饭。 昨夜太子过来,说实话,卫兰亭没有睡好觉。她一整夜都提心吊胆,睡得不安稳,就担心太子忽然要掐死她,或者夜半时分化身为狼,吃了她,这两者都很难接受啊。 她拥着被子躺在床上,暗自祈求太子别再过来,爱去哪你去哪。谁知,好的不灵坏的偏偏灵了,太子他,居然又过来了。 卫兰亭无奈地起身,披着衣服去接驾。太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捏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屋里带去。 青梨与葡萄慌忙跟上去,进了内室,太子将门“碰”的一声关上,正好将两人挡在外面。 青梨想起在昌国公府的那一夜,心中担忧不已,使劲去捶门,“开门,开门!” 陈安按住青梨的手,低声呵斥:“青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青梨吓得语无伦次:“公公,殿下会不会像那天在昌国公府……这杀人是不对的。” 陈安失笑:“杀人,你想到哪里去了?” “男人打女人也不对……”葡萄帮腔。 青梨取了一盏宫灯就要往外走,陈安拉着她,“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贤妃娘娘。” “你疯了,把事情闹大了,殿下可以脱身,你们良娣却是非要受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1章 青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外走来走去,时而用耳朵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陈安将她与葡萄两人拉出去,“不会真出事的,太子殿下最多冲着你们良娣发发脾气。” 在屋里的卫兰亭也听到青梨捶门的动静,想要去开门,但是太子紧紧捏着她的手臂,轻轻松松将她扔到了床上,力度很巧,她不觉得疼。 太子黑着一张脸,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盯着卫兰亭心里发毛,不过她再想想,自己这才进宫不过两日,没做什么得罪太子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至于失忆之前所做的得罪太子的事情,请恕她早就不记得了,如果是太子来翻旧账,她也没辙,该咋办咋办呗。 她索性盘起双腿,把被子往身上一拥,抬起头,理直气壮望着太子。 太子见她披散着长发,小小的一个人团成一团,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心里稍微软了下,但是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情,又硬起心来,板着一张脸,问道:“你今日见到了十弟?” “嗯。”卫兰亭点点头。 太子的脸色更黑了,“十弟对你心存不轨,遇到了他,你就该回避,为什么要与他说说笑笑?” 卫兰亭恍然,原来他是兴师问罪来着,卫兰亭将脖子一扭,“我光明磊落,没有与惠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太子突然叹息:“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倔,不愿意听我说话。” “那要看你说的话有没有理。”卫兰亭立刻回了一句,“而且你要是让我做一个没有想法,完全靠人操作的皮影人,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