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公子2》 冤家啊 s市医科大学,教师办公楼。 周心瞳站在班主任贺老师的办公室门前,想要举手去敲门,还是忍了忍。转头去望办公室外的走廊。长长的一条走廊无限伸展,窗外本是艳阳高照,可是仿佛那阳光永远也不亮走廊的幽暗。 贺老师叫她来做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流言? 贺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处于更年期,平素看着本班的女生稍微化了点浓妆就会极不顺眼,想来一旦发现那条有关她的流言,肯定会严惩不贷吧? 周心瞳其实不怕贺老师的误会和批评,她只是怕这条流言会影响到她入学奖学金的获得。她的高考成绩很好,她便向系里提出申请一等入学奖学金。这笔奖学金她志在必得。 掌心里已经全都是汗,周心瞳将手掌在裤子上抹了抹,这才敲响贺老师办公室的门。 “周心瞳,这次的一等入学奖学金没有你。”贺老师开门见山,让周心瞳庆幸的是贺老师并没提到那条流言的事,却直接将周心瞳打进地狱。 “为什么?”周心瞳面色瞬间苍白,手指扣紧牛仔裤的裤缝。如果没有这笔钱,她该怎么办…… 贺老师爱搭不理,“谁让你不是今年的状元?人家状元也申请了这个奖学金,那自然就没有你的份儿了!” 周心瞳只觉眼前发黑,“贺老师,麻烦您能告诉我:咱们学校的状元是谁?” “临床医学的段竹锦。”贺老师冷冷转眸望了望周心瞳那被撑得鼓鼓的衬衫胸口,“他不但是咱们校的状元,更是省高考状元。周心瞳,你没法比的。” . “心瞳,你也要打听段竹锦?”同寝室的袁媛跟周心瞳挎着胳膊一块从图书馆往宿舍走,听着周心瞳问起段竹锦,袁媛就乐,“咱们刚入学报到三天,我这耳朵就快被段竹锦三个字给磨出茧子了!” “哦?段竹锦原来很有名么?”周心瞳有点后知后觉,“也难怪哦,今年的状元嘛。” “嗯?他是状元么?”这回反倒轮到袁媛惊讶,“那我倒是不知道哎。现在教育部不是发文,不许各个院校炒作状元了么?心瞳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讨论段竹锦,不是因为他是状元,那是为什么?”轮到周心瞳傻了。 “心瞳,难道你没听说他父亲是省军区的段司令?” 周心瞳摇头。她对军事不感冒,团长和连长哪个大都分不清。 袁媛只能翻了个白眼,“吸引你的不是段竹锦的身份。难道你是看上了他帅?” 周心瞳再一次天然呆,“他,很帅么?状元真的有长得很帅的么?哈哈,袁媛你又骗我,状元通常都是恐龙的好不好……” 周心瞳还没笑完,袁媛差点没将她袖子拽下来,“嘘,嘘……看,那个就是段竹锦!” - 竹本无心 周心瞳连忙望向前方。耳边是袁媛的聒噪,“哇,真是帅得冒泡……” 周心瞳心里暗说:他是金鱼么,还会冒泡?不会真的长了双金鱼眼吧? 周心瞳双眼放光等着段竹锦走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劝说段竹锦放弃一等奖学金,这样她好能拿到这笔钱! 就算他段竹锦是状元,可是他家又不缺这个钱,他跟这儿捣什么乱!本来心瞳是打听好的,没有比她分数高的申请,结果没想到这家伙横路里杀出来,这不是故意搅局嘛! 只要能劝说他放弃奖学金,姑娘她豁出去了! . 隔着绿植矮丛,段竹锦遥遥走来。典型的学生装扮,白衬衫加蓝色牛仔裤。可是不能不承认,人家穿起来是真的有型有款,有种低调奢华的范儿。 周心瞳心里暗想,估计这白衬衫得是杰尼亚的,牛仔裤极有可能是传奇版的“里维斯1879”。这帮富家公子哥儿们,穿名牌已经没有了快.感,现在就流行玩儿低调奢华。偏让人以为穿的用的是普通的,要的就是那种他揭晓答案之后,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 周心瞳就这么一个闪神的工夫,甬道对过的绿植后头竟然有另个女生抢先一步窜出去了! 难道想要跟她抢奖学金的,还另有其人? . 周心瞳隔着绿植用力盯着那两个人。只见那女生红着脸颊冲到段竹锦面前,双手捧心,“竹锦,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我跟你一个高中的啊,我高中三年都只看见你。听说你临时改了高考志愿,从北大改到医大来,我也毫不犹豫跟着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 “竹锦拜托,我们交往吧!” 袁媛再度叫起来,“天,又有人跟他告白了!” 周心瞳则翻了个白眼,心却放下来。原来是告白的,不是来抢奖学金的就好。 周心瞳转头去望远处,看秋日高天的白云轻过。盼着段竹锦赶紧点头,两个人开始愉快的交往,然后她就可以冲出去说奖学金的事儿了。 谁知 “天,发生了什么事!”袁媛又要死要活地低声呐喊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酷!” 周心瞳下意识转头看一眼,也是怔住原来段竹锦非但没有答应开始交往,反倒脸不红气不喘地直接从那女生面前走过,仿佛那冲到他眼前的不是甜美可人的小美女,而是一株树桩子! .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 袁媛还在那迷乱呢,周心瞳却恼了!那告白的女生之前满面的粉红登时变成一片苍白,那样因为憧憬而闪亮的眼睛也瞬间涌满了泪水周心瞳真的看不过去! 就算你不喜欢,可是也不至于这样不尊重女生吧! 尤其,周心瞳看出来了,那个女生分明是她们临床护理专业的同学! “段竹锦,你给我站住!”周心瞳猛地从绿植后头窜出去,一把扯住竹锦的衣袖! . 看在你对我用心至深的份儿上 竹锦站住,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瞄着她小手揪着他的衣袖,摆出一张扑克牌脸,“男女授受不亲。” 周心瞳咬牙,“原来您老还能分清男女啊。可是你个大男生怎么好意思那样对一个女生?” 回望方才告白的女生,此时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竹锦皱眉,“你的意思是:明明无感,却要跟她交往?借恋爱之名,行猥琐之实,然后甩手换下一个?” 周心瞳一闭眼。心说,你们高干子弟不就都是这样干的么? “段竹锦,我是说你至少应该好好解说,不必这样绝情吧!” 竹锦呲牙一乐,“原来你知道我名字。” “高考状元、外加省军区司令的公子,医大谁人敢不识?” “看来你不仅知道我名字,还用心打探了我资料。”竹锦笑起来,狐狸般狭长的眼睛里闪过精光,“看在你对我用心至深的份儿上,我听你的。” “……我哪对你用心至深啊!”周心瞳窝火大喊。 可惜竹锦不理,直接转身走到那女生面前去,帅气地笑,“刚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日后都是同学,咱们先当好同学。” 那女生哪里能想到局面竟然如此扭转?眼睛里还含着泪,可是颊边已是羞红,“竹锦,我,我叫蒙甜甜!” “蒙恬?”竹锦和心瞳同时一震,目光下意识隔空对撞了下。周心瞳率先别过头去。 “蒙牛雪糕真叫甜。”竹锦笑眯眯回应蒙甜甜,目光却依旧优哉游哉落在周心瞳那边,一点都没急着收回来。 不知怎地,周心瞳只觉心底有点发毛,赶紧转身走回绿植边去,一把扯过已经做花痴状的袁媛,“我们走吧!” . “提问,请回答!”周心瞳扯着袁媛的胳膊往前走,袁媛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不许问三围。”周心瞳赶紧划清界限。入学几天间,已经好几个女生羡慕嫉妒恨地问过她上围了。周心瞳很困扰。 “我不问,我自己目测!”袁媛抿嘴乐,“我想问的是,心瞳你为什么帮蒙甜甜?因为她长得像个芭比娃娃,所以连你也抗拒不了么?” 袁媛这一说,周心瞳想起来了。这几天听人叨咕说有人被称为“最甜小护士”的,原来就是这个甜甜。 周心瞳摇头,“只因为她是咱们护理专业的,我就得帮。” 医大今年首次设立护理专业的本科,周心瞳她们是第一批本科小护士。因为护士向来都是从护校和卫校毕业的,学历相对低一点,所以其他院系的同学就笑话她们,说学校浪费教学资源。 再加上医大的男生比例居多,他们又容易对小护士产生某些联想,所以虽然刚开学几天,已经频发护理专业的女生受欺负的事。 “我们得保护自己。”周心瞳目光坚定,“就算他是段竹锦,也不行!” - 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竹锦 莲虽有孔,心中不染污泥心瞳 4、该来的反应没来,不该来的反应来了 “啊,要死了啊!”回到宿舍,周心瞳便是哀号。 “怎么了?”袁媛问。 “我今天找段竹锦是要说奖学金的事儿。结果光顾了给蒙甜甜打抱不平了,压根儿忘了说!” 袁媛摇头,“而且你还得罪了他。啧啧,估计没戏了。” 周心瞳都快哭了。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更要死的事儿她竟然主动扯住段竹锦的胳膊,而且手指头还摸着了段竹锦的皮肤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当时都没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她天生e杯,可是这份美丽却给她青春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负担。尤其上体育课,她就找一切理由不参加。一定程度上,这份少女成长路上的抑郁,让她对男生有一种抗拒感。以前在中学跳集体舞,男舞伴拉着她的手,结果她当场就吐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摸着段竹锦的皮肤,而没任何的异样! 卖糕的! “心瞳我觉得你得出招了。”袁媛叹气,“硬的不行,得来软的了。” 周心瞳愁死了,“怎么做啊?” “实在不行,心瞳你得拿出点自己的女性柔媚了。通常男生都对这个没有抵抗力。”袁媛说着,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周心瞳的e-cup。 . “请问周心瞳在么?”有人敲门,袁媛开门,蒙甜甜走进来,手里提着水果。 “心瞳,今天太谢谢你。”蒙甜甜一见周心瞳在,扑过来握住周心瞳的手。 周心瞳赶紧摆手,“没事啦,同专业的姐妹,应该的。” 蒙甜甜握紧周心瞳的手,“心瞳,我们做好姐妹吧。” 这样一份主动送上门来的友情,周心瞳很欣喜。她由衷笑开,“好啊!” . “竹锦,这边!” 学生们中午排队挤食堂绝对是个技术活+体力活。周心瞳比较佩服蒙甜甜,小小甜甜的女生,挤起食堂来一点都不含糊。通常周心瞳和袁媛都排不到的好菜,蒙甜甜都能手到擒来。 “那还是因为她漂亮呗。”袁媛只能耸肩,“男生一看是她,就都不好意思跟她抢,甚至有人主动帮她打了。” 跟着蒙甜甜有肉吃,这成了周心瞳和袁媛的共识,所以三个人便也结成了午餐小分队一起吃饭。却没想到这天蒙甜甜一眼就瞄到了后进食堂的竹锦,小美人皓腕一扬便吸引了竹锦的注意力。 周心瞳心里就一哆嗦但愿她没看错,之前她觉着段竹锦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缕贼光闪过。许是她多心了,说不定那是人家眼镜的反光。 周心瞳端了饭缸起身,“我吃好了,你们吃啊。” 竹锦坐过来,接过蒙甜甜推过来的饭盘,慢条斯理说了声,“怕见我,这我理解;不过浪费粮食就不对了。” 周心瞳垂首看自己饭缸里还满满的饭菜,的确有些理亏,便也只能忍了,坐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反击,“我干嘛怕见你?你是哥斯拉么?” 竹锦狐狸眼睛一眯,“咱俩坐一起,正好一对美女与野兽。” - 5、这梁子结定了! 几个人都被逗乐了。周心瞳心说:算你识相。 竹锦却紧接着又说一句,“当然咱们两个中,比较美型的那个是我。” “噗……”周心瞳刚喝口水,赶紧低头全喷面巾纸上。如果不是不想将食堂和浴池混为一谈,她定然全喷他脸上。 他当她什么啊,女野兽啊! . 蒙甜甜赶紧打圆场,“心瞳你慢点。我再去给你要杯珍珠奶茶,要他们多加珍珠。”边起身边暗中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周心瞳只好撑着。袁媛倒是乐得借机看帅哥,眼睛里几乎蹦出红心来。竹锦却是稳坐钓鱼台,一口一口吃得稳定又优雅,仿佛习惯了被女生近距离盯着。 “袁媛你的炒肥肠都凉了,快吃吧。”周心瞳有点看不过去了,想岔开袁媛的注意力。 谁知 “心瞳你帮我吃吧,我知道你很喜欢吃这个。”袁媛大方地将一整份炒肥肠都扒拉进周心瞳的饭缸,继续聚精会神看帅哥。 周心瞳只能心内暗自叹气了。舀起肥肠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味道不错。 “原来你喜欢吃猪大肠啊。”没想到身旁吃相优雅的某男忽然张口。 . 周心瞳一口肥肠就咽不下去了。 “大肠的主要功能是进一步吸收粪便中的水分、电解质和其他物质,如氨、胆汁酸等,形成、贮存和排泄粪便……” 袁媛急忙捂住嘴。周心瞳咬牙抓起饭缸,手指尖都颤抖起来。 某男还好死不死地追问一句,“你知道氨气是什么味道吧?尿液排出后由于细菌分解会出现氨味儿……” 袁媛抱着饭缸就跑了,百分百的落荒而逃。 周心瞳一口肥肠堵在嘴里,想要把它咽下去几乎成了世界上最难的事。竹锦则继续姿态优雅地吃着他的饭,还没忘了转头过来斯文地凝视周心瞳,意思是等着周心瞳也如袁媛一般落荒而逃! 周心瞳却咬牙坐着,就是不走!岂能这样就输给他! . “袁媛怎么那么惊慌地跑了?菜里发现小强了么?”蒙甜甜举着奶茶回来,不解地望袁媛背影。 周心瞳连忙夺过蒙甜甜手里的珍珠奶茶,咚咚咚就是三大口,将嘴里那口肥肠硬生生咽下去! 蒙甜甜惊讶地望着周心瞳,“心瞳你慢点,别又呛着了!” 整场风波里,只有某男依旧优雅举箸,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周心瞳恨得用白眼仁儿瞪着他,心说:咱俩这梁子结定了! 周心瞳起身,努力含笑对蒙甜甜,“我不当电灯泡了。你们两个慢吃。” 孰知段竹锦也跟着起身,“我也吃饱了,你慢吃。” 蒙甜甜望着那一先一后走出食堂大门的周心瞳和竹锦,急得都快哭了。她好不容易见着竹锦,怎么就走了! - 6、淘宝女郎 心瞳朝前走,身后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愿意,可是心瞳还是停下脚步。 看心瞳停下脚步转头等他,竹锦心底偷偷绽放一朵小花。 可能她不知,在食堂他是看见她,这才走到蒙甜甜身边去。 “段竹锦,有件事跟你打个商量。”心瞳不习惯求人,勉强说起软话来,听着自己都觉别扭。 “蒙甜甜的事?”竹锦垂首凝望心瞳。心瞳很娇小,个子到他嘴唇。那高度正好他一弯腰就能吻上她的唇。她的唇与她的人一样较软而丰盈,含在唇里定然像两瓣玫瑰花瓣,“我已经很努力尊重她。不过仅此而已。” 心瞳再度闭了闭眼,摇头,“听说你也申请了入学奖学金……可不可以跟你打个商量,将奖学金让给我,可以么?” 竹锦挑眉,“凭什么?” 心瞳困难地咬了咬唇,“段竹锦,你出身高干,家中定然不缺这份钱。” “有人嫌钱多咬手么?”竹锦眯了眼睛,歪头望心瞳。 心瞳被噎住。只能难过地咬了咬唇,认栽。 竹锦说得没错,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嫌钱多?更何况,人家本就是省状元,得那份奖学金是应当应分。而且他跟她素昧平生,他凭什么就接受她的请求? 袁媛说她应该用点手段了,她明白袁媛的意有所指。不一定非要怎样,哪怕小小撒娇哀求下,可能男生就也不好意思坚持。可是她就是这样笨,就是用不出那种小女生的手段来。 “真不好意思段竹锦,是我刚刚说的太孟浪了。不耽误你了,再见。”心瞳说着垂下头,紧走几步,从竹锦面前离去。 竹锦皱眉望心瞳的背影。他是不在乎这份钱,其实这不过是他的一个游戏,可是她为什么那样难过? . “心瞳,再挺胸抬头。哦对,太棒了,爱死你了!” 普通的房间里垂下一块背景纸,打了两盏大灯,就成为简易摄影棚。心瞳穿了本季最in的豹纹bra,站在金叶大道的背景布前,上围线条完美,将那bra的野性之美诠释到极致,让摄影师英姐频频喊赞,可是心瞳面上却难掩哀戚。 好在她面上戴着豹纹面具,看不出她本来面目。英姐也会以高光或者柔光来处理她面部,务求不让她面目被人识破。 英姐是淘宝网上卖女士内衣的大卖家,心瞳因为身材好,在街上被英姐发现,被英姐反复求了多次,这才答应做不露面的模特儿。英姐一般只会将心瞳颈子以下的部位入镜。 “英姐,我会跟你签下一个学期的约。不过,请多加我10%薪水可好?我这段时间非常需要用钱。” 英姐惊喜叫开,“太好了!心瞳,你是最红的淘宝内衣麻豆,帮我带来好多生意。我该加你20%的。” 心瞳摇头,“这段时间多亏英姐你照顾,我其实连10%都不该多收。只是奖学金没拿到,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英姐扔下相机走过来揽住心瞳肩膀,“傻丫头,遇到难处记得还有英姐我!” “谢谢英姐。”心瞳要强地笑,“如果我真的没办法了,会来跟英姐你求助;只是人都有惰性,我一旦求助了,下次遇到困难就还会想要依赖外力。所以我必须狠狠勒住自己这个念头,只要自己还有办法熬过去,就不可轻易求人。” - 7、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心瞳你真是要强。”英姐也只能叹息,“心瞳你进医大为什么不当医生或者药剂师?那些钱景更好些吧?护士的话,待遇比医生要差。” “英姐你说的没错。”心瞳点头,“只是与医生比起来,护士与病患的接触更直接、时间更长。护士能帮到病患的机会更多,所以我喜欢做护士。” “也许我将来做几年护士之后,再转而考研,这样临床经验更丰富,能做得更好。” 英姐点头,“现在的大学生我也见多了,差不多都是混四年。少有心瞳你这样专注学业的。” 心瞳一笑,“其实我也贪玩,只是我没有玩的资本。” . 英姐将相机里的图片导到电脑里,心瞳顺手拿起英姐工作台上一个新产品的小样。紫罗兰花色的bra,大胆地在面料中用了丝绸,将羞涩的紫罗兰色中反倒凸显出一份冶艳感觉来。心瞳惊叹,“英姐,这个新品赶紧下厂吧,一定大卖!” “心瞳你也这样认为么?”英姐笑开,“我也这样想!别说顾客,我这个看各种bra看到麻木的经销商,看到这款都想赶紧穿在自己身上体验一下!” “英姐,这是你从哪里挖到的设计师?好惊艳!” 英姐是淘宝大卖家,她直接自己找设计师,然后拿小样找工厂加工,完全由自己来控制整条生产链,而不是传统的单纯做下游。 “当然是网上。”英姐得意一笑,“我们这种挂在网上生活的蜘蛛人,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网上。这个是我在论坛上发起的一个小活动,让大家设计自己心中最完美的bra,结果应者如云。” 心瞳佩服到五体投地。英姐几乎没花什么代价就能得到这样棒的设计,而且让这个产品从一开始就受到了网络关注,那么将来上市,就自然是很好的炒作点。英姐真是厉害。 “更妙的是”英姐粘了长长假睫毛的眼睛迷人一眨,“我猜这个设计师是个男人!” 女性内衣的设计师男女都有,但是网络销售毕竟走平价路线,所以还主要是女性设计师的天下。 “男人?”心瞳也笑起来。 “男人跟女人设计出来的bra是不同的。女性设计师感同身受,所以更注重穿着的功能性和舒适度;而男人”英姐再眨眼,“百分之一万的视觉动物。他们的要求就是:性.感、性.感,再性.感……” 心瞳由衷点头。眼前这款设计真是性.感到了骨子里。偏还运用了含蓄的紫罗兰色,可是反倒更加激凸颜色的神秘,将性.感放大,真是羞涩又冶艳。 “英姐见过这个设计师?”心瞳也忍不住好奇。 “还没。”英姐耸肩,“我打算跟他独家签约。只可惜这家伙不肯给我电话,闷骚。” 8、换志愿的借口 斜阳金红里,段竹锦走进省军区大院。独门独院的小楼,布置得却极简朴。红砖俄式二层小楼前,种着柿子树,搭着葡萄架。此时正是秋日丰盈,柿子树上一颗颗大柿子像是一盏盏小灯笼;葡萄架上的紫葡萄,一串串的躲在绿叶间,被阳光映得仿佛串串水晶。 段家长女檀云正在葡萄架下看书,转头看见竹锦进来就笑,“爸可在家,待会儿你仔细些。” 竹锦听着就一吐舌,缩着脖子躲到树影后,“姐,我现在躲出去还来得及吧?别说看见过我。” 檀云正笑,二楼书房窗子上已经映出段玉帛昂藏身影,“竹锦上来。” “完了……”竹锦一缩脖。 檀云就乐,“去吧,我待会儿会记得致电保护动物组织营救你。” 竹锦呲牙。 . “爸爸。”竹锦走进段玉帛书房,规矩地束手立在门口。垂眸只看老式木地板,上头的红漆打着蜡,颇有古色。段玉帛身材高大,国字脸,典型军人身姿。虽然名为玉帛,竹锦知道爸打起人来一点都不和平。 “怎么会突然从北大改成医大?”段玉帛开门见山,行伍气质十足,“我本希望你考四军医,可你说不希望爸爸左右你的未来;我尊重你自己选择北大,可是我去海防哨所视察一圈回来,你怎么又改成本市医大了?” 竹锦拿捏了半天字眼,“爸爸,儿子更注重天伦之乐。” . “天伦之乐?”段玉帛好悬被气乐,“你今年多大,就张口闭口天伦之乐?我以为年过五十的人才会说的话。” “爸爸,三儿少年老成。”段家长子段柏青捧着卷地图走进来,搁在爸的桌案上,回身揶揄竹锦。 竹锦眨眼,“哥,谢你啊,以为你直接说我未老先衰。” 段玉帛回头瞪柏青,“还说!都是你这个当哥的没开个好头!”段柏青当兵期间,段玉帛要求他考军校。结果段柏青坚决拒绝,复员之后直接下海。 “我不当兵也不妨碍帮爸您找地图。”段玉帛常说柏青该做作战参谋,他对某些信息的敏.感能力是天生的。 “爸爸,我不进北大也一样为人民服务。”竹锦也赶紧自我剖白。 “靳爷爷也说我当医生好。”竹锦傍靳老爷子,“靳爷爷说好医生从不嫌多,救死扶伤乃是至贵。” 段玉帛一立眼睛,“你就仗着你爷爷和靳爷爷两位老爷子给你撑腰!” 竹锦赶紧顺毛捋,“爸爸,其实是您遗传基因太好,让我们兄弟干哪行都一样报效祖国。” . “三儿你糊弄爸可糊弄不了我。”柏青跟竹锦一同走出书房,“说吧,到底为了谁啊?” 竹锦脸不红心不跳,“为了白求恩。” . 9、灯下观美人儿 同福客栈天字号房,古色古香的红木装饰里,几个公子哥儿坐红纱宫灯下,听着古琴曲喝拉菲。竹锦只浅饮了一杯,便伸手遮住了杯沿。 竹锦手指修长,遮在水晶高脚杯上,倒也煞是好看。只是学医的人也许天生手指就带着点凉度,所以这样优雅的动作里却带着不容拒绝。 “三少,这支拉菲可是专门为你点的,怎么也不多喝一杯!”长天集团小开聂小天很是讪讪。今儿他做东,竹锦是主客,哪想到竹锦摆明了兴趣缺缺。 竹锦长眸微眯一笑,“格调不对。坐这地方喝洋酒,啧,乱点鸳鸯谱。” 聂小天眨眨眼睛,“原来拉菲都入不得三少的眼。” 竹锦笑,“这地方该喝女儿红。” “女儿红,哟……”几个公子哥儿就是哄笑,“小聂,三少这可摆明姿态了,你得给找个能落红的女儿去!” 聂小天还当了真,“三少你稍等,我这就打电话!” . 竹锦带了丝酒意退坐到窗边去,隔着窗纱望外头的灯光闪耀。是有点荒唐,不过这就是他身边的圈子,他不苟同,却也要从俗。聂小天的话他也只当个笑话儿听,没往心里去。 隔着窗纱看外头,路边有啤酒座,很多白领和学生喝着啤酒看大屏幕里的球赛,热热闹闹。 雅间的房门被敲响,听起来怯生生的,定然是个女孩子。几个公子哥就起哄,“哟,来了来了!” 竹锦就也带了几分戏耍,慵懒扬声,“进来。” 聂小天还起身把房间里的大灯给灭了,就燃着红纱宫灯里幽幽的光芒,“灯下观美人。” 门怯生生地开,走进来白衣绿短裙的少女。长发垂落、腿长且白,身材完美地凹凸。只是她面容恰在灯光暗影里,看不分明。 饶是花间常走的几个公子哥,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正点!” . “小聂你找错了,这位哪儿还有红了?”坐竹锦身边的郑远洋转身跟竹锦嘀咕,“熟透了。” 竹锦也跟着乐,“说不定身子是水蜜桃,脸却是小青瓜。就要这种又嫩又熟的。” 聂小天起身走到那女孩子面前去,垂首,“是雏儿吗?” 几个男生都抻脖子盯着那站在门口暗影里的窈窕女子,等着答案。 灯影一闪,只见那少女红唇在灯影里一挑,曼妙的嗓音带了点沙哑,“你来,我告诉你。”纤直的手指就跟春葱儿似的,在暗红的灯影里妖娆一勾。 聂小天如中了魔,就怔怔走近一步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少女已经出拳,狠狠擂在聂小天胃上,只听聂小天一声猪嚎,“啊” “雏儿?我先打得你反刍!”那女生声线从沙哑一转,变成珠圆玉润,清冽扬起! . 10、狼狈为奸 “你个小娘们儿!”聂小天和在座几个公子哥都愤而起身,呼啦围到那女孩身边去。 “你错了。反刍动物要有四个胃。他就一个,根本无法反刍。”竹锦倒是依旧坐的稳,闲淡地笑。 众人的目光惊愕地都转回竹锦这儿来,看怪物似的看他。 竹锦在众人目光里好整以暇地笑,优雅起身,一步步走到那女孩面前,“师妹,你《人体解剖学》白学了。” “师妹?”众人又惊愕。 竹锦不着痕迹地站在那女生与一众公子哥之间,将那女孩护在自己背后。位置的转变让那女孩子的面容终于尽现在灯光里。正是周心瞳。 “我师妹。在这打工卖啤酒。”竹锦说着善良地望聂小天,“她暗恋我,看见我坐窗边,这才借故进来,造成了误会。” “段竹锦!”心瞳低喊。 . “这样啊,那对不住了啊师妹。”聂小天忍着疼,只能赔笑。 竹锦转头扯了心瞳向外走,迈出房门的刹那忽然停住,“我今晚跟你订的20打啤酒呢?” 心瞳一愣。 “看你这记性,这不是给我送啤酒的么?”竹锦说着自顾从心瞳手里扯过一叠酒单来扔到桌上。聂小天立时有眼力见儿地接过来,“今晚本是小聂我做东,自然我买单。” 竹锦款款一笑,“那多谢了啊。哥几个你们玩着,我先走了。你们现在都是自由人,小弟还是大学生,得赶紧回去。” 心瞳被竹锦扯着出门,忽地转身来指着桌子上那瓶拉菲,“喝拉菲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电视里刚演过,拉菲的代理商都是包了轮船在公海上造假,你们喝的都是冤大头!” 心瞳说着又嫣然一笑,鄙视望聂小天,“哥,你还不如7块钱买大瓶的可乐喝,比那假拉菲更适合你牛饮。” . “哈哈……”竹锦扯着周心瞳出门,两个人站在夜色里相视大笑。 “你也忒狠了点吧,这么损小聂!”竹锦眯着眼睛望心瞳。夜色里怒目红唇的她,实在是美得惊人。 “他活该!”心瞳咬牙,“本来我的拳头是想照着他下头去的。我手下留情了。” 心瞳说着桀骜抬头,“我《人体解剖学》学得好着呢,该找的部位我的拳头找的准!” 竹锦挑了挑眉,“看你这出手,练过?” 心瞳却不理他,径自向前走。竹锦倒也点头,身材生成这样的,是该练点女子防身术。不过好在她的出拳应该还在他控制范围内。 心瞳走到外面的啤酒座将酒单存根给了经理,这才转头,“不管怎样,谢你帮我卖掉那些啤酒。” 竹锦狡黠一笑。 他之前坐在雅间里朝窗子外头看,正好看见白衣绿裙的心瞳捏着大叠的酒单走进大门来。 - 11、不如不遇倾城色 “小聂倒真不是故意调.戏你。”马路牙子上竹锦跟心瞳并肩而坐,举啤酒干杯,“他打电话,恰好你进来。” “我知道。可是他来捏我下巴,”心瞳反胃,“恶心!” 心瞳推销啤酒,就顺便请竹锦喝这个算作道谢。 “喝拉菲的你,喝这啤酒没委屈你吧?”心瞳转头望竹锦。月华如水,倾天而下,心瞳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竹锦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明晰如笔划刀刻,完美得让人心生不忿。偏生那弯弯的长睫,带了丝轻颤垂落,仿佛夜色里栖息的蝶翼。 心瞳心底没来由地一软,轻叹一声转过头去。这世间果有男色倾城。 “其实我也没喝多少,浅尝辄止。”竹锦举着啤酒痛快饮下,“那拉菲还不如这啤酒好喝。” “你早喝出那个是假的?”心瞳眯起眼睛来。 竹锦狡猾一笑,“拉菲十年的产量都赶不上中国一年的消费量,所以哪有那么多真拉菲?你说的没错,都是船在公海上用低等酒浆兑水而来。”竹锦说着耸肩,硬着舌头模拟法国佬的腔调,“快来快来,这里人傻钱多……” “据说拉菲的空瓶子现在都能卖到3000块。” “是么?”竹锦转头呲牙一乐,手指修长按电话,“四儿啊,你现在店里卖的古董瓷瓶多少钱一个?赶紧都换了吧,咱不卖古董瓷瓶了,咱卖拉菲空瓶吧……” 电话里传来脆生生的一声,“三哥,你病得不轻吧?”然后电话直接挂断,只余空响。 心瞳忍俊不已。 “12岁的小毛头说话这么不客气。”竹锦讪讪指着电话,“我弟,非正常少年,12岁就在旧金山卖各种真假古董。” “我很惊讶。”心瞳再度眯眼,“以你段竹锦的毒舌,这次竟无反击。” “小毛头,自然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酒喝完了,我们走吧。”心瞳径自起身。 其实不消他说她也知,他不跟电话里的孩子一般见识,不是因为对方是个12岁的孩子,而是因为那孩子是他弟弟原来在这个看似凉薄的人心里,实很重情。 心瞳率先向前走去,披了一身月华在衣襟。今晚定是酒喝多了,否则她何必去揣测这位公子哥的内心? . “你为何需要那笔奖学金?”两人聊得气氛正好,谁想到心瞳就这样直接起身走了,竹锦心里凉飕飕、空落落,“给我理由,说不定我可让给你。” 心瞳带了丝酒意站住,回眸明媚一笑,“你觉得呢?以为是红袖总裁文里孤女无钱读书,如果得不到奖学金就只能去酒吧卖.身,与浪荡公子一夜浓情之后签订契约当人家情人的桥段?” 竹锦坦白一笑,“若真如此,欢迎找我。” - 【还有更新。】 找谁也不会找你 “找你?”心瞳带了丝醉意,站在原地指着竹锦笑起来。 夜色幽蓝,夜空上缀着硕大的星子,闪烁的光华将心瞳的笑靥罩上迷离之色。她在不自知地摇晃,“段竹锦,我找谁也不会找你的。别人贪慕你是名门公子,我可对你无感。” “再说,我才不会那么笨。这世上打工的机会多了,我有能力给自己赚到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哪儿会傻到只知道去卖.身啊?人要笨到什么程度,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要去卖.身!那都是小说,假的。” 心瞳摇了摇头,脚步有些乱,有点霸道地指着竹锦,“记住以后管我叫师姐。我去年要不是没来报到,今年已经比你高一年!” “哦?你去年考上了却没来报到?为何?”竹锦狭长的眸子在眼镜后头眯起来。 “不该问的别问。”心瞳摇摇晃,“记住以后叫师姐就对了。” . “你这样说真的很伤我自尊哎。”竹锦追上来扶住心瞳,“我总比别的男人优秀些。 心瞳摇晃着一笑,“我没说你不好,你看着也的确比那些猪头马脸卖相好些,还能考上省状元可是真可惜,”心瞳摇摇晃,“我啊,压根儿就,不喜欢男人!” “除非”被夜风一吹,心瞳是真的有点醉了,她妙目迷离、脸颊酡红,笑着伸手点了点竹锦的面颊,“除非你不是男人……” 竹锦险些吐血,“谁说我不是男人?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喏,那就没办法了。”心瞳笑眯眯摊手。 “难道,你是拉拉?!”竹锦的眼睛不自觉瞄心瞳的胸,目光沉痛。这样身材的若是拉拉,那可真是忒暴殄天物。 . “你才是拉拉!”心瞳一把推开竹锦,“我说我不喜欢男人,我也没说我喜欢女人啊!” “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那你喜欢什么呀?”竹锦高挑长眉纠结望她。 “我喜欢钞票好啦,霍霍。”心瞳笑起来,可爱滴摊着小手,“有了钱就可以做许多许多事。有好吃的、漂亮的衣服,还能去旅行,都会让我开心……那还需要男人干嘛?” 竹锦听得一头黑线,“你还没说你需要奖学金干什么。” 心瞳醉着吐了吐舌,“你真聪明,我这样岔开话题,你竟然还能找到原来的路……”她面颊酡红着摇了摇头,“可是真可惜,我还是不会告诉你。” “段竹锦,你我非亲非故,你凭什么总想刺探我的事情?不许你问,听见没有!” . 一灯如豆,心瞳坐在灯下写汇款单:“冽尘,这里有3000块寄上。你安心治疗,我等你回来。”写完,心瞳深深叹了口气。 袁媛从卫生间洗脚回来。看见心瞳手上的汇款单,“又给你男人寄钱?” 心瞳使劲摇头,“不是我男人。” “冽尘……”袁媛抿嘴笑,“这名字还说不是男人!你不搭理那些追你的男生,还不是为了这个冽尘守身如玉!” - 【三儿啊,苦命滴娃呀~~收藏哟。】 13、谁说女子不如男 心瞳和蒙甜甜一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就听见体育部长孟关良的慷慨陈词,“……兴建一块新的足球场,就能让校队能够拥有更好的训练比赛的场地,以后的大学生联赛一定能拿更好的成绩。这也是对校队去年拿到全国联赛东北赛区冠军的奖赏!” 心瞳拉着蒙甜甜坐下来。 团委老师吴晓松见她们两个进来便招手,“咱们学校今年新增加了护理专业,所以咱们今天的讨论特地邀请了护理专业的女生代表参加。” 吴晓松说着笑眯眯望向蒙甜甜,“蒙甜甜同学先说说吧。” 学校新获得一笔毕业校友的赞助资金,建设校园专用。学校充分发挥民主精神,将这项动议权交给了学生,由学生们自己来决定添何样硬件设施。 蒙甜甜红了脸,却也不含糊,“我刚刚也听见了体育部孟学长的意见,可是我不同意。学校争创211工程的时候,曾经重资修建过草皮球场,目前的规模完全够在校师生使用;如果真的要修建体育设施,我看现在的体育设施有明显的重男轻女的态势。男生喜欢玩的场地和器材一应俱全,可是女生连个像样的健美操馆和体操馆都没有。” 蒙甜甜回身望了一眼心瞳。心瞳点头。蒙甜甜这才鼓足了勇气,“所以我们的意见是,这笔资金至少应该主要用于女生用设施的建设上!” “凭什么啊!”学法医的张心田站起来,“其实同学,校园资源的分配其实不是看表面的。你们可能觉得我们在重男轻女,可是你们没注意到女生其实一直在享受优待。比如学校浴池,男生与女生同样一张澡票3块钱,你们女生有的能一洗就是两个小时,而我们男生通常十几分钟搞定。请问这样的时间差,男生跟女生所消耗的能源与成本怎么能一样!” “再比如热水房。每天早操的时候你们女生就将暖水瓶都拿下来,在热水房门外霸位。等我们男生中午下课了想打一壶开水喝,发现自己都被排到几十米之外去了!同学,女生这种霸道行为,难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学校在重男轻女啊?” “你!”蒙甜甜一听就急了,可是情急之下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击。 医大学生会本就是男多女少,显见得男生们对女生们类似的行为早已经是深恶痛绝,所以整个房间里弥漫开一股同仇敌忾的气息。文艺部和生活部那几个女生显然平常都被这种强气压给欺负惯了,此时瑟缩着,也没敢言语。 蒙甜甜无奈回头望心瞳。 心瞳将蒙甜甜按坐下来,继而朝着张心田甜美一笑,“张师兄,如果你们男生觉得不公平,请自行设法改善。觉得我们洗澡时间长?那你们男生也请同样消耗一两个小时洗澡就是了。洗白白多干净啊,正好适合咱们学医的,不是么?” - 【还有更新。】 14、你有男人了? “噗……”心瞳后排座位上,传出按捺不住的喷声。 蒙甜甜转头去看。方才她跟心瞳进来的时候,后头的座位明明是空着的,怎么会有笑声? 心瞳的注意力却都还在张心田那,“打热水也一样啊。只要师兄师弟们早晨能跟我们女生一样,早起来个把小时提着暖水瓶下去,而不是赖床,那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总结起来,张师兄所抱怨的这些所谓不公,其实肇源不在我们女生这里,而在于男生的两大顽疾:一是脏,二是懒。所以女生的这些所谓优待的存在,对于男生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一桩有我们女生这些好榜样在前头带着,男生们也才有目标力拼上游啊。在座的各位师兄,难道你们说,不是么? 心瞳转向张心田,做总结发言,“权利和平等不是外人赋予的,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学法医的张师兄,你最懂法律的公平原则的,哦?” .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蒙甜甜面上的羞红还在,大眼睛扑簌簌凝着身畔的竹锦,“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一定看见我发言了吧?真是太脸红了。” 心瞳率先向前走。 “没有啊,发言很好。有理有据,驳得男生们哑口无言。”竹锦眯着狐狸眼,瞄一眼前头心瞳的背影,“全校女生都会感谢你们。” 蒙甜甜脸红,“其实我的发言都是心瞳教好了的。要是让我自己说,我站在那肯定什么都说不出,好紧张。” “有人的确是牙尖嘴利适合吵架。”竹锦笑谑的嗓音扬起,像是秋日透明的风,掠过路边梧桐树梢去,沙沙。 心瞳咬牙转头,刚想张口。竹锦便得意眯着眸子一笑,“奖学金。” 心瞳咬牙切齿,将手臂半举到空中,却也只能泄气垂下。转头再继续向前走,竟然真的就没还击。 . 蒙甜甜看出这内里自然有隐情,便忍不住问,“奖学金,怎么了?” 竹锦狡黠一笑,“没事。” 三个人正好走过布告栏,蒙甜甜指着上头的红纸叫起来,“新生一等奖学金怎么不是竹锦你,而变成了心瞳?” 竹锦耸肩却没答话。 蒙甜甜猛然省悟,跑过去抱住心瞳的手臂,“哦,我知道了,竹锦是将奖学金让给心瞳你了!你给你男人寄的……” 心瞳一个凌厉转身,伸手一把捂住蒙甜甜的嘴! 蒙甜甜因为主动与心瞳交好,所以没事儿就串到心瞳寝室来,自然听袁媛说心瞳又给“她男人”寄了3000块钱。蒙甜甜之前还好奇心瞳哪儿来那么多钱,此时终于跟奖学金划上了等号。 可是当着竹锦的面,心瞳还是捂住了蒙甜甜的嘴。 “你男人?”竹锦挑眉,狐狸眼睛光芒一闪,“你竟然背着我,有男人了!” - 15、青玉枝 “心瞳你跟竹锦到底怎么回事?”回到宿舍蒙甜甜抱住心瞳的手臂,“奖学金,还有竹锦说你背着他找男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蒙甜甜垂下头去,娃娃样的长睫上已经挂了泪珠,“心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竹锦,我好怕生活中出现小说里那种好姐妹抢走自己男朋友的桥段……”蒙甜甜抬头望心瞳,大颗流泪,“心瞳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不会的,对不对?” 心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甜甜我跟段竹锦真的没事。” 望着蒙甜甜殷切而疼痛的目光,心瞳叹息:“甜甜你听我说,在他眼里我是男人,而在我眼里他是女人。” “啊?”蒙甜甜都忘了流泪,怔怔望着心瞳,“你在说什么呀?” “该怎么解释呢?”心瞳搓了搓手,“好吧我就跟你坦白:其实我有点异性恐惧症,我对异性的靠近和碰触非常无法接受……” “段竹锦也有点类似的症状。甜甜你知道,他清高,且有医生职业的洁癖,所以他身边虽然有许多女生围绕,可是却并不见他接受。” 蒙甜甜含泪点头。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同病相怜,仅此而已。算是革命战友,绝不会成为男女朋友。”心瞳有点困难地解释,“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就是哥们儿、姐妹的关系。” 心瞳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蒙甜甜却点头接受。这个世界总有异类人群,他们不是自己选择孤僻,而是疾病使然。作为未来的医护工作者,学会尊重与正视是这些医大学生们首要的职业素养。 “心瞳,那奖学金呢?竹锦怎么会突然让给你?” “我跟他签了个契约……”心瞳困难地闭上眼睛,想起那夜的璀璨星空下。 她笑话完竹锦转身就走,可一甩头,长发说巧不巧地正好缠在了竹锦衬衫的纽扣上。她想用力将发丝扯断,却扯得自己好疼。竹锦急忙扯住她手臂,“别硬拉!你好好站着,我来。” 他站在她背后,几乎整个人贴着她后背。他呼出的气息微微洒落在她颈侧。有宁静的清香袅袅而来,浸入她鼻息。该如何形容那香?宛如空山新雨后,湿润的空气里静静浮升起的青竹清香。宁静致远,染绿衣襟。 心瞳心跳如鼓,只能闭上眼睛等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在他指尖辗转,他却笑着说了句似乎不相干的话,“青玉枝。” “嗯?”心瞳心尖一跳,转头去望他,这才发现其实发丝早就拆解下来,却依旧被他缠在指尖。 他指骨修长,发丝缱绻缠绕,有奇异的美感。 心瞳只觉心中奇异悸动,却恼了,“你干嘛啊?明明解开了怎么还不放开!” “其实我们也可以签个契约的。”那家伙却仍不放手,“签了约,我就将奖学金让给你。” - 【三儿,动啥坏心眼呢?稍后继续。】 16、一帮一、一对红 “签约?”心瞳一把从他指尖将自己发丝扯回来,“我说过我不会卖.身给你们这帮纨绔子弟!” “唉你别急啊。”竹锦伸手扯住心瞳手肘,“就算我想让你卖.身,也知道你不肯啊;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都有点异性恐惧症,不如咱们俩互帮互助,一帮一、一对红,怎么样?” “我帮你克服对男生的厌恶,你帮我建立对女性的好感。咱们都是学医的,医人前先医己,只有咱们自己身体健康、人格健全了,咱们才好去正确治疗和引导病患,你说是不?” 竹锦最后的那句话说服了心瞳。作为未来的医务工作者,医人之前的确应该医己。她是护士,将来难免要与异性病人有肢体接触,难道她都要跑出病房去大吐特吐么? “心瞳我知道你对我无好感,但是我碰触你,你的确没有反胃。”竹锦摇了摇手臂,让心瞳注意他的手正“安然无恙”放在她手臂上,“所以注定了我是能帮你克服异性恐惧症的人,心瞳别犹豫了,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心瞳几番挣扎终于点头,“究竟要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每天都跟我见面;还有见面不跟我吵架就ok了。”某只公狐狸狡黠地笑,狭长的眸子藏在金丝边眼镜后藏住贼光。 “就是这样。”心瞳坦诚面对蒙甜甜,“只是互帮互助小组的关系,甜甜你别多心。” 蒙甜甜似乎舒了口气,可是眸底的防备还未尽去。 “其实甜甜,我这样做对你也好。”心瞳只要不是在竹锦面前,就又恢复了伶牙俐齿,她狡黠一笑,握紧蒙甜甜的手,“你想啊,竹锦他为啥不能接受你?不是你不好,而是因为他抗拒异性;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帮他将对异性的抗拒给克服了,他不就自然会接受异性的感情了?” 蒙甜甜的眼睛也是一亮,“对哦,心瞳你还能帮我看着他。如果有别的女生跟他告白,心瞳你可以给我通风报信!” “就是啊!”心瞳一颗心放下来,开心笑开。 . 傍晚宁静,竹锦蹑手蹑脚走进家中书房。段母徐木怡坐在灯下,望着电脑屏幕轻轻叹息。竹锦悄悄走过去,双手抚上母亲肩背,轻轻按摩,“妈妈。” 徐木怡转过身来见是竹锦,没掩尽眸底的泪花。 “您,怎么了?” 徐木怡深深吸了口气,“在看博客。” 竹锦凑过去看电脑,是一条近来被广为关注的博客,说中国刑警学院95级缉毒班最后一名成员刚刚于凌晨牺牲;至此,该班全体学员都已牺牲。 “其实这博主说的不专业。中国刑警学院没有缉毒班,只有禁毒专业;95级也还没有此专业,禁毒专业是2001年才开设。” 竹锦点头,“我也看了这条博客,知道是假的。” “可是……”徐木怡落下泪来,“他说的却不全错。2001届禁毒专业全体学员的确已经都……” 徐木怡努力控制自己,“只剩下我,这个他们当年的班主任。” - 【要收藏呀亲们。】 17、托付 “妈妈您别难过。”檀云从门外走进来,站到桌案前,郑重向徐木怡敬礼,“中国刑警学院禁毒专业学员段檀云向徐老师敬礼!” 徐木怡敛去泪花,欣慰点头,“好孩子。” 竹锦看得也是心中翻涌,“妈妈您别难过,还有姐姐。” 檀云转头瞪竹锦,“还好意思说?男生不想继承妈衣钵,还说有我?” 竹锦呲牙一乐,“姐是能者多劳。” . 竹锦跟檀云一起走出书房来,就是轻叹,“姐,妈这样关心这条博客,你该知道原因。” 檀云点头,“我知道。” “真决定了实习要去云南?那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檀云笑起来,轻轻拥了拥弟弟肩头,“做禁毒警察,哪里都一样危险。可是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便不可胆怯。我是爸妈的女儿,自然更该主动要求去最前线。” “我看那边一个报道,禁毒警察都从来不跟家人一同上街,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竹锦眉头紧锁。 “他们的家人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尚且那样勇敢;咱们家是军方,更没人敢动,所以我更应该没有后顾之忧。” 夜色幽蓝,房间里的灯光橙黄柔暖地落在葡萄架上,照着那一串串紫莹莹的丰登。 “姐,妈说你是这一批学员里最优秀的女毕业生;爸说你果然是段家的女儿;靳爷爷都说要亲自给你摆酒饯行……”竹锦深吸口气,“姐我也同样为你自豪,可是姐,我还是自私地希望你万事小心,千万保护好自己。” “呵……”檀云笑开。灯光柔暖落在她短发上,正如她的名字,紫檀成云,“做禁毒警察,最先学的科目就是保护好自己。做警察的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保护百姓?竹锦你放心,你姐我很强的。” “我知道。”竹锦笑起来,“上次跟你打,摔得我好惨,现在屁.股还疼。” 檀云自豪一笑,“女生啊除非不会打,只要会打的,一般都是高手。” “哦?”竹锦微微愣在灯影里。 “你发什么呆呀?”檀云就笑,“难不成,想起谁了?” 竹锦可不就是想起谁了嘛心瞳给聂小天那一拳他可记得真真儿的,虽然只有一拳,竹锦却知道那应该是练过的。 “哦,我在想我将来的老婆可不能找个会打的。”竹锦站在灯影里吊儿郎当地笑,眼镜反射贼光,“要不然我还不得上不了床……” “你呀!”檀云笑着拍竹锦肩头,“老弟,你怎么看着不像段家的儿子,倒更像靳家人。你跟兰泉并肩在一起,更像亲兄弟些。” “谁说的……”竹锦回抱檀云手臂,“我可比他靠谱多了,一看就是姐的弟弟。” 檀云轻叹,“大哥生意忙,我若再走了,家里难免冷清。竹锦你要长大,多孝顺爸妈。” 竹锦心底咯噔一跳。 - 【稍后继续。】 18、怨妇体 “喂,你怎么了?”心瞳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找到竹锦。他正垂着根柳条在水面,远远看着跟在垂钓似的。 “看你这么优哉游哉,早知道我不出来找你了!”心瞳剜了他一眼,在旁边坐下来,“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临床医学跟护理专业的许多课程是相同的:人体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药理学等,两个专业都是在一起上大课。今儿的大课却不见竹锦的影子,老师连点三遍名。 “想我了?”竹锦转头呲牙一乐。 “找打么?”心瞳气结,“你是我姐妹儿,我当然得罩着你。点名我帮你答了,放心。” “哦?”竹锦垂首望心瞳的眼睛,不容她躲闪,“你帮我答?老师耳朵没出毛病吧,难道男女他都分不清了?” “什么呀!”心瞳摇头,“以为我跟你一个智商?我当然是找男生帮你答啊!” “男生?你们护理专业有男生么?” 心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两个班六十个人,毕竟还有五个男生的!” 竹锦笑起来,手上的柳条跟着发生连锁反应,水面也微微泛开涟漪,“周正主动跟你献殷勤吧?” 周正不是护理专业的,是临床医学的。家里世代为医,如今周爷爷是第一医院的院长,他们一家人也都在各个医务部门任职。因为跟心瞳都姓周,所以周正借由跟心瞳拉近乎。 不过周正之心逃不过段狐狸的眼睛,竹锦认定确定以及肯定:周正想追心瞳! “是他帮忙。”心瞳难得地有点脸红。 “哼,你是个骗子,你其实一点都不爱我!”继而撕心裂肺一句,“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当姐妹儿!” “噗……”心瞳喷了,“妹妹,姐知道现在网上正流行‘怨妇体’,可是妹妹你还没找男人呢,就提前怨妇了?” 竹锦咬牙切齿,“哼哼,你不是我男人么,师姐?” . 两人笑闹了一阵,心瞳转头望竹锦,“你今儿到底抽什么风啊?” 竹锦垂下眼帘去。心瞳果然是当小护士的材料,观察力那叫一个细致入微。 “我姐实习走了。” “不会吧你……”心瞳摇头,“难不成你还有恋姐情结?” 心瞳本是开玩笑,以为竹锦又会毒舌反击,没想到竹锦却静静地只盯着水面涟漪。 “我姐是禁毒警察,实习去了云南。那边挨着金三角,是最危险的地带。每年大毒枭都会花重金买人头,点名要杀哪几个禁毒警察……” 竹锦的眼睛盯着水面,没注意到心瞳在柳影里一震,“你姐也是禁毒警察?” “也?”竹锦没错过这个字眼,转头望心瞳。 - 【谢谢email和桔梗的鲜花。明天见。】 19、恶少夜袭 同福客栈天字号房,聂小天又与几个公子哥相聚。 “小聂,上次跟三少谈的如何?” 聂小天摇摇头,“不欢而散。” “也不过是帮给他哥递句话,又不是什么难事,你连拉菲都上了,他还不给你面子?” 聂小天也眯起眼睛来,“拉菲……别提了,他只喝了一口。后来还让个小娘们儿给我埋汰了。” “哟,谁那么大胆子,连聂少都敢得罪!” 聂小天捏着酒杯站起来,有点烦躁地走到窗边去,无目的往外看。窗外露天啤酒座上穿梭其间的一个俏丽身影吸引了聂小天的目光。聂小天将杯里的酒狠狠仰进口里,“真是有缘。” 上次同在座的郑远洋见状皱眉,“小聂,那是三少的师妹!” “师妹?”聂小天邪邪笑起来,“他们医大那么多同学,难不成他还个个罩着?再说你什么时候看三少真的对哪个女人动心过?没事,三少不会在乎的。” 聂小天上次挨揍又被损,他这口气还憋在胸口,怎么可能放过! . “美女,买啤酒。” 入秋了,啤酒生意就淡下来,心瞳今晚的酒单还都压在手里。她正发呆犯愁,正听见有人要啤酒,心瞳大喜,急忙扬起笑脸,“哎,来了!” 心瞳抬头望去便愣住。一排六七个男子站在眼前,挡住了灯影。为首的那人正是上次被她教训了的聂小天。 旁边有顾客的桌子被他们挤着,略有微词,聂小天连头都没转,径直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冷漠一声,“滚!” 心瞳情知今晚聂是来找茬,她向后退了两步。 聂小天yin荡一笑,“穿得爆乳又露大腿,不是卖啤酒,是卖你自己吧。走吧,哥今晚买你了。” 心瞳笑起来,“小妹我喜欢的可是强力型的男人。哥连我一拳都吃不消,还敢买我一晚?” . “哟”几个小子拉着长声怪叫起来,“原来妹儿在床上是强力型!” 聂小天一使眼色,几个小子呼啦就围过去,各自将自己的身子都贴上心瞳的身子去! “滚开!”心瞳一激灵,可是推得开这个的手,却躲不掉那个的手。 那些男人龌龊的碰触像是一条条冰冷而粘稠的蛇缠满心瞳的身子,心瞳只觉一阵阵反胃,她要吐了…… 聂小天却还在冷笑,“今儿我们哥几个团购。知道你强力,我们排队一起跟你玩儿,一定让你尽兴了为止!” 心瞳颤抖起来。纵然可以反抗,可是对方人多;更要命的是她的反胃让她虚弱,拳头握紧却使不出力气来。 心瞳强忍着,努力赔笑,“哥,上次是我错了,我喝酒赔罪行吗?”好女也不能吃眼前亏。 聂小天眼珠一转,“行啊。”说着伸手拿过一瓶酒来打开,却在打开瓶盖的刹那,将掌心里暗藏的一片小药丸投了进去…… “喝了,哥就原谅你。”聂小天yin笑着将酒瓶举到心瞳面前。 心瞳咬牙,“好,我喝!” 聂小天在灯光暗影里跟那几个小子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绿眸闪烁如同暗夜里等着狩猎的狼。 - 【稍后继续。】 20、头排参观 情知今晚躲不过,心瞳仰头喝酒。她的酒量还不算太差,一瓶啤酒还不至于让她醉;只要能骗得这帮兔崽子离她远点,她就还有机会反击! 聂小天眯着眼睛盯着心瞳将酒喝光,打了个响指,“宝贝儿,够辣!哥喜欢!” 心瞳喝下酒,只觉一线烈火从喉头到胃底蔓延而下。身子莫名其妙地便热了起来,深处仿佛有奇异的花,妖冶绽放。 灯影幽暗,心瞳粉面微红,气息急促,本就丰盈的胸此时更是波波起伏。 聂小天痒痒地低声骂了句,“草,真是个尤.物!光看着她这样儿,哥就要受不了了!” 心瞳便是一惊,“你给我喝了什么!” 聂小天邪邪走过去,“日本性素,宝贝儿那可是好东西,绝对原装进口。” “混蛋!”毕竟是学医的,心瞳当然也对那东西也有耳闻。曾经轰动一时的北大学生迷.奸前女友的案件,就是给那女生喝了这个东西,那女生一个小时内连着被强了两次,根本就无力反抗! 心瞳握拳,奈何身上已经产生反应。她只觉得身子又热又湿,像是亚马逊热带丛林,盼着有探险者的深入…… “你去死!”心瞳的拳头握不起来,她只能抡起身边一张椅子,狠狠砸向聂小天! 虽然是露天啤酒座,可是聂小天那帮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又是人多势众,所以根本就没人敢上来管。聂小天躲过椅子,邪恶地笑,“开车过来,哥现在就要跟她车震!” 小弟去开车,聂小天下.流地凑近心瞳,“宝贝儿告诉哥,想不想要?” 药力本就强劲,心瞳又是急怒攻心,所以血流速度就更快。看着聂小天那张欠揍的脸,心瞳却已经有心无力,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已经变成了恍若呻.吟般娇软无力,“你,滚啊……” 车子开了过来,路虎车厢足够大。聂小天色眯眯地笑,扯住心瞳的手臂就向车上拖。 心瞳用尽全身力量去反抗,却已经根本抵抗不了,不消三两下已经被聂小天给扯上了车去。聂小天粗喘着将心瞳抱到他腰上,伸手就要去扯心瞳的衣衫! 那样丰盈的e杯,哪个男人看了能不疯狂?尤其这个还是个小护士,聂小天一想就受不了了…… . “砰”,路虎忽然奇异地颤动了下。聂小天的手不由得停住。等他再度伸手想去剥心瞳的衣衫,车子又奇异地“砰”的一声! 聂小天这下子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车子后窗已经被敲碎! 黑洞洞的窟窿里露出一双金丝边的眼镜,一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正从那窟窿里瞪着他! 聂小天激灵灵一个冷颤! 男人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最怕吓,一吓某些器官就立马蔫儿了。 聂小天颤抖着叫了一声,“三、三少?”他真希望眼前是个幻影。岂料窟窿里那张俊美到像个狐狸精的脸笑起来,脆生生应着,“晚上好。” “小聂我不是故意砸你窗户,实在是你这窗户太黑,我趴窗户看不清里头的好戏。回头你去修玻璃,我买单啊。”竹锦笑眯眯,“你们继续,我头排参观。” - 【谢谢余有66朵花,猫坡10朵花。收藏撒。】 21、他笑得可真甜 “参观?”纵然美色在前,聂小天难道还真的给竹锦当a.v男优,现场表演? 心瞳早已身子酥软,可是脑子里还残存理智。她用尽吃奶的劲将高跟鞋扒下来扔向车窗这个兔崽子,他还参观! 聂小天咬牙推开心瞳,整理衣裳下车。这才看见那几个小弟一排站在车外头,个个都已面无人色。 其实竹锦之前只是笑眯眯望着他们,“今晚是你们几个啊,行。” 他笑得真甜。甜得让人心底发毛。 聂小天面色狼狈扭头望竹锦,“三少,今晚这事……” “没事。”竹锦依旧笑眯眯,还转身走去拎了瓶啤酒回来,亲自打开了递给聂小天,“小聂你满脸是汗,有点脱水啊。喝口酒,补充点。” 小聂心说:我满脸都是汗,还不是让你给吓的!男人有几个时候是最受不得惊吓,谁能受得了真要做事儿的时候,冷不防看见车窗窟窿里露出一只狐狸眼啊! “谢谢啊。”聂小天仰头将啤酒饮下去。 竹锦拍拍手,“哥几个回见啊。”说罢打横将心瞳抱起来,笑眯眯扭头回望灯影里那几个腿都哆嗦起来的小子。 郑远洋哆嗦问了句,“三少,可、可不可以不见?” 竹锦呲牙一乐,“那可不行,我会想你的。” . 下出租车,扶着心瞳进电梯。心瞳已经湿热到无法忍耐,扯开自己的衣领,便将竹锦给推到电梯壁上去。软玉温香结结实实都贴上来,竹锦无辜地抓紧了白钢扶手。 自己好像被大灰狼仆倒的小白兔,纯洁又无辜。 心瞳神智涣散,只想找办法解脱。身前的男子有好闻的体香,宛如空山心雨之后的竹香轻袅;而他身上蔓延起的热度又让他那股子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浓烈霸道。心瞳无法自持地呢喃,“给我,我要……” “好,一会儿就给,乖啊。”竹锦说着还抬头瞪了电梯摄像头一眼。他知道那边有保安在监控。 竹锦粗喘口气将她拖出电梯,伸手颤抖地去抚摸她的身子。从上到下,寸寸曲线妖娆火烫。这样熟透曲线的主人,却青涩地微微娇喘着,浑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的又嫩又熟,竹锦几乎当场就什么都不顾了……终于在他忍不住要去摸她裙子的时候,找到了她腰间的一枚钥匙。 打开门,心瞳冲进黑暗,便扑到竹锦身上,娇声呻.吟,“给我啊……” 竹锦以非人的耐力勉力将房门锁好,再将心瞳的脸推开一点,柔声问,“这是哪?” 心瞳迷蒙转头,“好像,是爸妈留给我的小套房。”那药已经全部发作开,心瞳竟然还能瞪眼,“你,你怎么知道这里?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竹锦无声吐了口气。这小家伙真牛掰,这样了还能诘问他。以后他得研究研究她对春.药的抵抗力怎么会这样强?根据日本性素的人体实验数据,普通女性5分钟后已神智全失。 - 【小聂,你还真敢喝……稍后还有。】 22、人家是你的人了 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帘洒入房间,像是一把金色的利剑劈开心瞳的头颅。心瞳捂着头呻.吟出声。唔,很难受啊…… 睁开眼睛,心瞳一皱眉。怎么回到爸妈留给她的小套房来?她不该在学校宿舍?这里她极少回来,不想让人知道有这样一间房的存在。 房间不大,有奇异的侵入感。心瞳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愕然发现身边果然有人! 铁艺雕花的大床上还坐着衣衫不整的段竹锦! 心瞳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金色的阳光渐渐在他身周汇成光雾,而那个俊美得赛过狐狸精的家伙正坐在光雾里,头向一边垂下,依旧沉沉睡着。眼镜不见了,长睫在光雾里动人弯翘。 他身上的白衬衫很狼狈,满是褶皱,仿佛被严重揉搓过;身上的牛仔裤也被解开了裤腰,松松垮垮地垂在胯骨上。隐约看得见ck内.裤的著名字母腰。 心瞳只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的白衬衫虽然狼狈,但是领口敞开露出他紧致有力的胸.膛。皮肤上漾起浅金色的光晕,像是上好的蜜糖,惹得她想伸出舌尖去舔舐明明是长身玉立的男子,原来身上这样有料。 他的牛仔裤……她就更不敢去看。学医的人,就算她还未经人事,又岂会不知道男人在早晨某些部位会格外肿胀?他那里果然已经浮凸而起,高高撑起裤子……真的很,很man啊~~ 心瞳喘息,却紧接着就猛抽一口冷气竹锦竟然是被双手反剪绑在雕花床头的! 卖糕的! 更离谱的是心瞳赶紧低头看自己的bra。一看之下,心瞳差点哭了,被单下空空的,她上头根本就什么都没穿!捆住竹锦手腕的果然是自己的bra带子! 是谁把他绑上的?这房间里除了她再不可能有人了啊! 再看竹锦那副衣衫狼狈、裤腰大开的样子,再看他面颊羞红、长睫轻颤的状态,分明是、是…… 天啊,难道昨晚她把他给强了? . 心瞳这一顿折腾,竹锦早醒了。那妖精男看见心瞳瞪着他,面颊登时浮起两团红云,嗓音略显沙哑,却越发迷人,“师姐,早。” 心瞳咬住唇,“这,怎么回事?” 竹锦长睫轻颤,面上羞红更甚,“师姐我不怪你。虽然你好粗暴,可是人家、人间真的很舒服哦……” “……”心瞳差点泪崩。 竹锦羞涩斜眸,狭长的眼睛像是在抛媚眼,“师姐,从此人家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人家好哦……” “段竹锦你胡说八道什么!”心瞳终于抓狂,“我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心瞳困难地闭了闭眼睛,“我至少现在还能确定自己依然是处.女!” 竹锦天真无邪挑眸望心瞳,“师姐,你你自摸啊?” - 23、亲密接触吧! “自摸?”心瞳咬牙却妩媚一笑,“妹妹,你当我打麻将啊?可惜我现在想打的不是麻将……” 竹锦知道自己要挨揍了,赶紧打岔,“师姐我知道,你想吃饭睡觉打豆豆!” 心瞳伸手捏住竹锦下巴,“妹你有小名吗?姐给你起个吧。” “不要,我不要叫豆豆!”竹锦哀嚎里已经被心瞳抓住肩头一个过肩摔给扔到地上去。竹锦毫不矜持地发出“啊”的鬼叫,“摔死人了!” 心瞳扭头抓起被单裹住自己身子,下床路过竹锦径自走进卫生间,完全视他如无物。 竹锦哭丧着脸望卫生间玻璃门上的倩影,这才发现手腕已经开了。原来方才心瞳那个过肩摔,分明也是借力打力将他手腕松开。 竹锦挑眉。原来她已经看出来那bra带子根本没打死结,而是彼此缠绕。顺着扭转,自然便可解开。 这种借气打力的招数是什么? . “你怎么知道这房子?”卫生间里哗哗响起水声,心瞳嗓音带着点寒冽传出来。 竹锦一皱眉,连忙答,“我不知道啊,是你带我来。钥匙也是你给我。” 心瞳半晌无言,良久才问,“昨晚我对你……” “昨晚你是被下药了,所以我不怪你。”竹锦实话实说,“其实师姐昨晚你不变成野兽,我也得变成野兽……”她昨晚那样主动轻解罗衫,又将她自己的身子完全贴合在他身上,他要是不化身野兽,他还是男人吗? 卫生间里水声停了,“我是说,我昨晚有没有……” 竹锦会意笑起来,决定不再让心瞳为难,“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都没做。做过的那部分也都是你在做,我被你绑床头上了,完全被动。我最大的遗憾是现在你还是处.女,我也很不幸地依旧是处.男。” “嗤……”房门里终于传来心瞳的笑声,显然如释重负,“段竹锦是处.男,老母猪都上树了。” 竹锦似是回答,似是自语,“你昨晚都那样了,做了你也不能认账啊。再说,第一次这辈子可就一次,哪儿能让你吃了小聂的药给交出来?要吃也得吃我给你配的药啊!” “段竹锦,你瞎说什么呢!”心瞳红着脸推开门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气得小腮帮都鼓起来。那股子小怒火加小羞涩却反倒让心瞳更加耀眼。 竹锦眼巴巴盯着心瞳,听见心底一大朵一大朵的花开,虽然都是罂粟恶之花,却也都那样好看,“我是说,师姐,你不会装作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你不可以那么欺负人家啊……” 心瞳咬牙,脸上的红便更甚,“你要怎么样?” 竹锦起身凑到心瞳身边,伸手卷住心瞳发尾,轻声一叹,“师姐还装傻,你好坏哦……” “说重点。”心瞳赶紧向后退一步。 竹锦含情脉脉一笑,“人家本来对女人没感觉,可是昨晚在被动强迫之下,现在对女人有感觉了……师姐,亲密接触吧!” - 【稍后还有】 24、竹笋要长大 “得寸进尺!”心瞳咬牙切齿盯着竹锦背影。两个人一同向学校走,心瞳命令竹锦与她至少保持十米距离。 “这只是补充条款。”竹锦索性背过身来倒着走,“上次奖学金的契约规定咱俩每天见面,而且你不许跟我吵架;那经过昨晚了,我们俩偶尔亲密接触一下,也就是牵牵小手、拥个小抱……” 本来竹锦还想说“亲个小嘴and-so-on”的,可是看心瞳已经快要化身雌性哥斯拉,他还是忍住了。那些不说就不说吧,反正牵牵小手、拥个小抱之后,那些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不行!”心瞳愤恨咬牙。 竹锦脾气那叫好,一点都没生气,“师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啊。昨晚上吧你抱着我,问我是谁;我说我是男人啊。你说不行,要我不许说自己是男人……” “闭嘴!”心瞳要疯了。他们俩中间还隔着十米呢,他这么讲昨晚的事儿,旁边的路人还能听不见? “要不,我到你身边去讲啊?”竹锦不失时机。 心瞳只能妥协,“好,你过来!” 竹锦笑眯眯傍在心瞳身畔,“我继续啊那我没办法了,就只好说,我是竹子啊。” 竹锦讲着讲着停住了,狭长的眸子在金丝边眼镜后头贼光潋滟,“……然后师姐你就抱着我一声尖叫,十分欢快” 心瞳心头一片乌云飘过,“我、我叫什么?” 竹锦笑得像个得逞的流.氓,“你当时喊‘厚厚,我找到竹笋嘞。我一摸,它长大嘞’!” . “段竹锦,你去死啊!”心瞳一把推开竹锦,蹲在路边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好在这大清早的,江边都是晨练的老人,估计没人能听懂竹锦这清纯又含蓄的笑话。 “师姐,你看你都对我这样了,我无非是要牵牵小手、拥个小抱。这也没什么过分啊,顶多比普通朋友近那么一点点……” 心瞳懒得搭理他。 竹锦呲牙一乐,“是竹笋总要长大的,我们的友情自然也该竹子开花节节高……” “好了你住嘴!”心瞳算是明白了,他是打定了主意她不答应誓不罢休。“我同意了行吗,不过你发誓,这个笑话以后绝不许对任何人说出去!” 竹锦好脾气地乐,“人家都听师姐你的。师姐让我怎么样,我绝不反抗……” . “还有,”心瞳面对江面,任凭秋日沁凉的江风呼啦啦扑到她面上来,仿佛沾了一脸的泪水,“那间房子也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行。”竹锦绝不含糊。 “你昨晚……”心瞳犹豫着转头过来望竹锦,“你昨晚在那房子里乱摸乱碰没有?” “没有。”竹锦乖乖一笑,“昨晚光是师姐你在我身上乱摸乱碰了,我光乖乖当竹子了。” “真的?”心瞳似乎还不放心。 竹锦郑重点头,“我以竹笋发誓!” - 【谢谢samanda的10朵花,明天继续。】 25、九阴白骨喜阳阳 九城夜总会,酒色正酣。此地号称是s市的天上人间。 竹锦穿过灯红酒绿乘专属电梯直上顶层。那里是九城神秘老板的办公室。 竹锦进门,径直走到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桌子前头去。倘若冷不丁一看,还会以为那桌子是桌球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巨大的军事沙盘。上头根据卫星地图按比例微缩的田野山川、道路阡陌,栩栩如生。 竹锦就乐,“爸让你当作战参谋,你死活不干,非要下海;结果现在当了商人,还是整天摆弄这个吧。” 那站在沙盘前,手里拈着个小红旗的人,正是段柏青。 “职业病无药可医。”柏青笑眯眯望竹锦,“大医生,不然你给我治治?” 竹锦耸肩,“我只收女病人,不然哥你先去韩国变性了再回来?” “你个臭小子,连你哥我也不放过!”柏青大笑着搂着竹锦肩头走到桌前去。 “聂小天还在?”竹锦问。 柏青挑眉点了点头,“他怎么得罪你了?”说着转动手里的鼠标,点开几乎整面墙的大屏幕,打开一个房间的视窗。 “他其实是想让我给哥你带句话。他们想从泰国进一批木材,想走哥你的门路。” 柏青也挑了挑眉,“他们是想走私象牙。从我的运输公司走,他们以为通关更容易。” “所以我当然拒绝。”竹锦抱住手臂,冷眼看大屏幕上的狼狈。 视窗里是一间包房,聂小天正躺在猩红的长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累到四肢酸软、面无人色。可是房门还是不停开关,一个个大班带着姑娘进来又出去。 “啧啧,惨不忍睹。今晚都做了八次了,可是还硬着。”柏青表示同情地摇摇头。 竹锦笑,可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在眼镜后头只觉阴森,“我没让他今晚精尽人亡,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 柏青做惊恐状,“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啊?” 竹锦这才真正笑开,眸子里漾了暖意,“新做的叫‘九阴白骨喜阳阳’怎么样?” “此话怎讲?” “连做九次药才能解,估计做完也就直接变白骨了……” 柏青大笑,“老弟你这不是让男人快活呢,这是让男人自杀!” “谁说我这药是让男人快活的?”竹锦诡秘呲牙,“这药是卖给怨妇们用的,用来惩治花心老公最管用。” “喂!还有你这么做春.药的……”柏青表示很惊恐,“你跟别人根本不一样啊!” “所以我才能赚钱啊。”竹锦臭屁挑眉,“哥,我赚的可不比你少。” 柏青笑到岔气,“我就是好奇,这个聂小天怎么得罪你了。” 竹锦呲牙一乐,“他下的药不够烈,害得本公子还是处.男!” - 【稍后还有。】 26、纤毫毕至量上围 大屏幕视窗里,聂小天终于结束了九次,被两个小弟给架出去。 竹锦不动声色冷凝着屏幕中的一切,眼镜片上反射着凛冽寒光。柏青在旁边看着,都不由得打寒颤,“三儿啊,太狠了。” 竹锦呲牙一乐,“兰泉说我是冷血动物。有种毒蛇就叫竹叶青。” 竹锦说罢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老哥你自求多福吧。你这生意千万别撞咱爸枪口上,否则爸肯定饶不了你。” 如今夜场生意难免涉黄涉黑,逢年过节都是警方打击的对象;只有一种背景是警方不敢碰触的,甚至地方政府也不敢直接处理,那就是军方。所以九城的生意才会做得这样风生水起,被称为s市的天上人间。 可是竹锦知道,爸绝不是姑息子女的人。爸现在是不知道,倘若知道了,大哥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爸要是知道他将自己那么点医学天才都用在配春.药上了,估计也得打折他一条腿。 竹锦乘电梯从上到下俯瞰靡丽的九城夜色,心底下只能暗叹:段家和靳家这一辈的男丁拴在一起,好像没一个正经的,个顶个地离经叛道。 遗传变异了吧? . “英姐……”心瞳一听英姐的要求,差点哭了,“量上围尺寸我理解,可是没必要量到这样bt吧?” 英姐也点头,“我也觉的bt了些,可是这位设计师实在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说女人的乳是有血有肉的、是会呼吸的,不是一块固定不变的木头疙瘩,所以为这样的美丽部位来设计bra,就一定也要极尽用心,呵护她的每一毫米细微变化。” 心瞳呆了呆。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见,虽然有点麻酥酥的,不过心底真的有奇异的感动。 “好,我量。”心瞳红了红脸,还是拉帘子去量尺寸。好吧,不光要上胸围、下胸围的尺寸,还要凸点之后的尺寸……奶奶的,真是有种被轻薄的感觉!不过,为了让所有消费者能够因此而真正感到舒服,心瞳就也拼了。 刘翔、孙雯他们去国外定制专属运动鞋的时候,据说也有各种苛刻的测量过程;测量过程的苛刻其实是为了穿着的完美。身为麻豆,心瞳这点职业觉悟自然有。 “可是英姐,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是谁。”让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纤毫毕至地知道自己的上围数字,感觉还是怪怪的。 “安啦,我对我的pad发誓。”英姐近来最大的爱物是ipad。 心瞳听着愣了愣。时代果然不同了,人们现在原来已经可以对着任意的东东来发誓。譬如英姐的pad,再比如段竹锦的竹笋……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跟竹锦快有代沟了。 - 【谢谢小熊的10朵花,baicaoya的鲜花。大家周末愉快。】 27、先下手为强 “心瞳,你最近跟段竹锦有点不对劲啊嘿。” 又是临床医学跟护理一起的大课,心瞳跟袁媛坐在阶梯教室最角落里,竹锦跟几个男生说说笑笑走进来。 阶梯教室很大,被中间的台阶过道将座位给分成两半,两个专业的同学就也自动分坐成两个阵营。竹锦走向临床医学阵营的时候,先经过护理专业的阵营。与他同行的几个男生步伐不变朝前走,可是竹锦却慢下脚步,故意落在几个人后头,找了个空当,转头抬眸望向护理专业阵营距离过道最远的角落。 正跟心瞳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那狭长的眸子掩映在金丝边眼镜后头,华光潋滟。薄薄一弯红唇,藏着秘密般轻轻挑起。 . 临床医学的男生比较多,护理则几乎全是女生天下,看似都在淡定上课,实则都是隔着银河互望的牛郎和织女。 难得病理学老师还能无视两方刷刷的电流而继续低头照本宣科讲他的课。不时还用手指捞一下他秃顶地中海上横跨的几丝秀发。 鉴于教室内实在电荷强大,为避免触电身亡,心瞳选距离过道最远的座位。以为已经躲得够远的了,没想到那混蛋的目光还能这样追过来。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神明明那么邪气,里头还藏着一丝娇羞! 心瞳赶紧竖起书本遮起脸来,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地风起云涌。 . “没、没有啊。”心瞳只能撇清,“我跟他就是姐妹儿。” “可是很奇怪啊,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直接喊出你名字了。”袁媛想起那天初见,“你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这个很正常,因为贺老师提过了,我也告诉你了;可是他应该不认识你才对吧。” “巧合吧。”心瞳见前排坐着的蒙甜甜也转头过来,急忙掩饰。 蒙甜甜就坐最靠近过道的座位上,她忽然转头跟临床医学那边的周正一笑,“帅哥,咱们换座位。一起上课,两个专业的人还坐得泾渭分明,这多不利于团结。” 周正就也大方起身,回首望心瞳的方向,“我早有这个贼心。” 周正人如其名,是周正的男子。典型的白衣俊朗;他家里又是世代名医,家人如今不是卫生局的领导,就是各个医院的院长,所以此人是典型的翩翩佳公子,又是临床医学的学生代表,被看好是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的人选。 这样的男生竟然能在课堂上带头跨越银河,临床医学的男生们就是欢呼一片,“周正,好样的!” 哄笑声里,周正捧着本子冲到心瞳身边,跟袁媛绅士鞠躬,“师姐,能否把你的位子让给我?” 袁媛登时脸红,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好,好……” 袁媛说着便起身,可是谁能想到有个身影不声不响一屁.股就抢先坐了下来! - 【稍后还有。】 28、死皮赖脸 “段、段竹锦?”袁媛显然被惊吓着,多亏她手疾眼快起身迅速,否则刚刚段竹锦差点没一屁.股坐她腿上! 虽然她是不介意跟竹锦这样亲密接触下啦,不过她倒是真的怕被护理专业全体女生的如刀目光给凌迟喽。袁媛承认自己喜欢看帅哥,不过绝对有自知之明。帅哥通常也是雷区,稍不小心就得将自己给炸个稀巴烂。她可不想趟这种浑水。 帅哥呢,还是留给心瞳和蒙甜甜这样的美女们去搞定吧。 周正见竹锦不声不响抢先在心瞳身边坐下来,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方才分明记得竹锦还在台阶下的过道上,怎么一眨眼就已经跑到了最后一排来? “竹锦,这个座位好像是我先来。”周正好脾气地笑。这个段竹锦虽然满身邪气,可他却是段玉帛的公子,更是高考省状元,事事处处都压过他周正一头去,显然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对这样的人,周正还是以礼相待。 竹锦笑眯眯抬头望周正,“可是我已经坐下了。而且,绝不起来。” . 整个阶梯教室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周正的反应。众目睽睽之下,周正不由得一皱眉。显然,段竹锦根本就没打算给他面子。 “竹锦,这边!”蒙甜甜刚换到临床医学那边去坐好,她找的位子正是平素竹锦坐的座位的旁边。见周正这边的火药味起来了,蒙甜甜忙不失时机抬手,“你的笔记在这边呢,我没让心瞳帮我拿。” 蒙甜甜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帮竹锦撇清。岂料竹锦完全不买账,反而转头笑嘻嘻看心瞳,“师姐,咱俩一起看你笔记呗?” 周正脸色越发难看,他重重将自己的书本放在书桌上,“竹锦,袁媛是将座位让给我!” 心瞳只觉额头一层层的黑线冒起。整个大教室的人都在看戏似的看着他们几个人,竹锦完全是厚脸皮不在乎,周正则火气越盛,心瞳皱了皱眉直接起身,“原来你们两个人都这么喜欢这个位置啊。那好,我也让给你们。你们俩这回肩并肩好好在这坐着吧!” 心瞳说着一扯袁媛的手,径直走到教师第一排的“无人地带”去。 . 本来两个人都是冲着心瞳去的,结果人家心瞳主动起身了,竹锦趴在桌子上噗嗤儿笑开,周正的脸则是一红一白地极是难看。 “正正,坐吧。心瞳都不好意思让你下不来台,你就别还在这绷着了。再站着,待会儿老师来了,还以为你跟这儿自行罚站呢!” 老师正好已经进门,周正咬牙坐下。 整堂课竹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几乎没瞅过老师,只侧头盯着周正。周正被盯得直发毛,只能在本子上写,“看什么?” 竹锦大言不惭挥笔,“你好看呀。” - 【谢谢jinchishui亲的10朵花,凹凸曼、心心、半颗糖的鲜花。大家晚安。】 29、我也是个认真的男孩 周正恨得转头过去,却无从反驳。虽然竹锦那话一听就是带刺儿呢,可是却挑不出一个脏字来。 骂你跟夸你似的,这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竹锦狡黠眨眼,“正正,谢谢啊。上次我逃课是你替我答到,所以我真是夸你呢。” 周正咬牙,“我并非帮你,而是在帮心瞳。” 竹锦点头,“所以我要谢你我谢了你,那事就跟心瞳无关了。” 周正眯着眼睛望竹锦,写下:“心瞳不适合你。她是个认真的女孩。” 竹锦端详着那几个字儿,呲牙一乐,“我也是个认真的男孩。” 段竹锦还男孩,周正被麻得一哆嗦。 . “心瞳,今天是怎么回事?”下课蒙甜甜就冲过来挽住心瞳的胳膊,咬着唇含了泪,“周正和竹锦为什么都抢着坐在你身边?” 心瞳也是叹息转头回望角落里那两个家伙。别人都起身准备下课了,他们俩还头碰头聚在一起,偶尔四目相对,旁若无人。 j情洋溢。 “甜甜我觉得你被骗了。段竹锦他想要抢那个位子,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周正。”心瞳凑近蒙甜甜,压低嗓音,“我算明白他为什么对女生不感兴趣了。” “啊?”蒙甜甜惊了,“心瞳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心瞳自己心底也觉得别扭。毕竟以姐妹相称跟真的确定他“出柜”,这当中还有不小的差距,“心瞳,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竹锦这个人很有洁癖,品位也很独特。甜甜你总该知道许多著名的时装设计师、模特和芭蕾舞演员都是出柜的吧?” “不可能!”甜甜大受刺激,捉着心瞳的手有些慌不择言,“如果他真的是gay,他怎么会总盯着你的胸看!从第一次咱们三个在路上遇见,他的眼光就总是色眯眯落在你胸上!” 心瞳腾地脸红起来。 “甜甜你说什么呢!”袁媛赶紧扯住蒙甜甜的手。 幸亏教室里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是甜甜的音调还是传到了后排去。竹锦本来还在“含情脉脉”瞅着周正呢,听见蒙甜甜的话霍地转过头来,长眸凝着蒙甜甜就一笑。随即起身迎着蒙甜甜走过去,站到心瞳旁边,朝蒙甜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甜甜我来回答你:我总盯着心瞳的胸看啊,那是因为我羡慕嫉妒恨啊。我要是也能有心瞳这样的胸,周正早就拜倒在我三角裤下了!” 谁能想到段竹锦能说这样的话出来?心瞳被自己口水给呛着,咳嗽得停不下来。 蒙甜甜跟见鬼了似的瞪着竹锦。 周正也听见了,从后排就一声怒吼,“段竹锦你胡说八道什么!” 竹锦睫毛弯弯望周正,娇羞又哀怨地一声,“正正,你表这样凶哦,人家好怕怕。” 心瞳用书本捂住嘴。圣母玛利亚啊,她真想吐段竹锦一脸珍珠霜! - 【稍后还有。】 30、问你自己 “你太过分了!” 放学后心瞳忙着去打工,没想到竹锦躲在她必经之路上,默默跟在她后头。心瞳是真的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早就看周正不顺眼了,上次我说是周正替你喊到的,结果你不但不感谢人家,你还故意制造谣言!” 心瞳气得挥舞拳头,“你段竹锦是可以不要脸了,可是人家周正还是要脸的。你那么当众说他是gay,你让他怎么办!这事情本就是越描越黑的,你让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他活该。”竹锦双手插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耸肩迈着四方步。 心瞳摇头,“周正是个好脾气的,他平常定不会有得罪你的地方。你这样故意挤兑他,肯定又是因为我,是不是?” 竹锦甜蜜一笑,耸起来的肩膀特意撞了心瞳肩膀一下,“你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啦!” . 不知道别的女生会不会沾沾自喜,可是心瞳却只觉心头腾地一把火起,“段竹锦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无聊啊!是不是我身边除了你之外,一个其他的朋友都不能有;是不是谁跟我距离近了点,你就想办法把他们给吓跑、气跑?” “在食堂,你提大肠的生理功能,活活把袁媛给恶心跑;蒙甜甜呢,你说跟人家当好同学,可是从来对人家不阴不阳的;周正是我难得比较投缘的异性朋友,平常你不在还能让他帮着给你喊个到,结果你还这样诋毁人家!” 心瞳越说越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竹锦半晌没说话,良久才说,“听我的话,离周正远一点。” . “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我更有自己社交的自由!”心瞳带着怒气回击,“段竹锦,你不是我的谁。好像只有家中长辈才有资格这样嘱咐小辈,你就不必自行托大了!” 竹锦耸着肩膀,本就高高瘦瘦的他,显得有点伶仃,“你要跟我撇清关系吗?我怎么不是你的谁了?难道你忘了你那天晚上对人家做过什么了……难道你想将人家玩过就扔啊!” “你!“心瞳真是要吐血了。他本来就不是她的谁,可是她自己哪儿能预想到,她跟他之间竟然有过那样一夜?就算没真的发生什么,可是之前的一切估计也都发生过了,更何况是她强迫他的…… 如果再向前推论,她能从聂小天手底下逃脱,也是竹锦的救命之恩。 心瞳无力握了握拳,“好,我道歉。可是竹锦,你今天对周正真的很不对。你这人过于尖刻和毒舌,有时候可能会错怪别人的好意。” “那好我发誓。”竹锦凑到心瞳身边来,胳膊挨着胳膊,“只要他以后不追你,那我就再不为难他。” 心瞳叹息,“就算爸妈看着我都没这样严格,竹锦你这又是何必?” 竹锦仰头望天,夕阳浓金色的光晕勾勒出他邪魅的五官。他翘着脚尖笑,“师姐,问你自己。” - 【收藏哟。】 31、耗子给猫当三陪 “三儿,是我。” 竹锦接到电话,正瞄着那陌生的号码搜索记忆,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姐姐檀云的声音。 “姐!”竹锦一下子握紧电话,“你还好吗?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傻瓜三儿,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私人电话是要上交的,你当然找不到我。” 阳光倾天而降,竹锦站在光影里闭上眼睛,“姐,你好吗?” “一切都好。我给爸妈打过电话了,知道你不放心我,特地让你安心。” 竹锦静静笑起来,“累不累?” 檀云轻轻叹息,“累,非常累。每天每个小时神经都是紧绷起来的,就是睡觉都不敢真的入梦。今天第一次跟着战友出任务,更是紧张到手脚都是汗。” “你出任务了?”竹锦手指握紧,“实习生这样早就跟着出任务?” “还不是因为你老姐我表现出色!”檀云带了点自豪笑着,“今天的嫌犯是几个女人,又是带着小孩的,需要搜身。队里女警员本来就少,所以我就上了。” “顺利么?” “六个人身上搜出六千克……”檀云顿了下,“她们用人体藏毒的形式,将毒吞进胃里。” “姐,那你岂不是立功了?” 檀云却半晌没有出声。竹锦敏感听见电话那边的哽咽,“姐,怎么了?” “其中有个女嫌犯体内的毒品包装被胃酸侵蚀而破裂,死了……她还抱着才一岁大的孩子,那孩子都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还趴在妈妈怀里用力吃奶……” 竹锦听着也是一颤,“姐,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做禁毒警察可能每天都要体会这种震撼和疼痛。队长刚刚还特地带我去拜谒了一位英模的墓地,给我讲了那位英雄的事迹,我的心这才平复下来些。” 竹锦轻声问,“是不是妈曾经说过的那位老同学,当年独闯过金三角的特级英模?” “就是他。他的老家其实就是我们s城。当年在云南一路,他是被毒枭悬金最多的人,曾有毒枭扬言,只要能杀了他,多少钱都肯付。” “他姓周么?”竹锦冷不防问了一句。 檀云也觉奇怪,“不姓周,他叫顾还山。三儿你怎么会这样问?” . pub里,郑远洋捏着酒杯,小心翼翼瞄着竹锦。颇有一种耗子给猫当三陪的恐惧。 郑远洋知道自己跑不了,可是今晚上竹锦带他进了pub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然后笑嘻嘻望他,“小郑,你买单。” 买单是小事儿,郑远洋只是无法预估这位狐狸少爷喝醉之后还要怎么整治他。 聂小天的事儿大家可都听说了,一夜九次那不是艳福,那叫上刑!聂小天从那天之后,一看见漂亮妞都躲着走。 “那个什么,三少,你想打想骂给个痛快的吧。” - 【稍后还有。】 21、青春皆躁动 “那晚上我倒是真的拦着聂少来的,可是他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听我的啊!”郑远洋扮窦娥。 竹锦放下酒杯,转头邪佞凝着他,“乖乖表怕,哥知道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哥才能知道心瞳有事。” “三少……”郑远洋眼泪差点掉下来,秦香莲遇着包青天一般激动。 竹锦的眸子依旧一瞬不瞬地凝着郑远洋,“你们几个是不是都嗑药了,嗯?” 郑远洋有点为难。 “说。”竹锦的眼镜在pub里幽冥的灯影里显出妖异之色,“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high着呢!” “是是是,我承认。”郑远洋赶紧伏法,“现在光喝酒已经不够刺激了,大家就提议在酒里加点料。” “是小聂给你们的?” “是……” 竹锦转头去晃了晃酒杯,看着那血红色的酒液沿着透明的杯壁滑过,“继续跟小聂玩吧。今儿我饶了你了。” “……真的?”郑远洋绝对难以置信,生怕这是三少以退为进呢。 “我单问你一件:兰桂苑是你老豆开发的楼盘吧?”竹锦竟然又笑了,还是那么甜。 郑远洋心里又是一哆嗦,“是,是啊……三少你想买房子了?就给你那小师妹吗?我爸说咱们那楼盘里不少都是二奶房。咱的广告词也是:如果你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就给她一个有档次的家……” “恶心!”竹锦笑骂,“连这卖点都能用上!” 竹锦的眼光随着酒色荡漾了下,“我单问你,一间60平的小套房得多少钱?” 郑远洋算了算,“2万3的起价,就算最便宜的也得138万。” “138万。”竹锦笑起来,“你三八……倒是好彩头!” “三少你要买,我绝对让我老爸给成本价,一分钱不赚!” “行了,我可不打算三八。”竹锦从高脚椅跳下来,拎了外套转身就走,“下次再找你。今晚的话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不许对任何人说起?郑远洋有点迷糊,他跟三少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吗?好像没有啊。 . 靳家,落叶无声。靳兰泉正坐在树下勾勾画画。 竹锦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兰泉身后抱起了手臂,“二少啊,你这血气方刚的,还天天画半.裸的女人。这个胸已经描了半天了吧,这可不行啊,容易憋出病来啊。” 兰泉都没回头,直接将手边一个茶杯照脑袋后头扔过去。好在竹锦眼疾手快,给稳稳接住,才没被一杯子热茶水给毁了容。 “看,恼羞成怒了吧?这就是青春期躁狂症的一种!少年维特的烦恼啊,真是烦啊……”竹锦继续挑衅。 - 【谢谢蓝和格子的红包与鲜花~~大家晚安。】 33、满足他的渴望 兰泉转头剜竹锦,“我这是给梅轩公司的网游画人设呢。现在网游里的女人不半.裸,还有人看吗?这是市场决定的,不是我少男荷尔蒙决定的。” “可是你这比例太夸张了。”竹锦摇头,“这样大的胸早都下垂了,哪儿能像你画的这么坚挺啊?你当是中国房价呢?” “谁说的!”兰泉挑了挑眉,“我还真在动漫展的cosplay舞台上看见个女生,胸真的有这样大,而且一点不下垂!” “哦?”竹锦听着眼睛就一亮,“确定那是真材实料,非硅胶非乳贴、海绵垫?” 兰泉惊了,“段郎,你是不是转型做隆胸医生了?” 竹锦狡黠一乐,“二少啊,男人也会得乳腺癌的。如果将来你不幸患上这个香艳病,哥负责给你治啊。” 兰泉被竹锦说到红头涨脸,“敢情你今儿来是调.戏我的啊?” “怎么门缝里看人呢,人家是来跟你说正经事。听说你要去云南了?” 兰泉挑眉。 “安啦二少,我不会说出去的。”竹锦狐狸似的笑眯眯,“我爸泄密的,拿你当正面典型教育我。说看看人家兰泉16岁就要跟着特种兵去热带丛林做野外生存训练……他老人家还没死那条希望我参军的心。” “不过爷爷也太狠了吧,听说这野外生存训练,不死都得扒层皮啊!” “嘁……”兰泉一笑,“你老人家答应不说出去,肯定也得饶个条件。你说吧,要我帮你干什么事儿?” . 心瞳看见网游公司产品经理拿来的服装就傻眼了。网游里头这样穿是好看,可是现实生活里如果穿成这样,那还怎么出现在人前啊! 出了更衣室,那产品经理本来极其期待心瞳cosplay的扮相,结果一看心瞳现实的状况就怒了,“喂,你到底要不要做?如果你穿成这样子,还怎么吸引宅男?” 心瞳是穿上了游戏里的暴露服装,不过里头还套了个小吊带,将关键部位都遮挡住了。 “拜托啊,我一眼相中你来做这个推广,看中的是你的身材。懂?” 心瞳咬牙,“那真是太可惜了,经理,你一小时给我三十块就想让我穿成这样子出街,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您自己了。” “对了,看您的年纪该有老婆、女友、姐妹,甚或女儿了吧?我倒找你三十块,让她们来穿穿看!” 那产品经理勃然大怒,“不做就滚,装什么清纯玉女。长得这么风.骚,一看就是欲女!” 心瞳不怒反笑,站在当场红唇微翘,“您说对了哎。经理您来……”心瞳勾动小手指,丁香舌微吐。 那经理的眼睛立马直了,中了魔法一般一步步走向心瞳去。心瞳妩媚微笑里,一把抓住那经理的手臂,干净利落地一个过肩摔! 既然他主动申请挨揍,她绝对“满足”他的渴望! . 【稍后还有。】 34、论持久战 夜风微凉,心瞳落寞沿着商业街走。月华如水濡湿她的眼睛,心瞳急忙抽了抽鼻子。 “丫头,不哭。”想起从小到大每次跌倒,爸总会这样说。哭有何用,只是让自己更软弱。 之前揍了那个混蛋经理,虽然解恨,可是这个打工的机会也泡汤了。冽尘的医生又打电话来,说冽尘的后期治疗还需要至少5000块。她已经将自己的生活费用压缩到最低,可是5000块她又从哪里才能拿到。 “妞,别再管我。”心瞳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起冽尘的面容。他总是那样孤寂地望她,要她不要再管他。可是她却不可以放手。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能不管他。 身周的人越发多起起来,眼前一对一对都是情侣。心瞳这才回神,原来已经走到华纳影城门前。仰头看直挂两层楼的巨幅海报,周董与桂纶镁穿着校服相依相偎。周董已经是影片大卖的保证,更难得是桂纶镁那张纯净的面孔。 心瞳忍不住驻足。她一直很想看这个片子,此时已是第二轮上映。不是不舍得那几十块钱,而是这样的片子自己一个人去看总觉得怪怪。 . “在哪儿呢?”竹锦发来短信。 心瞳回过去,“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给你讲笑话啊:想买房,农民要从唐朝开始攒钱,还不能有灾年。”心瞳噗嗤儿一笑。 第二条紧接着来:“工人月入1500,得从鸦片战争工作至今;双休日还不能休。”心瞳捧着手机站在人群里傻笑开。 心瞳看到第六条的时候,已经险些笑趴在地:“妓.女要连续接.客1万次,从18岁起不间断到46岁,中间还不能来例假!” 心瞳笑着回过去,“你不能一次性发出来啊,还分6条发,你给移动做贡献啊!” 刚按完发送键,身边就有电话响了。心瞳下意识回头去看电影院前的光影里,一对一对情侣穿梭走过。可是天地却仿佛静止下来,那个狐狸般的少年隔着人河,与她静静相对。 他在笑,手里还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蓝盈盈的光都照在他脸上,让那本来就带了点妖媚的少年,越发显出妖异之色。 他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进去吧,要开始了。” .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心瞳不敢去分辨心底那股猛然冲涌起来的感觉是什么,可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好快乐。 就像那年上小学正赶上下大雨,她以为要自己一个人冒雨跑回家去,没想到刚出校门却看见爸正含笑站在那里。那天爸本来说要出差,可是却奇迹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竹锦笑起来,“你说‘不能说的秘密’,恰好我知道这个片子在本市的第二轮上映只安排在华纳影城。” “所以你故意将一个段子分成6条短信发过来,就是为了要拖住我,你好过来?” “答对了,奖你包大桶爆米花。”竹锦笑开,“不过可乐要你请。我打车外加百米冲刺来的,累死我了……” - 谢谢jupiter的红包,明天见。 35、三岁定终身 “你有不能说的秘密吗?” 银幕上光影流转,竹锦却只转头凝望心瞳。心瞳眼睛里已经含了泪。 “难道你没有么?”心瞳闭了闭眼睛,“每个人的心都是一间密室,都有不想或者不被人理解的秘密。” “姐姐,恋爱过么?” 心瞳转头瞪了竹锦一眼,“当然有。” 竹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点疼。 “……我3岁的时候,喜欢过幼儿园一个小男生。他长得白白胖胖,跟年画里的人参娃娃似的;他还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我初恋。” “噗……”竹锦好悬没被口水呛着,“姐姐,咱不带这样的行不。就算你发育得好些,三岁时候也还不成熟。” 心瞳焉能听不懂他说她啥发育得好呢?“‘三岁定终身’没听说过么?文盲!” “是那个冽尘?” 心瞳转头瞪竹锦,“死八婆!” . 出了电影院,心瞳站在门口大灯下,将钞票一张一张数在竹锦手上,“电影票35块,可乐两杯共10块。” “姐姐,不用这样吧?”竹锦眼镜都快出溜下来了。 “我是穷,可是我也不能随便花你的钱。”心瞳心安理得将背包背好,面上是一脸的轻松。 竹锦便也笑起来,“好。”他知道心瞳是个有骨气的姑娘。 “谢谢你今晚陪我看电影,累你打车又跑步来。这份是交情,我就不用人民币算给你了。”心瞳大气拍了拍竹锦肩头,“好姐妹!” 竹锦抓了转眼珠,“姐姐,你要是真想付钱,其实你还欠我笔大的那晚上你少说也得给我500块吧。虽然没做全套,人家可还是处啊……” 心瞳脸腾地红起来,扯着竹锦走到电影院旁边的夜市里去,站到一家烤鸭摊前。 “姐姐你给我买烤鸭啊?你对我真好……” “老板请问您收活鸭子么?” “救命啊……”竹锦登时甩脱了手,抱头鼠窜。 “哈……”心瞳的笑声在背后传来。今天打工的闷气就也散了。 . 心瞳还是买了羊肉串、豆腐干和啤酒,带着竹锦上了高架桥。两个人高高坐在桥顶,腿从桥栏伸出去,摇荡在二环路上车流的上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街边的羊肉串,竹锦吃起来有点勉强,又不好意思不吃。好不容易将一块肉吞到嗓子眼儿,心瞳便闪着醉眼笑起来,“街边的羊肉串啊,没几个是真的羊肉。好一点是用猪肉刷羊油,没良心的干脆用耗子肉……” “呕”竹锦差点吐出来。 心瞳还故意瞪大眼睛,“我给你买的羊肉串,你要是敢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竹锦咬牙切齿,带着吞砒霜的决绝硬是将嗓子眼儿的肉块给咽了!“我豁出去得鼠疫了!” “哈哈……”心瞳敞开心扉大笑,转过头来眸子闪亮地望竹锦,“段竹锦你知道吗,你对陌生人毒舌到令人发指;可是一旦有了感情,你就冷血不起来了。” 竹锦听得心潮澎湃。苍天啊、大地啊,心瞳终于开窍啦! “……所以我决定了,竹锦,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心瞳豪爽出言,却寒得竹锦差点从桥顶上直接出溜下去。 他滴内个心啊,拔凉拔凉滴哇…… - 【稍后还有。】 36、结结实实的轻薄 “收回你刚刚的话。”竹锦鼓起腮帮子做怨妇状。 心瞳笑起来,“就不收就不收。就让你一辈子当我妹!”今晚难得她赢过他,索性猛打穷寇。 “收。” “不收。” “那别怪我了……”竹锦一手拎着羊肉串,一手拎着啤酒罐,看似没法干坏事儿,可是人家却长臂一伸,便轻易将心瞳颈子勾过去,薄薄的唇便覆了下来…… 他们坐在大桥顶,秋风裹着寒意从他们的眼角眉梢滑过,脚下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他与她仿佛坐在滚滚红尘边沿,喧嚣却又宁静。 他的唇有秋夜的清凉,霸道地吮紧她的唇。耐心地诱.哄她接受他的攻击,缓缓启开她的牙关……他唇里染着啤酒的清香,唇上还沾了一点羊肉的腥膻,可是这些气息却都无法掩盖他唇齿交融里氤氲弥散开的气息。那是他的体味,缓缓沿着他们口舌交.缠的地方蔓延开,深入她的鼻息。 他有一条让她销.魂的舌头、两片令她心醉的薄唇。 他吻了一会儿,终于放开她的唇舌,却不是就此打住,而是沙哑地呢喃,“别反抗哦,我们可在高架桥顶呢。如果你再反抗,明早上晨报就得登:年轻情侣葬身二环车河,被压成肉泥。” “如果不想死得那么缺失美感,那就乖乖让我吻……”他沙哑地笑着再度收紧手肘,直直迎着她瞪圆了的眼睛,再度含住了她的唇…… 她小小的唇圆润饱满,染着夜色的凉,含在嘴里仿佛水嫩的樱桃,让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 “师姐……” “好了你闭嘴!” 心瞳被他吻肿了唇,惊慌失措地一路跑回宿舍楼。竹锦看着心瞳扎成马尾的长发在风中跟着惊慌失措地甩,就忍不住笑。 其实他很想严肃的,真的。 就从心瞳这份惊慌失措里,他也知道他抢走的是她的初吻。所以他真的想严肃的,这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一个日子;可是心瞳慌乱的背影还是让他忍不住笑。 那个本来身手又狠又辣的姑娘,平素人家说句桃色的话,她都得一拳擂上去的;可是今晚上她是结结实实地被他给轻薄了,她竟然只会慌张地逃走,都忘了揍他……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想让我闭嘴,那就学我,堵住我的嘴啊!”却都没机会出口。 竹锦愉快地站在女生楼下笑开。她以为她今晚赢了他呢,其实他才是大赢家。他决定从此尽随她数落他,他好趁机堵住她的小嘴儿…… 竹锦转身回走,梧桐树影下与一个男生正好擦肩而过。 一股特别的气息让竹锦不由得驻足回望。梧桐树影摇曳,没看清那男生的面容。只见得个子很高,背影极潇洒。 . “心瞳你干嘛,被狼追啊?”袁媛端着脸盆从卫生间出来。 心瞳脸一红。可不被狼追嘛。 “听说今天有个帅哥找你。” “帅哥?” “是哦,据说帅得天怒人怨,酷得生人勿近。” 心瞳皱眉,“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都说生人勿近了,一概女生他压根不理,所以没人问出他究竟叫什么名。” - 【谢谢寂屋的40朵花,潇儿、zysc的鲜花。明儿见。】 37、不是冤家不聚头 竹锦站在梧桐树影下望着那个男生,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那男生走到女寝门口,收发室的阿姨立时便认出那人,“同学你这回来巧了,周心瞳回来了,刚上楼去!” 女寝楼道里的灯光照亮了那个男生的脸。那男生穿m65军绿款风衣,修长的双腿被卡奇长裤一直收进黑色马丁靴里去。他的头发有点长,像是疏于修剪的样子,带了点随意披散在肩头,却反而显得他潇洒不羁。 竹锦看了那男子的五官,便是皱眉,心中涌起敌意。那人长得有点像小谢,本是酷酷一笑,唇角却反倒能勾勒出一丝羞涩来。这样的男生注定是女人杀手。下至10岁无知小幼女,上至七旬桃花老太太,通杀。 楼道里用的是节能灯,有点幽暗的光落在他面上,显得有些苍白。却也因此反倒格外凸出他一弯红唇,有一种血一般妖异的丽色。 “阿姨麻烦您帮我接通她们寝室的内线。”那男生好脾气地笑。嗓音像是小提琴声般悠扬。那人说着话还偏过头来盯了竹锦一眼,带着打量的目光迅速扫过竹锦周身。他眼睛朦胧胧的,里面却藏着刚硬的闪光。 竹锦知,那人也在对他做着相同的评判。 . 竹锦赶忙一转身走出楼门,按下心瞳电话。 “干嘛?”心瞳带着点怨气。 “师姐你到阳台接电话呗。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说说初吻感受而被你们宿舍人听见……”竹锦好整以暇逗着。 “你敢!”电话里心瞳跑起来,竹锦耳尖地听见心瞳穿着拖鞋噼里啪啦的跑步声。 竹锦呲牙一乐,再转身走回楼门内,正听见阿姨抱歉地跟那男生说,“哎哟她又没在。她们寝室人也不知道她哪儿去了,刚急匆匆跑出去的。时间也不早了,不然你明天再来?” 竹锦满意地退出楼门去,找着心瞳她们楼道尽头的小阳台,笑眯眯举着电话摇手,“师姐我在这儿。”好在那个阳台在楼的另一面,楼门处看不见。 就算没有灯,只借着月光,心瞳也能看见竹锦一脸的狐狸笑容,“有话快说,有p快放!” 竹锦笑起来,这才是他的麻辣小师姐。之前她忘了揍他,他这个不习惯哟~~“行啊,那我放了啊,你听着。” 竹锦笑着用嘴唇模拟放了个p,心瞳无奈地笑开,“连放p都跟人类不一样。” “不走寻常路呗。”竹锦越发愉快。 他真贱,他自己都知道。原来跟心瞳连彼此说脏话都这样愉快。 “你到底要干嘛,赶紧的,我困了。”心瞳看他半天每一句正经话。 竹锦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含笑凝视月光下那窈窕的人儿,轻声一句,“就是,想你了。去睡吧,晚安。” - 【可怜的某同学……稍后还有。】 38、走马入红尘 竹锦收了电话往回走,不过他没回男寝,而是奔校门去。哥和姐都不在家,他得在家多陪陪爸妈。爸妈都是刚强的人,嘴上虽不说,膝下却也怕空。 没想到刚转出女寝的门外的晾衣架,就有一只手无声地拍了竹锦一下。竹锦惊得猛回头,激灵一下好悬没蹦起来! 竟然正是刚刚那男生! 竹锦含笑装傻,“哟哥们儿,什么事儿?借火啊?” 那男生清清凉凉瞅着竹锦,等他说够了才说,“南门外是小吃街,一起去喝杯啤酒吧。” 去就去,谁怕谁呢? 两个人在小吃摊上坐下,那男生一笑,“刚刚是你搞鬼。” “嗯?”竹锦继续装傻,“哥们儿你说啥?” 那人仿佛也没想到竹锦竟然卖萌,“我们在10分钟内,于2个地点、3次相见,这其中虽然存在巧合的概率,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这绝不是巧合。” . 几乎同一时间心瞳接到电话,“你说什么,冽尘离开医院了!你们怎么能让他自行离开!” “对不起周小姐,我们这里不是强制医疗机构,所以我们无权强留他。更关键的是,周小姐你并非江先生监护人,所以你的签字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江先生自行签字离开,我们只能放行。” . 乖乖,这人看来不好斗。 竹锦继续呲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心瞳。”那人仿佛失去耐心,“你最后一次还特地进来看我找到心瞳没有。你眼睛里的光芒泄漏了你的居心。” 竹锦垂首专心喝酒。 那人只能叹口气,“我是学心理学的,我相信我的职业直觉。” 竹锦知道再藏着掖着没意思,索性伸手,“段竹锦。” 那人挑了挑眉,也伸手过来,“江冽尘。” 竹锦叹了口气,心说:我早知道是你了。 . “江兄说的没错,我正在与心瞳交往中。尽管是被迫,不过也动了真情。” “被迫?”冽尘一挑眉,帅的掉渣。 “是哦。心瞳打工促销啤酒,被恶少盯上被下了药。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只能献上我的童子之身……”竹锦还委委屈屈,兼之羞红了面颊,长睫毛在灯光里宛如蝶翼,微微轻颤。 冽尘果然上道,略显苍白的手指攥紧啤酒罐,“真的?” 竹锦红了面颊点头,“今晚稍早时候,师姐还刚刚在高架桥上夺走了我的初吻。你该知道,心瞳她身手很好,我根本无力反抗……” “所以江兄,我知道我刚刚那做法有失磊落,可是我真的好怕呀。江兄你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绝对是女人杀手,我多担心心瞳见了你便忘了我……江兄你知道,有时候男人的贞.操比女人还珍贵,我不想被师姐始乱终弃……” 冽尘有些失魂落魄起身,掏出皮夹结了帐便转身离去。竹锦眼尖看见冽尘苍白的手指微微神经质地抖了抖。 - 【谢谢chenyanjin亲的百朵鲜花,蓝的10朵花,jupiter亲的又是好几个大红包。收藏哟。】 39、亦药亦毒 “冽尘。”心瞳终于打通了冽尘的电话,这才舒了口气。 此时学校已经熄灯,心瞳握着电话又跑向阳台,“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医院?” “呵,傻瓜。”冽尘擎着电话站在梧桐树影下笑。月光透过梧桐叶,点点莹莹地筛落下来,照得他心上斑斑驳驳地疼,“别忘了我也是医大毕业,我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可是冽尘,医生说你还差一个疗程!”心瞳握着电话,忍不住在无灯的夜色里喊起来。此种治疗非比普通治疗,一旦中断便是前功尽弃。 “这世上所有医生都有通病,都不会一下子将病人治好,否则医生的饭碗岂不是不保?”冽尘在电话里轻声笑,声如月色里的小提琴,“最后一个疗程,基本治疗费就要5000块;还不算上药费。妞,我受不了自己再当你的吸血蚂蝗。” “冽尘你说什么呢。”心瞳难过,“这点钱我还拿得出来。再说大不了你将来重新出来工作,再将钱还给我好了。冽尘你听我的话,乖乖回去好不好?” 冽尘却轻轻将电话从耳边拿开,只柔声对着话筒,“妞,好晚了,你快去睡。要不,你又该整夜失眠。” 心瞳难过地攥紧电话,“你来学校找过我,是不是?那会儿我正好出去了,手机还没电了。我以为你会再打过来……” 冽尘在月色里闭上眼睛,“妞,我会再去看你。晚安。” “冽尘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心瞳的话还没说完,话筒里却只剩下嘟、嘟的空响。 心瞳颓唐蹲下,任秋夜的寒凉染满周身。 . 夜色里,竹锦也没睡。他走进自己的书房,从柜子里拿出超大工具箱。里头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小药剂瓶。 竹锦在幽蓝的灯光下将小瓶子一个一个按照顺序取出来,放在鼻息下头仔细地闻。记得刚刚上药理学课到时候,老师把他们直接带到实验室去,就让他们各种各样的药物一个一个地闻,让他们首先感性地认识到药物独特的气息。 药理老师说过,“你们必须要一个一个给我记清楚它们的气味,想当一个好医生,你必须有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单凭一缕气息你也要将药物给我辨识出来!” “不要说你们学临床的只需懂诊断,药物有药剂师把关;我告诉你们如果连药都分不清,那你们的诊断只能是杀人!因为这世上任何一种药物,换一个视角来说,那就是毒物!倘若下错诊断用错了药,你就不是救死扶伤,你是在直接杀人!” 竹锦相信自己之前在夜风中闻到的那缕气味没有错。可是他还是要重新确定一遍,慎之再慎。 - 竹锦的动作终于停止在一个药剂瓶前。没错,就是这种气味。 竹锦闭了闭眼睛,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稍后还有~~~】 40、特别的约会 上过大学都上课占过座,段竹锦童鞋也不能免俗。 当然段竹锦童鞋占座充满了个人特色。他不似好学的同学们去占前头的座位,方便好好听讲的;他总是要占最后一排最隐蔽的座位。 今儿他走到座位坐下,满意地拿起了占座用的英语泛读课本,低头瞄瞄那课本封面上被他大大写着的“段竹锦占座专用”,还有小小写着的“此书封面上涂抹怪异药物,据说接触即可发生瘙痒,比马蜂叮咬更甚。当然,你不在乎的话,尽管碰”,便是得意地乐。 竹锦正得意呢,忽然见心瞳姗姗向他走来,面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哎哟喂,心率过速了…… 竹锦做痴呆状一路迎着心瞳走过来,眼见着心瞳玉手轻拨,一枚美丽的小纸条就落在他面前。 竹锦正想发表点什么心动感言呢,心瞳却毫不迟疑从他身边直接掠过,回到她自己座位上去了。紧接上课铃就响了。 竹锦赶紧打开字条看,一看心里就痒痒了:师姐约他下课后在青鸟健身门前见! 哦也,约会嘞! . 竹锦烧包地穿了身阿迪三叶草红蓝相配的运动衫、鞋出现在青鸟健身门前。心瞳远远地也来了。心瞳穿的是校服,平素上体育课大家同一款式的那种。 心瞳见竹锦身上的衣裳就乐了。竹锦不失时机自夸,“好看吧?红蓝撞色,大胆前卫。” 心瞳点头,“我乐不是因为撞色,是因为我在网上看过春春穿同件。”心瞳说着眼睛眨呀眨,“你真会挑人撞衫。” 竹锦被噎得直脖。 . “咱们来练什么?”竹锦好脾气地跟着心瞳转悠,“健美操还是瑜伽啊?还是,游泳?”女孩子最常参加的也就这么几个项目了吧。 “跟我来。”心瞳笑着转身勾着小指头,媚眼如丝。 竹锦立即哈巴狗似的跟着就去了,浑然不知进了哪个训练室。直到一眼看见房间中央的拳击台,竹锦这才傻了! “姐、姐姐,内个有话好说哈。” “废话少说,你给我上来!”心瞳不由分说,扯着竹锦直接钻过边绳,便站在了场地中央! 这地方竹锦有痛楚记忆,当初陪着老姐练拳,就在这块场地上,屁.股差点没摔成八瓣! “师姐,要不你玩,我给你跳草裙舞当啦啦队?”竹锦知道大事不妙。 心瞳可爱地笑,手里却毫不含糊,将护具给他强行套脑袋上,“乖啊,我不会直接打死你的!” 拳击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练拳,都是男的。那几个人见状就起哄,“别给咱们男人丢人嘿!陪美女玩玩,直接扑.倒!” - 【谢谢丫丫的红包,大家周末愉快。】 41、他是我最亲的人 尽管身边男人的鼓噪不断,竹锦还是求饶,“师姐,我,我不会打。” “信你才怪。”心瞳拉好架势,“你爸是军人,你妈是刑警,你不会打?” “我真不会……”竹锦赶紧往后退,“我哥当过兵,继承我爸衣钵;我姐当刑警,继承我妈职业。所以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干嘛还学打?想要学会打人,必先学会挨揍,我才不自讨苦吃!” “呕……”在场全体男观众全都将大拇指颠倒下去,败兴散开。 可是心瞳的架势已经拉好了,岂能就这样放过他? “那你今天就从挨揍学起好了!”心瞳身子轻灵启动,腾空一膝盖就点在竹锦胸上。动作幅度不见多大,可是力道却是极凶狠! 竹锦向后大退三四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伤咳起来,“师、师姐你想要我的命啊!” “起来!”心瞳意犹未尽,抬手叫他。 “我不!”竹锦自己索性开始倒计时了:“10、9……2、1!好了师姐,你ko我了,我认输。” 竹锦说着双手举高做投降状,“比赛规则,我认输了你就不能再打了!” “段竹锦,你不是个男人!”心瞳气得只能一转身跳下拳台。 满场男人也都向竹锦摇头。竹锦跟他们吊了吊眼梢,低声轻嗤,“男人的拳头不是打自己女人的!我凭什么表演给你们看?” . 出了青鸟健身,心瞳不肯搭理竹锦。 竹锦只好主动搭话,“师姐,我看过《冬阴功》,也经常在电视上看中国散打与泰拳的挑战赛。” 心瞳这才站住,“你不会打,眼睛还这么毒?你是不是又在我面前装!” “我就是比较惊讶女孩子练泰拳,而且打得这样好。泰拳阴狠……”竹锦谈了口气,“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心瞳没回应,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过,“我今天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段竹锦,亏我当你是好朋友,你竟然又对冽尘做那么无聊的事!” 竹锦知道心瞳早晚都会知道,所以他并不惊讶。 “段竹锦,以你从前对周正所作所为,或许我真的不该惊讶你去那么整冽尘。但是我告诉你,冽尘是不同的。你整蛊周正,我虽然斥责你,不过却没特别放在心上;因为周正只不过是我普通的同学……可是冽尘,他是我最亲的人啊!” “尤其,你知道不知道,你阻止了我第一时间见到他,会因此而延误我送他回去治疗!” 最亲的人……竹锦心底狠狠地疼。之前的笑就怎么都再笑不出来。 “师姐,你就为了一个瘾君子,这样指责我!” “我是不想让他见你,难道我能让一个浑身飘散着美沙酮气味的人走到你身边去?”竹锦咬牙,“你想尽一切办法赚钱,甚至不惜跟我签契约而要到那笔奖学金,就是为了去供养这个瘾君子?!” - 【某苏遇到一点知识缺漏,需要查一下资料再写下一更。今天先一更哦,明天继续。】 42、此人是我的 心瞳含泪一怔,“你闻出来了?” “嘁……”竹锦沮丧摇头,“别忘了你我是药理学测验的最高分!” “那又怎么样?”心瞳咬牙,眸光里多了一丝薄凉的决绝,“他是瘾君子,又怎么样?我是努力赚钱让他治疗,这是我愿意做的,你管得着么?” 竹锦眯着眼睛凝着心瞳,薄薄的红唇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狐狸发怒时,反倒是一副笑脸,所以传说里狐狸才成为狡猾的动物,“真可惜呀,晚了。如果你那晚上没对我做那些事,如果你我没有在高架桥上kiss,或者再往前如果你没有请求我放弃那奖学金,周心瞳,你我自然可以路归路桥归桥!” 月光下竹锦笑得让人心颤,“如果你有能耐让时光重来,那你就可以将我推开,大声指责我没资格管你!” 心瞳闭上眼睛。 她手里又没有月光宝盒,般若波罗蜜从来不是为她所用的口诀。 “所以真没办法,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心瞳,你不必梦想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一个瘾君子在一起。我才不管我跟他谁先来后到。反正他现在来,就是在跟我段竹锦抢人,我就绝不放过他!” . 心瞳恨得咬牙。本来眼前这个家伙骨子里有清贵之气,有时候甚至到清高到有洁癖,可是此时却在月色底下无赖得像个地痞。 “你干脆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算了!你跑马圈地,你坐地收钱啊!” “嗯。”竹锦竟然直接答应了,走过去伸长臂勾住心瞳的肩膀,“此人是我的。” . “滚!”心瞳活活被气乐了,推开竹锦,红了脸转身。 月色轻柔垂落下来,在竹锦周身笼上华贵清辉。竹锦虽然名字里头带着“锦”,本人却格外喜欢穿白衣,倒是符合医生的职业爱好,倒也更显得他清贵。 心瞳叹了口气抬眸望他。坦白说她还是喜欢在月色里头看他,月色轻软能敛去他周身不少锋芒,显得他温柔些,“其实你真的冤枉冽尘。他身上有很大的美沙酮气味,是因为他在戒毒机构做美沙酮药物代替脱毒治疗。” “我不觉得借助美沙酮是好办法。美沙酮本身也是精神药物,用得不当一样上瘾。而且从他身上那么大的美沙酮气味来推断,他所用的美沙酮纯度有问题,且进行了注射。这些做法可能非但不能帮他戒毒,反倒让他更依赖精神药物。” 心瞳难过地垂下头去。 “你没送他去强制戒毒?”竹锦垂首望心瞳。月光轻柔落在心瞳发顶,漾起银色的柔光,他真想伸手去摸摸,“那些民间机构有的唯利是图,他们用超乎规定的方法以求短期内见效快,比如将美沙酮进行注射,事实上这是不可以的。” “我不能送冽尘去强制戒毒,因为他的身份……”心瞳难过地摇头,“因为他是军人啊!如果一旦被查知染毒,那他就完了!” 43、注定心痛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说他是最亲的人?”竹锦走过来蹲在心瞳面前,眼睛凝着眼睛,放柔嗓音,“他家人呢?” “我们,一起长大。”心瞳用力抽着鼻子,狠狠压住泪。竹锦这头狐狸突然这样温柔,她很不习惯,“他爸去世了,他母亲和亲戚都在国外。他是军人,所以不方便与国外频繁联系。” “青梅竹马?”竹锦皱眉。这世上的青梅竹马都有点事儿。 “他一直是我努力学习的榜样。”心瞳仿佛有些困难地解释。 青梅竹马,外加崇拜…… “你喜欢他?”竹锦起身,心被银色月光穿透。 就算他国内没有亲人,就算他们青梅竹马,却也不至于要她一个大学生这样支撑一个瘾君子吧! “他母亲不在国内,寄钱总行吧?要你一个学生来这样苦苦拼命?” 心瞳摇头,“我不能让他母亲知道他染毒……” “哈,原来圣母在人间!”竹锦冷冷转身过去,任寒凉夜风吹进他衣衫。 心瞳咬牙,起身就走,“段竹锦请你收回你那份高高在上的奚落!你不是我的谁,我也没必要对你解释!如果你觉得之前跟我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受了委屈,那你跟我拿回去,我候着你!” “心瞳!”竹锦在后头心痛地喊。 心瞳冷冷转眸,“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 . “干嘛呀?”谭梅轩走进pub,就看见竹锦喝得摇晃,“这什么大学生啊,大一就这么颓废,还有没有点五讲四美三热爱了?” 竹锦伸脚踹了梅轩的高脚椅一下,“梅老大原来也是个假正经。人家想跟你说说正经话,你反倒来调侃我。” 梅轩笑起来,“说吧,怎么了。” 竹锦虽然是段家人,但是因为名字被靳爷爷按照靳家孙子辈的名字来序了齿,所以反倒打小就跟靳家的外孙谭梅轩、嫡孙靳兰泉更亲近些。有些话他不想对自己亲哥哥柏青说,却愿意跟梅轩说说。 “梅轩,喜欢过女孩子么?”竹锦自己说完就摆手,“啊,我说错了。苗艺从小追着你的身影,你早跟她有一腿了。” “去!”梅轩也还之以颜色,踢了竹锦的高脚椅一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瞳却薄薄地染了一层胭脂红,“开始懂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竹锦挑眉,“非苗艺?” 梅轩笑起来,“是。一圈人里头,一眼就看见她,始终只能看着她。心、神皆无法移动。” “明明很欢喜,可是心上却会疼。看见她心会疼,看不见更疼。” “嘁……”竹锦摇头,“不说我的烦心事了,还是恭喜你吧。”说罢举杯。 酒杯清脆一碰,竹锦仰头喝酒。 酒入愁肠方更明白:心瞳,注定让他心痛。 - 【谢谢忧玥的鲜花。新一周加油。】 44、香水有毒 竹锦百无聊赖挂在淘宝网上。他自己弄了个卖春.药的网店,生意还不错。网络啊这个东西真是好,他的作品放在现实世界里,估计那个药店也不敢卖;可是在网上,只要他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还就真的天天都有生意。 更妙的是,国家对网络销售这块的监管,几乎是零。绝不会有人拆开你的包括,仔细查验里头的东西究竟是啥。 今晚旺旺迟迟一次都没蹦,竹锦就手欠地去搜索同类的其他店铺,去人家店里去逛去。其中一个店叫“香水有毒”,吸引了竹锦的眼球。 那店的确有点特别,用了全黑的模板,凌空还有金色星星的flash飞过。一瓶瓶香水看上去的确更像是巫婆的药水,能满足人邪恶的yu望。 竹锦更感兴趣的是,他又用flash,又加背影音乐和视频的,他的店面网页怎么还一点都不卡?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卖家恰好同时又是个网络高手,他将网页做了充分的优化。 这样的怪才,竹锦自然稀罕。就加了人家的旺旺好友,聊天。 那卖家看了竹锦的旺旺号,发过来:“原来是同行啊。” 竹锦一挑眉。淘宝上的卖家浩如烟海,他的店虽然有生意,不过销量排名早都排不知道多少名开外去了。人家香水有毒可是前三甲,竟然还能注意到他,他当然惊讶。 竹锦发过去:“受宠若惊。” 香水有毒发过来笑脸,“何必谦虚。你的交易记录里都是回头客,证明你的宝贝实在是好;假以时日,你定然排到前头来。” 这人眼睛何其毒!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与我联手?”香水有毒咔嚓又扔过来一个大馅儿饼,“我的店排名靠前,你的宝贝质量过硬,我们可以强强联手。” 电脑显示屏上的黑光幽幽地映在竹锦眼镜片上,一颗一颗金色的星星飞来飞去。竹锦笑着抱着手臂向后靠去。他得矜持些,装作正在考虑,决不可对方一抛橄榄枝,他顺杆就爬上去。 对方果然反倒沉不住气,发过来:“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自己做的。我这边也另有其他货源。” 小样儿,还玩以退为进呢!竹锦笑开。 “我是有个要求。” “你尽管说。” “淘宝大买家现在都掌握主动权,经常要求供货方如何如何。我这人有点怪癖,我希望我给你什么就是什么,请你不要反过来命令我做你需要的货品。” 凡是能做出来好东西的人,多少都有点傲娇嘛。这个道理地球人都知道。所以香水有毒倒也爽快答应,“好。” 竹锦将自己对宝贝的描述发给香水有毒。对方要求他尽快发样品过去,对方要重新拍照、包装。 竹锦答应了,便下线。坐在电脑前幽然一笑。 鱼儿,上钩了。 45、谁的春,谁的秋 兰桂苑外,竹锦手插兜站在梧桐树影下。抬头,透过繁茂枝叶恰好看得见八楼的一个窗口。那窗子上挂着绿色的窗帘,可以想见纵然已是深秋,那房间里定然还有春绿萌动。 窗帘旁边的窗子是厨房,隐隐约约看得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从窗口晃动而过。 一阵冷风吹来,卷落了几片梧桐叶。竹锦冷得一缩脖子。 窗内窗外,两个季节、两个世界。 有穿着快递制服的男孩子走过来,戴鸭舌帽遮住面容。竹锦将手里的包裹递给那个男孩,“别的不必说,就说送快递、要签名。” 当然是假的。这包裹根本走的不是那家快递公司,所以连寄件的地址也是伪造的。 少顷那男孩回来,将回执单子交给竹锦。竹锦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放进那男孩的掌心,“辛苦。”男孩无声消失在夜色里。 竹锦垂首看单子上潇洒的签名:江冽尘。 竹锦无声一笑。 . 抬头再看了看那扇窗,竹锦打电话给心瞳,“你吃饭了么?” 两人冷战了数天,在大课上见面心瞳看都不看他一眼,哪儿能想到他打电话来直接就问这么一句啊。正常人会有一句解释之类的吧? 心瞳闷着不出声。 竹锦笑起来,放柔了嗓音,“我还没吃呢。” 心瞳心中警铃一响,“别叫我出去陪你吃饭。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 “没有。”竹锦笑容扩大,“我知道就算我这样邀请,你也不会搭理我。我就是问一声你吃饭了没。” 有风吹过,头顶树叶沙沙,“我肚子饿的时候,就想知道你是否吃好……” 电话那边又静默下来,许久,心瞳这才说话,“我待会儿马上就吃了。你也去吃饭吧。再见。” . 房间里,心瞳放下电话,这才发现锅都扑了,她赶紧用手去抓锅盖,结果被烫得赶紧一捏耳朵。 “妞你小心!”冽尘从门外奔进来,赶紧揽住心瞳的腰,将她护到一边去。然后关掉了煤气阀,等锅子自己冷却。 “我就过去签收个快递,你就把自己给烫了。”冽尘摇头望心瞳,“在走神么?” 心瞳脸有些红,“接了个电话。” 冽尘摇头苦笑,“不会又是段竹锦的电话吧?他怎么总这么善于见缝插针?我刚出去他电话就来……我真要忍不住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心瞳皱眉,“怎么可能是他安排好的?他并不知道你也住在这里。” 冽尘扬了扬眉,“是啊,他怎么会知道。不过是个大一学生,又是高干子弟,应是不谙世事。” 心瞳叹了口气,“冽尘,我替他给你道歉。你还记恨他吧?我已经揍过他了。” “你替他道歉?”冽尘清清凉凉笑起来,“妞,你已与他这样亲近了么?” - 【谢谢jupiter的红包。收藏哟。】 46、魔鬼之地 泰、缅、老三国边境地区的金三角,罂粟的王国。 正值旱季,河水浅淡,有的露出黄泥的河床。有穿着绿色军装的武装人员簇拥着几头大象遥遥走来。纵然脚下曾经是湍急的河水,那大象也毫不在乎地悠悠走过来。 象座上坐着几个当地人模样的黧黑脸膛的人,操着当地语言,听上去仿佛公鸭嗓;另外一头大象上则坐着个中国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虽然面貌斯文秀气,可是眉宇之间的英气却是不容抹杀。 他微笑着靠在象座上,听着翻译将那几个泰国人的话翻译给他听。 那男子边点头,边抬眸望眼前大片大片的赤黄色土地。每年的11、12月是罂粟的播种期,次年2月才是收割期,所以他来的时候看不见漫山遍野妖冶的罂粟花,只看见赤luo的土地。 “今年要播种多少亩?”那男子随着大象的脚步,悠然自得地问。 “今年还不好预计。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去年整个金三角不过种了20万亩,是100年来的最低点。现在全世界都在围剿金三角的罂粟,生意很难做啊。”其中为首的泰国人诺帮摇头叹息。他是个马脸的瘦长汉子,说话总是留三分,看似病怏怏,实则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人心狠手辣,杀起人来绝对不含糊。 二号人物拉翁是个矮个子,圆滚滚的身材,左眼上有一道刀疤,“现在尤其是你们中国人最厉害。云南那边的公安现在连卫星遥感监测都用上了,咱们这边种多少亩地,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那中国男子挑了挑眉。 拉翁极是善于见风使舵的,连忙说,“当然,金三角如果没有中国人,便也没有今日的金三角。所以中国人还是我们的朋友、兄弟。” 那中国男子这才笑笑,“好说。” . 几个人乘坐着大象在光luo的土地上绕了几圈,中国男子露齿一笑,“其实我倒是有个好建议给你们。中国现在许多城市热衷动迁,要按照果树的棵树给农民补偿;有的农民就想借此发财,在动迁之前拼命种树。” 诺帮和拉翁对视一笑。 “政府也没辙,便也动用了卫星地图。某月某日前有的树,全给钱;那日以后出现的,一律不管。这个办法很是见效了一阵子,可是随之农民又有了新法子……”那中国男子笑开,“他们开始在土地上扣大棚,挡住卫星拍摄,然后在大棚里头继续往死里种树……政府的人去了就傻了,一掀开大棚,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 “哈哈……”诺帮朗声大笑,“老弟,你是想建议我们也扣大棚?” 那男子点头微笑,“自然是个好办法。”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罂粟葫,“这东西可比中国农民的果树值钱多了,值得为它们扣大棚!” - 【稍后还有。】 47、殿下 边境地界,诺帮和拉翁一起含笑向那中国男子挥手告别。面上的笑意依旧殷殷,拉翁已经在低声问,“怎么看这个中国人?” 诺帮面上笑意依旧未减,口里却吐出冷冷一个词:“黄口小儿。” “自以为是给咱们出主意扣大棚……那中国云南缉毒部门直接通过卫星地图找大棚就行了。这叫此地无银!我若信他,脖子上早就没了脑袋。” “果然应了那句中国的老话:老子英雄,儿孬种。段家这两个儿子果然一个不如一个。” 载着那中国青年的大象终于摇曳不见。拉翁坐在竹楼栏杆上擦枪,“既然说他是黄口小儿,我们何必还跟他合作?” “为什么不合作?”诺帮冷笑望远方,“就因为他是黄口小儿,所以我才要跟他合作。若他是个睿智的,我可能反倒要防备着些。” “可是他老子可是省军区司令,他妹妹又在云南边境当实习禁毒警察,这个身份可让我放心不下来。” 诺帮笑了笑,“我就是看中他这个背景。现在中国什么身份的人最好做事?自然是军方背景的。再说他已经是这样的出身了,难道你还怀疑中国会有这样出身的人出来当探子,打入咱们内部么?他们这些高干子弟啊,哪儿有那么高觉悟?” “也是啊。”拉翁也笑起来,“他们都仗着老子的势力作威作福呢。” 诺帮手里把玩着一枚乌黑的飞镖,“我也看中他经营‘九城’的这个身份。那里警方根本不敢管,所以他在那里放货比较容易。将货交给他们做,总比那个长天集团做起来更容易些;通关也更方便。” . “殿下有指令传回来么?”拉翁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心底有些惶惶的。 诺帮点头,“殿下说金三角的罂粟生意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尽头。鸦片这种天然毒品,早晚会被合成毒品给代替。他要我们在继续保持产量和销路的同时,抓紧研制新型的货品。” “老子听不懂这都说的什么。老子就知道种罂粟!”拉翁听得云里雾里,有点懊恼。要打要杀他肯定第一个上,可是一听这些名词,他就觉着自己像是被蒙着眼睛被关进黑屋子,没抓没挠的。 诺帮眯起眼睛,“这片贫瘠的土地,除了罂粟之外,其余的作物都产量极低;曾经我认定,谁不让我们种罂粟,谁就是要活活饿死我们,那他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诺帮则面色严峻,眼望着天边那一缕血红的夕阳,“好在现在不一样了,殿下出现了。相信有殿下的带领,金三角一定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明天。就算这片土地上罂粟全被铲除,我们依旧有办法活下去!” - 【谢谢email的鲜花,明天见。】 48、欠揍的闷骚男 英姐家,三室的房间里到处堆满了货品。简直像个大厂房。心瞳看见英姐拿出来的新品就乐了,“英姐,这又是谁的创意啊?” 军款bra! “有创意吧。”英姐就乐,“当然还是那只闷骚男。” 心瞳也乐,“闷骚的果然脑子里最善于yy。我服了。” 心瞳进里头换衣裳,望着镜子自己也是愣住:橙黄色的灯光下,她蜜色的肌肤与军绿迷彩色的bra相得益彰,弥散起野性的气息;尺寸贴合得纤毫不差,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仿佛那人的手完美地托着她的乳,极尽爱.抚与呵护。 心瞳脸有些红,赶紧一掀帘子出去,站在灯光下。英姐看了,眼睛也有点直,“k,太诱.人了,姐姐都想跟你拉拉了!” 心瞳红了脸,好在英姐的电话响起来。 “嗯?哎哟我的小弟弟呀,真的不行哎。”英姐跟电话里费力解释,都没注意自己用了什么词儿,“姐姐知道你是专业人士,偶们麻豆也专业啊,可是真的真的不行哎……” “怎么了?”心瞳听见英姐提到她,就用嘴型问。 英姐捂着话筒跟心瞳说,“这哥们儿要过来,说想看看自己的创意上身的效果。” 心瞳腾地脸红,赶紧摆手。 英姐再跟电话里解释,“……真的不行,真的。啊?你说什么,什么你已经来了?” 英姐的话还没说完呢,门铃就响了。心瞳赶紧钻进试衣间里去。 英姐去打开了门,半天就只听抽气,听不见正常说话了。心瞳有点担心,心说难道英姐突发哮喘了?心瞳也顾不得许多,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站到大门口也愣了。 门口那穿着修身黑色小西服、牛仔磨白免裆裤,头顶上还戴了顶红色小礼帽的男生是谁?更可气的是那人上唇上还粘了两撇小黑胡,弯翘翘地看着就欠揍! “你好,美丽的小姐。”那家伙色眯眯地盯着她,还将礼帽摘下来,放在胸口来了个绅士礼。 心瞳翻了个白眼,直接冲过来抱住英姐,“英姐你的哮喘药在哪里?” 英姐现在还抱着心口,只听见进气,听不见出气儿呢,这是典型的哮喘症状啊! 孰料英姐转头过来,立马就消失了哮喘症状,咬牙低声,“拜托,别在帅男面前说我哮喘啊,你这不是坍我的台么……” 敢情英姐犯的不是哮喘,是花痴。 . “心瞳你别走啊。今晚照片还没拍呢。”心瞳进屋去抓了背包就要走,英姐可怜兮兮抓住心瞳背包,“零点我还等着上新品呢,我都在店里预告了,你这一走,我怎么办啊。” 心瞳咬牙,指着那闷骚男,“反正他不走是吧?英姐你要是答应他留下,那你就让他穿给你看!” - 【稍后还有。】 49、英姿飒爽美少年 “行啊,我穿我穿!”闷骚男弯着小胡子凑近了望心瞳,“是不是只要我穿了,你就不生气、不走了?” 这世上还有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行啊,我还真是开眼界了,就为了目睹你有多人妖,姐姐我今晚上就不走了!”心瞳真是活活被他气死! 英姐惊恐转头望闷骚男,“真的?” “比999真金还真!我这就去换衣裳,二位美女稍等。” 试衣间里一顿悉悉索索,帘外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心瞳,你是不是,认识他啊?”英姐看出了眉目。 心瞳打死不认,“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bt!”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这个设计师竟然是他?学校女生宿舍曾经发生过女生内衣被偷的事件,那是恋物癖的症状;那么段竹锦一个学医的人竟然业余爱好设计女式内衣,他是不是也是心理疾病患者啊? . “我出来啦!”试衣间内传出声音,随即闷骚男走了出来。英姐已经准备好了纸巾,以备万一受不了香艳场景的刺.激而流下鼻血来可是一上眼,两个女人就都愣了。 他是穿了,军款的,却不是她俩以为的迷彩bra,而是迷彩军裤、马靴,上头配着军绿跨栏小背心。身形俊朗,双目如星! “我的天啊……”英姐再度半天没喘气儿。 英姐今晚上也是第一次见着一直只在网络上联系的设计师,刚刚看着还是个有点娘的潮男,哪里想到不过几分钟之后出现在面前的就是位英气勃发的帅气少男! 心瞳也不得不在心底暗喝声彩。这家伙平常看着那么bt,可是一旦军装上身,他浑身上下的英气便灼热扑来,让她都喘不过气来。 果然是军人世家的公子,有些英气是与生俱来。 尤其平素看他好像挺瘦的,可是穿上紧身小背心,胸膛和手臂都是贲张激凸,煞是阳刚迷人。 心瞳只觉心头鹿撞,急急转过头去,“你玩儿赖!你穿的根本不是bra!” . “你只说让我穿,我也说我穿,可是我说的是穿军装来陪衬你拍照,我也没说穿bra装人妖啊!”那家伙满嘴都是理,“再说……” 心瞳咬牙,知道他下头没好话,“再说什么?”可是就是想问出来,不然心底不落实。 “……再说我就算罩杯不及你,可是我胸围可绝对比你大!” “噗……”英姐直接一口水喷出来,乐得趴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过来吧。”竹锦走过来扯住心瞳的手,“我给你当绿叶,今晚不管怎么说先把照片拍出来。我们都是英姐的员工,要首先以工作为重。” “再说……”竹锦凑近心瞳耳畔,“别说你穿bra,就是你上头什么都没穿,我都看过;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 50、其实只是,为你 “太棒了。”英姐看着导进电脑的照片,满意笑开。竹锦也凑过来看,面上笑容如梦。 只有心瞳换过了衣服,抓起背包就走,看都不看。 英姐连忙招呼,“心瞳我请你和小段吃饭。真是太棒了,我有预感这次一定又是大卖!” “英姐不用了,这本就是我的份内工作,我拿你薪水的。”心瞳径直走到门口,“再说你零点还要上新品,剩这几个小时还是留给你好好修片吧。” “英姐没事儿,我替你请她。”竹锦抓了外套也赶紧追上去。 . 心瞳走进夜色,冷得裹紧大围巾。天说冷就冷了,仿佛从夏末一下子到了冬天。秋天被谁偷走了? “你都说只要我穿,你就不生气了。”竹锦跑到心瞳旁边。借着满街灯火瞄她的眼睛,“我都穿了,可是你还生气……” 心瞳叹了口气,“段竹锦你还真是千手观音啊,连设计女式内衣你都会!” 竹锦笑起来,“多才多艺呗。” 心瞳气得跺脚,“看你这点爱好!真是有够猥琐。” 竹锦却当街扯着心瞳站住了,眼睛对着眼睛,“师姐,你是未来的医护人员,你怎么可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知道我设计女式内衣的初衷么?你知道不知道中国人始终在内衣的选择上有问题,从而造成了许多的生理和心理疾病?” “身为医者,天职是要救死扶伤,可是正如《黄帝内经》云,我们更应该‘不治已病治未病’,预防疾病比治疗疾病更重要!” 心瞳被竹锦说得一愣。他此时真的很正经……星夜灯火里满面认真的他,有一种独特的深刻。 “心瞳,我是在设计女式内衣,可是我将此事当作医疗事业的一部分在做,我以尊敬的心态和专业的态度认真对待此事。请你正视。” 他站在灯火里,抿紧唇角。 . 心瞳心底一慌,急忙垂下头来,咬了唇还是坦率说出:“竹锦,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偏见道歉。” “好啊,那我收了。”竹锦终于笑起来,弯腰垂眸去找心瞳的眼睛,“那你也不生气了,我们一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竹锦扯着心瞳向前走,“跟我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希望你是开心的。” 心瞳脸一红,推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握在背包带上。这才想起来,身上还穿着他设计的那件军款bra。 之前是他近乎苛刻要了量身尺寸的,此时穿起来真的很舒服。从青春期发育偷偷摸摸去买第一件bra到现在,这件是最舒服、最没有压迫感的。 “其实你知道不知道,你的size是东方人里比较少见的,去买内衣的话一定买不到合适的尺寸……”他在灯火里偏转过头来,星眸璀璨,“以后我做给你,你就不用再犯愁了。” - 【稍后还有。】 51、针尖对麦芒 “这样晚了,学校一定锁门了。师姐你去哪啊?”竹锦看手表。 这个世界上诞生了手机这个无所不能的东东之后,戴腕表的男生越来越少。竹锦站在星光灯火里,专注垂眸看表,这一幕便显得越发出挑。 心瞳眯了眯眼睛,“我有地方去。你也回家吧。” “你要回兰桂苑啊?”竹锦歪头过来看心瞳。身后店铺的灯光太亮,让心瞳看不清竹锦目光里的东西。 “嗯。”心瞳只能点头。就算不想被外人知道那房子,可是谁让她之前自己带他去过。 出租车再度启动,竹锦望心瞳走远的背影,心里一团一团升起迷乱的雾霭。 138万,这个数字沉甸甸压在他心上。 . 不想回家,竹锦走进九城去。没想到迎面就碰上周正。 竹锦走过去笑眯眯伸胳膊倚人家肩头上,柔若无骨地喊了声,“正正……” 听得周正身边几个小开模样的男子一哆嗦。 周正一见竹锦今天小西装、免裆裤配小红礼帽的穿法就乐了,“段三少这是唱的哪出啊?《大马戏团》啊?” “噗……”竹锦好悬没呛着。 一听段三少三字,那几个小子赶紧过来打招呼,“久闻大名,原来这位就是段三少。” 竹锦也懒得搭理他们,只盯着周正,呲牙乐。果然是周正的男子,来夜场玩都依旧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一丝不苟。 “这地方八个字:酒色财气、纸醉金迷。正正你这样端正的人,怎么也来呀?” 周正之前吃过竹锦的大亏,虽然忌惮着竹锦的身份,这次却有意反击,“酒色财气、纸醉金迷,虽然各有贬义,可是毕竟同是人类社会的衍生物。所以何必刻意逃避?身在泥中而不染就够了。” 竹锦呲牙笑起来。周正果然也不是易与的,有进步。 . 段柏青走进办公室,正看见弟弟坐在他办公桌后。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爸妈可得着急。” 竹锦摇头,“哥,你跟周家还有交情?” “哪个周家?”柏青顾左右而言他。 竹锦指了指大屏幕上某个小视窗,“如果我没认错,那人是周家老三,现在是三院的药房主任吧。” 柏青挑了挑眉,就也承认,“是他。他们周家把持了卫生局、各大医院的重要职位。这样的人得结交。他们也愿意到我这儿来散银子,何乐不为呢。” 竹锦转头望哥哥,却转了个话题,“这次你去看了姐没?” 柏青又一挑眉,“三儿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去云南。” “你自己说过,忘了吧?”竹锦翘着二郎腿摇摇头,“到底去没去看姐?” “你姐他们现在外出都是要统一打报告的,我本想带她去打打牙祭,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别给她添麻烦了。” 竹锦笑起来,指着一个视窗,“哥,周家的大孙女周蜜是不是正追你呢?” - 【谢谢无牙的牙亲10朵花】 52、不哭 冽尘正在灯下收拾行装,他半长的发丝已经剪短,一根根贴着头皮。他清逸的五官越发清晰立体,像是久藏了的宝剑重经磨砺,再度剑光四射! 心瞳站在门口抱紧手臂,只觉得冷。 冽尘警惕地凌厉转身,看见是心瞳,面色这才和缓下来,“回来了,怎么这样晚。” 心瞳吸吸鼻子藏住难过,“冽尘我不放心你。你的治疗还差一个疗程,如果你回到部队发作了怎么办?” 冽尘停下手转身坐下来,望着心瞳皱皱在一起的小脸,轻声笑开,“傻瓜妞。我20天的探亲假都在医疗机构里浪费光了,我必须归队了。” “治疗的第一个疗程是药物替代为主,心理治疗为辅;那么第二个疗程就是颠倒过来,主要是心理脱毒妞,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难道我还用他们帮我做心理辅导么?” 心瞳心里安定了些,不过还是摇头,“你这样说真不专业哎。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的身份只是病患,而不管你自己本身是不是医生。凡是医生都是能医人而不能医己。” “至少我知道该从哪些方向上来自我辅导。”冽尘笑着起身轻轻揽了揽心瞳的肩头,“你放心。” 心瞳从小到大都很强势,可是这一刻却是脆弱的小姑娘,冽尘只觉心软到轻颤。 他何尝舍得走? “冽尘你走了,我又要剩下自己一个人。”心瞳难过地从后头抱住冽尘的腰,将面颊贴在冽尘的脊背上。 她从小对异性有抗拒,可是冽尘是不同的。他是家人,是一起长大的人啊。 “妞……”冽尘手指轻颤,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覆上心瞳抱在他腰间的小手,“傻瓜,你怎么会一个人呢?还有我啊。就算我要归队,可是你记住我的心永远在你身旁。” “嗯。”心瞳用力用力点头。她明白,这样的时候,就算自己心里再疼、再不忍,也绝不可以拖了他的后腿。一如,当年对爸。 爸也说过,丫头别哭,爸会永远在你身旁。 听不见心瞳的哭泣声,可是冽尘却感受得到衬衫后背被湿透。他难过地攥紧了心瞳的手指。他舍不得她,他也舍不得离开她! “妞,你要好好的。只要有可能申请假期,我会争取回来看你。” 心瞳用力点头,额头磕疼了冽尘的脊背。她半晌无言,冽尘知道她是用力在压抑哭泣,不让他听见。 良久心瞳才开口,声音里已经满是努力撑起的笑声,“是啊,就算你们每年休假只有20天,可是我有寒暑假啊。你回不来,我可以去看你啊!马上我就要放寒假了,冽尘,我去陪你过年,好不好?” “丫头总是最懂事的姑娘。我每次走,她都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可是面对我时,永远是快乐的笑脸。”冽尘不由得想起周伯父说的话,只觉心痛如绞。 - 【稍后还有。】 53、重口味的挑逗 “呕……”又一声呕吐伴着惊惶的脚步声奔出教室去。大家都暗自皱了皱眉,努力咽下喉头翻涌起的恶心。 解剖学老师气定神闲地站在泡着尸体的福尔马林池子前,见惯不怪地继续指导大三学生亲自动刀。 袁媛已经跑出去了,蒙甜甜正腿肚子转筋呢,眼见就要瘫倒在地。心瞳咬牙扯紧蒙甜甜的手,“忍着点。咱们大一只是观看,你就吓成这样。等大三了要亲自动手呢,难道你还直接昏倒啊?” 蒙甜甜满脸苍白,“……可是心瞳,你闻闻这满屋子都是福尔马林味儿。我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一具被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尸体……” 心瞳也不舒服,她忍不住转头去望竹锦。 这解剖学老师肯定挺享受年年吓唬大一新生的,你看他把这解剖学教室给弄的,周遭灯光昏暗,只有中心那装着尸体的大水池子旁惨白的灯光闪闪。心瞳真纳闷儿这老师怎么不去当导演拍恐怖片啊,肯定能拍出好莱坞水准来! 所有当观众的大一学生里,只有竹锦最蛋定。池子上头惨白的灯光倒映在他眼镜片上,更是莹白幽幽。他那一弯薄薄的红唇甚至带了狡黠微微翘着,仿佛真是在看恐怖片的观众,完全不被现场气氛所左右。 真是天生冷血…… 心瞳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过却也该承认,这样的人才注定能成为好医生。冷静是外科临床医生的首要职业素质。 . 仿佛是感受到心瞳的目光,竹锦转过头来,眼镜片白光闪闪地,朝着心瞳挑起红唇。 凌空,嘬起唇来,啵了一个! 心瞳恼得赶紧垂下头去看出来了,他是真不紧张啊他,还不忘了调.戏她! 幸好这会儿没人有心情看着他们俩,都只顾着怎么让自己别当场吐出来。 不过说也奇怪,之前那股子不舒服,倒也真活活被他给驱散。 . 中午大家凑在一起吃饭,都有些面如菜色。平日里最能吃肉的朱骏这会儿也见肉色变。 大家统一吃素,拉面成了最受欢迎的食物,几乎人手一盘。 竹锦也凑过来跟大家一起吃。心瞳看见他来,转头到窗口去拿了一瓶番茄酱,笑眯眯全都挤到竹锦的面条上。血红血红,黏黏糊糊…… 朱骏、袁媛等人一见就“呕……”地此起彼伏干呕起来,纷纷抱着饭盘远离战场。 竹锦只是抬眸静静含笑望着心瞳,等身边人都跑光了,这才深情地说:“瞳,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将他们都赶跑,你我二人世界。” 心瞳咬着嘴唇笑,伸手邀请,“吃啊,别客气。” 竹锦继续含笑点头,“行,只要你答应我,待会儿跟我去天台。” “行。”心瞳痛快答应。心说,待会儿吐不死你…… 竹锦含笑用叉子绕起面条,一团团血淋淋的番茄酱沿着面条流淌下来。一如红血白肉。 - 【周末有准备吃面条的亲咩?】 54、一起吃 心瞳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转开头望旁边。朱骏和蒙甜甜等人躲在十米开外的座位上,盯着竹锦的动作,面上各种惊恐。 白钢叉子与瓷盘清脆碰撞,发出凛冽的声音。心瞳也觉自己今天有点过分,咬了唇转头过来,“要不,你别吃了……” 却见竹锦姿态优雅地将面条正送入口中去,面上毫无半点为难之色。他的唇薄而嫣红,配着番茄酱,有一种艳丽的妖冶。 心瞳呆住,眼睁睁看着他将最后一口面送入口中去。最后一根面的尾巴被他淘气地吐鲁进去,留了一点番茄酱在唇上。 他伸出舌尖来舔;狭长的眸子却始终凝着心瞳,一瞬不瞬。 心瞳只觉心里咯噔一撞,忙垂下头去。 “对不起,我刚刚过分了。”就算是要报复他之前给她飞吻的事儿,可是她的恶作剧也的确有点严重。就算他能气定神闲地吃完整盘面,她也觉不忍。 报复归报复,认错却也该认错,“要不,我也吃一盘同样的,算给你精神补偿?”心瞳自己刚动这个念头,就已经觉得反胃…… “我吃完了。你答应我的,上天台。”竹锦不由分说扯了心瞳的手臂就跑。 蒙甜甜起身想问,心瞳只能遮掩,“他要吐了……” . 一口气跑上食堂的天台,竹锦在阳光下含笑回眸。那双狭长的眸子如狐狸精一般勾魂摄魄。 心瞳跑得喘息,“你,你要干什么呀?” 竹锦长臂一收,便将一弯薄唇狠狠压上心瞳的唇上去……舌尖还带着之前番茄酱的味道,放肆勾缠住心瞳的丁香小舌,邪佞滑动,将他之前品尝的味道尽数传递给心痛的味蕾。 “唔!”心瞳急得拼命挣扎! 就算这里是天台,可是毕竟是学校里啊!这要是有人看见了,她还怎么活! 竹锦却不肯放,手臂索性滑下她的腰,双手将她的身子抱紧,贴近他的身子…… 心瞳咬牙,抬脚就去踩竹锦的脚尖儿! 竹锦吃痛,闷哼了一声,却没结束这个吻。待得他吻够了,这才缓缓放开心瞳。眼睛望着眼睛,长眸少年妖冶地笑,“好吃么?” “你!” 心瞳还没等控诉,他含笑再度落下唇来;这次却没深深攻入,只是浅浅吮吻。说是渴望,不如说是呵护。轻轻浅浅却足令心动。 “真好吃。”他笑起来,眉眼明媚。万种风情丝丝缕缕于他眼角眉梢绽放开来,仿佛妖冶的罂粟。 心瞳推开竹锦,蹲到一旁去干呕,“我告诉你,我这干呕可不是我害怕那面条,我是被你恶心的!” “你还记着星爷的《算死草》里头那条猪舌头不?你的跟那条差不多!” “哈哈……”竹锦大笑,“师姐那你惨了,以后你注定日日吻着这条猪舌。休想逃跑!” - 【今天一更,实在不舒服。大家注意保暖。】 55、爱与不爱,就这样简单 “其实,我是见过尸体的。”心瞳蹲在天台边儿上,停了笑谑,“我不害怕。” 冬天的风很凉。纵然这是沿海城市,可是天台上的风还是刮得人彻骨冰寒。 竹锦长眉微微一抖,走过来蹲在心瞳边儿上,伸手拢了拢心瞳的肩,“你爸爸?” “你怎么知道!”心瞳微微变色,转过头来瞪着竹锦。 竹锦没有去看心瞳的眼睛,只是迎着风摇了摇头,“我乱猜的。你从来不在人前提起你父母,你自己又那样拼命打工赚钱,我想,也许你是孤儿。” 心瞳狠狠咬住唇,垂下头去。 她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景况,可是却不知怎地,此时非常想流泪。 “是的。我爸爸最后的清洁都是我亲手做的,因为我不舍得让别人来做。我想跟他多呆一会儿,我知道那将是最后一面……” “本来我也好害怕,可是后来想起从小到大爸对我所做的一切,就不怕了。爸的面上只是有些冷,却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心瞳发过誓,从不在外人面前流泪,可是此时却已经控制不住。 天台的风凉凉地刺进她眼底,像一把把冷酷的小刀。 . “好了,不说了。”竹锦将心瞳揽紧,“乖,不说了啊。” 心瞳的情绪却已经停不住,垂低了头,将头埋在膝头,无声地哭泣。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他面前这样失控…… “都怪我,我要是不在解剖课上惹你,你就不会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竹锦抓着心瞳的手打他面颊,“揍我吧师姐,我主动要求被揍!” “好了你……”心瞳推开竹锦。遥遥已经看远处的宿舍楼上有人好奇地凭窗望过来。心瞳连忙收拾眼泪,站起身来,“其实今天挺开心的。我收拾了你,又能痛快地提起我爸,还能流两滴眼泪。发泄够了,爽了!” “喂,记住啊,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竹锦趁机再度搂住心瞳的肩膀。 她是个小辣椒,能让他顺利靠近的机会不多;所以每当她软弱,他必须守在她身旁,也好趁机练练拥抱。 “滚开啦!”心瞳果然本色复萌,一脚踹开竹锦。 竹锦望着心瞳的背影,缓缓笑开。 就知道,上解剖课对她来说会成为负担。不是因为害怕尸体,而是她会想起自己死去的亲人…… . 心瞳奔进天台大门,却见蒙甜甜正站在门内的阴影里,目光森冷。 “甜甜!”心瞳呆在原地。木然伸手指了指天台,又指了指自己,“我……,刚刚……” “就亲了下嘴。”竹锦笑面狐狸般跟上来,做了最准确却也最欠揍的补充说明。 “段竹锦!”心瞳急了。 蒙甜甜眼睛里含满了眼泪,冷冷抬头,“心瞳,你给我解释!” “我喜欢她。很久了。就这么回事。”竹锦斜楞着膀子居高临下望蒙甜甜,眸光却是认真到冷冽,“蒙甜甜你不是我的谁,你没权利这样质问她。如果你想问就直接来问我,我会给你最清楚的回答!”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现在也可以给你。”竹锦却抢先回答。尽管隔着眼镜,竹锦的眸光依旧凌厉如刀,“蒙甜甜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而我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个解释够清楚了么?” - 【昏昏沉沉还是只写出来一更,大家晚安。】 56、单相思?又怎样! “原来是这样。”蒙甜甜却反而笑起来。方才的泪水仿佛被风吹干,此时反倒怜悯地瞪着竹锦,“你喜欢心瞳很久了……可是你问过心瞳,她喜欢你么?” “爱情该是两厢情愿,竹锦你能这样轻蔑对我说话,不过仗着我爱你;那么你跟心瞳之间呢,你凭什么就笃定,她也喜欢你?” 心瞳一把拉住心瞳,“心瞳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么?” 走廊上的空气一下子冷凝起来,竹锦的眼光仿佛想杀人! “心瞳你说啊!”蒙甜甜大声催促,她转头瞪着竹锦,“段竹锦,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喜欢你,我就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你的冷血和毒舌,我早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有进进出出的同学闻声扭头望他们。 心瞳尴尬地闭了眼睛,“甜甜,我们回宿舍再说。” “不,就要在这里说!”蒙甜甜强硬抬起下颌,“他既然都能在这里当众质问我,我凭什么就不能在这里也让他感受心痛滋味!” “心瞳,你说啊……” 竹锦没说话,只静静抬了眸子望心瞳。目光里有一丝期待,更多却是忧虑。 蒙甜甜果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一爪子都捯着了他的软肋! “……我,我拿他当很重要的朋友。”心瞳缓缓说出心中感受,“甜甜,就像我曾经对你所说,他是姐妹。比一般朋友要亲近。” 蒙甜甜眼睛里闪烁起怜悯盯着竹锦,“也就是说,就算心瞳你心里对他有亲近,却不是爱情,是不是!” 心瞳皱眉。竹锦的目光丝丝缕缕落在她面上,那么凉,几乎冻疼了她的心。 “心瞳,或者我们做这样一个比较。在冽尘与竹锦之间,谁更重要?”蒙甜甜乘胜再问。 “他们是不同的。”心瞳困难地闭了闭眼睛,“我从小就认识冽尘……” 蒙甜甜笑起来,挑衅地望竹锦,“你听到了?竹锦,如果我单方面喜欢上你,是我的悲哀;那么此时的你不过也是一场单恋,这也是你的悲哀!” . 良久,竹锦没有说话。 天台上的风越发大了,扯着大门摔得叮叮咣咣地响。心瞳抬眸望竹锦,心乱如麻。 他狭长的眸子只凝着她,一瞬不瞬。仿佛此时蒙甜甜的挑衅都如无物,向来毒舌的他都没去反击,只是定定、定定地凝着她。 “竹锦……”等心瞳自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着。重复地喊他的名,“竹锦。竹锦……” “嘁……”竹锦挑了挑眉,打破了方才的尴尬。他伸手去揉心瞳的发顶。别看心瞳摔他的时候毫不含糊,实则心瞳的个子很娇小,“没事。” . “没事?”蒙甜甜笑起来,“竹锦你也不愿放弃,是不是?明明知道一场单相思,却也不愿放手,是不是!” “谁说我是单相思?”竹锦长眉陡扬,长眸里精光暴涨,“接吻是一个人做得来的么?拥抱是自己抱着自己么?” 蒙甜甜脸色一变。 “当然,还有比亲吻和拥抱更亲密的……”竹锦呲牙一笑,低头凑近蒙甜甜耳畔,“那些我可不告诉你了。” 竹锦清亮一笑转头望心瞳,“这些,冽尘有过么?” 心瞳脸色大红,“当然没有!” “听见了?”竹锦一扫之前颓色,轻蔑垂首,“蒙甜甜,你给我记住喽:我段竹锦认准的人,早晚会爱上我!我宁愿空着身边的位置等着她,也绝不会随便找个人放在身边。比如你……” - 【谢谢苦寒来的鲜花。晚安。】 57、笑得像个白痴 “段竹锦算你狠!”蒙甜甜一转头跑下楼去。 心瞳皱眉,转身回到天台,扒着天台边沿看蒙甜甜。竹锦也跟上来。让他们都很惊讶的是,那个看起来像个芭比娃娃一样甜美的女孩儿,竟然没有哭。 “如果这换做以前,就凭你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说话,我一定会揍你!” 天台的风扯起心瞳的长发,带着狂野的美。蒙甜甜跟心瞳比起来,就像麻木的布娃娃,美则美矣,却毫无生趣。 “那今天呢?”竹锦笑起来,眯着眼睛望风里美如罂粟的心瞳。 心瞳的话让他讶了下,就宛如看见蒙甜甜没哭让他没想到一样;他以为心瞳会跟他发脾气,或者逼他去追蒙甜甜。 她没有。真好。 “今天且饶了你。”心瞳跳上天台边沿的高台,俯视竹锦,“虽然我看不惯你这么对女孩子说话,可是我也知道今天甜甜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 竹锦忽然觉得,心瞳很适合这个角度去仰视。仿佛她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心瞳在风里仰起头来,仿佛毫不在意脚边一步就是坠楼的危险,“爱情总归是两个人的事,在爱人的时候也首先应该学会自爱。我不欣赏甜甜的态度,她的坚持已经不是为爱执着,而是如强迫症一般的死缠烂打。” 竹锦紧张地盯着心瞳的脚丫,生怕她再向边上走一步。 “干嘛这么看着我?”心瞳在高台上笑起来,发丝飞扬里俯视竹锦,“以为我会掉下去么?”心瞳摇头,“既然敢站上来,就要确定自己一定有不掉下去的能力。而且……” 她的眼睛笑起来是典型的猫眼,狡黠又妩媚,“而且就算我掉下去,我也已经先看好了下头有个平台,我不过跌下去两三米而已,没有大碍。” 竹锦由衷笑起来,“好,我记住了。我以后不会胡乱为你担心,因为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好了,回去吧。”心瞳摇头,指着周围窗子上好奇的眼睛,“这下子恐怕我们都出名了。” “我本来就很出名。”竹锦牛哄哄笑着赶上来,跟心瞳并肩一起走,“其实你也很出名。”说着目光落在心瞳胸上。 “滚。找打啊!”心瞳脸一红,率先跑走。 竹锦着迷地盯着心瞳背影良久,丝毫不在乎自己在甬道中间站着,乐得像个白痴。 就让别人都看见他痴迷的目光好了。她值得拥有。 . 心瞳跟蒙甜甜站在食堂走廊里吵,这消息被多种版本传进袁媛耳朵。袁媛很替心瞳担心,“按照言情小说里的套路,蒙甜甜估计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弱者姿态四处传播你横刀夺爱。” 心瞳也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本草纲目》,“如果她觉得这样能痛快些,那就让她去传。” “你不难过?” “会难过。”心瞳黯然,“可是我的难过不是来自于她的谣言,而是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这次又少了一个。” 58、英雄美人 心瞳翌早一走进阶梯教室,就发觉气氛不对。大家都用好奇又鄙夷的目光望着她。蒙甜甜坐在自己本班的方阵里,嘴角轻蔑挑着。 “不会是甜甜说了什么吧?”袁媛扯了扯心瞳手臂。 “随她。”心瞳淡然找到座位坐下来。 同寝室的团支书魏小可将手机递过来给心瞳看。是排名第一的网游“英雄美人”的玩家论坛,有一个帖子飘红被顶在最上头,帖子的访问数和回帖数已经热得烫手。 “英雄美人”实在太过火爆,医大学生也有泰半涉足,所以玩家论坛的风吹草动便也波及到医大里来。 心瞳一看,面色便是大变! 袁媛看见页面就尖叫,“哎哟,英雄美人啊!坑爹啊,姐我玩了三个星期了,还没升级呢!姐想当个美人真难嘿!” “英雄美人”是以中国春秋战国时代作为背景,男玩家逐鹿天下争夺皇位,女玩家选择夫婿辅佐情郎。男女两套任务不同,却又大目标一致,更吸引人的是后期必须是情侣一同做任务,满足了众多男女玩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愿望。 心瞳没回应袁媛的惊呼,直接点开那个飘红的帖子。帖子里头是一段视频,一个穿了cosplay服装的女生,丰满的上围在布料极少的衣衫里呼之欲出;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她正坐在一个男人多毛的腿上上下涌动! 那视频里只有颈子到臀下的一段,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可是单凭那上下涌动的巨胸,外加暧昧的动作,便让人直接想到这是段工口视频! 帖子里的文字更是直言,说此段视频的女主角是本市某著名大学的在校女生,也是该网游的著名玩家,并且勾.搭男玩家,借助线上的魅力而在线下大玩女主游戏! 那发帖人更是用了一段让人脸热心跳的文字来结束帖子: “游戏里,他主宰她;现实里,她主宰他。” “线上,他在她身上;线下,她在他身上。” “啧啧,这是a.v吧?”袁媛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魔鬼身材。” 心瞳面色苍白着推开魏小可的手机。 “魏魏,你干嘛把这个给心瞳看?”袁媛发现心瞳面色不好,便替她抱不平,“就算心瞳身材好,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号入座吧!” 魏小可摇头,“只可惜对号入座的不是我一个人。心瞳,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这个游戏的超级玩家吧?” . “是。”心瞳闭上眼睛。该发生的,终究躲不掉,“我在这个游戏里,代练、卖装备,赚点钱。” 袁媛也帮心瞳说话,“就算心瞳也是这个游戏玩家,那又怎么了!魏魏,就算别人怀疑也倒罢了,咱们一个宿舍的姐妹,难道你也这样!别忘了,你好歹还是咱们班团支书!” 59、不愿逃避 “就因为是一个宿舍的姐妹,所以我才更希望心瞳能赶紧解释清楚!”魏小可是典型的那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高中的时候就当选过她们那个城市的市级优秀团干部,所以进了大学就直接当团支书,还是系团委委员。虽然跟心瞳一个宿舍,但是向来对心瞳敬而远之。心瞳太过艳丽,可能有些女生天然对大胸妹比较反感。 “网上也登出这个网游推广人员的证言,说心瞳还当过他们的游戏促销员,穿过道具服装参与宣传!还说……”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心瞳咬住唇,“他们说的没错,这个人的确是我。” “心瞳……”袁媛难过地攥紧心瞳的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是不是?” 心瞳摇头,“不在河边走,才不会湿鞋;所以我不怪别人,怪我自己走到河边去。” 魏小可皱眉,“心瞳,这件事已经传开。我看你不如不要承认,反正这视频看不见头;大家也只是猜测,没人敢认准。” 心瞳努力微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魏谢谢你,我不想逃避。逃得过今天,还有明天。” . “快上课了,请你们注意课堂秩序。”周正夹着书本走过来。他穿宝蓝色薄版羽绒服,配纯白的羊毛围巾,整个人清爽俊朗得一如薄云晴空。他的眸光则如温煦阳光般落在心瞳面上,柔软一笑。 周正刚刚当选了临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护理学因为第一年设立,就两个班,所以也暂时并入临床系来。从校内人事级别来说,周正算是魏小可的“上级”,所以魏小可红了脸赶紧答应,“没问题。” 周正拣了心瞳旁边的空座坐下来,打开自己的书本,准备上课。本来全教室的目光都盯在心瞳面上,这一见周正坐到心瞳身边,大家的目光就也只好散了。 周家是这个城市,乃至整个省里医药卫生行业的第一家庭。周正这是摆明了维护心瞳呢,只要想毕业还想从事这个行业,怎么也都得卖周正这个面子。 “周正,谢谢你。”心瞳虽然不想逃避,可还是感谢周正的帮忙。至少,他帮她争取到了缓冲的时间。 “真的想谢我?”周正挑眉望心瞳。 心瞳郑重点头。 “那午饭你请。” 心瞳张大嘴。那周正的少年长眉飞扬,此时看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痞子样儿。 袁媛笑起来,“听者有份!”还是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当然,前提是段竹锦别来搅局。” . “有人想我么?”说曹操,曹操到。竹锦从后排过道走过来,含笑站在心瞳桌边。 周正面上便是一白。 上次抢座那一幕,还是扎在周正心上血淋淋的刺。 竹锦此人,简直是披着华贵外袍的地痞无赖! - 【稍后还有。】 60、抢先告白 袁媛瞅了瞅心瞳,又看了看可怜的周正,只好回头讪讪笑着举手,“是我,我想你了。” “真的?”竹锦眼睛里淘气地亮。 “……我想你,请我吃饭。”袁媛当然也不是易与的,眯着眼睛一笑。 “好说。”竹锦弯腰,目光越过周正去瞅心瞳,“就今儿中午呗?我请两位师姐吃饭。” . 周正攥紧笔杆。段竹锦分明是故意的! “没空。”心瞳转头来,目光清冽,“下次请先跟我秘书预约。” “噗……”竹锦笑起来,缓缓站直了身子,“成。” 老师走进来,竹锦这次竟没纠缠,径直转身走向蒙甜甜身边的位子坐下。 蒙甜甜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竹锦红唇轻挑,“这里有人了么?” “没,没……”蒙甜甜脸红起来。 心瞳收回目光努力去看桌上的课本。却不知怎地,看了数分钟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 中午心瞳请周正和袁媛去了校外的餐厅。服务员拿菜单过来,周正含笑推给心瞳,“你定。”心瞳心不在焉回复服务员,“拉面。” 一听拉面二字,袁媛登时面无人色,低声跟心瞳哀求,“心瞳,我、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心瞳这才回过神来,“嗯?我说什么了?” 周正倒过一杯大麦茶来,“没事。” “那,点菜吧。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溜号了。”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周正正色望心瞳,“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信你。那段视频明显有后期加工的痕迹。” 心瞳狠狠抽了抽鼻子,横过桌子伸手过来,“好兄弟。” 周正笑着握住心瞳的手,“我可不准备当你兄弟。” 窗外竹锦跟蒙甜甜正好并肩走过。竹锦转头望大玻璃窗内,定定望着周正握着心瞳的手;周正面上含着欣喜的笑,而心瞳面颊绯红、眸光潮湿。 “竹锦我们去吃什么?”蒙甜甜兴奋得只管抬头四处去找饭店。 “酸菜鱼!”竹锦垂下头,将脖子缩进大衣领子里,闷闷向前走。 . 袁媛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姑娘,所以菜上来就头不抬眼不睁地赶紧吃饱了,然后起身告辞。周正平素那样矜持的男生,可是今儿中午凝着心瞳的目光都快流出蜜来,袁媛岂能看不出要发生什么事儿了? 袁媛落荒而逃去,心瞳就脸红了。女生有些事儿,都是心照不宣的。 “那个什么,我也吃饱了。周正不好意思,我也先走一步了。袁媛那么忙着走了,我去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心瞳你别忙,不差一句话的工夫。”周正笑着伸手按住心瞳撑在桌面上的手,“心瞳,让我在你身边吧。” . 稀里哗啦……心瞳急着抽回手,一慌张,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一片狼藉。 “对不起……”心瞳红了脸,满是局促。 周正却笑意更甚。看心瞳这样慌张,就知道她这是头次听人告白。幸好,他抢在了竹锦前头。 “这只手我握住了就没想放开。”周正含笑抬眸,“心瞳,我也是较真儿的人。认准的,就会一直坚持。” “打翻的水杯我来收拾。只是,请不要放开你的手。” - 【谢谢蓝和申爱的红包,大家晚安。】 61、酸菜鱼的味道 心瞳皱眉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竹锦正坐在她房子的门口。满脸的酡红,一嘴的酒气。 “竹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竹锦给心瞳发短信,说在兰桂苑等她。心瞳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这房子,结果竹锦反倒跑这儿来,让她真是为难。 竹锦笑起来,傻呵呵地张大嘴,“瞳,你猜,我今儿中午吃了什么?” 心瞳真想踹他。都晚上了,他让她猜他中午吃了什么?再说他此时一嘴的酒气,除了能闻着酒气,还能闻出来什么菜味儿啊? “猜不出来吧?”竹锦喷着酒气扭着身子得意地乐,“我告诉你吧!瞳,我吃了,酸菜鱼啊!” “嘁……”心瞳拿他真没办法了,只好架着他开门进屋,“酸菜鱼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炫耀?还以为你吃了龙肝凤胆呢。” 竹锦站在门边歪歪斜斜地乐,“好酸啊……现在心里,还都是酸味儿。我就只能拼命地喝酒,想把那份酸味儿给赶走,可是怎么都赶不走。我就只好一直喝,一直喝……然后,就跑到这儿来了。” . 心瞳心尖凛冽一跳,“你,在哪儿吃的?” “就在巴蜀渔乡啊。”竹锦还在摇摇晃晃地乐。 心瞳闭上眼睛,“学校南门外的那个?” “是啊。就是你跟周正执手相看的那个饭店旁边。我跟你就隔着薄薄的一堵墙,可是我却觉着被你一脚给踹到天边儿去了。你跟周正在那四目相对,我就只能一口一口使劲吃酸菜鱼。” “师姐啊,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有人要发明这道菜?那么酸,那么酸,明明一点都不好吃,可是还非要一口又一口地不停地吞下去?” . 心瞳说不出话来,心里狠狠地疼。却捋不清,这心疼所从何来。 “好了你别再说了。你乖乖坐着,我去给你泡杯浓茶。”心瞳有些心慌意乱,赶紧起身。 手却被竹锦扯住,身子失去重心,一个踉跄就跌到竹锦怀里去。竹锦一把将心瞳抱紧,喷着酒气呢喃,“不,我不让你走。你在这儿,我就觉得甜了;如果你走了,我就觉得好酸好苦……” 心瞳本想拍掉他毛躁躁的手,可是一听他跟孩童般的抱怨,却硬不下心来。只觉心上那份疼痛,越缠越紧。 心瞳深吸了口气,抬头望他,哄着他,“好,我不走。我就是给你去泡茶。你乖啊。” “我也要去。”竹锦扭股糖似的也跟着起来。心瞳站在厨房里泡茶,他就从后头搂着心瞳的腰,将头躺在心瞳的肩上,“我就爱缠着你……” 若是换了往常,若是换了另个人,心瞳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一肘击打出去可是此时,她只觉自己像是得了软骨病,动不了手。 他的气息带着酒气喷在她颈侧,灼热麻痒。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从身子深处蔓延而起,与心上的疼痛缠绞在一起,挥之不去。 - 【稍后还有。】 62、引“郎”入室 心瞳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从未有此时的手足无措过。好不容易哄着竹锦喝了浓茶,结果人家直接躺她床上,双手抱着她的腰就睡着了。 心瞳想小心拨开他的手,结果稍微一动,他就知道,嘟哝着反倒抱得更紧,“瞳,不要离开我……” 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便席卷心瞳的整颗心。 垂首去看他,平素那个腹黑又毒舌的家伙,此时竟然睡得像个孩子。手臂紧紧抱着她,宛如孩子绝不放手最心爱的玩具。 眼镜滑脱,他的长眸尽数裸.露于她面前,让她第一次清醒地看他的眼睛。 原来一个男生的眼睛也可以好看到这样的地步:眼睑轻而薄,像是胎薄的白瓷;上头细细的血管清晰可见,映着他又长又翘的眼睫,显出天然的青黛之色。正是眉如远山、眸似青璃。 他是绝色到妖冶的男子,她早知道。可是他的男色却从没如这次一般,令她心动。 明明是那样身材颀长的成年男子,明明是那样傲娇到欠揍的纨绔子弟,可是此时他竟然柔软又无赖得仿佛一个孩子,让她无法硬起心来,无法赶他走。 她当初对他的凶狠劲儿,哪儿去了? 为何会如今日,只听他说心里酸,便心疼到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叫什么? . 几番想要逃跑,都反倒被他更紧搂回去。心瞳只得认命,知道不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便只得任由他抱着,疲惫地沉入了梦乡。 心瞳不知道的是,当她呼吸平稳跌入梦乡的刹那,竹锦薄薄的红唇在幽幽灯光里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 心瞳是在睡梦里被吓醒的,她竟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伸进她衣襟里来,隔着bra罩上了她的胸! 心瞳下意识挥肘就击,却被身后那人灵巧夺过。他吐气灼热地染上她的琼耳,沙哑呢喃,“是我……” 心瞳这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哪里,而那个人是谁。 “你干什么!”心瞳用力挣扎,怎奈背对着竹锦,用不上力量。 竹锦的身子滚烫地贴着她,每一个凸起全都印在她身上,他低低地笑,“你睡着了,可是bra还戴着。我想帮你摘下来……戴着bra超过12个小时对身体不好……” 心瞳按捺不住地喘息起来,只觉整个身子都酥麻起来,“不用你管!” “可是我的手,已经在这里了……”竹锦加了蛮力,双臂用力夹紧心瞳的身子,喘息着将掌心贪婪覆住心瞳的丰盈…… 他的掌心滚烫,指尖却因为紧张而冰凉。 他的掌心微颤,指尖却霸道坚定地收紧…… “你找死!”陌生的耻辱与奇异的快感一同冲击而来,心瞳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呼啸着冲上头顶去! “师姐身.下死,做鬼也心甘。”竹锦喘息着绕过头去,灼热地吻住心瞳! - 【大约会在周一周二的样子上架。厚厚,火爆戏即将上演,先给乃们点开胃菜,哈……周末快乐。】 63、想说爱你不容易 “唔!”心瞳被竹锦翻身压住,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平素都是他被她揍的份儿,今天他竟然能钳制住她! 竹锦缠.绵吻够了心瞳柔嫩的唇、甜软的小舌后,这才喘息着撑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别用这样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承受的不是鬼压身,是轻怜蜜爱。” “你骗我!”心瞳却一点都没甜蜜起来,“混蛋,你还敢说你不会打!” “分场合,分原因。”竹锦故意腰部用力,将心瞳越发压紧,“我不打,不等于我没力量征服我想要的女人……瞳,你是泰拳高手,可是当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只能乖乖就擒……” “你放开我!” “行……不过,你要主动亲我一下。舌吻。” “你!” “你随便拒绝,那我主动吻你。舌吻……” “段竹锦你个断子绝孙的!”心瞳快被逼哭了。这些年来,无论遇见什么事儿,她都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眼前,她真的绝望得要哭了! “别介。”竹锦坏笑起来,故意用腰部下方那处挤压她嫩软的身子,“这可关系着你的终身性福……” “放开我……”心瞳终于再无法忍耐。再强悍的女生遇到这种侵犯,也都会乱了方寸,无力反抗。 竹锦俯看心瞳眼里的泪光,心里愀然一疼,“傻瓜,承认喜欢我,真的那么难么?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 “我没有……”心瞳咬紧嘴唇,“我真的没有。我一辈子都不会谈情说爱的,不会……”她说着决绝的话,语气却盈满了惆怅。 “傻瓜,这由不得你。”竹锦轻叹,“我不逼你了,不过还要交换条件能不能,寒假不要去云南,别去找冽尘?” 心瞳一怔,转头来望他。还以为他这一顿闹是因为周正,此时才知道,原来是这回事。 “你怎么知道?” “你从来不注意人家……”竹锦有点脸红,“那天下课,我跟在你和袁媛后头走,听你们说起。” . 心瞳闭上眼睛,“不好意思,我必须去。” “为什么?就那么想见江冽尘!” “是。我很担心他,我必须要去亲眼确定他的毒没有复发。你知道他们身在部队的人一年只有一次假期,所以必须是我过去看他。” “就那么喜欢他?”竹锦只觉一腔热情全都速冻下来,“喜欢到不顾危险到那样的地方去!” “是。”心瞳难过地闭紧眼睛,“对不起,我必须去。” 即便知道那里危险,即便知道这一次不会是平坦的旅程,可是她也必须去。必须要亲眼确定,冽尘一切安好。否则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爸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可是这些,她不能说给竹锦听。他是不谙世事的贵家少爷,他不会明白他必须要做的事。 - 【稍后还有。】 64、肿么肿了? 翌晨竹锦跟在心瞳身后走进教室去,一眼看见周正就乐了。 周正皱眉转头刻意避开,竹锦却主动走到周正身边去坐下,眼睛贼光潋滟,“肿么肿了?” 周正左边唇角有一块红肿,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这红肿搁在向来温润儒雅的他脸上,就特别引人好奇。 周正皱了皱眉,转头冷不防看见竹锦眼角一块淤青,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那你呢?” 头一回,竹锦跟周正算是找到了共同点。两个人谁也没将对方向死里挖苦,彼此也都知道对方这伤是怎么来的。 . “别怪她。她是拒绝你,可是肯定不是伤了你的心,又要故意伤你的身。”竹锦善良地为周正解释。 “我明白。”周正咧着唇角吹了吹风,“心瞳的反应是应激性的,也就是说几乎是一种本能,未经过大脑的。所以我想,她的反应并非来自心理,而是病理。” 轮到竹锦挑眉。这周正果然是周家的孩子,的确有医学天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正正色望竹锦,“她有异性恐惧症。” 竹锦笑起来,“我喜欢聪明人。正正,就凭你此时反应,我就已经爱死你啦!” “得。”周正赶紧摆手,“您自己个儿留着吧,我可不要。” 几番跟竹锦唇枪舌剑之后,周正现在倒也能在竹锦的毒舌面前放松下来。你越跟他正经,就越着他的道儿。 “其实我更关心的是,心瞳为何会有这个病征。”周正皱眉,“恐惧往往对着着内心的掩饰。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内心的秘密,所以才会刻意保持距离……心瞳究竟经历过什么事,她心中有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 “我知道。”竹锦长眸闪闪。虽然狡黠,可是此时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正色,“可是,我不告诉你!” “她肯对你说?”周正一愣。 “非也。”竹锦得意笑起来,“她不想说的,我便永远不问。想要答案?我自己去找,不用问她。” . 周末难得徐木怡准时下班到家,正看见竹锦做书房里看着电脑。 “竹锦,最近怎么这样闷闷不乐?”徐木怡情知自己不是合格的母亲。与丈夫一样,身为军警,总是难顾小家。 “妈妈,一个禁毒警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徐木怡也被问得一愣,“你怎么对这个好奇?” 竹锦涎着脸一乐,“现在天涯上最流行晒工资的帖子了。有人正好问到,我就好奇。” “禁毒警察是行走在刀尖上的警种,他们的对手毒贩是最危险的罪犯。禁毒警察的工资参照公务员标准,由级别工资、职务工资、警衔工资和地方补贴四个部分构成。因为特殊的危险性,一般各地方都是按照实际情况从优。” 竹锦皱了皱眉,“那到底能拿多少钱?” 徐木怡叹了口气,“一般而言,不会超过4000块。” 竹锦笑起来,心底冰凉凉的疼。行走在刀尖上的工作,一个月就这么点钱!还不够贪官污吏一瓶酒的价钱! - 【谢谢山丁子的红包。】 65、心瞳,你完蛋了 袁媛也看见周正嘴角那块红肿了,再加上竹锦眼角那块淤青,就忍不住问心瞳,“他们俩掐起来了?” 心瞳脸上一红,“不是的。” “不是的?”袁媛瞪大了眼睛望心瞳,“那是?” 心瞳红着脸,却没忍住笑,“都是我揍的。” “啊!”袁媛大受惊吓,“昨儿中午我从饭店离开,扭头看见你跟周正拉着手呢;我还替你高兴,以为你跟周正终于好上了结果你扭头就把人家给揍了?!” 袁媛一激动,嗓门大起来。周边的同学都好奇扭头望过来。心瞳赶紧扯住袁媛,“姐姐,你小声点……” “那你为什么揍他啊?” “我不是故意的。袁媛你知道我、我对异性有点抗拒,他一声不响就握住我的手,我就一时没控制住……” . “心瞳,你问题严重了……”袁媛咂嘴摇头。 “怎么了?”心瞳越发心虚,“我已经跟周正道歉过了。我们都是学医的人,他表示理解。” “我说的不是周正,我说的是段竹锦……妹妹,周正刚拉了下你的小手,你就把他揍成这样那段竹锦呢?我可知道他在食堂天台上把你给狼吻了哦,他可是白白净净、完完整整走下楼的哟。” 心瞳也张大了嘴。 “心瞳,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段竹锦了。”袁媛笑眯眯盯着心瞳,像倩女幽魂里的姥姥。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心瞳有点乱了。竹锦昨晚上说她已经爱上他了,现在袁媛这样说……“袁媛你知道,我拿他当姐妹。” “你会让姐妹跟你打kiss么?”袁媛叹息望她,“心瞳,你完蛋了……” . 夜色阑珊,竹锦走进pub,郑远洋早就恭候多时了。看见竹锦进来,郑远洋狗腿子似的赶紧上来把高脚椅都给扶正了,让竹锦坐,“三少,那事儿我给你查了!” “那套房子没卖啊,名头上还是我老豆的公司!” 竹锦无声笑起来,吓得郑远洋直筛糠,“三少我没撒谎,真的。” “你没撒谎,那就是我眼睛瞎了。我可亲眼看见那屋子里头有人!” 郑远洋挠了挠头,“这样的事儿也是有的。你知道现在房地产也不好做,一个楼盘里好些房子是要留下来送给某些人的。我老豆上次那个碧玺楼,整个一个单元从一楼到七楼,都送给了房产局的领导……当然不能明送,房产发票上的名头始终还是我们自己公司,他们只管用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房子不是没卖,而是送礼用了?” 郑远洋点头,“一般而言是这样的。不过你说那房子是个小户型,不太符合这个做法。一般送礼用的,没100平的,人家领导都得说你看不起他!” “所以我想可能不是送礼用,而是类似的其他用途……” - 【稍后还有。】 66、拉郎配 a、江冽尘; b、段竹锦; c、周正。 袁媛在白纸上郑重写下这三个人的名字,“心瞳,单选。” “姐姐,你饶了我吧。”心瞳哀号。 “就算姐姐我不逼你,心瞳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想要一个明白的答案?”袁媛叹气,“你可不是花枝招展的孩纸,一脚踏三船对你来说绝对不是艳福。” 心瞳咬唇,拿过笔来将三个人全部划掉,“一个都不要!” “矫枉过正了嘿!”袁媛也没想到。 心瞳摇头,“冽尘是哥哥,竹锦是妹妹,周正是朋友。这一生我都不会谈情说爱。” “为什么?”袁媛瞪大了眼睛,“你长成这样儿,你竟然打算一辈子不谈恋爱!”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心瞳垂下头去,“人这一生,总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就算我是女生,也不例外。” “心瞳……”袁媛有点犹豫,“我瞎猜啊,要是错了你别生气:你说过你爸爸已经去世了,可是你没说你妈妈也去世了,可是你又说你自己是孤儿……我在想,是不是你爸妈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譬如你妈妈抛弃了你和爸爸,从而让你对爱情产生了怀疑;进而让你开始抗拒异性?” 心瞳没说话。 “心瞳你别生气啊,我说了我瞎说呢。”袁媛很愧疚。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对别人说起的家里事。 “袁媛,你说的没错。”心瞳垂着头轻轻出声。 . 竹锦走进段家院子,迎面就看见爷爷段天阁正坐在墙根儿底下笑呵呵地搬动铡刀。 段家院子原来是前清一座将军府。本是五进的院子,前两进原来是衙署,现在交公;后头三进院子,连同两侧的花园是段家的住宅。这宅子虽然经历岁月而凋零了昔日的华彩,可是反倒更添时光的肃穆。 “爷爷您又动铡刀!我一看就想起来刘胡兰。”竹锦帮段天阁将成捆的药材送进刀口下去,边跟爷爷说笑。 段天阁跟靳家老爷子靳邦国虽然同是共和国的老将军,可是秉性截然不同。靳邦国虽然退居二线,可是虎威不减;段天阁却乐天知命,退休了便将自己极快归到普通老头儿的身份里去,每天最大的乐趣是养鱼、遛鸟,顺便帮老伴儿田馥芳铡草药。 “你小子今儿怎么想起来看爷爷奶奶?”段天阁一边有节奏地压动铡刀,一边瞅着孙子乐,“是被你哥揪着来陪绑的吧?” “嘿嘿。”竹锦就乐,“奶奶这是要拉郎配啊?好在不是给我。” “你啊,估计也跑不了……”段天阁笑得慈眉善目,“你奶奶最疼的孙子就是你,你将来的婚事她一准儿掐在手心儿里!” “今儿奶奶要给我哥介绍的是谁呀?”竹锦岔开话题。 “周子安的长孙女。” “啊?”竹锦听了就一咧嘴,“竟然真是周正他姐!” - 【谢谢流光三少的红包、mumu的鲜花。大家晚安。】 67、被禁止的感情 “爷爷,您老跑到垂花门外头来铡草药……避风头啊?”竹锦眯起狐狸眼睛。 “你小子这来了大半天了也不张罗往里走,难道不是也在避风头?”段天阁笑着拍了竹锦脑袋一记。 “原来爷爷惧内的毛病几十年没改啊。” “什么惧内……这叫爱情!” “哈哈!”竹锦大笑,竖起大拇指来,“同意!哪儿有男人真怕老婆啊,不在乎的话何必在意?” “这么感同身受?”段老爷子挑眉瞅竹锦,“有女朋友了?” 祖孙俩正说着,段柏青一脸铁青地从垂花门奔出来。看见段老爷子,只能压着怒意向老爷子请辞,“爷爷,我先走了。” “去吧,开车小心点儿!”段天阁表示同情。 段柏青也没顾上竹锦,自己腾腾就跑出大门去。竹锦低声跟爷爷嘟囔,“您老给我哥取的名儿还真贴切:那脸果然都青了。” “去!”段天阁被气乐了,“我那是希望你们松柏长青!什么脸青了啊?还青面兽杨志呢!” 竹锦笑眯眯指了指垂花门,“估计奶奶在里头也青了脸了,我去瞅瞅啊。” “嗯,好好哄哄。哄好了我再进去。”段天阁比出ok的手势。 . 竹锦进门,田馥芳正坐在药柜子前头生气。田馥芳退休前是中医院的院长,田家祖上是大内太医院的院判(相当于太医院副院长),所以家里头药柜子反倒比衣柜更显眼。 “奶奶别皱眉,会出皱纹的……”竹锦笑嘻嘻凑进来。 “少拿这套哄我!”田馥芳瞪了竹锦一眼,“我都70多了,还怕皱纹?你拿我当慈禧老佛爷呢?” “您就是孙儿的慈禧老佛爷。”竹锦顺杆爬,“奶奶别生气了,孙儿给您捶背。” “唉……”田馥芳叹气,“你们个个的不省心。你哥这眼看着快三十了,还不定性。说给他介绍个对象,竟然当场就跟我翻脸!” “奶奶……”竹锦瞄着老太太的神色,“您老不会无缘无故给哥介绍女朋友的。究竟发生什么事?” . 田馥芳这才回头正眼瞄竹锦。全家人,包括老伴儿都没想到这一层,没想到这个最小的孙子倒是懂她的心。 “唉!”田馥芳叹了口气,“你哥现在据说正跟一个寡妇打得火热!” “奶奶……”竹锦就乐。他明白中国的老人家肯定不希望长孙娶个寡妇,但是都什么年代了,“奶奶,哥自己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您老就别管了。” “三儿啊,奶奶知道你眼睛毒,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这事儿不光是奶奶的老脑筋……”田馥芳摇头,“奶奶强调咱们家的身份,却不是门第之见你爸爸是省军区司令,你妈妈是刑警学院的禁毒系主任,所以这就注定了有些身份必须跟咱们家绝缘……三儿,如果你是奶奶我,你能答应你的孙子跟一个毒贩的寡妇打得火热?那社会上会怎么看咱们家!” - 【稍后还有。】 68、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感觉 时间进入12月,天气虽然越发冷了,可是学生们的心情却按捺不住地放松下来。虽然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但是12月既有圣诞,又有新年,这都是大学里头最浪漫的节日。 “英姐,圣诞怎么过?”竹锦吊儿郎当坐电脑前帮英姐ps修片,边问。 英姐正在灯光下帮心瞳调整着拍摄角度,听见竹锦说话,赶紧抬头看墙上的日历,然后“哎哟”一声,“你看我都忙忘了,平安夜又赶上周末,应该给你们放假的……” 通常心瞳会每个周末晚上过来拍照;如果有随机单品再临时定时间。 “英姐没事,店面的新品都是预告了发布时间的,不必改时间。我也没什么安排,晚饭跟同学聚一下,晚一点一样可以来拍照。”心瞳淡然说。 “我也来。”竹锦眼镜反着显示屏上的蓝光,像碧眼狐狸。 “段设计师你不必每次必到吧?”心瞳转头过来看他,“这个月没有你的新品,你也跟这儿凑什么热闹来?” 英姐看惯了两人之间的斗嘴,就笑,“小段,你倒是赶紧再给我出个新品啊。这个月又空白了!你最近忙活什么呢?” 竹锦好脾气地笑眯眯,却没给任何解释。 . 拍完照,心瞳跟竹锦一同下楼。外头墨蓝色的天空缓缓飘落雪花。心瞳开心地伸开掌心去接,“看来这会是个白色圣诞!” 竹锦站在月色星光里,狭长的眸子燃起清亮的光华,“平安夜我要跟你一起过。” “嗯?”心瞳转过头来,诧异望他,“你说什么?本来也是一起过啊,系里不是说咱们一起聚餐么?之后还来英姐这儿拍照……” “别装傻,我说的不是这个。”竹锦妖冶笑起来,像是纷纷清雪里冉冉复生的一头狐狸精,“那晚我不会回家,我要跟你在一起,睡在你床上。” . “不要!”心瞳惊了,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身子,“你,你又要干什么!” 他邪肆地笑,“师姐,我们已经上过两次床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连串……” “你、你无耻!谁跟你上过两次床了!”心瞳绝望地闭眼。好吧,他是在她床上两次了,可是可是根本什么都没做啊也不对,是做了一些的,只不过没做到最后…… 竹锦挑着长眉,含笑望心瞳的自相矛盾。看着她面颊飞红,妙目里仿佛燃起一团火来,竹锦笑着仰头,任雪花点点凉凉地落在他面上,“圣诞之后就是新年,过了新年就是期末考试,然后你就要去云南了……之后,我有整整的四十五天看不见你。” 他在月色里转头望心瞳,“所以别奢望我会放弃。我要跟你在一起,那个晚上。你敢跑,我就抓你回来;你若躲开,我就站在你房子门口等一夜!” . “段竹锦你!”心瞳急得跺脚。 正在此时,小区大门外昂然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过来径直握住心瞳的手,“心瞳,怎么这样晚?” “周正?”竹锦眯起眼睛来去望眼前两人交握的手。 周正坦然一笑,“我不放心心瞳这样晚一个人回学校。接送女朋友,是我这个当男朋友的责任。” “女朋友、男朋友……”竹锦清清凉凉笑起来,“正正,你发烧了?看来你上次挨揍还没够!” “竹锦你错了。”心瞳抬起眼睛来望竹锦,“我已经克服了对周正的抗拒。我对异性的抗拒并不是普遍性的,而是只是对陌生人……” 周正闪亮一笑,越发握紧心瞳的手,“竹锦我跟心瞳先走了,不耽误你了,再见。” 竹锦长眸眯紧,望着周正握着心瞳的手从他眼皮底下走过。风从阴云密布的夜空中来,忽地一下子填满了他之前与心瞳之间的空隙。 雪花无声垂落,像天上挂下羽毛的垂帘,将他与心瞳越隔越远。 他咬紧唇望着心瞳的背影,直到她一直走出小区大门。 “瞳。”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那样远的距离,他知道她定然听不见。 ----------- 69、青鸟殷勤为探看(第一更,4000字) “来来来,青鸟殷勤为探看啦!”心瞳同宿舍的老四丁佳佳从外头进来,带进来一股寒气。她面上冻得通红,却着实高兴着。 丁佳佳是班里的生活委员,此时手里正举着大叠的圣诞卡片。 其他宿舍的女生呼啦都冲进来,从丁佳佳手里翻找给自己的圣诞卡。找到了的欢呼一声,宛如欢快的鸟儿般跑走了;没找到的忍不住嘟囔一声“死鬼”…… “行啊佳佳,现代红娘嘿……”袁媛打趣丁佳佳。 这个信息时代,手机和网络早就取代了圣诞卡的地位。可是却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借助圣诞卡来传情。大学女生有一大半已经有了心上人,不在一起的小情侣要靠纸张上手写的字迹来聊慰相思;还有一部分圣诞卡则是用来追求的,经过一个学期的“对眼”,现在许多男生也开始发动了新的攻势。 丁佳佳就乐,“为人民服务!” 心瞳窝在床上看《千金方》,没下来凑热闹。丁佳佳就乐,从身后举起一张卡片来,“二姐,有你的!” 心瞳这才一愣。 袁媛在地上呢,一把抢先将卡片抢过来,仰头朝心瞳乐,“周正行啊,抱得美人归了还不忘了写一封卡片!果然是翩翩佳公子,行事为人就是完美!” 丁佳佳听着就一声欢呼,“啊,二姐你跟周正好了?我的天啊,羡慕死人了!” 袁媛情知自己给说漏嘴了,赶紧冲心瞳吐了吐舌,“心瞳,这是好事儿,姐妹们知道都替你高兴。” “其实,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心瞳脸有些红。 “没事没事。”袁媛以为心瞳是害羞了呢,赶紧安慰,“我们不乱说,你放心。” “不过,要周正请我们姐妹吃饭才行!”丁佳佳一听有人可宰了,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我要吃西餐!周大公子必须请我们吃顿好的!” “要不,海鲜自助也行!”魏小可从外头进来,也接过话茬跟着凑趣,“红叶才200多块一位,还有河豚可以尝试,我太神往了!” . 正说话,宿舍电话响了。丁佳佳顺手捞起来,一听那声音就欢叫开,“周公子,说吧,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周正在电话那头一听就明白了,他好脾气地乐,“没说的,佳佳你们定,时间地点你们喜欢哪里都好。我负责买单,以及为几位美女服务。” “太讲究了!”丁佳佳笑起来,“那我们宰得狠一点行不行?” 周正愉快地笑起来,“没问题,我引颈受戮!” 心瞳红着脸赶紧过来接电话,“周正,你找我有事么?” “心瞳,我们男生宿舍下头来个老大爷卖芦柑。又大又红,我们宿舍人买了,很甜。我下来给你买了些,你提上去跟宿舍姐妹一起吃吧?” 心瞳只觉心底一股暖流直接冲上头顶去。芦柑不贵,可是越发显出周正的用心。以周公子的环境,他当然能给她买更贵十倍、百倍的东西来讨好,可是他知道她的脾气,也尊重她的好强,所以只买她能够接受范围内的东西。 正是礼轻情意重。 . “周正,你,你本不必对我这样好的……”心瞳站在宿舍外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躲着宿舍甬道上进进出出的同学。 周正是全校同学都认识的翩翩佳公子,所以他们就有点引人注目了。 “心瞳,如果给你造成困扰了,我道歉。”周正笑,整齐的牙齿在冬日晦暗的黄昏越发显得瓷白如玉,“心瞳我明白你给我的定位。是我想这样做,不要求你回应的。你若不喜欢我这样做,我现在转身就走。” 心瞳咬住唇。 不过是一袋芦柑,她的确不值得这样小题大做。不管如何,周正这份心意是暖融融的。“周正谢谢你。” 周正展颜笑开,俊朗的面容仿佛给晦暗的黄昏里闪过的一抹星光,“那快上去吧。看你还穿着拖鞋下来,小心感冒。” “噢……”几声女性的鬼哭狼嚎从头顶传来。心瞳抬头,看见宿舍那三只女人正一齐站在阳台上冲他俩挤眉弄眼呢。心瞳脸红死了。 周正却坦然抬眸,“大姐、三妹、四妹,我们家心瞳就拜托你们了。” 这是在宿舍外头啊,这是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啊!心瞳真要疯了她越发知道自己错估周正了;本以为他是周正的男子,现在倒觉得他跟段竹锦快要半斤八两了! “周家心瞳,没问题……”那三只女人继续鬼哭狼嚎。 “哎呀,你们!”心瞳大红着脸,一跺脚红着脸跑回宿舍楼去。 周正站在冬日的晚风里,望着心瞳惊慌失措的背影,笑得开怀。 . 心瞳跑进宿舍楼去,差点跟迎面往外走的一个男生撞个满怀。心瞳红着脸提着芦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然后就想继续跑。 “道歉管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没想到那男生跩得二五八万似的! 《流星花园》里的经典台词,放在某人嘴里,语气腔调倒是相当贴切! 心瞳霍地抬头,“段三少,好狗不挡道!” “心瞳,竹锦……”蒙甜甜软软的嗓音从竹锦后头传出来,“你们俩怎么还一见面就掐啊。” 心瞳叹了口气,决定避开。 “心瞳,我看见周公子刚刚在买芦柑。他一个一个地挑,说是呀送给女朋友的,所以希望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那老大爷听着都笑,还帮他挑呢。不过周公子做事也真讲究,他将老大爷的芦柑都挑过一遍,所以也给了双倍的价钱呢。老大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周公子是给你送来了吧?” 心瞳只能红着脸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尝一个吧。” “好啊。”蒙甜甜笑着拿出一个。 心瞳叹了口气,目光没去看竹锦的脸色,“甜甜你再多拿一个。段三少虽然吃惯龙肝凤胆的,不过这是我的礼貌。” “我不稀罕!”竹锦冷冷一声。 蒙甜甜赶紧将竹锦拉一边去,笑眯眯跟心瞳说,“没事儿的心瞳,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 魏小可和丁佳佳吃周正“孝敬”的芦柑,都吃得很开心。她们俩人去上晚自习去,袁媛这才叹了口气,“我估计你这芦柑吃出黄莲味儿了吧?” “嗯?”心瞳回神。 “唉,我是说你跟段竹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啊?明明你对周正没什么意思的,结果突然来电了,现在都成既成事实了;段竹锦就更是奇怪,开始对蒙甜甜不理不睬的,现在怎么反倒天天在一起了?” “求仁得仁吧。”心瞳笑笑,“甜甜始终不肯放弃竹锦,说不定段公子被感动了呢。” “那你跟周正呢?你当初明明不选他。” 心瞳笑了笑,垂下头去,“周正他,是个好人。” “好人?我说心瞳啊,你是挑男朋友呢,还是评选感动中国的人物呢?再说,还有冽尘呢!” 心瞳没说话。 袁媛只能叹气,“如果是周正,倒也挺好的。至少他比段竹锦靠谱多了。”以心瞳的家境和性格,她跟周正在一起的确是看着比竹锦强多了。这位段三少太过耀眼,就像bling-bling的钻石。可是这样的东西好是好,争抢的人也太多。 有的时候最佳的选择其实是退而求其次。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了。”袁媛往起挑气氛,“这次圣诞聚餐啊,你跟周正一定被大家车轮攻势灌酒。” 心瞳也是苦笑,“姐姐你到时候可得替我挡挡。” “行。”袁媛眨眨眼,“就当我提前预演怎么给你当伴娘了呗!” “啊,我撕你的嘴呀……”心瞳红着脸扑过去胳肢袁媛,两人笑闹成一团。心瞳之前积郁在心底的一股闷气,这才缓缓散去。 看见竹锦跟蒙甜甜在一起,她本该觉得长出一口气才是的,不是么?怎么她会那样喘不过气来? 圣诞夜也好说。就算因为跟周正在一起,而被同学们灌酒;至少能逃过竹锦他说要跟她一起过夜,这才是真的让她心惊胆战的。 她不可以再跟他向前走下去…… 她给不起他感情,她便也不能去要他的感情。 竹锦和袁媛都说她已经爱上了他……这个论断让她好害怕。 . 上完晚自习回来,心瞳洗漱完了趴在床帘里看那张卡片。她也以为是周正写来的,所以迟迟没打开。 想了想,还是拆开。 如今的圣诞卡出得越发花哨,多彩的封面、立体的内容、夸张的字体……可是这一张却素淡到了极致。只是一张素笺,上头只抄录了一首王维的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字体飘逸,宛若风舞游龙。 素笺上有轻轻淡香,宛如空山新雨之后,冉冉浮生的青竹清香。 心瞳的心便漏跳了一拍。 在这个年代里,还有人以这样的素笺、以这样婉约而隐喻的方式来传达心意么?尤其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嬉笑怒骂的锦衣贵公子! 可是这素笺上的香,却的确是他染在身上的香。这种香氛不同于任何的男士香水,而是他自己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当时他在月光下以指尖缠住她发尾,含笑说,“青玉枝”。 青玉枝在中国古代诗词里是翠竹的喻称之一。刘禹锡说它“翩翩似君子,无地不相宜”。竹锦将自己调制出来的香氛以此命名,既扣着他名字里的“竹”;除此之外,是否也是在映射自己的人生抱负? 可是无地不相宜……这样的锦衣贵公子,真的可能做得到么? 心瞳有些心烦意乱,将卡片搁到一边。 “二姐,是谁的卡片啊?”丁佳佳洗漱回来,好奇的盯着心瞳已经打开的卡片,“真是周公子的?” “不是的。”心瞳不知怎地,心有点慌,仿佛怕被丁佳佳知道了那是来自谁的。其实卡片上根本没有署名,丁佳佳就算看见了也并不知道,可是心瞳就是有些心旌摇曳,“是我以前做家教的时候教过的一个孩子寄来的。祝周老师我节日快乐。” “这样啊……”丁佳佳有点失望,“我说这卡片怎么这么素净呢,也根本不像传情达意用的啊!” 心瞳叹了口气,灭了台灯。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仿佛一切都要浓墨重彩才能够表达出足够的心意。可是有时候用力过猛反倒过犹不及,有些东西反而被破坏。 虽然依旧有点不敢相信寄来这张卡片的是那个人,可是这种方式和这张卡片本身,心瞳却真的是喜欢的。 他寄来这张卡片,干嘛? 明明之前对她那么恶声恶气,还跟蒙甜甜在一起;可是又寄这样一张卡片来难不成,他人格分裂啊? 一想起竹锦那个死样子,心瞳就气不打一处来。 国外有份资料称,一位人格分裂的人士,竟然身子里有十八种人格,也就是说明明一个人,却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变成另外十七个人…… 一想到竹锦竟然也有这种可能,心瞳不由哆嗦了下,却是愉快笑着跌入梦乡。 他那种人,合该不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说不定真的是许多个人的集合吧? - 【先更4000字,白天继续,大家晚安。】 谢谢蓝的6个红包,还有成双成对的钻石、神笔、鲜花;还有夏安、丫丫、阿拉蕾的红包哟~~么么大家~~ . 70、微妙的疼痛(第二更,3000字) 12月24号,从下午大家就都坐不住板凳了。教大学语文的宇文老师还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可是已经hold不住教室里的气氛。 语文老师姓宇文,这事儿挺千年难遇的,所以平素大家挺给宇文老师捧场的。更何况宇文老师还是个业余编剧,他好几个剧本都被搬上荧屏,拍成偶像剧,所以在学生里也有大批粉丝。 好在宇文老师也是年轻人,刚过三十的年纪,还记着自己当年在学校那会儿的事儿,所以就也没难为学生。他在上头讲他的,下头爱干嘛干嘛。 丁佳佳都大胆到隔着两排座位跟心瞳嚷嚷,“二姐你帮我打电话催催快递。我三天前在网上拍的新衣服就为了今天聚餐穿的,他们怎么还没送到!” 心瞳记性极好,运单号和快递公司的电话号码,她看了两眼就记住了;丁佳佳则是个小迷糊,所以只能央着心瞳给打电话。 心瞳给快递打电话,魏小可从同排隔着六个人的位置上横过来喊,“心瞳你说我晚上烫个卷好,还是做个离子烫好啊?或者,跟网上学那个韩式编发?” 心瞳忙得跟八爪鱼似的,握着电话跟魏小可比了个ok的手势。 女人都是犹豫的动物,越是遇见大事越容易东游西顾,本来已经费了心思准备了好几天,结果一到临头还是自己否定自己,弄得一团乱糟糟。 这个时候她们惯常的做法就是问心瞳。因为心瞳是少有的冷静女生,越到大事面前越冷静。袁媛甚至说她是“冷血小二”,不过也夸她是天生该学医护的,果然够冷静。 “今晚上咱们宿舍唱什么歌儿啊?我听小可和班长他们商量,今晚上各个宿舍都得表演节目……”心瞳电话还没打完呢,袁媛又过来添乱。 心瞳好不容易跟快递公司交涉完,对方答应一定在16点前将衣服送到,还来得及让丁佳佳将衣服熨了穿上;心瞳赶紧安抚袁媛,“咱们四个都是麦霸,根本不用提前准备!到了地方咱们现场点就行。平常经常唱的那几首,随便拎出来一首都能把他们震了!” “啊?那要是撞车了怎么办啊?歌房一个时段流行的就那么几首歌……” “没事。晚上是聚餐,可以想象那场面一定乱糟糟的,所以唱歌只是助兴,谁说唱同样的歌不能唱出不同的感觉来?这反倒体现咱们唱功更胜一筹!” “说得对!”袁媛终于开心笑开。 . 陪魏小可去烫了头发,又跟着丁佳佳站在校门口接了快递,顺便听袁媛引吭高歌了好几首她拿手的歌曲,天已经擦黑,晚餐的时间到了。 “心瞳,你光忙活我们了,你自己今晚穿什么、梳什么发型?”那三只女人这会儿才发现心瞳还穿着平素穿的羽绒服,头发全都缠进大围巾里去,没一丝亮色。 “我这样就行。”心瞳笑笑,“吃完饭还得去打工。” “心瞳……”魏小可眼睛有点湿。 “二姐,嘴唇来来来……”丁佳佳举起自己新买的雅诗兰黛口红给心瞳抹。 “佳佳不用了。”心瞳脸红地躲。这管雅诗兰黛可花了丁佳佳好几百大银子,她稀罕得谁也不让用,这会儿竟然拿出来给她抹,“佳佳,一会儿吃饭也都蹭掉了,多白瞎!” “蹭掉了我再给你抹!”丁佳佳死死扯着心瞳,非给她涂上。 “还有这个!”袁媛也从柜子里抻出一件新买还没上身的小衫来,“我一直没敢穿,实在是没什么身材。心瞳你今晚替我穿穿!” 魏小可也拿过一个韩国代购的水钻发卡来,三下五除二给心瞳将长发盘起…… “成了!”袁媛拍着手乐,“今晚上保管周正像饿狼似的盯着你……” “……谢谢。”心瞳只觉心头暖意涌动,眼眶也湿了。她从小就是孤单的孩子,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所以来自外人一点点的热情都会让她觉得温暖良久。 除了,竹锦。 只有他的热情让她害怕,让她想逃。因为他的热情就像罂粟的毒,炽烈又猛烈,她不敢尝只怕,一旦尝了便会上瘾,从此无法解脱。 . 这是个滨海城市,任何酒宴都是无海鲜而不欢。而传统品尝海鲜的方式,对于这帮医大学生来说是巨大的挑战。比如醉虾,比如生拌螃蟹,比如活吞牡蛎……这帮学医的学生们得一边觊觎美味,一边讨论着里头的微生物和细菌含量会不会超标…… 同样来自沿海城市的同学还好,那些来自内陆的同学开始还好奇地瞪眼睛观察,到后来几乎是捧着肚子就往卫生间跑…… 海鲜虽好,对于初次生吃海鲜的同学来说,那都是一块块蠕动在嘴里的活肉,非但没有一点鲜美,反倒都是恐怖感觉! 心瞳笑得直不起腰来。魏小可已经连吐三次了,可是她是团支书,还必须硬撑出轻伤不下火线的坚强来;同学们,尤其是男生也不肯放过她,非得过来挨个给她敬酒,魏小可平素的坚强已经成了僵硬的面具,可是还得硬撑。 其实这样的魏小可挺可爱的,心瞳决定让她再支撑会儿,等她实在不行了再帮她。 . 贺老师等几位老师那桌就更成了重灾区,同学们绝对车轮战术,轮番上阵!贺老师、宇文老师、临床的班主任王林森老师,全都小脸红扑扑的,显然都上量了。 隔着那桌频频举起的手臂和酒杯,心瞳悄悄望着竹锦。他是医大的状元,又是省军区司令的公子,身份地位自然是一等一,所以被系主任强拉着给摁到主桌上,就在系主任旁边儿。 他也小脸红扑扑的,一定跟着喝了好几轮了。心瞳有点担心,她不知道他酒量行不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笑:这世上的高干子弟还有不能喝的么?她推销啤酒,多少次在同福客栈里看见那帮纨绔子弟举起红酒来整支的对瓶吹呀,把外国游客给吓得以为看见了西洋景儿!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别开目光。可是却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心瞳顺着那目光望回去,正撞上周正温柔的凝视。 原来周正也坐在主桌上。他是大一年纪的级队长,又是整个临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再加上他的家世……所以他的身份是仅次于竹锦的,此时正坐在系主任的另外一边。 不过周正显然是很知节制,所以面上还没现出太严重的酒红来。他目光澄澈,温柔地落在她面上;见她回望,也并不躲开,只是轻轻挑起嘴唇,笑得带了一丝狡黠。 心瞳心慌意乱,赶紧垂下头去。 周正八成是误会了。她之前是在偷望竹锦,可能周正以为她在偷看他……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满桌的杯盘狼藉里,大家纷纷提议唱歌。 服务员走进来给放好大屏幕,调整好设备。系主任就在众人欢呼里登台唱了一首《打靶归来》,大家欢呼雷动。接下来几位老师共同登场,合唱了一手《真心英雄》,然后集体告辞,要转去下一个班级的场子,也让学生们能够不受拘束地开心些。 系主任临走拍着周正的肩膀,“周正啊,你办事我放心。今晚同学们都很高兴,酒也喝了不少,千万照顾好大家,别在校外出什么乱子。” 周正儒雅而笑,“主任您放心。” 系主任又走到竹锦面前去,拍着竹锦的肩膀,“竹锦啊,你今晚都没说跟我干一个!倒过来,我跟你干一个,怎么样?” 心瞳都看不下去了,搓着胳膊转头望袁媛。 “看见了吧,主任这话里头,对周正和竹锦的身份就是个生动的写照!段家,谁敢不给面子!” 心瞳也叹了口气,“象牙塔里的学者也终究是凡人。在中国,哪儿有人能清高到不向权贵低头呢?” “有啊!”耳边一声笑谑。惊得心瞳激灵抬头,竹锦小脸红扑扑凑到她耳边,故意将满嘴的酒气吹到她面上来。 “你说什么?”心瞳今晚心里见着他就发虚,本来就避之不及呢,他自己还凑过来! “谁呀?”袁媛好奇问。 竹锦缓缓收起笑谑,慵懒的目光静静栖息在心瞳面上,缓缓、仿佛带着疼痛说,“你啊。” “系主任都要过来主动跟我一个学生敬酒,他是屈从权贵;可是我段竹锦这样用心用力去追的你,你却根本连一个笑脸都吝啬赠予……” ------------ 71、不配爱你(第三更,3000字) “竹锦你喝醉了。” 心瞳心底狠狠一疼,垂首避过竹锦的眼睛。 幸好满屋子都是人,大家吃饱了喝足了,有喝醉的跑到一边座位上谈心去了,更多人一堆一起糊到大屏幕前去同一首歌去了。 可是女生这桌的却也都听见了。 心瞳看见蒙甜甜她们班的女生伸手去拍正跟别人合影的蒙甜甜…… 心瞳就觉头疼。 “哈,我是喝醉了。”竹锦向后仰了仰身子,高呼一声,“我要唱歌!” 他们班男生都是他狗腿子,朱骏一听就赶紧将歌本拿过来,“竹锦你唱什么,我给你点去。” 竹锦转头望心瞳,一个字一个字说,“我们是姐妹儿,我当然得唱女人的歌儿……” “哦”朱骏他们几个小子就学狼叫,“人妖出洞……” “嗤……”竹锦摇头笑了笑,狭长的眸子透过眼镜儿去看心瞳,目光清凉,宛如玉色月光。心瞳心慌,忙垂下头去;他定定凝着心瞳颊边红晕,缓缓笑起来,红唇轻扬,慵懒一声“《类似爱情》!” . 竹锦上来唱歌,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这位段公子脾气古怪,大家都知道他是出身名门、聪明绝顶,可是也都知道他腹黑又毒舌。所以对于这样的人,男生们还可以引以为友;女生就比较挣扎了:既是想要喜欢、高攀;又有点怕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今天难得这位喜怒无常的段公子想要主动唱歌,大家就也给足了面子,都好好地听。 竹锦笑着握住话筒,站在台前。 他今天穿得相当闷骚:赤膊穿大v领的月白开司米薄毛衫,那领子一直开到双乳间的位置,跟《浪漫满屋》里rain在中国酒店里借钱给宋慧乔那个桥段里穿的衣裳是同款。这样的衣裳是极其考验男生身材的,既要有强健的胸肌,又要有玲珑的锁骨;注定这男生既要有风流姿态,又得阳刚健康。 白色毛衫的下头是一条紧身的纯黑皮裤。亮面皮裤将他两条腿包覆得修长笔直,羡慕得好些女生忍不住尖叫。 他身上本是极简的黑白两色,可是这两种颜色却穿出了炫目的效果。仿佛他只是握着话筒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就足够整个大厅屏住呼吸。 .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谜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我们两个人,陌生又熟悉,爱似乎来的很小心翼翼。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相信,爱来了这种滋味很美丽?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那是爱,并不是也许。” “可不要忘记,你要相信你自己,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说一声‘爱你’,我很想听……” 他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若吟若诉,低回婉转,仿佛一个字一个字镂刻在听者心版上,刻痕深深。 这首歌很红,可是大家听惯了的都是萧亚轩或者莫文蔚版本的,都是女生带着疼痛的倾诉;今天听着男声唱出来,而且还是那样华衣锦服、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公子唱出来,这份身份与歌曲风格的反差,将那份疼痛和深刻越发放大,深深刺进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 “要是能有个男生为我这么唱歌,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了,就跟着他……”心瞳听见身边不知哪个女生悄声说。 女生都是感情动物,仿佛一辈子都在追寻爱情;也有人说女人天性拜金其实那是因为女人没碰上能让她心折的男人,没有男人能够真正打动她的心…… 心瞳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去望他。 “心瞳……”间奏里,竹锦忽然对着话筒柔声呼唤。 大家都转头过来望着心瞳。心瞳只觉心慌,却不能不抬起头来望他她知道他是唱给她听,可是她万万不敢想,他竟然会在歌唱的间隙这样直白呼唤她的名。 看见心瞳抬头望他,竹锦深吸口气,缓缓笑开,在音乐的尾声里轻轻唱最后一句:“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音乐落下去,全场一阵寂静,随即掌声响起来。他站在掌声里,握着话筒,狭长的眸子眯起来,直直望着心瞳,落寞地笑。 . 心瞳再也撑不住,起身就奔出去。出了房间门,已是泪如雨下…… 深冬了,包间里热火朝天,可是酒店的走廊里却是凉气袭人。心瞳站在门口无声地流泪,又怕被人看见,只能走到卫生间里去,无声却又用力地放纵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段公子,他本来是对女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高干子弟,可是他怎么会那么落寞;即便站在人群里,即便身边掌声如雷,他竟然还那样凄凉地笑…… 他要干嘛,要干嘛! 她的心都被他洞穿了,受了很深很重的伤;他,知道不知道? 仅仅是这样,她便已经害得他落寞如此,那么将来呢?所以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知道不知道! 不是她冷血无感,是她真的不配要他的感情,更要不起…… 段竹锦,你知不知道;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配爱你! . 哭了良久,手机响起来。袁媛发短信过来,“傻妞,我也哭了。真的要这样么?” “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 心瞳用力摇头,给袁媛回复,“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心瞳走出去洗脸,用冷水拍着哭红了的面颊。身后有脚步声,心瞳急忙低下头,怕后来进来的人从镜子里看见她的眼泪。 可是身后那个人却将卫生间门关上了,“哒”地一声还落了锁! 心瞳惊讶回身,那白衣黑酷的少年正站在门口,眼睛里刻着疼痛,深深凝望她! “竹、竹锦,你、你怎么来了?” 这是女卫生间啊,老大! . 他走过来,望她满脸的眼泪,什么都没说,张开手臂就将她抱进怀里去。紧紧、紧紧地,仿佛将她揉进他怀里去,不肯放手。 “竹锦,你这是干嘛?”心瞳刚收住的眼泪又落下来,“傻瓜,你说你要干嘛,你说啊!” 竹锦没说话,只是双手捧住了心瞳的面颊,狭长的眸子凝着她的眼睛。 心瞳知道他要吻她了她有一秒钟的挣扎。他的眼睛盯着她,她懂,他这是在等待这她的反应…… 心瞳闭上眼睛,一滴泪沿着长睫滑下。伸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他喘息,极深极重地喘息,没有如同前两次一般霸道地吻下来,而是极轻极轻,仿佛羽毛轻轻飘落。 他轻轻浅浅地吻她,却没有直接撬开她的唇,而是耐心地将唇再转移到她的眼睑、额头、眉毛、鼻尖……仿佛流连着易碎的琉璃,仿佛膜拜珍爱的宝物…… . “唔……”心瞳听见自己心底呜咽的呐喊她想要他吻她,宛如他曾经那般的霸道和轻狂。这样不够,根本不够…… 心瞳知道自己疯了,可是她今晚已经无法找回理智。她个子小,便向前踏了一步,将两只脚踩上他的脚尖,变被动为主动,呜咽着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看着薄而凉,可是吻上去才知道,其实很厚,有樱桃一般的质感,宛如天鹅绒一般的丝滑灼热,还带着酒气。唇线清晰,最适合她收紧嘴唇,将它全部吮进自己唇里来…… . 竹锦绝没想到心瞳会主动回应她。怀中的她柔软如绵、又滚烫灼热。她曼妙的曲线全都信赖地紧紧贴合在他身上……竹锦一声嘶吼,大手一只托住心瞳的后脑,另一手颤抖着托起心瞳的臀…… 她好娇小,他竟然轻易就能将他抱起来。他自己都有片刻错觉,平素那个动不动就将他揍翻在地的,还是怀中这个甜美的小娇娃么? 可是他早已无暇去追问,他只将她整个人都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身上,拼了命地去感受她的柔软与贴合…… 两人都疯狂起来,一个吻已经不足以平息这种疯狂,两个人都在喘息着在迷乱中去找另外的方式就在此时,落锁的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 周正的嗓音从外头传来,“心瞳,你在里面么?” ---------- 72、有没有南瓜马车,开往梦想成真的方向? 一听是周正的嗓音,热情似火的心瞳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来,心身全都湿淋淋地冷透,脑子更是全部停摆,只能揪着竹锦的衣领张着惊恐的眼睛。 好吧,就算他们亲吻这事儿她并不怕让周正知道,可是、可是这里是饭店里的女卫生间啊! 高干公子与女生在女卫生间里亲热……这样劲爆的新闻一旦传出去,一定会被大肆报道! 竹锦定会被连累。虽然现在社会上目下对高干子弟的负面消息不少,但是真正的高干家庭实则对子弟的管束都颇为严格。如果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估计竹锦肯定得挨揍! 还有她自己…… 她不是怕丢脸,不怕被人指着鼻子笑话,她只是怕怕自己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这多年爸费尽心思将她藏进人海里,就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让她能如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平凡、快乐地长大。一旦她被曝光上了媒体,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 她是爸的女儿,就算男女相貌有别,可是遗传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所以还是会有人认得出来! 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她不怕死,可是她的命早已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她得好好活着,她要用这条命去给爸重要一个公道! . “别怕,门锁着。”竹锦抱紧心瞳。 就在刚刚,心瞳的眼睛里出现一片空白的颜色。就仿佛刚刚那个还在热情似火的小东西,一下子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没有生命的人偶…… 竹锦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下。 周正说得没错,一个人如果总是本.能地逃避什么,那么相对应的,那个人一定受过这件事的伤害。 心瞳不是胆小怕事的女孩子,即便是在游戏玩家论坛上被爆出那样不堪的视频来,她都能直面,并不逃避;所以竹锦不能不想到,是不是在心瞳的记忆里,曾经有人这样敲门与叫喊,所以才让她对敲门声产生这样大的反应! 就算这里是女卫生间,就算他们在里头亲热,可是这又怎么样?传出去无非是说他荒唐罢了。他早就有荒唐之名,何惧多这一个? 可是她在害怕……他只能收起桀骜,只轻声安慰她。 . “是。”心瞳迅速恢复过来,眸子再度如黑璃盈盈而动,“我,我给忘了……”两朵羞红的云浮上心瞳脸颊。娇美可爱。 竹锦笑起来,忍不住再啄一记,“嘘……我们不出声,他自然就会走开啦。” 心瞳点头,也是破涕为笑。 “心瞳?你听见的话请回答我。清洁员说看见你走进来,已经很长时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需要?”周正却坚持着再度敲门。 “心瞳?心瞳……”周正一直听不见回答,声音有点急迫起来。 心瞳闭上眼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显然很紧张。竹锦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心瞳的手指中去,让她掐着她。 “周正我在。是的我有特殊需要,麻烦你帮我去叫袁媛来……” 心瞳压低了嗓音跟竹锦解释,“如果我不支开他,他会一直等在门口。如果他去找清洁员打开门锁,那就糟了……” 竹锦点头,伸大拇指表示赞同。 “好的心瞳,我马上去。你稍等。”门口响起脚步声。 心瞳这才长舒口气,扯着竹锦的手赶紧奔出门去。恰好有女士走进来,看见两人一起出来,有点惊愕地看着两人。 心瞳的脸都要着火了,急忙低头从那女人面前逃走。那女人却跟上来,笑着低声提醒,“妹妹,从后头能看见,你bra的扣子还没系好。” “啊!”心瞳真想凿个地缝将自己埋了,急忙推着竹锦,“你先走吧,我、我再去下卫生间。” . “那个男孩可真帅啊。”心瞳手忙脚乱在厕间里头将上衣掀开去系bra的扣子,隔壁忽然传来方才那女人的嗓音。 刚刚一顿忙乱,心瞳也没好意思抬头去直视那女人,所以没看着她是什么相貌。 “还、还好啦。”心瞳只能敷衍。 “心瞳?”门外传来袁媛的嗓音。 “我在这儿!”心瞳赶紧出声。 “怎么了?周正说你有特别需要……是要卫生巾,还是手纸?” “没、没有啦……”心瞳越发囧。显然周正以为她大姨妈来了,或者忘了带手纸。她真是丢人到家了! 隔壁的女人仿佛抽了口冷气,心瞳也没放在心上。人在如厕的时候本就是有各种声音,心瞳自然不便深究。 “是bra带子开了,我自己扣不上。”好在刚刚有这么个藉口,不然还担心袁媛来了问起,她自己不知道怎么遮掩呢。 心瞳开门让袁媛进来帮她扣上bra扣子。心瞳脸红,“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 “得了吧,我知道是竹锦干的。你刚跑出门外去,他扔了话筒就追出来了。别人乱哄哄的也许还没注意,我还能不知道么。”袁媛不留情地将心瞳的谎言拆穿。 . “就算今晚之前我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刚刚那首歌已经让我什么都懂了。心瞳,你是用周正当挡箭牌,来逃避竹锦吧?” 心瞳难过垂下头去。果然是好姐妹,什么都骗不过袁媛去,“袁媛你替我保密……” “周正自己知道么?”两人一起向外走。 心瞳难过点头,“知道。我跟他说了,他自愿给我帮忙。” “可是我都看出来竹锦是真心对你的了……心瞳,真的不能接受?”袁媛的眼圈还红着。刚刚竹锦的歌声与竹锦的落寞也刺出了袁媛的眼泪。 那样的段竹锦,谁能不心疼? 心瞳深吸口气,“袁媛,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岂能看不见他如何对我?可是……”心瞳难过摇头,“可是有些人就算相爱,却永远无缘相守。我从开始已经可以看到结局,所以我只能掐死这种可能。一切若不开始,可能便不会感伤。” “……心瞳,你危言耸听吧?”如今这社会和时代,虽然也有各种不尽如人意,可是也没有过去那种阶级斗争啊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心瞳怎么会这样说? 心瞳摇头一笑,“袁媛我说真的。” . 今晚玩得很high,大家从饭店离开的时候,几乎每个人脚步都有点虚软。 周正招呼着打车,将每个人都一一安顿好,并且仔细嘱咐了司机。这个晚上本来人们都是出来玩,所以车很不好打,送走了两车同学,还有大群同学歪歪斜斜站着等车。 “周正我得去打工。跟英姐约好了的,我先走一步了。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不好意思。”心瞳跟周正打招呼。 “心瞳你再等我一会儿。大家都走了之后我送你去。”周正责任在肩,却也不想放开心瞳。 心瞳摇头,“这么多同学呢,至少还得等十几辆车,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周正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周正在夜色里面色有点白,“心瞳,你等我。今晚是平安夜,不同往日。” 心瞳叹息,“周正我真的得走了。英姐晚上要上新品的,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是不是因为段竹锦!”周正俊朗的面容在夜色里有些惨淡。心瞳看得出,他是尽力压抑了,却压抑不住了才低声吼出来。 心瞳愕了愕,“周正……你忘了,我们并没有真的在交往。” “是……”周正霍地转过头去,“我太入戏了,我以为终究可以假戏真做!” 心瞳只觉心烦意乱,“对不起周正,我赶紧走了。” . 心瞳裹紧围巾走向公车站去。时间刚好来得及赶上末班车。 平安夜就连公车都不愿出动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末班车开过来。天上又落雪了,纷纷扬扬宛如柔软的飞羽。远处忽然有两束大灯光穿过羽帘照过来,晃得心瞳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最讨厌这种私自换了氙气大灯的车主,自己是拉风了,可是却让路上其他的司机与行人几乎暂时性失明,宛如雪盲一样的症状,造成极大的交通隐患。 心瞳心底骂了声,退后避开那车子。 可是那车子却停在她眼前,竹锦眼镜片闪闪地坐在里头握着方向盘向她笑,“灰姑娘,来接你的南瓜马车已经到站。” 心瞳咬了咬唇,蹲下去系了下鞋带。竹锦耐心等着,结果心瞳起身,一个硕大的雪球便直接扔进车厢里,爆裂在竹锦的脑门儿上! 白色碎屑洋洋洒洒沿着竹锦的面颊滑下,有的半途就变成了水,看上去像是泪水。 “哈哈……”心瞳大笑开,这才上车坐好,扣上安全带,“去年一点相思泪,今年方始到唇边。”那本是传说里苏东坡打趣苏小妹的话,隐喻脸长。竹锦的脸也不短,典型的狐媚子脸! “到唇边……”竹锦倾身过来就吻在心瞳唇上,“这是你说的,你挑.逗我。” 心瞳脸红推开他,“喂,你还没熄火呢,别乱来!”心瞳担心地望望车窗外,“段公子,你的车技行不行啊?” 竹锦挑眉坏笑,“同生共死咯。” “去,我可不想死。”心瞳给了他一肘,“小心驾驶!” . “谢谢你开车送我过来。”到了英姐家楼下,心瞳指着这大红的车子,“可是这车过于拉风了,停在楼下也不安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竹锦笑起来,“我没纨绔。这是我哥的车,我今晚借来开。我都说了这是迎接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这车子虽然名字跟马不挨边儿,好歹车标上是匹马。不是为了让它拉风,只为了这个马。” “真的?”心瞳心里其实也是开心的。今晚是平安夜,没人不希望自己能邂逅一场浪漫。 大红的法拉利,的确是能让女孩子虚荣心小小膨胀一下的车子。尤其开在白雪纷扬的夜色里,正有圣诞马车一般的色彩与感觉。 “走吧,英姐等急了。”竹锦下车,长臂便懒洋洋勾过来,搂住心瞳肩头。 “喂!”心瞳囧了,急忙推开他,“你干嘛?” “小傻瓜。”竹锦站在羽毛一样纷纷扬扬的大雪里笑,“你已经心软了。我知道。” “我,我没有……”心瞳低下头去,局促地踩着地面上的雪。 “好,不搂就不搂。”竹锦放开心瞳的手臂,长臂滑下来,却顺势握住了心瞳的手! “这样也不行!”心瞳急得直甩手。 “我都退一步了,你再抗拒我就直接抱你上楼!”竹锦邪气潋滟地挑起长眉,“或者你更希望是后者?” “不要!”心瞳有点急,“英姐会看见的!” 竹锦笑,满脸的邪恶…… . “真不好意思,我还是看见了……”背后忽然传来英姐的嗓音。 “啊!”心瞳跟被火烧、针扎了似的,平地蹦起一尺高来,“英、英姐!” “就知道你们两个小鬼头有猫腻。”英姐裹着羊毛大披肩站在雪里笑,“我下来给你们买点水果,结果看见这么场好戏。8错8错,真是圣诞大戏!” 竹锦大笑着伸臂再将心瞳搂怀里,“英姐英明。” “英姐不是的……”心瞳急了。 “心瞳。”英姐正色望心瞳,“英姐认识你的日子也不短了,一直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可是为什么就这件事上总是很胆小?何不试着交往看看,如果真的不合适,到时候再分手也来得及。”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73、小样儿的,美给你看!(更②) 今晚的拍摄,心瞳一直有点进不了状态。尤其是英姐最后那一句话,反反复复萦回在她耳畔。 “呼……”英姐拎着沉重的相机叹了口气,“心瞳你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重拍!” 英姐是个干瘦的女人,平素做事风风火火,可是一看她的身材跟那厚重相机的对比,就让人猛然意识到,再要强的女人终究也还是个弱女子。 英姐有点颓丧地走到电脑前面去,将照片导到电脑里去。 心瞳难过地走过来抱紧英姐的肩膀,“英姐对不起……我今天状态有问题。给我几分钟,我调整过来。” 英姐回手拍了拍心瞳肩头,“我明白。” 英姐起身拎起她那条巨大的羊毛披肩,“你们俩先坐会儿,我下去抽根烟。”英姐是抽烟的人,可是她从来不在人前抽烟。这个习惯心瞳也好奇,可是心瞳却明白自己不该问。每个人都有故事,都有不想对人提起的过往。 . 门砰地响了声,心瞳难过转眸望竹锦,“我真差劲,是不是?今晚是平安夜,本来应该更努力让英姐开心,可是我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了状态,让英姐好失望。” 竹锦走过来定定望心瞳的眼睛,“女人为什么要穿bra?” “啊?”心瞳被问得一愣,不过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最主要的是两个功能:一是生理功能,让女性的乳.房拥有承托,减少运动时的震动;同时可以避免下垂,有利于血液循环,并且能够很好保护乳/头免受擦伤和碰痛。”心瞳不愧是医大学生,一说起来就很专业。 竹锦含笑,“还有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美化功能。”说到这儿心瞳有点脸红,“它能让女性的乳.房看起来更加丰满挺拔,改善身材的线条轮廓……”这个功能心瞳尽量简略。 竹锦笑起来,更近走到心瞳身前,“对于男人来说,衡量一个bra做得好不好的最佳标准就是看他有多快地脱掉它……” 心瞳惊喘,向后退了一步。 可惜,后头就是办公桌面,心瞳退无可退。 竹锦面上的笑越发妖冶得像个狐狸,“瞳,想想所有内.衣广告片里的拍摄,你该知道所有的内.衣模特儿都必须有一个假性的幻想那就是她正面对着自己喜欢的、或者想要you惑的男人。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让他无法按捺,让他扑过来,或者爱上她……” “嗯~~”心瞳再次惊喘,可是整个身子都酥麻了。 “所以,你现在迟迟进不了状态,就是没有找到那种假性幻想的情境。”竹锦自己说着也深吸了口气,仿佛很紧张,“我帮你。” . 心瞳面上飞起红云,心底辗转起奇异的情绪。仿佛恐惧,却又缠着甜蜜的期待…… “英姐出去抽根烟,一个烟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除非你希望英姐回来继续失望。”竹锦顿了下,终是坚定伸出手来,隔着衣裳,放在了心瞳的乳上…… “你!”心瞳面颊火烧,下意识向后避着。 “瞳,你需要我的帮助。放心,我会让你舒服……”他的嗓音缓慢而沙哑,像是一个古老的咒语缓缓漾开。 “来。”竹锦伸手抓着心瞳的手,将她拉进更衣间。小小的更衣间里,一面墙上挂着大镜子。竹锦将心瞳推到镜子前,他站在她背后。他从颈侧将唇凑到心瞳耳畔,低柔耳语,“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只感受我的手……当然,最好你能睁开眼睛,看着镜子。我会让你很快找到感觉,相信我……” 心瞳困难地喘息起来。小小更衣间里的温度陡然蹿高,她只觉浑身都滚烫起来。 “相信我。”竹锦嗓音也有些颤抖,手指却坚定地挑开了心瞳的衣襟…… . 这世上一定有“天作之合”一说,就比如他修长的手指恰好能够完全将她的乳,全部地纳入掌握…… 她的乳是东方人里罕见的丰盈,而他的手指又因为是天生做外科医生的而格外修长且稳定。他的手指环状贴合她丰盈的每一寸;而她的玲珑直抵他掌心正中。 这种完美的契合让她轻颤,他亦震动。 忍不住放肆了去吻她柔滑的颈侧,“知道么,人体比例是非常奇妙的数字。我们这里这样完美契合,就能推论我们其它地方,也会这样完美地嵌合……” 心瞳喘息,想要推开他,却已经酥软无力。 他注定是她的克星,是不是?空学了一身的功夫,可是一到被他轻薄的时候,竟然调动不起力量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心瞳闭眼脸红。 “哦……”竹锦爱煞了镜子里心瞳那绯红娇媚的面颊,“我也没说别的,我说螺丝和螺丝帽呢。” “段竹锦,你!”心瞳岂能听不懂他的隐喻。 竹锦情动难耐,忍不住张口就咬住了心瞳的耳垂,“傻瓜师姐,难道没人提醒你,不要在男人怀里任意扭动么……” 心瞳知道自己错了他们两个紧贴在一起,她岂能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个,坏人! . 竹锦喘息,口气灼热如火,手指握紧心瞳丰盈的乳,颤抖着挤揉……心瞳觉得自己早已是融化了的炼乳,只能软绵绵靠在竹锦怀里,唇里不可控制地溢出娇.吟…… 她只觉自己像一朵期待开放的小花,在他掌心终于羞涩却欣欣然地张开了花瓣,一点点释放自己的美丽与芬芳。 “瞳,我要死了……”竹锦放肆地呻.吟起来,喘息浊重。 他试探着将手指向下去……却被心瞳狠狠按住。她早已娇声流溢,却依旧不改小辣椒本色,呻.吟着警告,“再动,我直接顶死你!”她的手肘已经顶在他心口上,泰拳向来阴狠,最狠的招数就是手肘和膝盖的动作,所以竹锦知道心瞳这绝不是吓唬他…… “唔……”门外也响起了脚步声,竹锦忍耐着放开了手,“好,女侠我投降!” 心瞳颤抖着赶紧收拾自己被他推得凌乱的衣裳。下意识抬头,镜子里那个女孩子的形象让她愣住那还是她么?那简直是一朵盛开了的粉红色罂粟。柔嫩的肌.肤上有羞涩的轻红漫过,像是涂了一层妖冶的胭脂;发丝凌乱,丝丝缠绕在颊边,像是女子在欢爱之中的模样…… 一双眸子湿润且灵动,仿佛晨雾里盈盈的葡萄;一只唇儿更是嫩软红艳,像是被百般品尝…… 心瞳一声惊喘,赶紧将衣裳拉好了奔出更衣间去。 恰好这一秒,英姐也开门进来。心瞳赶紧拍心口,幸好没被英姐给堵着! 英姐进来一看心瞳那个状态,也愣了下,随即低头笑开,“心瞳我们现在马上开工,ok?” “好啊!”心瞳赶紧走到背景纸前去。 竹锦在更衣间里磨叽了一会儿走出来,装模作样地帮英姐调整灯光的角度,却压低了声音凑在心瞳耳边,“师姐你刚刚用错了一个字眼儿‘顶’是该我用的。我‘顶’你,不是你‘顶’我!” “你!”心瞳真是要死了,当着英姐的面又不好发作。 . 竹锦愉快地眨着狐狸眼睛转身逃到英姐背后去。英姐看着心瞳的状态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压低声音跟身后的竹锦说了声,“小段,谢了啊。心瞳现在的状态,绝了。” “性.感小猫。”竹锦也笑,眼珠子却始终黏在心瞳身上下不来。 刚刚她的软腻柔滑仿佛还在他掌心……那份触感,怎一个蚀骨销.魂。 不过他知道自己今晚会比较惨,必须得一直岔开腿站着才行了…… 闪光灯不断闪烁,英姐干瘦的身子跟打足了鸡血似的站高伏低,口中不断发出简洁的命令,“抬头,看镜头,哎,好的!” “侧身,30度,ok,完美!” 窗外仍在落雪,纯白羽毛样的雪花不断不断倾天而落。天地宁静,心瞳只听得见英姐的命令,只看得见英姐身后那含笑立在暗影里的男版狐狸精。 他笑得温柔,狭长的眸子透过眼镜儿一瞬不瞬地凝视她;薄薄的红唇邪气挑起,像是随时要对她说一声情话,或者是一个欠揍的挑.逗……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宛如春霖之后的花朵,鼓胀而鲜活,每一个动作全都性.感火辣,仿佛仿佛如他所说,就是为了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给他看,让他扑过来,或者爱上她…… -------------- 74、雪夜亦生香(更③) “真是太棒了。心瞳,我都被你征服了。”漫天飞羽一样的大雪里,英姐裹紧羊毛披肩站在车前给心瞳和竹锦送行。 “如果小段没在这儿,我都想冲上去捏捏你的胸!”英姐低声凑在心瞳耳畔说,“太you人了!” “哎呀,英姐!”心瞳羞得直跺脚。 “哈哈……”英姐大笑,“我给你拍照的日子也不短了,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啊。可是以前吧我也没好意思说,因为你以前美则美矣,不过却是有点死板的,就像塑胶花儿,再好看终究是没有生命力的。” “今晚就不同了……”英姐感叹了声,“今晚的你,绝对的活色生香!” “英姐我不跟你说了。圣诞快乐。”心瞳囧得赶紧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去。竹锦含笑发动车子。 英姐愉快地站在雪花里跟他们道别,还大声嘱咐着,“雪天路滑、视野也不好,竹锦你慢点开!” . 车子走出了小区大门,心瞳这才冷静下来点。从倒车镜看英姐的身影在漫天雪花里点点变小。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竹锦弯腰过来看她。 心瞳摇头,“没事,只是有点不舍得英姐。我认识她的日子也不短了,却从来没听她提过家人。你看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呼朋引伴,不想自己一个人孤单度过,可是英姐还是一个人。今晚上如果我们两个人不来,极有可能她就一个人这么过完整晚。” 竹锦从后视镜里静静凝视心瞳,“所以你今晚才拒绝了英姐改时间的想法,坚持过来工作。其实不是工作的时间不能改变,而是你心疼英姐……” 心瞳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竹锦只觉心中悸动,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伸过来握住心瞳的手。 “你小心开车啦!”心瞳面上通红,有点小结巴地指着外头,“这样大的雪,很、很不安全的。你你你,你别分心。” “还记得你说我么?”竹锦含笑缓缓开车,“你说我看似腹黑又毒舌,其实呢,一旦有了感情就毒舌不起来了。其实你也一样,小傻瓜,你总是想让自己跟人群保持距离,做出疏离的状态。你想让别人都离开你远远的,这样如果有一天你转身离去,那些人才不会难过……”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尽管刻意保持着距离,可是你对你身边每一个人都怀有深刻的感情。你想做出冷淡而薄情的样子,可是你却本.能地去关心她们……” 心瞳狠狠一震,转头望竹锦,只觉眼眶里泪水涌动。 为什么,是他? . “所以我知道,你越是要用力推开我,我越绝对不可以放弃。因为如果放开你的手,如果就这样不经过全心全力的争取就让你离去……我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在生命终结之前的最后一缕念头里,无尽无尽地思念你……”竹锦轻轻叹了口气。 车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是毕竟窗外是漫天飞雪,所以他这样叹气也有了一种呵气成霜的感觉。 心瞳悸动得难以自已。 从来以为这个家伙高高在上,以捉弄人为乐;锦衣华服着,不懂人间疾苦。可是他方才说出的话,竟然让她只想落泪。 “你过来。”心瞳用力压抑着,转头命令。 竹锦不明其意,停下车子,转身向心瞳倾身过去。 心瞳伸手勾住竹锦的脖子 竹子心底的花朵又一朵一朵地开放了:哦也,瞳要吻他了,是不是?今天在卫生间里她那主动的一吻,他魂儿都要飞了;不过瘾啊不过瘾啊,这次她再来,他必须过足了瘾才行! 可惜,段郎的绮思丽想还没进行完,猛然肩头便一疼! . “啊!”竹锦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肩头,再看着咬着他肩头的心瞳。 心瞳脸有点红,可是一双妙目璀璨如星辰,在他惨叫里含笑松开牙齿,“好了,我爽了。继续开车。” “啊?!”竹锦还没回过神儿来。 车子里静默了一分钟,心瞳这才缓缓说,“爸总说,丫头,别哭。哭了只会让自己更脆弱,所以轻易不要放纵自己屈服于脆弱。所以我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哭。” “有时候实在难过得忍不住了,眼泪都冲进眼睛里来,我就会用力咬自己的手臂人体的应激性是很神奇的,手臂那样地疼,身体所有的神经反应都会被那种疼痛吸引过去,眼泪就会被憋回去。我就不会哭了……” . “傻瓜!”竹锦一声痛呼,双手扔了方向盘,一把将心瞳抱进怀里去,“你怎么那么傻,啊?!” 心瞳深深吸气,努力地在他怀里微笑,“段竹锦,这是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对人说过的秘密。连爸都不知道。可是我今晚却对你说了,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 是的,是的……用力对他关紧心门,用力抗拒他的到来,可是还是这样地想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 是因为他今天唱歌给她听么?还是看见他不顾是女卫生间,也冲进来在她流泪的时候抱紧他?还是虽然他是欠揍地在借机轻薄她,可是他还是帮她调整了状态,帮她在悲伤里重新绽放欢笑…… “周心瞳,你看着我!”竹锦双手捧着心瞳的面颊,双目灼灼盯着她。纵然隔着眼镜片呢,他目光里的火光也烫着了她的面颊。 “从现在起,你的悲伤、你的难过全都由我负责!我不许你再自己扛着,更不许你再为了忍住眼泪而伤害你自己!” “告诉我,你听见没有?记住没有?!”他吼得声嘶力竭,却终于还是吼出了她的眼泪。 心瞳猛地推开竹锦,转头回去将头抵在车窗上,死死咬住唇,让泪无声地滚落。 . 所有人都说,快乐的时候如果有人分享,那么一个快乐就会加倍成为两个;而如果悲伤的时候有人分担,那么一个悲伤就会只剩下一半…… 可是这不过只是一个善良的希冀,其实人的情绪最重要的是要由自己找到排解的办法。就算这个世上还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可是他们却不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人救不如自救,所以要想从根本上找到解决之道,还得自己说服自己。 心瞳努力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过身去笑着望了望竹锦,“喂,刚刚你说的话很煽情哎。你是不是最近偶像剧看多了?” 竹锦笑起来,“是呗,琼瑶奶奶附体。谁让你们女生都喜欢琼瑶奶奶,虽然一边骂人家台词肉麻,可是《还珠格格》都拍了三遍了,你们不还是在一集一集追着看?” “嗯,我懂了。”心瞳由衷笑起来,“其实现在早就有男版琼瑶了,就是那个于正啊,很会言情,很会煽情的看来你可以向他看齐了。” “啊?他啊……”竹锦坏笑起来,“他有我这么帅么?” 两个人斗嘴玩儿,竹锦一个没打住轮,车就“砰”地一声! . “糟糕了!”心瞳有点慌神,赶紧冲下车去看。这是法拉利啊,卖糕的! 竹锦下车查看了下就笑了。是撞车了,不过没撞到树,只撞了人撞了个雪人! 漫天大雪,路边不知是谁用积雪堆起一个巨大的雪人来。再加上竹锦不想让心瞳担心,所以法拉利开得真跟马车走路的速度似的,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冲量,就算跟个雪人撞上了,也发出“砰”的一声。 “老天保佑。”心瞳这才放心也笑起来。 一转头,竹锦忽然从地上捧起一堆雪来,全都糊到了心瞳的面上!这是红果果的报复,报复之前心瞳用雪团砸了他的脸。 “啊,段竹锦你找死!”心瞳大叫。 竹锦大笑着跑上路边的绿化带。地面的大雪宛如纯白羊毛的地毯,上头还一个脚印都没有。竹锦大笑着边跑边从地上抓起雪团来投向心瞳。 心瞳哪儿能放过他?凌空一个横踹,一膝盖将竹锦踢翻在地! 心瞳就势一个旋身,手肘便将竹锦压下。两人四目相对,心瞳蓦地脸红。 竹锦抓住机会,双手直接去抓心瞳的双.乳! “啊你!”心瞳哪儿想到他出这么下三滥的招儿,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去保护胸……竹锦那是虚招儿,他顺势一个飞扑将心瞳压在身.下…… 漫天飞雪,天地洁白。 他压着她,两人的心跳一同急了。 75、兴奋,都怪你(第一更) “小师姐,圣诞快乐。” 竹锦压着心瞳,两人的目光和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明明姿势已经暧昧至极,可是竹锦却没做暧昧的事,只是带了一缕羞涩,浅浅淡淡地笑着,柔声对她说。 是外面,是大马路旁边,可是此时平安夜,天地之间又纷纷扬扬的都是大雪,所以天地虽大,可是两人却仿佛只在二人小世界。 心瞳脸一红,拍了他一下,“你也,快乐……” “回家吧?”竹锦舍不得软玉温香,可还是一撑手臂从心瞳身上起来,将心瞳也从厚厚的雪地上拉起来,“地上冷,回家我再压着你……” “你!”心瞳糗死了。刚刚那点温馨氛围随即被他敲碎,心瞳用脚搓起大片的积雪来全都扬向他,漫天玉屑飞扬,挂了竹锦一头一脸都是。 “哦,看我的雪人速成法!”心瞳大笑着跑回车子去。 竹锦站在雪地里傻笑,也没拍掉自己的头上面上的雪。 身上粘着雪不舒服,凉凉的、黏黏的,有些雪沫子还顺着头发钻进脖领子去。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那个还在拼尽了全身力气也要藏住眼泪的傻丫头,此时欢叫着逃跑,像只快乐的小母鸡。 只要她快乐,这个夜晚就平安。 . 回到兰桂苑,心瞳就有点不自在。这里仿佛成了香艳小窝,他一同来过这里的这两次,都是有着亲密记忆的。 让竹锦自己坐,心瞳就脸红地直接钻进厨房去,说泡茶。 竹锦哪是稳当主儿,他起身就粘着心瞳一起挤在厨房里。这小套房面积本身就不大,厨房就更是小得只容一个人转身;两人在里头站着,基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竹锦当然就喜欢这种感觉。厨房让人有家的感觉,另外又能跟她贴在一起唔,很幸福。 厨房的气场因为他的侵入而变得诡异,心瞳将最简单的泡茶都弄得手忙脚乱。茶叶撒了一台面,热水又差点烫了手。 竹锦急忙伸过手来帮她不过不是正常伸手,而是从她身后伸手,形成伸臂环保着她的姿态。像极了《人鬼情未了》里头那段最经典的情.欲戏,男主角从后头这样环抱着黛咪摩尔,两人一同来做瓷器当然最后水乳交融的不是那瓷器,是男女主角两人。 “小傻瓜,其实你知道么。上次你做错了一件事。如果是普通人做错,那也没什么;可是我们是学医的哎,那你就犯了低级错误了。”他缓缓地,握着心瞳的手指,两人一同泡茶,一边沙哑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 “上、上次?”心瞳整个人都乱了。他身上那股青玉枝的清香将她萦回环绕,他的呼吸灼热喷在她颈侧,他的发尖痒痒地刺着她的后颈…… “是啊。我喝醉了,你对我做什么来的?”他故意设陷阱。 “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啊!”根本就不是她对他做什么,而是他对他做了“什么”…… “哈……”竹锦坏笑,“怎么没做……你给我泡浓茶啊……” “泡浓茶怎么了?”心瞳整个人都乱了。段狐狸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先扰乱她的心神,然后在她混乱了的心思里找到空档,然后占她便宜…… 以前好像听冽尘说过,这样的做法在心理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一般都是心理学高手用来突破对手心理防御来用的。一般用在警方审讯,或者某些特殊需要斗智斗勇的场合……按说竹锦不是学心理学的,他应该没有以专业知识来刻意营造这个过程。 不过这样反倒说明他真是个高手他不需学过心理学,就会本.能地使用这样的心理武器,一来证明他聪明绝顶,二来说明他心理极强大。 . “对啊,就是泡浓茶啊。”竹锦笑着将小可人儿又搂紧了些。厨房的窗子上倒映出两人相拥的姿态,真是美得让他心悸。 “泡浓茶怎么了?我是要给你解酒啊……”心瞳还在强辩,可是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吐了舌…… 竹锦说的没错,她可不是错了嘛。民间会认为浓茶解酒,可是他们学医的人当然知道,实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酒精在消化道被吸收后,90%在肝脏内进行降解。酒精先被肝脏的醇脱氨酶转化为乙醛,然后在被醛脱氨酶转化为乙酸,最后分解成水分和二氧化碳排出体外,一般来说这一过程需要2~4小时。酒后大量喝浓茶,茶叶中的茶碱可较快地作用于肾脏而产生利尿作用。这样酒精转化为乙醛后尚未来得及再分解,便从肾脏排出,从而使肾脏受到大量乙醛的刺激,影响肾功能。” “酒中的酒精对心血管的刺激性很大,而浓茶同样具有兴奋心脏的作用。两者并用更增加了对心脏的刺激,尤其对于心脏功能欠佳的人来说后果更不堪设想。” 竹锦的气息侵犯地萦绕着心瞳,他却冷静而严谨地说着这样专业的话,“师姐,药理学老师说过,只要情境稍微转换,那么所有的物质都是毒药哦……小家伙,你要下毒害我哟……” . 心瞳喘息得急了。竹锦的话让她真的无可辩驳。她自然应该知道这些知识的,可是那晚上被他弄晕了,根本都忘了…… 习惯势力害死人哎。 “我,竹锦你知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你这样健康,就算一杯浓茶也不会伤到你什么。你这是危言耸听……” “哈哈……”竹锦大笑开。他的小师姐被他逼到了绝境,还能清醒地找到问题的关键,真棒! “是啊,浓茶与酒的理论听起来很吓人,其实就算喝了一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什么伤害的……”竹锦轻轻转过心瞳的身子,鼻尖淘气地抵着她的鼻尖,“可是你忘了,浓茶刺激神经,让神经更兴奋。所以我喝酒再加上浓茶的刺激,我就兴奋得只想要你……” “这世上所有的食物,如果搭配得当,选的时间地点得当,那就都是天然的催.情剂~~~小师姐,那晚你给我下了春.药哦……” “啊!”心瞳囧死了,“我没没没有!” “吻我。”竹锦笑着,目光却已经粘稠起来。小小的厨房里,两人交响的心跳声越发激烈,怦通、怦通。 . “我,我……” “乖。” “竹锦我……” “嘘……我知道你也想了……就如同,我想你……” 心瞳听见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根弦铮然崩断,在金色光芒里漾起小小的微尘……她轻轻叹了口气,抬起脚尖来,捧住竹锦的脸。 每到吻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竟然这样高……她面颊灼热,却还是羞怯却勇敢地抬头去望他的眼睛。 电影和小说里都说,女主角如果在kiss的时候不闭上眼睛,那么男主角一定会提醒她闭眼的……可是她不要。每一次,至少在她主动吻他的时候,她要张大眼睛,看清楚,他每一个神情和反应…… 他的眼睛狭长的,宛若狐狸般清光潋滟的眸子,此时仿佛有七彩华光涌动;再不见冷冽,只余柔软,还有一丝丝的羞怯。他急切,他却忍耐;他渴望,他却羞涩…… 心瞳笑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样的时候笑,可是她控制不住。只觉得心底此时偷偷绽放了一枝长梗的花儿,那花儿一直绽放在她面上…… 她缓缓含住他的唇,自下而上,一点点含住……然后再将羞涩的舌尖试探着伸进他的唇里去…… 他的唇有点干、很是热,可是随着她唇的润泽、舌尖的刺探,开始湿软嫩滑起来……像是干涸的热带丛林重新迎来激烈的大雨,随即万物复苏,空气中有青竹的清香,恍如水雾,氤氲而起…… . 竹锦一直忍着,一直让她淘气又羞涩地进行她自己的探索。他也睁着眼睛,舍不得不去看此时的美妙。 窗子里,两人的身子贴合得完美无缺。竹锦听见自己心里的一声叹息那晚他在楼下看见她跟冽尘并肩站在一起;此时他在同样的地方将她抱进怀里,而且这样地深吻着…… 竹锦忍不住心里向窗外那宁寂的夜色,无声说了句:江冽尘,你输啦! ----------- 【凌晨有亲等更了么?某苏昨晚写着写睡着了,没发上来,跟大家致歉哦~~~稍后第二更。】 76、吻一夜(第二更) “你叨咕什么?” 心瞳是在意乱情迷。爱情的禁.果真的迷人。她从不知道她也会迷恋这种若羞若怯的感觉……可是饶是意乱情迷,她似乎还是听见了竹锦在叨咕什么! 竹锦愣着瞅着心瞳,“我,我是叨咕了。不过没出声啊,在心底啊……” 心瞳也愣着瞅他。 “啊我的小师姐……”竹锦邪肆大开,“看来,你已经能看透我的心了。看没看见,我有多爱你?” “滚啊!”心瞳脸红过耳,推开竹锦,“你又胡说八道。” 竹锦收敛了笑容,扯着心瞳的手放在他心口,“真的,绝无半分戏言。” 心瞳有点迷惘抬头,“可是,为什么?你段竹锦,高高在上的名门公子,为什么会这样认准了喜欢我?真的,我找不见理由。” “是不是就像小说里写的,所有女人都对你的追求欣然接受,而只有我生了反骨,总是跟你对着干,所以你才觉得我特别?” “雄性动物都喜欢狩猎,所以你想在征服我的过程中享受追逐的乐趣,是不是?” 爱情啊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爱,为什么爱的人就是这个人,真是个谜题。 竹锦挑眉笑起来,“我没想过,所以抱歉,没有答案。” “没想过?没答案?”心瞳抬头望他。 “对啊。反正看着你就喜欢,就想跟你在一起。没想象过我身边的女人不是你。反正就是你。” 这是什么答案? “不许走神,继续吻我……”竹锦一收臂,便将心瞳娇小的身材抱起来,走向大床去。 其实心瞳在女生里真的不算矮的了,可是竹锦实在是太高,所以怎么都显着她有比较劣势。 “吻……还吻?”心瞳羞得推他,“我吻过了呀。” “是吻过了1次。可是我说的不是吻1次。”段狐狸继续放长线。 “那,那是什么?”心瞳只能咬唇。刚刚他说让她吻他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他咕哝了一个什么词儿,可是她当时只顾着紧张加羞涩了,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不是一次,是几次? “……是一夜。”狐狸公子妖娆笑起,“吻一夜。” . 心瞳腿软了。那家伙的话仿佛罂粟,让人迷醉。再好的身手却也积累不起力气,只能勉强用手臂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段竹锦,你欺人太甚!” “没有啊……”竹锦好脾气地笑,“要是我吻你,你说我欺负你还行;我是要你吻我啊,我主动献给你,所以是你欺负我,不是我欺负你……” 心瞳咬牙盯着狐狸的眼睛,“段竹锦你怎么不当律师去啊?你这副伶牙俐齿当医生真是浪费了嘿。” “瞳你觉得我伶牙俐齿么?”他笑,轻轻叹息,“我这伶俐的唇舌只用来亲吻你,哄你开心,就够了。” 像是一枚小小的刺,一下子刺进心瞳心底……这家伙总说这样的话,让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招架…… 从小她习惯了远离人群,所以在人际交往上有一点点的闭塞;尤其是在与异性交往上,更几乎是没有什么经验。就算冽尘从小到大在身边,可是冽尘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竹锦的话让她很心慌,可是却也不可否认地,有偷偷地甜蜜。 . 竹锦低头望着心瞳。她的挣扎,他懂。可是有些事,他也希望她知道。 “小师姐,你知道么,这房子的开发商是我朋友。你也见过的,就同福客栈第一回坐我旁边那个跟鸭子似的小白脸郑远洋。” 提到那个人,心瞳一皱眉。心瞳当然能记得第二回聂小天想要非礼她的时候,也有那个小子在。 不过似乎有个模糊的记忆,好像那几个纨绔子弟都向她身上贴来的时候,那个郑远洋虽然也伸手过来,不过却似乎角度正好替她拦开那几个小子的手。 “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心瞳皱眉。 竹锦垂眸,缓缓说,“他说你这套房子,保底的市场销售价也要138万……” 心瞳仿佛被针扎到,猛地抬头望竹锦,“你探听这个干什么?我这房子多少钱跟你什么关系!” “傻瓜。”竹锦摇头,“138万对谁都不是小数目。有时候我会想,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能够有这么多钱给你买这个房子?” “段竹锦!”心瞳立时向后退去,跟竹锦拉开距离,“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用你问这些事!” “别忘了我妈是禁毒系的专家,我姐更是实习禁毒警察,所以我清楚一个禁毒警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平均不会超过4000块……瞳,还记得给我给你发过的那个短信么?关于买房子要从唐朝开始攒钱的那个?这房子如果用一个禁毒警察的薪水来换算,要这个警察不吃不喝积攒28年零9个月!” 心瞳面色煞白,垂下头去,“竹锦,这与你无关。” “不过好在,此事有转圜的余地。郑远洋说过,这房子发票的名头还是他们公司的;也就是说外界都明白这是一套送礼房。” 心瞳脸色更白,“你到底要怎么样?” 竹锦缓缓笑开,伸手去抚摸心瞳白得让人心疼的面颊,“这件事搁在你身上,早晚成为把柄;可是搁在我身上就再正常不过。我是高干子弟嘛,反正社会上对高干子弟的负面评价也很多。只要我可以跟你多几次同出同进,最好总让人看见咱们一起出现在这房子里,那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 心瞳眼睛里一下子含满眼泪,“……你就是安了这个心,所以才总赖皮地跑到这里来,是么?” 竹锦耸肩一笑,“都是为了你,还骂我……” 心瞳使劲咬唇,想要控制住眼泪。 竹锦趁机占便宜,靠在床头上,将心瞳抱过来坐在他腿上,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可是这样却还不够,毕竟还没能坐实。我是这样想,我拿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正常办理房产证,让那个名字是我。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 心瞳泪眼迷蒙,“可是你哪里有这么多钱!” “我有。”竹锦笑开,“我爷爷当初在我考上省状元的时候,给了我一套房子作为奖励。那是老房子,当初爷爷他们买也没花多少钱,但是现在越是老房子越是贵;而且我这几年来自己配药卖药的,也赚了不少钱。” 心瞳一听就瞪大眼睛,“你配什么药,卖什么药!” “春.药。”竹锦直言不讳。 “你,你祸害了多少人啊你!”心瞳一听就怒了。 竹锦大笑,“放心,我的春.药是纯营养制剂,绝对无毒副作用,不会上瘾。”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心瞳垂下头去,已是面颊红透。 “唉,我就是个坏人啊!做这一切呢,都是为了对你做坏事……”竹锦看到心瞳在软化,伸手将心瞳抱过来,“这房子虽然是我出钱,落我的名字,可是却是我送给你的。为了补偿我一点呢,小师姐你也学学虐文里的套路,卖身给我呗?” “你找打!”心瞳恼了,伸手就要打。 竹锦急忙抱着枕头挡着,“好好好,我换一个说法。不是你卖身给我,是你给我一个机会,尝试着跟我开始交往,好不好?不再是姐妹儿,而是爱人。” . 心瞳咬住嘴唇,转过头去,“竹锦真的不行……可能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冷血,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真的不行。” “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个人也许是注定是天煞孤星,我身边的人都会离我而去;而且我会为你带来灾难……” “我不怕。”竹锦伸手卷着心瞳的发尾。修长的手指用心缱绻,“你总这样对我若即若离,我才真的不想活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我干脆跳楼去了!” 竹锦说着作势就要下床去。心瞳一惊,下意识一把将他按倒,而她身子就飞扑而上! “……傻瓜,骗你的……”竹锦笑起来,斜挑长眉,“就算死,我也要得到你之后。瞳,你再让我忍着,我就要不行了……” “不行!”心瞳惊了,那家伙的手已经从衣襟底下伸进来了! 竹锦笑,“好,我不强迫你。那你总得给我一点甜头吧吻一夜,好不好?我保证,停留在‘吻’的阶段,绝不强行乱来……” ----------- 【第二更来了~~稍后第三更。】 77、圣诞礼物(第三更) 段竹锦是个吊儿郎当的主,可是一旦他坚定了干什么,谁都拗不过他! 心瞳知道自己今晚危险了,因为不论她怎么躲,那家伙的手非但没被她给推出去,反倒越发深入…… 讨厌啊…… 不过迷乱里,心瞳却也没有丧失理智。她一边跟竹锦的手指做斗争,一边咬牙低吼,“你,你总跟我提什么禁毒警察的……你,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没说我爸是禁毒警察!” 竹锦笑着享受小师姐那丰满的身子在他身上扭来动去。就算他都快着火了,可是心里却着实开心。她恢复了小女生的娇态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小傻瓜…… “我有问过你么?我没有啊。我说的只是我自己的判断。你不想说的,我保证不问你,我只自己去找答案……” “你!”心瞳什么都驳斥不出来。人家真的是什么都没问过她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心瞳无奈服软,低声问。 “傻瓜……”竹锦叹了口气,“当初我说我姐姐去云南实习,你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你姐也是禁毒警察?’那个‘也’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还有,这世上只有一种职业,会让亲人忍着思念的痛苦,而将自己的亲人严密地隐藏起来,不让人知晓……这个职业,就是禁毒警察。在云南,太多的禁毒警察从来都不跟自己的家人一同上街,他们忍着疼痛,只是为了保护家人……” “不光是家人,交友也是要受到严密的控制。我妈妈曾经说过一个故事。一位便衣禁毒警察因为总去一家饭店吃饭,跟那老板比较熟了。有次这位警察又去吃饭,结果那老板就说,大家都是朋友了,这顿算我请客,免单……” 竹锦叹息,“其实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者是其他警种的警察身上,其实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小事,但是此事对于禁毒警察来说却有可能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太多人想法设法以交朋友的借口来拉拢禁毒警察,或者是想要麻痹禁毒警察以除掉他……” “所以人们都说禁毒警察的职业是最危险的职业;殊不知,禁毒警察这个职业还是最孤独的职业不能有亲情,不能有友情,只能孤单踯躅……” 竹锦刚说完,心瞳已经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以为他是不谙世事的贵公子,哪能想到,他竟然这样明白…… . 竹锦喘息着接受小师姐的攻击。 她是一团火,灼热地扭动在他身上,每一寸曲线全都宛如燃烧,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她的红唇嫩软甜热,舌尖勇敢地伸出来,主动缠住他的舌…… 竹锦伸手扯掉心瞳头上的发卡,她的长发如深浓的丝线,在夜色里滑过一道清亮光芒,流泻下来。 她是青涩的小家伙,唇从他的唇上离开,转而去吻他的喉结美妙至极,可是,哦,老天,她吮.吸得太用力了,差点让他窒息而死…… 她也是熟练的虽然她显然没有跟男人有过这样的亲密,但是她对人体的结构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所以她知道去尝试着探索他哪里,才能让他因为快乐而颤.抖…… “喂,你希望我,吻你哪里?”心瞳青涩抬头,面上染红,可是双眼却晶亮亮地,像是孩子刚找到了神奇的玩具。 “嗄?”竹锦被心瞳问的一愣,随即大笑开,伸拳头砸着自己的额头。 天啊,天啊……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可爱啊! 再说他也不敢回答呀!如果他真的说了自己的渴望,她不得打死她啊! 竹锦笑着哄小师姐,“今晚上,我就是你的活体玩具你想怎么吻就怎么吻,想吻哪儿就吻哪儿……” 心瞳脸也红得像个大水蜜桃,“真的,哪儿都行?” 竹锦喘息急促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 好热,又有点冷…… 竹锦脚尖全都勾起来,感受着心瞳那甜软的小舌舔在他胸尖上…… 好吧天神啊,他知道她在干嘛呢。她真的将他当作“活的标本”,用舌尖在试验男性胸尖的应激反应呢! 轻轻舔一下,看它在灯光里羞涩地肿胀起来,像一枚小小的红豆,瞬间变硬,然后她再好奇地将它含进唇里,缩起小小的唇,裹着它穿梭几次…… 救命啊……他要死了…… . “叮叮叮”,竹锦的腕表响起来。这款手表他设置了整点报时的提醒。 竹锦一笑,眨眼望心瞳,“瞳,马上就要敲响12点的钟了。” 心瞳迷乱地垂首望他。他已经被她玩得很惨,衣裳大开,小小的胸尖在紧致又结实的胸肌上委委屈屈地硬硬立着。 他的长眸里染着一抹胭脂色,整个人仿佛喝醉了,面上也是绯红……反倒显得他更邪佞,更媚人…… “12点的钟声敲响,舞会里美丽的公主就会变回灰姑娘。”心瞳咬唇,转头去望窗外依旧不肯停下的雪。 “傻瓜……”他坐起身来,猛地抱紧了她。在12点钟声敲响的刹那,他宛如压抑良久的狂兽,一口咬住她的胸尖“虽然公主会变回灰姑娘,可是她始终是王子唯一爱着的姑娘!” “当”腕表一声长音,宣告新的一天来临。 这边竹锦也一只手握紧心瞳另外一边柔软,咬着一边,让心瞳在迷乱里发出第一声高.潮的呐喊…… 心瞳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无依无靠。竹锦忍着将她全都抱进怀里,沙哑地笑,“你个敏.感的小坏蛋……竟然敢在我还没真的拥有你的时候,你就,你就……” 竹锦含笑,决定更坏,抱紧她轻声问,“知道你刚刚,怎么了么?” 心瞳恨得咬他。 “说啊。” “……痉.挛了。” “哈哈……”竹锦大笑,“今晚玩得,开心么?” 心瞳伸拳砸他,“你讨厌啊你!” “傻瓜。”竹锦喘息将心瞳放在他心口,“你跑不了了。我要让你每个第一次都是我的,所以我会霸占你所有的记忆。就算你现在还没爱上我,也没关系;我能等着。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的,我谁也不给,绝不放手。” 心瞳脸红,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圣诞快乐……” “呵……”竹锦由衷大笑。以为他的小师姐要骂他,或者跟他斗嘴,结果她只是如同柔软的小猫儿一样,说一声圣诞快乐。 她接受了。他知道。 . 良久,心瞳这才抬起眼睛,羞涩着,却认真地看着竹锦的眼睛,“我承认,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该怎么形容呢,其实是比跟我爸在一起更开心。” “曾经我以为,跟爸在一起的日子最快乐;而你是陌生人,又是我最不喜欢的高干子弟,所以跟你在一起一定很别扭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心瞳那样强势的小女生竟然低声下去,带了点局促轻声,“……竹锦,谢谢你。这才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竹锦情动。以为自己要等一百年,以为要强迫着她才肯说出自己的心声,哪里敢想到他的瞳,可爱若斯! 上天对他真好。虽然注定追妻之路很漫长,想要攻克她的心防很难,但是他却觉得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只要那个人是她,多久的等待、多远的路途,他都不怕! “其实你也给了我很棒的圣诞礼物啊……”他柔声,轻轻吻着她的面颊,“你把你第一次高.潮给了我。瞳,谢谢这份大礼。” 心瞳“啊”地一声叫,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像是解不开的含羞草,“你别说了,求你了……我没脸见人了……” “哈!”竹锦叹息了声,从手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个,礼物。” “什么?”心瞳眨眼。 打开来看,普通的盒子里头,却是流光宛转的纯黑天鹅绒!天鹅绒上静静躺着一件bra。 纯白的羽状装饰,像是纯白的羽毛,却又像是今晚这漫天的飞雪。轻柔纯净,性.感之中更是透着轻灵纯美,美丽之外更是一缕温柔、一份呵护。 ------------- 78、欠他一生(更①) 心瞳欣喜,“好美!” 从小到大,因为心瞳身材的丰满而使得她在购买bra的时候总是红着脸、百般为难。几乎没有什么挑选款式的余地,只要能有适合的尺码已经很幸运。 好在后来很幸运遇见英姐。至少每次英姐为了拍照,也总会要打版师先打出她尺码的版来,好让她穿着拍照。不过毕竟心境不同,她始终只是衣架子,并无主动去挑选的那种欢乐。 而今天眼前的这款bra轻盈美丽得像是一朵轻云落在纯黑的天鹅绒上,让她第一次有了扣动心弦的惊喜。 “你设计的?” “我被英姐骂了一个多月,说我偷懒不给她新品。就是在忙这个。” 心瞳垂首,“谢谢你。” 竹锦笑着吻她颈侧,“真的想谢我,就穿上。然后再允许我给你脱掉……” “去!”心瞳刚刚被他送上高.潮过,此时正是最羞赧的时候,双手抱起bra,转身走到窗前去,避过他色色的目光。 电话忽然在这个时间响起来。心瞳看了竹锦一眼,拿着电话到窗前去。按下电话的瞬间,竹锦看见心瞳眸子里柔光流动。 “……嗯,冽尘你也圣诞快乐。还好么?有没有复发?真的,你不许骗我。嗯,好的。很快就期末考试了,考完的当天下午我就飞过去,我已经定好了机票。嗯,我不管,你到时候必须去接我,请不下来假也要请……” 心瞳有不自觉流溢的小女儿娇态。她一句一句地说,竹锦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心瞳这份自然流露的娇憨,他还没有拥有。 . 心瞳挂了电话,咬着唇转头望竹锦。“是冽尘,他祝我圣诞快乐。” “傻瓜。”竹锦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心瞳,“不用跟我解释。虽然我很吃醋,不过我也拦不住你跟他来往。” “竹锦你听我说,他曾经是在我生命里仅次于爸的人……”心瞳难过。 “如果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染的毒,你能告诉我么?” 心瞳咬紧了嘴唇,想了想,终究点头,“好。可是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出去。” 竹锦郑重举起三根手指,“我以竹笋发誓!” “段竹锦,你!”心瞳糗得伸拳头砸他,“你就不能保持完整一分钟的正经么?” “我喜欢逗你,喜欢看你脸红,哈哈……”竹锦赶紧求饶,“我不说了,我老实儿听你说,还不行么?” “好吧,饶了你了。”心瞳转头去望窗外凌晨的夜色,“他是为了救我爸。” . 竹锦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竹锦你知道禁毒警察、以及部分特殊的部队,是要配备有心理疏导师的么?冽尘本身是军医,学的是临床心理学,所以他的工作就是这份工作。” 冽尘的部分似乎比较容易讲述些,接下来心瞳就有些困难了,“竹锦你说的没错,我爸的确是一位禁毒警察。你也说了禁毒警察的工作是最危险、最孤独的。那些毒贩对我爸恨之入骨……” “竹锦你曾经在学校的湖畔对我说,有些毒贩要点名杀害一些禁毒警察……你觉得这是最严重的威胁了吧?可是我告诉你,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毒贩们最阴狠的招数是将那禁毒警察活捉去,然后给大剂量地注射毒品,让那个警察一辈子都再摆脱不掉毒品的阴影!” “他们的用意很明白:你不是缉毒么?你不是打击毒贩么?那就让你自己也成为瘾君子,让你也必须依靠毒品才能活命……这才是最狠毒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伯父被活捉,染了毒?!”竹锦也是悚然动容。 . “是……”心瞳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允许眼泪落下来,“他们给他注射了一个星期的毒品。然后将他活着放回来……” 心瞳背过身去,“我爸热爱自己的事业,更珍视自己的荣誉,所以这样活着放他回来,对他来说,生不如死……可是他却不能死,因为还有我……他就拼命想办法戒毒。可是那个地方所有禁毒系统的人都认识他,而我爸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自己染了毒……所以他就自己忍着,命令冽尘将他捆起来,硬撑。” “伯父怎么会这样傻?”竹锦也是难过得握紧拳头,“他这是因公染毒,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关系啊!” 心瞳摇头,“我爸是嫉恶如仇的人,他的荣誉感也特别强。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被毒贩打败过……一旦消息传出去,他就会成为毒贩们大肆宣扬、用来动摇禁毒警察们的一块活靶子!” “我爸求冽尘帮他……”心瞳难过摇头,“冽尘是军医,又是心理医师,所以他有条件、有能力帮我爸进行药物和心理的脱毒治疗……” “可是毕竟没有在正规的脱毒机构进行系统的治疗。冽尘从医院里能够拿出来的精神药品也极其有限,所以我爸的脱毒进行得极为缓慢和痛苦。到后来最主要的是要依靠冽尘的心理疏导。” “可是冽尘也遇到了问题。他就算是临床心理医师,但是他从来不了解染毒的感觉,所以他对我爸的心理疏导总是像是在程度上差了那么一点……” . 心瞳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竹锦已经能猜到下头发生了什么。他走过来抱紧心瞳,“冽尘为了帮伯父脱毒治疗,所以自己也尝试了毒品?!” “是。”心瞳含泪点头,“其实也都怪我。我爸不想让我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很久找不到我爸,我太担心,所以我不顾一切去了爸的驻地……冽尘怕我担心,怕我看见爸的样子,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自己也尝试了毒品,只为了找到最真实的生理和心理感受,以便帮我爸脱毒……” “我到了那里,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 “我跟你说过,去年其实我已经考上医大了,可是我却没来上学。那时候我就是去了我爸的驻地……我放弃了一切,陪我爸度过最后的时光……”心瞳说不下去了,转头趴回床上去,用枕头将头深深埋住。 竹锦懂,那一定不是寻常的最后的时光……不光是要一步一步看着死神到来,更是要亲呀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毒品折磨得形销骨立、甚至痛不欲生! 那最后的时光对于心瞳来说,绝对不可能是宁静的回忆,而是骨髓上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良久,心瞳才又继续讲述,“那段时间我知道冽尘染毒了,可是我因为全副心思都在爸身上,又相信冽尘自己是医生,所以忽略了他。” “每当我问起他的事情,他就推脱说没事,说他吸食的并不是海.洛因,而是软性毒品。说白了并不是从鸦片里头来的那种严重的毒品,而是精神药物。虽然也会上瘾,不过好戒除,不会像鸦片和海洛因那样难以摆脱。” “我就信他了……”心瞳用力砸着自己的头,“我这个傻瓜,竟然就相信他了!” “等我爸的丧事了结,我才发现他已经再无法掩饰染毒的特征,这才知道他最初是只尝试了一点点软性毒品,可是他越吃越多,到后来已经不可控制!” “好在冽尘是临床心理医生,他懂得如何来疏导自己的心理,所以他才能勉强瞒过外人。直到这次他终于请下探亲假回来看我,我才将他送去戒毒。” 心瞳转头过来望竹锦,“如果他有事,那我就欠他一条命;如果他侥幸能够好好活下来,那我就欠他一生的幸福……所以竹锦你明白我的话么?” . 竹锦怆然坐下,“我明白。你是想对我说,只要冽尘想要,那你就会以身相许,嫁给他……所以你千方百计推开我,不肯接受我的感情,是不是?” “竹锦,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用什么方式来补偿冽尘。可能你没见过瘾君子发作时候那痛苦的样子我却是眼睁睁看着的,看着我爸每天绝望地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心瞳深深吸气,“本来我以为这次冽尘能够成功戒毒……可是竹锦,这一切却被你给打断了。他没能成功戒毒,所以我必须要偿还他一生的幸福。” “只要他点头,那我这辈子,唯一只能嫁给冽尘!” ------------- 【凌晨先更这些,白天继续。亲们晚安~~~~】 80、我要当二爷!(更②)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都听得见窗外雪花一片一片垒叠起来的声音,绵软的,却也有自己不容忽视的质感。 心瞳也是难过,转头望窗外。已经隐隐有了天光,再加上被一场大雪的覆盖,整个夜色并不黑暗,反倒天地都有一种淡淡的青蓝色,仿佛从来不曾真正入夜,始终徘徊在白昼与黑夜交界的天色里。 当初她做出这个决定,从来没有痛苦。因为冽尘为了爸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她用自己的一切来回报冽尘,这对她来说都是天经地义,毫无负担。 冽尘也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对他并非没有朦胧的喜欢,所以想着如果将来能够嫁给他,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她甚至从来没想到过,她会遇到另一个男生;更没想到,自己的心会为那个男生而开启…… 所以现在因为竹锦死皮赖脸的硬挤进来,因为竹锦的存在,这个当初她认为是最自然不过的决定,却成了她心上沉重到无法负荷的负担…… 终究还是,在乎他了,不是么? 心瞳深深吸气,努力微笑开来,“都说出来了,心里爽了!竹锦,趁着现在刚开始,你现在转身,还什么都来得及。” 垂首,心瞳攥紧手上的bra,忍着心里的疼,含笑摇了摇,“嘿,真的好棒啊,谢谢你。我会一直戴着。” . 竹锦没说话,垂着头,却打横伸出手臂来,准确无误攫住心瞳手臂。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来,死死抱住。 “嘁……”这么严肃而悲伤的气氛里,他他他竟然还笑了! 心瞳惊了,抬头去看他。 竹锦狭长的眸子清光冽冽,“你说喊停,管用么?你我之间的开始,也不是你说的action啊!是我开始的,所以就算要结束,也得我说啊。你说的,驳回!” “嗯?”心瞳瞪大眼睛,“竹锦,这不是玩笑。” “我知道。”竹锦笑起来,“如果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来扛呢,我也同意你确实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了但是你忘了,你现在不是你自己,还有我啊!” “不就是吃软性毒品上瘾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跟你一起来想办法!” “你对他的亏欠,无非是担心他这一辈子都会被毒瘾折磨,所以你要一生陪伴他”竹锦垂首,双眸炯炯凝着心瞳,“如果我将他的毒瘾解决掉,或者控制住,你就不用再背负这个枷锁!” 心瞳眸子里光华一转,却随即垂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当然是很好的办法,不过恐怕是理论上的,不具有实际的执行效果。” 心瞳伸手握住竹锦的手,春葱儿样的手指绕着他修长而稳定的手指,“毒瘾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问题?人类社会千百年来一直在与之作斗争,可是都没有胜算。竹锦我知道你医学天才,可是你我也都该知道,毒瘾的危害之所以大,不光是病理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依赖……人无法战胜自己,所以就无法战胜毒瘾。” “还没试试看呢,怎么就知道不行?”竹锦眸光坚定,“再说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什么都不在乎? “竹锦,你在说什么?” 竹锦笑起来,“我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不会强行拦着你,不让你为难。可是我却不放弃你,我还要继续缠着你。” 那狂傲的少年抬起头来,难得地深沉叹息一声,“大不了我当你的二爷,我也豁出去了!” . “二爷?”心瞳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男人有二奶,女人的就自然叫二爷呗!” “你呀……”心瞳真是被他气乐了,“你别胡说八道了。就算你想,我也不会的。如果我嫁人,就会一心一意,否则会同时对不起两个男人。” “好。那我会努力,让你唯一能选择嫁给的那个人,只能是我!”竹锦回握住心瞳,“这是我的事,我会想办法。” 心瞳心里难过,轻轻摇着竹锦的手臂,“喂,平时看着你这小孩儿挺聪明的啊,拜托你不要总说这样的傻话、做这样的啥事儿,行不行?拜托你想想你自己,对你自己好一点……” 心瞳说着还是含了泪,“我,周心瞳,不值得你对我这样……” . 真糗,这么多年死死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自己软弱,不让自己哭。结果跟他在一起的这么一个学期,她流过的泪竟然比之前十几年都多…… 她真笨蛋,一站在他面前,怎么就会变成这样软弱。这哪儿还是她自己认识的那个自己? “不是你值得不值得。”竹锦笑着伸出手指去擦她的眼泪,“是我愿意。有钱难买我愿意,我就愿意这样。我高兴,就算最后伤心也高兴。” 竹锦转头望窗外,“天亮陪我去买牙膏牙刷睡衣内.裤……” “你干嘛?”刚刚还哀伤呢,那氛围一下子被竹锦给搅碎了。心瞳心中警铃大作。 “搬过来,同居啊。”他说得理所当然,清风明月! “谁要跟你同居!”心瞳恼了,“你别胡来!我们刚认识一个学期,而且,而且就算我们刚刚……,可是也不意味着可以进行这样快!” 竹锦笑起来,敛住眼角的伤,“那我还有多少时间呢,瞳?我还可以拥有你多久?所以我必须争分夺秒。我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竹锦你听我说……” “不,瞳,你听我说。”竹锦正色,“我说了这房子我要买下来。既然要落我的名字,我必须要经常出入在这里,否则如何让人打消怀疑?” . 这个平安夜,心中难以平静的还有周正。 将同学一一安全送回学校,周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望着墙上的挂钟,看着分针一点点接近零点,周正握着电话犹豫了又犹豫。站在落地窗前,反复徘徊。 周家因为世代行医,长辈们都有过留洋的经历,所以他们家的做派很是洋化。这个平安夜过得像除夕夜一样重要,全家人都盛装围坐在大厅里喝茶聊天看电视。周正的大姐周蜜看着弟弟热锅上蚂蚁的样子,就笑着走过来,“阿正,是在等电话,还是准备打电话?” 周正笑起来。大姐最近在研究行为心理学,果然这就派上用场了。 “姐,我知道骗不过你。我是犹豫着是否要打电话,可是我潜意识里更期待接到电话。” “都是给,同一人?” 周正叹息,轻轻点头。 “今天你们也在杏花村聚餐吧?”周蜜状似不经意地问。 周正点头,“姐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啊。”周蜜一笑,“我们研究生部也在那边开假面party。” 周正也不知道姐说这话的用意,便只是浅淡回应,“现在杏花村做得挺好的,从餐饮到多种化经营,有前景。” 周蜜轻轻摇头,目光凝着周正,“心瞳……,是这个名字吧?” 周正一愣,“姐?你怎么知道?” 周蜜怂了下肩。周蜜是典型的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儿,省得桃腮杏目,蜂腰柳肩,可是装扮却很洋化,烫着长长的卷发,紧身高领羊绒衫配黑色小皮裙,显得姿态风流,极其彰显良好的出身。 与周正相比,周蜜更加强势一些,所以周正平素跟姐说话,含着三分忌惮。 “巧合吧。”周蜜笑笑,“在卫生间里碰上,她bra带子松了,等着你们同学来帮忙。我听见她们说到你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周正笑起来,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之前反复思量,心瞳为何要进了卫生间那么久都不出来;此时才明白了,怪不得她不好意思,回到餐厅后望着他,脸已经红成大红布。 “你还这样开心?”周蜜正是那个在女卫生间提醒心瞳的那个女人。 他们开假面派对,周蜜去卫生间的时候面上还戴着面具;再加上心瞳窘迫,根本就没抬头看过她…… 周正竖起手指在唇边,“姐,暂时替我保密啊。我知道爸妈不希望我大一就谈恋爱。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做不到心如止水。” 周蜜想了想,“听说段家的三公子也是你们同学?” 周正听着就笑起来,“姐,你追段大哥还没追到啊?” ------------ 【这女人是周正的姐姐,jupiter是第一个猜到的吧?哈哈……还有好多亲已经猜到了跟周正有关,大拇指!第三更稍晚,大约在下午哦~~~】 80、她是我女朋友!(更③) 听见一双儿女说笑着,周母钟婉如走过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正自己的爱情不敢跟父母说,可是姐追段柏青的事儿却是全家都清楚,所以周正就抢先将姐给卖了,“段大哥的弟弟也在我们学校。跟我同系不同班。” 钟婉如就也会意,笑意吟吟拍拍女儿的肩膀,“傻丫头,别气馁。段柏青一定是你的。” “妈妈,这么有信心?”周正也挺意外。 钟婉如点头,“他们段家受过咱们家两次救命之恩。当年段玉帛在越战前线受伤,如果不是咱们家倾尽全力,岂能还有如今的段司令。”钟婉如笑笑,“所以当时段家老太太就说了,要结儿女亲家来报答咱们家。” “虽然时代不同了,咱们也没当那个娃娃亲的说法是真的;但是既然小蜜喜欢柏青,那我们这事儿就可以适当提提。不管柏青那边是什么意见,只要他还没有结婚,那咱们周家的女儿自然就有优先的位置。” 钟婉如说得气定神闲,周蜜却难过摇头,“妈妈,可是您忘了么,上次段奶奶要安排我跟柏青正式见面,可是他竟然拒绝了!” “那有什么关系?”钟婉如轻轻整理了女儿的长发,“孩子,这点委屈你都受不得,你还何必希冀进段家的门?他们军队出身的,本来家里家规就格外严格,你要是真的喜欢柏青,想进去做这个长孙媳妇儿,你就得学会能屈能伸。” “再说,”钟婉如笑笑,“小蜜,你别将柏青逼得太急了。那可是匹野马,当年段司令让他继续考军校,想让他一生留在军队里,这小子愣是扛着就是不干。小蜜啊,有时候对男人呢,不能一味强逼。” 周正听着就乐。妈跟姐之间说的都是女人怎么攻克男人的事儿,他只能当听众。 周蜜有点害羞,不过却也坚定下来,“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检讨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反正我知道我喜欢他,除了他已经看不进别的男人了。那我就想想办法先改变下自己。” 钟婉如欣慰点头,“好孩子。” 周蜜放下了心事,开心地走回去跟家人说话。钟婉如却叫住了周正,“妈妈听说你最近在学校里跟一个女孩子过从甚密?” . 周正听着就一皱眉。看来一切都逃不过妈妈的耳目。 也难怪,他们学校毕竟是医大,而他们周家是这个城市,乃至整个省里医药卫生行业的翘楚家庭。许多老师和校领导都是爷爷的学生、父母的同学,以及家里的世交。 “妈妈您不高兴了,是么?”周正只能正面对待,“我知道您的意思是不希望儿子大一就接触感情,可是请您相信,儿子绝对不是在玩年轻人的游戏儿子是真的动心,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 想起心瞳,周正忍不住柔软一笑,“而且她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她考进我们学校,成绩是全省第二,仅次于段家的竹锦,比我的分数还高。这个学期以来每科的测验,她的分属都是全系前两名,几乎跟段竹锦齐头并进。” 钟婉如听着就问,“你怎么总说他们两个齐头并进……周正,那你呢?” 周正有点汗颜,“妈妈,我第三。” “按说,三甲都是最优的成绩了,妈妈也应该为你感到骄傲。”钟婉如伸手整理了下儿子的衣领,“可是你知道,妈妈希望你再进一步。且不说别的,段家的这位三公子平常是什么样子,我们也都有所耳闻;那样不用功的一个人,难道你还总赶不上么?” 周正神色一定,赶紧点头,“妈妈我会继续努力。” “那个女孩儿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钟婉如含笑问,“既然是你认定这样优秀的孩子,妈妈也想了解。” 周正被问住了,“对不起妈妈,我还没有细问。她似乎不太喜欢谈及家庭。” “哦?”钟婉如皱眉,“为什么?” 周正叹息,“心瞳是孤儿。家中的长辈于这几年间相继去世。” “这样啊……”钟婉如皱了皱眉,“倒是个苦命的孩子。有机会带来家里看看吧。” 周正听见很开心,“好的,谢谢您妈妈!” . “啧啧,真正点啊……” “要是再穿上小护士装就更好了。天,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这身材穿护士服最好看,所以她才来报考护理系的啊?” 圣诞节当天还有课,真是大学生们的鸡肋。这就是观念上的冲突,从学校管理方来说,西方的圣诞节当然绝对不可以成为校园内停课的法定假日;可是从已经过惯了这个节日的学生们来说,这天如果有人还能集中精神正儿八经上课的,也差不多算是异类。总之,大家的人坐在这儿呢,魂儿早都飞了。 等着上课的当儿,临床系有两个猥琐的男生就打开手机,将存留下来的“英雄美人”那个论坛的帖子打开,一起再度欣赏心瞳美妙的身子。边流口水边遗憾心瞳没穿护士服。 “喂,删了。”他们身后有人说话。 他们俩也没抬头,“删什么删啊!还留着晚上一边看一边……”两个小子发出猥琐的笑声。 “混蛋!”有人从后头直接拎起一个小子的衣领,一拳就打出去! . 小a被打飞,小b的衣领子也被揪住……小b定睛一看,赶紧道歉,“哎,哎周哥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啊!” 小a被横着从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给揍到倒数第四排去,可见周正用力之猛! 一看平素行事方正的周正竟然动手揍人,而且就是公开在教室里揍人,所有同学都是大哗! 袁媛和心瞳也愣在门口。袁媛去探听了下,回来将原因告诉给心瞳听。 心瞳赶紧冲上来扯住周正的手臂,“周正你别这样。没事的,我不在乎。” 被揍的小a也是个富二代,抹着嘴角的血瞪着周正,“周正你干什么呀你!不就是个系学生会副主席吗,你拿什么鸡毛当令箭!我上网看什么干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揍我!” “再说了,还没哪条校规校纪规定学生干部要动拳头管人的吧!” 周正冷笑,“你这样的人渣就欠揍!我告诉你,你不用拿我那个什么学生会主席的名头来压我。你以为我为了这个名头,我就不揍你?” 周正转头望心瞳,目光里流露柔情,“如果一个男人这个时候都不能保护自己女朋友,那我还当什么男人!” “男朋友,女朋友?”教室里全体同学都是大哗。 周正咬牙,一把握住心瞳的手,举起来给全体同学看,“心瞳已经是我周正的女朋友。如果日后有谁再敢拿出那条不知到哪儿截来的视频来污蔑我女朋友,我周正,决不姑息!” . 全场的惊呼还有掌声里,心瞳惊愣地被周正握紧了手,转头望着他。 袁媛也惊得在教室前头张大了嘴。 大家闹哄哄里,竹锦吊儿郎当地跟着朱骏他们一起走进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好在上课铃敲响,老师进了门来,大吼一声,“你们干什么呢?都不用上课是不是?谁不想要我这科的分数了,你趁早跟我说!” 期末了,谁还敢得罪老师?大家赶紧各自散开,坐回座位上打开书本。 周正含笑放下心瞳的手,“心瞳,有我在,我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心瞳则冷冷回望周正,“周正,我不是那种柔弱不知自保的小女生。请你下一次想要当英雄之前,事先跟我说一声。” . “麻烦了。” 心瞳坐回座位上课,袁媛就在本子上写,“昨天竹锦刚当众给你尝过歌儿,今儿周正就当众宣布你是女朋友。你出名了。” 心瞳淡定一笑,“我知道,马上就有人要说我是狐狸精了。” 医大最优秀的两个男生,在48小时之内接连宣布与她的私人关系,在普通人眼里,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呀!本就长成这样儿,还脚踩两只船,更是医大最著名的两大公子…… “心瞳,这事情很麻烦。”袁媛摇头。 “我不怕。”心瞳拍拍袁媛的手,“我来医大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跟人争短长。嘴长在别人脸上,我管不了。” 袁媛叹息,“我觉得最麻烦的不是留言,而是这两个哥哥啊。他们这等于是彼此之间正式宣战了啊!” “战况,将很惨烈……”袁媛想着就一哆嗦。 -------------- 81、无法再伪装(第一更) “不会。” 心瞳抬头专心听讲,简单给了袁媛一个答案。 “不会?”袁媛有点懵,“你怎么这样自信?” 袁媛是个好奇宝宝,上来那个钻牛角尖儿的劲儿,不给她答案肯定不行。心瞳知道除非自己想要两节大课耳边一直有个蚊子,否则还是得说清楚。 “竹锦他,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他会找周正的碴儿,不过不至于真的宣战。” “竹锦不会干这样的蠢事……”袁媛眼睛冒星星,“厚厚,心瞳你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偏向啊!” 心瞳吐了吐舌,下意识抬头去望竹锦的方向。他跟朱骏他们坐在临床那边的方阵里,身子歪扭成三道弯儿,像个等着蜕皮的大虾米。 心瞳忍不住笑起来。 她说的一定没错。他要是真想宣战了,早坐得绷直的了;哪儿能放松成现在这样。 . 因为是圣诞节,下课后心瞳跟宿舍姐妹们一起玩了会儿扑克,天傍晚了这才走出校门去。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底下,竹锦正冻得在那原地跑步呢。看见心瞳来,窜上来一把抱住心瞳,“冻死我了,给我焐焐。” 心瞳道歉,“刚刚我们打明暗皇,我跟袁媛一伙连赢了好几把,袁媛玩得过瘾,死活不让我走。所以迟到了,害你挨冻。” 竹锦含笑点头,“你来了就好。”他含笑在初升的月光里伸出手来,“走吧。” “喂,你不用那么夸张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没用过的新牙刷的,牙膏跟我用一个就行了……”心瞳看着竹锦进了超市推着大推车要批发似的样子,忍不住劝阻。 竹锦也不答,径自走到货架上专挑情侣用品去拿。一对的杯子、牙刷、牙膏…… “喂,你变本加厉还要买两个!”心瞳节俭惯了,看他这种扫货的样儿,都替他肉疼。 “我这不错了,我这是上沃尔玛来挑;按着我自己的性子,至少麦凯乐。”竹锦哄着。 “那你买你自己的就行了,干嘛还买情侣的!”心瞳脸红。 “我不。我就买情侣的。我早就看着情侣的东西好看,可是也没机会买来用;现在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要体验下。”竹锦笑着伸手勾住心瞳肩膀,“姐姐,就算你帮我满足一个儿时的梦想了,好了不?” “儿时的梦想?”听他大声说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心瞳心底当然甜,不过还是忍不住跟他斗嘴,“你几岁就开始羡慕情侣用品了?你忒早熟了吧?” 竹锦挑了挑眉,“我没骗你,真的!”竹锦笑着用自己的鼻尖去碰心瞳的鼻尖,“不过你用错词儿了我那叫‘早慧’,不叫‘早熟’!早熟说的是生理,偶那个是头脑……” 两人正说笑着向前走 “心瞳。”背后忽然一声呼唤。 心瞳听见就一皱眉,停住脚步转身,周正手里提着购物篮,一脸惊愕站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双眼凉凉地盯着她和竹锦。 . 心瞳有点困难地开口,“周正,这样巧。” “是啊,真巧。”周正面色有些白,他握着购物篮的手指骨节也是发白着,“你们俩……” “正正……”竹锦再度用夸张到欠揍的语调飞奔向周正,抱着他胳膊,“正正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哟,都是女生最喜欢吃的零食。牛肉干、话梅、开心果、板栗……真多。” “干嘛呀正正,你们班今晚上继续还开茶话会呀?” 周正凄凉地抬了抬购物筐,走到心瞳面前,“我听见丁佳佳嚷着下课要回宿舍去打扑克,我想你们也别光玩儿,吃点零食吧。可是好几样你爱吃的东西,学校的超市里都没有;我就跑到沃尔玛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那我就在这交给你吧。” 心瞳有点难过,垂下头去,“谢谢你周正。” “好的,在这儿给我们就行了。”竹锦笑眯眯将购物筐接过去,“在这儿给我的话,正好还没付账呢。待会儿我去付账,这就不是正正你买的了。谢谢你帮我把要给瞳买的东西给找全了啊!” 竹锦不放弃任何机会煽风点火。 “想知道我们买了什么?”竹锦“好心眼儿”地将购物车给周正看。一车的情侣用品,从牙膏牙刷到枕巾被套……周正面上就又是一白。他是傻子他才不懂! “竹锦!”心瞳赶紧出言,不然指不定竹锦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这种没有硝烟的开火,十个周正也不是段竹锦的对手! “是。”竹锦乖乖推着购物车离开,“那你们俩先聊会儿,我去那边买鼠标去。” . “周正,其实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竹锦走了,心瞳松了口气,可是却也越发局促。 “心瞳,不必。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当日本来就是我主动提议要当你伪装的男友。” 当日不雅视频爆出来,心瞳承受了空前的压力。这样的情形下无论心瞳做什么,都只能让她越发成为众矢之的。再严重些,很可能被闹到老师那边去,那心瞳就更不好说了。 正好周正跟心瞳抢先告白,周正便主动提出来,就算她现在还不能接受他,至少可以让他在她身边保护她。这样会让同学闭嘴。毕竟周正的形象和家庭背景在那放着,会让同学们不再说什么。 心瞳万般无奈之下,便也接受了周正的帮助。其实除了不雅视频之外,心瞳也希望借助周正来躲一躲竹锦竹锦的情感表达越发炽烈,她以为如果中间隔着周正,竹锦绝望之下就也能放弃。 谁知,不过短短时间,一切情形都已不同。那个家伙已经在乐颠颠地勾着她的肩头在沃尔玛选购情侣用品。 所以心瞳心中对周正还是有歉意的。“周正,多谢你的帮忙。” 周正凄凉一笑,“心瞳,我还要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周正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平安夜的晚上,我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休息,所以焦躁不安。我妈妈看出来,而且他也听说了我们在学校交往的事情,所以我妈妈希望新年你能跟她一起吃顿饭。”周正为难地望心瞳,“我妈妈真的是很有诚意,她推了好几个安排……” “好,我去。”心瞳点头。 周家是什么家庭,周正既然能将她正式介绍给他母亲,足见周正的郑重,还有周母的诚意。就算不能当情侣,至少也应该给长辈和周正一个面子。她亲自去跟那位长辈说清楚一切就也是了,省得周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周正含笑点头,“谢谢你心瞳。” . “妈妈,您真的要跟周心瞳见面?”周蜜是大小姐,不过在家里还是乖乖进厨房帮忙。周家的家教严,钟婉如始终要求女儿必须要有个女人的样子,女人该会的事儿她都得会。 “为什么不呢?”钟婉如细细煲着一锅汤,“小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岂能不知?他从小到大这是头次在我面前提起一个女孩子。小正除非不动心,动心了就一定是认真的。” “可是那个女孩子……”周蜜皱眉,“恐怕不值得周正这样用心。” “怎么?”钟婉如一怔。 周蜜犹豫了下,还是将那晚在杏花村邂逅心瞳和竹锦一起从女卫生间里出来的事情说给母亲听。不为别的,至少她当姐姐的,总归不希望弟弟吃亏。 “竟然有这样的事!”钟婉如声音振颤,“太不知羞耻了!” “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周正说起,妈妈您还是劝劝周正。那个女孩子太过艳丽,恐怕天生是个招风的。周正第一次动情,我怕他被骗。” “我知道了。”钟婉如收敛怒意,淡定回去尝汤,“暂时先什么都不要对周正说,我想想。” “妈妈,您的意思是,还要去见她?” 钟婉如叹了口气,“我之所以要到外面去见她,而不是邀请她来咱们家,其实我潜意识里对这个女孩子也是没看好的。小正说她是个孤儿,至亲在这几年间相继去世……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心理上都是有问题的,有的黑暗,有的偏激,有的自闭……而且我觉得她家人的相继去世这个说法有点蹊跷。” “看来我当初这个直觉还是对了。”钟婉如冷静关火,将汤锅挪下来,“既然她家人都不在世了,一个女孩子靠什么生活?这些疑问都需要我亲眼见一见这个人,才能找到答案。” “只有找到这些答案,我才好有的放矢地劝小正。” ----------- 【白天继续,大家晚安。】 82、童话仙境,还是妖精洞窟?(第二更) “妈妈,既然周正都想带着心瞳到您眼前儿来,我也想借着两家的世交邀请柏青过来过年。” 周正从外头进来,披了一身的寒意,正听见姐跟妈撒娇。 “过年恐怕还不妥,毕竟你们的关系还没定。你太着急了,反倒会吓跑他。不如这样,邀请他过来一起过新年。新年毕竟没有春节那么有特别含义,相信柏青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钟婉如含笑给女儿支招。 “妈妈……我很担心。我被他一次次的决绝都寒了心了,我怕他这次又不给我面子……” “傻孩子,难道你真的能放弃么?” 周正换好脱鞋走过去,站在楼梯口,“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他否定和回避,难道你自己就要放弃?如果只是他逃避,而你能继续坚持的话,说不定还有扭转的机会;可是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那连老天都没办法帮你。” . 周蜜和母亲都惊愕地转头过来盯着周正。 这番话,真的是从小都是资优生、除了学习之外别的并不格外挂心的周正说的么? “周正,发生什么事?”钟婉如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望儿子那张落寞的脸。 “妈妈,我要跟您修正一个词汇。我之前跟您说,我‘喜欢’心瞳;可是我现在要将‘喜欢’修正为‘爱’。我爱她,妈妈。” 钟婉如一惊,下意识转头回去望了周蜜一眼。 “周正你太冒失了吧?”周蜜也赶紧绕过沙发走过来,“你不会不明白‘喜欢’与‘爱’之间的不同。你刚认识这个女孩多久?你们上学不过一个学期,就算你们从一开始就交往,也不过四个月。” 周正淡然一笑,坦然面对母亲与姐姐,“其实不必我说明,姐和妈您两位也该知道,爱情的深浅与时间并不一定成正比。我知道我对她已经不止是喜欢。“ “……因为,如果一想到可能会错失她,我就会觉得心如刀绞,觉得未来的人生都没有了颜色。我不知道自己每天发奋向上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如果没有她的未来还有什么味道。” “周正!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周蜜就要冲口而出。 . “小蜜!”钟婉如伸手拉住周蜜,转头向周正,“小正,你现在情绪很激动。妈妈和姐姐不给你增加情绪负担了。你的话,妈妈已经听见了。现在你先上楼去好好洗个澡,放松下来好好睡个觉。任何事,等你平静下来再说。” 周正点头,“谢谢妈妈。”然后转身上楼。 “妈……”周蜜担心地望母亲,“周正这样可怎么行……” 钟婉如点头,“周正的性子平时看着端正平和,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会很执拗。所以万事等他冷静下来再说。现在继续说,只能将他越推越远,甚至会让他情绪更加失控。” 钟婉如给丈夫热了牛奶端进书房。身为省卫生厅副厅长的丈夫周开远还在书房忙碌。 看见妻子送牛奶进来,周开远停下手里的笔,“刚刚听见周正在吼,他怎么了?” 钟婉如赶紧掩饰,“跟周蜜闹着玩儿呢。” 周开远摇头,“你不必替他掩饰,我听得出来他在发泄情绪。这孩子从小一切都太顺,外表看着完美无缺,可是心理承受力反而比较弱。这方面婉如你要帮他加强,否则将来难堪大任。” “看你说的。”钟婉如就笑,“哪个男孩子还没点脾气?我反倒更怕他平常什么都那么温润的样子,发发脾气也好。别光说儿子,你当年的脾气不也不小?” 说起当年,周开远含笑拍了拍妻子的手,“时间真快啊,一转眼儿女都这么大了,到了他们各自也都有了青春心事的时候。” “希望他们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钟婉如由衷说。 . 竹锦和心瞳站在路边打车。天儿冷,出租车的生意好到爆棚,他们俩半天也没拦下来一辆车。正冻得蹦呢,面前一辆车卡兹停下来。 段柏青的头从车窗伸出来,“三儿,你干嘛?” “哎哟可看着人民群众的大救星了。”竹锦拉着心瞳的手就打开后面车门。 柏青皱眉拦着,“竹锦!” 还没等提醒完,竹锦已经拉着心瞳进了车子。一抬眼看那司机,竹锦和心瞳的面色这才都变了变。竹锦就也明白柏青开始干嘛那意思还是拦着。 那司机不是别人,正是聂小天。 . “哟三少,别来无恙啊。”聂小天倒也大方,主动跟竹锦打招呼,可是一双眼睛却阴凉地从后视镜里盯着心瞳。 “别来无恙……小聂难道现在你有病啊?那找我啊,我医生。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不过反正治不坏你就是了。” 小小的车厢里火药味儿一下子就涌起来了。 柏青皱眉,转身伸手给心瞳,“美女,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竹锦的大哥段柏青,是地球上仅存的比他更帅的那个男人。” “哈……”心瞳虽然被聂小天盯得有点不舒服,不过段柏青的话的确让她开心。心瞳就也大方地将手放进柏青掌心,“周心瞳。段大哥你好。” 本来应该是平常的握手,段柏青却趁机捏着心瞳那嫩软的小手不肯松开,回头气他老弟,“三儿,你多久才握着心瞳的手?肯定没我快吧?我第一次见面就捏着了……” 竹锦呲牙,“再不放开,我跟你断绝兄弟情谊!” “哈哈。”柏青赶紧松开,跟心瞳挤眉弄眼,“我们家三儿头回这么吃醋。” 心瞳脸一红。 “你们去哪儿?”柏青转头看了看绷着脸开车的聂小天。 竹锦想了想,却没报出兰桂苑的地址来,反而说,“今儿圣诞,哥,我带心瞳上你那玩儿去。” 柏青挑了挑眉,“那好。反正我也要回九城,一起去吧。” . 圣诞夜的九城,简直是童话仙境与妖精洞窟的结合体。 高高的大厦外头树立起两层楼高的圣诞树,上头彩灯闪烁,各种美丽的礼物盒和蝴蝶结、彩球将圣诞树装饰得美轮美奂。整个九城的大楼外部全都用人造雪花装饰起来,像是童话世界里的雪房子。 心瞳看得欢叫。 可是走进去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排排穿着大红圣诞装的美女们,几乎能露的都露出来,游走在客人当中。不时被袭.胸和拍拍小pp。 心瞳皱眉。 竹锦笑嘻嘻凑在她身边,“放心,我眼里心里都只你一个。别的男人怎么样,咱不管。” 心瞳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带我来这儿?我不喜欢。” 竹锦笑笑,“傻瓜,咱们是来玩咱们自己的,不搭理他们。”拉着心瞳的手进了游艺中心。 游艺室巨大得占满了整整一层楼。竹锦指着几个方向,“玩桌球、麻将、健身,还是电子游艺?” 心瞳想了想,“桌球。” 竹锦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他也想玩这个。 . 竹锦带着心瞳走进去,就立时有人跟竹锦打招呼,“三少。” “竹锦你来了。” 心瞳大致上眼瞄了瞄,也看出都是这个城市里比较著名的高干公子。 外人看起来,官二代和富二代之间似乎没什么区别;可是在这群人自己心里头,却是有阶级划分的。通常高干子弟自成一个圈子,不大稀罕带着富二代一起玩儿。他们觉得那是身份不同。 中国人传统观念里,始终是重官而轻商。商人再有钱,可是在地位上仿佛永远比不上官员。他们的孩子就也自然分开两帮。 “玩儿吧,别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我。”竹锦握紧心瞳的手,臭屁地一路摆手,像个大人物。 当然,心瞳知道,那些人其实是在看她。估计心里都在揣度和猜测,她是什么身份,怎么钓到段竹锦这条大鱼。 竹锦当然明白,笑眯眯将一个个男生的眼睛都给捂住,“干嘛呀,我宝贝儿的确是美爆了,可那也是我独占的;有你们这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么?” “段竹锦!”心瞳囧死了。 竹锦含笑收敛了凑过来,“傻瓜,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啊?你一进来,整个九城里所有女人都失色。” 心瞳羞得无地自容,不过却也真的有小小开心。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这样夸。 “嫂子好。”“弟妹好。”那几个小子都凑过来跟心瞳打招呼。 个个即便在打球,却也都是标致的衬衫配正装裤,绝没有富二代那种混乱穿衣裳的形象。高干子弟的身份,从他们的衣着上便清晰可见。 “锦。”一群人正热络着,忽有一线清冷的女声传来。 所有人称呼竹锦都是三少,或者直呼其名,只有这个女声特别地叫了一声“锦”。 大家面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心瞳循声回过头去 ------------- 【亲们今天先两更了。连着写了好几天的一万六,实在有点累了,眼睛干涩不舒服。今天调整下哦~~大家也好好休息。】 83、锦绣良缘(更1) 心瞳循声回头望去偌大的桌球室内灯火煌煌,桌球之间彼此碰撞的声音不时清脆地传进耳鼓来,那番热闹却在看见眼前那个女孩的时候,全都退化成为背景,让人将注意力一下子都只集中在眼前那个女孩子身上。 她穿大红的毛呢长裙,却大胆地配了墨绿色的长靴和腰带。整个衣着是典型的圣诞色。一把长发全都披散在胸前,像是闪光的丝缎。肤白如脂,明眸皓齿,一弯柔软红唇像是雪中红莓。 她五官都极其出色,当中最引人目光的是那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那眸子里闪着小小的桀骜,让她本就已经十分出色的五官更显得耀眼。 心瞳轻轻一叹。如果她也能幸运地出生在一个富贵的人家的话,相信她自己也可能有这个女孩此时的气质。美而桀骜,却又不是故作出来高傲,而是骨子里自然生发出来的倔强。纵然身处众多女孩子当中,也是那样地出挑。 . 那女孩子最让心瞳觉得投缘的是那双眼睛心瞳也无数次下意识望着镜子的时候,也看见自己有这样一双眼睛。 有人形容这样的眼睛是猫眼,娇慵妩媚;可是一旦发怒却又变成高挑的凤眼一般,凛冽就尽现。 那女孩子整体的感觉,很像刘亦菲。 “珠绣,你怎么来了?”竹锦跟那个女孩子说话,目光却轻轻落在心瞳面上。 “绣绣,一起过来玩啊。”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就都招唤,显然平素也是极熟的。 “锦,你今天怎么叫我‘珠绣’?你从小一直叫我‘绣’。”那女孩儿声若黄莺,却也难掩清凉。 心瞳知道这个场合她不应该笑的,可是还是想笑了。她明白了,为什么珠绣管竹锦叫“锦”,而竹锦则从小叫她“绣”锦绣良缘啊! . “惊喜吧?”竹锦正望着心瞳的笑容在那心惊肉跳呢,齐珠绣背后走来她大哥齐怀涵笑着走进来,将手轻轻搭在珠绣肩上,“她本是不习惯到这样场合来玩,后来一听说你们都来了,她就也被我劝得活了心,一起来了。” “我看绣绣不是被齐大哥劝来的,更不是因为我们都在这儿所以才来,绣绣那是单单冲着竹锦来的吧!锦不离绣嘛!” “哈哈……”大家也都大笑。 齐怀涵转头望竹锦,本是笑着打招呼,目光却在触及心瞳时,微微一挑眉,“竹锦,这位是……” 竹锦一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呢。说她是我女朋友呢,她一准儿揍我;若说是普通朋友呢,我自己还不情愿所以这样解释吧:她是‘在我身边的女人’。” 心瞳只能翻了个白眼儿,这是什么解释?心瞳索性主动含笑打招呼,“你好,我叫周心瞳,他同学。” “齐怀涵。”齐怀涵主动伸出手来握住心瞳小手,“幸会。” 齐珠绣却没有大哥那么热络,凉凉地盯着竹锦,“本来都没听说你今晚好过来玩,怎么后来又突然来了?” 竹锦笑了笑,转头望心瞳,“想哄她开心。” . “走吧,去打球。”齐怀涵带走妹妹。竹锦有点担心地望着心瞳,“我没想到她来。” 心瞳笑着摇头,“你跟我解释什么啊?你们名门高户之间本来不就喜欢玩指腹为婚嘛,我理解。锦绣良缘哎,真不错。” 正好摆好了桌子,心瞳也没客气,捞起球杆,漂亮的击球! “哒”的一声,球被击开,几个公子哥都是鼓掌,“帅气!” 竹锦挑眉望心瞳,“我失算了。还以为能教你呢。”男人教女人打桌球,那可是多么旖旎的一幕场景。可惜了,心瞳没给他这个机会。 心瞳摇头笑了笑,“我以前打工做过一个暑假的桌球室小妹。就算不是很娴熟,基本的招式还是会的。” 竹锦心底拧着一疼心瞳仿佛为了打工,各行各业都做过。想都能想到桌球室想要雇佣心瞳,定然是看中了心瞳的身材。那么在那个暑假的打工经历里,心瞳一定明里暗里吃过很多的苦……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心瞳就笑,忍不住用球杆推了他一下,“我拳头很硬的,你说我能让自己吃亏么?” 竹锦这才笑起来,“是呗,女侠在上,小生这厢有礼。” 隔着几个球台,齐珠绣的目光冷冷地飘过来。 心瞳摇头,“你今晚干嘛带我来这儿?难道你想看两个女人之间用目光互相屠杀的好戏啊?” 竹锦笑笑,“咱们已经跟聂小天结了仇。所以坐聂小天的车,我不能让他知道兰桂苑的房子。至少,也得等我把手续都办好了的。所以只能跟着他们直接到九城来。我倒是没想到齐家兄妹会后脚赶来。” 心瞳心底一沉。 竹锦说的没错。聂小天这样的小开,绝不会跟她善罢甘休。 . “心瞳打得很好。”不知什么时候齐怀涵已经凑到了台边,笑着给心瞳鼓掌,“不知我是否有这个面子,能邀请心瞳跟我打一局?” 心瞳倒也大方点头,“好啊。” 两人摆球、开球。齐珠绣就凑到了竹锦身边来,咬牙问,“段竹锦,你什么意思?” 竹锦耸肩,“什么什么意思?” 齐珠绣气得跺脚,“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都跟你解释了,我只是教那个泰国王子说汉语罢了。至于他对我有没有追求,我根本就没在乎过!学校让我出面帮他,可能也是觉得我形象好一些。竹锦,你别乱吃醋。” 竹锦瞪大眼睛,“那小子真是泰国王子啊?” “他父亲是泰国王族的一位亲王,所以他当然是王子了。”齐珠绣急着辩白,“可是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竹锦笑起来,“珠绣,我没误会,一直都是你在误会。我的名字有锦,你的名字有绣,所以从小咱们俩就被长辈们和朋友们开玩笑。但是我从来没当真过,是绣绣你太当真了。” “我喜欢的人,在那。”竹锦坦然伸手指心瞳。 桌球台上灯火如金,那眸光坚毅的女子红唇微嘟,漂亮地一杆击出,大家就是一片掌声!饶是桌球高手齐怀涵,之前还一直在放松地微笑,此时面上也已经露出谨慎之色。 那才是让他心折的女孩儿……竹锦露出自豪的微笑。 她不用他照顾她,她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就算她不喜欢这帮公子哥,但是她有办法慢慢融入这个圈子,而不用他来引领。 “段竹锦,可是你别忘了,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齐珠绣明眸里涌起泪水,“你喜欢谁,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你却没资格在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坦然地跟我说,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 夜色宁寂,竹锦独自站上阳台,望夜空辽远。 “干嘛呢?”心瞳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递了大衣给他,“马上要考试了,你难道想感冒发烧逃避考试啊?” 心瞳自己也披了羽绒服出来,将自己裹紧,“齐珠绣喜欢你啊。” 竹锦呲了呲牙,“这么打击我……拜托你也有点吃醋的诚意好不?这么平淡说起。” 心瞳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竹锦的肩膀。进屋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两小盅,一人一盅,“喝了暖暖。” “女生喝白酒……”竹锦转头瞪心瞳,“太爷们儿了吧!” 心瞳大笑,“那你不当我女人好了。” 竹锦叹息,伸手搂过心瞳来,“可是谁让你是女人里的女人呢?我怎么也没办法将你当哥们儿看!” 心瞳难得乖巧地将头靠在竹锦肩头,“坦白说,我真的一直将自己当爷们儿的。我羡慕男人的坚强,可是直到遇见了你段竹锦,你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女人。” “喂……”竹锦嗓音沙哑下来,“你这样的话,对于我这种男人中的男人来说,是极大的挑.逗哎……我真想现在就让你好好看看男人和女人有多不同……” “滚!”心瞳红了脸跳开,“别闹!我允许你住进来,也只是允许你住另外那个房间,不是你以为的……” 竹锦喘息,“行,我望梅止渴行了吧?只是,我可不可以要一样圣诞礼物?” 心瞳点头,“你说。” “戴上‘初雪’给我看……” 竹锦还故作风雅地跟他亲手做的那件bra取了个名字,叫“初雪那夜”。 ----------- 【稍后第二更。】 84、哄着骗着,想爱你(更2) 一提到那bra的名字,心瞳就来气。好吧好吧,这名字从字面上听起来呢,真的挺轻盈美丽的,可是偏偏中国的语言文字里就是容易衍生歧义 初雪那夜,怎么听都是“出血那夜”! 初雪那夜,再将字面压缩一下就又变成了“初.夜”! 奶奶的段竹锦,这岂不是在用这个bra宣告他对她的“初.夜权”?! “我不要!”心瞳红着脸跑回房间去,转身冲他做鬼脸,“我才不要‘出血’!” 竹锦跟着跑进去,满屋子追她,“可是我就想让你出血……” 竹锦身高步长,房间里又狭窄,心瞳还是让他给按到墙角上。竹锦的唇就灼热落下来,“只有那样,你才能死心塌地变成我的……” . 心瞳笑着撑住他的唇,“喂,其实见到齐珠绣,我挺开心的。因为我也有冽尘,还有周正,这下子你有了蒙甜甜和齐珠绣,咱们俩打平。” 竹锦懊恼,“还有没有你这样的女人啊!这么,胸大能容?” “找打!”心瞳作势要打,还是笑着回抱住竹锦的腰,“我知道其实跟我在一起,你是委屈你自己的。你这样的名门公子又何必在我面前委曲求全,被我呼来喝去还要挨揍……段竹锦,你本不必这样。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知道:我希望你能幸福。” 竹锦心底一疼,低头去吻她的长发,“笨蛋!被你揍,对我来说那也是幸福的事!可是如果没有了你就什么都不是幸福。” 心瞳笑着从他臂弯底下钻出去,边搓着自己的手臂,“哎呀妈呀,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师姐,穿给我看吧……”竹锦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两只小手举到脸边儿上,做幼犬状,“人家尝试了一种立体裁剪法,必须要看见你穿了才知道这样做是否可行……” 心瞳转头望他,“真的?” “真的真的!”竹锦赶紧点头,“还记得我跟英姐要你具体的尺寸么?就是为了这个立体剪裁法。我希望能做出让女人真正舒服的bra来。” 心瞳想了想,红了脸,“好吧,你等着。” . 心瞳的房间里只开着小台灯。从宜家买的小红塑料灯罩的那种小台灯,灯光幽幽的,染红了整个房间。 心瞳偏爱暖色的灯光。因为长久以来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她需要暖色的灯光来抚慰她的心。 而今晚这红色的灯光,就分外越发多了几分迷离之色。 心瞳褪尽衣衫,红着脸将那件“初雪”戴在身上……心瞳自己不自知地一声喘息真的是太舒服了。 戴着初雪,看镜子里的自己,心瞳脸越发红起来。之前它在盒子里的时候,心瞳还没发觉它的独特之处;戴上之后,趁着皮肤的颜色,心瞳这才发现它的设计不光是婉如飞羽雪花一般的蕾丝装饰,就连罩杯上也是镂空的。 那每隔一段的一段镂空立体看起来,就像是,像是有一双手轻柔环抱住她的胸…… 心瞳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羞红难掩。 房门无声地开了,竹锦狐狸似的悄然走进来。等心瞳发现,他已经站在了她背后,急促喘息着伸手环抱住了她…… 他的手指长度与宽度正好符合bra上那一段一段镂空的距离。 心瞳酥软地无法抗拒,只能羞涩转头望他,“你,你故意的?” 竹锦含笑点头,“就让你每次穿上,都能感觉到我在抚.摸你……” “喂,你、你很过分啊……”知道他很会调.情,可是有没有调.情如此入骨的啊?难道就算他不在她身边,她只要穿上这bra,就也会联想到他在抚.摸她啊? 那她岂不是要独自火热…… “你讨厌!”心瞳脸红推开竹锦,“我穿了,你要看快看。看过了确定了裁剪法,就,就出去……” “好。”竹锦倒也磊落点头,将目光全都落上心瞳的胸去…… . 房间里的灯光本就是红色的,心瞳闭着眼睛努力站直身子,可是呼吸已是乱了。 他没抚.摸她,甚至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碰触。他只是环绕着她,仔仔细细看着那布料各个细节与她身子贴合的程度……可是她已经在灼热起来。 像是热带雨林里下了一场阵雨,所有的绿叶全都欣欣然伸展开来。灼热的、湿润的、伸展的…… 他的目光细细密密缠绕着她,他的呼吸若有似无熨贴着她的皮.肤。有一种奇异的酥麻敢、感从心底缭绕而起,顷刻包围了她的周身。 她觉得自己此刻敏.感得仿佛站在薄薄的刀刃上,他每一个眼神、每一缕呼吸都让她颤抖得无法自已…… 很冷,又很热;很想抗拒,却又很是欢喜…… 这是,怎么了? “瞳……”竹锦嗓音沙哑下来,“希不希望,我抚.摸你……” 心瞳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又找打?” 竹锦赶紧解释,“啊不。我问的是消费者可能会有的感受。这份性.感,女人自己能感受到么?” 心瞳红了脸,只能回答,“有……觉得身子都在震颤,仿佛渴望男人的手覆盖下来……希望火热的触感,希望能释放自己……” “嘘……”竹锦出手如电,已经将她两手全都反剪到背后,“让我满足你……” “混蛋!”心瞳意识到被骗,已经是晚了。两手都被他反剪着,根本无法反抗! . 他的手灼热而带着粗砺地覆盖下来,先是缓缓地爱.抚她光华的皮.肤,继而变得越发贪婪,手指捻弄着她的玲珑,整个掌心放肆地大力搓揉起来…… “混蛋……”心瞳在他怀中拼命扭动,想要挣脱双手。他干脆将长腿伸进心瞳两.腿之,间,一边支撑和禁锢她的身子,另一方面增加她另处的摩擦触感…… 心瞳喘息嘶吼,却无法挣脱。身子里更有奇妙的感受蓬勃而来…… “让我帮你,宝贝儿……你现在还在抗拒,你对异性的恐惧还没有彻底拔除……让我帮你……放松下来,只享受我带给你的。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快乐。你该知道你也是想要的,所以不要再抗拒。告诉自己的心:放弃放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回自己的身上,感受我给你的快乐……” 他嗓音沙哑,缓缓地说。那嗓音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幽幽的,仿佛魔法咒语缓缓漾开。 仿佛受了心理暗示,心瞳开始还在用力挣扎;慢慢地,她因为无法挣脱,也只好放松下来,随着他的语音节奏,将注意力点点调回自己的身上…… . 空山新雨,青竹碧翠。每一杆青竹都挺拔帅气,竹叶儿上还凝着透明的露珠。她在竹林里越发深入,却猛然回头,找不到了来时路。 这时有一缕金色阳光破开空中云翳,倾泻下来,笼罩着她的周身……她觉得温暖而放松,跟随着那阳光一路向前…… “好极了宝贝儿……”他浊重喘息,感受着指尖上,她点点的放松。莹润便滴滴而来,沁润了他的指尖,让他渴望真的侵入她的世界,自己来带领她去看那竹林最深处,最美最奇妙的绮丽景色…… 他放肆,放开她一只手,诱她握住他挺拔的青竹…… “初雪”早已落下,他颤抖着含住她柔腻软嫩的美丽…… 震颤嘶吼里,竹锦咬住心瞳的耳珠,“我的第一次高.潮,也是你的了……宝贝儿,你做的一切都让我,超乎想像……” . 云南。傣家山寨。 冽尘走进一间小吃店,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锅台边那个清秀的女子身上。 傣家女儿的衣着都是裹身的,长裙将下.身的线条完美勾勒;上身的小短袄与长裙之间还露出一截嫩白的腰肢。 傣家人自己看多了这种装扮不觉得什么,可是外来人看见每次都会心跳。 “罕江,快请坐。”老板娘赶紧亲自迎出来,用自己的手绢擦干净了座位招呼冽尘。 冽尘今天私服而来,穿纯白的短褂长裤、配同色的包头巾。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傣家男子。 看见冽尘的目光还不时落在锅台边的女子身上,老板娘就笑,“那是我们新来的厨娘,会做一手好菜。人也美啊,为我们招徕很多生意。她叫玉香。叫她来给你上菜啊。” ---------- 【今天先更新到这儿,大家周末嗨皮~~~】 85、女王的盛宴(第一更) 85、 “玉香快来给罕江上菜。”老板娘招唤着玉香。 玉香也大方走过来,将傣家小吃:竹筒饭、包烧鱼、干巴丝、泼水糍粑端上来搁在冽尘的餐桌上,笑意盈盈。 “谢谢啊。”冽尘双手合十,轻声感谢。目光自然地落在玉香的裙摆上,凝着那水粉色闪光布料上轻盈的金线绣花。 葱翠的竹林掩映,越发显得玉香水粉色的筒裙娇美艳丽。尤其她一头浓密如云的长发,挽在头顶,以简单的发簪别住;让冽尘想起那个古老的词汇:青丝如云。 “菜很好吃,多谢你。”冽尘按样儿尝了玉香送上来的饭菜,笑着走到廊檐下,凑在玉香身边说。 冽尘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玉香的身影而动,那老板娘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全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这间饭店把着一条公路,这公路是出入云南边境的重要公路之一。饭店里头出出进进的都是吃边贸这口饭的男人。镇日寂寞赶路,婆姨又不在身边,所以进了饭店歇脚、住店的话,眼睛就只知道围着漂亮的女人转;至于饭菜是否好吃、被褥是否舒服,倒成了其次。 冽尘吃过了饭,将一张百元钞票塞进老板娘掌心,“让玉香陪我去竹林里走走。半个小时就回来。” 老板娘笑开,露出染了烟草污渍的牙齿,“罕江,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个忙。实在是咱们玉香来了就说好了的,只当厨娘,别的一律不干。” 冽尘含笑摇头,“您放心,我不会勉强她。我去跟她问问看,要她自己愿意去,这才有意思。” 那老板娘当然首肯。 冽尘走到锅台边去,绕着锅台跟玉香低声耳语。玉香只是低垂粉颈、红着面颊,只含羞听着,却不应声,更不表态。 冽尘有点急了,便跟老板娘示意借下她墙上挂着的葫芦丝。冽尘站在锅台旁朝着玉香吹响《月光下的凤尾竹》。悠扬的乐曲宛如深情的倾诉,玉香的粉颈垂得越发低了,可是从侧面却终于看见她眼波清澈的流动。 店里的其他跑边贸货运的司机汉子们都纷纷鼓起掌来叫好,给冽尘鼓劲。 终于,玉香一转身捂着脸跑出了竹屋去。冽尘笑着将葫芦丝交还给老板娘,目光闪亮地跟在座的司机汉子们一抱拳,“多谢各位了!” 大家哄堂而笑,“玉香可是从来都没答应过谁,加油啊后生仔!” 看着冽尘的背影追着玉香跑进竹林去,在座的一个大货司机岩应就摇头,“啧啧,原来这玉香也不是个九天的仙女儿,她也是能接受男人的。” 老板娘点头也笑,“碰见罕江这样英俊又出身高贵的后生仔,哪个女人能不动心!” . 冽尘一路追着玉香跑进竹林深处去。云南多竹海,深深的竹海宛如碧翠的密林。 玉香俏丽的身段曼妙穿梭于翠竹林中,水粉色的衣裙跳跃鲜艳得宛如一朵水莲花。 冽尘跑得有些气喘,出声呼唤,“玉香,你停停。” 玉香又跑了大约百十来米,这才停下。四处望了望,这才回身等着冽尘追上来。 两人终于面对面,却没发生想象中的旖旎情事。玉香反倒满面警觉地打量冽尘,“你的体质这么弱,总部怎么会派你来!” 冽尘咳嗽着一笑,“檀云同志,让你见笑了。我回去一定加强锻炼,下次争取别让你拉下这么远。” 原来玉香正是化名而来的段檀云。 檀云自打上次跟家里联络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原来她是主动请缨化装到了滇泰公路3号线上来“蹲坑”。这是一条开在竹海当中的公路,平素进出边境的客货流量很大。但是因为道路身在竹海腹地,所以盘查和监控的难度相当大。上头决定派一个生面孔的警员化装潜伏进这家饭店。檀云是新来的实习生,又是个女孩子,相对容易潜伏,所以檀云便主动请缨而来。 每隔一段时间,组织上都会派人来与她取得联络。为了确保安全,每次来的联络员都不是一个人。这次来的是冽尘。 檀云与冽尘彼此并不认识,是靠着冽尘在头巾包结上做下的暗号来标明身份。 冽尘本就生得英俊逼人,一身白衣被青翠竹林映衬着,越发显得俊美无俦。 檀云红了红脸,“我不是笑话你的体质,而是为你担心。而且通常组织上派来的人都应该是面容越普通越好。这样不会引起人太大的注意,比较安全……” “檀云同志是在夸我么?”冽尘笑起来,长眉清扬。 檀云脸红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可能会引起人的误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越是面貌普通的,才越安全。” “其实檀云你自己已经不符合这条定律的要求。”冽尘含笑摇头。 自古以来派人潜伏都是要求在外貌上越普通越好,有不能被人一下子记住的外貌特征为最佳。可是冽尘却无法不注意檀云的外貌。在这竹海深处招待男人们的饭店里,这样的相貌太过惊人。 檀云的脸又红了红,“你是在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禁毒警员么?” 冽尘大笑,“不敢不敢。其实我明白组织上派你来的原因:一来你是生面孔,二来能做得一手好菜;三来呢你的美貌也能成为办案过程当中有利的因素;四来相信组织上也是对你的能力有充分的信任,相信你能胜利完成这个任务。” 檀云这才笑开,将这段时间于饭店之内观察到的几个可疑团伙的情形说给冽尘听。冽尘静静点头,“好我记住了,请你放心。” “另外我要提醒你,檀云,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但是有些言行的细节,请你还要多加注意:我们在店堂里开玩笑说话的时候,你刻意为了避嫌而没有抬头,也没有走过来听;这是你的聪明之处,会让人对你降低防备可是如果你太过于刻意,这反倒有可能成为一个把柄。” “普通人倒也罢了,如果是狡诈的老毒贩,他们可能反倒因为你刻意的避嫌而怀疑到你。” 檀云听了就一愣。她没想到不过短短的一个照面,冽尘竟然能观察到她那样细致的反应,而且一语就道破她的心思。 “谢谢你,我一定注意。”檀云对冽尘的印象登时改观,“听老板娘称你为‘罕江’,难道你们相熟?” “罕”在傣家的称呼里,有对男子的尊敬意味。传统上是对王族、贵族等的尊称。 冽尘笑笑,“有些渊源。” 冽尘抬腕看了看表,“半个小时快到了,我们这就回去吧。然后我就会结账离开。檀云同志,就不另外与你道别了。请你保护好自己。很快这条线就会收线,你也可以回到总部了。” 听说冽尘要走,檀云咬了咬唇,轻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姓江?” “是。江冽尘。”冽尘清淡笑笑,转身率先走向竹林外去。他行走的风摇动了路边的凤尾竹,沙沙摇曳,筛落了一丛青碧色的竹影在他纯白的衣袂。 檀云望着冽尘的背影,微微愣了愣神。 . 新年刚到,医大的学生们已经进入了严酷的期末考试阶段。已经考完了几门副科,心瞳略显疲惫。元旦假期过后就将是主科的考试,心瞳知道自己得赶紧打起百倍精神来。 走出宿舍门,周正含笑站在门外灯影里。俊美的少年今天没穿学生气的羽绒服,而是正式地穿着西装款羊绒大衣。纯黑的大衣配着鲜红的羊毛围巾,中规中矩却又英气弥散。果是翩翩少年郎。 心瞳听见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她本是向来推拒异性情感,可还是一不小心伤了周正的心。 “心瞳,冷不冷?”周正很自然地将心瞳的手拉住,揣进他衣兜。 心瞳脸红,“周正,请你放手。” 两人打车到了约定好的饭店。今晚又是一个餐饮的高峰,饭店里几乎墙角旮旯都坐满了人,笑语喧哗与饭菜的热香一同扑面而来。 周正带着心瞳上二楼,在走廊尽头走进一间雅间。心瞳不由得不赞叹,雅间果然是与楼下大堂不同的。这里没有烟火气,墙角一盆凤尾竹将雅间装点得清幽雅致,甚至隐约闻的见清新的竹香。 而在那青竹掩映里,坐在桌边缓缓品茶的中年女子,就更是一道沁着古香的清新风景。心瞳边走过去施礼,边静静打量着这位贵妇人:秋香色的织锦缎将她的皮肤映衬得细腻如白瓷,真是保养得宜。心瞳的母亲打小就不在身边,所以心瞳对旁人的母亲都要格外多看一眼,想知道每个人的母亲都是什么样儿的。 “伯母好。” 周正也赶紧给介绍,“妈妈,这就是心瞳。” 钟婉如也抬头望心瞳,含笑招唤,“快过来坐。心瞳,你果然明媚照人。看得出你尚且没有任何刻意的妆扮,若果妆扮过了,更是无人能及。” 心瞳脸红起来。女孩子没有不喜欢被人夸奖外貌的吧,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审美严苛的女性长辈。 “伯母您谬赞了。” 钟婉如一笑莞尔,“心瞳,你倒是让我想起一部武侠小说里的一个人物来。” “伯母也看武侠小说的?”心瞳眼睛一亮。 武侠小说是通俗文学,旧日那些世家大户出身的小姐太太们虽然也都是看的,却定然不会在嘴上摆弄出来。此时这位周伯母既然能够大方谈及武侠小说,倒让心瞳刮目相看。 “我妈妈对金庸、古龙、梁羽生等这几位武侠小说泰斗的作品都有涉猎。妈妈有一篇论文还是专门研究这三位作品中所提到的药房、养生食方等内容的。”周正很开心,相信心瞳与母亲的交谈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钟婉如含笑点头,“心瞳你让我想起《天龙八部》里头那个摆夷公主刀白凤。” 刀白凤是花花王爷段正淳的正妃、段誉的母亲、摆夷酋长的女儿。金庸也是极用笔墨描写刀白凤的美貌,说摆夷女子多美艳。 周正对小说的细节研判不多,他只当母亲是在夸奖心瞳的美丽,所以他还挺高兴的;可是心瞳却魏魏一皱眉。 眼前这位伯母,果然不是简单的人。 . 趁着周正去洗手间的当儿,心瞳连忙跟钟婉如开诚布公,“其实伯母,我跟周正只是普通朋友。今天来向您问安,实不希望伯母有任何误会。” 钟婉如倒是惊讶了下,没想到是这个女孩子主动与她撇清。钟婉如笑起来,“心瞳,你的态度倒是让我对你改观。坦白说,我也正想跟你说同样的论题:心瞳,听说你与段家的三公子来往甚密。” “我们周家与段家是世交,从我这个做母亲的角度,自然不希望周正与竹锦因为一个女孩子而伤了和气。” “伯母您这下可以放心。”心瞳坦然地笑,“我想,以周正这样的条件,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儿。” 周正站在走廊里听着电话就是一愣,“甜甜你说什么?心瞳跟竹锦同居了?!” -------- 86、执迷(第二更) 因心瞳的开诚布公,钟婉如终是放下一颗心来。身为母亲的,总会因为儿子与一个女孩子的关系而防备那个女孩子,可是一旦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钟婉如反倒对心瞳刮目相看,心里的好感也就直线上升。 “心瞳啊,尝尝这道烤鱼。说是此店的特色菜品,晚餐高峰时间每桌只供应一客。”钟婉如大方招呼心瞳。 “香茅草烤鱼?”心瞳见了侍者端进来的烤鱼就笑了,“味道闻起来就很地道!” “心瞳,坦白说,你让我很惊奇。不是我自夸自己的儿子,我们周家毕竟是世代行医的人家,周正可以说从小就是在药香里头长大的,他对这行也是小有天才的。可是却着实没想到,原来周正在你们学校只是第三名。” “段家竹锦那孩子天赋异禀,我们不来讨论;可是心瞳你竟然能一直压过周正去,不得不让伯母心生赞叹。”钟婉如很是由衷。单凭这一点,这知道心瞳这个女生很了不得。 心瞳淡然一笑,“伯母,其实任何的学习都是有需要才有动力。周正虽然世家相传,但是他从小心里就有认定,知道自己长大了一定会走这条路,所以他的渴望并不深晚辈却是真真正正自己想要学习的。” “哦?”钟婉如微微挑眉。 心瞳最初对这位贵妇人直觉排斥,现在两人既然能唠开了,所以心瞳就也觉得对方亲近了些,“因为晚辈亲眼见到亲人受苦,而自己无能为力……那时候晚辈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救治和照顾身畔遭受病痛折磨的人……” “这个愿望一直推动着晚辈不敢懈怠,所以学习上格外用心了些。” “原来是这样。”钟婉如在同情的同时,心中也生了一重敬意,“心瞳,你是个好孩子。” “妈妈,我就知道您一定会这样说。”周正从外头回来,坐在心瞳身边,自然而然握住了心瞳在桌面上的手,笑意盈盈望着母亲。 . 心瞳微微皱眉,抽回手,“周正,这香茅草烤鱼趁热吃才好吃,你尝尝。” 钟婉如也眯着眼睛静静凝望儿子握着心瞳的那只手,“周正,心瞳已经将一切与我说明。妈妈很欢迎心瞳做你的好同学、好朋友,妈妈也很喜欢跟心瞳说说话、聊聊天。” 心瞳与钟婉如已经都将话说得很明白。 周正却摇头一笑,正视母亲,“妈妈既然您这样喜欢心瞳,那么请您允许我正式与心瞳确定恋爱关系。” “周正!”心瞳囧了。 钟婉如也一愣,“周正你说的什么疯话?心瞳的意思已经摆得很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转头望心瞳,“妈妈您不知道,心瞳因为从小亲人都不在身边,所以她对异性有排斥。因为异性恐惧症,所以她现在不肯接受我的感情;但是我可以等,我一定会等到她接受我的那一天!” . “周正!”心瞳“噌”地站起来,“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钟婉如也动气,“周正,妈妈要提醒你,感情事不可强求!” “对不起妈妈。”周正依旧死命攥着心瞳的手,“我却已经认定了心瞳了。我要她,除了她,别的女孩子我都不要!” “周正!”钟婉如面色发白,扬手一个耳光抡过来,狠狠打上周正的面颊,“周正,你让妈妈太失望!” 钟婉如掩面而去,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 心瞳转头凝视周正。灯光下,那面目周正的少年此时已经面色铁青,眸子里涌着一层阴鸷。 “周正,如果伯母没有给你一巴掌,我也会揍你!你方才说的什么话!”心瞳用力甩脱手,“周正,不要闹到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心瞳对不起。”周正转头向心瞳道歉,“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妈妈对你有偏见。这件事的起源在圣诞聚餐那个晚上,我姐姐恰好也在那边玩,她去卫生间说正好发现你跟段竹锦在女卫生间里头……我姐回去就将这事儿跟我妈妈说了,我妈妈就以为你是不检点的女孩……” 心瞳也是一惊。没想到世界这样小,那个在卫生间里邂逅的女子竟然是周正的姐姐! “……所以我妈妈今天一定是故意刁难你了,故意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给了你压力,让你越发不敢跟我交往。心瞳,我说的对么?” . 心瞳听着只能叹气,“周正,你醒醒。可能按照一般的电影和电视剧的套路,高干子弟的母亲约见平民家庭的女孩,是该上演这样的戏码的。最后贵夫人总会拍一张大额的支票在桌子上可是周正这次你错了,你母亲并没有。是我主动跟她说明了一切,说明你只是在帮我,我们并没有真的在交往!” “好了周正,我走了。”心瞳转过来望一桌子好菜,“这桌子菜价值不菲,希望你能打包带回家去,别浪费了。” “周正,其实你母亲真的是一位很不错的母亲。至少她为了自己儿女的事情费尽了心思。其实我很羡慕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惹她伤心。” 心瞳转身出门,穿过大堂的喧哗笑语和饭菜热香,毅然走向寒气迫人的门外。夜色与凉意一同凶狂扑来,像无情而黏腻的蛇,缠绕满她的周身。 心瞳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 心瞳裹紧大围巾向前走。饭店门前就有一个公车站,可是她决定自己走一站地,将心里这种烦躁排遣排遣。 天上纷纷扬扬地又落了雪花。也不知道是天上又降了雪,还是风将地上的积雪卷扬起来重新送上了半空。心瞳抱紧自己的身子,垂着头疾步赶路。心中唯一的希冀是赶紧考完试,赶紧奔赴那温暖湿润的云南。 正走着,身畔忽然跟上来一个人,一把将她给抱住。心瞳本.能地手肘横击,直奔那人面门而去人的反应会下意识收回手臂以保护自己的面门,而那个人却死活没放手! “谋杀亲夫啦……”那人只无赖叫出来。 心瞳这才硬生生将手肘收回来,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倒,多亏被他抱着。 心瞳恨得咬牙,“你要干嘛?!” 正是偶们的狐狸男主角。 “哼,你撒谎……”竹锦满脸怨妇样儿,“还骗我说去跟打工的同事新年聚餐,原来是见公婆啊……” . 心瞳被气乐了,“我要是说了跟周正吃饭,那你能乖乖回家么?拜托啊三少,今天是新年,难道你不回家跟亲人一起吃个团圆饭呀。” 心瞳难过地叹了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竹锦,平常你怎么腻着我都行,可是逢年过节我却一定要赶你回家的。你哥哥生意忙,你姐姐又不在本地,你爸爸妈妈身边就守着一个你,你怎么还可以随便跑出来?” “傻瓜。”竹锦心痛,揉了揉心瞳的发顶,“就算我不在家,我爸爸妈妈两人还能彼此陪伴;再说他们今晚也还要到我爷爷奶奶那边去,人就更多了,不缺少我一个。” 竹锦在街灯里站定,垂眸望心瞳的眼睛,“可是没有了我,你该怎么办呢?没有你,我也自然没有团圆。” . 心瞳转过身去,捂住眼睛,“混蛋,你故意弄哭我。” 竹锦笑着抱紧她,“周夫人那么厉害的女人都没能耐弄哭你,我反倒是看见她掩面奔出来。小傻瓜,那我更没能耐让你哭了。” 心瞳仰头望他,“原来你是来看戏的,想看我们俩谁打败了谁呗?” “哈哈……”竹锦大笑,“我补票还不成么?多少钱一张呢?” 竹锦拉着心瞳回家,进门指着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肉片、鱼丸和蔬菜,“一顿火锅够不够刚刚的一张票钱呢?” “火锅,哦,好棒!”心瞳连忙脱了大衣,也顾不上洗手,赶紧涮了一筷子羊肉片,美得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唔,好吃!刚刚跟他们面对面,真的好没食欲;现在才知道我饿得能吞一头牛!” 竹锦扎上围裙小心地给心瞳准备好蘸料,边含笑建议,“在你吞了一头牛之前……那个啥,先吃了我呗?我不介意被你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心瞳瞪大眼睛瞅着他,良久笑开,“好啊,切成片下火锅!” 竹锦下意识一捂某个部位,一声惨叫,“不要啊” 87、一个枕头睡不着(更1) “周正你干嘛?!” 已是过了午夜,周蜜口渴起来找水喝。进了厨房才发现,周正坐在没有开灯的厨房里,无声地一个人喝着闷酒。冰箱门都没关,冰箱里的灯光幽幽地落在他面上,看上去说不出的黯然。 周蜜压低了嗓音,“你这样闹,待会儿小心爸知道了。”周正已经是一嘴的酒气。 医生之家最重自制,父亲周开远说过,酒可以喝,但是一定不能过量;一旦过量酒就是将人变成蠢物的迷.药,是人失去自制的表现。 “姐,我现在理解了你对段大哥的心情了。”周正捏着酒杯,面颊酡红地笑,“以前我还笑话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如今才明白,不是那个人真的非要完美到什么程度,而是你心甘情愿地只看见她。” “唉……”周蜜叹息,挨着周正坐下来,“妈今天跟周心瞳见面了,然后否决了你们两个了吧?” 周正含笑摇头,“妈对心瞳的第一印象倒是很好,反而是心瞳自己否决了我们的关系。” 周蜜也没想到,“我以为她是个脚踩两只船的丫头。” “姐,我知道你跟妈说了那晚的见闻,我也不怪你会有那样的误会,毕竟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心瞳真的不是那样的女生。在她与我之间的关系上,其实一直是我在主动追求。” “可是周正,她跟竹锦关系暧昧,这毕竟是真的。” “姐,我知道。只是这世间男女谁会一辈子只遇见一个人?只要还没有结婚,那么一切就都还有争取的可能。” 周蜜点头,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咱们姐弟俩也太同病相怜了吧。周正,你说咱们姐弟俩的条件也算不错的了,怎么就都是求而不得的那种?” “所以我不放弃。”周正在冰箱幽幽的光里转头望周蜜,“姐,你也不要放弃。这世间万事,只要自己还没放弃,那就还有无数种可能。” 周蜜苦笑着点了下头,跟周正碰了下杯,“好啊!” . 新年假期之后,医大的期末考试正式开始。学校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就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周正的通报批评的大海报也被贴进了布告栏。 白纸黑字,墨汁淋漓,看得人颇有些胆战心惊。 学生们上课下课经过布告栏都会惊愕驻足,反复看着布告上的那个名字,“周正?真的是那个周正?那么个优等生,原来也会因为打人而被通报批评啊。原来咬人的狼都不露牙齿的!” 便也有人不平地替周正辩解,“什么啊!那是因为那挨揍的小子本来就欠揍!周正女朋友是护理的,被那小子调.戏,周正要是不动手,他还是不是男人啦!” “就是。不然他这个级别的动手该够记过的了,没看学校就给了一个通报批评嘛,那是因为就连学校都觉得他这次动手揍人是情有可原!不过那挨揍的小子家里也是不依不饶的,学校这才不得已给了个通报批评。不过没关系,通报批评也不记入档案,对周公子没什么影响的!” “还别说,周公子这回挺光棍的!还以为他那样的学生会干部,肯定一天到晚假门假事儿地就知道维护自己形象了呢,原来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好样的!” 周正本来在学校就有名,这下子更有名了。 就算别人看见这大字报,还能当作考试之余的消遣来谈论谈论,心瞳看见了,如何能不难过? 不管周正那样做,她是否真的需要,但是至少周正是为了她而受处分。 周正跟所有学习好的学生一样,是个完美主义者,极是爱护自己的形象;心瞳记得中学那会儿,班里一个尖子生因为被老师在课堂上当众批评了两句,结果就跳楼自杀……越是优秀的人,内心其实越是脆弱,越是无法承受得起稻草的重量;所以心瞳更明白,这次通报批评对于周正的影响。 心瞳打电话给周正,关机;再问他们宿舍,说他去了图书馆复习。 心瞳跑遍了整个图书馆,才在党史阅览室最角落的座位上找到了周正。这个阅览室通常没什么人来,所以周正跑到这里来复习。 “周正。”心瞳看见周正,长长吐了口气。 . 周正苍白地笑,“怎么跑得这样急,担心我想不开?” 心瞳笑着坐下,拍拍药理学的课本,“是我有不懂的,要请教你这位医生世家的才子。” “心瞳,原来你还肯理我。”周正凝着心瞳明媚的容颜,喃喃说。 “当初你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心瞳伸拳轻轻打了周正一下,“这个时候我不挺你,谁挺你!没说的,最艰难的这几天,我一定陪你一起熬过去。” “心瞳……”周正说不出话来。 “不必说了。”心瞳微笑,“有时间的话,还是好好准备功课。期末考试的成绩总归比那一张大字报更重要。考完了试就放寒假了,寒假过后便没人会再记得今天的这个处分。” “其实……我并不怕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周正一叹,“其实对我而言,最大的压力在家里。家中对我期许极重,却没想到大学第一个学期便受到处分。” 出身名门,其实也反倒会被家世所累,这个道理心瞳明白。“周正,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亲自去向你家人说明。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周正展颜而笑,“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 . 心瞳晚饭陪周正一起吃,一起来面对学校食堂里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目光。回了宿舍就看见袁媛摇头。心瞳凑过去看,原来早已有人对此事在学校bbs上发了自己的看法。 图书馆里午后的阳光宁静,琥珀色的光晕里坐着一对璧人。他们静静相依相偎,四目深情相望……果然是一副美到让人心颤的画面。 再看那图片配的文字说明:情比金坚。 “他为她不惜背负处分,毅然出拳;她为他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心瞳看了都忍不住笑,“这发帖的将来拍琼瑶剧去吧,肯定火。” 袁媛不赞同地摇头,“心瞳,这下子恐怕整个医大都认定了你跟周正是一对。” “假的真不了。”心瞳淡然摇头,“谁说我跟他是一对都没用,这事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魏小可走进宿舍来,望着心瞳,“贺老师说,想找你有话说。” 心瞳心一颤。该来的总归躲不过,她做好了一个学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一切还是在期末考试这个时间爆发出来。 . 心瞳走进教师办公室,贺老师面色阴沉、眸光不阴不阳地瞅着她,“行啊周心瞳,你果然还是给我惹出个大乱子来!大一的新生你就敢拍那样不堪入目的视频传到网上想出名想疯了,是不是!还要不要脸啊!” “自己不知羞耻也就罢了,现在又把周正给拉下水了……怎么,以为你攀上了周正,就是给自己找个了保护伞了,学校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凡事都有周正替你出头,揍人的、挨处分的左右不是你自己,是不是?!” 贺老师自然狂怒。更年期的女老师最看不得的就是女生此类的丑事,不管你周心瞳平素功课成绩有多好,只要女生一沾染上这样的丑闻,那就什么都完了。 心瞳闭了闭眼睛。 这样的事情总是难辨孰是孰非。其实真正犯错的是那个将视频发到网上、并且故意用煽动性的语言来歪曲事实的那个人;但是通常被一棍子打死的都只是视频的当事人。 “贺老师,我现在所能说的,只是对不起。我不想为自己强辩,我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承担责任其实比辩解更重要只是贺老师,请您不要因此而任意用侮辱性的字眼来形容我。” “我感谢周正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周正所做的一切并非因我的授意。” 贺老师冷冷望着心瞳,“周正已经因你而受了处分。你也写个深刻的检讨来,就算系里不会公开,但是也要你一个深刻的态度!” “如今我们整个临床系,包括整个医大的名誉,全都被你连累了!” . “哇,没想到蒙甜甜成绩这么好……” 心瞳回到班里,看见学习委员已经将新年前的几科副科考试的成绩表拿了回来。护理两个班是在一起的,大家都在围绕着议论。 “心瞳,恭喜你啊,你的副科考试成绩在咱们护理两个班里总分排名第二。” “嗯?心瞳怎么还是第二?”丁佳佳听见了,忍不住质疑,“跟临床一起排名的时候,因为前头有状元段竹锦压着,所以咱们心瞳第二也就罢了;怎么现在光是护理自己的排名,心瞳竟然不是第一的?谁比心瞳成绩还好?” 刚刚正在议论的几个同学给了答案,“隔壁班的蒙甜甜咯!平常那么甜美的小女孩,看着也不声不响的,原来成绩比心瞳还好!” 心瞳淡然笑了笑。 蒙甜甜正跟她们班几个女生走过心瞳她们班教室门口,心瞳的目光正好跟蒙甜甜撞了个正着。蒙甜甜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起电话来,眼睛闪亮地回视心瞳,“竹锦?好的好的,说好了今晚一起上晚自习……好呀,我会早点来。行,你买什么水果,我都喜欢吃。” 心瞳别过眼睛去。 大家都散去,心瞳想了想,这才拨竹锦的电话。电话“嘟嘟”地响着,他却一直没接。 心瞳望着电话有点发呆。想来,竹锦也一定是看见了bbs上“情比金坚”的那个帖子了,是吧? 心瞳犹豫了下,给他发短信,“我今晚会回兰桂苑去。” 电话还是没有反应。 心瞳咬牙收拾起书本,转头走向门外去。短信却在这个时候回过来:“不好意思,我晚上约了哥们儿一起温书。” 心瞳放下电话,难过地仰头望天际。 段竹锦,其实你不必这样虚伪。你要生气便生气,你要约蒙甜甜便约蒙甜甜,我周心瞳又不会拦着你,你何必还要找这样蹩脚的理由! 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以为你段竹锦是个身披彩羽的,原来看清了也不过是个鸡毛掸子! . 心瞳回了兰桂苑,一室的冷清。 早前也是她自己在家里,也没觉得自己一个人有多孤单;可是自从这房子里硬生生挤进来一个段竹锦,房子里便每个角落都是他的身影。他的东西、他的气息、他的影像占满了全部的空间。 心瞳用力甩头,撇开竹锦的影子。却看不进去书。心瞳索性登录“英雄美人”,去挂一会儿机。答应给人家代练的那个号,已经延迟了很久还没完成任务。 刚上线就被她的男性搭档“王禅”给瞄上了,发过来猥琐的表情:“爱妾,快来侍寝!郎君我孤枕难眠。” 心瞳这次代练的号是“夏姬”,历史上被誉为春秋战国时期第一妖姬。天生妖媚,裙下之臣无数。这个“王禅”是“夏姬”原本就一起做任务的拍档,所以心瞳并不认识那人是谁,还只能虚与委蛇地应付。 “郎君一个枕头睡不着?那好办,放两个枕头吧。” “王禅”发过来一个喷血的表情。心瞳呵呵笑开。 --------- 【凌晨先更到这儿,早上继续。大家晚安~~~~】 88、西施逗蒙恬(更2) 生活其实应该时时处处都记着感恩,那么心情自然也会好了许多。心瞳今天一整天心情都是沉重的,以为自己要缩回兰桂苑的小套房来自怨自艾,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王禅”给逗笑了。 有时候想想也真的是,人生一辈子什么事遇不上,什么事熬不过去的?何必让自己这样痛不欲生。 tomorrow-is-another-day。 心瞳径自去做女性玩家的小任务,“王禅”半天发过来一条信息:“没去大厅围观?” 夏姬:“怎么了?” 王禅:“西施在向蒙恬示爱。死缠烂打,不依不饶。” 心瞳正在喝水,险些喷出来。 春秋战国时代那些美人里,最有名的当然是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但是也因为西施太过有名,所以一般的女性玩家反倒都不去选这个角色,而是找一个相对生僻些的名字来玩,省得惹人笑谈。 这游戏上线运营了几年间,好像从没听说过哪个高手用的西施的号,如今看来西施要名声大噪了。 夏姬:“还以为西施要跟范蠡拍档,至少也应该是勾践或者夫差。怎么看上蒙恬了?” 王禅:(笑),一起去看看。 到了大厅就看见里头人头攒动,无数个号热烈地发出一行行的字。王禅自己遛达去了,心瞳站在边儿上看。 大厅正中的“浣纱溪”,西施美人正在用斗大的加重黑体红字示爱:“蒙哥哥,奴家爱你爱你就爱你。蒙哥哥若不要奴家,奴家跳进浣纱溪也洗不清啦!” 当场大家便哄笑,纷纷问:“西子姑娘,你啥洗不清了?难道蒙将军对你做了邪恶的事?” 西施:“不可告人的邪恶,无法启齿的坏事……奴家已经被蒙将军烙印满了痕迹,此情无计可消除……” 蒙恬:“(怒),西施,你到底是谁?!你一个还不到三级的小号,充其量注册还不超过半个月吧。你干嘛总缠着我?我有做任务的拍档了!” 西施:“不嘛,蒙哥哥,人家就要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哈……”心瞳笑开。眼看着这西施就是一幅死缠烂打的模样,后来干脆偷换概念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摆明了就是跟蒙恬找茬儿呢。 这个蒙恬心瞳在游戏里也数度遇见过,是个大公会里头的重量级玩家。心瞳给人家代练号,所以用无数个分身跟蒙恬交过手,70%的胜率。心瞳知道这个蒙恬始终在找她复仇,只可惜她上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号,蒙恬一时乱花迷眼,根本就找不见哪个才是她本尊。 “好玩吧?”王禅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跟心瞳私聊。 夏姬:“我觉着那个西施是个人妖号。” 王禅:“何以见得?” 夏姬:“女生没有这么不要脸。” 王禅:(汗滴滴)…… 夏姬:“我比较好奇这个人妖这么缠上蒙恬干嘛。难道以前被蒙恬杀号过?” 王禅:(神秘一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 在游戏里挂了一个小时,心瞳下线温书。心情已是放松了许多。 电话响起来,心瞳皱眉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号码。却在听见熟悉的嗓音从电话里头传过来而开心得跳起来:“冽尘!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要一直都很忙?” 冽尘在电话里轻柔地笑,“傻丫头,什么事比得上你重要?就猜到你新年一个人在家温书一定会孤单,所以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 冽尘会用公用电话给她打电话,心瞳就知道冽尘一定是在外头执行任务,不方便用自己的电话。 “冽尘……”像是孩子受了委屈找到了亲人,心瞳吸着鼻子,“你能打来,真好。你今天还要工作,没能休息么?” “是啊。”冽尘哄着心瞳,“马上你就寒假了嘛,我得赶紧多加几个班,将寒假的时间好换出来,能陪陪你。” “冽尘你的身体……有没有发作?” “放心。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能给自己疏导。” “冽尘你听我说,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心瞳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冽尘从来都只是对她说,他在部队上也只是普通的军医,帮禁毒警察和边防战士疏导心理而已,自己不用亲身参与任何危险的行动。 可是心瞳直觉,不是的。 那边工作辛苦、地域广大、难度高,所以不会真的有完全的所谓内勤;在任务需要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要冲锋陷阵,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心瞳,你听我说,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张。我知道你这次大学第一次期末考试,你一定想要考出好成绩来告慰周叔……可是心瞳,重要的不是那张成绩单,而是你在这个过程当中的努力。就算没有那个名次或者成绩的数字,相信周叔也已经看到你的努力。心瞳,这些已经足够。” 心瞳含泪用力点头,“谢谢你冽尘……” 她在拼命,她在努力,其实都是想要告诉爸:就算您不在,女儿也可以活得好好的;爸,您放心…… . 冽尘不愧是心理医生,心瞳跟冽尘聊过之后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看着书睡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心瞳梦中只觉自己身子一轻。 纵然在睡梦里,心瞳还是本.能出肘击出……却如堕入绵里,没有期望中的惨叫。 那家伙咕哝一声,“睡着了还这么不老实……真是的。” 心瞳纵然在半梦半醒之间,也还是听见自己心房深处无声的一声落地……他还是来了。 心瞳不敢睁眼,继续装作熟睡。他将她放进被窝里,替她将衣衫解开。整个过程里那家伙也没少了毛手毛脚,外加唇舌舔弄……可是她始终控制了自己,没做半分回应。 他喘息着停下来,将被子拉到她下颌,叹息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坏蛋,好好睡,乖……” 他转身蹑手蹑脚地出门,心瞳躲在被子里,只觉眼角湿润。 他轻轻走出去,却没回对面的房间,而是大门一响他还是,离开了…… 心瞳含泪坐起来,抱着被子忍住难过。 自己已经这样没用了么?因为他不回来,就不想上床睡觉;因为他转身再度离开,她就只能自己抱着被子这样无用地独自难过…… 他又回来干嘛?难道只是回来看一眼,她有没有睡着? 既然还是要走,他干嘛要回来! . 郑远洋走进pub的包房,聂小天已经喝至半酣。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美女,一个用红唇噙了葡萄,口对口地为他;另一个伸手抚摸着他的身子…… 郑远洋看得也有点脸红,“小聂,你这么急着找我来干嘛?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聂小天冷笑,指着对面的沙发,“郑儿,坐啊。好久也不见你找我一起玩儿,怎么,嫌弃你聂哥我了?” “聂哥这说的是什么话……”郑远洋好脾气地乐,“年底年初的,我怎么也得上我爸眼前儿去壮壮相啊。公司我一整年没怎么去上过班了,这两天怎么也得西装革履一下。” “我看不是吧……”聂小天冷笑,“我看自打上次我要玩儿那个小护士,你小子对我的态度就起了变化……怎么,我聂小天终究比不上三少有面子,是不是?” 郑远洋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以为聂小天被三少惩治了一下子也就老实了,看眼前这样子聂小天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啊。 “聂哥这说的哪里话来。成,是弟弟做事儿不讲究了,我自罚三杯!”郑远洋倒酒就要喝。 聂小天呼啦推开身边两个女人,倾过身子来一把夺走酒杯去,“自罚三杯?郑儿,你聂哥我是这么好招呼的么?不用你喝酒你就给我说说你们兰桂苑那个房子就行……” 郑远洋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房子,什么房子?” “你他妈还跟我装傻!”聂小天.怒了,手里的酒杯啪嚓甩到墙上,跌了个粉碎,“就是那小娘们儿住的那个房子,你说!我他妈要是轻易饶了她,我这个聂就倒过来写!” --------------- 【这边先发两更,偶先把小老师写完了去哦~~下午看看,如果工作不忙的话,争取再给大家更一更~~~】 89、恶鬼不必躲(更3) 聂小天的话越说越不像话,郑远洋听着都皱眉。显然聂小天这是又嗑药了。 平素的聂小天虽然张狂,可是他毕竟也是在商海里头浮沉的,他不会傻到公然跟竹锦对着干。且不说竹锦家是什么背景,单就竹锦他大哥段柏青,那就是好惹的么? “聂哥,你冷静冷静,来坐下坐下。”郑远洋赶紧扶着聂小天坐下,一使眼色将那两个女人赶出去。 这两个女人也是“k妹”,陪着在“k房”里嗑药的。估计是聂小天为了high,吃得有点多。 “聂哥,兰桂苑的房子……谁跟你说的?”郑远洋慢悠悠地套话。 聂小天是个谨慎的人,但是嗑药了,说话就有点不经过大脑。他吸溜着鼻水,“草,我盯着那小娘们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被段竹锦那么玩儿,这仇要是不报,我聂小天日后就不用在社会上混了!” “可是聂哥……三少那真是咱们惹得起的?”郑远洋继续敲边鼓。 “段竹锦我惹不起,难道那小娘们儿我还惹不起?!”聂小天打着呵欠,“郑儿你别他.妈跟我说话绕弯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要是对付那个小娘们儿就是跟三少过不去……可是你见过哪个高干子弟始终只玩一个女人吗?三少对那个女人总有够的时候!” “再说……”聂小天嘿嘿笑起来,“我也有法子只惩治那个小娘们儿,还不得罪了三少的……” 郑远洋攥紧掌心。聂小天这人做事有多阴狠,他是知道的。其实高干子弟和富二代这圈子里头的小孩儿,有些并不是那么坏的,也无非是仗着老子的权势或者财富,得瑟着炫富、夸耀一下,并不会真的存心想要害人不过这里头却也的确有这样真的缺德的,比如这个聂小天。 郑远洋陪着笑,笑容已经有点僵,“聂哥,我赶紧打电话找你们家医生吧。我看你有点high大了,别出了什么事儿!” “你少他.妈给我整别的!”聂小天扑过来,一把拎住郑远洋的脖领子,“那房子,说!” 郑远洋想了想,还是说,“那房子是三少的。三少买来给那丫头住。你也知道三少背景特殊,咱们不能给他公开开发票,所以名头就还挂着我爸公司的名字。” “三少说等过些日子他跟家里把这事儿说明白了,就办正常的手续。你也知道段司令和段老爷子治家有多严,所以三少动辄买个百十多万的房子,他得想办法跟家里交待清楚喽。” “段三儿买了这房子!”聂小天眯起眼睛来,“郑儿,你别骗我!我怎么觉着,这房子是那小娘们儿先住进去的,后来段三儿才来的?!” 郑远洋摊手,“聂哥,你说我骗你干什么呀?我拿这事儿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聂小天伸手推开郑远洋,“郑儿,这事儿哥哥我自己还会查……你给我记住喽,如果你敢骗哥,哥连你也不放过……” “聂哥,这话说的……”郑远洋脊梁沟有点发凉。 “郑儿,别以为哥是吃素的。上次是谁打电话走漏了消息,把段三儿给招来的?如果段三儿没来得那么及时,哥早把那个小娘们儿给干了!” 郑远洋一哆嗦,“哥……那不是好玩的,那是刑事案啊!你当街在大马路旁边就那么玩儿,我也怕我跟着吃挂烙不是……” 聂小天冷冷一笑,“学会明哲保身了?郑儿,你给自己祈祷吧,别让哥查出来你在哥面前阳奉阴违!” . 竹锦离开兰桂苑走进pub的时候,郑远洋都吓堆了。 “三少,聂小天他肯定发疯了!你小心点,让你那个小师妹也小心点!” “小郑你放心,我段竹锦跟你保证,如果聂小天敢跟你小郑过不去,那就是跟我段竹锦过不去!”竹锦蹲下来,揽着郑远洋的肩膀,“小郑,知道鬼片里为什么那些恶鬼都是面目狰狞么?因为他们要这样凶恶才能吓住人。如果内心强大,自然不用装出恶相来。鬼片里到最终,无论那厉鬼有多凶狠,总归会被僧人或者道人给收去、降服。这就是邪不胜正。” 郑远洋恢复过来些,瞅着竹锦就乐,“三少,你是孙悟空啊。” 竹锦也笑起来,“我比他长得帅些。” “三少你好狠啊。”郑远洋想着之前跟竹锦的见面就叹息,“我当时就纳闷儿呢,难道我跟三少你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我当时完全不明白你问那房子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三少,你真牛,你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地就把我拉上你的贼船了。我现在就算想下船都已经到达公海上了,我要是跳船就直接等于投海自杀!” “哈哈……”竹锦大笑,“等将来……,我让她给你敬杯酒!” 竹锦没说明白,郑远洋却听懂了,“啊?三少,不会吧,您老真的认真了?” 竹锦狡黠一乐,“你当哥玩儿呢!这么费尽心机,难道还能为的是别人的媳妇儿?!” . “蒙恬!” 心瞳睡得朦朦胧胧,一下子从床上大喊着坐起来。喘息着睁开眼睛,才看见东方已经破晓。 蒙恬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竹锦那天,听见蒙甜甜梨花带雨地介绍自己叫“蒙甜甜”的时候,她跟竹锦异口同声地喊了句,“蒙恬?!” 心瞳自己喊蒙恬,当然是因为游戏里刚跟那家伙结了梁子;那么竹锦为什么也大喊一声蒙恬,而且目光跟她撞了一下? 巧合么? ----------- 90、××○○的游戏(第一更) 新年过了,医大学生主科的期末考试正式开始。心瞳全部心神都投注在考试上。虽然不一定非要考第一第二的,但是她知道爸一定会在天上看,所以她要倾尽自己所有的能力。 医大今年搞教学改革,考试将全校各个系和各个专业全部打乱,随机用电脑按照学号抽取考场和座位。大家拿到考场后,心瞳幸运地跟袁媛分在一个考场,跟麻醉学系的学生混在一起考。 “心瞳,你知道竹锦跟谁分一个考场不?”袁媛唯恐天下不乱。 “爱跟谁分一个考场就分一个考场。跟我什么关系。”心瞳心里还有小怨气儿呢。 袁媛深刻地望了一眼心瞳,“学校是不是有意地非要将临床医学的最高分,跟咱们护理的最高分分到一个考场呀?本来护理的最高分应该是你,可是现在是蒙甜甜。” 心瞳心里微微酸涩了下,“在哪个考场还不是一样考试。无所谓。” 为了避免袁媛再聒噪着扰乱了她的心神,心瞳赶紧低头最后一边温书,趁着监考老师走进来之前,将名词解释再过一遍。 上课铃打响,考试开始进行。上下午各一科,一共考三天半,然后就是寒假…… 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考完试之后,胜利大逃亡。 .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蒙甜甜凭什么副科就能得最高分?”考完试心瞳跟袁媛挎着胳膊往回走,听见前面有两个护理的女生在议论,“我今天算是找到答案了!” “怎么回事?”另外的女生就好事儿地问。 “你说不然段竹锦为什么跟蒙甜甜分在一个考场……段竹锦那是响当当的省状元,谁也比不了;可是她蒙甜甜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觉得她跟段竹锦之间肯定有猫腻!” “哎,你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了。蒙甜甜跟段竹锦一个高中的,她还暗恋他多年;就连上医大,都是蒙甜甜因为竹锦报考了这里才跟来的!所以段竹锦照顾她,也是有情可原的!” “还有个原因呢……你们忘了段竹锦本来跟周心瞳过从甚密了?结果周正当众宣布了他是周心瞳的男朋友,还为周心瞳打人和受了处分。结果周心瞳不离不弃,两人相依相偎的帖子在校园bbs上都给曝光了……可以想象,段公子有多受打击哟……” “啊,我懂了!段公子受了打击,索性就接受了蒙甜甜的感情,然后他来帮蒙甜甜考试拿第一,借此扳倒周心瞳,这也算是一种示威、一种报复!” 袁媛转头望心瞳。 心瞳耸耸肩,“这二位其实进错了学校。医大向来是学风严谨、最要不得浮夸。其实这二位应该进tvb做编剧。” 袁媛也笑起来,“不过呢,我倒是觉得此事并不一定只是捕风捉影哟。” 心瞳沉默垂首。 段三公子向来是个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人。说不定她真的是伤了他的心,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她的自信……否则如何解释平素如壁花一般的蒙甜甜,竟然考了全护理专业的副科第一名? “那就在主科上较量一下吧。我们副科有相同的课,可是主科上段竹锦可就未必都帮得上蒙甜甜咯!”心瞳自信微笑。整个护理专业,没人比她用功更多,她相信天道酬勤。 “说得好!”袁媛由衷竖起大拇指来,“姐就欣赏你这什么都敢直接面对的勇气!心瞳加油,把竹锦抢回来!” 心瞳只能哑然失笑,“袁媛……你以为我跟蒙甜甜说主科较量,是为了竹锦?不是的……”心瞳叹了口气摇头,“人心不是抢夺的玩具。他愿意给谁就给谁。” . “是啊,就剩最后一科了,我相信一定没问题!” 走廊上蒙甜甜正跟她们班的女生一边走一边对答案。大家对出来的结果,蒙甜甜的选择题基本上又是全对!现在大学里头的考试为了方便机器阅卷,也越来越多比重的选择题,几乎可以说是得选择题者得天下。 “甜甜,看来主科的冠军也非你莫属了!”她们班女生就有立即跳出来拍马的,“周心瞳又怎么样,这次还不是被咱们甜甜干掉!” 本来就两个护理班,两个班之间暗自较劲从入学第一天就没消停过。可是因为有心瞳,甜甜她们护理二班总是要矮人一头,所以二班女生也期待自己班出来个第一名,找找自己的面子。 “是么?”护理一班也有女生压不住火了,“只可惜最后一科是咱们的护理学基础。段竹锦他们临床医学的可不学的哦,所以有些靠着抱大腿才能考出好成绩来的人,这一科肯定要露怯的!” 心瞳跟袁媛正好走进走廊来,听见这一波火药味十足的斗嘴。 “是么?”蒙甜甜不甘示弱转头望心瞳,“那到时候考场见了。” . 袁媛曾经也算是跟蒙甜甜朋友一场,如今看着蒙甜甜那个样儿,也只能摇头,“甜甜,你这是何必呢?你跟心瞳的成绩相差也不是一点半点。何必这样逞强?” “袁媛。”蒙甜甜含笑走过来,“我以前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眼光也好,说话也爽利,可是我今天才知道,你那些优点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看人的眼光实在太有问题,所以你说的话根本不具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袁媛恼了,“蒙甜甜,你!” 心瞳按住袁媛的手,笑着望蒙甜甜,“甜甜你说的太对了。袁媛过去跟我说过,甜甜真是太可爱了,真是个好姐妹……袁媛果然是看错了人。” 蒙甜甜吃了哑巴亏,咬牙切齿,“周心瞳,谁说你注定了就是第一?我蒙甜甜如果想要,这个位子就是我的!” 心瞳叹息摇头,“我从来没说过这个第一的位子一定固定是某一个人的。这是一场公平的竞赛,有能者居之。甜甜,我倒是祝福你,如果你付出的努力真的超越所有人,那你自然会实至名归。” “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机关算尽也没用。”心瞳淡然笑笑,“甜甜,如你所说的:考场上见!” “心瞳,我们挺你!”护理一班的同学都鼓掌。 心瞳朝向袁媛,“其实我不是没了这个第一就活不了,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欺负到我头上,我也绝不忍气吞声!我周心瞳做人的原则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坐视容忍!” . 这场考试带了火药味儿,所以大家就都在自己答题的同时,谨慎地猜测着心瞳和蒙甜甜两人的成绩究竟谁高谁低。 心瞳跟袁媛交了卷子走出考场,就听说出事了…… 系里紧急召集所有本系学生回阶梯教室,心瞳一进教室就看见蒙甜甜一副怨种样儿,含恨忍悲地瞪着竹锦! 而竹锦,云淡风轻地在方格信纸上用笔画了x和○地跟朱骏下五子棋呢。 “段竹锦,你给我说清楚。今天考场上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蒙甜甜见竹锦不搭理她,便不顾一切冲过去抽走竹锦的方格本。 竹锦皱眉,“蒙甜甜,我们这xx○○呢。你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这事儿是你能随便打断的么?!” xx○○……全屋子里的人都是哄堂大笑…… 蒙甜甜柔美的一张小脸简直成了猪肝色,“段竹锦,你,你混蛋!” 竹锦无辜地冲朱骏耸肩,“猪哥麻烦了,看来蒙甜甜小姐不满我跟你xx○○,或许她想取而代之,她来跟我xx○○?不过她这样当众要求,是不是太直白了哎……” “哈哈……”大家都要笑疯了。 “怎么回事?”心瞳跟袁媛找位子坐下来,四处去问。 这时候贺老师和大一的年组组长都走进教室来。蒙甜甜气得转身回到自己座位,面色煞白。 “好好好……”年组组长马老师上台来就一连串的好。所谓过犹不及,学生们的心都是一紧。 “你们真是我临床系的好学生,个顶个地给我出人才!”马老师气得老脸通红,“学校打破了院系和专业来分配考场,就是为了杜绝考场作弊;可是你们倒好,给我玩起不同专业间的互帮互助了哈!” 马老师眸光一转,“段竹锦、蒙甜甜,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丢人都丢到外系去了,你们两个可真能耐!” ----------- 【厚厚,竹子又干啥了呀?早上继续,大家晚安。】 91、作弊未遂(第二更) 时间倒退半个小时。 检验医学院的考场。 竹锦和蒙甜甜被淹没在一大堆血液学、检验微生物学和解剖病理学的考生当中,像是汪洋里头的两朵小浪花,透着那么股子孤单。 竹锦还无所谓,本来他就是医大的名人,纵然在检验医学院也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蒙甜甜因为相貌甜美,又是护理专业的,就总是被人在旁不怀好意地笑着议论,所以就更加局促不安。 这一片汪洋里头,竹锦是蒙甜甜唯一的救命稻草。好在随机抽号的电脑帮了大忙,两人坐的位置竟然是一先一后,挨着。 考试开始没多久,监考老师就走到竹锦身边去。先是如同关心一般地翻弄翻弄竹锦的卷子,然后帮着看答题卡是否涂得标准……再然后,整个考场里的人都发觉出来,监考老师对竹锦的态度不对劲了。 考场是个严肃的地方,却同时也是个敏.感的地方,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就现牛羊。黑的白的全都看得分明。 竹锦自己先立场不坚定了,笑着就跟那老师开玩笑,“老师麻烦您往边儿上站站呗?您老总在我这儿站着,我真紧张。本来好好地没作弊,让您这么一整跟作弊了似的。” 那老师就笑,“你心里没鬼的话,何必害怕我站你旁边儿呢?” 那监考老师是检验学院的几大名捕之一。老党员、为人做学问都是极其严谨的,最看不惯当今社会上某些不公平的现象,所以对竹锦这样的高干子弟非但没有网开一面,反倒格外严格。 竹锦也不甘示弱,“老师,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就算心里没鬼,也犯不着您把我吓出疑心病来啊俗话说疑心生暗鬼,难保本来心里没鬼的学生我,反倒被您给吓出鬼来了。” 大家都认真答卷呢,不过竹锦这话说得实在太屌,所以还是有好些人没忍住而笑出声儿来。 在那监考老师的心里,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决不允许有学生拿老师不当回事儿。所以竹锦这一引起哄堂大笑,那老师脸上可就挂不住了,“段竹锦,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那纸条上写什么!你们都说我是什么名捕,坦白说我也真不想跟你们过不去。好好地考完试,好好地回家放假就不好么?为什么总有人平常上课不用功,非得将那点投资钻营的心都用到考场上来!” 竹锦茫然抬头,“老师,您在说神马?” 监考老师大怒,一把扯过竹锦手心底下按着的一张纸条,当场就诵读起来:“整体护理是一种以患者为中心,视患者为生物、心理、社会多因素构成的开放性有机整体……” 监考老师狠狠放下纸条,“出于对答案的保护,我就不念全了……段竹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专业是临床医学,你不必去背这个护理专业才应该记得的名词解释!” 整个教室哗然。这个考场里只有蒙甜甜一个护理专业的! 竹锦面色有点苍白,却还在强辩,“那个……老师啊,我过目不忘啊。有次瞄着他们护理的课本了,我看了之后就记住了。” “段竹锦,我承认你聪明。以你的智商也许就算过目不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可是你在考场上耍什么小聪明?在纸条上写护理的名词解释答案干什么?!” 大家都停下笔,好奇望向竹锦这边。 监考老师一拍桌子,“你根本就是为了帮你身后这位女同学,是不是!” . 监考老师还问是不是?全场同学都点头了,那肯定是啊! 否则,段竹锦一个临床医学的学生,他在纸条上写护理学的名词解释答案干什么?他有病啊? 蒙甜甜惊了,急忙举手,“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帮我,我更没跟他一起作弊!” 监考老师本来前头被竹锦给噎着就挺不高兴的,没想到这样人赃并获之下,那个小护士还不依不饶的。监考老师就瞅着蒙甜甜笑,“他不是帮你,难道他是帮那些学血液学、临床微生物学的学生啊?他们用得着去学什么是整体护理么?” “你说你没跟段竹锦一起作弊……如果不是你请求,他干什么写这个答案给你?再说,他是考临床医学的试题,如果不是你提出来,他怎么知道你护理学的试卷上有整体护理这个名词解释?!” 蒙甜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老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竹锦倒是大方起身,“老师,您的意思是我们俩协同作弊呗?行,需要我离开考场是不是?那我走!” “段竹锦,你给我站住!”蒙甜甜急了。就算段竹锦可以不在乎这个考试,她蒙甜甜岂能不在乎!且不说放寒假回家要面对父母呢,单说之前跟心瞳较劲的事儿,也不容得她就这么背了黑锅啊! “老师,您说我们作弊。好,请问段竹锦写完这个纸条之后,是否扔给我了?我看了么?我用了里头的答案了么?老师,抓作弊也得抓现行吧,否则您单凭一个纸条就判我死罪,这也太冤枉了吧?!” 竹锦也梗着脖子附和,“是啊老师。她问了,可是我还没作答呢,所以这充其量只是叫做‘作弊未遂’!” 大家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行,你们临床系的学生果然个顶个的牙尖嘴利。我不管你们了,我直接把你们交给你们系里处理!”监考老师大怒,电话给了临床系。 . “看吧,我就说蒙甜甜前头那几个副科考那么好是有原因的……”听了蒙甜甜和段竹锦的“作弊未遂”案情后,整个阶梯教室一片嗡嗡响。 “马老师,我没有!”蒙甜甜气得眼泪都掉下来,“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竹锦也似乎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扭头瞅了瞅蒙甜甜。 蒙甜甜咬牙,“……反正,护理基础学这科,就是没有!” 竹锦挑眉,像是忽然听懂了心瞳的话一般,挤出个笑容面对年级组长马老师,“马老师,甜甜说得对。护理基础学这科,我真的没能帮上甜甜。前面的四科是我们两个专业都学的,我给她帮上忙了;可是最后这科我也不学,所以没能真的帮上……” 整个教室里的同学又都欢乐地笑开段竹锦这话说的太有趣儿了,该说的一句没说明白,不该说的全都抖搂清楚了! 什么叫欲盖弥彰,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马老师气得一拍桌子,“好啊你们两个,原来不止这一科,而是前头科科都有问题!” “行,咱们也不用等着系里出处分意见了,咱们年组先给你们俩直接处分吧!”马老师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两个这次期末考试的所有成绩全部作废,开学回来后跟着不及格的同学一起补考!” “哦”全场惊呼。 这俩人一个是省状元,一个是护理的暂时第一名啊!考试成绩说取消,还真给取消了?! “马老师你这样做不公平!”蒙甜甜喊起来,“就连监考老师都让我们考完了试。毕竟他没抓着现行,竹锦写完了纸条却没传给我!”蒙甜甜想办法强辩。 竹锦也好脾气地建议,“其实这科成绩是应该给蒙甜甜同学保留的,其余那几科作废了就行。”竹锦说着配合地笑,“至于我自己的成绩呢,我服从年组的决定,该取消就取消,该补考就补考。” 马老师点头,“蒙甜甜同学,你看看人家段竹锦同学的态度!年轻人,谁没有冲动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你方才是什么态度!” “段竹锦!”蒙甜甜咬牙切齿朝着段竹锦大吼,“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你说啊!” “我当然是帮你。”竹锦委屈地转向大家,面向朱骏等几个人,“大家都看见我们两人考试前一起上的晚自习啊。你就是那时候跟我说的,说要我帮你啊。你说你想拿个一等奖学金,你说要我看在你跟我中学也是同学的份儿上,更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情面上,让我一定帮你拿到这个第一名……” 竹锦向诸位老师行礼,“老师们我知道错了,我太心软了,看不得女孩子的哀求……我要是当初不答应她就好了,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害人害己的下场。各位老师,我认罪,我伏法,我甘愿受罚……” ------------- 【稍后第三更。】 92、怕你么?(第三更) “活该!”老师们让学生散了,从教学楼回宿舍楼的路上,护理一班的同学扬眉吐气,“就说那个蒙甜甜凭什么考了个第一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还说要超过我们心瞳,她还真不要脸!” “哈哈,今天真是痛快!之前看她耀武扬威的样儿,今天蔫儿了吧!” 心瞳却忍不住皱眉。今天的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可是凭着她对竹锦的了解,又怎么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诡异? “我现在倒是有点连带着也怀疑段竹锦了……”同学们还继续讨论着,“当初听说这位公子哥竟然就是高考的省状元,我真的不敢相信哎!你说现在的高干子弟,还有真正用功读书的么?他凭什么就是高考省状元呢?难说当初高考的考场上,他没这么干……” “索性连监考老师也忌惮他们家的背景,恨不得四处帮着他打小抄了吧……” 心瞳皱眉,不由得抬眸去望竹锦的背影。 他是聪明得如同狐狸一般的家伙,他岂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一旦闹开,对他自己也将是同等的处罚和打击么?段家是什么人家,岂是丢得起这个脸的! 电话响起来,周正发来短信,“心瞳,你下午几点的飞机?” 心瞳脸红了红,“我买的红眼航班,因为价格便宜些。晚上八点多的。” . 马老师大骂了竹锦和蒙甜甜一顿,将学生们解散,让他们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开始寒假。大家本来都兴高采烈的,被这事儿一搅,就都有些面上悻悻的。 蒙甜甜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有点埋怨她。所以从教学楼走回宿舍楼去,也没个女生搭理她。只有她们宿舍的几个姐妹不情不愿地陪着她。 看见心瞳走过来,蒙甜甜尖叫起来,“周心瞳,你这个小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不会!” 袁媛担心地挡在心瞳前面,“蒙甜甜,你还要不要脸啊!自己根本没付出努力,想要靠作弊来超过心瞳,你怎么还好意思叫嚣!” 心瞳昂然睥睨蒙甜甜,“甜甜,如果你是真的求学上进而想得到那个第一名,那我其实乐见其成。可是如果你为的只是想借机踩掉我,那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甜甜,你也不必跳出来威胁我。人生一世什么事情遇不上?我周心瞳不是被吓大的!” “说得好!”袁媛竖起大拇指。 外系同学走过,都压低了嗓音议论,“啧啧,临床这帮大一新生真能惹事儿……他们一共就那么几个出名的学生:周心瞳爆出不雅视频事件;周正被通报批评。现在又轮到段竹锦和蒙甜甜联合作弊……啧啧,怪不得他们年组组长马老师恨得心脏病差点犯了……” “那完蛋了,临床大一学年组这一学年的评优都不必参与了。” 心瞳垂首也只觉难过。 “心瞳。”周正从后头走上来,“我在宿舍楼下等你,你收拾完了我直接送你去机场。你的航班是在晚上,那个时间机场大巴都停了,我提前送你过去。” 心瞳也只好点头,“好的,谢谢你周正。” 心瞳答应了周正,忍不住抬头四望竹锦去哪儿了?他从教室出来后就不见了人影,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今晚就要走了么? . 收拾完了东西,心瞳这才想起来,游戏里代练的那个号还没给人家呢。她这个号本就延迟了很久还没交付;这回去云南,还不知道那地方上网什么的方便不方便,别到时候上网受限制,又没办法交货了。心瞳便匆匆忙忙打开“英雄美人”,将那个号的情况再核对一下,然后就要交货。 “王禅”也在。见她上线就欢天喜地地发过来信息,“爱妾你知道么,蒙恬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一听是关于蒙恬的,心瞳也有点不淡定了。 “原来蒙恬是个女的!她装成男的,在网络上欺骗小姑娘,跟小姑娘借钱、要装备……被揭发出来了!” “啊?!”心瞳也惊了惊。其实直觉里将蒙甜甜跟蒙恬有过一点嫁接,但是心瞳也绝没想到这个蒙恬还玩欺骗! 通常都是男扮女装的人妖号在网上一片喊骂,欺骗男性玩家要装备等;倒是蛮少见颠倒过来的是女生装了男玩家来行骗! “知道这个蒙恬的本尊是谁么?”心瞳有点担心地问。本心里真的不希望那个人就是蒙甜甜。 “还不清楚。不过爆料者已经放话了,会在这个寒假将这个蒙恬大起底!等着看好戏吧!” 周正打电话上来催,心瞳急急忙忙将“夏姬”这个号交货了,就下线离开。 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盘桓不去:就算有人在揭露蒙恬的真面目,那这个王禅是谁呢?总是感觉上,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很熟悉…… . 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心瞳便下楼去。周正叫了家里的司机来。心瞳有点犹豫,“这样,伯母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会不开心?” 周正笑笑,打开电话接通了号码,递给心瞳。心瞳接过来就赶紧隔着电话行礼,“伯母您好……” 钟婉如在电话里轻笑,“心瞳啊,别担心伯母会对你有任何的偏见。坦白说最初伯母是不喜欢你的,因为伯母这个年纪的人绝不喜欢有女孩子脚踩两只船;可是你刚见面就跟伯母说得很明白,你真的是对周正无意的。所以伯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 “这车子是咱们自己家的,不是用的公务车,所以你放心坐。周正是你同学,伯母也是你长辈啊,这点忙是应该帮的。” 心瞳站在冬风里几乎落下泪来。 小说里电影里这样的贵妇人总是很惹人讨厌,钟婉如给她的第一印象也不算好,却难得这位长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伯母谢谢您,我寒假回来会去拜望您。” --------- 93、割舍不下(更①) 心瞳登机,周正站在她身后满是惆怅。 心瞳含笑回来友情式地拥抱了周正一下,“周正,谢谢你。我寒假回来会给你带云南的小吃。泼水糍粑好不好?” “安全健康地把你自己带回来就好。”周正满眼的不舍,“两边的水土和气候都是迥异,去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喂,别忘了我怎么也是个专业的护士啊。”心瞳拍了拍周正的手臂,“这个寒假好好散心,别郁着。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周正这样心气儿高的人刚刚受了学校的处分,虽然这在人生中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心瞳也知道周正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来心理康复。 “好。”大喇叭已经开始催促登机,周正将行礼递到心瞳手里,“保重。到了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 因是红颜航班,所以乘客们上了飞机就都陆续沉入了梦乡。空乘人员调暗了灯光,就连话筒播报都是尽量压低了音量。周遭的睡意像是暗色的海水一般席卷而来,漫过心瞳的周身。 可是心瞳却依旧了无睡意。 竹锦在哪儿? 从学校来机场的路上,她一直在下意识等待竹锦的一个电话。她当初说要走,他曾经激动到不顾一切;可是如今她真的走了,可是他怎么蛋定到冷漠? 他还是在怪她,是不是? 心瞳又想到兰桂苑的房子。她走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将水电煤气都断掉;冰箱里积存的食物也全都能消灭的消灭,消灭不了的送给了保安和小区的保洁阿姨……那他会不会在寒假的时候回去?断掉了水电煤气,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心瞳捏了捏眉心。小小年纪不该如此婆婆妈妈,可是她这次的离开完全没有想象中对寒假和云南的向往,反倒更多的是割舍不下。 那个该死的臭狐狸,他在放假之前惹了这么个大乱子,他可怎么弄啊! . 空中小姐送来一杯热牛奶,含笑无声放在心瞳面前的小桌子上。心瞳愣了愣,“对不起小姐,我并没有点牛奶。” 她的肠胃的确有点乳糖耐受不良,尤其是晚上喝了牛奶之后,肠胃无法完全消化掉鲜奶里头颗粒比较大的脂肪和蛋白质细胞,所以会让她不舒服。 空中小姐有点尴尬,回头指着另外一边的座位,“是那位先生替乘客你点了热牛奶。还有纸条一张。” 心瞳接过空中小姐手里的字条:“喝杯热牛奶,有助于快速进入睡眠。” 心瞳抬眸去望那边的座位,心底升起一点点隐秘的小小期盼会是谁?会不会是…… 眸光却在撞到那个人后黯淡下来。原来竟是圣诞夜在九城邂逅的那位齐家公子齐怀涵。 齐怀涵跟心瞳旁边的乘客商量了交换了座位过来,含笑望心瞳,“大家都在睡,只有你一双眼睛睁着,似乎满腹的心事,便叫了一杯热牛奶给你。不过看样子,我做错了事。” 人家真的是好意,心瞳脸红,“多谢齐公子。晚上喝一杯热牛奶的确是有助睡眠,只是我的肠胃对乳糖的消化有点问题,齐公子千万不要误会。” “那就好。”齐怀涵温和笑开。 心瞳对齐珠绣的印象并不好,不过对齐珠绣这位大哥倒是没有过多的成见。 “齐公子怎么会选择红眼航班,而且坐经济舱?”反正也睡不着,心瞳倒也开心有个人可以一路聊天。 “谁说我就不能坐红眼航班的经济舱?”齐怀涵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配着他银灰色的羊毛西装,很是儒雅,“是云南那边有一单生意急着过去签合同,所以有飞机坐已经很幸福。当年父母那一辈都是要坐n天的火车才能到达,我辈人该知足。” 心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恕我唐突。” “咱们一人唐突一次,平手。这样说起话来才更亲近。”齐怀涵含笑点头。 两人毕竟是陌生人,寒暄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瞳也只能将话题在竹锦身上打转。可是聊着聊着心瞳就说不出话来了。 齐怀涵就笑,“想问竹锦跟绣绣的事情吧?” 心瞳脸红了下,“不是刺探,只是好奇。上次感觉齐小姐对我误会很深。” 齐怀涵点头,“其实一切跟两人的名字有关,他们凑在一起正好是‘锦绣良缘’。我们两家本也是世交,所以大人们就经常将两个人的名字说在一起。”齐怀涵想了想,“虽然现在看似绣绣更认真一些,不过我也可以确定,从前竹锦真的是喜欢过绣绣的。不过自打高考前后似乎就淡了下来。” 齐家也是军人世家。齐怀涵的祖父齐伯明曾经是旅大警备区的司令员。旅大警备区是中国唯一的一个兵团级的警备区,与靳邦国老爷子主持的大军区同级别;1985年旅大警备区才降为正军级;1992年撤销。所以齐家跟靳家、段家也算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 原来竹锦真的是喜欢过齐珠绣啊……心瞳有点黯然。 齐怀涵查知,笑着偏转头来望心瞳,“心瞳,你不会以为我故意这样说竹锦和绣绣的关系只是为了打击你、偏帮绣绣吧?” “没有。”心瞳有点不好意思,“齐公子你太见外了。其实竹锦是这样优秀的男孩子,青春期里头喜欢女孩子也是很正常的。” 齐怀涵笑开,“别一口一个齐公子了,我觉得我一点也不纨绔啊。叫齐大哥吧。”齐怀涵说着有意无意又望了心瞳一眼,“我说这话可能唐突,不过我还是希望心瞳你知道:我觉得跟你很投缘。该怎么形容呢?我觉得你眉眼之间的感觉跟绣绣很相像。” 心瞳点头。其实这种感觉她第一眼看见齐珠绣的时候也有过,她也觉得如果自己的家境也换做齐家那种高干家庭,说不定她也会有那种眼神;她看着齐珠绣的眼睛,有种错觉,仿佛某日在镜子里头看见过那双眼睛也嵌在自己的面上…… “这世上其实总有人相貌相似。”心瞳想着网上的帖子就笑起来,“齐大哥你看过那帖子没,说郭德纲跟小沈阳的妻子沈春阳、张默跟房祖名、白岩松跟汪峰……等人明星大撞脸的那个?看了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相似到险些分不出来谁是谁。” “是啊。”齐怀涵也笑,“这一定是上天的恶作剧。” 身边能有个人一起聊天,心瞳终于放松下来。在周围都是陌生人的飞机上,再也不用那么紧绷着。两人说着话,心瞳缓缓打起了呵欠。并且在齐怀涵的劝说下戴上眼罩闭上了眼睛……感觉很亲切,就像身边真的坐着个大哥哥。心瞳留意到自己也并没有对齐怀涵的靠近有太明显的排斥反应。 真好。这是不是说,她的异性恐惧症真的有所改善?这应该说,是段竹锦那个厚脸皮的功劳吧…… . 云南。 虽然此时也是云南的冬季,但是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冻来,云南此时的气候简直是天堂。心瞳站在热带的阳光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大喊,“好暖和呀!” 齐怀涵大笑,“心瞳,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心瞳脸红。 齐怀涵在名片上写下一串号码塞进心瞳掌心,“这是我私人电话。我要去红河办事,跟你在这里得告别了。你这边如果有任何的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 “谢谢你齐大哥!”虽然齐珠绣有点小心眼儿,不过这个齐怀涵真的是不错的人。果然人如其名:怀瑾握瑜,茹古涵今。 . “嘿,当着我的面就这样盯着一个美男的背影呢,而且目光还真是含情脉脉,请问这是不是无视我的存在?”心瞳后头忽然传来小提琴一般的嗓音,优雅又含着笑谑,“看来我要郑重考虑,我是否应该马上追上那人,然后迎面就给他一拳呢?” 心瞳听着猛地跳转过身来,一个箭步就冲进那人的怀里,开心地大叫,“冽尘!” “哈哈……”来人正是冽尘。依旧是常服军装衬衫,下头是扎紧裤腿的军裤,配黑色的军靴,“看来某人真的有心改正,主动投怀送抱……好吧,那我收回前言,决定先将她抱紧怀中,以后再追问那男人是谁!” ------------- 【看到飞机上那个人竟然是齐怀涵,是不是有的姐妹会大呼失望呀?o(n_n)o哈哈~~~晚上先更到这儿,早上继续。亲们好梦。】 94、不是冤家不聚头(更②) 冽尘带心瞳坐上军用吉普车,一路从机场的平坦公路,渐渐开进坑坑包包的林地。 云南的地理地势条件比较特殊。北回归线从云南省内穿过,所以云南省内一部分属于亚热带气候,南部边境地区却是热带气候。再加上云南有些地方海拔比较高,所以就算同属一个纬度的,气温也会相差到两个季节去。 心瞳刚下飞机还觉得从冬天一步跨到夏天了呢,到后来当竹海渐渐遮蔽了头顶的阳光,吉普车越向上行,心瞳开始庆幸自己是穿着羽绒服来的。 “冽尘你有多少假期?”车行向前,心瞳的心反倒越发忐忑起来。她不敢停下来,找话跟冽尘说。 冽尘比之戒毒治疗的时候健康了很多。不似那时候的清癯苍白,此时的他仿佛被太阳大量照射过,面上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他精神状态也好了太多,眸子再度如黑晶一般神采奕奕,嘴唇上也有了正常的血色,而不似之前那种妖冶的红。 心瞳放心不少。 相信冽尘身为心理医师的专业能力,看来人类并非不能战胜毒魔,只需要药物与心理的双重疏导,假以时日,人类一定能够攻克毒魔千百年来的困扰。 “假期有很多。”冽尘回眸眨眼向心瞳,“至少能陪你过完年。” 他的身体健康恢复泰半,他骨子里的淘气便也重现。终于又是心瞳熟识的那个冽尘,再不是苍白单薄到让她只剩心疼的那个人。 “只是能过完年啊……”心瞳有点失望地扁扁嘴。今年过年早,一月份就过年了,所以冽尘虽然说得很豪迈,实际上假期也不会超过两个星期。 “妞……”冽尘笑着拍拍心瞳的手背,“我可没资格跟你们这些还有寒暑假的大学生比假期。你知道么,这已经是破例。我今年刚休过探亲假,这次又拿到这么长的假期,已经很难得……” “我知道。”心瞳乖乖点头,反握住冽尘的手,“我知道这假期都是你提前加班加点才换回来的。军队的纪律严明,就算你只是个军医也不行。”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冽尘笑着揉揉心瞳的发顶,“先回总部吧?等你适应了这边的水土和气候,我再带你去看周叔……” 爸是心瞳心底不敢碰触的伤疤。虽然一路上心心念念着想要来看爸;可是,如今已经到了眼前,反倒多了一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好。”心瞳缩紧自己的身子,开始感觉到竹海遮蔽之中的阴冷穿透车身的铁皮而来。 . 云南省的缉毒形势历来最为严峻。所以这边的禁毒任务不仅仅是由普通编制的禁毒警察来肩负,还有边防的武警战士,以及军队的协同配合。因为这边面对的毒贩常常是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武装悍匪,有的甚至有雇佣军,他们的越境给中国造成极大的安全威胁。所以很多特殊情形的任务都是由禁毒警察来负责侦查与破获,具体的抓捕任务则由武警与军队来配合执行。 冽尘带领心瞳所抵达的“总部”,便是这样一个结合了军警几方力量的一个特殊的作战集体的大本营。 通常这个总部的大本营,外人是难以进入的。可是因为心瞳的身份特殊,所以获得了领导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冽尘带着心瞳进了女兵营房,走进一间宿舍。 这边的住宿条件已经改善了许多,可是依旧是多人合住一室。心瞳走进上下铺的宿舍时,正有一个女子坐在电脑前上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那女子含笑转眸望过来。 门外的天光一下子都落在那女子的面上,即便是天生艳丽的心瞳也不由得在心底暗叫一个“赞!” “冽尘,你们来啦。”那女警含笑起身,也好奇地望着心瞳,“我的天啊,这是哪个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女明星啊。完了,我都自惭形秽了。”那女警的性格倒也大方直爽。 冽尘就笑,“檀云,这就是心瞳。我可把她托付给你了,帮我多照顾些。” “心瞳,这位是优秀的禁毒警察檀云。你可以叫她云姐。” . 原来这位女警正是段檀云。上次的潜伏任务顺利完成,收了滇泰三号公路上的线,一举查获了境内外勾结走私贩毒的几个团伙,打掉了该地的嚣张气焰。 “没说的!”檀云笑着拉住心瞳的手,“我自家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只可惜我家里上头一个兄长,下头一个弟弟,偏就我一个女孩儿。” 心瞳摇头叹息,“其实那多好。上有长兄呵护,下有弟弟扶持……总比我这样的孤身一人幸福多了。” “看你们俩啊……”冽尘笑着打断两人的谈话,“怎么觉着悲伤的气氛起来了呢?” 檀云调皮地冲冽尘吐了吐舌,“我们女人间的谈话,才不要你管!你赶紧去安排心瞳的吃食,我现在带心瞳去洗个澡,然后回来睡一觉歇歇乏。” “好……”冽尘大笑,“那我不打扰你们两个女人了。” 心瞳站在原地望冽尘的背影。 其实冽尘也是个天生性子多少有点清冷的男子,他不是很容易跟异性打成一片;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冽尘跟这位檀云姐姐似乎很是亲昵…… 心瞳心底有点难过。就像自己从小一直玩到大的玩具,却有一天不得不拱手让人。有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 . “心瞳来啊,先喝口水。”檀云大方招唤心瞳。 心瞳走过电脑前,看见那页面竟然挂在淘宝上,心瞳有点吃惊,“云姐,原来现在总部已经允许你们随便上网了么?”心瞳记得一年前来的时候,这边的军事化管理还很严格。是可以上网,但是不许随便浏览网站,尤其一些视频和休闲类的网站,干脆都屏蔽掉。 军队毕竟要有军队的严肃,禁毒部队更应该绝对保证对外的秘密性。 檀云便会意,“心瞳你以为我在逛淘宝买东西?不是的,这也是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心瞳没听懂。 檀云事先听冽尘跟她说了心瞳的身份,便也没刻意隐瞒心瞳,“现在毒贩们已经越来越狡猾,他们的贩毒销售网络也已经扩展到了网络上。网络上有很强的隐蔽性,而且可以避开我们禁毒部队的盘查。尤其是近年来新兴起来的新型毒品就更是将网络当作了主阵地,因为更容易面对年轻的消费层。” “原来是这样!”心瞳也是皱眉。如果网络上一旦泛滥开,禁毒工作者的工作难度自然加大十倍、百倍。 网络已经在这个时代发展到了妖魔的程度,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监管的法律法规却相对滞后,监管的力量也比较薄弱,所以这个口子一旦被扯开,将造成很大的麻烦。 “云姐,你们好辛苦。” 檀云含笑摇头,“我们多辛苦一分,就会让毒患更少一分。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多救下一个瘾君子,多拯救一个家庭,多保护好一个孩子幸福的微笑……所以,再累都值得。” . “心瞳你姓周?”食堂的饭桌上,檀云忽然问起。 “是啊。”心瞳点头,诧异望檀云面上的微笑,“云姐,怎么了?” “没事。”檀云笑得掩不住笑容,“我忽然想起我弟弟。以前我跟他说起一位禁毒英雄,结果他张口就问我‘他姓周么?’” 心瞳尚不知所以,冽尘却猛地一皱眉,“你弟弟?” 禁毒部队里头有奇异的纪律,为了保证各自家属的安全,所以平素私下里都是不随便问及家属的。檀云今天竟然主动谈到自己的弟弟,这事儿是比较奇怪的。 檀云也意识到自己不该提,不过已经晚了,就笑,“咳,既然说了就说了吧。”檀云转眸望心瞳,“心瞳你在医大是不是?他跟你也是同学。” 心瞳心底腾起奇异的直觉“云姐,请问你贵姓?” 檀云笑起来,“怎么了?” 心瞳摇摇头,想甩掉心底奇异的直觉,“我有个同学说自己的姐姐也是实习禁毒警察,而且就是来了云南这边……” 轮到檀云也○了嘴,笑起来,“看来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了。我们家三个孩子,名字里头都是植物。因为我们的母亲名为‘木怡’,所以三个孩子的名字就都顺着母亲来取;只是三儿比较特殊,因为他被靳爷爷给序了靳家的齿,所以名字里头虽然也是有植物,却没落个木子边,而是叫了‘竹’。” “难道是段竹锦!”冽尘那边也是一声惊呼。 ------------ 【稍后第三更~~~~~】 95、心瘾是你(更③) 冽尘将竹锦的名字脱口而出,檀云也惊了一惊,“怎么,冽尘你认识竹锦?” 冽尘皱眉苦笑,“何止认识。” 心瞳也没想到檀云就是竹锦的姐姐……这世界可真小。 “到底怎么回事?”檀云是最好奇的那个,忍不住伸手去扯冽尘的衣袖。动作亲昵却自然,显出两人关系的亲近。 冽尘不动声色地将手臂向后撤了下,目光静静落在心瞳面上,让心瞳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我去医大看心瞳,意外跟竹锦巧遇。竹锦是个光彩照人的家伙,即便只是一个照面,可是我还是印象深刻。”冽尘避重就轻。 “是啊。”檀云听见冽尘称赞自己的弟弟,心中自然也是与有荣焉,面上便挂了笑,“全家人里,爸总说三儿最不用功,可是其实我跟我哥都是被三儿逼出来的。因为他实在是太聪明,我跟我哥就得拼尽所有的努力才能跟三儿站在同一高度上。” 一想起竹锦那个站着都浑身三道弯儿的模样,心瞳就忍不住垂首笑起来。难以想象这样的家伙竟然成为霸气如段柏青、优秀如段檀云心中无法超越的对手。 那小子何曾认真过? 可是心瞳也不由得好奇,如果一旦某日那家伙真的认真起来,还有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心瞳下意识抬眸去望冽尘。冷静智慧的冽尘,又是心理学的专家,即便是冽尘都一照面之下都着了竹锦的道儿,可见那小子狡猾成什么样子! . “心瞳你偷着笑什么?”檀云好奇探头过来,“是不是我们家三儿在学校又惹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说给我听听。天,我真的好想他……” 心瞳脸红了红,“他……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一直挺酷的,伤了不少女生的心。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临床系的女生都习惯了每天破碎一颗玻璃心。” “哈……”檀云笑起来,“那家伙是这样的!他从小就不怎么跟女孩子亲近,我还劝过他,说青春期故意远离异性,有可能会对身心健康不好。” 檀云跟心瞳叽叽咕咕地说话,冽尘的目光只静静落在心瞳面上。为她的笑而展颜,为她的蹙眉而心疼。 “那他现在身边有没有玩的来的女孩子?”檀云的老姐本性全开,拼命八卦自己老弟。 心瞳知道也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有几个吧。我就是其中之一,他说跟我当姐妹儿;还有个蒙甜甜……” “啊?”檀云惊讶大笑,“姐妹儿?亏他想得出来!”檀云想着想着却随即皱了皱眉,“蒙甜甜?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 . “怎么?”冽尘挑眉。 檀云笑笑,“蒙这个姓氏挺少见的。比较常听见的名字是秦代的蒙恬,再比较多的可能就是云南这边了。水族的酋长皆姓蒙,还有南诏国的王室也姓蒙。” 心瞳听着就是一皱眉。 冽尘看见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心瞳的手臂,玩笑地轻松说,“是啊。不过这个名字很好听。蒙甜甜,想来就是个甜美的女孩子。” “我在想……”檀云仿佛用力在记忆深处搜寻什么,“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可是在哪里呢?” 心瞳不忍看檀云这样费劲,便做了解释,“云姐,蒙甜甜跟竹锦是中学同学。估计你是那个时候听说过吧。” “这样啊……那有可能吧。”檀云点头。 . 吃过了饭,檀云捧着从东北带来的鱼片干、榛子、核桃等土特产进了男营房。分给冽尘的舍友,算作礼貌。 军队寂寞,所以哪个战友家里来的家属,就像全体战友一起过节似的,大家都喜欢跟着沾点热闹。心瞳深知这些军警战士的不容易,所以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自己的东西,大多数行礼的重量都贡献给了这些土特产。 其实男营房与女营房的布局都是一样的,两边都是简洁到了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心瞳意外看见冽尘也在用电脑上网,而且挂着的页面也是淘宝,就一愣。 “冽尘,你这也是执行任务?” 冽尘听心瞳这样一说便笑了,知道是檀云对她说了,“是啊。现在我跟檀云是拍档,共同负责网上的扫毒任务。” “可是你只是军医,为什么你也要参与扫毒任务?”心瞳的心不由得跟着揪了起来。 冽尘笑,“小傻妞……现在网上的毒品多数是新型毒品、软性毒品,这些毒品说白了都是精神药品。现在总部这边的缉毒战士们对毒品的辨识主要还是传统的毒品,他们对精神药品的知识还需要逐渐储备起来……所以这个时候就用得上我的专业知识了。” “精神药品……”心瞳坐下来,心中惴惴,“那冽尘你……” 冽尘当初染上的毒瘾就是新型毒品,他接受脱毒治疗时候使用的美沙酮等药物也都是精神药品……其实人的自制力本来就有限,让一个本身毒瘾还没有完全拔除的人,天天去面对这些毒品,这是一个残酷的折磨,更有可能让这个人对药品的依赖不减反增…… “妞。”战友们在营房里客套着说了会儿话,就也都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营房里只剩下冽尘和心瞳两个人,“坦白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可是妞,我岂能不知道你内心的担忧和挣扎?所以当我抗拒不了药品you惑的时候,我就会用力想你。你的脸会在我心里缓缓覆盖掉那些药品妞,你放心,我能抗拒任何的心瘾,除了……” 除了,你。 只是冽尘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心瞳明白。虽然已经是大学生了,可是心瞳毕竟才大一,她还小。他已经等了她那么多年,一直等着她长大,他不介意再多等三年。 她是他的,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 96、神秘的父亲(第一更) 一夜睡眠,檀云听见心瞳一直在翻身,在每个翻身的间隙里轻声地叹息。 檀云是实习生,虽然也出任务,但是对总部里的核心机密知道的有限;冽尘也只是轻描淡写告诉她,说心瞳是已故禁毒警察的女儿。 禁毒警察工作的危险性,使得大家每年都能看见来扫墓的家属;他们也都悲伤,但是每个家属在悲伤的时候,骨子里却都透出坚毅之色来。因为他们的亲人虽然已经故去,但是他们可以说是为国捐躯。 中国受毒品危害这么久,两次鸦片战争成了中国近现代史上永远治愈不了的创伤,所以这些禁毒警察实际上是在守卫着国人心灵上的一道大门……他们不光是在查禁毒品,他们更是在守卫新中国好不容易迎来的国富民强,是在守卫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所以已故禁毒警察的家属都是带着一股子昂扬之心的。可是心瞳的辗转反侧却与那些家属不同……檀云也在半梦半醒里轻轻叹息,心瞳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而且孤身一人来,连妈妈都没陪在身边,所以她才会格外悲伤吧。 . 翌晨冽尘单独陪心瞳进山,入禁毒部队的烈士陵园。 这里群山环抱,烈士们静静地安息在山坳中一块平地上。纯白的墓碑一行行一列列整齐排布在云杉、翠柏之间。他们生前过着整齐划一的军旅生活,身后依旧这样宁静地恪守着纪律和秩序,让人油然而生敬意。 心瞳走进陵园的大门,腿便已经不会打弯,两条腿硬得像是两根木头,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前去。冽尘担心地走上前扶住心瞳,“妞,靠着我。” 心瞳努力含笑,轻轻推开冽尘,“冽尘我没事。我想让爸看着我自己走过去。” 众多纯白墓碑环绕,墓园东北区的中心位置上,一座墓碑纯白静谧。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肃穆的黑色碑文静静迎候着心瞳。 “特级英模顾还山之墓”。 竟然,正是当初檀云跟竹锦谈及的那位独闯过金三角、被金三角和云南各路毒枭悬赏重金要取他项上人头的那位特级英模。也是竹锦的母亲徐木怡当年的同窗与战友。 目光一触及墓碑上这几个字,心瞳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声流下来。可是她并没有急着奔上前去抱住爸的墓碑,而是流泪笑着遥遥望着那纯白碑身上肃穆的碑文,轻声地说,“爸爸,女儿来了。您睡得可好?这里好安静,群山环抱、鸟语花香,真是个好地方,您说是不是?” 冽尘心疼得攥紧手指,却知道这种疼痛他代替不了。 “爸爸,您看女儿长大了吧?女儿真的考上了护理专业,真的当上了专业的护士啊。这是当初女儿在您面前发下的誓言……”心瞳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 那时候爸在毒瘾的漩涡里挣扎,心瞳越发觉得,那最痛苦的一刻其实爸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贴身照顾他、能够帮他在痛苦里也能保持尊严和体面的护士……医生治病,可是更重头的工作却是在护士身上,所以心瞳便在那一刻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她要当护士。 “爸爸,其实女儿看见墓碑上您的名字,真的差点没认出您来哦。顾还山回头顾望,祈望能够归隐故乡……爸爸,您这个化名其中的含义,女儿猜得可对?女儿也曾查到过浙南闽北一带的山民也有一种丧葬的习俗,成为‘还山’,所做的都是要让亲人的灵魂先回到家中,然后再永远离开……” 心瞳的眼泪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爸爸,可是您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等了您好久啊,您什么时候能做到对女儿的承诺,早早回家?” “小时候每次您走,我都会扯着您的裤脚哭得昏天黑地。我知道您是要去工作,我知道我不该扯您的后腿,可是您知道不知道您有多说话不算数?说一个月之后回来,至少要百日之后才能见到您;说半年回来,结果一走就是三年……爸爸,您知道不知道,女儿有多想您?” “妞!”冽尘奔过来,一把攫住心瞳的手臂,“好了妞!周叔一定都听见了,你别太难过……” “冽尘!”心瞳大哭着扑进冽尘的怀里,“都过了一年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爸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我在家的时候,还总是一个人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来,我想等着爸会如同以前那样,在夜晚悄无声息地……” “就算刚刚看见这个墓碑,看见墓碑上这个陌生的名字,我还在努力告诉自己:弄错了,他们一定都弄错了。躺在这个坟墓里、刻印着这个名字的,一定不是我的爸爸!” “爸怎么会死?爸是我心中的金刚英雄,他怎么会死,啊?!他说我是他的命,爸怎么可能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啊?!” “妞!还有我,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是自己孤单一个人,就算周叔已经走了,可是你要记住,还有我!” 心瞳用力点头,转头去看墓碑上那陌生的名字。 顾还山。 爸为了让家人安全,尤其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所以忍着两地分离的痛苦,将她送回老家来,让她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可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走的早,她以为她至少还能等着爸回来,结果结果就连爸的坟墓都留在这遥远的云南边境,她要想看爸都要跑到这遥远的天边来,而且还要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更让心瞳无法忘记的是,爸临死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该死的毒贩,该死的!她如何能忘记这仇恨,如何能不去给爸报仇!可是她究竟该怎么做?她究竟能做些什么啊?! 心瞳在爸的坟前哭到精疲力竭,被冽尘抱着离开墓园。 山坳里蓦地起了风,那风神奇地越过山峰而来,扰动松柏沙沙,丝丝缕缕吹动了心瞳从冽尘的臂弯里垂下的长发。 幽幽树影里,一个少年颀长的身影凝立。 果然是他,果然是这位独闯过金三角的特级英模,果然是那个身份和行踪都诡异至极的人…… . 心瞳在冽尘的医院里躺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恢复了过来。冽尘给她吊了一瓶糖,她苍白的面颊这才有了些许血色。 “对不起冽尘,让你见笑。” “傻瓜。”冽尘笑起来,“怎么学会了跟我客气?” 心瞳脸红,“因为哭了一脸的眼泪和鼻涕,恐怕都蹭到你身上了。” 冽尘走过来,轻轻握住心瞳的手,“那你就负责给我洗衣服吧。” 他如清月一般的眼睛定定凝着心瞳的面颊,轻轻补充了一句:“一辈子。” 心瞳的呼吸就急了。两人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握在一起的手里,忽然闪过一丝电流,惊得心瞳连忙松开手,“冽尘……” 冽尘并不意外,摇头笑起来,“小傻瓜。好了我不说了,知道你总是接收不良。等你再长大一点。” “冽尘你听我说……”心瞳难过起身,“我不是……”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不再是那个未尝情事的小丫头。冽尘其实我已经懂了情可是她如何说的出口。因为教给她一切情事的那个人,并不是面前的冽尘,而是,竹锦。 心瞳颓败得真想伸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等到冽尘对她有所表示,可是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起了竹锦! 不过……她也真的想知道,竹锦在哪里?檀云姐有没有将她到来的消息告诉给竹锦? “你不是什么?”冽尘闻言抬眸澄澈地笑。 心瞳困难地握紧拳头,“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推开你。” “我知道。”冽尘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心瞳的发顶,“忘了我的专业了?我明白你这种抗拒来自何处,我也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的你讨厌小男孩的原因。都这么多年了,心瞳,我会帮你一点点忘记。” “我……当年?”心瞳有点愣。许多记忆似乎隐约浮现在脑海里,可是又想不清晰。是什么?又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跟冽尘说过么?当时又说过什么? 心瞳正迷糊着,门外传来檀云的声音,“好的谢谢你,就是这件病房是吧?” “檀云姐来了。”心瞳忙坐正。 却听门外笑意吟吟,“冽尘、心瞳,看我给你们带了个人来……”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97、我喜欢她(第二更) 随着檀云的话,病房门一开,檀云先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心瞳听见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涌到眼睛上去,只觉眼睛湿润又沉重,而身子的其他部位全都冰凉。 他从门外跨进来不过一步之遥,可是心瞳却以为仿佛过了千万年之久。直到他颀长的身影清晰投映在心瞳的视网膜上,心瞳才真的确定,那个家伙、那个让她在长长的数十个小时里一直放心不下的家伙,竟然也已经来到了云南! “段竹锦!”冽尘皱了皱眉。 竹锦却只是含笑站在窗边凝视着心瞳,眸子里的笑容带着一丝丝若疼若惜,可是妖冶的红唇却还是勾起一抹微笑,“嘿,我的野蛮小师姐什么时候变成了娇弱的林妹妹?” “嗤……”心瞳被气乐了,抓起手边一个香蕉就扔过去砸他,“找死啊!” 檀云就笑了,“心瞳骂得好!” 竹锦这才转了眸子来望冽尘,目光清清凉凉,很透明却也没有温度,“江兄,久违了。” 冽尘主动起身伸出手去,“说得古意十足。还是别叫‘江兄’了,我容易想起‘梁兄’。叫我江大哥,或者直呼我名字就好。” 听冽尘提起“梁兄”,心瞳和檀云都没忍住,相视而笑。冽尘在她们心中,平素都是不苟言笑的人,今天难得说的这么逗。 竹锦也咧嘴笑开,“那我叫你小尘尘吧。” “竹锦!”心瞳脸腾地红了,因为她想起竹锦在学校里管周正也叫“正正”,凡是竹锦这么称呼的人,到后来没一个逃得过他手掌心的! 竹锦凝着冽尘,继续嬉皮笑脸,“我就记着小时候看宫廷戏,里头的太监都手里拿着个拂尘,口称‘咱家’。比如高力士啊,那拂尘一甩很威风的!” “三儿!”檀云也听出不对劲来了,急忙出声呵斥。 冽尘微笑起来,“竹锦,知道人什么时候最容易发动攻击、急着跳脚地占据上风么?那一定是他自己心虚了、底气不足的时候。” “冽尘……”心瞳也赶紧扯住冽尘的手臂,“我,我还是有点头晕……” 一听心瞳头晕,冽尘赶紧回身过来,放弃之前的一切反击,让心瞳平躺下来,将她的脚抬高,“你刚醒过来,就坐着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尘尘你去吧。”竹锦眯起眼睛笑,“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心瞳的。” 冽尘咬牙,却还是起身走出病房去。现在不是斗嘴的时间,他得先去给心瞳弄吃的。 “竹锦你跟我出来一下。”檀云拎着竹锦的衣领子,还没忘了回身跟心瞳说,“心瞳你先躺一下,我跟竹锦就在门外。你有任何不舒服,随时叫我们。” . “姐,衣领子都被扯歪了……”竹锦心疼地抻了抻衬衫领子。他今儿穿的是经典格子衬衫,通常国内假货很多,所以也真没人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小子穿一真的burberry。 “三儿,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吃了枪药来的?干什么对冽尘说话这么不客气?他怎么招你惹你了?”檀云有点按捺不住了。弟弟来了本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儿,结果来了就跟冽尘两个杠上了。 “姐……”竹锦却不慌不忙,只挑了眼睛上上下下去仔细看檀云的面色。 “你干嘛?”檀云被弟弟看得有点发毛。虽然是一奶同胞的姐弟,但是三儿那双眼睛锐利得宛如手术刀,这样被他看着,就连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有种无可遁形的慌乱。 “姐……”竹锦抿着红唇笑,“我记得家里你是最疼我这个弟弟的。小时候淘气被爸妈打,也是姐你挡在我前头,替我跟爸妈求情。可是今儿怎么我大老远地跑来云南看你,结果你却为了护着一个外人,这么呵斥我啊?” 檀云的脸轰地大红起来,“三儿……那是因为,因为冽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之前执行任务遇到危险,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救,那我就、就……所以你那么跟他说话,我怎么能听之任之?” 竹锦张大了嘴巴,“姐你出任务,还遇见危险?你怎么都没跟家里说,或者至少应该跟我说!” “傻瓜三儿。”檀云含笑摇头,“越是遇到危险的任务,我越不可以随便跟你们说,省得让你们跟我一起担心。我在外头就不再是段家的女儿,我首先是一名禁毒警察。就算任务再危险,可是职责在肩,我都得义无反顾地去完成!” 竹锦收敛了面上的笑谑,伸出手臂一把将姐姐揽入怀里,“姐,我以你为荣!” “好了……”檀云的眼泪差点被弟弟给逼出来。这个弟弟啊就是这样的,平常看着吊儿郎当地欠揍,可是关键时刻他的说话行事总是最贴心、最温暖,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护着他。不光因为他是弟弟,更因为他值得。 “如果你真的想让姐开心呢,三儿,算是姐姐拜托你,别跟冽尘那么剑拔弩张的。”檀云说着皱了皱眉,“你这样做,该不是为了心瞳吧?难道你对心瞳……?” 竹锦难得地脸红起来,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就是这么回事。姐,我喜欢她。所以看见冽尘就不顺眼,憋不住。” 檀云讶了讶,继而笑起来,伸出手指来点指竹锦额头,“你呀!”身为姐姐对弟弟的宠溺就也泛滥开来,“那你赶紧跟我招供,这回跑云南来,干嘛来了?难道真的是为了你老姐我?” ---------- 【稍后第三更~~~】 98、给你完美(第三更) “姐我想你想你真的想你。”竹锦赶紧扭股糖似的抱着檀云的手臂迭声地叫唤。 “少来!还有别的目的吧?”檀云抿着嘴乐。心里当然早有了答案,不过还是要逗着弟弟说。这个弟弟向来闷骚,看着一天到晚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说,其实一说到正经事儿上就守口如瓶,再问就急眼。 难得抓了三儿的把柄,檀云岂能不逗够了? “嘿嘿……”竹锦笑起来。自幼就跟姐最好,什么话不能跟爸妈爷爷奶奶说的,也都说给姐听,“我知道骗不过老姐你,那我就招供。” “赶紧说,少啰嗦!”檀云佯装严肃。 “我吧,我期末考试出了点事儿。如果寒假在家里呆着,一旦学校成绩下来了,爸妈估计得直接剥了我的皮。爷爷不会说什么,奶奶也得拉着我数落一下午……所以我就躲到你这儿来了。” 檀云惊讶地张大眼睛,“你又出什么乱子了?” 这个弟弟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事儿让他还得找个地方躲啊。 竹锦尴尬地乐,“我考试作弊,让学校给取消成绩了。所以过两天学校发成绩单的时候,肯定没我的。学校领导估计得直接打电话跟咱爸汇报,所以姐你想啊,爸妈还能饶了我啊……” “你啊!”檀云听着都一皱眉,“高考刚考完省状元,扭头你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来个作弊!你也太能折腾了你!” . “檀云姐……其实,不怪他。”心瞳听见门外两人声音渐大,连忙下地走出来,站在门口拦住檀云,“他不是自己给自己作弊……”心瞳说着抬头望了一眼竹锦,“我在想,也许他是在帮我。” “嗯?”檀云被说迷糊了。 竹锦却展颜而笑,长眉轻扬,转了清冽的眸子,带了丝狡黠和羞涩望心瞳,“你知道了?” 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这个家伙绝对是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这么明白的表情,谁还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点那啥那啥啊! 檀云转眸去望这两个小人儿,笑得掩不住,“行了,你们俩聊吧,我可不在这儿当多余的了。我去看看冽尘那边吃的弄好没。”檀云说着就抿着嘴抬步离去,留下心瞳和竹锦。 “进屋去,还没恢复呢就下地。”竹锦伸臂就把心瞳打横抱起来走进病房去。 “哎呀,你!”心瞳囧得面红耳赤。这是医院呢,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不许挣扎!”竹锦瞪眼睛,“小尘尘都这么抱你了,怎么就不许我抱啊!” “嗯?”心瞳愣了,“你什么时候看见……” 冽尘是这样打横抱起过她来,可是那是在烈士陵园里……难道那时候竹锦也在?那岂不是说,他根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一切,更知道了谁是自己的父亲! 竹锦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心瞳放回床上去,“我说了,我不可能不想知道你的事。但是我知道你愿意主动说,那我就自己爱找答案。所以呢,不是你告诉我岳父是谁,可是我自己还是找到了……” . 心瞳闭上眼睛,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很开心他为了她的事情这样上心,却也有微微的恐惧如果他知道了……,该怎么办? 以他狐狸一般的狡猾,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事情能长久瞒得住他。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该怎么办…… “喂,不高兴了?”竹锦看心瞳沉默不语,以为心瞳不开心了,便伸手轻轻绕着她的发尾,“那我错了还不行么?饶了我吧,我的好姐姐……” “噎……”心瞳赶紧抚着手臂向后退,“别这么叫我,好肉麻啊……” 这一肉麻,心里的不开心就也散了,两人相视笑开。 “瞳,我姐一直问我来云南干嘛。你怎么不问啊?”有人继续得了便宜卖乖,“你也问问我呗。” “滚!”心瞳实在绷不住了,一拳击出去,心却已经跳得慌乱了,脸颊也是红透。 她何必还问?她早已知道。 就像她离开的几十个小时里始终对他放心不下,他对她也是相同的吧。有时候人跟人的心就像彼此映射的两面镜子,从自己的心里就能照见对面那个人的心思。正是他心同我心,所以不必问。 . “嗯,嗯!吃饭啦。”檀云咳嗽了声。 心瞳赶紧红着脸将自己的发尾抽回来,扭头去看竹锦背后。原来冽尘和檀云端着饭缸都已经站在床边,可是两人竟然仿佛进入忘我的境界而浑然不觉。 心瞳红了脸,“谢谢云姐。” 冽尘则沉默望着心瞳面上那一抹羞涩的红云。 “辛苦啦!”竹锦笑眯眯接过冽尘手里的饭缸,“我给她端着吧。 冽尘毕竟比竹锦年长,相对于竹锦来说又是此地主人,所以他自然不能跟竹锦太过一般见识,只能松手让竹锦将饭缸拿去。 “很好吃的!”心瞳吃着地道的竹筒饭,兴奋得大叫,“虽然全国各地都有卖竹筒饭的,可是都没有这里的味道地道。嗯,真香!” 冽尘这才笑开,宠溺地拍了拍心瞳发顶,“这是云南特产的香糯竹,专门用来做竹筒饭的。其他地方的竹筒饭虽然也是用竹子做的,可是没有这份香糯竹的味道。” “香糯竹?”心瞳眨眼娇慵笑开,“这个名字真好听。我想起了又香又糯的粽子!” “所以哦……”竹子不失时机地插话,“竹子好吧?竹子是这世间最完美的植物。更何况,还有美味的竹笋呢……” “噗……”心瞳一口饭全都从嗓子眼儿里呛出来,咳嗽得地覆天翻! 竹锦得意地眯起了狭长的狐狸眼睛,轻轻拍着心瞳的后背,满面的得色。檀云和冽尘自然不解其意,彼此凝望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段竹锦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心瞳咳嗽了好一会儿,借着冽尘和檀云帮她办理相关手续,好离开医院的当儿,咬牙切齿冲竹锦举起了拳头。 “哈哈……”竹锦大笑开,“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说了竹子的天然特产。” . 夜色降临,檀云和冽尘被领导召集去开会。 冽尘只能向心瞳苦笑,“没办法,虽然请了假,但是只要有任务需要,还应该去开会。” “快去吧,我早知道。”心瞳含笑放手,“爸从小都是这样,我早习惯了。再说待会儿你开完会就回来了,总比爸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强多了。” 夜晚的云南,天空有瑰丽且奇异的颜色。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去,可是西边天际还留着金色的余韵,与天空浮动的云朵交织起来,将夜空看起来并不是漆黑的颜色,而是瑰丽的宝蓝色。抬头望去,仿佛那不是高天,而是一块绣花华丽的织金,仿佛伸手携下来就可以做成一件世间最美的傣家筒裙。 心瞳忍不住仰躺下来,在宁谧的夜色里细细欣赏这块华锦的天幕。看着它上头的光线一点一点黯淡下来,而整块华锦呈现一种低调奢华的美丽。 “喂,地上凉了。”不知道竹锦什么时候从男营房走出来,站在心瞳旁边,伸手给她。 心瞳撅嘴,“拜托,这里是热带啊。就算夜晚地上会凉一点,也凉不到哪儿去。难道为了怕一点点所谓的凉,就错过这样美丽的夜空么?得与失之间,我知道自己更想要哪一个。” “好吧,我帮你两全其美。” 心瞳还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呢,便只看他在她旁边躺下,两个人的肩膀挨着肩膀。 “你……”心痛还没等问完,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抱到了竹锦身上来! “竹锦!”心瞳慌忙挣扎,“这是总部操场,别乱来!” “嘘……”竹锦眨着狭长的眼睛笑,“这么高的草,加上天色都晚了,只要你不挣扎、不喊叫,那就没人看见咱们在这儿。” “竹锦……”心瞳的心跳都乱了,慌着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身子奇异地变得酥软。之前与他分开了几十个小时,心中始终割舍不下;虽然不过几十个小时而已,乍然见他到来,却也感觉仿佛相隔三秋。于是心便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推不开他的手臂。 “竹锦……”心瞳只能软声求着。 “嘘……”竹锦笑着来,“我什么坏事都不做,我保证。我就是想让你能躺在我身上看夜空,既暖和又不错过夜空的美丽。小傻瓜,我只是要给你实现两全其美。” “也许你一个人的力量只能有所取、有所舍,可是加上我就不必了。你取一边,我再帮你取另一边,那么就是完美了。” ------------- 99、鬼谷奇人(更①) 竹锦的话说得心瞳感动不已。只能用力仰望星星渐亮的夜空,轻轻伸拳头砸了他一下,“兄弟,谢啦。” 竹锦笑开。难得今儿她没喊“妹妹”,算是承认了他是她身边男人的事实,而不再只是用当姐妹儿的说法来推搪。 他已经很知足。 “不客气。让你开心,也是我的幸福。”竹锦也仰高了头颅只去看夜空中的云霓轻过,心中是如同云霓般轻轻掠过的柔情。 他是个色色的家伙,对着心瞳的确总是有色色的想法,因为他的女孩真是美到让他失去自控;可是此时却只是想这样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静静地陪着她仰望星空。 . “你怎么猜到那就是我爸?”心瞳吸了吸鼻子,轻声问。 夜晚清凉的晚风从群山来,掠过竹海,细细密密地裹起他们两人的身子,像是清凉丝滑的绸缎。 “嗯……”竹锦迟疑了下,选择了下说的方式,“首先呢,是直觉。医生需要有很准确的直觉的,有时候对疾病的诊断并非是依靠现有的医疗器械和检验手段就能完全达成;很多时候需要医生的一种依据职业知识的直觉判断。” “你说过岳父的一些情况;恰好我姐跟我提到过来拜谒过一位特级英模的墓地,而且巧合的是那位英模还是我妈的同窗兼战友,所以我脑海里的直觉就是他就是我岳父……” “滚!”心瞳咬牙,“你别一口一个岳父的行不行?说顺嘴了还!” “哈……”竹锦得意笑,“已经说完了,你现在拦着也晚了。” “继续说啊!”心瞳急着想要答案。 想知道他究竟对爸知道了多少;而始终身份保密的爸,又怎么会被竹锦确定了身份的。这样她也好提前做个防范,以防以后还会有人从这样的孔隙里抓到爸的把柄。 “还有一个原因是……”竹锦敛尽笑谑,正色了起来,“我听我妈说过,那些与岳父为敌的毒贩一直在寻找他的女儿……斩草除根,以此来恐吓所有的禁毒警察,动摇他们的信心和勇气。” . 心瞳一颤。 竹锦眯起眼睛来,在黄昏最后一缕天光里望心瞳的侧脸,“……而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那么拼了命地去练习泰拳……不光是为了防身,更是为了了解泰拳本身的力道吧。因为这里是云南,因为金三角的毒贩们平素用来攻击的除了枪械就是泰拳……” 心瞳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轻轻说了声,“那我以后再也不让人知道我会泰拳了。” “其实别人本来也不知道。”竹锦笑起来,“你就用泰拳揍我了。” 竹锦说笑完,两人便是一愣心瞳下意识用泰拳招式揍过的人不止一个竹锦,还有…… 聂小天! 出拳打人,看似区别并不大,但是这个普遍的意义是对普通人来说的;一旦遇到内行人,便一眼即能识破招式的不同。那日聂小天实在是将心瞳惹急了,所以心瞳下意识之下使出了最狠厉的泰拳招数。 打人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有可能成为泄漏她身份的线索。 “没事,有我呢。”竹锦没错过心瞳面上的惊色,轻描淡写地说。 “嗤……”心瞳摇摇头笑开,“我自己也能对付得了他。” . “我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姐姐,你也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呗。”竹锦主动岔开话题,不想让心瞳不开心,“说说你怎么猜到我作弊的事儿……” 心瞳摇头轻轻一笑,“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生我的气。” “傻瓜……”竹锦笑起来,自然地伸手去卷心瞳的发尾,“那怎么后来想明白的?” 心瞳没回答其实她的答案是将心比心。 不分开不知想念。从刚要离开学校始她已经在想念他,纵然知道他帮蒙甜甜想要超越她,可是她心里却也对他恨不起来,反倒都只是牵挂换位而处,她相信他也应该是这样的。 再说,他那么脸皮厚地死缠烂打的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玻璃心了,就因为她跟周正一起看书被拍下来就生气了么?他对她做过的事儿,比周正严重百倍都不止…… 所以她自然而然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竹锦跟她显摆他的直觉,其实她的直觉何曾次于他,所以她自然也想明白了。 “不过,你真的好狠呀。”心瞳摇摇头。都是女生,都是心气儿很高的女生,心瞳能够猜到蒙甜甜那颗心被伤到什么地步。 竹锦摇头,“等着瞧。” . 竹锦显然是不想揭开谜底了,天色也整个垂暗了下来,心瞳轻声说,“你知道么,我想起一个人来。蒙甜甜的名字,让我想起‘英雄美人’里的蒙恬啊。” “嗯。”他只是用鼻音附和一声,却什么让她惊喜的反应都没有。 心瞳索性坐起来,眼睛瞪着他,“咱们学校凡是玩网游的都曾经或者正在玩‘英雄美人’。你呢,玩过没?” 竹锦一乐,呲出整齐的小白牙,“我可是潮人,什么潮流能把我落下?” 承认就好,臭小子!心瞳心里暗笑。 就知道这事儿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三个选择,你必须给我选其一:1托我代练的客户;2王禅;3西施。” 竹锦笑起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就回答你。” 心瞳急着要答案,就点头,“好,你说。” “王禅是谁?” 心瞳还真被问愣了。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代真是人才辈出,诸子百家、百家争鸣,所以光能叫得上名号来的人都几百个,心瞳哪里能记那么清楚?反正王禅这个名字本身是很普通的,只是古人更常称呼的是字和号。心瞳也一直惦记着上网查查,不过始终还是忘了。毕竟是不相干的人。 “不知道。” “那我回答你吧。”竹锦眨眼,“我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个问题留着下次再交换用鬼谷子。” 鬼谷子! 鬼谷子的名头那可比本名王禅响亮多了!他是一位极具神秘色彩的人物,被称为千古奇人。精于心里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 那时代的许多名人:如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包括那位为了始皇帝去东瀛寻长生不老药的徐福,原来都是鬼谷子的学生!这几位的智慧、胆量、神秘,都是来源于这位老师。 鬼谷子的这点性格特点,岂不正与眼前的某人相似! 心瞳咬牙切齿,却已经忍不住笑开,“好啊你,还敢以鬼谷子自比呢!” “哪里哪里,跨越两千年的神交而已。”某人还臭屁。 王禅是他。可是如果王禅是他,那么西施又是谁?相对于王禅来说,那位西子姑娘无疑更吸引心瞳的好奇心。 可惜竹锦来了拧劲儿了,打死也不说了。心瞳只好悻悻作罢。 . “基于当今国际联合缉毒形势的威慑,金三角的毒品为了躲过航空的严格检查,以及水路的相对缓慢,正在急于打通斜贯中国大陆的陆路大通道,妄图从中国西南的云南直达东北的s城。然后再由s城将毒品分路,分别东渡日本韩国、北上俄罗斯。” 心瞳跟竹锦在操场上促膝聊天的时候,禁毒部队总部的会议室里正灯火通明,大家听着总队长的形势报告。 “我们这里是第一环。上级的指示是,我们一定要从第一环就掐断毒源,不让毒品流入我国;更不可以让毒品沿着我国的国土流往境外!” “国际缉毒现在已经形成整体一盘棋,我们中国禁毒部队一定要表现出我们中国.军警的形象来,坚决将毒品拒之境外!” 没有掌声如潮响起,只有一双双肃穆的眼睛。 禁毒工作绝不是一场誓师的表演,那是真刀真枪,那是真的要豁上自己的性命去!所以掌声根本不要,一颗坚定的心、一个勇敢的灵魂,才是最重要。 “泰国已经修改法律,将安非他明类兴奋剂列入毒品,制贩此类新型毒品的毒贩所受到的处罚,上限将是死刑。” 众人散去,总队长单独留下冽尘和檀云,“我们国家这方面法律进程稍缓,但是不等于我们就会放松会新型毒品的缉查力度。冽尘、檀云,这方面的工作希望你们能够加强。” 冽尘和檀云郑重起立,向队长敬礼。 队长望冽尘,想了想,“冽尘啊,我知道你现在是假期……” 冽尘含笑摇头,“没关系。如果有任务,我一定顶上!” 队长皱了皱眉,“是上次你问过我的那条线有了动静……” 冽尘始终在追踪的“那条线”,正是顾还山被活捉、进而被强迫注射了毒品的那帮毒贩! “队长您说!”冽尘急的一把抓住队长的手臂。 心瞳在父亲墓前撕心裂肺的哭泣,将他的心都扯碎了……他发过誓,一定要揪出这条线,一定! ------------ 100、野心复萌(更②) 正是寒假,又临近春节,云南各地陆续迎来旅游高峰。全国大部此时正是天寒地冻,云南的四季常春与民族风情吸引了大批人蜂拥而至。 来到云南不能不提泼水节。虽然泼水节的日期要在四月,可是为了营造旅游氛围,云南各个景区即便在此时也经常举行泼水节的类似活动,用以满足游客们的憧憬。 心瞳的心也活了,想去看。 竹锦当然是锦上添花的好手,两人一拍即合。 冽尘有点不放心,“现在是旅游高峰,各个地方人都很多很杂,妞,我不放心。” 心瞳笑着举起拳头,“这还是中国的领土,虽然有危险,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治安完全没有问题;再说,就算有人敢来挑衅,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说得好!”檀云含笑揽着心瞳的肩膀,“这世上不会因为怕事而没有事。所以该做的就是按部就班过自己的生活。” 竹锦伸出手来,“走吧。” 为了保安起见,总部派了民用牌照的车子送心瞳和竹锦出来。 当年竹锦的父亲段玉帛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在西南当地工作过多年,所以此时禁毒部队的领导有好几个都是段玉帛的战友和下级。竹锦也正因为这层关系,才能够享受到方方面面的有所宽松的待遇。 车子特地绕了个远,才将心瞳和竹锦放下来。前方就是民族公园,游客已经举得人山人海。有的正在拍照留念,更多的是聚集在大广场前等着泼水节目的开始。 竹锦个子高,身子又颀长,这种身形最适合从人缝中穿梭,他拉着心瞳的手,左钻又转,很快挤到了人群前头去,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心瞳笑着拍他,“你个子这么高,站在后头就能看见了。你现在往前头这一站,后头整个一个扇形阴影里的人都被你挡着视线啦!” “你矮呀。”竹锦笑眯眯摸心瞳头顶,“所以我得跟着挤过来,随时准备着把你扛上肩头啊。妹妹,要哥哥帮你骑脖颈不?” “你讨厌死了!”心瞳伸手拍他。 前方已经有傣家姑娘开始了泼水节的预热。她们用竹叶、树枝蘸着盆子里的水,轻轻洒向观众的方向,让大家先都习惯一下被水轻柔淋到的感觉。然后游客们才不会在后来泼水节活动达到高.潮时候被浑身溅湿感到不适应。 看着那穿蓝色筒裙的傣家姑娘以竹叶蘸水泼洒向自己,心瞳有点小紧张,缩着身子却欢笑声起。竹锦站在她身后,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望向四周。好在他个子高,视野还算良好。 . s城。却是另外一番天地,刚刚又下了一场大雪,吞吐进鼻腔的空气都是嘎巴嘎巴冷的。 聂小天坐在pub里喝着闷酒。手下阿四走过来,“天少,待会儿老爷子还叫你回去,少喝点。省得闻着你又带着酒气回家,老爷子恐怕又得发脾气。” 聂小天咬牙,“他妈的段柏青,想要吃独食!”也顾不得什么酒气不酒气的,这样的时候不让他喝酒,那让他干着闹心啊! 道上做毒生意的有规矩,虽然大家都明白k仔、摇头丸等这些东西都需要在夜场贩售,夜场老板多数也都心里明镜似的。但是做这个生意的都是外来人,夜场老板自己绝对不做。不是这帮老板不想要这份钱,而是一旦被警方抓,那罪就大了;所以夜场老板们只是从中提成,一般不直接插手这生意。 聂小天跟段柏青交好,为的当然是这条线的生意。 毒.品本身让人上瘾,这条线的利润也会让人上瘾。一旦做上这条生意,那么其他别的什么生意都入不得眼了,因为哪条线的生意也没有这条线来钱这样快、利润这样大;而且因为明知道是掉脑袋的生意,所以做起来总有一股子刀口舔血的刺.激,很是吸引聂小天这类的二世祖。 聂小天忍着被竹锦收拾,当然是为了卖段柏青的面子,所以一直忍着没报复;可是近来段柏青已经有意无意地想要将他的马仔赶出九城去,而且马仔们报告,说段柏青自己的人开始直接抓住这条线了! 这不是摆明了要断他聂小天的财路么?! 揾钱很正常,可是段柏青现在是摆明了要从他嘴里夺肉,这就太过分了! “天少,现在还不是跟段柏青撕破脸的时候。”阿四皱眉,“咱们依靠段柏青的地方还多着。除了九城这个夜场之外,我们从云南走货,也是需要段柏青的运输公司的……那边的军警都是他爸的老战友、曾经的手下,所以一般各个哨卡对他查得都不是很严;如果没有他帮忙,咱们的货可走不出来。” “我知道。”聂小天狠狠捏住手里的酒杯,“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去!” “天少,记住老爷子的吩咐……” “咽不下去也要咽!”聂小天咬牙,“我知道,你不用在我耳朵根上这么聒噪!” 阿四只能皱眉退下。 这位天少,行事有老太爷和老爷的狠厉,但是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生历练太浅,所以做事还不够周密与谨慎。 . “嘿,看那边来了个小护士美眉哎。我的天啊,尤.物啊!” 大白天的pub里头没什么人,就聂小天和手下这一拨客人。发出这猥琐叫喊的都是聂小天的马仔。本来负责晚上到九城各城楼去卖药的,被段柏青逐出来之后都无事可干,就都聚在一起喝酒。 “小护士?”聂小天眯起醉眼抬头望吧台。 果然,有个女孩走进来就闪掉了大衣,穿了一身改良成衬衫裙款式的护士装坐在吧台前。纯白的布料,在灯光的映照下将里头的神秘若隐若现。难怪那帮小子鬼叫。 聂小天只觉心底腾地热起来。曾经的某段记忆苏醒,他想起心瞳那妖娆的身子坐在他腰上,明明已经滚烫酥软,却依旧双眸含着怒火瞪着,嗓音软糯着还在骂他……那种冶艳的滋味,那种与众不同的体会…… 他的某个部位登时复苏。 曾经的一夜九次,让他在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不想碰女人。直如郑远洋曾经所说,那段时间他看着漂亮妞就躲着走,完全没有想法。 可是今天,他有了! 坐在吧台前的那个小护士唤醒了他的记忆,他只要想起周心瞳那个小娘们儿,他立马就重振雄风了! . 阿四打小就陪在聂小天身边,所以聂小天眼睛里的光芒一转,阿四就知道是怎么了! “天少!”阿四急忙走过来拦住,“待会儿还要回大宅。” “没事,时间来得及!”聂小天眼睛贪婪地黏在那小护士身上,一寸一寸地吞噬曲线。 “天少!”阿四依旧不放手,“现在是年根儿底下了,警方都在严打。如果这时候出了事儿,谁都捞不出来!” 那小护士坐在吧台前喝了一杯酒,好像热了,伸出手指将衬衫裙的领子解开。吧台上灯光闪烁,一层梦幻般的光芒落在她手指、身体的曲线轮廓上,瑰丽迷离。 聂小天咽了口唾沫,一把挥开阿四,“你怎么那么罗嗦!我不是捞不出来,而是根本没人敢抓我!” 阿四被聂小天挥了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聂小天趁机就向那小护士走过去,目光如狼一般贪婪…… . 傣家姑娘身段婀娜,再配上傣家特有的短褂、筒裙,越发显得曲线窈窕,轻灵迷人。 随着傣家姑娘们用竹叶不断将水泼洒向游人,大家开始的矜持和不适应便被打破,现场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傣家姑娘们趁机将游客拉入广场中心,让他们也参与进狂欢活动中来。 竹锦天生的招风,今天更是拉风地穿了一身红衣绿裤站在中,就越发惹眼。红衣绿裤搭配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只是一场灾难,可是竹锦却穿得煞是好看。仿佛人如其名,他这人的气质看似清冷,可是注定从骨子里就有华彩绽放,就像绚丽的织锦,任何时候都无法掩饰他多彩的光芒。所以大红大绿配在他身上,不过只是华彩之中的两种颜色而已,完全压不住他身子里头蓬勃而出的气场。 所以好几个傣家姑娘一窝蜂地都跑向他来,合力将他扯进人群中央。 “啊?跳舞?”听见傣家姑娘们的邀请,竹锦有点为难。傣家姑娘们的舞蹈跟她们的服装也是配合,都是以手肘和膝关节作为动作的折点。这种动作女孩子们跳起来很柔媚,男人这样跳就有点娘了,所以竹锦绝不想尝试。 傣家姑娘们看见心瞳是跟竹锦一起来的,就转而去拉着心瞳跳舞。心瞳也有点脸红,不过并不忸怩,只轻声问了句,“孔雀舞?” 傣家姑娘们都欢呼,“好啊!” ------------ 【稍后第三更~~~~那个小护士素谁,乃们知道米?o(n_n)o】 101、孔雀公主(更③) 若说外地人对傣家风情的了解,除了泼水节,第二个应该就是孔雀公主的传说以及孔雀舞。 当年杨丽萍技惊四座的《雀之灵》,国人几个不知? 所以听见心瞳说孔雀舞,再加上傣家女孩们的欢呼,竹锦就笑起来,也不管自己傻不傻了,就站在一群姑娘中央,转头只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纵然人影幢幢,即便人声熙攘,就算空中不断有水花洒下来溅上心瞳的周身……却什么都无法挡住他的目光。 这世间的凝视究竟有没有重量?心瞳相信是有的,否则她怎么会觉得面上身上这样沉甸甸? 广场上的音乐已经响起来,是竹笛演奏大师伍国忠版本的《月光下的凤尾竹》。乐曲前奏以水声切入,正是符合今日泼水节狂欢活动的气氛。 水声琳琅里,竹笛清越悠扬的银色曼妙而来,宛如勾勒出清澈水柱里身着彩色筒裙奔跑而过的窈窕身影。 就在这柔曼得让心都颤抖起来的乐曲里,心瞳红了红脸,瞪了竹锦一眼,这才扭头翩跹起舞。 竹锦呆了…… . 段竹锦童鞋从小就闷骚,吃的喝的用的,都自己想办法赚钱买最好的,所以他真算的上是经多见广的男生,这世上能让他目瞪口呆的人和事儿绝对不多可是这一刻,他是彻彻底底地呆了。 广场上泼水节的狂欢已经到了最高.潮,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当地傣家的组织者,还是外地来的游客,全都参与其中,每个人都拎过盆子和水桶来,将里头的清水大笑着彼此泼洒。水花洋溢,人们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傣家人还牵过两头大象来。披红挂彩的大象一左一右站在广场两头,扬起长长的鼻子从大水桶里吸满了水,高高扬起到半空中,洒下欢快的水花! 就在这一幕欢腾的景象里,就在水花喷涌成为水的幕帘背景时,平素小辣椒似的那个女孩儿心瞳,却已经手臂柔软、腰肢袅娜地曼妙起舞。 水花从半天落下,撒上她的身,打湿了她的长发。她初时还有些拘谨,可是被那水花的欢快所感染,更被全场的欢腾所打动,面上的笑越发酣畅耀眼,举手投足之间越发天生妩媚,一扬臂一扭腰,风情流转! . “天!”就连旁边的傣家女孩们都在惊呼。 心瞳含笑越发放得开,索性将被水打湿了的长发全都解开,任凭它们披散下来,随着她身形的旋转而泼撒开,让水珠在她海藻一般的长发上跳跃! 竹锦无法呼吸。从小到大好像也从来没这样紧张过。 明明眼前的一切这样美,他却不敢呼吸了只能呆呆站在广场中央,任凭玩疯了的游客奔过来,一桶水一桶水地浇到他身上。他都浑然不觉,仿佛整个人只蜕变成一双眼睛,而他的眼睛在煌煌天地之间,只看得见一个人。 . 一曲舞罢,傣家姑娘们都围拢过来,羡慕地望着心瞳,“天啊,你跳得实在是太好了!其实我们傣家的舞蹈有傣家的魂,虽然很多外族人也可以跳的好,但是却总是缺少了那份灵魂。孔雀舞是我们云南水土滋润浇灌出来的舞蹈,如果不是云南人,很难跳出那份精髓。柔中有刚,曼妙里有精魄可是你却让我们太惊讶了!” 另外一个白衣红裙的女孩子也点头,“而且你的有些动作细节,竟然是我们都不会的!你们外地人看《孔雀公主》,可能只以为孔雀公主的孔雀舞也跟其他的孔雀舞是一样的其实是不同的。孔雀舞的细微动作里有着与天沟通的微妙,过去都是头人和大祭司才会跳的动作!” 心瞳脸红起来,“我也是喜欢这块土地,所以我查阅过本地民俗史料,可能就因此学会了一些动作的细节……” 另外一个年纪更小一点的黄裙女孩更是双眼含泪,“我刚刚,还以为我真的见到了孔雀公主!孔雀公主是我们傣家的女神,能见到孔雀公主是我们每个傣家女孩的愿望!” 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 她从小习惯了离群索居,与人群本就隔着一定的距离,更别说要这样被大家围着交口称赞了。她很开心,可是也有点局促不安,除了谢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 “她就是孔雀公主!……”女孩们哗啦都转头去看,那红衣绿裤的少年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是他却含笑而来,面上因为水珠闪烁而越发光芒闪耀。这样的少年,合该耀人眼目。 竹锦叹息着走到心瞳面前,垂眸定定望她,“你就是我的孔雀公主。我一定会藏起你的孔雀氅,让你再无法化身孔雀飞离我身旁。我要留你在红尘人世,只做我的新娘……” “哇……”傣家姑娘们又欢呼了。这话正是《孔雀公主》里头傣族王子召树屯对孔雀公主兰吾罗娜所说过的情话。 为了吸引旅游资源,《孔雀公主》这部老电影直到今天还在云南的许多影院里每天上映着,所以傣家姑娘们几乎都将台词背诵下来了,他们只是没想到原来眼前这个异族的少年也会。 心瞳脸红过耳,“你,你又当着这么多人胡说八道!我,我不理你了!” 心瞳囧得转身就要跑,竹锦却笑着追上来扯住她手臂,“傻瓜,你我浑身上下全都已经湿透了,如果你不介意这样湿身跑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你就跑。” 他凑近,呼吸已是急了,滚烫地喷洒在她颈侧,“你故意对我湿身诱.惑么?” ------- 102、撕碎(第一更) “妹儿,自己来玩啊?” s城的pub里,聂小天yin笑着凑到吧台边去,借着吧台上迷离的灯光凝着那小护士装扮的女孩。 那女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放恐惧,“我,我是来等朋友的。我朋友待会儿就来了!” “哦~~,原来是等朋友的。”聂小天眨眼朝着自己手下那帮马仔挤眉弄眼。 那帮马仔看出来天少是想要泡这个小护士,便跟着起哄,“妹儿你等的人不就是我们天少嘛?!” 聂小天还装,“哇,真的呀。妹儿,哥来了。哥可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说着就去抓小护士的手。那小护士果然甜美白皙、楚楚动人。 她惊慌着,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你放开我!再乱来,我报警了!” “报警?”聂小天眼珠转了转,厚颜无耻地笑,“难不成原来妹儿你喜欢的警察叔叔啊……那也好办,哥买身警服陪你玩儿……啧啧,警察叔叔调.教小护士,真有味儿……” “啊,你要干什么!”一听见聂小天这厚颜无耻的说法,那女孩就惊了,抓过大衣,从座位上跳下来就想转头逃跑。 一般而言痞子还是怕报警的,可是眼前这个摆明了已经根本不怕警察了,所以对于一个孤身女孩儿来说,不跑又能怎么办? 可是此时想跑也已经晚了。聂小天的马仔早已经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挡住了小护士的去路。 “你、你们……”窗外的雪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小护士面上,显得她面如纸白。可是她天生粉嫩诱.人,虽然有点苍白,却反倒显得那皮肤真是吹弹可破,“你们大胆放肆!” “噢”一帮马仔一声鬼叫,不但没被小护士的吼叫给震慑住,反倒越发放肆地围拢过来,“妹儿,你喊得太好听了。我们真的好怕怕呀怕现在就控制不住啦!” 眼见一帮小子闹得越发无法无天,阿四皱眉走上来再低声劝阻聂小天,“天少,慎行!” “慎行你妈啊!”聂小天早已口无遮拦,回头就大骂阿四,“我都蔫儿了多长时间了,今天好不容易又硬了,你还推三阻四的!我惹出什么事儿,我爷爷那自然有我自己去说,轮得着你这么婆婆妈妈干x啊!” 阿四垂首,咬紧了牙关。 “愿意呆着不?愿意呆着的话自己找个座儿喝酒去,办完了事儿咱们一起走。”聂小天越发张狂,“不愿意呆着的话,就自个儿先滚回去!” 阿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抬起眼睛,眸光黝黑,“天少,你不要太过分!我从小跟着老太爷和老爷,他们二位都没这样骂过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比天少你年长些,恐怕还轮不到天少你用这样的话来骂我!” 聂小天眯起眼睛来,“怎么,扛出我爷爷和我老爸来压我?阿四你不必这样玩儿。我爷爷老了,我爸还在国外,现在聂家我说了算!” “好!”阿四咬牙,“那属下就不耽误天少的雅兴了。只是,到时候要天少你自己向老太爷交待!”阿四转身从聂小天身边走开,推开一众拦着门的马仔,走向大门。 那小护士一看阿四要走,可算看见一根救命草,哭着一把扯住阿四的手臂,“叔叔,求你救我,带我一起走!” “走?”聂小天冷冷地盯着那小护士,“哥的耐心不多,你要是乖乖听话呢,哥就轻点,也让你爽爽;如果你再给老子来那什么故作清纯的,那老子对你也绝不客气!” 阿四垂首望那女孩儿梨花带雨的哭脸,眯了眯眼睛,“其实我真的想问你,这样的pub,你一个女孩儿孤身来干什么?而且还打扮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在门口看见里头都是这样的人就赶紧转身离开?” “我!”那小护士被阿四问住,面颊一红,“我涉世未深,真的、真的没想到有人敢在公共场合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而且这样猖狂!” “少啰嗦!”几个马仔冲上来,跟拖小鸡仔似的将小护士拖开…… 阿四皱眉站在原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冷冷,决绝。 . 阿四出了pub的门,心还在悬着。不过他不是担心那个小护士,他是担心天少真的崴在今天这个事儿上。虽然天少说自己会向老爷子解释,可是毕竟他阿四也是老太爷派在少爷身边,保护他、辅佐他、指导他的。 阿四也忍不住自责。刚刚的自己也是太有脾气了,就算被他个毛孩子骂几句又能怎么样,至于就这样愤然离开么? 身为给聂家做事的手下,他自己这点都忍不得了么? 外头一片大雪,尽管天空阴沉着,可是触目依旧是一片白光,很是刺眼。阿四想着心事低头走着,裹紧自己的大衣。身畔有出租车不怕死地在雪地上疾驰,卷起路边的积雪,筛落阿四肩头。雪沫子扬成一片沙幕,刷地包围他面颊五官。湿漉漉、冷飕飕,很不舒服。 阿四想了想,还是按下了电话。就算不屑跟着聂小天这样的少爷,可是他总得对得起老太爷。这事儿他还是提前跟老太爷汇报一声儿的好,省得事后老太爷怨他。 电话接通,一个微显年纪,却依旧锐利得宛如一把刀似的嗓音,隔着话筒依旧凌厉地直接刺向阿四的耳鼓。阿四站在雪地里,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寒颤,“老太爷……” “我让你去接小天,这么久还不见人影。他又惹了什么乱子?”聂老爷子聂惊震嗓音里带着了然。 “老太爷,是阿四处事不利。天少他……天少他在pub里头看上了个小女孩儿,恐怕是要用强……我拦不住,所以赶紧电话汇报给您知道。” “这倒不算什么大事。”聂惊震倒是出人意料的淡定。 阿四心里叹服,老太爷的确是能看穿他的心的,“不瞒老太爷,阿四觉得那个女孩儿……诡异。” “诡异?” “看似是一个小女孩孤单无依,可是她分明似乎有备而来,而且独自坐在吧台前主动卖弄风情。” “阿四,说你的判断。” “老太爷,我担心这个女孩儿,有可能是主动贴上来。却还使用这样的小伎俩,很讨人厌。” 聂惊震沉吟了下,“你是说小女孩使用手腕投怀送抱,想钓上小天这条大鱼?” 阿四称是。 “由得她。”聂惊震的反应又出乎了阿四的意料,“小天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的历练。就当今天这事儿是他眼前一道坎儿,我倒要看他小子有没有能耐自己看清、认准、摆平。” 阿四皱眉,“可是老太爷,现在是年根儿底下,一旦入了警方……” “那怕什么!”聂惊震声如冷钟,“让他在里头蹲几天,对他同样也是份历练。做生意的,白道黑道都得走,迟早迟晚都得尝尝牢饭。早尝了,总比晚尝好。” . 阿四站在雪地里打电话,方才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那辆出租车则“嘎兹”一声急停在pub门口。周正从车上急着奔下来。 快过年了,他跟姐都在家里帮着妈忙碌。虽然周家此时也是大门大户了,可是妈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传统,家里不请保姆,凡事都是她这个主妇亲力亲为。 周正今天本来帮着妈扫房呢,接到蒙甜甜的电话,说有点事儿想跟他说。 周正跟蒙甜甜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便想要拒绝;可是蒙甜甜却说事关心瞳的秘密,周正这才答应。雪天车少,周正等了半天也没打着车,所以就晚了。他到pub的时间比两人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 周正本是行为规矩的人,赴约来迟只觉不好意思,所以急着下车,将百元钞票扔进车里便也等不及找零,大喊着,“不用找了。谢谢你师父,这么滑的路还能帮我这么加速。” 周正冲进pub,就发现气氛不对劲。蒙甜甜并不在吧台边,可是吧台上明显放着一件女性的大衣还有包包,风格上像是蒙甜甜的。 周正急忙问酒保,“请问这里的那位女孩儿呢?” 酒保支支吾吾没敢回答,却用眼睛下意识瞄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包厢。 周正心里就咯噔一声,转头从吧台跑向包厢。一步步,听见有女孩子在气若游丝地哭泣…… ------------ 【凌晨先更到这儿,亲们晚安,困~~~】 103、布裙犹是嫁时衣(第二更) 竹锦拉着心瞳走进路边店的民俗服装店。中午的日头越发猛烈,此地一月份中午的气温还是能达到30度上下,所以对于北方人来说那就是盛夏。两人都浑身湿透,交握的手里也都是湿漉漉,分不清是紧张的汗水,还是之前泼水节上被浇到的水。 心瞳只觉热,却不是被太阳烤的,而是被身边那少年红果果的目光给熨烫的。整条路走过来,因为周边所有人都在参与泼水节活动,所以对两个湿漉漉的人并不奇怪;可是竹锦的目光却是始终都落在她面上、身上。 她只能红着脸还得小心看路,而他白长了一双眼睛,还得让她来“领瞎”。 服装店老板看见两人湿漉漉进来就乐,“两位泼水节玩得尽兴啊。” 这老板的店就开在民族公园的泼水节广场旁边,卖的就是这份换衣裳的钱。外地的游客初来乍到,往往想不到提前带一身衣裳,所以浇湿了之后都得就近上他这来买套衣裳替换。那老板因此获利良多。 心瞳赶紧推了竹锦一把,竹锦这才把都黏在心瞳身上的眼珠子调转回来,吊儿郎当跟店老板回话,“可不,被泼得爽!” 店老板指着墙上的各种颜色的民族服饰,“二位选选吧。” 心瞳脸红地指了墙上一套颜色比较浅淡的白色筒裙,却被竹锦拦着。竹锦伸手就指墙上用玻璃框子罩着的一套筒裙。那筒裙用大红的锦缎制成,短褂和裙身上都走着粼粼闪闪的金线,煞是华贵耀眼,“老板,那个。” 店老板尴尬地笑,“这个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非卖品。实不相瞒啊小阿哥,这筒裙是用咱们傣家最珍贵的傣锦制成。这傣锦与别的织锦不同,里头的丝线全都是选用了孔雀、红嘴相思鸟、红翅绿鸠、黑头金翅雀等鸟类的羽毛捻成。上头那刺绣的金线,可不仅仅是丝线,那是真的金丝啊!” “这套衣服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当年只有头人的妻子和女儿在出嫁的时候才穿可以穿。这套衣裳是咱们云南前年参加全国少数民族服装展演的时候,被省里的相关部门找到了我,才又制成这样一套衣裳。表演完毕之后我就把它框了起来,只作为镇店之用。” 心瞳也凝眸望着那套衣裳,许久移不开眼睛。 如果不看它,尚觉得这满屋子的衣裳都很美,各具特色;可是一旦看过它,就觉得其它衣裳都普通到无法入眼。 “就它了。”竹锦坚持地笑,从皮夹里抽出信用卡交给店老板。 店老板有点为难。不过都是商人,他也不是不卖的,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取一个好价钱,“可是小阿哥,你要知道这筒裙要多少钱……” 竹锦含笑眨眼,“多少钱我都买了。这里头有10万块,如果不够你告诉我。” “啊……那够了,够了!”竹锦这样年轻,店老板也没想到竹锦能出手这样阔绰,而且甚至连价格都不问。 “竹锦!”可是那个数字却听得心瞳心惊肉跳,急忙伸手拦着竹锦,“我们只是需要一套衣裳来替换。不必花这么多钱!” 竹锦笑起来,“傻瓜。你要这套衣裳来替换,这是它给你的功用;可是我却需要它来愉悦我的眼睛……”他垂眸,深深凝视心瞳的眼睛,“我希望看见你最美的样子。所以你不用管我了,我花这个钱只是为了愉悦我自己的眼睛。” “竹锦……”心瞳无言以对了。什么逻辑都能被他给按照自己的方向给解构,让你无从反驳。 “英姐都说我烧包……”竹锦爽朗大笑,“烧包的人呢,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如果不用最好的,那是会心如百爪挠。所以你就满足我吧,求你啦……” 老板刷完卡回来,毕恭毕敬将卡片还给了竹锦。然后踩着高凳子去取那玻璃框子里的筒裙。心瞳的眼睛就也被那裙子吸引去。 打开玻璃框子,门外天光一下子全都筛落在裙子上,只觉一段艳丽云霞从裙子上飘摇而起,晃花了心瞳的眼睛。 “好美……”心瞳直觉眼底湿润,心底也更是全都湿润……好美,真的好美。 竹锦从店家装饰店铺的盆景里折下一根竹叶咬在嘴里,笑着推心瞳,“去换上它。再美,也得你穿上才算数。” 店老板殷勤地指引心瞳去更衣间,竹锦望着心瞳的背影,压不住了心底的悸动。 他之前装作一切都不在乎,其实他何尝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店老板说,这是傣家过去给头人的妻子和女儿穿的嫁时衣啊…… 他抓心挠肝地想看见她,披上嫁衣,为他。 . 更衣间里悉悉索索,竹锦站在外头,毫不遮掩地目光直瞟着那个方向。店老板都是过来人,岂能不明白这些小阿哥们的心思? 店老板就笑,“民族公园今天活动还多着,白天是泼水节,晚上还有丢包。小阿哥,晚上留下来去丢包吧。” 竹锦眨了眨眼睛,“有什么好玩么?” 店老板笑起来,“丢包是我们傣家青年男女彼此传情的活动。一个花包传递在男孩女孩手间,如果两情相悦了,就可以牵手离开丢包场地,寻私密地方谈情……”店老板说到后来跟竹锦挤眉弄眼的。 饶是厚脸皮的段竹锦童鞋,脸也一下子红起来。他岂能不知道那后头的潜台词将是什么…… “哎呀老板,你说的我都脸热心跳了。”竹锦还涎着脸在那装蛋,“我刚给她买了嫁时衣,你就跟我说私相会……哎呀人家很不好意思的。人家还是初恋呢……” - 【稍后第三更。】 104、缠身(第三更) 周正循着幽暗的走廊一直向里走去。那条走廊一点都不长,可是周正只觉自己双腿如灌铅。 终于走到最里面的包房门口,周正咬牙,抬脚踹向房门砰地一声房门大开,里头一地的狼藉! 猩红的沙发上,蒙甜甜穿着还能勉强蔽体的小护士装,缩在沙发一角嘤嘤哭泣。而聂小天正累得趴在沙发上喘粗气。地上是被撕碎了的蒙甜甜的贴身衣物…… “甜甜!”周正听见自己的嗓音都陌生了。 “周正!周-正……”蒙甜甜一看周正来了,大哭着起身扑进周正的怀里,扬声嚎啕,“周正啊,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啊!” 周正只觉周身冰寒。他是来晚了,他如果按照两人约好的时间早一点到来,那么眼前的一切也许就都不会发生。半个小时之间,一切都已经被撕碎! 周正扶着蒙甜甜坐下,怒吼着扑向聂小天,“你这个畜.生!” . 后头闻声赶来的聂家马仔呼啦一声都冲进来,扯住周正,“你干什么!” 聂小天张着迷离的眼睛,仿佛对了半天焦才看清眼前的人,“啧,怎么是你?你不是那个,那个周家的儿子吗?”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女孩子……” “我怎么了?”聂小天狞笑着起身,“你想说什么?说我强.暴她?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随便乱讲。谁看见我强.暴他了?请问你有证据么?” 聂小天咬着嘴唇,轻蔑地瞅着蒙甜甜,“我还要说是她主动勾.引我呢!我聂小天是谁啊,多少女人想要主动爬上我的床,想要钓上我啊!” “畜.生!”周正用力挥开聂家的马仔,脱下自己的大衣将蒙甜甜的身子包裹起来,“走,我们走!” . 类似的案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报案。这样存留在蒙甜甜身体内外的证据才有可能得到保存。这一点学医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所以周正现在带着甜甜走。 “周正……”门外的北风呼啸。地上的积雪全都被狂风卷扬起来,冷冷地倾泻到蒙甜甜和周正的脸上、身上。半天不来一辆出租车,蒙甜甜冷得发抖,揪着周正的衣襟,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愧疚感铺天盖地袭来,周正揽紧蒙甜甜还在颤抖的身子,“对不起甜甜,都怪我来晚了。如果我能早半个小时到来……不过没关系,我一定帮你将这个混蛋绳之以法!” 蒙甜甜落泪,却是轻轻摇头,“周正,求你,我不想去报警……” “甜甜!” “虽然时代已经不同了,但是这里还是中国。如果被人知道我被人强.暴过,那我的声誉就完了……”蒙甜甜哭得颤抖起来,“公安局一定会去学校调查相关情况,这样学校就会知道;而且那些无孔不入的小报,也一定不会放弃这样的题材……周正,我不可以报警,不可以……不然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 周正皱眉,“可是甜甜,如果我们不报警,你这等于纵容了欺负你的坏人!” 蒙甜甜泪落,泪水在冰冷的雪雾里几乎凝成结着霜花的冰凌,“可是这个人世就总是对女孩子不公平明明被欺负的是女孩子,做了错事的是那样的混蛋,可是这样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人们却都会去指责和猜测这个女孩子!说什么风.骚,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 “而且那混蛋是聂家的少爷啊!他们长天集团可是商界一霸,就算他被警方抓走,他们家自然也有办法给他脱罪,到时候说不定会罗织证人,说什么是我主动勾.引了他……” 蒙甜甜哭得越发难过,“还有,周正你也该能看出来刚刚那混蛋那副鬼样子!他磕了药啊!在法律上,他有可能因此而钻空子,说自己因为嗑药而神智不清,是非完全行为能力人……我们没办法的,我们斗不过他的……” 天寒地冻,雪沫子阴冷铺面,蒙甜甜的哭声将这一切搅动得更加令人心寒,周正咬牙只能揽紧蒙甜甜的肩头。 . 宾馆的暖气开得十足,蒙甜甜苍白的小脸这才恢复了点红晕。 “周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不能回家去,否则爸妈一定会看出来。可是我不回家的话,他们二老又会担心。如果是上学的时候还好办,我可以说在宿舍里;可是现在是寒假,宿舍楼都锁了……” 周正皱眉,暖语安慰蒙甜甜,“你别担心,我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 “周正不要!”蒙甜甜面现惊慌之色,“我不希望你被牵连进来,我爸妈会误会你的!” 周正含笑摇头,“你别担心。今天的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我责无旁贷,必须帮你!” 周正说着起身,按着蒙甜甜的号码挂过去。电话随即接通,周正郑重问好,“伯父伯母好,我是甜甜的同学周正。” “周正?”电话里的蒙父似乎惊讶了下,“就是甜甜临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大一年级的级队长的那位周正么?” 周正挑了挑眉,“是的伯父。” “哎哟,我们都听说过你,真是好优秀的男孩子!” 周正哪里有心情客套这些,直接说,“伯父伯母,我们寒假有一个作业,要小组人集合起来完成一个医学试案的报告。马上快过年了,小组的同学有要到外地去的,所以我们得加班加点把报告先赶出来。今晚上我们一起做作业,先跟伯父伯母汇报一声。伯父伯母看这样是否可以?” “啊……作业重要,没事儿的!”对方知道周正的身份,毕竟是学生干部,所以就也不疑有他,“那你们别熬太晚了啊,注意休息。” 周正闭上眼睛,“二位长辈放心,我家的房子很大,客房足够几位同学保证睡眠。” “是啊是啊!”周家的家境,蒙家父母当然也是清楚的,便也放心地答应下来。 “周正,谢谢你……” 周正摇头,“我只有愧疚。” 蒙甜甜脸红起来,“周正,可是,可是今晚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走……我好怕。我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105、暗夜罂粟(更1) 105、 九城。周家三叔周开福正跟段柏青推杯换盏。 “周三叔,您先喝着。想点什么尽管点,没说的,都算是侄儿孝敬三叔的。”段柏青看情形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周开福现在一双眼睛都钉在陪唱歌的小姐身上,段柏青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多余。 周开福是周开远的弟弟,相貌上相似,但是明显的不同气质。周开远相貌清癯,周开福则是一副阔脸膛,一笑起来真有点大阿福的意思。 “柏青啊,真是不好意思,每次来都麻烦你。”周开福按例客套。 “三叔,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干脆直接一个耳光扇在侄子脸上吧!三叔来玩,难道侄子还能不孝敬着?” 周开福满意大笑,拍着柏青的肩头,“柏青啊,真是一家人!且不说周蜜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嫁,单说咱们爷俩这交情,也情比父子了。没说的,上次那批麻黄碱……”周开福很小心,说到麻黄碱的时候压低了嗓音,“就算没别人的,也一定有你的。我这边跟几个中药厂已经说好了。他们的药想进咱们医院的药房,那得看我脸色。我唯一的条件是,要这批麻黄碱……你放心,肯定保证你用!” “三叔太感谢了!”柏青起身告辞,眼角飘过房间里装模作样还在唱歌的小姐。那几个身段婀娜、皮白腿长的小姐立时笑着向周开福簇拥过去,娇声嗲气地叫唤起来…… 柏青无声走出包间门,抬眼望走廊边上站着的穿黑西装的保全人员。那保全无声走过来站在包间门口,“青哥,你放心。我看着。” 段柏青这才无声走进黑暗里。从走廊的阴暗去看大堂里的灯光浮涌、纸醉金迷,段柏青只想皱眉。胃口里像是吃了什么不对付的东西,一个劲儿有酸胀的感觉向嗓子眼儿上冒起。段柏青赶紧转身上了专用电梯,逃离这朦胧晦暗的一切。 没人知道,九城的幕后老板,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九城的一切。 . 段柏青走进办公室,坐在监视屏前,随手点开一个监视框。 大堂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一个干瘦的女人坐在那里,目光无焦点地乱转。她本来很瘦,可是偏偏将及肩的半长发烫成爆炸头,仿佛一根细脚伶仃的圆规上套着一朵黑色大丽花。不协调,却有奇异的美感。 她穿全身的黑,却披着一条大红的披肩。那红在九城妖冶的灯光里显得猩红刺目,像是一滴久久不肯干涸的血。 隔着监视屏,段柏青无声凝视着那个身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经有多久。反正等自己发现了的时候,早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隔着显示屏,又隔着遥远的距离,可是那女子却似乎感知到了段柏青的目光。她摇晃了摇晃细细的脖颈,转头向段柏青的方向望来眼神轻飘飘的,有一点点像画了烟熏妆的郑秀文。 虽然明知道她看不见他,可是柏青还是身子激灵一下。那样一个干瘦的女人,眼神总是凌厉到让他心寒。那女人也并不装作只是偶然,反倒举起手里的酒杯扬向他的方向,遥做祝酒。 柏青的心一乱,赶紧开了话筒找大堂经理,“今晚上警醒些。放药的人有点多,彼此别倾轧起来。”柏青说着望了望那女子所在的东北角,“东北角那边不许外人过去放药。” 大堂经理谨慎答应。 段柏青将监视屏调走,挨个重要的房间去看了看。纸醉金迷,干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一切对于段柏青来说早已麻木。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看见房间里有群p的,他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转房间。 干夜场的人,本来就是身披黑暗的。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迫使一些人就范,所以他必须得有一些证据抓在手里。不然官场上怎么会有人给他当保护伞。所以重要的几个房间里,那些人玩得越花、越肮脏,他倒是越高兴。因为这样的视频一旦泄露出去,那些人是要被撕掉画皮的。 段柏青跟这样人面兽心的人打交道久了,只觉厌倦。可是又不得不继续虚与委蛇,每每都让自己觉得身心疲惫。 看了半天,段柏青捏紧眉心,还是起身又走下电梯去。大堂的东北角,那个黑衣红披肩的女子,像是暗夜里无声盛放着的一朵罂粟,吸引着他的心神,让他管不住自己的脚步。 可是见了柏青来,那女子却并不热络,将一小包白色粉末交给他,收了钱,还冷冷说一句,“不想死得那么快,还是抽得慢些。” 柏青真的很想严肃的,可是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拜托,好像没有哪个生意人跟自己的客人这样说话。”段柏青身为九城幕后老板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他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总是扮作客人,每次买一小包白粉。买多了,那女人也不肯卖给他。 “我想赚钱。”那女子眼神直白地盯着段柏青,“但是我也很贪心,希望手上的罪孽能少一点。我少卖给你一点,也许你还有机会去戒掉。” 段柏青只能含笑耸肩,算是答应,“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么?”通常夜场里的男人与女人搭讪,总该是这个路子。 “不好意思。”那女人依旧直白地笑,“我每次来只喝一杯酒,而这杯酒我自己还买得起。我并不喜欢男人跟我献殷勤,尤其是我的主顾。”那女子说完,将空了的酒杯搁在桌上起身就走,拢紧了大红的披肩,干瘦的身子无声穿过笑闹的人群。仿佛周遭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她一身孑然。 . 夜色里,云南的民族公园化身为一座不夜城。除了彩灯,树影花丛里更是亮起傣家的火把。夜色幽蓝,火光红亮,心瞳一身大红织锦的筒裙行在夜色里,更是妖娆顿生、华贵自现。 他们行经的路上,有人见了他们两人,便会目光闪闪凝视他们走过;甚至会主动让出路来,让他们二人先通过。 心瞳此次着装极艳了,竹锦反倒一改之前红衣绿裤的烧包做派,只买了一套傣家男子最常见的牙白色衣裤,头上还煞有介事地也学着人家弄了个块包头巾。心瞳看见了就笑,“怎么觉得你像是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啊?” 竹锦只能眨眼,“不能当我是阿拉伯王子啊!” 心瞳终于郑重点头,“像!我想起阿里巴巴的故事……你就是里头那些蠢笨的海盗!哈……” 竹锦就乖乖扮演美女公主身边的傻海盗,一路跟随而来。心瞳当然也看得见路人的目光,知道这家伙就算穿最简单的衣衫出来也是引人注目的。他再差劲,再是海盗,也是海盗王子。 心瞳有一点不习惯被人注视,她局促地抻了抻身上华贵艳丽的衣裳,“天都黑了,冽尘已经电话问过几次。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竹锦含笑一指前头,“丢包开始了,我们玩完了这个就回去!” “丢包……”心瞳脸红起来。她来过云南,当然知道傣家青年男女丢包的习俗。虽然现在多数已经只是表演性质,只是为了招徕游客用的,但是这活动本身毕竟还是有示爱的传统意义在,所以心瞳只觉不好意思。 “哎呀姐姐,人家第一次来,觉得好玩嘛。你就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竹锦长眸闪烁,脸上扬起好奇宝宝的光芒来,让心瞳都不好意思拒绝。 “那你答应我,就玩两下,我们就赶紧回去!”心瞳只好妥协,不忍心去熄灭他眼睛里璀璨的星火。 还能这样陪他多久?下一次再来携手看泼水节与丢包,不知道将会是多久以后…… 好吧,便在今夜满足他的心愿。只为了留住他满面灿烂的微笑,只为了记住这样的夜晚。 心瞳转身去买花包。花包是用漂亮的织锦和花布做成,里头有荞麦和棉籽等物。花包的中央和四角缀着五彩的花穗,非常好看。倒是跟汉族人在绣楼上抛的绣球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不管民族、地域有何样的差异,青年男女们想要求得良缘的心,实是相通。 竹锦却一扭头走到边儿上去,不知道去干嘛。 心瞳拿着买好的花包回来,竹锦小偷似的一下子冒出来,却伸手解开了她的头发…… 发丝之前被水浇湿过,所以此时并不丝滑,反倒有了一点毛毛的卷曲。心瞳有点不好意思,可是随即鬓边便一动,竹锦将一朵白边黄芯的鸡蛋花插上心瞳耳边…… ------- 【鸡蛋花的名字很普通,可是很好看的。现在流行泰剧,那里头很多女主角就戴这个,相信大家有所印象。凌晨先更到这儿,大家晚安。上午继续。】 106、放肆的夜(更2) “鸡蛋花?”心瞳抚着鬓边的花朵,脸不由得再度红起。 “走吧,鸡蛋公主。”竹锦大笑扯着心瞳的手就奔向丢包的广场。男女青年各站一排,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从女孩子开始,将花包丢向男孩子那边。男孩子们个个身手矫健,扬手便能接着花包,然后再丢回给女孩子。 傣家的姑娘小伙们在表演,所以自然是训练有素的;外地来的游客们就有点手忙脚乱了,第一轮女孩子丢出花包来,那边就有男孩子没接住的。傣家的姑娘们就会笑着一拥而上,那游客小伙子只能按照傣家的规矩买了小礼品送给女孩子……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心瞳站到队伍里就有点担心。她真怕竹锦接不住。他今天已经花了不少钱,她不想再让他破费了。 随着象脚鼓激越的鼓声,又一轮丢包开始。心瞳含笑,举起手腕来先向竹锦示意,竹锦轻狂挑眉,示意“来吧!” 心瞳看见他那轻狂样儿,忍不住笑起来。便高高举起了手臂,用力将手中的花包扔了出去! 花包色彩鲜艳,中心和四角都坠着五彩的穗子,飞扬在空中的时候映着火光显得越发缤纷耀眼,非常好看!而且由于五彩穗子的垂坠,由于重力的缘故,还能限制住花包不飞得太飘太远,就仿佛缘分的微妙虽然缘分是件很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你耐心等待、用力捕捉,它总有一天会来到你身边。 心瞳虽然练过泰拳,力道都很有分寸,但是这东西毕竟是第一次玩儿,还是没计算好五条穗子对花包行进速度和线路的影响,所以眼看着那花包已经偏离了自己设定的方向,心瞳担心地叫起来,“啊,它偏了!” 漫天灯火里,只看见那素衣的少年长眸闪烁,身子矫捷如山岩上飘忽而过的长臂猿,一个腾跃,身子已经拔地而起,一把抓住那飞掠而过的花包! “好!”周遭傣家的男女都鼓起掌来。 竹锦将花包抓在手里,邪气地回望那一脸忧色的人儿。火光欢腾,她一身大红锦衣站在女孩行列里。纵然傣家姑娘个个妩媚,可是却无人能掩盖她骨子里头绽放出来的光芒。 她此时一脸的急色,小拳头下意识地握着,身子前弓,仿佛想冲过来帮他…… 被水打湿过的头发像是蜿蜒的海藻披在她肩上,配着耳边那朵纯净的鸡蛋花,还有那勾勒出身子曲线的筒裙他的心瞳,宛如夜色里从落满星光的海水里冉冉而来的人鱼公主…… 万千星火,仿佛只为她一人闪烁。 . “接住了!”竹锦展颜坏笑,高高举起花包东晃西摇,逗着心瞳。 虽然这不是什么非要争胜的事儿,但是毕竟大庭广众的,再说之前竹锦已经将大家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所以若是没接着花包,心瞳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便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务求一下自己就接住。 男孩子的队列里,一个个花包已经五彩绚丽着划过夜空,向女孩子这边抛掷过来。女孩子们这边一连串莺声娇啼,或笑或喊,煞是热闹。 心瞳也做好了准备,眼睛盯着那朝她飞来的花包。正想伸手去接呢,岂料那花包忽然在半空中一个急速下坠,降离了原来的抛物线的路线! 心瞳一声惊呼,本.能跨越出去要去接那花包她是练泰拳的姑娘,所以平素极少穿裙子,都是习惯了利落的裤装;此时下意识地奔出去,却忘了自己穿着裙子,还是傣家裹身的长筒裙! 一步没迈开,心瞳整个身子飞出去,完全失去了平衡! . “啊”观众们都是惊呼。 那长眸的狐狸少年却并不惊慌,从自己的队列里奔出来,好整以暇地伸出双臂向天不偏不倚,心瞳正好就跌进他的怀抱中,被他抱了个满怀! “小花包,我接住你了。今晚我是不是该成为你的主人?” 满场欢呼,竹锦却只压低了嗓音凑在心瞳耳边,嗓音媚滑如丝,十足十在夜晚里勾人的男版狐狸精!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心瞳自是心跳气喘,伸开手臂推拒着竹锦,想拦着他逐渐压下的胸膛…… 拜托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是…… 不过什么挣扎都晚了,什么顾虑也全都宣告无用,万千星火里,花包宛如五彩流星划过的夜空之下,那少年收紧了手臂,唇急切而滚烫地落下,轻轻噙住了她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小红唇…… 所有的抗议全都只能化成唇里昏乱的低吟,他放肆地当着众人吻她,舌尖都霸道地伸进来,缠着她躲闪的丁香小舌,逗着她忘记身畔众人,忘记身外一切。 心里有温暖泉流轻溢,心瞳情不自禁伸出手臂缠住了他的颈子,迷乱里不自知地回应着他的唇舌…… 乱了。放肆了。就让今晚不顾一切。 . 煌煌人影,傣家男女全都为这一对璧人而欢呼,更有傣家青年敲响象脚鼓,围绕着他们两个跳起欢快的舞蹈来。这真是个狂欢的夜晚、美好的夜晚,所有的爱情合该在这个晚上,确认彼此。 灯影阑珊,人影幢幢,没人注意到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从人群外围来,冷冽的眸子急速扫过丛丛人影,身子紧绷着在努力寻找着一个人。那人循声也赶到了泼水广场来,即便站在人后,因为个子高,却也将广场中心正在发生的一切全都看进眼里! 那个女孩儿,那个他从小一直守护着、等待着她长大的那个女孩儿……此时一身大红的嫁衣,绯红着面颊依偎在那个狐狸精样的少年怀里,两人唇瓣紧缠,四目相凝! 夜色宁谧,可是那男子却只觉九天之上滚过无声无形的雷,一下下霹雳全都劈在他的身上、心上! 多年的守候与等待,竟然于今夜彻底化作泡影么? 他还没来得及拥有她,难道他就已经失去了她?…… . “周正,周正你快来呀……我好怕,我好怕啊……”午夜宁谧,歪在椅子上睡着的周正忽然被蒙甜甜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给吓醒。他激灵一下子坐直,打开床头灯,看见蒙甜甜正紧闭着眼睛,用力揪紧被子,满脸都是汗,惊恐地喊叫。 显然,她做恶梦了,被白天发生的事情惊悸着。 “甜甜你醒醒,甜甜……”周正用手肘撑起蒙甜甜的头,想帮她迅速清醒过来。 蒙甜甜张开了眼睛,可是眼睛却似乎没有对焦,散乱地盯着周正,还在喊,“周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周正你快来啊,快来啊……” 周正的一颗心都快被搅碎了。本来就有负疚感,这一下子负疚感更加深入他每一个毛孔原来在那最痛苦的时候,蒙甜甜一定在无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期望他的到来能够拯救她……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晚了整整半个小时,就这样葬送了这个甜美的女孩子的一生幸福! 他们都是学医的,当然更明白一场强.暴对生理的损害有限,但是百倍千倍的伤害却是留在心理上。多少被强.暴过的女子从此发疯,或者变得自闭抑郁,终生不得解脱……中国的世俗观念对女子太过不公,所以又会让她们的心理遭受更为严重的“二度强,暴”…… 周正难过地抱紧蒙甜甜,“甜甜你醒醒,我来了,周正来了。” 蒙甜甜仿佛如梦初醒,一双柔媚的眸子这才点点聚起焦点来,大哭着反身抱住周正的颈子,“周正,周正啊……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啊……” 周正的眼泪也落下来,自责深深刺进心底,疼不能言,“我来了甜甜,别怕,我在你身边。” 蒙甜甜的身子滚烫着钻进周正怀里来。她之前的衣裳本来已经都被撕碎,来到宾馆后周正拜托女服务员给她换上了酒店里的浴袍。所以此时的蒙甜甜的浴袍里头,整个身子实则是赤luo的…… 她在周正怀里扭动纠.缠,浴袍已经滑掉,露出她粉嫩洁白的身子。那样软、那样柔美地贴着他的身子…… “甜甜!”周正一声闷哼!青春期的男孩子哪里禁受得住这样的撩.拨!纵然无意于她,纵然周正感情上并无波动,可是可是男人有的时候身子会自行反应…… 蒙甜甜死死搂着周正的脖颈,面上泪珠如梨花带雨,“你嫌我脏,是么,周正?” --------- 【稍后第三更。新的一周开始咯,大家工作和学习都加油哦!】 107、爱的逼供(更3) “段老板,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大堂角落里啊?看谁呢?” 段柏青望着那干瘦女人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大门口。许是之前太过全神贯注,身后有人无声走过来,向来警醒的他竟然都没能及时发现。 柏青没回头,“时间不早了,周大小姐这样身份的女孩子来九城不合适。快回去吧,你可以白天来玩,晚上都是群魔乱舞。” 来人正是周蜜。姣好的身材穿着连体麻花纹羊毛裙,勾勒得曲线毕现。 “哟~~”周蜜笑起来,一朵红唇在迷离的灯影里显得格外妖娆,“原来段老板自己也说这里群魔乱舞呢……那段老板自己岂不正是那最大的魔王?” 段柏青呲牙一笑,转身望周蜜。除了面对那干瘦的女人,柏青面对谁都能从容不迫,周蜜就更是小case。 “知道我是魔王,好女孩还不赶紧躲开?”柏青眯起眼睛来,伸手猛地一勾,将周蜜整个人带进怀里来,紧紧贴在他身上。 周蜜惊喘。她喜欢段柏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当然期望能有这样的亲密,只是眼前的一切还是吓了她一跳。 柏青邪肆地笑,“不然,今晚跟我一起去玩儿?我今晚定了两个女孩儿,如果你不介意,那你就是第三个……我们四个一起玩儿……” . “不要脸!”周蜜火了,扬手就想去打段柏青。 可是柏青岂能被她轻易打着?她的手臂刚扬起,便被柏青一把攥住,“周蜜,别给脸不要脸!既然知道我是魔王,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玩女人,不过是我生活中微小的一部分;看你总是自己主动贴上来,我就想也给你一个机会,解决一下你个老处.女的饥渴,可是你还给我来这套!” 柏青冷冷地推开周蜜,低声骂了句,“k,扫兴!别以为你自己是九天神女,我段柏青身边的女人,随便哪个都比你漂亮,比你风sao!” “柏青哥哥!”周蜜气得眼泪跌落下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会这样对我!” 周蜜咬牙,一指大门的方向,“你方才一直盯着那个女人,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干什么的,她是放药的!整个九城,你下令不许单干的人进来放药,可是你对这个女人网开一面;只要她来,你就不许有人跟她抢生意!她走了,你还这么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柏青哥哥,难道你爱上那个女人了?!” . 柏青闭了闭眼睛。 他在九城的身份对外是保密的,但是很多重要的客人是知道的。比如周家的老三周开福就知道。而周开福一直受大哥周开远的待见,但是周开福想要往上爬还需要大哥的扶持,所以周开福就想方设法讨好周开远的家人。钟婉如懂得丈夫的心,所以对周开福敬而远之;周正更是对这位三叔不冷不热;周开福便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周蜜这个侄女儿身上,用尽了心力讨好侄女,以求侄女能帮他说句好话。 但凡香港新上市了什么lv的新款包包,或者是香奈儿的新装首发,周开福都会不惜银两买了来孝敬侄女儿。所以对段柏青情有独钟的周蜜,自然也就从三叔那问出了柏青的真实身份。 “我爱上谁,用跟你周大小姐汇报么?”柏青眯起眼睛,“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再在我奶奶面前胡说八道,你小心我跟你没完!” 柏青的身份在段家是不可被知道的,除了那比狐狸还精明的三儿没瞒住之外,全家人都不知道。否则爷爷和爸非枪毙了他不可!可是那次奶奶说要给他相亲,结果话里话外就说出他跟一个毒贩的遗孀过从甚密的事儿,柏青当时听见奶奶说,惊得几乎五雷轰顶!事后一分析,这话定然就是周蜜有意无意传过去的,柏青对周蜜的嫌恶自然更深! “不要跟我讲道理,也甭跟我论是非……”柏青邪肆大开,伸手冷冷捏着周蜜的小尖下颌,“记住喽,我是黑道。什么叫黑道,那就是阳光下的规则对我而言全不管用!我为了达到目的会不计手段我不管你是谁,如果我想整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周蜜,你是出身良好的丫头,又是个女孩子,你玩不过我的;我如果想毁了你,易如反掌。” “所以……”柏青伸手拍了拍周蜜的小脸蛋儿。周蜜已经连气带吓到面无人色,“别再惹我。这样,对你我都好。” . 竹锦和心瞳的忘情拥吻,将民族公园里整个丢包的活动推向了高.潮,人们载歌载舞,天地一片欢腾。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过来,“祝贺二位觅得真爱。”主持人先将话筒伸向竹锦,“小阿哥,请发表一下爱的宣言吧。” 如今电视上满天满地都是相亲节目,所以傣家的丢包活动就也引入了电视台的某些桥段。竹锦也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不过他却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倒朝向话筒,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怀中娇颜如花的心瞳,大声、却轻柔地说,“瞳,我爱你!” “哇”全场再度沸腾起来! 心瞳都要死了,身子滚热着,却四肢都颤抖起来。 主持人把话筒又伸向她,“小阿妹,刚刚看你们两人拥吻得真是全情投入……虽然我们都看出来了你们两情相悦,可是我们还是想亲耳听见你爱的诉说小阿妹,告诉大家,你爱这位小阿哥么?” 心瞳囧得面红耳赤。许多许多的心情,纵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觉察,却自己还没有能够确定,而此时竟然被这样当众逼问……她该如何回答? 说是么?她自己也还有一点点的迟疑…… 说不么?可是她刚刚跟他当众忘情地拥吻…… 该如何作答? ----------- 108、铸成大错(第一更) 整个泼水节广场都安静下来,静静等着心瞳作答。 主持人也没想到会出现冷场。以为本来玩丢包的就都是情侣,所以他才会锦上添花地过来问这么一嘴,小阿哥都已经爽快地回答了,没想到这位小阿妹却卡壳儿了。 主持人也有点紧张。这要是小阿妹说不爱,那他问这一句岂不是成了弄巧成拙!本来是像助兴呢,那么一弄可就成了败兴了,整不好还把全天泼水节的气氛都给破坏了! 气氛有点诡异,就连围绕着心瞳和竹锦跳舞的敲着象脚鼓的傣家青年们都停下来,愣愣望着心瞳。 万众瞩目,无数目光拧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压力。心瞳不敢回望那么多期待的目光,只抱紧了竹锦的颈子,抬头望竹锦的眼睛 他始终定定望她,眼神没有一丝犹疑,仿佛笃定她终究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万千星火落在他眼底,心瞳不由得想起那一帧一帧飞掠而过的画面 食堂天台上,她第一次跟他敞开心扉,说起爸……那天高天的风又凉又涩,直接吹进她的眼底,冻疼了她的心。可是那天她却并没绝望,因为他在她身边,伸臂揽住了她的肩; 兰桂苑里她站在厨房里,听见他在电话里轻声地说,“因为我饿了,所以才更想知道你吃饭了没。”初始一听像是他要邀她陪他吃饭,回过味来才知道,那是他在担心她也在饿肚子,他想确定她饱暖; 还有……圣诞聚餐那天,他白衣黑裤站在众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对她唱起的那首《类似爱情》…… 她知道自己的信条,她知道自己不该品尝爱情,可是那个家伙早已经死皮赖脸、硬生生地挤进了她的生活、钻进了她的记忆,更冲进了她的心底…… 从小一直以为,今生除了爸和冽尘,生活里绝对不会再出现另一个男子。却哪里想到,老天仿佛故意与她做对,偏生就派来这样一个人。想要抗拒,却早已晚了;曾经也一直在抗拒,却每次都不成功…… 她的拳头似乎是比他硬,她真的能将他打翻在地;可是她其实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她根本就无法与他对抗。 心瞳深深吸气,音量强大的话筒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终于等到心瞳要回答,主持人和全场观众都已屏息凝神,静静去听那从话筒里传出的嗓音微弱、不确定,却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我想,我有可能已经……”她望着竹锦的眼睛,望着万千星辉闪耀的长眸,一字一顿地说 不过几个字之间,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闪烁她确定那不是星辉灯火,那是他的泪光闪动…… “我想我真的已经”心瞳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出…… 却在此时,人群外围一声爆喝,“小心!” .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心瞳同时在做三件事:一是嘴上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二是听见了人群外围传来的心魂俱颤的暴喝;三是她下意识抬头,看见星光闪耀的幽蓝夜空中,有一个漂亮的花包飞来。 那花包真的好美啊,就像一道七彩的流星。那一刹那心瞳甚至清清楚楚看清了它的花色是红底白花的花布做成的花包;中心缀着一条大红的缨穗,四角则是金黄的缨穗……心瞳抬起头,眼睁睁望着它朝向自己的方向,坠落、坠落…… 人群骤然大乱,心瞳自己嘴里的话还没说完,耳朵边就听见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她自己的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推开她觉得自己仿佛也化身成了花包,被抛掷到半空中,然后轻轻、宛如秋日落叶般,降落…… 直到疼痛生生缠上她的手臂,她才仿佛大梦初醒。一个就地翻滚猛地站起身来,抬眸望方才自己置身的地方有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本来欢聚的人们惊慌地四散奔逃。远处的夜空里传来刺耳的消防车和警笛声。 火光熊熊、人影幢幢,心瞳忽地找不见了竹锦! 她急了,拢起双手来大喊,“竹锦,竹锦!” 还有,方才那从人群外围来,心魂俱颤的那声大喊,是谁?! 心瞳站在原地茫然。如果她没听错,那应该是冽尘,对不对! 难道刚刚那一刻,冽尘也在?! . 可是此时此刻,心瞳已经没有时间思前想后,她急忙跳上花坛,指导没头苍蝇似的乱闯的游客和傣家青年们从安全的通路逃开。 那个奇异从天而降的花包一直一直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那个花包不是偶然从天而降的,而是计算好了线路和力度,就是朝她抛掷而来的!所以那个花包根本就不是真的花包,而是一个伪装后的炸弹! 那群人,终于来了,是么? 好啊,来得好!她已经等了他们很久,她终于可以给爸报仇了! 那群兔崽子掩藏得好深,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一定找不到他们;所以她忍、她等,她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自己冒出来找她……终于,等到了! . 烟火蒸腾,人们都在惊慌地奔跑和尖叫。那一团黑色的蚂蚁里,只有那个红裙的女孩,迎风站在高处,淡定自若地指挥着人们向安全的方向去。火光照亮她面上的坚毅,她耳边的鸡蛋花纯净而淡然,仿佛这一场烟火之乱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倒将她点映成了火中而立的火凤凰! 中国古代四灵兽: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云南为“彩云之南”,朱雀正是南方之神、火中之鸟。那是重生的意象,那是火的传奇! 在心瞳指引下安全逃生的人们,忍不住回首向着她的方向合十而礼。这个女孩子,明明是异族的女孩,怎么会让他们这样由衷而生敬意,并且想起代代相传的那些神奇的传说? 烟火借着风势,一股股浓烟扑向心瞳口鼻子而来。心瞳只觉一阵头晕,闭了闭眼睛。 就在这一闭眼的当儿,一股直觉让她下意识猛地旋身猛地向外点出膝盖! “啊”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 心瞳从高台跃下,手肘凌空而降猛地咋向一个游客打扮的男子的肋骨。纵然今夜不静,却也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声! 心瞳咬牙抬头,再去望第二声惨叫传来的方向,却愕然发现那个人正是她一直在呼唤着的竹锦! 竹锦正手脚麻利地将一面大象脚鼓全都砸在另一个家伙的头上,一下又一下,直接将那小子给砸晕! 那动作一点都不好看,但胜在好用。心瞳只觉自己的眼睛都湿润起来。还好他无恙…… 竹锦看见心瞳看他,还没忘了一指心瞳的裙子,“腿都露出来了,赶紧盖上!那是我的,不能给别人看!” 心瞳囧了,这才发现刚刚一顿折腾,筒裙都被扯开了,怪不得她刚刚出膝盖能那么容易! 心瞳却没时间磨叽竹锦在眼前,那么刚刚那个呼喊的人,是不是就是冽尘! 心瞳咬牙起身,转头再迎向火光冲过去,不顾浓烟,大声喊着,“冽尘,冽尘!你回答我啊,冽尘!” 她跟竹锦都安然无恙,那么一定是刚刚被同一股力道给拼命推开那么那力道来自谁? 一定是冽尘,是不是! . “甜甜,不行!”周正粗喘着猛地推开蒙甜甜。 蒙甜甜哭起来,“周正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借机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只是想求你医治我。” “虽然我很努力,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能去报警,我只想能早一点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什么是最好的遗忘办法?那就是以新的痕迹覆盖了原有的痕迹,对不对?” 蒙甜甜哭着重又抱住周正的腰,“周正,周正啊……如果你都不肯帮我,那我就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周正大震,“甜甜,你明知道这没用的!” 蒙甜甜摇头,“只要你肯帮我,周正,求你帮我……”蒙甜甜哭得我见犹怜,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周正…… 房间里一切都乱了,蒙甜甜娇媚地哭泣,惹得周正心如火烧。他一边被她引导着进入,一边与自己天人交战,“真的不行……甜甜,真的不可以……” 蒙甜甜主动抬着身子迎纳他,流着泪却娇媚地喘息,“可是,你已经进来了……周正,你已经,完全地,进拥有我了……” -------------- 【凌晨更到这里,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109、痛(第二更) 初时的大乱过后,警方和消防队员都已经赶到。消防队员着手灭火,警方开始进入现场勘查。心瞳因为是重要的当事人,所以也被警官叫到一旁询问当时情形,竹锦也在另一边做笔录。 心瞳一边尽量详尽描述当时情形,一边骋目四望,想找到冽尘的身影。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 急救中心的救护车也到了,医护人员紧急出动,将伤员抬上担架。心瞳紧张地抓紧警官,“警官麻烦你,我想知道这场事故里有没有人死亡?” 那警官点头,用对讲机问了一下,确定地摇头,“目前有几个在炸点附近的游客受了重伤,不过目前还没有死亡的报告。那几位重伤员已经火速送往医院,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心瞳舒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事儿是朝着她来的,她知道,所以她最大的心愿不是首先保护自己安全无恙;她是要先保证无辜的人们没有人因为她死去…… “其实你很勇敢。”那警官带着敬佩的目光望心瞳,“好多现场的人士都向我们诉说,说当时火光冲天,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如果当时不是你迎着火光站在高处,给他们明确的指引,那么他们很多人可能就无法这样顺利逃生。他们离去得匆忙,但是都有请我们来转达对你的谢意。” 心瞳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眼睛里还是含了眼泪。这个世间的人多种多样,有善有恶,但是在最基本的大是大非面前,人们还都是心眼通透的。 没有一个人怪她,他们只说感谢她…… “警官谢谢你。我还有位亲人,我想他也应该在现场,我明明听见了他的呼唤声……可是我始终没能找到他。麻烦你警官,如果发现一个叫江冽尘的人,拜托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说我在等他,一直一直都在等他……” 消防队员打扫余火,救护车也已经都驶离了现场,警官们仔细在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余焰像是黑色细身的小蛇,袅娜升入夜空中去;现场的焦糊味依旧冲击着鼻息。可是心瞳依旧留在原地没有离去,她要做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她要最终确定冽尘的安危! 竹锦的嗓音从身畔传来,“你好,请问是民族友好医院?是的,我想请问一下刚刚送入贵院的火灾受伤人员名单里,有没有江冽尘的名字……你好,请问是第三医院……”他一个一个医院地打电话,去问他们的受伤人员里头有没有冽尘。 心瞳在烟尘里转头望他。那是个平素习惯了万事都有人伺候的名门公子,乍然遇见眼前的事情,他却丝毫不惊不乱,一身白衣静静立在残垣余烟里,宛如玉树。 心瞳深深吸气,走过去轻轻擂了下他的肩头,“谢啦!” 竹锦放下电话,“警方说没有任何死亡报告;各个医院收治的伤员名单里也暂时还没有冽尘的名字所以情形可能反倒是最好的:他没死亡,也没受伤。也许是自行离去。” 心瞳拿过电话,要拨。 “他的电话我也打过了,说是暂时不在服务区。我也已经问了我姐,说冽尘傍晚请假外出,说可能晚上不会赶回去。” 心瞳颤抖起来,“如果他没有出危险,也没有受伤,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 白天的云南阳光灿烂,花香鸟语;可是夜晚的云南却让人心都不由得缩紧。竹林在夜色里随风摇曳,沙沙、沙沙……无数杆翠竹伸展向暗蓝色的夜空,像是骨节虬结的胳臂与手爪。整个竹海,宛如群魔聚居之地。 一个穿傣家衣裳的男子背着象脚鼓急急在竹海之中穿行,干瘦的身子小心地穿过竹竿之间的罅隙。他却不敢走竹海之中千百年来早已踏出的大路,只能这样穿行于万杆翠竹之间。他边走边不时回望,仿佛身后跟着什么恐怖的幽灵。可惜身后只有夜色苍茫、竹影沙沙,根本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可是他知道有人。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后头一直有个人在跟着他! 那人无声地潜行在他背后,紧密而无法摆脱,就像他自己本人的影子,与生俱来,如影随形。 风又大了,山风汇聚,齐集竹海。万杆翠竹宛如复生了的妖魔,越发肆无忌惮展现出自己的妖力。 那背着象脚鼓急走的人,惊慌失措里忽然一脚提在一根竹笋上,整个人惨叫着向前仆倒! 地上还有被砍断竹子的竹桩,斜茬尖锐如刀。那人猛地仆倒,树根竹子的斜茬猛地刺进他皮肉。那男子就是连声惨叫,“救命,救命啊” 缓缓,无声,一个暗色的身影从夜色里析出,一步步走到那男子面前来。 “救、救命……”傣家男子惊恐地喊,却不敢随便移动半分。 后头跟来那人的面目全都隐在夜色里,他蹲下来,查看了下傣家男子的伤势,清清冷冷地笑,用傣家语言说,“这竹海夜里没人来,此时只有你我两人。不需要我动手杀了你,我只需现在转身离去。你的大脏器已经被刺出血,不出半个小时你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那嗓音宁静又冷酷,傣家男子已经吓得身如筛糠,“救我,求求你,救我!” “那你告诉我,今晚上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傣家男子显然不敢说主使者的名字,可是就算说了是个死,此时不说可能死得更快!他横下一条心来,“只要你肯救我,那我就告诉你!” 后来的男子清清凉凉地笑,“你犹豫吧。反正你多犹豫一分钟,你的性命就会早一分钟消逝!别跟我讲条件,除非你想死!” 那傣家男子彻底投降,“是,是勐腊!” “勐腊。”后来的男子淡淡地笑,“他是不是就是当年活捉了禁毒警察顾还山的那个人?” 傣家男子再哆嗦,“是,是……” “勐腊今天派你来,是想杀害那个女孩?他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他,他说他是顾还山的女儿……” “勐腊知道多久了?” “好像,好像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没做周蜜的部署,以为只让我趁着泼水节表演人多的机会,炸死她就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傣家男子都感觉到了清冷的山风穿过他身子的孔洞而去,凉得刺骨他身上的孔洞! 他嘶吼起来,“我都说了,你救我,救我啊!” 却没想到,后来的那个男子只是缓缓起身,面上幽暗地漾起一抹微笑,“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你本就是该死之人,我不手刃你,已经是你的造化!现在是天都要灭你,你活该!” 那人说着毫不犹豫转身走出竹林。竹影沙沙,仿佛群魔摇曳,他却一点都不惊不慌,只淡然走自己的路。 风里裹挟着那傣家男子的惨叫声而来,渐渐声浅,渐至无声。 男子薄唇轻轻勾起,面上没有一丝惋惜。 . “回去吧。”东方都已经露出鱼肚白,心瞳还坚定站在现场不肯离去。消防队员早已撤出,警方也已经完成了现场的搜寻和取证工作。经办警官走上前来劝说,“都先回去吧。相信我们警方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相关失踪人员也未必就真的是失踪了,可能是提前回去了,没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先回去等等看,如果超过48小时还没回来,你们来报案,我们会立案侦查。” 竹锦抱着心瞳的肩膀,“走吧。不会有事的。” 警车呼啸而去,整个泼水节广场变成一片断壁残垣,周围连人都没了。心瞳这才转头望向竹锦,放纵自己大声哭了起来 “我要等冽尘,我要等他!他不回来,我就不回去!我知道他来了,他一定是来了。就在你吻我的时候,就在你说爱我的时候,就在就在我也差一点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冽尘就在这里!” 心瞳敲着自己的心区,“我知道冽尘一定难过死了。都怪我,怪我……我早说过会一辈子不离开他,可是我却自毁前言!竹锦,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本不应该相遇,更不应该一错再错一直走到今天!这样对冽尘是不公平的!” 心瞳用力摇头,“不,不……竹锦我没有资格怪你,我只应该怪我自己我真是太自私,太任性了。如果我当初没有为了那区区3000块钱的奖学金去找你,那么我们之间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交集。那么冽尘就不会伤心,他就不会直到此时都生死未卜地不跟我联系!” ---------- 【稍后第三更~~~】 110、宁愿(第三更) 心瞳转头望外围,模拟当时人群聚集的地方,揣测当时冽尘所站立的位置。 他亲眼看着她和竹锦在人群中央、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深深拥吻。那一刻他一定心如灰烬。 可是就也在那一刻,警醒的冽尘发现了人群中有诡异的人在向她无声靠近。那个人的眼睛一定泄漏了太多秘密,如贼光一样潋滟。那人一步步靠近她,冽尘也从原地抬步,一个个推开挡在面前的游客,拼了命地在与那个人赛跑,在与时间赛跑…… 那时这个广场上的人真的好多啊,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冽尘纵然身高臂长,可是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他的力道一定受了限制,所以他即便拼尽了全力,可是依旧无法顺利推开所有人,无法在那个花包抛掷起来之前冲到她身边去! 所以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心!” 就在花包从空中坠落下来的刹那,他也不顾一切地飞身冲到,一把推开了她! 他推开的,还不仅仅是她自己一个人;还有,还有那个刚刚还在与她拥吻的竹锦! 他忍着自己的心如死灰,他用自己的命用力将他们两个人推开因为他始终都是如他自己当年所说,“妞,我只想让你幸福。” 因为他以为竹锦就是她的幸福,所以他将自己的生死都抛掷到了脑后,他用自己命去换取他们两个的安全…… 心瞳抬首向夜空。本来今晚的夜空澄澈如暗色的蓝宝,上头星光璀璨,可是此时被爆炸腾起的烟尘所掩盖,看上去灰突突、乌蒙蒙,再见不到一点星光。 心瞳放声大喊,“冽尘!冽尘你听见了吗?你到底在哪里,你给我回来!求求你,回来呀……” 竹锦攥紧手指,狠狠敛住心底的疼。 他也在心底无声笛说:“江冽尘,你有种现在就跟赶紧给我好好地回来!别孬种地认输我们之间的争夺,我还没有取胜!我不要这样胜之不武,我不要以这样的形式赢得心瞳。” “只要你回来,我甘愿就此放手!只求心瞳不再这样地痛……” “宁愿我痛,不要她痛!” . 凌晨幽静,一串电话铃音响起。心瞳怔住,转头回望。电话铃声出自竹锦的电话,那铃声讶然就是《类似爱情》。 竹锦接起电话来,随即眸光一黯,将电话交还给了心瞳。 心瞳颤抖着接过电话来,随即欢叫起来,“冽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心瞳握着电话,终于站在无人的凌晨暗色里跺着脚放声大哭起来,“你到哪儿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被你吓死了……我找不到你,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冽尘,你知道不知道,没有你,我不行的……” “我已经失去了爸,这个世上我就剩下了你;如果你再不见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心瞳哭到已经无法冷静思考,“江冽尘我命令你,从现在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陪在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许去!冽尘,我要你发誓,永远永远都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电话那边,静静的街头,冽尘也垂下泪来。 已是凌晨,夜市的摊子还没完全散去,幽蓝的夜色里还有璀璨的灯火闪耀;夜市未散,出早市的人们也已经早早地推了车子出来,支起大锅开始点火准备。 人间烟火,彻夜不息。 冽尘努力含笑,不想让心瞳听见他在流泪,“好了傻瓜妞,我没事啊。我是被炸药的冲击波给推开了,直接摔到旁边的树丛里,摔晕了。当时乱,所以你没看见我。医护人员以为我是伤员,就把我也抬上了救护车。结果救护车走到一半,我就醒来了。我自己也是医生,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形无大碍,这才下车给你打电话……妞,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妞,别哭。我会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只要你不嫌我烦,那我就永远永远都陪着你……” “冽尘……”心瞳终于哭声软下来,再不是嚎啕大哭,终于缓缓变成了抽泣,“冽尘你现在在哪里?” 冽尘微笑,“我在拦车准备回总部去。竹锦有没有跟你在一起?你们也早点回来。总部领导也很关心此事。” “好的我知道了。”心瞳像乖乖的小女孩,终于抹干了眼泪,嘴角露出了羞涩的微笑,“真好,我要感谢上天,你没事,整场爆炸和火灾里也没有人员死亡。” “傻妞。”冽尘在电话那端宠溺地叹气,“因为周叔就在天上看着你呢。他怎么会让你出事,怎么会让会令你伤心的事情发生?他一直遗憾不能陪你一生,所以他一定会在天上倾尽全力守护你。” 心瞳的眼泪又落下来,她用力点头,“我知道,其实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爸在天上守护着我,而你在人间守护着我……”心瞳说着猛地停顿,抬眸去望身边…… 冽尘还活着的惊喜乍来,她光顾着在表达自己的欢喜,却忘了自己的言语里有某些字眼会伤到竹锦! 东方鱼肚白,地上却是一片焦黑。那一袭白衣的少年,满脸蹭的浓黑,却依然无法掩饰他眸光的清冽。他站在那点点绽放的晨光里,竟然孩子努力向她微笑。 薄薄的红唇轻轻挑着,可是那笑却怎么那么难看,那么哀伤,啊? “妞……”冽尘听心瞳没有声音了,忍不住轻声地呼唤。 心瞳深深吸气,“冽尘,我们待会儿见。你要小心,那些人也许还会没完没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你也是。“冽尘轻轻回应,随即挂断电话。 心瞳捏着电话深深吸气,走到竹锦面前去,仰头望他的眼睛,“一笑跟哭似的。明知道自己笑得这么难看,那你也别出来吓人啊!” ------------ 111、在你身边(更1) “谁说的?”竹锦竟然还在笑,“我哭跟笑都一样好看!” 心瞳垂下头去。 他逞强,她知道。可是真的,这样的场景她自己今生也是第一次经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替刚才的话道歉,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这样凄凉地笑。 “我饿了……”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头,“那时候你看见我跟冽尘在一起,对不对?所以你才在楼下打电话上来,问我吃饭了没。可是你现在怎么不问了?” “嘁……”竹锦摇头笑开,“我现在问的话,你会怎么回答?” 心瞳抬头,努力笑开,“我会说,那我请你去吃一碗炒饵丝吧。五块钱一碗,我请得起!” “哦?”竹锦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过桥米线。据我所知的云南小吃,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过桥米线了!” 心瞳也笑起来,“千万别在云南人面前只提起过桥米线,不然你会被白眼瞪死的。” “咕噜噜……”仿佛老天都想帮心瞳,所以在初晨破晓的时刻,两人都听见了清晰的胃鸣声! 也难怪,两人来参加丢包之前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一直忙活到现在,不饿才怪呢。 “谁在叫?”心瞳笑起来,望向竹锦的目光不觉放柔。 “我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竹锦还在臭屁。 心瞳转了下眼珠,大笑开,“那也依然是一出‘空城计’!” 玩空城计的是诸葛亮,诸葛亮还正好是蜀国丞相,两人遂相视而笑。一种无声的默契从心底升腾而起,微妙地缠住两人。 “小阿哥、小阿妹,真是不好意思了。咱们公园这也折腾大半夜了,也要关门了。”公园的打更大爷走过来,站在微微泛蓝的晨光里不好意思地提醒。 竹锦笑着一拍脑袋,“大爷对不住了啊,我们这就走了。” “小阿哥,还有这位小阿妹,你们两位真的好厉害!”打更大爷也远远看见了火场发生的一切,由衷向两人挑起大拇指来。 竹锦含笑转头望心瞳。 那大爷又善意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真般配!” . 迎着街上的灯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园的小门。竹锦面上已经重新涌起了吊儿郎当的微笑,心瞳则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在后头。 “哪里有炒饵丝吃?”大街空荡,只有偶尔开过的出租车打了两束光过来,司机师傅睁着困倦的眼睛期望地瞄他们两人一眼。 心瞳想了想,“从这条街向东走,有一条夜市街。那边的摊子都摆到凌晨,幸运的话我们还能吃到炒饵丝。” “走吧。”竹锦率先向前走去。他手长腿长,率先向前走去,很快就与心瞳拉开了距离。 心瞳想了想,还是小跑着跟上去带了一点犹豫,却也异常坚定地,将小手,伸进了,他的掌心…… 两只手握紧的那个瞬间,竹锦几乎站在当街垂下泪来。他不怕丢人,只是怕自己这样反倒把心瞳给吓跑。所以他忍着,小心翼翼。只将她的小手握得紧了又紧,恨不能一生再不放开。 心瞳什么都没说,竹锦也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这样默默牵着手走过无人的夜色,穿过只有街灯闪耀的街道。此时天地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他们两人。 . 心瞳说的没错,夜市摊子的确还没关。因为靠近火车站,所以这个时间也会有客人偶尔走来买碗炒饵丝吃。 凌晨的清凉风里,竹锦将穿着单薄的心瞳搂到怀里,两人一起借着烟火看老板娘做小锅饵丝。老板娘在口径约5寸的小铜锅里加豆尖、肉末、酱油等调料,再下少许高汤,将饵丝炒了又焖,然后加了青豌豆、红辣油起锅。竹锦将大腕捧着在手里,借着灯火去看,那炒饵丝越发显得味浓油亮,看上去惹得人食指大动。 竹锦笑着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方便筷子,心瞳帮他掰开,竹锦连忙挑筷子尝了一口。那炒饵丝的味道极其香浓,可是辣味却也十足,竹锦吃的急了,一口辣油窜进嗓子眼儿去,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空空的咳嗽声在宁静的凌晨时分传到老远,笑得心瞳红了脸颊,“你慢点!” --------------- 心瞳说着跟老板娘要了筒子骨汤,撒上葱花递给竹锦,“喝一口压压,味道很棒!” 竹锦听话地张口,让心瞳喂他。看在他手里捧着面碗的份儿上,心瞳就伺候他了。 果然是名门公子,就连喝汤,他竟然也是优雅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碗沿儿上也没沾着葱花油沫,一看就是打小在家里就有良好家教的。 他喝汤,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直凝着她。狭长的眸子里黠光轻转,长长的睫毛垂下,仿佛还敛着一点羞涩。 心瞳的心里酸酸甜甜的异样在翻滚。仿佛就是一日三餐的小夫妻,一同吃简单的饭菜,一同过一天天的日子。简单却味浓香辣,日复一日却每一天的味道都不尽相同。 “你也吃啊。”竹锦光顾着自己吃了,看心瞳那样望他,也不知是被灯火给映照的,还是被炒饵丝里的红辣油给辣着了,总之是微微红了脸孔。 心瞳含笑轻轻含住他递过来的炒饵丝。当然可以再买一碗,可是这样两人共吃一碗的感觉,真的很好…… . 东方既白,周正颓败坐在床头,面色青白着望窗外的晨光。 蒙甜甜在他身边睡着,压着床单上那片落红…… 落红,是的,落红! 当他犹豫着、挣扎着冲进蒙甜甜身子里头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膜! 今天蒙甜甜被欺负,可是真正拥有了蒙甜甜第一次的竟然是他! 这个世界真是癫狂了,这就是什么事儿! “周正……”蒙甜甜从梦里醒来,娇慵地伸臂抱住周正的腰,“你怎么还不睡?很累了,睡一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方才疯狂完了,蒙甜甜就累得睡着了。周正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说。终于见蒙甜甜醒来,周正拧亮了床头灯,“甜甜,我要跟你谈谈。” “嗯~~,”蒙甜甜伸手去遮挡那乍然刺眼而来的灯光,“周正,你说。” . “我真的,真的还是完璧之身?”蒙甜甜披着被子坐着。纯白的被子映着她宛如瓷娃娃一般细腻的皮肤,越发显得她娇俏动人,“周正你说的是真的?”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周正闭上眼睛,“你也是学医的,那个人对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难道你分不出来?!” 蒙甜甜一颤,鼻尖红了起来,一串串珠泪无声滚落,“周正,你在怨我么?我是学医的,可是我自己毕竟也是个初尝人事的女孩子。理论的知识是有,可是切身的体会却完全都是陌生啊!我当时被他吓得已经神智不清,我只知道他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以为以为自己已经被他给毁了!我哪里还能分得清那层薄膜是否还在!” 蒙甜甜哭着摇头,“周正你竟然还能这样质问我……试问如果易地而处,周正你就能确保你知道一切的细节都是什么样么!” 周正说不出话来。他初次的慌乱,自己当然还都记着。他也是学医的,不是一样还在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里紧张到完全将书本的知识都忘到九天云外去了?!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人家蒙甜甜! “甜甜,对不起……”周正只能深深叹气,“为我刚刚的话对不起,还有为我之前做的一切,对不起……” 蒙甜甜含泪抱紧自己的双膝,将面孔埋进被子的褶皱里去。点点头,却又随即摇摇头,“可是周正,其实我并不怪你,我甚至很开心我很开心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你,而不是给了那个混账!” 蒙甜甜抬起头来,眸子湿润,面颊潮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很温柔。周正,谢谢你。你让我只觉得舒服,没有一点疼痛……” 周正难过地捶了自己的头,“甜甜,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是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个更不是人的期望?” 蒙甜甜眸子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周正,你想说的是周心瞳,是不是?你想让我不要将你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周心瞳知道,是不是?” 112、孔雀令(更2) “对不起……”周正难过地砸着自己的头,“可是甜甜,我真的喜欢心瞳。本来她现在对我的感情就还没有完全接受,如果再被她知道了我跟你……那我一定会就此失去她。” “甜甜你也知道,心瞳是个烈性的女孩子,她一定不会容忍我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原谅我,她甚至还会揍我!……所以对不起甜甜,我知道我很差劲,可是我除了求你,已经别无他法。” 蒙甜甜笑起来。在青蓝色的初晨光芒里,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 “好啊,我答应你。”蒙甜甜死死咬住红唇,“本来这也不是周正你的错。本来也是我要你来帮我的……所以我会如你所愿。周正,你放心,我不会对心瞳说出一个字的。” 周正没想到蒙甜甜能答应得这样痛快。不过蒙甜甜的痛快,却让周正心中的愧疚更甚。他只能痛苦地道歉,“甜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蒙甜甜狠狠压住眼泪,寂寞地笑。 . 一碗炒饵丝没吃完,不放心的冽尘已经打了电话来。确定了二人的位置,总部那边派车过来将心瞳和竹锦接了回去。 他们一个是功臣的遗孤,一个是老上级的儿子,所以总部那边听说这次出事与他们二人相关,也是极为重视。连夜就召开会议,让心瞳和竹锦将当晚发生的一切做以说明。 心瞳大致描述,但是略去了自己跟竹锦忘情拥吻那一节。略去那一段的时候,心瞳忍不住抬眸去望冽尘。因为在座的都是领导,所以冽尘坐在遥远的最尾座上。低垂着头,面上神情全都掩入灯光暗影里。 心瞳的心就是一沉。 “如此看来当初加害了老顾的那些人又要动手了。” 队长沉吟望心瞳,“心瞳啊,最近几天不要外出。” 心瞳却轻轻摇了摇头,“队长伯伯,您知道我这次寒假为什么过来?是为了看我爸,也是为了看冽尘,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是来为我爸报仇!” “我爸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伯伯,我每时每刻都无法忘记爸的仇恨!既然他们想要抓我,那我就去当钓鱼的饵,伯伯咱们将那帮混蛋一网打尽不好么?!” 心瞳深深吸气,“尽管我只是普通的女大学生,但是我更是顾还山的女儿!从小爸就有意识地培养我,将身为禁毒警察的许多知识和技能已经传授给了我;此外我的拳头也更足以保护我自己!” 队长沉吟起来,目光凝着心瞳面上的坚毅,却又轻轻滑开,缓缓去望最尾座上的冽尘。 冽尘感知到了队长的目光,终于仰首起身,“队长我不同意!心瞳是周叔唯一的女儿,是周叔拼死也要保护的家人。周叔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更不应该将心瞳拉下来!” 在座的领导们都是点头。禁毒警察为国捐躯是职责,可是他们更有责任保护牺牲了的同志留下的家人! 队长郑重点头,起身拍着心瞳的肩头,“心瞳,你真是个好孩子,不枉你爸爸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也同意冽尘同志的想法,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缉拿毒贩、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这是我们整个禁毒部队的任务,而不该只是心瞳你一个人的责任……你放心,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只要那个凶手还活在世间,我们一定会将他捉拿归案,还你父亲在天之灵一个公正的裁决!” “队长伯伯!”心瞳急了。 队长若有所思再望向冽尘,宣布散会。 . 众人散去,天已经亮了。队长望着冽尘,“劝心瞳回去吧。她留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况且她的脾气刚烈,我担心她不会安静听从安排。” 冽尘郑重点头,“队长您放心,我一定劝她离开。” 队长垂首望了望茶杯。普通的白瓷映着灯光,发出迷离的星芒,“冽尘啊,你真的决定了?” 冽尘含笑起身,“队长,我决定了!” “那,委屈你了。”队长起身向冽尘敬了个礼,“江冽尘同志,我代表禁毒部队全体指战员向你致以敬意!” . 金三角。暗夜被火把照亮,天空都映着一片诡异的红光。 曾经光秃秃的土地,现在已经大片大片长起了茂密的罂粟,开起了粉色、白色的花朵。遥遥看去,那是一片绝美的花田,乍看上去绝没人想到如此美丽的植物竟然是万毒之源的罂粟。 2月份罂粟就即将收割,这最后的几天里,整个金三角都枕戈待旦,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着,唯恐出现突发的状况。这些突发状况分为几种:有可能是泰国、缅甸、老挝三国政府,甚至国际刑警的围剿;还有一种可能是金三角各股势力的彼此倾轧与抢夺…… 谁都知道此时的罂粟就是即将成熟的黄金,没有人不觊觎这片肥沃的收成。 “妈的,废物!”泰帮的二当家的拉翁拎着皮鞭骂骂咧咧地从外头走上竹楼。 “怎么了?”大当家的诺帮皱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一惊一乍?” 拉翁咬牙,“我去巡哨,发现他们竟然有敢睡觉的!老子都到了他眼前儿了,他竟然还抱着枪睡得沉!” 诺帮听着也皱眉。最近手下的士兵们真的都累坏了,每个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所以他们熬不住也是有情可原的。只是,在岗哨上就睡着了真的该抽鞭子!如果那个时候有警察,或者敌手摸进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拉翁坐下来咚咚喝了两口酒,“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是说会来见我们吗?” 诺帮没说话,只转头望另外一边竹楼的窗子。里头映出实验设备的光影,有实验人员在紧张忙碌。 拉翁也顺着诺帮的目光去瞧,“殿下上次派人送回来的那些新型药品,咱们不是已经大概能仿制了么?他不是说只要我们研究明白了,他就现身?”拉翁是个只认种植罂粟的人,虽然他对新型毒品很是不以为然,但是他对殿下却是着实尊敬的。 如果没有殿下及时传回来的一条条警方围剿的绝密情报,如果没有殿下安排下的锦囊妙计帮他们躲过一次次围剿……那么他们傣帮人马早已全军覆没,更别提眼前还有等待收割的罂粟去换大笔的美钞。 “大哥,你到底见过这位殿下的真面目没?”拉翁对这位殿下充满了好奇,只是那位殿下一直身份保密,更是行踪诡秘,所以他从没见过。 诺帮眯起眼睛,“我见过,但是他每次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他的身份是高度保密的,所以不让我们知道也情有可原。不过他手上却着实执着孔雀令,只要看见孔雀令,我傣家人自然都应听命!” “但愿这一次殿下能真的现身。”拉翁面上带了些神往。没人不崇拜英雄,尤其是出身高贵、行踪神秘的英雄。 . “冽尘你劝我回去?”心瞳也没想到冽尘会这样说,“你说过至少能陪我过完年的!” 冽尘轻轻摇头,“部队上的纪律你也知道,没人敢肯定休假就能一直休完。到了年根儿底下,边境的防范工作就更加紧张,金三角那边的人会利用春节这个机会,觉得我们人员都在放假而疏于防守,所以会强行闯关。这样的时候我不能再休假。” 心心瞳垂下头去,“冽尘可是你答应过我,会永远永远都陪在我身旁……” “我会的!”冽尘也是心潮翻涌,在心瞳面前蹲下来,望她藏起来的眼睛,“妞,我发誓。” 虽是犹豫,冽尘还是伸手握住了心瞳的手,“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紧紧握住这双手,走一生一世,看人间繁花。所以在这之前,还有荆棘、还有弯路,所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尽快完成,我发誓一定会竭尽所能早一点回到你身边。” 国家大义容不得婆婆妈妈,这个道理心瞳从小就明白。爸要去大事,她就算哭到晕倒都必须得放爸爸离开;此时亦是。再不舍,她也应该尊重冽尘肩上的职责。 国为大家。有时候为了这个大家的安全,就不得不舍弃小家。不是有人不想兼顾,而是自古忠孝就难两全。 “好,我走。”心瞳含泪却勇敢笑开,反握住冽尘的手,“你好好的。反正7月份还有暑假,我到时候再来看你。” 冽尘跟心瞳说话的时候,竹锦避出去。看见冽尘走了,竹锦才转悠回来,嘴里咬着一根草棍儿,却目光幽幽凝着心瞳,“姐姐你说谎了。你根本就不会走。” ----------- 113、我只在乎你(更3) 心瞳一皱眉,“谁说的。” 难道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他?这可怎么行!所以心瞳直觉否认。 “真的会走?”竹锦笑起来,走过来亲亲热热拉起心瞳小手,“那咱们俩一起走啊,夫妻双双把家还?” 心瞳脸一红,“又胡说八道!” “反正,你真的要走的话,必须跟我一起走。”竹锦目光沉静下来,盯着心瞳的眼睛,“别找藉口,反正你甩不脱我。” 心瞳当然知道竹锦黏人的能耐,只能颓然坐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不走的话,你能替我保密么?” “能啊!”竹锦天真无邪地笑,“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你留下,也得让我留下。我替你保密,你也得替我保密!” . “你净胡扯。”心瞳皱眉,“我回不回去也没关系,冽尘想要确定我在哪里也做不到;可是段公子你不行啊。总部的领导不是你父亲的老战友就是老部下,一旦你离开了,他们一定提前向你父亲电话预告,所以一旦发现你没回去,那不露馅儿了?” “也有办法。”竹锦眨眼,“就说咱们俩私奔了呗,半道跑到大理啊、香格里拉的去旅游去了。那些地方流动人口本来就多,而且停留时间都不长,所以他们想找也不容易。等他们找差不多了,咱们估计也干完了该干的事儿,就能回去了。” . “干完该干的事儿?”心瞳笑起来,目光里却是凄凉,“竹锦,你说得好轻松啊。你知道我要干的是什么事?” 竹锦耸肩,“最近电视上谍战剧那么火,我就算都不乐意看,但是偶尔看两个镜头还是有的。” 什么都瞒不过这头狐狸……心瞳咬紧牙关转头望窗外。云南此时正值旱季,碧空澄澈,轻云悠悠,看得人的心情都跟着响晴响晴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只觉沉重,“竹锦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留下来。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回s城去。可是回去了我一样可以再回来。” 心瞳转头,目光凉薄,“竹锦,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所以你限制不了我的脚步。就算你再善于黏人,可是我终究有办法离开你身边。” . 竹锦无声笑起来,两只手都伸进裤袋里去,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她在电话里大哭着对冽尘说,要冽尘永远永远陪在她身旁……可是她却对他说,她总有办法离开他身边…… 简单的一个对比句,相差的意义何止千里、万里? 竹锦心内忧伤,面上却依旧吊儿郎当地笑,“是么?那试试看咯。我很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尤其是跟你玩。” 心瞳难过,走过来轻轻握住竹锦的手臂,轻轻摇啊摇,“竹锦你知道么,跟毒贩打交道绝对不像小说和电影里那样简单和刺.激。那些毒贩都是在热带雨林里成精千年的老妖怪。我们有警察、有武警,甚至动用特种部队……都无法将他们顺利剿灭。所以我不会让你涉足此事。你是段家公子,你只好好过你的名门生活就好。好好念书,将来毕业了做一名优秀的医生,白袍如雪、手术刀闪亮……竹锦,这才是你的未来图景。” 心瞳说得动容,眼眶也是湿了。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哪里仅仅是一个门第。她注定要走爸曾经走过的那条荆棘险途,而他则有自己注定的康庄大道。 没有交集的。 . “可是……”竹锦深吸口气,伸手扯了扯心瞳的发丝,“可是你给我设计的图景里,却没有你啊。没有你的话,那些就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说的简单,却坚定。 心瞳难过垂首,“竹锦,我该怎么做才能说服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断了对我的念想?你要记住,跟我在一起,只能给你带来灾难,只会给你那个高贵的门第带来灾难!” “我不在乎。”竹锦轻轻摇头,“我只在乎你。” . “心瞳答应离开了?”檀云望冽尘一脸的落寞。他也不舍得心瞳走,檀云看得出。 冽尘轻轻点头,“心瞳是个懂事的小女孩。从她很小很小开始,就已经非常非常懂事。每次周叔离开,她都会哭得声嘶力竭,可是每一次都乖乖放开手。” 檀云听得也是难过,“冽尘,可是你能听一句我的直觉么?我不是想质疑你身为心理医师的专业能力,可是我更相信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直觉。” “嗯?”冽尘一怔,“檀云你说。” 檀云甩了甩头,“我觉得,心瞳不会走。她之前在会上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她不仅仅是来度假的,她更是来给她父亲报仇的。报仇的念头若起,便一定不会轻易止息;我也看得出来心瞳是那种外貌娇美,实际上心如烈火的女孩子,所以她的坚持更是不容易半途而废……” 冽尘皱眉,“檀云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是错估了。” 檀云叹息,“保护心瞳。她的父亲已经为国捐躯,切不可再让心瞳出半分危险。还给她一个普通女孩的人生,不要让她再踏足这个黑龙之渊。” 冽尘抬眸,眸光静静落在檀云面上。没说话,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檀云含笑点头,“冽尘,我帮你,责无旁贷。我明白我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 心瞳还在犹豫是否要离开,竹锦却接到了郑远洋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头郑远洋的腔调惊慌失措。 “小郑怎么了,你慢慢说!”竹锦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三少,有人在秘密调查兰桂苑那套房子!都单独约见过我爸了,好像我爸公司的相关人员都被请去谈过话了!” 竹锦也是大惊,从凳子上一下子站起来。凳子被碰倒,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是谁在调查?聂小天的人?” “不,不是!”郑远洋还在哆嗦,“如果是聂小天的人倒也没事儿,大不了我再扛着你的名头。可是这一次是是官差!” 竹锦这才觉得头“嗡”地一声大了! 他早就觉得这套房子早晚是个把柄,想着自己给买下来;可是这个办法也只能是掩着普通人的耳目,如果是公检法机关下人来查,根本就什么都藏不住! “现在有什么结果么?” 郑远洋摇头,“三少,这事儿进行得好像极为保密,所以我也不知道……” . 竹锦挂断郑远洋的电话,急忙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段母郑木怡接了电话就是笑骂,“你小子,还跑到云南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回来吧,你爷爷奶奶都担心死了。” 竹锦却已经没有了心情跟妈贫嘴,只谨慎问了一句,“妈,我只问您一件事:是不是上头有人在查顾还山?” 郑木怡显然惊愕,“三儿,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竹锦闭着眼睛轻声问,“妈妈,我知道儿子这样做很过分,要您作答其实是违反纪律……可是儿子在云南亲眼看了顾还山伯伯的墓地,亲耳听到过有关他的英勇传说……所以儿子想知道,妈妈,求您。” 郑木怡不知道儿子是如何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不过知子莫若母,郑木怡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有比护理还要敏锐的嗅觉。 “三儿……你明白为什么说禁毒警察是世界上最危险、最孤独的事业么?因为他不光要掩藏家人,而独自面对敌人;有的时候更不得不面对自己人的考察……任何与毒贩有过单独接触的禁毒警察,都要经受常规的审查。” “应该说,对老顾的调查不是从此时才开始的,而是从一年多以前已经开始。现在的不过是那个审查程序的延续……禁毒部队里容不得一点灰色地带,所以就算英雄也不可以避过审查。” “谢谢您妈妈,我知道了。我将尽快赶回去。”竹锦对着电话轻声说,心底已经涌起无边无际的乌云。 云南和s城两边同时出事。这倒真的是双管齐下。 . 竹锦转身走进营房去。他必须第一时间回到s城去,绝不能让那房子出事,更不可以让顾还山出事。可是却没想到看见心瞳正一脸泪水,面色苍白地站在房间当间儿,仿佛整个人都傻了,傻到都不知道该怎么移动。 “瞳!”竹锦一痛,急忙奔过去握住心瞳的手,“发生何事?” --------------- 【稍后会有加更哟,厚厚~~~~】 114、来啊,揍我啊!(更4,给亲们的答谢加 时间倒退数分钟。那时竹锦的电话响起来,竹锦垂首看到是郑远洋的号码便跟心瞳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到外面去。他甚至没站在走廊里,而是一直出了走廊的大门,一直走到了遥远的大操场那边去。 心瞳诧异望着竹锦的背影。素知他为人,天塌了他都不带愁的,可是此时的反应有点诡异。心瞳只觉心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便也转身出门,想去找冽尘。 走进冽尘的营房。战士们都出操去了,走廊里寂静无声。冽尘的房门虚掩着,心瞳就起了调皮之心,想要偷偷进去吓冽尘一跳。 心瞳将力道控制得很好,打开门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当她笑着想要冲进房间里去的时候,却在猛然抬头的刹那,呆住! 房间纵深很长,所以阳光照不完全。阳光被营房内的铁管床铺切割成一缕缕、一束束,像是长梗的芦苇伸向房间的最深处。 就在那里,集束的阳光终于化散开,交织成一团朦胧的金色光雾。就像芦苇顶端开着的苇花,轻柔袅娜、朦朦胧胧。 而在那一片苇花一般朦胧的光雾里,正有两人拥抱在一起。其中那个男子的轮廓,心瞳就算化了灰也会认得是冽尘! 心瞳努力控制着自己,可是脚下还是一颤,踢到了门边的一个搪瓷脸盆,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惊醒了光雾里头的两个人。 冽尘先松开了怀抱,猛地转头,目光直直盯着心瞳。可是另外那个人檀云,却没有急着松开手臂,反倒面颊绯红地又将唇印上了冽尘的唇…… . 心瞳颤抖,再颤抖。可是她没有如同电视剧里那样,含悲忍泪地转身就跑,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向两人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转身,淡定地迈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冽尘那样好,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他比她大了六岁,从小她就只能当冽尘的跟屁虫。她刚上小学的时候,冽尘已经收到了大叠热烈的情书;她刚来第一次月.经,冽尘都已经大学毕业……她跟他的人生,好像总是差着一个阶段。她只能拼了命地在他背后奔跑,拼了命地追上时光的脚步。 她多怕,她还没来得及长大,冽尘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孩。这一幕她担心了多年,情理之中地在今天上演……她其实早就设想到过这样的可能,她只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生是段檀云,是段竹锦最爱的姐姐! 檀云真的很优秀,很好,所以就算冽尘喜欢檀云了,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了,又有什么不应该?她真的不应该生气,她没有资格生气的,是不是? 更何况,她自己跟竹锦之间也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她跟竹锦做过比冽尘和檀云更严重的事! 所以她还有什么资格抱怨与流泪? 心瞳就这样想着,一步一步麻木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却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 她来到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是为了肩负责任,还是扛起罪恶?是为了寻找爱,还是为了继续恨? . 竹锦什么也管不得了,直接将心瞳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解开她领子上的扣子,帮她散散气。 心瞳这才缓缓恢复了平静,躺在床上只淡然地笑,“竹锦,你真的天生是我的克星,是不是?如过我不认识你,是不是也不会认识檀云姐?如果我不知道你们是姐弟,那我的心里是不是就会更开心些?” 竹锦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急着去问那个答案。跟那个答案比起来,让心瞳恢复平静更重要。 “是啊,我就是你的克星。反正天意不可违,你也不要反抗了。乖乖一辈子跟我在一起,那就万事顺遂了!” 心瞳轻轻笑着,辗转摇头,“我想,我是该走了。” 之前百般犹豫,舍不下冽尘。今朝看来一切都是多余。她也真的是该走了。她不用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因为这里有檀云。檀云自己也是禁毒警察,檀云更是段玉帛的女儿,与上下的关系都很特殊,所以有檀云在,冽尘就没有什么让她担心的。 “竹锦你出去,我想睡一会儿。”心瞳含笑逐客。 . 竹锦从心瞳房间出来,扭头就奔冽尘的房间去。 房间里,冽尘正跟檀云呆呆对坐。檀云面上红着,有难掩的局促和羞涩。 竹锦径直走过去,拎起冽尘的衣领,“你跟我走!” “竹锦!”檀云也惊了,起身想要掰开竹锦的手。奈何竹锦十指如钩,狠狠扣着冽尘的衣领,死不放手! 檀云只能担心地跟着,看竹锦一路将冽尘扯进了练功房。 好在此时这里都没人,大家都在外头操练。竹锦直接拎着冽尘上拳击台,一把将冽尘掼到地上,“起来,揍我啊!” “竹锦,你这是干什么!”檀云还以为是竹锦因为之前的事情要走冽尘,哪里想到反倒是竹锦让冽尘打他!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憋着火,你压抑得很好。可是我今天给你机会揍我,你不必再隐藏了!江冽尘,你要是个男人,你他妈起来揍我啊!” “跟心瞳之间的事儿,都是我强迫她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错!我处心积虑,我处处设网,我软硬兼施,我强迫了她一次又一次!所以你不必怪她,更不必让她难过,你直接都冲我来。我段竹锦任凭你揍,绝不还手!” “三儿!”檀云都惊了。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一直都是完美、要尖儿的,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就算爷爷和爸,谁都甭想强压他的头! 可是此时,他却这样大吼着主动要求冽尘揍他。檀云如何不明白,弟弟这样将自己的自尊都拱手奉上了,为的不过是维护那个女孩的骄傲…… 那个女孩真的是一身的傲骨啊,其实三儿何尝不也是如此?可是三儿都能一根一根掰折自己的傲骨,只为了她啊…… . “竹锦这是什么地方,你别闹了!”冽尘起身,皱眉望竹锦。 “江冽尘,你甭给我继续装!你刚刚干嘛了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曾经亲眼看见我跟心瞳之间的一幕一幕,你痛彻心扉!没错,我告诉你那些都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我就是要告诉你心瞳身边已经有了我!而我,比你更适合她!” “她在你身边就会一直一直想起她爸爸的死,就会想起欠你良多,所以江冽尘你根本不能带给她快乐!可是我不同,我有的是办法逗她笑,她在我身边这段日子笑得比这一辈子都多!” “所以我给你机会江冽尘你不必装了,我能猜得出你的身手一定也很不错!你揍我啊,向我泄愤啊!只要,你别再让心瞳那样难受!” 冽尘怔住。竹锦的话像残酷的铁锤,一锤就敲碎了他的幻梦。 竹锦说的没错,他自己怎么都忘了自己身上带着的烙印?只要看见自己,心瞳的确是就会想起周叔的死,想起他身上染的毒…… 冽尘咬了咬牙,“竹锦,所以我才没揍你!如果我要揍你,当初第一面见你,听你对我说那些不要脸的话,我当时就可以出拳了!” 冽尘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对于心瞳来说是什么。她是刚强的女孩子,可是她也是容易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小固执。你的出现正好可以帮她走出心理上执迷的误区!所以我宁愿忍着心中的难过,也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在一起!” 冽尘迈开长腿,从拳击台上跳下去,“我不揍你,你走吧!” . “江冽尘,你给我站住!”竹锦从拳击台上一跃而下,疾步追上冽尘。两个同样身材修长的男子走在一起,仿佛一抹亮色点染了整个练功房。 “三儿!”檀云担心竹锦不依不饶。她老弟是有这个毛病,万事绝不轻易放弃。 “姐你稍后再来。”竹锦转头,极少见地对自己老姐冷静地发号施令,“我跟冽尘之间还有几句男人的话要说。” 檀云只好止步。 “你说。”走到无人处,冽尘这才停步。 “你自以为这个办法很聪明么?”竹锦眯起眼睛来盯着冽尘。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不容欺骗的凛冽,“我告诉你这个办法蠢到家了,是被电视剧都用烂了的套路!” “是么?”冽尘轻轻一笑,“可是我比你更懂得一点心理方面的东西。就因为这是老掉牙了的桥段,就因为心瞳相信以心理学专业出身的我来说不应该刻意用这一招,所以她才更会中招。” “带她离开这里!”冽尘说完冷静命令竹锦,“越快越好!” ----------- 115、午夜辣妹(第一更) “心瞳!”竹锦奔进心瞳的房间,却愕然发现房间里已经空了! 床铺落寞地静默着,被子已经被叠起。看得出心瞳走之前一切都很从容,她甚至还冷静地将被子拍出了豆腐块的棱角,这才转身离去。不慌不乱,坚定不移。 之前的场景在竹锦脑海中浮现:心瞳躺在枕头上,虚软摇头说,“我想,我是该走了。” 他当时只以为心瞳是终于决定之后要跟他一起离开,回到s城去;他哪里想到心瞳说的是此时此刻! 竹锦疯了样地冲出营房去,奔到大门口拎住哨兵的衣领就大吼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啊?!” 哨兵冷静推开竹锦,凛然回答,“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同志,请你不要再冲动,否则我们会采取适当方式!” 竹锦知道,哨兵在突发情形下是可以开枪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竹锦从来没有如同此时这般慌乱过,只傻呵呵地坚持问这个问题。 哨兵也只能缓了口气,“同志,这里是总部,不是监狱。就算我们是哨兵,我们也不能随便限制人身自由!况且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有简单的随身小背包,所以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需要报告的可疑迹象!” 竹锦明白了。心瞳来的时候是带了行李,可是包里头的东西大多都是给冽尘的战友们带的土特产品,几乎没有多少个人用品。这样她连空了的旅行袋都不必带走,就这样轻装简从、孑然一身地翩然离去! 也许心瞳从准备到云南来、在s城收拾行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可能在某一日会这样离开的准备! 竹锦反倒冷静下来。他忘了心瞳是什么性格的女孩子,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情,她怎么会不去做? . 听到这个情形,冽尘也疯了。不过冽尘没跑来对哨兵喊,他将相关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总部领导。总部立即请求交警支援,启动路面监控设备。 是看见心瞳独自一人从总部大门离开,一直走向竹海。监控设备到了竹海便被遮拦住;等到走出竹海那边的监控设备来看,便已经找不见了心瞳。 “她一定是在竹海里换了衣裳,又变了发型,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改变了,彻底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竹锦咬牙。 队长为难地望冽尘。冽尘站在房间里面色苍白,可是谁都能看见他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感知到队长在望他,冽尘努力微笑,“队长,一切都不必改变。” “你有任务?”竹锦眯起眼睛来。 “与你无关。”冽尘将自己压抑得很好,他甚至还能在给竹锦的目光里漾出一点轻蔑。 竹锦点头,“好。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也能找得到她!”竹锦说着一扭头就离去。 “竹锦!”檀云向队长致歉,然后赶紧跟着竹锦跑出去。 队长担心地望冽尘,“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得下。不如另改时间。” “不,队长。”冽尘苍白笑起来,“毒贩都是毒蛇,他们最为多疑。一旦改变时间,就会让他们产生怀疑。那么之前筹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那心瞳这孩子……”队长还是迟疑。 冽尘明白这不是队长的优柔寡断,而是队长对老战友女儿的疼惜,还有对他这个部下的体恤。 “队长您放心。也正因为担心心瞳,所以我才更要赶紧启动这个计划。”冽尘想着心瞳那倔强的小模样就笑开,“她不会放弃的,就算我们现在将她找回来,她迟早还要去做这件事。如果我在那边,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有关她的动向;也能更好地在那个方向上来保护她。” 队长点头,“冽尘我明白。虽然这是祖国和人民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但是促使你能够这样做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心瞳这孩子……” 冽尘轻轻摇头,“队长,如果您没有更多的吩咐,那我先下去准备了。心瞳这边,还拜托队长您能全力搜寻……” 冽尘走向房门,还是停住了脚步,“如果实在没哟线索,不妨相信一下段竹锦。他的直觉与嗅觉都非常敏锐,也许只有他能最快想到心瞳在哪里。” . 云南的夜色瑰丽迷人,闪灯旋转的d厅里更是热力四射。 dj一边打碟一边用磁性的嗓音朝全场呼啸,“来呀,来呀,来”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被dj富有煽动性的喊声点燃,无数红男绿女更加剧烈地摇动着自己的身体。 舞台上领舞的辣妹也配合着dj的呼啸,转身向台下,挥舞着手臂,召唤客人上台与她们飙舞! 云南民族众多,各个民族均是载歌载舞的好手,所以这个d厅每个晚上最high的就是客人与领舞小姐们的飙舞。 可是今晚也不知道大家没什么自信,还是没有人有好胜之心,所以dj和领舞小姐们都已经煽动了几轮,始终没有客人登台来。 舞台下头,黑暗里,一个身材火辣的小妹卖力地扭动着身子。好几个年轻男子被勾过来,围在她身边共舞。那小妹穿了一件黑色皮质的小可爱,下头是黑色的热裤,长腿被一双超长过膝的皮靴包裹出完美的线条。 那小妹完美的胸,随着舞步,摇曳出让人疯狂的波动…… 再看那小妹的脸上稍微有点不敢恭维。她画浓妆,两道粗粗的浓眉,烟熏黑眼圈配血红的唇,唇边还故作风情地点了一枚美人痣。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hold住姐本尊下凡尘。 所以几个男子都凑到她后头来跳舞,谁也抵抗不了一边看她魔鬼身材,再同时看她魔鬼脸蛋儿的霹雳滋味。 “阿妹,你的舞跳得这样好,怎么不上台?” 虽然这小妹的脸挺吓人的,但是决胜在身材火爆。面对好几个同时献殷勤的竞争者,有的人就hold不住了,抢先吸引小妹的注意。 小妹有点烦躁,“摇不起来!今晚不high!” 几个男子的目光彼此对视,有人便暗暗笑起来,“那还不简单……” . 竹锦走进d厅的时候,正听见里头的dj声嘶力竭地喊,“来了,来了” 竹锦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你来什么了?高.潮了?男人也叫成这样,跌份!” 竹锦的脾气很不好,因为就为了找到这个夜场,整整花了他三天时间! 这夜场的地理位置没什么奇怪的,竹锦找的不是它的位置,而是它的“身份”。因为心瞳的失踪,姐终于肯告诉他,当年活捉了顾还山的毒贩名叫勐腊。而眼前这座d厅正是勐腊的手下放药的场子。 毒贩们彼此倾轧,但是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毒贩之间各有地盘,彼此一般不随便侵犯,否则就是一场血战。 心瞳虽然离开总部,但是她的目标一定是勐腊。所以心瞳一定会走这条线,想办法接近勐腊。 竹锦皱眉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眯着眼睛看d厅夜色里头涌动着的人群,只觉有点像群魔乱舞。 就在此时,又是一片欢呼一浪又一浪叠加着呼啸而来。一个女孩被几个人簇拥着登上了舞台! 几个领舞小姐先试探性地用温和的舞蹈动作过来邀请,那后上去的女孩毫不客气,直接几个漂亮的抖动与甩头动作的组合,一下子挑动了全场的尖叫! “够劲够辣!”周遭的男人嗓音都变了,眼珠子都落在了那女孩完美的胸线轮廓上…… 竹锦先是皱眉,后来自己也没hold住,噗嗤儿一声笑起来。本来对d厅气氛毫不感冒的他也不觉放松下来,跟着场子里的音乐缓缓摇动自己的身子。 她都在上头狂跳开了,难道他跟个傻子似的在下头杵着么? “再来”dj加速了音乐的节奏,将舞台上的飙舞推向了更高.潮! 只见几个领舞小姐围绕在那小妹的身周,各出绝活,想要让那小妹输掉。可惜无论是柔软动作,还是劲爆动作,那小妹一样样全都能做的上来,而且反身就加了自己的动作进去,让原有的动作辣到火光四射! 傣家女孩子天生柔媚,可能平素也穿惯了短褂筒裙,所以此时的领舞小姐虽然舞跳的好,但是辣味有点不够;而这位小妹则每一举手投足都像将红辣椒扔进锅子里的滚油里一样,“哗啦啦”地全都炸开! 她的动作里最难得的是劲道十足,兼且肘部与膝部的衔接灵活而迅捷,看得人只觉辣味四射,活力无限! “yeah,yeah!”全场欢呼,大家的嗓音渐渐汇聚成同一种喊声,手指全都弯下中指与无名指,只竖起拇指、食指与小指,比成“我爱你”的手势,千臂同挥,共同将手势指向台上那辣到劲爆的小妞! dj适时再发狼吼,“今晚的皇后就是” 灯光师配合,一串追光跟跑得慌不择路的兔子似的,打着圈儿迅速滑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一圈又一圈,等待着那个焦点的出现。 “yeah,yeah!”在场所有客人全都high了起来,更加疯狂地将手臂高举,一同指向那辣妹的方向! “就是”dj最后卖弄了一下他那堪比火车汽笛的嗓音,“就是今晚的挑战者,劲舞辣妹!” “哦”那辣妹听见声音原地蹦起来,高举双臂做出v的手势,朝向台下所有的客人,“我爱你们,每个人!” 灯光师也适时将追光打过去,今晚所有的明亮都只集中在那一个女孩的身上! . 万众欢腾里,竹锦只能站在黑暗里苦笑。心说:姑奶奶啊,你还放电!现在就一个江冽尘和周正,已经够我对付的了;今晚上这好几百号男人,难不成你都要让他们为你神魂颠倒啊! 没错,段三公子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小娇娃就是他苦苦寻找了三天的心瞳。 看见了她的那一刻,他是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这三天交警部门的监控设备都用上了,根本就找不见她的身影。因为谁敢将这样打扮的辣妹认定是她啊! 不过他也心里偷着美。他的姑娘,万众瞩目,倾倒众生! 当然,说这句话之前要撇去她的妆容不谈。她的妆容其实也是“倾倒众生”的,只不过都是被吓倒,或者是心脏病发直接卡倒的…… “这个妞想做粉妹。”竹锦身后传来冷冷的交谈声。今晚整个场子已经high到爆,可是依旧有人能用这样冷静到冷酷的嗓音交谈。 竹锦依旧摆动身子,恍如未闻。 未闻才是常态,因为普通人真的不可能听见他们刻意掩藏在噪音里的交谈。竹锦能够听见他们的说话,全拜他从姐那偷出来的助听设备所赐。外加,他那天生的医生的冷血。 “倒是个不错的材料。”另一个声音说,“她这样的身材,客人一定少不了。只要她肯陪着一起吸粉,那前途就更不可限量。” “其实依我说,倒未必用她来卖粉……将军是最喜欢这种火辣女人的。听说这阵子很久没找到合心意的了……” “把她送给将军?太冒失了吧!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 116、乖乖当女人(第二更) 心瞳从台上蹦蹦跳跳下来,迎着全场山呼海啸的掌声。 竹锦斜着狭长的眸子,看两个干瘦的马仔装作粉丝儿的样子挤向心瞳。竹锦不动声色地也跟着人群向前挤。他个子高,又最善于找缝隙,所以自然是最早到达心瞳身边的。 心瞳蹦着蹦着,一眼看见那从暗潮般汹涌的人群里走来的颀长身影,便蹦不动了。立在最后三级台阶上呆呆望着那个站在人丛里挑起红唇清凉含笑的男子。 他、他是怎么找来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小妹,一起跳个舞!”有男生率先发出邀请。 心瞳刚想说话,下意识伸出手臂,却还没等话说出口,手臂已经被竹锦给扯住,一把从台阶上拽下来,直接扛上了肩头! . “啊”全场惊呼! 心瞳自己也是惊了,只能慌乱地在他肩头挣扎,低吼着,“放我下来!” 她刚刚已经跟勐腊的马仔搭上线了,一切已经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前进了一步;怎么能就这么前功尽弃!她不甘心! 看见竹锦霸道地直接扛人就走,旁边有几个男人看不惯了,呼啦一声围过来,“干什么,干什么?抢人?” 竹锦伸手拍了他肩上心瞳的小翘.臀一记,含笑低斥,“你给我老实呆着,别逼我动粗!” 心瞳窘得在他肩头扭动,他笑,更过分地掐了她的小pp一下,“还动!待会儿该动的时候再动!” 周边有人听见竹锦的话,全都暧昧笑起来。竹锦抬头望那几个拦路的小子,“怎么,我带她走,你们有什么意见?” “小阿妹是今晚的皇后,是属于大家的,你凭什么抢人!” “只可惜”竹锦轻蔑一笑,“她是我女人啊!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她今晚上来跳舞,也根本只是为了跟我赌气;她在台上艳光四射也只是为了吸引我一个人的目光!你们,都给我一边儿去!” 那几个小子不知真假,不过竹锦的态度还是给了他们压迫力,“那,你用什么证明?” 竹锦挑着长眉想了想,随即笑开。他将心瞳从肩头上放下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去望那一张画得好像西洋油画似的脸,“吻我!” . “嗄?”大家懵了,心瞳自己更懵了,“你说什么傻话?在这儿……?” “就是这儿,就是现在……”竹锦一把揽紧心瞳的腰,将她贴向他。 在众人的惊愕里,竹锦垂下头去咬心瞳的耳朵,一改之前狂气四射的嗓音,变成了低声哀求,“姐姐,救命啊。如果你不吻我,不证明你就是我女人的话,我今晚上一定会挨揍了……你没看见他们眼睛都蓝了吗?姐姐你也知道我那两脚猫的拳头,我连你都打不过,哪里能抵挡得了这么多人啊。姐姐,难道你舍得眼睁睁看我这样地球第一帅的脸被群殴成猪头啊?” 这样严肃的地儿,这么紧张的气氛,谁能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瞳一个没忍住,噗嗤儿一声笑开。 这家伙就是有这个能耐,不管多危险的场合,他总能让她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别怕,我保护你!”那个方才还跟个嗑药了的小太妹似的,走路还摇晃着脑袋、眼神迷离的心瞳,此时目光一片澄明,坚定地在竹锦面前仰首。 竹锦笑起来这就是他的姑娘,这就是他勇敢得让男人都汗颜的姑娘! 可是呢,他的偷香窃玉的企图也不想这么半途而废。竹锦继续低声下气,“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你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啊!这里这么多人,姐姐你一个人就算能打得过,不过我估计也得挨揍……”竹锦嘟着红唇扭动身子,“姐姐,人家怕挨揍,怕疼啊……” 他是名门公子,就算背景是军方的,可是毕竟也是打小就娇生惯养,养了一身的皮娇肉贵。心瞳理解他的心情。可是一想到他的要求,脸还是红了,“这么多人……” 竹锦狭长的眸子里黠光潋滟,“咱们在民族公园都吻过了,那时候周边的人也不少啦。” 提到民族公园,心瞳面上黯然下来。那时候她无能到没来得及保护冽尘,也没能保护竹锦……今晚仿佛一切重现,如果她再退缩,很可能竹锦真的会在今晚受到伤害。 . 全场的人都停止了舞动,都将目光调转过来看着竹锦和心瞳。方才那小子邪气潋滟地当众宣布要让小阿妹吻她,结果他们俩人低声叨咕了半天,小阿妹只是笑起来外加脸红,却根本都没吻他。 看来这小子今晚上要吃瘪……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看这小子怎么下的来台! 就在大家嘻嘻哈哈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就见幽暗的光线里仿佛有一片光芒轻闪那种感觉就像是夜空下的月色星光里,有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飞过。羽色华润如玉,身形轻灵如风…… 大家都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原来是小阿妹毫无预警之中,忽地抬高了脚尖,一双玉臂坚定缠上了那个邪气小子的颈子,一弯红唇直接吻上了那小子邪邪笑着的唇! “哇“全场登时大哗。 竹锦却都已经听不见。他只听的见心瞳紧贴着他胸膛的汩汩心跳,他只听的见心瞳在他身前带了点紧张与羞涩的嘶嘶喘息,他只听的见她在无声地对他说一句话…… 那句话在民族公园的时候没来得及说完,此时她更是一声都没出,可是他就是听见了,因为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将那句最美丽的语言,最真切地说给他听! 竹锦紧紧抱住心瞳,变被动为主动,勾着她的小蛮腰将她压低,贪婪地含紧她甜软的小唇,用舌尖去勾动她丁香小舌的缠绕天,他爱她,爱死她了! . 心瞳被吻到几乎窒息,颈侧更是有凉凉湿湿的水滴滑下……心瞳惊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去望竹锦。 她跟他的吻,从来与众不同。旁人都是闭着眼睛去亲吻,可是她每一次都要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看清他,看清他面上每一个表情,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因为不知道还能这样吻多久,更不知道还可以吻几次,所以她根本舍不得闭上眼睛根本舍不得不去仔仔细细看清这个比狐狸还要狡猾、却比任何人都要深情的家伙的眉眼…… 而此时此刻,她更是无法相信,她颈侧流动着的湿润的凉意,是什么…… 她看见他的笑。黠光潋滟的长眸里,有月色清光闪耀。 她也真的看见他的泪。尽管隔着眼镜儿的反光,可能旁人还无从一窥究竟,可是近距离的她却是看得分明。他眼中有泪,泪光里映着她的倒影。 心瞳的心狠狠一震他为什么会流泪?难道……她的心,她那没有机会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心,竟然又被他,窥破? . 竹锦终于在她大脑缺氧前的刹那松开了唇。他面颊绯红、眼神湿润地凝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低声说,“姐姐,你的这个口红真难吃……劣质货,都是甘油。” “滚啊!”心瞳大囧,抬脚去踩竹锦的脚趾头尖儿。 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怎么那么不严肃呢! 竹锦忍着脚上的疼,攥紧心瞳的手指,十指交.缠,昂然望着那帮不服不忿的小子,“看见了没?我女人可当着你们的面宣告了我的独占权了!还想怎么着?” 既然是名花有主……那几个小子就也只能作罢,纷纷向左右散开。就算这里是夜场,可是这里也终究是公众场合,他们只能认输。 “走,回家。”竹锦握着心瞳的手,昂然向外去。 心瞳还犹豫,皱眉想要留下。她今晚的努力否则全都白费了! 竹锦感受到心瞳向后的力道,他颀长的身子转身低头逼视住心瞳,“乖乖回去,不然我会对你做更疯狂的事!如果你不怕当众表演,那我更乐得奉陪!” “你!”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这个不要脸的,她相信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走吧。”竹锦连拉带拽地将心瞳扯出d厅。 她的心他明白,但是她别想自己去做。这事儿有他呢,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干?男人都死绝了才会让女人披挂上阵,就像杨门女将似的。他还没死,他绝不让她独上沙场。 她只安安静静呆在他翅膀下头就好了。再刚强的女人,也只是女人。 --------------- 【稍后第三更。】 117、冽尘!(第三更) 不过三天的时间,心瞳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 . 被竹锦从d厅带出来,心瞳就也看得出来其实d厅内外已经埋伏下了总部的人。所以两人得以顺利离开当地,乘车返回总部驻地。 上了总部的车,竹锦才长舒了口气。总部派来的人略带斥责望心瞳,“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那个城市是距离金三角边境最近的地方,向来鱼龙混杂。你一个小丫头就敢独闯!如果不是竹锦及早猜到你在那里,我们如果晚来一步,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心瞳只能垂首,无言以对。 可是当他们回到总部,心瞳这才知道出了大事! 心瞳被队长叫去,却没说自己的事,先急着问队长,“队长伯伯,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冽尘?!” 队长也是目光沉痛,“孩子,因为冽尘被发现了吸毒!” 仿佛一记重锤轰然砸在心瞳心上冽尘小心掩藏的毒瘾,终究被发现了! “心瞳啊,你也知道我们这是部队。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任何人情都不可违拗。不管冽尘的吸毒原因是什么,可是我们这是一支禁毒部队,绝对不可以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只能将冽尘清除出队,调回地方!” 心瞳急了,忙着按冽尘的电话。可是电话都是打不通! “队长伯伯,那么冽尘人呢?他去了哪里啊!” 队长转过身去,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说,“冽尘出国去了。他母亲本就在国外,他遇到此时的事情自然是要出国去找他的母亲。” . “伯伯您骗我!”心瞳急了,“就算冽尘不算是正常退伍,但是我也知道国家有相关规定,退伍兵是不可以随便出国的,尤其是涉密的人!他至少应该有1-3年的脱密期吧,他怎么可能这样快就出国!” 队长摇头,“心瞳你说的没错,可是冽尘是特例。别忘了冽尘在部队里的职务他不是执行任务的指战员,他不过只是个随队的军医。这个职务的话并不涉及核心机密、重要机密,所以他不需要签署保密协议,不必有脱密期的限制。” “而且他的情况特殊,他需要赶紧回到亲人身边去进行戒毒……对此,我们也可以网开一面。” . 心瞳怔怔望着队长,“可是,他怎么会就这样走了?”他怎么会就这样对她毫无留恋地离开,甚至这一切都没跟她说一声! “心瞳。”檀云从门外敲门走进来,轻声呼唤心瞳。 心瞳别过头去,没跟檀云说话。她知道自己还在小心眼儿,可是她真的还是有点放不开。 檀云将冽尘带回了营房,羞红了面颊,“冽尘走的急,他没来得及跟你联系。你的电话也是关机,所以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妞,你要好好的。我会回来看你’。” 只是这样么?会回来看她!哈…… 心瞳真的只想大笑。一生执迷,多年追随,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用力赶上他的脚步。以为进了大学,以为终于成了大人,终于可以坦然站在他身边却不知从头到尾都是错了。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可能冽尘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他说他会一生守护她可是哥哥也可以一生守护妹妹的,是不是?从来都是她听错了话中深意,从来都是她自作多情! “那你跟他……”心瞳不愿问,却不能不问。 檀云面上更是羞红,“他说他治疗结束之后会回来,带我去见他的母亲。” 心瞳腾地起身,“那恭喜你们啊。到时候,记得给我喜帖!” . 心瞳冲出营房去,冲向大操场。正是中午,云南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所有的指战员都午休回去睡午觉了,心瞳却独自冲上跑道,发疯了样地一圈圈跑步。 前方的跑道无边无际地在她眼前延伸,她用力跑着,想要将自己的力气全都耗费光。这样才能好好地躺下来睡个好觉,忘了之前所有的一切。 她该为冽尘开心的。冽尘被发现吸毒,也只是遣送回地方,并没有她想象里严重的惩罚;更何况,冽尘终于可以自由地出国去见他的母亲……曾经冽尘为了陪她,多年不舍得将寒暑假用来去看望母亲……如今他终于可以自由地,走了…… 她该为他开心的,真的…… 相信这一次冽尘得到的宽大处理也一定有檀云的功劳,毕竟檀云的身份那样特殊,所以队里一定也会照顾段家的面子。 他跟檀云能成一对,真的很好,很好…… 他当年吸毒,她觉得亏欠他,如今终于能够解脱。她真的该开心的,真的…… . 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只是机械地向前,再向前。跑着跑着,心瞳只觉胃液都翻涌起来,她再也忍不住,站在场边哇地一声吐出来。 吐得好难受,都是酸臭的胃液味儿。刺得眼泪都跟着刷刷流下来。 她在心里终于放纵自己无声大喊出来,“冽尘,冽尘” 身后有静静的脚步声。心瞳没回头,也知道是竹锦。 “跑累了,哭够了,吐完了,记得好起来。”竹锦递过来一瓶水,轻轻帮心瞳拍着后背,“人这一辈子什么事儿都得经历。没有爬不过的山,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可以崩溃,可以难过,可是发泄好了也得赶紧收拾好自己。” 心瞳的眼泪收住。 “别忘了,还有我呢。”竹锦呲着白牙凑近,“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还有我这朵主动开放在你身边的大红花。” 心瞳真是被他恶心着了,张口又是一口水吐出来。可是却没再同时激出眼泪来。 他说得对,她得自己治好自己。 没人一生不受伤,可是一定要自己赶快好起来。不然自己干嘛要去医大学医?医人之前必须先医己。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没资格软弱。 --------------- 【稍后再给大家加一更。亲们月票多给力哟~~~】 118、诡异的身份(第四更,给大家的答谢加更 在云南这片与金三角毒贩正面相对的前线战场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衍变蝴蝶效应。所以虽然总部已经刻意将冽尘被清除出队的消息低调处理,可是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竹锦拉着心瞳上街逛游,就听见菜市场里有人在低声议论。 “那个被开除的自己吸了毒?”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咯……听说有人说这个人是金三角那边派进警方的卧底……” 心瞳和竹锦听着一愣,就刻意慢下脚步来边装作挑水果,边继续听。 “当兵的都需要政审咯,那个人的身份背景交待得有问题。他只是说他妈妈在国外,却没说她妈妈有可能是将军的私生女儿的喽……” 将军?私生女儿? 竹锦听得眯起眼睛。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表情的变化,就使得那边谈话的几个摊贩缄默,再也不言。 心瞳赶紧扯着竹锦买了些水果,装作无事一样缓缓向前,让自己的步子不许有一丝的慌乱。 走到僻静的地方,两个人坐下来啃水果。 竹锦外头看心瞳,“还放不下?” 心瞳摇头,“那天我连胃液都吐出来了,就是将他的一切都洗掉了。很难过,像是要死掉,不过死了还可以重生。现在我只是关心冽尘的安危。希望他一切平安。” 竹锦垂首轻轻摇了摇头,“我坦白,我对冽尘也有怀疑。正如刚刚我们听见的,果然有流言说他有可能是毒贩派进来的卧底。” 心瞳眯起眼睛来,“你说什么呢?” 竹锦呲牙一笑,“网上现在有人卖软性毒品。我发现了。还跟这个人合作……而这个人我怀疑就是冽尘。” “我自己配出来在网上卖的东西,可能会被人误会是精神类药品;所以有人一直暗暗从我这边买货。坦白说我做那个网店一点都没用心,可是就是会莫名其妙涌来固定的大批买家。我顺着这个线索去查了查,发现这些买单大多来自一个源头。” 竹锦臭屁地摇了摇头,“他们以为我是新型毒品的大货源。其实我卖的药,虽然能从精神上起到刺激和亢奋的作用,但是不会上瘾。” “我发货给那个店主,而那个店主提供给我的地址竟然就是你在兰桂苑的房子……我收到的货单上签收的名字也是江冽尘……” 心瞳的脸瞬间苍白,“你说的,是真的!” “我妈妈说过,每一个禁毒警察,实际上一定程度上也要受到组织的审查。就是为了防止可能会有禁毒警察因为与毒贩的过度紧密接触而自己反倒变身毒贩。毕竟人都是肉眼凡胎,面对毒品所能创造的巨大利润,一般人是难以抗御的。” 心瞳手上的水果跌落在地,咕噜噜滚下河岸,“你是说,冽尘有可能因为自己上网去买毒品,从而发现了贩卖新型毒品的巨大利润空间,所以自己转而做起卖家来?” 竹锦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如果是这样还好。我只是担心,真实的情形,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心瞳颤抖起来。 还有什么还有爸当年执行任务的秘密怎么会被泄漏?那一定是禁毒部队内部有内鬼,所以爸才会被活捉! 那么那个人,有可能是谁?! 爸一生为人谨慎,对冽尘却是个例外。因为爸与冽尘的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儿,所以冽尘基本上小时候都是在周家长大的,跟心瞳更是青梅竹马。爸知道冽尘也进了禁毒部队,爸就亲手带着冽尘,将冽尘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可能什么话对别人不说也都会对冽尘说……可以说对于冽尘而言,爸没有秘密。 “不会的!”心瞳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却坚毅摇头,“我相信不会的!这一生我最信任的人除了爸,就是冽尘!我相信不会是他,一定不会的!” 竹锦抬头,静静望天光之下面色苍白、却依旧坚毅的女孩,轻声问,“那你,信我么?” 心瞳被问愣了,垂首望他。他抱着膝盖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碧草如茵,他一身洁白,眼镜儿反射着水色天光。 心瞳轻轻笑开,“段竹锦同学,你容得我不信你么?” 她转身,掩住面上的红,“每一次我都不想信你,可是哪一次你容得我独立自主?所以除了选择信你,我又哪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竹锦无声笑起来,激动之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扬手扔进河里去。小小的石子在河面上接连蹦跳了七次,漾起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水花,宛如一张又一张荷叶铺开。 佛祖诞生的故事里说佛祖降生之后便连走七步,步步为莲。竹锦笑开,他今天连打七朵水花,是不是佛祖终于听见了他的祈愿? . 泰国。佛寺白墙金顶,在碧蓝的阳光下显得圣洁高雅。 泰式佛寺最显著的特点是高高的尖塔,以及下方向上卷翘而起的飞檐,显得灵动轻盈,将佛法与人间拉地很近,屏退了高不可攀的架势。 佛寺前有拉客的摩托车突突突地来来往往,一辆摩托车停在佛寺前,从车上走下一个英俊的青年。他穿白色织金绣花的衬衫,银灰色的西装长裤,整个人如玉树临风,在肤色相对深暗的泰国人中间越发显得姿容出挑。 有些人注定是众所瞩目的。 尽管他有一个清冷的名字:冽尘。 看见冽尘下车,顿时便有几个男子无声地迎了上来,躬身恭敬施礼,像是对着高贵的王子。 -------------- 119、强者为王(更①) 看那几个男子走来施礼,冽尘清净一笑,也是双手合十回礼。 他一身白衣清净出尘,身在碧空金寺的映衬之下,更是似乎不染人世烟尘。本就清贵的气质,更显圣洁。这份独特的气场,使得那几个施礼的男子心中更是油然而生景仰之意。 傣家人笃信佛教,几乎全民都是佛教信众。小男孩更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都要出家三五年的时间,家里人吹吹打打欢庆地送孩子去寺庙。只有出家当过僧人的傣家男孩才被认为是有教化的,受到了佛祖的庇护,可以长大成材。所以在这里大家的礼节都是佛家礼仪。 “辛苦你们,久等了。”冽尘嗓音宁和。 “殿下……”那几个男子眼中已是含了泪,“终于等到殿下归来,不枉属下们一片执着之心。” “辛苦你们了。”冽尘回礼,跟随僧侣和那几个人一起走入寺庙去。 . 僧侣给冽尘奉茶,并向茶水里投掷了冰块。茶水的温度急速冷却下来,成了地地道道的“冰茶”。冽尘握着一掌心的冰凉,忍不住露出孩子气的微笑,“我想起小学的时候,做过一个实验叫‘茶缸出汗’。老师要我们每个人带了个搪瓷杯子,里头就是给倒了冰水,然后我们就都惊奇地看见一滴滴水珠神奇地出现在了杯子的外壁上,真的就像是茶缸在出汗了!” 初次见面,这位神秘的殿下竟然表现出这样童真可爱的一面,那几个男子都是相对一笑。 遇见的人是这样可爱的大男孩,总归比遇见一位老谋深算的首领要更让人心里舒服些。 拉翁起身向冽尘再度行礼,这才开口,“殿下,您上次派人送回来的额新型药品,我们已经破解了配方,可以仿制。” “哦?”冽尘眸子里光芒一闪,“干得好!” 冽尘修长的手指滑过“出汗”了的杯子外壁,眸光仿佛也跟着茶一起冰冷下来,“我记得从前见的人,不是你。” 刚刚还天真无邪笑得像个大孩子,随即便冰冷地说出这样的话。纵是刀尖上行走多年的拉翁,也不由得一抖。 这位殿下果然是恩威难测。 “罂粟马上就要收割了,大哥不放心,要亲自看着,所以这才让属下前来拜望殿下。”拉翁说着有点红了红脸,“属下久仰殿下威名,却一直缘悭一面,所以这次属下也是主动跟大哥申请,希望能来面见殿下。” “这样啊。”冽尘再度缓缓浮起笑意来,缓缓起身走到拉翁身边去,却出其不意猛地伸手扣住拉翁的咽喉,另一只手拍在拉翁的腰上! . 突发的状况让拉翁带来的几个兄弟都懵了,扎着双手起身,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能坐视不管。 冽尘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收紧,他冷冷看着拉翁的眼珠不断向外凸,“你叫拉翁,是么?既然真的这样想见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规矩?来见我还带着家伙来……拉翁,你摆明了不将我江冽尘放在眼里!” 拉翁被掐得都要背过气去了! 想他堂堂枪林弹雨里头混过来的傣邦二号人物,竟然一个照面之间就被这个斯文俊美的年轻人给轻易扣住咽喉!这是,这是几乎不可想象的! 可是再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位殿下真的做到了。所以就越加证明,这位殿下绝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斯文秀气! 最恐怖的动物其实是笑面虎;咬人的狗不露牙……所以越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反倒越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拉翁心都颤颤起来,赶紧示意求饶。 冽尘冷冷一笑,缓缓松开手指。猛然获得自由窜进咽喉里的空气激得拉翁震天价咳嗽起来,仿佛想将嗓子和五脏六腑一同咳出来似的。 冽尘则又清清静静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修长的手指再度捧起那杯冰茶。冰茶里的冰块刚刚融化,这种介于溶解点的温度最适合饮用,最会让人产生爽的感觉。冽尘含笑将杯子里的冰茶一仰而下。 时间的拿捏,刚刚好。不早不晚。 等冽尘的冰茶喝完,拉翁那边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作为用枪老手的他,虽然没有将枪拔出来,可是却也知道就在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殿下的手只是轻轻拍了拍他腰里的配枪,可是他的枪栓已经被卸了下来! 拉翁本来被憋得猪肝色胀红的脸,瞬间变得刷白。 冽尘面上却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啊,都站着干什么?” 那几个手下还都正准备往下坐,可是拉翁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属下知罪了!” . “知罪就好。”冽尘依旧在笑,可惜那笑却一丝都没进了眼底。 自打他到了泰国就第一时间发出信号要傣邦的人过来见面。可是拉翁始终躲在暗处,没有轻易出来,反倒是一路跟踪了冽尘数日,观察冽尘的一举一动。 拉翁此人虽然没有诺帮那样缜密,不过却也不是谨慎。他们毕竟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多活一天靠的都是毒蛇一般的警觉,所以拉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殿下,也是藏着考察之心的。 “见面的时间拖了又拖,见面的地点也改了五次……”冽尘放下空了的杯子,挑眉望拉翁,“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拉翁又是一哆嗦,“殿下,属下知罪!” 拉翁自以为自己干的也算小心谨慎了,还以为冽尘一定不会发现,哪里能想到原来这一切早就被冽尘给窥破! “这个世上呢,防人之心自然不可无……可是你要分对谁!”冽尘缓缓再攥回那个空了的杯子,“以下犯上,心怀二心……拉翁啊,你该知道这是个什么处分!” 冽尘说着猛地抬手,将手上的杯子摔碎在面前的石板之上! . “啪!”地一声,玻璃碎片四散飞开。 纵然平素杀人不眨眼的拉翁,此时看见满地棱角尖锐的玻璃碎片也不由得白了脸。可是他倒也没含糊,以膝前行,直接跪上了那些玻璃碎片! 纵然膝盖处的皮肉薄,所以流血不是很多,但是那被玻璃棱角直接刺进的感觉也是痛入心扉! 拉翁的手下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谁也没敢想到殿下第一次见面,竟然就使出这么狠的处分! 拉翁强忍疼痛跪向冽尘,“殿下,属下日后若再敢心有二心,便如此杯!” 冽尘却仿佛丝毫不为所动,清冽的眸子只轻轻一转,“那就起来吧。”没有一句客套的安抚,更没一丝虚假的安慰。 “这伤不重,只是比较麻烦。待会儿医生给你处理皮肉里头的玻璃碎屑的时候要费一番功夫,可能会让你比较疼。”冽尘清清冷冷地简述,“小惩大诫。你们都回去吧。下次我再要见你们的时候,再通知你们。2月份的罂粟收割我会亲自过去。” 冽尘说完淡然起身,身形飘逸走出寺庙去。一身白衣不染尘埃。 那几个手下看冽尘的背影走远了,这才扑到拉翁身边去,“殿下他,好狠啊!二当家的,我们真替您鸣不平。” “滚!都闭上你们的臭嘴!”拉翁一个耳光甩过去,“能成大事的人,哪个能不狠?能当我们傣邦之王的,不狠行吗?!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狠绝才能取胜!” 拉翁回头望着冽尘背影消失的方向,缓缓笑起来,“我开始还担心他只是个白面书生,不堪大用;如今我终于放心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我们也才敢放心大胆!” . 在雄性动物的逻辑里,从来都是强者为王。所以征服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请客送礼,更不是虚头巴脑,而必须是强力,是更冷静的头脑与更快的拳头!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群里的每个人都有群体角色。拉翁曾经当惯了那个“发号施令者”,所以要想当比他更高一等级的“发号施令者”,就要首先直接击败他,让他甘愿交出手里的话语权,自愿俯首称臣。那么这个群体里的角色等级才会得以重新构建。 冽尘自然是深谙此道。 走出寺庙,冽尘平静地又坐上一辆带车厢的载人摩托车,突突突地被它拉着离开寺庙。第一次会面,一切都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一些。轻松之下,他不由得放纵自己出了会儿神在已经隔了国境的中国,他的妞一切可还好? 知道他走,她是不是会躲起来大哭一场? 想到此,方才那个狠绝冷冽的男子,竟然已经,红了眼眶…… ----------- 【凌晨更到这里,大家晚安~~~】 120、魔鬼雨林(更②) 冽尘独自走回海边的房子去。 遥遥看去,这座宅邸仿佛只有几个颜色:蓝天碧海、白沙滩配着白色的房屋和围墙。中间是大片绿色植物的掩映,金色的阳光落满金色的屋顶。 简约而又华贵。 更何况这一整片白色的沙滩都是私人海滩。 冽尘走进去,一位身穿艳丽泰丝长裙的贵妇人正在上香。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贵妇人急忙起身,含笑望着走进来的冽尘,“孩子,去哪了?怎么也不带几个人。自己出去多有不便。” 这位贵妇人正是冽尘的母亲吉蒂雅。 泰国女王储诗琳通公主是一位热爱中华文化的女王储,在她的推动和引领之下,上个世界曾经在泰国掀起过留学中国的热潮。在这股风潮下,本就是华人后代的吉蒂雅也隐瞒了家族背景,只以普通商人女儿的身份留学中国。在中国邂逅了冽尘的父亲,从而隐姓埋名在中国生活下来,甘愿为丈夫和儿子洗手作羹汤。是丈夫的车祸死亡才让吉蒂雅重归祖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族。 此事一直保密,就连冽尘多年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是泰国的华裔。冽尘一直惊奇,母亲是如何做到这多年隐瞒得滴水不漏。直到后来知道了母亲的家族背景才明白正如周叔将心瞳藏得滴水不漏,毒贩也有保护自己家人的渴望。母亲就是被外公,那个曾经搅动过金三角风云的人,给秘密隐藏在了安全的中国。 “没事。”冽尘含笑摇头,“妈妈别忘了你儿子也是当过兵的人。” 吉蒂雅轻轻摇头,“还是小心些好。” . 母子俩坐在廊檐下喝茶,海风和煦吹动蕉叶沙沙。 吉蒂雅回眸望自己的儿子。儿子越来越像丈夫,猛然回首去望,会让人以为时光重来,她又看见自己的丈夫。 丈夫是吉蒂雅一生最爱的人,她都能抛却祖国和家族的荣华富贵,甘愿做一个中国最普通的妻子和母亲,都是源于这份爱。却没想到丈夫没能与她百年偕老,匆促而亡。所以对两人仅有的这个儿子,吉蒂雅心中便更多了一层爱护。 “心中还在郁结?”吉蒂雅望儿子那双下意识蹙起的长眉。吉蒂雅伸过手去握住儿子的手,“虽然被从部队里清退,不过能够回到妈妈身边,这也是有失有得。” 冽尘努力微笑,“妈妈说得对。身在现役的时候不方便来看妈妈,通信和电话也受限,这几年真是辛苦了妈妈。” 吉蒂雅轻轻点头,“妈妈只是没有想到,你被清退的原因竟然是毒品。”吉蒂雅深深叹了口气,“孩子,别看我们家族是做这个生意,不过家族里头也有严训,不许子孙后代碰这个。你要赶紧戒掉。” 冽尘点头,“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克服。我用的软性毒品,没有鸦片那么严重。” “家族里对你还颇多疑虑。”吉蒂雅秀眉轻蹙,“你要谨言慎行,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妈妈,我明白的。” 吉蒂雅温柔而笑,“孩子别怕。纵然有人对你有疑虑,但是你的身份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你是妈妈我的儿子,那么你就永远是这个家族的殿下,谁都不可撼动!” 吉蒂雅的嗓音温和柔美,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 冽尘都不由得转头望母亲。这位养育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竟然仿佛都从没有完全认识。此时的这位母亲温柔里透着坚毅,言谈之间不怒自威……仿佛早已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温柔地哄着自己的睡觉的妈妈。 冽尘垂下头去,回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您放心。” . 竹锦和心瞳去买机票回来,心瞳就一直闷闷不乐。 竹锦就哄,“等放暑假了,我再陪你一起回来看岳父。” 走到雨林公园前,正看见有身穿迷彩服的人荷枪实弹地站队。心瞳看了都是一怔。 竹锦扬头看见了雨林公园大门前帖的广告海报就笑起来,“啊,别担心,不是真的特种部队出动了。” 心瞳顺着竹锦的目光去看,就也笑开。原来这是雨林公园的一个游艺项目:借助云南特有的热带丛林,开发了大型的真人式“特种部队”的真人版游戏。这些看着相当仿真的迷彩服、枪械等,都是游戏里的道具。 这样的游戏现在在全国各地都挺火的,人们都是在网络上光拿着鼠标开枪不过瘾,于是发展到线下,也想真刀真枪地爽一把。 竹锦一看就来劲了,拉着心瞳的手,“一起玩去!” 心瞳郁郁不乐,希望这样地疯一把会让心瞳开心起来。 竹锦去交钱,心瞳却有点担心地走到组织者面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片雨林是跨境的。我们在里头玩,会不会迷路,或者非法越境?” “哈哈,放心,不会的!”那傣家汉子憨厚地笑,“咱们云南地理地势就是比较特殊,好多丛林跟竹海都是跨界的,这也是咱们避免不了的。咱们都在丛林里用铁丝网将咱们游戏的这块区域给划分出来。” 傣家汉子望着心瞳就笑,“你是小姑娘,想法好浪漫。国境线哪儿有那么轻易就能过去,不会的!” 竹锦买好了票,捧着两套迷彩服和枪械过来给心瞳换上。 心瞳看着那些枪还是忍不住皱眉,“国家不是严打仿真枪么吗?这些枪足可乱真!” 竹锦耸了耸肩,“罪不在枪,在人。” . 心瞳和竹锦是最晚加入的,等他们各自从自己的更衣间里出来,那边的玩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都煞有介事的野战妆扮,每个人都用野战的迷彩油将面上画的棕一条、绿一条、黑一条的。都分不清本来面目了。 竹锦大笑着也走过来打开迷彩油给心瞳抹上。两分钟,两人已经面目全非。 心瞳静静等着竹锦给他抹,却轻声问,“你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竹锦听着郑重向后退了一步,点头,“嗯,有可能!迷彩油涂抹上,比面具还具有隐蔽性。真的快认不出来了。” 心瞳垂下头去,“是吗。” “傻瓜……”竹锦将迷彩油放回去,伸手握住心瞳,“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放心吧,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你换了什么身份,我都能找到你!” 心瞳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水,“你吹牛!” 竹锦笑起来,“我没吹牛。因为我不是用眼睛在找你,是用这里……”竹锦说着抓起心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喂,哥们儿姐妹儿,咱们卿卿我我够了没?够了就赶紧出发了,时间有限!” 竹锦和心瞳分别被分在红蓝两队,蓝队的队长是个大块头,看样子应该是练过健美的。大块头队长走过来亲切地揽着心瞳的肩膀,跟竹锦开玩笑说,“现在她不是你女朋友了,是我们队的战友。你们俩从现在开始变成敌人了!” 竹锦大笑,“穆桂英和杨宗保曾经也是敌人,后来还不是打到一个被窝去了?” 啊,这个不要脸的!心瞳就算脸上涂着迷彩油呢,可是也知道自己脸热得跟发烧了似的。她咬牙冲过来,直接就给了竹锦一肘! 竹锦抱着心口装作口吐白沫状,“这还没开始呢,你就先打我。你玩儿赖……” 大家哄笑着走进公园雨林里去。红队的队长身子干瘦,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红队的队员都叫他蛇哥。蛇哥笑着拍了拍竹锦的肩头,“看出来了你是那小阿妹的手下败将。可是你可不许半道就叛变了,丧失咱们全队的优胜哦!” 竹锦正儿八经立正行礼,“集体荣誉高于一切!” “哈哈……”大家再度哄笑。齐集到场地入口处,听游戏的组织者将游戏的规矩再度重申,然后检查装备,整队进入场地。 . 旁观森林跟走进森林,从来都是两回事。更有人说过这世界上最恐怖的森林其实是热带丛林。因为热带丛林里头植被最大化地衍生着,高低错落之间只觉到处都是植物。而这些植物里更有许多诡异的、有毒的,甚至是“咬人”的。 走进热带丛林里才知道,这个地球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世界。你一旦站在热带丛林里,就会忘记了地球其他任何地方。因为这个丛林会从头到底全然把你包缠住,让你抬头看不见蓝天白云,低头看不清绿色覆盖之下哪里是实际的土地,哪里会是陷阱。 还没有开打,两队人的神经都已经紧绷起来。 两位队长是本地人,这从口音上可以听得出来,也是组织者的刻意安排。可是两队的队员则大多是外地来的游客,所以刚刚还在兴高采烈,可是一进入丛林,被这种诡异的阴暗和潮湿感包围住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声儿了。 --------------- 121、化爱为敌(更③) “我,我有点不想玩了。”竹锦所在的红队里也有个女性成员,进了雨林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红队队长蛇哥就笑,“都进来了还是玩吧。几百块一个人,你如果现在喊停,他们也不会给你退钱。” 那女孩的男朋友也鼓励她,“小洁别怕,还有我呢!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刺.激!” 毕竟只是个游戏,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呢,小洁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转头望心瞳,“妹妹,你不怕么?” 两队人里只有小洁和心瞳两个女孩子,可是心瞳始终缄默不言,面上神情与男队员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所以对比之下,小洁就更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心瞳想了想,略带腼腆笑了笑,“其实我也紧张。不过因为我不是第一次来丛林了,就算紧张可是也已经适应。小洁你是第一次来丛林吧,所以你的反应很正常。从人体生理心理反应来说,这是人本.能地要趋利避害,所以这不是胆怯,而是一种生存技能。” 小洁这才笑开,主动拉住心瞳的手,“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不怕了!” 蛇哥挑了眉毛深深望了心瞳一眼,嘴上却是在笑谑,“这位小阿妹厉害呀。本来有个男朋友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这会儿又将我们小洁也拉过去了。小阿妹是战略高手,不战而屈人之兵。” “哪有啊。”心瞳不好意思起来,“谁让你们都是男人,就我能安慰得了小洁。不然你们也都变成女人咯!” “哈哈……”大家又都笑开,方才的紧张倒也散了些。 竹锦只是低头笑着。那蛇哥别看长得干瘦,实则气场强大。可是他的姑娘一点都没有被蛇哥的气场所震慑住,而且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得巧妙。 他的姐姐,真牛! . 到了前方一座小桥,红蓝两方要正式分开,各自找到自己的阵地,安排大本营,以及攻击线路。 云南毕竟是云南,纵然是相同的真人版特种部队的游戏,但是此地的组织者们也是煞费苦心地安排下了许多富有云南本地特色的内容在游戏里头。 比如双方还都有固定任务:在这座丛林里不光是要打打杀杀,还要拜访掩藏在丛林中的傣家山寨,参加傣家婚礼,抢走傣家新娘,挖走傣家秘密隐藏了千百年的“月圭”。 “熊哥,那个月圭是什么东西,月光宝盒吗?”心瞳看着固定任务的单子就笑着问蓝队队长。蓝队队长是个大块头,心瞳问怎么称呼,他就笑着让心瞳自己看着定。心瞳就根据他的身材叫了“熊哥”。 红蓝两队的队长一个是蛇,一个是熊,这种争斗想来倒也挺好玩的。 熊哥笑得哈哈的,“你们女孩子的想象力就是丰富!这月圭虽然不是月光宝盒,不过也有点相似了。这是我们傣家的一个传说当年傣家众邦会盟,推举傣家共主,这月圭就是王的信物。据说掌握了月圭,就能改变时空,重现当年的神奇国土。” 心瞳吐了吐舌,心说这些传说还真离奇。她是没玩过在线版的特种部队,不过她想起了英雄美人。 原来线上线下的游戏设定都很类似,不管你是虚拟的还是真人的,都有固定任务。 “不过这个还抢新娘的,有点变.态了吧?”心瞳指着那个环节的要求皱眉。 “哈哈……”熊哥大笑,“那是你们女性玩家的感受。这个游戏其实99%的玩家都是男的,男的一看这个固定任务可是眼睛放光啊!” 说的也是。心瞳只能耸耸肩,埋怨这游戏的设定者不考虑女性玩家的心理感受。 不过也不是大过失。毕竟在云南许多民族的历史上,抢亲也是一种重要的通婚方式,所以这个抢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含义。 . “妈妈,您开什么玩笑!” 竹锦和心瞳在雨林里被分成两队,彼此相背,向着两个方向越走越远的时候,檀云心急地拨通了母亲徐木怡的电话。 总部有纪律,不能擅自打电话,可是檀云今天真的是憋不住了! 就在刚刚,领导找了她去,让她秘密监视心瞳的一举一动! 原因是上头传来了消息,说心瞳在s城兰桂苑的一处房子被查出来有问题! 且不说以顾还山的工资根本买不起市场价值保守估计也要138万的高档商品房,更要命的是这房子根本就没有履行正常的过户手续。相关调查人员一看就知道这异常的本身就有猫腻顺藤摸瓜,查到了这房子竟然有人送给顾还山的! 为什么有人要送房子给顾还山?自然因为他是禁毒警察! 顾还山对这套房子不但没向组织汇报,反倒偷偷接受,而且让自己的女儿一住就是多年!就算顾还山已经牺牲,此事死无对证,但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 既然顾还山本身出了问题,那么他的女儿周心瞳自然也要被列为调查对象。 对于檀云来说,顾还山是她的心灵偶像,是她刚刚走进云南禁毒部队总部的时候,第一次执行任务而差点崩溃的时候,给了她信心和勇气熬过来的精神动力……所以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更让檀云惊愕的是,母亲承认了,相关对于顾还山的调查里,母亲徐木怡因为是顾还山的同窗与拍档,所以比较了解顾还山的情况,徐木怡还作为证人出具了对顾还山不利的证词! 檀云无法接受,这才第一时间与母亲沟通。 电话里的徐木怡却是嗓音冷静,“檀云,妈妈明白你的感受。其实老顾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偶像,更是我们所有禁毒警察的精神力量。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倒塌,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位特级英模身上也染着污点但是檀云请你不要忘记,我们是禁毒警察,我们的工作里绝对不可以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 “老顾受审查出事,妈妈是最难过的人。我们同窗又同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为他辩解,妈妈会毫不犹豫这样做。但是事实不容抹杀,如果老顾真的有问题,我们必须秉公而论。” “可是我觉得好过分!”檀云情绪有些失控,“顾队已经牺牲了,这样做简直不啻于将他从坟墓里拖出来进行鞭尸!就算他有问题又怎么样,他都已经不在了。何必还要这样,啊?!” “更过分的是,还要将这件事牵连到心瞳身上来!这个女孩子,妈妈,我亲眼看见的。她是跟他父亲一样正直不阿的女孩子,怎么还会有人心狠到让我来监视她!” 徐木怡闭了闭眼睛,“檀云,这何尝不是一场对于你的考验?云南方面的领导已经给了我知会,说你实习期间的表现非常优异。只是你跟江冽尘过从甚密。” 禁毒部队的成员被清除,此时在系统内是很严重的负面新闻,所以徐木怡当然知道。 “檀云,妈妈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请你首先记住自己身为禁毒警察的身份。江冽尘的身份已经被证实有问题,妈妈希望你不要再与他有任何往来。” 檀云咬牙攥紧了电话,“妈妈,从进入刑警学院开始,今天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身份产生了憎恶!” “段檀云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徐木怡语声冷冽,“如果作为母亲管教女儿,如果你在我面前,我会给你一个耳光!如果作为同事关系,我会警告你不许再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檀云咬牙,无声地掐断了电话。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对妈无礼,更是在公务上第一次对上级不敬。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冷静! . 丛林里,心瞳还一无所知地在跟蓝队的队友一起搭建大本营,做好掩体的隐藏。继而商定进攻路线,如何既能同时完成进攻红队的任务,又能将固定任务做完。 作为蓝队唯一的女队员,熊哥给了心瞳选择的机会。 “一条线是做固定任务,相对而言简单些,对战不会激烈;另一条线就是跟随进攻,这个比较艰难一点,随时可能‘阵亡’。妹妹你选择一个,其余人听我分派。” 心瞳笑起来,“熊哥,你让我的选择的意思呢,就是希望我自己能选那个固定任务,因为比较简单,又不会给你们男队员拖后腿。” 熊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那好吧。”心瞳率真点头,“那我就去做固定任务。你们加油哦!” 熊哥还留下一个相对文弱的男队员蛤蟆跟心瞳一队。 “你为什么叫蛤蟆?”心瞳笑着问蛤蟆。 蛤蟆有点小驼背,“蛤蟆不好么?我觉得蛤蟆很帅啊。比如在这热带丛林里,蛤蟆就很酷。就连丛林里最毒的蛇都不敢吃蛤蟆,因为蛤蟆也很毒……” 心瞳点头,“酷……” 的确很酷哦,尽管蛤蟆自己不想变成有毒,但是为了自保却要有毒,而且还要比自己的敌人更毒……这个以防守为核心的进化逻辑,很率真,也很有效。 所以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是天生的强者,又哪里有天生的弱者? -------------- 122、前方有人!(第一更) 热带丛林从来都是生命密集之地。纵然这一片丛林被公园征用开发做真人版线下游戏之用,但是丛林里依旧有傣家村寨。从山坡上午望下去,一座座尖顶的竹屋静静隐身在浓密的绿色里,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心瞳站在山坡上指着那些竹屋,“我们要去做任务的地方就是那边吧?” 蛤蟆人如其名,长相也有点像蛤蟆。脸颊瘦瘦的,一双眼睛倒是格外显得大,尤其是在注视什么的时候,几乎像蛤蟆的眼睛那样凸出来。 只可惜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涂着棕色、绿色、黑色的迷彩油,所以看不清蛤蟆的面目。只是也正因为如此,反倒让蛤蟆那双眼睛更为突出。 “哦,是吧。”蛤蟆却没有心瞳的热衷。 “蛤蟆你去哪里?”心瞳正想顺着山坡走向那傣家村寨,可是蛤蟆却一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蛤蟆站住,笑了笑,“小妹你太心急了,这个任务也不仅仅是参加傣家婚礼、抢完新娘就走,我们还得寻宝呢!” “哎哟真是的。”心瞳一拍脑袋。 “寻宝的话肯定不能进寨子,估计就是藏在丛林里,咱们先找到了再进去。估计那月圭是个信物,没有月圭的话,进了寨子也不能完成任务。 心瞳点头,跟着蛤蟆背离了村寨的方向,向丛林的更深处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相关的地标,一边尝试挖掘。 除了当地的山民之外,现代的都市人在丛林里的生存技能几乎是零,所以简单的寻找与挖掘工作对于蛤蟆和心瞳来说简直是浩繁的工程。往往刚以为找到了正确的图标,可是一挖出来才发现,方才那些小石子的排列组合恐怕只是自然的形成,根本不是游戏里的安排。 “哎哟,谁说这个任务就比冲锋更容易呢?”心瞳都有点气馁。总这么不停地乱挖下去也不是事儿。 反倒是蛤蟆这个干瘦的男人一直锲而不舍地向前去,仿佛丛林深处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蛤蟆,不然我们换一条路线试试?” 丛林幽暗,阳光越发幽渺。蛤蟆在这样奇异的阳光里转过头来望心瞳,“不急不急,前面就要到了……” . 阳光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温暖、光明。心瞳相信这个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的阳光都不会出现此时热带丛林里的这份观感仿佛这阳光再不是温暖和光明的象征,反倒是诡异的、邪恶的。它非但不能照亮幽暗的丛林,反倒也被丛林的幽暗给传染到,变得神秘而幽暗。 就在这样的阳光里,心瞳望见蛤蟆的眼睛忽然闪烁出一种奇怪的光。就像野狼狩猎之前的贪婪与迫不及待…… 心瞳使劲甩甩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蛤蟆,你是本地人么?”心瞳故作轻松与蛤蟆说话。 “嘿嘿……”蛤蟆一笑,“小妹,蛇哥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敏锐的姑娘。我都刻意藏着自己的口音了,可是你还是听出来了。” “啊,是吗……”心瞳故作惊喜地笑,“我耳朵灵吧。蛤蟆,那你为什么要扮作外乡人?” 蛤蟆再度回头在幽冥色的阳光里诡异一笑,“我在躲债。如果有人知道是我回来了,一定会杀了我……” 躲债……不是赌债,就是毒资。云南边界许多村庄都受毒害,有的村子里几乎全民都吸毒,最严重的连个村干部都选不出来,老人死了都没有儿子给下葬!毒品以及毒品的衍生物艾滋病的流行,让许多村落就此荒废! 心瞳只觉心口堵得慌,说不出话来。 有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地响,心瞳一个闪神之间还以为自己眼花,她猛地看见前方的丛林“动”了起来! 心瞳下意识回望,方才还近在身边的傣家村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方天地仿佛被隔断在大世界之外,前后左右只有他跟蛤蟆两个人! “蛤蟆!”心瞳匍匐在地,一把将蛤蟆扯翻在地。 “干什么!”蛤蟆有点惊恼,“小妹你干什么!” “嘘”心瞳竖起手指示意蛤蟆噤声。 心瞳抓着蛤蟆的手臂,就地翻滚,隐身在一块巨石的后头。然后用方才游戏训练的时候队长们教给的手势给蛤蟆示意:前方有人! 方才心瞳看见前方的丛林“动”了起来,不是真的有什么树仙草怪的活了过来,而是有穿着迷彩服的人隐身在丛林里,那层保护色让他们看起来仿佛丛林的一部分! 蛤蟆倒是笑起来,用手势比划:“红队的人吧?” 在傣家村寨这个固定任务上,红蓝两队也要比拼速度,看谁先得到月圭的。 可是心瞳却轻松不起来。她扯住蛤蟆,示意他不要出声她觉得前面的情形不对劲。如果真的是红队的玩家,他们的动作和身姿不会那么专业! 除了双方的队长蛇哥和熊哥之外,别的队员都是临时凑过来的,根本没有任何军训的底子;而前方出现在视野里的人行踪无声,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那些人,是什么人?! 蛤蟆的一双眼睛在幽冥色的阳光里越发突出,他忽地笑起来,“小阿妹,你果然好厉害。连这样的安排都没躲过你的眼睛!” 心瞳一凛。 可是已经晚了,之前看着瘦弱无力的蛤蟆,猛地一个手刀劈下来,正砍中心瞳的后颈! 心瞳纵然会泰拳,但是之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群穿了迷彩服的人身上,再者对蛤蟆没做防备,所以当蛤蟆的手刀猛地劈下来的时候,心瞳躲闪不及…… 天,一下子黑了么?否则她怎么只觉得一张黑色的大幕,铺天盖地向她垂落下来,无路可逃…… . “靠!”蛤蟆将心瞳给捆上,这才起身喘着粗气拍掉了手上的泥土。一个小丫头原来还这么不好对付,昏过去了手脚却还执拗地不肯乖乖听话被绑。 蛤蟆起身朝着对方的丛林嘬唇打了个口哨。 对方寂静的丛林果然再度活动起来,几个身穿迷彩服的武装人员奔跑过来。从外形上乍一看,就跟游戏里的玩家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来。当然,如果此时有兵器行家就会发现不同因为对方几个人手里所持的枪械根本不是玩家的仿真枪,而是真刀真枪! 对方几个人无声跑过来,都皱眉望昏倒在地的心瞳,“这个妞是怎么回事?” 蛤蟆撇了撇嘴,“她一进来我就怀疑她了。我担心她是条子。” “普通女孩子哪有她这么冷静,而且比我还早发现了你们的踪迹!” “我们利用这个游戏来运货,这个主意这样巧妙,应该不会引起条子的注意。”对方一个男子缓缓说。 蛤蟆点头,“不过不管她是不是条子,既然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就留不得了。” 蛤蟆伸手,“把货给我。这个丫头你们带走。过了过境,直接干掉!” “好!”那几个人将手里塑料布紧密缠着的几大块砖头一样的东西交给蛤蟆。蛤蟆瘦,迷彩服穿在身上肥大得直晃荡,所以他将几大块“转头”揣进衣服里头,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你待会儿回去,这个丫头失踪了,你怎么说?”那几个男子架起昏迷了的心瞳,还不放心地回头问蛤蟆一句。 蛤蟆一乐,“我就说没跟她一起走。男女有别的,我们分头行动了。谅他们也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几个男子点头,架着心瞳迅速地消失在丛林深处。迷彩服就是最好的保护色,隔了一定距离之后看起来就只是树丛与岩石和土壤,再不见一个人影。 . 中国云南与金三角地区交界的国境线其实根本就是“有界无线”。只是在某些地方安着一道戒备,可是周边连边防哨所都没有,甚至连一道铁丝网都没。许多村庄,甚至人家都是跨着两个国家的,一村分两国,甚至一家分两国。所以国境线两侧的边民们跨界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云南的大片丛林也都是这样一脚跨两国。所以如果有人从丛林里翻山越岭而来,被丛林掩护着,基本上很难被人发现。 同理,心瞳被那几个武装人员带出了国境,也没有人看见。 只有林叶沙沙,草木无言。 ---------------- 【稍后第二更~~~~】 123、从天而降(第二更) “砰!”心瞳被猛地掼倒在地,巨大的冲力带来的疼痛,让心痛呻.吟着睁开眼睛。 依旧是丛林,却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林深草密,而是抬头就能看见了树顶绕起的一块蓝天,阳光也比之前显得更加光明和温暖。 心瞳揉了揉眉心,没叫没慌,只是冷静起身,“我知道杀了我对你们只是易如反掌,可是留下我却能给你们带来更大的好处。” “哦?”那几个男子眯着眼睛凑过来,“说来听听。” 隔着他们涂了满脸的迷彩油,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可是只从他们面上的迷彩油的涂法,就能看出他们是专业的。 对于普通的军旅玩家来说,迷彩油只是装饰品,跟电视剧里头学,东一道西一条涂在脸上就够了,挺酷的,看着还挺好看;可是实际上真正的军人涂抹迷彩油是要覆盖所有luo路的皮肤的,也就是全脸都要抹到。 迷彩油的功能与迷彩服类似,不光是有保护色的隐蔽作用,真正的迷彩设备还有在夜间防红外线探测的功用,所以不抹遍所有的皮肤是没用的。 单凭眼前这几个人对迷彩油的运用上,心瞳也能猜到他们是什么身份。 “我方才在丛林里发现一些标记。”心瞳冷静出言。 那男子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在迷彩油的映衬下,什么牙都显得挺白的,“你们那款游戏里的路标么?” 心瞳冷然一笑,“当然不是。你们能想到用这种办法运毒,难道别人就想不到么?金三角运毒的又不只是你们一家,大大小小的帮派不下上百,所以一定也有另外的对手想走这条道。” 那为首的男子眯了眯眼睛,“你就想用这样的情报跟我们换你自己的命?太简单了吧!” 心瞳笑起来,“我的命不值什么钱,可是如果是跟我体重一样重的海洛因呢?那能值多少钱,你们总该能估算出来!” 一听这个,那几个男子呼啦全都围拢过来,“你说什么,海洛因?” . 心瞳点头,“如果我没看错,那些小石子的地标在指向一个藏着海洛因的地点。可能是对方将白粉运进境内之后,没有得到很好的法子直接送出丛林去,所以暂时在丛林里积累埋藏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你么?”那为首的男子用匕首削着一根树枝,目光狠烈。 “信不信由你。”心瞳冷冷回望着他,“如果你觉得杀了我比获得那批白粉更有价值,那我自然没能耐说服你。话就说到这儿,你要动手便动手吧!” “大哥!”另外那几个小子有点活心了。50公斤的海洛因啊,50公斤!他们将海洛因批发给各地“毒头”的价格都在每克200块钱左右,市场价格更是高达数百元,以这个价格计算,50公斤的纯粉海洛因能赚多少钱! 那为首的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心瞳,足足盯了能有五分钟。 在那种情形下,如果是心中有鬼,一定禁不住那目光的凝视。可是心瞳却泰然自若,丝毫没有一丝惊乱之色。 终于那个为首的男子扔掉手里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一段白心的树枝,起身,“走,押着她回中国境内,去找刚刚那个地方!” 心瞳并未因此面现喜色,目光只是静静落在那截只剩下白心儿的树枝上。周遭葱翠,那一截白心儿虽然细小,不过倒很是惹眼。 . 山高林密,心瞳被连架带拖地向中国境内进发。不多时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为首的男子低喝,“别跟我玩花样!如果你敢骗我,我在这活埋了你!” 心瞳没工夫跟他斗嘴,凛然发令,“放开我。你们捆着我的手脚,我怎么去找地标!” 为首的那个大哥点头。她只是孤身一个小女子,而他们则是几个武装的男子,难道还怕她跑了么? 心瞳手脚得了自由,她一边活动着麻木了的手腕,一边低头仔细寻找着地面的标识。 几个男子自动分成了两帮。一帮站在周边防卫,谨慎地观察周遭环境;另外两个人跟着心瞳,亦步亦趋,唯恐她玩什么花样。 心瞳小心翼翼地走,边用力想着办法。 当然没有什么什么海洛因,她其实是在骗他们!只有以利惑之,他们才肯将她带回国境线来。只要能回到中国境内,就一切还都有可为! 至少,竹锦还在这边。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只要竹锦发现了她不见了,他一定会来寻她! .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心里对竹锦充满了信任。尽管明知道他也不会打,还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就算他来了也斗不过这几个全副武装的毒贩可是她就是信他。 心瞳站在丛林里,此时忽然发现自己好想念竹锦啊! 平时他赖在她身边,她倒是不觉得怎样,此时却才知道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学会了依赖他…… 心瞳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来。真是没出息啊周心瞳,你依赖谁不好,竟然依赖那么个吊儿郎当的公子……要是真的打起架来,他还没有你能打呢! 可就是……相信他。想念他。 “你笑什么?”跟在身后的男子出言喝问。 心瞳回身冷冷回望那个男子,“怎么,我就是笑一下都让你胆战心惊么?看看你们几个人,手上拿着什么,再看看我不过孤身一人!你怕什么?” “你!”那男人被心瞳诘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呵斥,“少啰嗦,赶紧找东西!” “请问,你们要找的,是这个么?” . 宁静的丛林,除了风掠过林梢而起的沙沙声,再就是不知名的鸟儿清亮的鸣叫声从头顶飞掠而过。可是此时上方却传来一个少年笑谑的嗓音。那嗓音怎么听怎么不正经,仿佛不是面对着生死的考验,而是在插科打诨开玩笑。 “谁!”几个毒贩全都惊了,下意识全都竖枪向上,瞄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都是丛林里的毒蛇,他们靠自己敏锐的嗅觉来活命,可是他们好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察觉头顶有人! 如果上头那个人手里有枪,如果那个人是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那么他们几个刚刚全都完蛋了! 心瞳也是惊住,只能抬头呆呆望那棵巨大的树上,一个身形灵活得宛如长臂猿的少年含笑从天而降。那样高大的树,他行进起来竟然那样从容。最后一截树干,他根本就直接凌空跃下…… . 是她眼花了,是不是?一定是她刚刚太想念竹锦了否则怎么会就这样看见了竹锦! 他怎么可能会来,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出现了危险? “你是谁!”几个武装毒贩哗啦一声将竹锦围起来。 竹锦却只是歪了头,将视线绕过那几颗碍事的脑袋,只向心瞳这边望来。他的姑娘依旧美得惊人。尽管在两番走了又回的折腾中,将她身上的迷彩服扯得狼狈了些。她的长发也全都散开,上头沾了好几片棕的绿的叶片,不过却一点都不难看,反倒让她化身丛林精灵,身上的野性宛如潋滟的罂粟,全都妖冶绽放! 竹锦笑起来。她总是这样地吸引他的心神,让他一刻都无法让心灵的躁动平静。 只望着她,他就心如乱麻。酸酸甜甜地疼。 . “你们找的,是这个吧?”竹锦看过心瞳放心了,这才笑嘻嘻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头装着白色的粉末。 为首的男子一使眼色,手下走上来打开瓶塞,用匕首尖挑了一点粉末搁进嘴里尝尝,然后眯了眼静,“大哥,是!” 为首的男子也走了过来,亲自尝了尝,却一皱眉,转头望竹锦,“你在里头搁了什么?” 竹锦耸耸肩,“我搁的东西不但能让白粉更让人high,持久度长,而且一克白粉就变成了三克,你们的收益自然就能三倍上涨!” 随着科技的进步,现在的年轻人也都知道了鸦片与海洛因的巨大危害,所以现在主要的吸毒客往往不直接要纯粉的海洛因,他们喜欢经过二次加工处理的。不但更high,而且对身体的危害相对程度要低一点。 可是传统的毒贩们通常都是只会种植罂粟,只会提炼海洛因,对于新型的东西还比较缺乏相应的知识。所以此时尝到这么棒的东西,他们自然如获至宝! “想要么?”竹锦吊儿郎当地笑,“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 【今天先两更。明天上午继续。亲们这边的更新时间改一下,改成每天上午哦,凌晨的取消,晚上实在熬不动夜了~~】 124、变.态医生(更①) “你!”心瞳心痛低呼,却不敢呼唤他的名字如果让那几个家伙知道了他的名字,就有可能被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他就更危险! “你别胡来,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而且知道埋藏白粉地点的,只有我!”心瞳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扯谎,只想换竹锦安全。 “他只是我们一起玩游戏的网友,你们放他走!”心瞳转头朝那个为首的男子要求。 那男子冷冷摇头,“凡是知道了我们利用这游戏运毒的,都得死……” 心瞳面上一白,仿佛已经紧张得手足无措。她苍白着小脸朝着那为首大哥轻声说,“大哥我求你……我现在就把埋藏地点都告诉你……求你,别杀了我们。”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样花样年华的少年男女。那为首大哥冷冷一笑,端着枪,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心瞳身旁。 竹锦紧张得喘不过气儿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心瞳一个原地飞身,一肘猛地击打上那个大哥的太阳穴,而另一肘顺势狠狠勒住了那大哥的脖子! . “都将枪放下,让他走!”心瞳身子落下,肘部还紧紧勒着那老大的颈子。她一身迷彩服仿佛与周遭林地融为一体,可是她那双眸子却绽放着狂野的光芒,红唇更是娇娆微嘟。 整个人火辣迷人,又阴毒狠绝!就像是丛林里五彩斑斓的那条毒蛇女王! 都说泰拳阴狠,此时正得证明!别看那大个子块头很大,而且是训练有素的,况且手上还端着枪;但是泰拳出拳迅如闪电,更是直击要害,根本都容不得那家伙反应,就已经被心瞳一肘击晕! 变乱迅疾,那几个人都惊住,没人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这等功夫;更没想到,面对着他们的荷枪实弹,那个丫头竟然没有一丝的惧色,手脚动作一丝不乱! 迫于心瞳的气势,有人上来踹了竹锦一脚,“你滚吧!” . 换了一般的人质一定已经赶紧逃命去也,可是竹锦却举手抗议,“姐姐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说着狭长的眸子里还闪烁起粉丝见到明星时的灼灼光芒。 心瞳真想跳上去给他一拳! 这是什么时候,啊?他还这么得瑟!他知道不知道哪个轻、哪个重! “走啊!”心瞳咬牙向竹锦。 竹锦是走了,不过不是向远处走,而是猴子似的从那边蹦跳到了心瞳身边,呲牙向心瞳一笑。解下来还顺势探了探那为首大哥的颈动脉,叹息着摇了摇头,“哎哟,呼吸不畅、大脑休克。如果再不马上恢复呼吸,这位大哥就算命大不死,活过来也会因为脑缺氧变成阿福……” 刘.青云和吴倩莲多年前曾经主演影片《阿呆拜寿》,片子里的男主角阿福就是被人敲傻的,所以竹锦总是骂人不说脏字地将傻了的称为“阿福”。一般旁人还都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说的是福娃。 这本是只有心瞳才能听懂的话,所以心瞳当然明白,他这样说只是为了逗她笑。 心瞳缓缓挑起唇角,转头望竹锦。天地之间浓郁的绿色染满了她的眼睛,远远近近的都是忧伤,“听我的话,走啊!这本是我自己的事,不该连累你!” 竹锦的手指还按在那大哥的颈动脉上,他依旧笑嘻嘻地摇头,“我就不走。你骂我也不走,揍我也不走。” “这不是游戏,我没跟你开玩笑!”心瞳真是被他逼疯了,下意识扬手就想去打他就在此时,那个本来昏厥在地的大块头猛地睁开了眼睛,举起手中的枪就要射击! 他们都是丛林里踩着死亡的边沿一路活过来的,所以就算他会乍然之下被心瞳击倒,但是训练有素的他竟然也能尽速清醒过来! 心瞳一怔,想要防护,已经来不及。 . “大哥,别动哦。要乖乖躺着哦……”只有身畔的竹锦依旧在清清凉凉地笑,手指依旧不轻不重地搭在那大块头的颈动脉上,“大哥你知道我学什么的不?我将来要当外科医生哦,天天耍手术刀的。” 竹锦说着,好整以暇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满大街都能看到的那种指甲刀套装。 那大哥都被气乐了,“你的意思是想用指甲刀杀了我?” 竹锦依旧好脾气地在笑,跟幼儿园阿舅在安抚哭闹的小孩子似的。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转,竟然就从那指甲刀盒子衬里儿掏出一枚手术刀的刀片来! 小小一枚,却是寒光四射! “你,你想要干什么!”那大哥也哆嗦了。 “我不会一下子就割断你的颈动脉的。”竹锦继续好脾气地笑,“让她走,你乖乖躺着。不然我先割断你距离心脏最远的静脉,让你的血一滴一滴流出来,让你慢慢地死。” 竹锦笑得长眸里寒光潋滟,“或者再将你身上的零碎器官一点一点地切下来……比如,先阉了你……” . “你,你变.态啊!”一个主刀的医生如果变.态起来,那绝对是很妖魔,很让人心惊胆寒的!别看这帮毒贩都是生里死里摸爬滚打过来,一听竹锦这清清凉凉的嗓音,都觉得头皮都麻了! “那好,你千万别逼我变.态……”竹锦依旧笑得像一头笑面狐狸,“坦白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能变.态到什么地步。所以,不要刺激我哟……” 竹锦言罢,猛地抬头,长眸寒光凛冽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让她走!如果你们谁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医生是怎么变成魔鬼的!” 竹锦说着手指轻轻加了一点力,压迫着那大哥的颈动脉壁,那大哥登时就感受到了晕眩感凌空而来,便惊慌地大叫,“让那女的走!” 竹锦满意点头,含笑回眸。所有的妖冶一下子褪尽,眸子深处只剩下柔软的微波,“走啊……乖乖回去,等我回来。” . 心瞳的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终于懂了怪不得刚刚她让他走,他不肯走,还死皮赖脸地跟过来说话。原来他早从大块头的反应上看出他并没有沉入深度昏迷,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竹锦担心她,所以才过来伸手探住大块头的颈动脉,为的是用他自己来换她安全! 她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泰拳功夫也算高手,她以为自己一肘就能将他们的老大打晕,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护卫竹锦安全逃脱…… 却没想到,她的过于自信差点毁掉他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竹锦刚刚果断过来,那么现在他们两人说不定早已被乱枪扫成了马蜂窝! “乖,走啊……”竹锦柔声再唤,“回去就赶紧买机票回家去。那边,有可能要出事……快回去。” 家里那边要出事?!心瞳只觉耳朵里头嗡地一声…… 那边要出事,还能是什么出事?当然是那套房子出事,当然是爸被查出来要出事! “快回去,再不容耽搁。”竹锦含笑伸手推了推心瞳,“乖。” 心瞳长泪堕下,大哭着猛地抱紧竹锦,“那你呢,你呢!” 竹锦哀伤一笑,“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了冽尘,要好好照顾你。” “你,混蛋!”他这个混蛋,都到什么时候了,他还要在她面前提起冽尘!他想说什么?他是不是要说,“你去找冽尘吧,就算没有了我,你依然还有冽尘”?! 心瞳咬牙猛地推开竹锦,站起身来,“好,我走!” . 一直目送着心瞳的背影跑下山坡,跑向傣家村寨的方向,竹锦才叹息着放松了手指。大块头已经被掐得快要翻白眼了,得了空气猛地咳嗽。 抬眼望竹锦那张苍白的脸,那大块头冷哼,“值得么?你为了他不顾自己,她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眼都没回头瞅过你!” 竹锦淡然笑了笑,“我是学医的,我有很多办法让你不破皮流血,却依旧能让你疼得生不如死。” 那大块头咬牙切齿,他现在身上就有一股奇异的疼痛,仿佛顺着经脉一直在身子里头乱钻! “走!”他发令,一行人迅速换了一条线路,奔进无边无际的热带丛林,随即消失不见。 其实这帮毒贩都说错了,心瞳绝不会自己走了不管他;可是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所以他才会说出s城那边要出事因为在这个世上,心瞳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老爸。所以他只能用她老爸的事儿将她赶走,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的离开…… 只要她安全离开,他便已经无所畏惧。 -------------- 【稍后第二更。】 125、美女蛇(更②) “唱支山歌给党听” 山高林密,绿色葱茏,一行人艰难穿越热带丛林。因为此前出现了心瞳的变故,所以狡猾的毒贩们没再走原来惯常走的那条线路,而是换了一条路。这条路因为人迹罕至,所以行进起来难度更大。经常走着走着前面就没有了路,要那几个人掏出匕首来将拦路的植物一顿切削之后,才能继续向前走。 所有的植物在这热带丛林里都长疯了,拼命地向上伸展枝叶,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到一点点的阳光。就连寻常丛林里都低矮到要趴在地上的蕨类植物,这边竟然也长得跟树那么高了,像是都妖魔了。 这样诡异的环境,这样绝望而困难的行进里,却依然有个人心情轻松地唱着歌儿。 此歌儿一出,不但林木耸动,一干毒贩更是肝儿都颤了。 这样的情况下能唱出歌儿来的已经是奇迹,竟然还能唱支山歌给党听的,那就不是精神病就是已经变.态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位这是故意气人儿呢! “你给我闭嘴!”毒贩恼火,一枪托将竹锦给砸得坐到地上,“老子们探路,你倒是清闲唱歌!” 竹锦疼得翻了个白眼,“我倒是也想帮你们探路啊,可是你们倒是松开我的手啊!我手这么绑着,我不唱歌那我干什么?再说我唱这样慷慨激昂的红歌给你们听,也是给你们加油助威不是?” “你给我消停些!”为首的大哥面色冷郁,“如果不是因为丛林里空气湿热,容易造成窒息,否则我要把你嘴给你堵起来了!你再不安分,我就地埋了你!” 竹锦挑眉一笑,“大哥,你要是就地埋了我,那你身上那疼就得跟着你一辈子。不是我威胁你啊,等你年纪大了,那疼比风湿痛还严重。” “更何况,你们还没能拿到我调配白粉的配方呢。那可是以一当三的巨大利润哦。”竹锦涎着脸一笑,“大哥,所以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的……” “不要脸!”旁的毒贩都听不过去了。这么多年手里也抓过不少人质,可是没一个这么不要脸的! 不要脸……竹锦笑起来。他的身份特殊,所以从小到大就算也有人想说他不要脸,可是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是他的心瞳,小脸薄愠、杏眼含威,毫不留情地当面骂他不要脸! 她那个小模样,让他的心登时就痒痒了。差点没当场就笑出声来。从此他领略到了生命另外的一份美丽原来挨骂也是这样美丽而幸福的事情。 他始终想跟心瞳说,他不仅不要脸,在她面前他还是贱男一枚。比王小贱还贱…… . 因为全新道路的开掘,虽然比较安全了,但是行进速度也大打折扣。毒贩们原本的计划是要当天就返归国境线那边的,可是此时绕了远,更还带着个大活人,所以原计划被打乱,只能在丛林中过夜。 竹锦虽然嘴硬,不过一路上行来因为被毒贩们拖着扯着,所以身上到处都被尖锐的草叶给划得一道一道的伤口。遇上丛林里的湿气再加上自己的汗水,浑身的伤口就腾得好像在身上披了一张荆棘的网子。每一寸都疼,每条骨头缝都疼。 毒贩们不满了就用枪托砸他,虽然他尽量自保,可是那些砸伤还是让他疼得在夜里辗转难眠。 就算再怎么要强,终究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这些疼痛对于他来说,的的确确是一种挑战。 毒贩们也都累坏了,不过丛林给了他们最大的安全感,所以他们将竹锦绑到大树上之后,就各自放心散开,寻找干爽的地方睡觉去了。 今夜难得地还有星光从丛林顶端筛落下来。夜里丛林里终于停了风,竹锦抬头向上望去,还能看见一块儿不规则形状的夜空。因为周遭没有人类城市的人造光源,所以显得那夜空并不是特别的黑,反倒带着丝浅蓝清透;盈满了璀璨星光,看得让人心醉。 竹锦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躺在总部大操场的草丛里,他抱着心瞳,一起看那块绚烂宛如织锦的夜空。 心瞳,今夜你在哪里?你可安好? . 丛林里干燥的地方不好找,所以那几个毒贩分布得很开。也没人留下来看守他,是相信他自己也没能耐跑出迷宫一样的热带丛林去。 竹锦就只能自己干巴巴瞪着眼睛,用力思念他的姑娘。 腿边草丛里有细微的悉索声传来,竹锦听着心都揪起来了!云南热带丛林里多蛇,难不成是有蛇?! 虽然他跟兰泉也自称是竹叶青。可是自称是自称啊,谁遇见毒蛇能不害怕?更何况自己现在被捆在大树上呢,难道任凭蛇来咬? 好吧好吧……竹锦只能苦中作乐、自我安慰,心里跟老天爷说,“如果您老真的不打算搭救我,那拜托派来的是条美女蛇吧……最好是那种身子是蛇、脑袋还是美女的那种,就跟《金刚葫芦娃》里头的那个似的……至少能让我心情愉快些……” 那些割破竹锦皮肉的植物,也有些的确是有毒的,虽然擦身而过的瞬间不会遗留过多的毒液,只是他一路上被划伤无数,所以此时脑子里头也有了些昏乱他一定是脑子都迷糊了,否则怎么会看见,看见真的是条美女蛇沿着他的身子爬上来,而且那美女蛇的脑袋上竟然长着心瞳的脸! 夜色迷离,暗影摇曳的丛林里闪烁着诡异的微光,他的小护士伸出舌尖竟然在舔他的身子! 哦,卖糕的,一定是他昏迷了,否则怎么会真的得着心瞳这样主动的火辣伺候? 她的舌尖柔软而灼热,沿着他的身子游动……竹锦压抑不住地呻.吟起来。天,就算这样死掉,也值得了! 岂知美女蛇贴着他的身子滑到他耳边,低声呵斥,“别叫!” 嗯?嗯?? 竹锦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昏迷,他更没做梦,眼前那宛如丛林精灵一般的女孩子正是心瞳! 没有了蛇的身子,她身上的迷彩服全被她自己处理过。上衣在腰部打结;长裤全都用绑腿给勒紧,这样就将原本肥大的迷彩服变成了贴身装,在草丛之中行进起来就更加利落,而且不会被肥大的布料摩擦林叶发出声音来暴露行踪…… 可是这么一改造他的姑娘整体的曲线纤毫毕现,在幽暗的光线里越发显得妖冶得仿佛暗夜里无声绽放的罂粟花! 竹锦骨头都酥了,眼睛一边谨慎望着周遭,一边低声笑,“你,你来舔我?”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再笑,“难道觉得我这个样子特别性.感,所以你决定强.暴我了?啊我知道了,宝贝儿,原来你喜欢s.m,或者是捆绑游戏!” . “你给我闭嘴!”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这么扯淡! 为了最大限度压低音量而能让两人听见对方的声音,心瞳身子整个贴过来,踮脚凑到竹锦耳边,“你受伤了。这里湿热,很容易感染;而且丛林里到处都是会吸血的虫子,它们会从你的伤口爬进你身子里去……” “啊……”饶是变.态的段竹锦也吓得麻爪了。 “我一路跟着来,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药物。所以我只能,只能……” 所以她只能帮他舔伤口。 唾液是具有神奇功用的。在人类这样进化之外,自然界的哺乳动物们受伤了都是靠自己用唾液来一遍遍舔舐伤口,除掉脓血、清洁伤口,加速愈合。唾液具有消毒和杀菌的作用,帮助伤口不必感染,还能有营养催化的作用。 竹锦不整齐地浑身颤栗起来。第一次清醒自己全身都被划伤天啊,看来他的贱又更上一层楼了,他真恨不得以后也天天将自己弄一身伤口,这样就天天都能享受到心瞳那甜软的小舌…… “你,你别胡思乱想!”心瞳知道他在那颤抖什么呢,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啰嗦。径自漱了下口,继续舔舐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 她的小舌绵软湿滑,在他身上灵巧游走。竹锦连脚趾头尖儿都绷起来,身子其他地方更是早已高高起立…… 心瞳喘息着努力避开他那边不去看只可惜,那是他身子的中心点,无论如何都避不过…… 心瞳自己的身子也灼热起来,曾经于幽室耳鬓厮磨的一幕一幕倏然袭来。她的身子仿佛被丛林传染,也变得灼热而潮湿…… 她贴着他再向上舔舐,终于舔上了他的胸膛…… --------------- 【今天先更到这儿,大家假日愉快~~~~明早继续。】 126、情愿当狗的男人(第一更) 夜空清浅幽蓝,有璀璨的星光迷离洒落,心瞳情不自禁抬眸去望他的眼睛。 他狭长的眸子在夜色里光芒妖冶,再也不似曾经的宛如月色清光,此时的光芒仿佛是炙红的火焰。盈动赤红里,他的眼瞳一瞬不瞬凝望着她。仿佛,天地为无物,只有她才是宇宙之间唯一的中心。 他本就是相貌妖冶、行事诡异的男子,此时就更是宛如魔性苏醒,尽管手脚都被捆缚着,却依旧仿佛有妖异的火焰从他身子里喷薄而出,沿着他们相抵的身子,沿着她的舌尖与手指,一寸寸爬进了她的血脉…… 她的身子也跟着灼热起来。就像这暗夜里的热带丛林,燠热、潮湿、宛如有水汽蒸腾…… 心瞳喘息,几乎已经无法继续帮他舔舐伤口。她被他的目光灼疼,她的心更已经被他霸道凝聚而起的气场而搅乱…… 这个家伙怎么攻击性这么强啊?他还被绑着呢,可是她却只觉被侵犯的那个人是自己…… “看什么?”心瞳红了脸,低声喝止。 他再这样看下去,她就只想落荒而逃了! “嘁……”竹锦笑起来,却依旧垂着头望着她,只不过目光放轻了一些,能让心瞳觉得自在些,“谁让你那么好看?不是我要一直看着你,而是你勾着我一直看着你……” 不要脸!心瞳心底暗骂,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不过此时不可耽搁,她要小心谨慎,唯恐毒贩闻声醒来。 心瞳将千万句的骂都吞回肚子里,只化为狠狠的一瞪,转身抓起手边的几棵草,放进嘴里嚼碎了,将碎糜一点点小心地糊在竹锦身上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口上。 草汁入伤口,竹锦轻轻地“嘶”了一声。 “疼了么?”心瞳急问,眼睛里已是含了泪,“你再忍忍,我今晚还不能带你走,你身上有伤,我们逃不过他们的子弹……等你好起来,再忍忍……” 竹锦的手腕在绳结里挣扎着转了一下。 他可怜的姑娘,此时穿着迷彩装,本是浑身狂野的森林精灵,可是眼里却含着泪,让他的心都碎了。他真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来,或者哪怕就是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像是安慰小宠物似的安慰她一下也好只可惜,他的手被紧紧地捆着,这点微末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别急着救我……”竹锦只能向前探身,轻轻吻了吻心瞳的面颊,“让我多跟他们走一段。他们是全副武装的,而且从他们的行动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经过军训的。我担心他们不是乌合之众,正好让我能有机会更靠近他们的老巢一点。” “你疯了!”心瞳忍不住低骂,“你先让自己活下来吧,还想当孤胆英雄!” “呵……”竹锦无声笑开,“岳父当年独闯金三角,我这个当女婿的也不能太差劲了啊。既然有机会,就也闯一次看看……” “只有做到这样,才能成为你心中的英雄吧?小傻瓜,我知道你始终对我不满意,因为我不是跟岳父和冽尘那样勇敢的男人……” “我不要!”心瞳一声痛呼,抬手捂住竹锦的嘴。 “我一点都不希望爸是独闯金三角的孤胆英雄。我要的只是爸能陪在我身边,如这天下每一个爸爸一样,陪着我长大。我也不希望冽尘坚持要留在云南,继承我爸的遗志我想要的只是冽尘能在我身边,让我能如同任何一个女孩一样可以给他打电话,可以约他看电影,可能挎着他的胳膊一起去逛街……” 心瞳用力摇头,“我从来不是贪心的女孩子,我想要的不过只是这样。我不要那些所谓名利的光环,我只想要一个普通人平淡却幸福的日子……” 竹锦心里狠狠一疼! “所以段竹锦你给我听着,我不要你也去做这样的事情,不要。我情愿你就这样吊儿郎当,情愿你整天不正经不要脸,只要”心瞳垂泪,却硬生生吞住下面的半句话。 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几时起,她已经对他有了这样的心情?! 她想说的是,是 “我会陪在你身边。不要名利,不要光环,只不正经不要脸地赖在你身边,你赶也不走。”竹锦狭长的眸子里也是泪光闪烁,可是他却依旧不正经地笑着,静静凝着心瞳的眼睛。 心瞳用力别过头去,抹掉面上的眼泪。 他说的没错她要的不过是一个人,一个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背弃她,永远不会将她放在次要的位置上,说要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离开…… 她知道自己不是大公无私的人,她的心眼儿很小,小得希望自己是那个人心上最重最贵的那一抹白月光。 爸做不到,冽尘也没做到却没想到,这个以为是意外闯进生命的吊儿郎当的家伙却郑重对她这样承诺。 不离不弃,打骂不走。 “瞳,我会做你的忠犬……”竹锦沙哑着嗓子凑过来,“收了我吧?” 忠犬……还真有人愿意将自己比作狗呀……“你讨厌~~”心瞳忍不住还含着泪,却已经笑起来,“有你这么大的狗么?” “嘘……”竹锦伸长了颈子绕住心瞳的颈子。 心瞳一怔,“干嘛?” 竹锦叹息,“我想吻你啊。实在忍不住了……” 心瞳心底一软,身子已是酥软。看着他那伸长了脖子想要固定住她头的想法,心瞳忍不住笑开,轻轻叹息,“我吻你,你老实呆着吧!” 说着,心瞳已经主动抬脚送上了香唇…… 小小一颗,宛如丁香粒。上头甜软柔腻,还带着一丝丝泪水的咸涩,让竹锦含住只想辗转吮.吸,继而撬开她的神秘,去用力搜寻她隐藏深深的美妙甘泉…… 舌尖共舞,他霸道地缠紧她,舌尖进退之中带乱了她心跳的节奏…… “好疼……”竹锦贪婪缠.绵于心瞳唇齿之间,妖娆着嗓音撒娇般地呢喃。 “哪里疼?”心瞳被惊住,急忙收回飘飞的神智,“是伤口疼么?哪里?快点告诉我啊,别是感染了,我现在就给你处置!” “……是,是那疼。”竹锦红了脸,眼睛却大胆地直接盯着心瞳,“我要胀死了。” “你……”心瞳粉面早已红透,当然明白男人这种生理机能可能会带来的痛苦。 “帮我。”竹锦嗓音带着霸道,可也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哄着却也是哀求,“姐姐,帮我……” “我……”心瞳早已呼吸凌乱,无限挣扎。 “你是小护士哦……”竹锦含笑继续哄着,“我是你的病人。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在你面前这样痛苦?姐姐,这世上我只希望你帮我……因为我想要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若不管我,就让我死了吧!死了我也要变成一碗狗肉汤,在你冬日飘雪的天气里,突然闻见路边飘来的狗肉香味,然后你走进去点了一碗狗肉汤,这样我就可以钻进你的身体里,跟你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什么狗屁蹩脚的形容啊……可是心瞳就是心颤难忍,眼睛里的泪也无声滑下。 “段竹锦你很过分啊……”心瞳含泪咬住竹锦的耳垂,“分明就是你在哄骗我做坏事,可是你还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无辜。你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故意让我难过,故意勾动我的同情心,让我无法拒绝你……” 竹锦含笑嗯哼了一声,刚想回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的小护士还在说着话呢,一边咬着他的耳垂,竟然同时握住了他…… 她的掌心腻软湿润,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就仿佛这夜色里潮湿燠热的热带丛林……林木丛生,摇曳摩擦。于微妙处,见漫天星光…… 竹锦只觉自己的整条命都被心瞳的小手握住,美妙摇曳。 这个小坏蛋,分明还在那么青涩地脸红颤抖着,可是她却已经让他发疯了! 掌心灼热如铁,却有如天鹅绒一般丝滑。心瞳只觉天地旋转。分明主动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自己却也已经迷乱得忘了天地…… 忽然有修长的手指滑来,隔着布料揉住她同样的神秘……他沙哑而灼热地呢喃,“这样美妙的事情,怎么可以我自己独享。放松宝贝儿,让我也给你同样的美妙……” ------------- 【稍后第二更。最后几句话大家发现了什么没有?o(n_n)o】 127、传说,爱情是种毒(第二更,5000字) 心瞳下意识退避,却已经晚了。他的大手霸道前后夹击,将她紧紧固定在他双手之间,手指放肆游走…… 心瞳本已昏乱,此时更是晕眩到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抓着自己残存的一丝理智,咬紧牙关低低喝问,“你、你的手!” 他笑,笑声沙哑又丝滑,像是暗夜里光华闪动的黑色绸缎,“我的手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么?可是你的身子却已经喜欢极了……” 都是学医的,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各自的身子都在发生着怎么奇妙的变化! “不是……”她不敢挣扎,也不敢大声,只能软软贴着他的身子,任凭他大掌在后方贪婪搓挤,前方则是手指淘气钻探……“我是说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会逃出来!” 他分明被捆着呢啊,他怎么逃开的!她方才刚来的时候曾经小心观察过绳结,当发现那绳结极难打开,而且一旦打开就难以恢复原状谨慎的毒贩就连绳子打结的方式都是特殊的,一旦发现绳结有了变化,毒贩自然就知道有异状发生过。所以心瞳只能忍着心疼没给竹锦打开绳子可是这家伙的手是怎么逃脱的! “呵……”竹锦在暗夜里妖冶地笑,“因为我要用来爱你……我怎么能还让那绳子绑着我呢?所以我就跟绳子商量了一下,它也觉得这件事更重要,所以它就答应放我出来了……” 心瞳压抑不住自己的呻.吟,觉得自己宛如开在他掌上的花。他探花寻蕊,他一瓣一瓣帮她盛放……心瞳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混蛋……我,我好难过!” 竹锦嗓音沙哑轻笑,“那我该怎么办……宝贝儿你说,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给你……” . “你混蛋……”心瞳眼泪都落下来,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狂喜,还是要命的难过……只觉身子热又潮湿,很难受,很难受…… 她是学医的,当然不会青涩到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在渴望,她的身子在渴望更多的碰触、更深的给予! 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主动产生这样的渴望?都怪他的手,他的手让她无法自制;更怪他之前的那些贴心的话;还要怪他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倾心相守……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如这段时间这样若惊若恼,若恨若喜,一边体会着被他呵护的美好,一边还要被他的死皮赖脸气到几乎抓狂……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从未想到过的感受当听说他跟蒙甜甜在一起,她心里大团大团涌起迷雾一样的郁闷;当独自一人离开他而远赴云南,整晚的飞机,她始终无法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他。可是就算睁开眼睛,眼前的幽暗里依旧是他笑得吊儿郎当…… 他如影随形,他钻进心髓;他死皮赖脸,他倾心守护。 她周心瞳自己刚刚也对他说过,她要的不过如此此时猛然回头,才蓦然惊觉,她不是没曾拥有,她其实是一直拥有! 只不过一直不希望是他、不接受是他;如今方猛然醒觉,她要的只有他才能给…… 他说爸是孤胆英雄,他也说过自己在她心里比不上冽尘,可是他却做到了爸和冽尘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她的心很小,她的世界也很小,她想要的,不过如此…… . “段竹锦,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心瞳喘息抬眸。眸子里是羞涩,却更是比星光更璀璨的勇敢,“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许笑。” 竹锦正享受那无比美妙的触感呢,听见心瞳这样说,也用力收敛了笑意,郑重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尽管星光微渺,可是两人全身相贴,竹锦却也能看见心瞳脸色越发红了。 “段竹锦,女人是有那层薄膜的,所以在第一次的时候可能会有疼痛……那么你们男人呢,第一次会不会也有疼痛?” 竹锦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么聪明的一颗脑袋,此时却已经彻底思维停止,各条脑筋发上了严重的交通栓塞症状他只能傻傻盯着心瞳,自己呈现出阿福的模样。 “你说呀……”心瞳看着竹锦这么瞅着她,心底越发有点慌,“难不成,也会疼?那好吧,我轻一点真的会轻轻的,如果你疼了,就喊住我……” . 丛林里的气氛乱了,竹锦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姐姐,你要做什么?” 心瞳却已经小心翼翼将树干上的绳套往下串,既不将绳套解开以免被发现,也没将竹锦身上的绳子给打开,只是帮他坐了下来! 竹锦大脑严重缺氧,只能无助地被小师姐摆弄,只觉热带的天空落了雪,满眼的视野里都是茫茫的雪花点,像是老式电视机没有了电视节目时候的情景。耳朵里也都是类似那种的沙沙声…… 他完蛋了,他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 从前听说过女孩子在第一次前会格外紧张,还有晕厥的,可是没想到这事儿轮到自己身上了,自己也要挂了…… 心瞳羞涩坐过来,腿紧贴着他的腿,柔腻的肌.肤缓缓摩擦,让他颤抖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竹锦忍不住暗骂自己:段竹锦,原来你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傻x!嘴上说的像是经验老道又丰富,可是事到临头竟然就会全身哆嗦……这还是全医大的人体解剖学单科测验最高分?这还是自诩对人体的神经、肌肉反应了解得妙到毫巅的那个医学天才? 原来都是扯淡。原来最high的快.感叫做:命悬一线。而这根线全都掌握在眼前这个丛林精灵的手里,他只能任她为所欲为,他只能予取予夺…… . 心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电视电影动漫地看过不少,可是一旦到了自己真刀真枪上战场哦,买糕的,为什么只想临阵脱逃? 她用力抓紧竹锦的衣襟,控制住自己的颤抖,慢慢等身子的灼热战胜紧张的颤抖,“竹锦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要了你?” 寂静里又宛如一个巨大的电光火球哗啦在竹锦耳边爆裂! 她在问他这样可爱的问题,他的天啊…… 竹锦还矜持着,“好,好啊。” 心瞳长出一口气,绝望地感知他一边装无辜一边已经一边一只手搓住了她的胸……最后的一点矜持都被他揉到天外,心瞳听见自己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火花喀嚓喀嚓爆裂开来,像是腾空的焰火,光彩绚烂! “如果你疼,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量温柔……”心瞳抬起身子,迎接他到入口。仿佛天造地设,他立时找到了那美妙的洞门! “好,好……”竹锦哆嗦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现在还哪里有任何的理智? 心瞳有点紧张,可是终究抗拒不了心底澎湃而起的渴望,一点点坐下来…… . 她已经充分反应,所以他进来的那一刻并不觉疼痛,只是深刻感受到那份灼热和强硬……心瞳紧张地皱眉,随着她的眉心一同蹙起的还有她身体的每一寸…… 竹锦低低喊出来,“唔!” “疼了么?”心瞳赶紧停住,紧张地望竹锦。 竹锦额头汗下,却咬住唇,跟受辱的小姑娘似的,眼神湿润,“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紧?我可不想现在就,就结束了……” “你!”心瞳面上腾地着火,可是心底却有巨大的狂喜升腾他喜欢的,是不是?尽管生涩,可是她给了他快乐的,是不是? “那我,我轻一点……” “求你”段郎立即目光潮湿,红唇娇娆,“不要” “不要?”心瞳进退维谷。 “不要轻;更不要停!”竹锦沙哑低吼出来,两手用力,放弃满掌的绵软,转而捏紧了玉软之上的两枚红豆,辗转一捻! . “啊!”心瞳仿佛被一抹电光击中,再也按捺不住,喘息着伸手抱住竹锦的头。十根手指全都穿进竹锦发丝中去,紧张地寻找一点力量的支撑…… 她勇敢地向下去,紧张却也坚定地迎接强硬的他缓缓穿过她…… . 是有一点点的疼,不过绝对没有听闻的那样。人体是一个很懂得自保的肌体,器官移植还要有排异反应;就算打针破那么一点皮肉,还会有尖刺的疼痛更何况此时? 一个人想要接纳另一个人,从此与他融为一体,从此一生相随,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注定是一个带着疼痛的决定,那必须是带着一点点疼痛才会更加深刻。 汗水像是黏腻的小蛇,沿着心瞳的长发滑下,沿着她修长的颈子,滑落丰盈的胸。她从来不是文静白皙的女孩子,她骨子里仿佛天生就适合丛林,就连肤色都是狂野的蜜色,所以此时在丛林之夜里看起来,只觉骑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森林中的妖精! 妖精小蛮腰勇敢摇曳,想要吸光他身子里所有的元阳! 竹锦只觉身子里每一点津液全都随之沸腾起来。她在紧缩,而他即将冲射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刚刚进得妙境,她还正在紧张之时,他绝对不可以这个时候…… . “呼”心瞳终于一场长喘,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汗水将她浑身打湿,迷彩服的背心宛如水洗。她丰盈的胸骄傲地峭立在背心下,完美的弧线。 “宝贝儿,还好么?”竹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心瞳笑起来,双眸曼妙一转竹锦呆了,就在这么眨眼之间,他的小护士已是女人的风情乍现! “原来,不过如此。”心瞳垂下眸子来望竹锦,顺便坐得更深“没什么疼,一点都不可怕。你呢,你疼了么?” 竹锦哑然失笑。他的姑娘真是勇敢又可爱! “我,我疼……”他继续装无辜。 “疼……”心瞳犹豫了下,却狡黠笑起来,“可是对不起,就算你疼,我也不会放你出去了因为我现在,好舒服……” 竹锦无声大笑,“我是疼啊,不过我的疼是因为你不肯动!” 心瞳也是冶艳一笑,伸手抬高竹锦下颌,喘息着说了一句,“你的竹笋,好大。而且在里面,还在偷偷长大……” “唔……”竹锦鼻血险些没下来。他的小姐姐这是在红果果地挑豆他啊! “狗狗,我们开始了”心瞳将竹锦双手抬高控制在他头顶的树干上,身姿曼妙摇曳,学泰拳的力道帮她完美地裹紧了他,无路可逃…… “姐姐我,我……”可怜的竹锦身子被绑着,那里被裹缠着,手都被按着,可是身子里那股子热流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心瞳妙目一转,低下身子,却不停下扭动地问他,“你说我身子这样竖直着,是不是不容易……” 天啊,这时候还问专业知识?竹锦用力想着,努力点头,“是的。地球重力会帮忙。” 心瞳一声欢叫,“那你再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还没等说完,她火力四溅的身子已经痉.挛起来,甜美的叫声拳头埋进他颈侧…… 竹锦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沉寂良久的维苏威火山彻底爆发!烟尘滚滚,熔岩汹涌,全都瞄准了那奇妙的方向,用力…… 心瞳再也按捺不住这狂烈的攻击,呻.吟着一口咬住竹锦的颈子,眼泪与身子里奇妙的液体一同落下…… . 火山终于平息,心瞳趴在竹锦身上,两人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人间最美丽的星火。 竹锦比较惨,此时还被绑着,一副被玩残了的可怜相,浑身破破烂烂的。心瞳就笑,赶紧起身帮他将衣裳都拉好。这一番折腾,他伤口上的药糜也都掉了。 心瞳心疼,“对不起……还疼么?” “傻瓜。”竹锦疲惫地喘气,“我们刚刚做的事能让身体产生天然的兴奋剂,可以帮助提高免疫力和止痛的……” “姐姐,你要是心疼我呢,就多跟我做几次咯。”竹锦还得陇望蜀,心瞳红了脸打他。背过身去将迷彩服都拉好,轻声说,“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心瞳说完,自己心里也是一空。刚刚经历过最亲密的事,就要这样离开……听着竹锦半天没声儿,心瞳转头去望,竟然发现他的脸上挂着两滴眼泪…… . “喂……”心瞳心软到无法收拾,也含泪扑过去,抱紧竹锦,“都是我笨蛋,我要是能再强一点,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离开。就不用你继续这样受苦。” 竹锦笑着给心瞳擦掉眼泪,“傻瓜,你已经做的很好。除了你,还有哪个女孩子敢孤身跟着一伙毒贩走了这么远,而且没被他们发现!” “听我的话,回总部去。让他们来救我,不要你自己这么跟着冒险!” 心瞳用力摇头,“我回去的话,一来一回至少要耽误半天的时间,我不敢保证这半天的时间你会遇见什么。我必须亲眼看着你安好,我才放心!再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一定能救你出去!他们想不到我会跟着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防范!” “瞳……” 心瞳咬牙,劈手给了竹锦一记,“狗狗,听话!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有个毒贩翻了个身。竹锦眼光一寒,“快走!” 心瞳身子娇小,猛地蹲下,便已经藏身进了草丛。 . “k!”那个毒贩嘟嘟囔囔翻身,“夜里一直听见野猫叫……嚷得老子都着火了。赶紧回去找个妞泻泻火去!”说着翻翻转转就要起身。 竹锦小心起身,将手腕重新伸进绳套里去,狭长的眸子宛如竹叶青蛇,谨慎盯着那个方向,努嘴让心瞳快走。 心瞳犹豫了下,竟然像灵巧的小野猫一样,从草丛中窜出来,用力吻了竹锦一下,这才再度转身,猱身钻进了丛林,无声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竹锦只觉心一空复一疼。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失.身又失心,失魂又落魄如果爱情注定是一种病,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可他甘愿丢掉所有的药物,放弃任何的治疗,情愿这一生沉疴不起。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不见了她……那他该如何活下去? --------------- 128、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更①) 天空就像捂着一个帘子,没亮的时候,始终闷着黑着;可是一旦东方破晓,就像帘子被掀开了一样,还没眨巴几下眼睛,整个天空就呼啦一下子全都亮透了。 连一点缓冲都不留给眼睛,更一点回味的时间都不留给某个刚刚失.身了的可怜男。 他心里其实有一个重大的命题需要好好想清楚:失.身事小,反正他早晚也是欢欣鼓舞地主动申请要失给他的小护士的;他想要郑重考虑的是,他们这个第一次,他是不是算是被强.暴的呀? 想想自己那个惨样儿,身子被捆着,被她坐在下头她还问他疼不疼,她还说要对他轻点儿…… 拜托,这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台词好不好,怎么他都没来得及说呢,全都被他的小护士给抢走了? 这一方面是说明他的瞳与众不同,可是另一方面是不是也是说他这个男人,很没用啊! 哎哟,这可怎么行啊他怎么能没用呢?他可是宇宙第一的男子汉啊。 不行,他心里委屈,他闹心…… . 竹锦正在这儿傲娇呢,毒贩走过来查看他的绳结,皱着眉头喝问他,“你怎么坐地上了!” 竹锦赶紧收敛心神,绝不能让人发现昨晚心瞳来过。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暴露了心瞳。 竹锦就涎着脸乐,“你们老几位睡得那么香,我被捆着,难道还不能坐下来歇会儿啊。再说了,我要是不补充好了体力,白天我也走不动啊,到时候还得让你们架着我走,耽误路程还让你们老几位跟着受累不是?” 那毒贩翻了个白眼儿,知道跟竹锦斗嘴烦死人。就索性闭了嘴蹲下仔细去查看那个绳结。 竹锦还故意装作手腕子疼了,“嘶”了一声。 那毒贩满意地看见绳结一切都如初,这才起身跟大哥汇合。几个毒贩凑在一起吃了几块糍粑,又将一块压缩饼干塞竹锦嘴里头去,这才一行人起身。 竹锦一边歪歪趔趔地走,一边向外喷着压缩饼干渣儿,“我抗议,你们虐待俘虏!干死我了,你们倒是也给我口茶喝!既然在云南,怎么也给我弄杯普洱茶啊!” 几个毒贩跟看大熊猫似的瞄着竹锦。那大哥冷冷盯着竹锦,“我现在也想喝普洱茶呢。还能轮着你?” “那好说,你们放开我,我找个茶馆请你们就是了!”竹锦瞪大眼睛装阿福。 那大哥垂首跟一个手下问,“检查他身上没有牙洞吧?我怎么感觉他昨晚上被蛇咬了,所以今早上才这么头脑不清醒了。” 竹锦喷着压缩饼干渣儿,自己倒是乐了。他昨晚上就是让蛇给咬了,他的小护士咬得他爽死了!上头的小嘴也咬,下头的小嘴也、咬…… 一想就完蛋了,他反应了……只能赶紧闭上嘴,乖乖跟着走。否则一定会被发现出了问题! . “唱” “你再唱支山歌给党听,我就一枪托把你下巴砸下来!” 竹锦张口刚要唱,被折磨得要死要活的那位架着他的毒贩抢先一步警告。 “那行,那我换个别的唱?或者给你背首《千字文》、《弟子规》啊?” 那毒贩咬牙,“你是不是唐僧附体啊你,烦不烦啊!” “原来大哥也是看过《大话西游》的啊,也是罗家英的粉丝咯?”竹锦一边歪歪趔趔往前走,一边继续跟人家聒噪。 “闭嘴啊,欠揍啊!”旁边几个人一同不耐大喊。 竹锦笑眯眯闭了嘴。仰首看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草丛间呼啦飞起,翅膀带动的风扰动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头顶一块不规则的蓝天洒下耀眼的阳光,那阳光照得人产生一股子幸福的晕眩。 那感觉有一点点像昨晚喷发的那一瞬间…… 呼,好想她,想她想她想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某人忍着挨揍的疼,还是大声吼出一句歌儿来,引得众毒贩再度侧目。个个恨不得用眼神直接将他凌迟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人肉喂鹰! . 云南的丛林里,地势也都奇峻。毒贩们在地势较低的一带通路向前,而就在他们头顶上的山壁上,原来也有一条细窄山路。一个身子灵活如小野猫的人影,蹲踞在疯长的植物的荫蔽里,如影随形跟随着他们。 灼热的眼睛穿过草木林叶,紧紧凝着竹锦的背影。听见他一声声不要脸的话,会忍不住笑起来;看见毒贩用枪托砸他,她的心里便也跟着剧烈地疼…… 心疼着,脚下一个打滑,踩松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沿着山坡滑落,眼看就要发出声音 幸好,草窠里有一只孵蛋的鸟儿,受了惊吓呼啦一声振翅而起,高高飞上云天。 而那帮毒贩的注意力都被段僧给吸引过去,没人格外注意那只鸟因何惊飞。 山壁上的小小人影这才无声地长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心窝。 却不期然听见他大声的“嚎叫”“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那小小面颊上早已不知何时爬满了泪水…… 她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真的耳聪目明。她第一次跟上他们的后头的时候,就听见他“唱支山歌给党听”……隐隐然心间仿佛有感悟,他是故意唱歌给她听,一来扰乱毒贩的注意力,二来是在用歌声陪伴她,让她放松…… 心瞳用力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很丢人啊,好像自打认识了这个家伙,自己坚强的外衣就一点点被撕掉,动不动连自己都没注意呢,就淌满一脸的泪水。这哪儿还是那个从小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软弱、不会流泪的那个周心瞳了? . 再往前走,已经远远离开了中国的国境线。前方出现了一个山寨,十数间人字形尖顶的竹屋映入视野。 那几个毒贩显然放松下来,开始听见了他们的欢声笑语。心瞳心里更加紧张。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个村寨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至少也是跟他们有往来的。 心瞳全身都贴在山壁上,用力去望竹锦。 却见竹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背在身后被绳子捆着的手隐约竖起两根手指来,摆出了个“v”的手势! 这个傻瓜……他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按着爸当年的经历,心瞳最大的担心是,一旦到了方便的地方,这帮家伙就会直接给竹锦注射毒品! 对付不肯屈服的俘虏,这帮毒贩最惯用的办法就是用毒品来控制你。不打你不骂你,只要让你上瘾,那你自然就成为他们的同道人;只要毒瘾发作,他们让你干什么你都得答应! 那样的人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根本就是一个受摆布的木偶! 心瞳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要在今晚救出竹锦,否则可能就晚了! . 眼前的村寨,很奇妙啊。 心瞳已经心急如焚,竹锦却还能用审美的眼光来审视整座村寨。宅子坐落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村庄宁静、房舍俨然。每一间竹屋旁都开满了紫色的不知名的藤萝花朵,弯弯绕绕爬满了篱笆墙壁,一朵朵羞涩的妖娆。 毒贩进了村寨个个摩拳擦掌的。竹锦也是男人,当然明白这将意味着这里会有什么样的生意出现。 竹锦涎着脸问,“大哥,这里有美女?那个,友情提醒一个啊,你们千万要戴套,不然很容易感染疾病的。” “滚你的!”没想到负责看押他的那位仁兄立马就火了,“不许你这么污蔑她们!” 污蔑、她们? 好吧,这些工作者也是有尊严的,就算他说错了。不过他真的不至于说错了什么话吧?世界卫生组织不是也这么提醒的么? 两天走下来,竹锦也知道了这位看押他的大哥叫盛江。盛江也没跟他啰嗦,直接拎着绳子将他带到被架在巨大树木上的树屋里头去。 树屋、树屋耶! 竹锦非但没害怕,反倒兴奋了。他早对树屋好奇,这回真的看见了真的,而且还被关在里头。所以他是恐惧全无,只觉新鲜快乐得不得了! 云南的丛林里树木都是疯长,所以在上头盖个小木屋简直是易如反掌。盛江也欺负竹锦不是本地人,所以想着把他锁到树上,不给他梯子,他肯定逃不掉。 “大哥,我要解手……”竹锦还不忘了臭屁一下,“不然大哥你帮我啊,我手在后头呢。你帮我解开裤子就行。” ---------------- 【稍后第二更。】 129、飞在一万英尺的天边(更②) “你想得美!”盛江一脚踹过来,将竹锦踹翻在地。 竹锦咧嘴,“那怎么办啊,你真让我尿裤子啊?” 盛江想了想,低头过来将竹锦手上的绳子解开,“自己去!”这里是高高的树屋,进出都只有一条梯子。那梯子撤掉了,除非是猴子才能进出。所以盛江倒也不担心这小子还能逃跑,索性解开他的手就下去了。 下头的竹屋里已经传出女子的声音,盛江自然已经心痒难耐。 盛江离开,竹锦面上的笑谑敛去,立时如猴子一边四处查看竹屋的情形。 . 心瞳看见竹锦被关进了树屋。心中虽然着急,可是天色还没黑下来,所以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心瞳只悄然下了山壁,绕着山路爬到村寨另外一边去,想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地点。 竹屋清凉,四边窗子都开着;屋顶的竹叶也开了一块,恰好能见到里头的情形。 一看里面,心瞳就也一皱眉,脸已经红了。 只见那位大哥正在与一个女子亲吻。那大哥已经非常急迫,可是那女人反倒好像更加急迫一些,还没等那大哥将身上的枪都摘下来,那女子已经急火火地吻住了那大哥的唇…… 心瞳只觉一股红火从心底直接窜起来,噼噼啪啪燃遍她的周身。 昨夜初尝人事,身子里头还留着微微的酸痛;可是人体的渴望就是很奇怪,虽然还会有疼痛的记忆,可是渴望却仿佛打开了瓶盖的魔瓶,有袅袅烟雾从瓶子里头丝丝缕缕飘出来,然后汇聚成巨大的怪兽。人力无法抗衡。 看着那大哥与那女子纠.缠,心瞳眼前就不断晃动起竹锦的样子。 他被她骑在下头,闭着长睫,在她每一个动作里被动地随着她起伏;他的唇妖冶地红着,甚至还似乎痛苦一般微微咬着自己的唇,偶尔小小舌尖从唇内探出,渴望又无辜地舔过他自己的唇…… 有热汗沿着他的发丝滑下,却在半途就已经化作丝丝袅袅的水汽蒸腾而起。 他那样颀长,却整个身子都被她控制住。双手更是被她抓起,固定在他头顶的树干上他仿佛受辱,他又仿佛无限渴望。他的面颊与唇始终妖艳地红,他态度的柔弱与他身子那个部位的强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在他上头驾驭着他,实则他在她里头侵犯着她…… 昨晚那一战,究竟谁才是真的胜利者? 心瞳忍不住抓紧身边的藤萝。心底那暗色妖娆的藤萝已经从心底爬升,绕满了她整个身心。 该死的,她想他,还是想要他! . 房间里那大哥已经与那女人开启了旖旎之旅。那女人火热得不可思议,还没等那大哥准备好,她就弯下腰去含住了那大哥,想帮他快点准备好……大哥的嗓子里沙哑地嘶吼,心瞳看得见他不断在那女人口中涌动的背影。 可是很奇怪心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明明那个女人急不可耐,可是她的面上却依旧清冷,跟身子的动作截然相反。 似乎她的身子很想要,可是心里却还在抗拒…… 这样的场景看得心瞳心里火烧火燎,更何况眼前一排竹屋里头都在进行着同样的戏码。 心瞳却也庆幸,多亏有这样的事情吊着这几个毒贩,才让他们没时间腾出手来整治竹锦;否则心瞳真的担心,他们会在这里给竹锦注射毒品。 心瞳只能咬牙等着天黑。心里担心竹锦,仔细盘算着如何将竹锦安全地救出去;耳朵哈不断守着眼前情景的滋扰,身子里蜿蜒爬出一条条诡异的火蛇,让她灼热地想要做坏事…… 天人交战。 终于,夜色再度如淘气的孩子,千呼万唤始出来,脚步轻快地用巨大的黑布将整个天地都遮蔽掉。 村寨里燃起火把。树油在火苗里炸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有一点点像过年时,为了驱逐怪兽而点染的爆竹。 爆竹、爆竹,烈火烹油里最为火辣的,本来就是那根死竹子…… 心瞳想着,心便已经融化。她脚步无声地从山岩撤走,躲过村寨里看守的人,然后抓住旁边树上垂下的一根长藤,手脚如小野猫般灵活地攀援而上。 树屋的那棵树是爬不上去,可是她难道不会从旁边的树上悠荡过去么? 长藤虽然长度足够,但是需要力道掌握得很好。多亏心瞳是训练有素的,这才顺利荡过去,并且没有放开长藤,而是将长藤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以备稍后离开时候用。 “瞳!”竹锦从窗子里看见了握着长藤凌空而来的心瞳,惊喜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他的女孩手握长练凌空舞,从浓黑夜色里翩然而来,就像森林精灵扑着透明的翅膀飞临! “嘘……”心瞳谨慎望着周遭,确定没有人注意她到来,这才弯腰钻进树屋里头。 本来想说话的,至少问他好不好,可是心瞳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进门见了他,就直接投进了他的怀抱,抱着他,眼泪已是落下来。 竹锦的心也是跳得宛如地震。 “段竹锦,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想你!”心瞳咬牙切齿跳起来,将自己的身子更紧更紧地贴近他,仿佛想就此钻进他身子里去,与他融为一体! 竹锦喘息登时就急了,可是还是谨慎地侧耳倾听外头的声音,一边回应着小野猫唇舌的攻击,一边压低声音问,“他们,都去了哪里?” “他们不会来的。”心瞳早已长发凌乱,两人的口沫濡湿了彼此,“至少,至少半个小时内不会来……” “他们在干嘛?”竹锦垂首看心瞳那张已经红透了的小脸儿,忍不住逗她,“你都看见了?” 心瞳脸红得整个都躲进他怀里去,“他们,他们跟女人在一起……” “嗤……”竹锦也没绷住,笑开,“好啊,这么好的福利,他们都不带我……” “你说什么?”竹锦本是笑谑,却恼了心瞳。心瞳一改之前的火热,冷了眼睛抬头瞪他,“你再说一遍!” 竹锦大笑,将他的小野猫抱紧,“我这不是也有女人呢么?我有了这个女人,便视天下女人如哥们儿!” “你又胡说八道!”心瞳转怒为笑,“我们走吧!事不宜迟。” . “啊?”竹锦一听差点没哭了。心瞳这样火辣辣地主动投怀送抱,他的手还解开了,他本来可以在这高高的树屋上浪漫一下的,哪儿知道她马上就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他撅嘴扯着心瞳的手耍赖。 “你又干嘛!”心瞳自己也是渴望如火,可是哪儿敢耽搁!爸当年的经历还疼痛地烙印在她记忆里,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渴望,而再让竹锦担负哪怕一丁点的危险! 竹锦耍赖呢,两手已经不老实地去搓.揉心瞳的身子。他身材颀长,她个子娇小,所以纵然他跪着,却也可以自在咬住她的胸尖…… 心瞳一声呜咽,“坏人你……” 她的味道该怎么形容?有树木与野草的天然清香,再加上她流淌出来的汗水微微的咸涩,还有她身上天然的体香,全都交织在了一起,让竹锦目眩神迷。他贪婪舔.吮,不舍放开。 心瞳本来一路行来,身上早已被植物的露水以及自己的汗水湿透……此时他又这样来,她早已连思维和神经末端全都变成潮湿。 “我想死你了……”竹锦贪婪攻击,手已经滑下心瞳的腰带。只是拉扯之间的布料摩挲,已经敏.感到让心瞳几乎尖叫! 她却不能放纵他,咬牙按住了他的手指,“不行。走啊!” 心瞳小心将长藤拴在了竹锦的腰上,又扯了扯,确定长藤可以担负得起两人的重量,这才放手一悠! 长藤飞荡,两人抱在一起,在夜色里翩然飞去。眼睛只看着彼此的眼睛,呼吸缠着彼此的呼吸。 夜色宛如水墨画卷无声展开,丛林成为葱茏背景。他们两人宛如彩蝶双飞,无声而去…… “你,疼了么?” 这样浪漫的场景里,那个家伙竟然问出这样没营养的问题来! 心瞳脸红,“有一点,不过一点都没事,就有点像肌肉拉伤的微微酸痛。” “我也没疼。”他笑,长眸里黠光妖冶,“所以你再想要我的时候,尽管放马扑过来哦。几次都没事儿!” “噗!”心瞳一口口水呛住,手上一放松,两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长藤上直直跌落下去! -------------- 130、好女不跟狗斗(第1更) 这个村寨是坐落在山坳的平地上,周遭都是高山密林。两人从长藤上直直坠落下去,好在其时长藤正悠荡在曲线的波谷,所以垂直高度并不高。心瞳反应快,落地的瞬间拼命抱住竹锦一个就地翻滚,卸掉力道,让竹锦免受跌伤,但是心瞳自己却结结实实地被竹锦的体重给砸了一下,微微皱了下眉。 “瞳!”竹锦紧张,赶紧给心瞳查看背部的情形,并嘱咐她缓缓深呼吸,以确定肋骨与脏器没有受伤。 幸好并无大碍,可是两人坠地发出的砰然声被山壁回声,被寨子里值守的人给发现了! “谁!”随着凛冽的喝问声,有人举着火把,脚步杂沓跑来! 竹锦还扭头望人家那个方向,心瞳一骨碌爬起来,扯住竹锦的手,“走啊!” 两人拉着手跑,结果一个起身,两人奔着的方向就截然相反! “你干什么!”心瞳心急之下一瞪眼睛。小野猫的眼睛在夜色里放出熠熠的光,让人不敢违拗。竹锦只能讪讪转头,“我跑迷糊了,我跟你跑!” . 这里是原始丛林,竹锦是第一次进来,所以他不迷糊才怪。心瞳心里暗叹,扯着竹锦就向前去。可是并不走平地直线,而是以折线的路线行进,不时攀上山岩,然后在林木浓密处蹲下来。 人类虽然已经嚣张到成了地球的主宰,说让哪种动植物灭绝就让哪种动植物灭绝,可是此时天地,却只觉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渺小到宛如蝼蚁。虽然那村寨的规模也不小,握着火把追出来的人也不少,可是整片丛林就像一片浩瀚的黑海,那村寨和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一旦散入其中,便小得连一朵浪花都比不上。 竹锦喘着粗气,低声问心瞳,“不如我们就在这儿蹲一夜吧,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虽然蹲踞隐身在树丛里,心瞳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双眸懔然穿过林叶间隙去望外头。就连呼吸都被她调整到声音最低,像是训练有素。 “累死我了……”竹锦夸张地擦汗,可是还没等他的汗擦完,心瞳已经一拎他的脖领子,“走啊!” 还没喘过来气呢,又走?! 心瞳的眸子在夜色的丛林里奇异闪烁着幽魅的光芒,“有狗!” . “妈呀”竹锦这才撒丫子跑。 还以为能就在草丛里蹲一夜躲过去呢,可是人家有狗,那就无所遁形了,竹锦吓得赶紧跟着心瞳跑。 以前竹锦还笑话人家心瞳是小个子,此时方明白小个子在丛林中的优势。山路陡峭崎岖,小个子的重心比较低,所以跑起来步伐非常稳健;他这个大个子弯腰跑起来,没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更让心瞳咬牙切齿的是,这老兄一边跑一边手还不老实,满地去抓一些草叶啊、野果的! 人比较好躲,因为追来的人都举着火把;可是狗比较难防。狗毕竟比人更适应大自然的环境,所以狗很快就到了两人的身后! 心瞳一把拎住竹锦的衣领向远处一甩,“你先走,我断后!” 竹锦愣了愣,却没走,笑眯眯凑到心瞳耳边去,“好女不跟狗斗!” “你不跟它斗,它却狗嘴咬着你没完!”心瞳恨得一推竹锦,“你赶紧走啊!” 竹锦却非但没跑,反倒笑眯眯地蹲下了,双眼闪闪地盯着那狗一路向他跑来! . 天,他疯了么!心瞳都要急死了丛林里的狗不同于家养的狗,毒贩们刻意保持着这些狗的野性,平常都是给它们喂活食的,所以这些狗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是一头头小野狼!难不成竹锦还真拿人家都当哈巴狗了,还想都弄着人家玩儿! 心瞳急得低头去扯他,却见到他狭长的眸子在夜色星光下贼光一闪也不知道是他眼镜片反射了月色星光,还是他眼睛里头真的带电! 唰唰、唰唰……狗的脚步踩着林叶的声音已经奔到近前,此时就算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 心瞳咬牙猱身冲向前,挡在竹锦头里,膝盖迎向狗扑来的方向,狠狠踢中狗脖子上的动脉位置! 那狗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身子还腾在半空里,猛地被心瞳膝盖踢中,便仿佛枯败了的叶子,从空中直坠落地!呜咽了两声,便四蹄一蹬,再也不动! “唔!”竹锦也看的惊讶死。 心瞳却没工夫跟他摆pose,手肘横击,又将另一条飞窜而来的狗打下山坡! 登时山坡上丛林里,一片狗声呜咽。狗们也都不傻,看清眼前的架势,都停下了攻击,再也不孤身扑上去,而是聚拢成一个扇面,形成群体攻击的情势! 就连竹锦也看明白了,这帮子毒贩不但人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就连狗都是训练过的! “他们在那边!上去,上去!” 听见狗吠,后头的追兵也纷纷朝着这个方向来。幽暗的丛林渐渐被火把光芒照亮,眼看情势就更加危险! . “走啊!”心瞳保持着防守的身姿,回身向竹锦怒喝!凌厉的目光,仿佛已经睚眦尽裂! 经历这一番逃亡,如果被毒贩活捉,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就算不是被毒贩捉住,而是被群狗扑来,那估计下场会更惨! 心瞳咬牙,“段竹锦,你跟我发誓,你一定要一直向前跑,不许回头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不回头!” 竹锦仰头望心瞳,忽然静静笑起来,“姐姐,你这样真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走!”心瞳气得回身就来踹他,连踢带打将他推向前路! 却错过了奇妙的一幕。 方才那些还在穷凶极恶的狗们,忽然都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倒下……像是被镰刀割倒的韭菜,一茬又一茬扑通扑通摔倒在地! 竹锦还在前头嘻嘻哈哈,心瞳心急如焚地推打着他,一不小心已经跑出去好远。等惊讶身后已经没有了狗的时候,猛然回头,这才发现方才的林地上已经一片沉寂! . “还犹豫什么?快走!”竹锦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伸手扯住心瞳,突然变向,跑向右侧一处绝路! 心瞳真是要抓狂了,“前边是断崖!向左跑!” “不。”竹锦站住身形转过来望心瞳。头顶恰好是一块树梢间隙,露出一小片浅蓝清透的夜空,有星光点点洒下,落满竹锦的周身,仿佛漾起一片玉色清光,“这次,听我的。” 心瞳不放心地再转头去望方才那片被群狗围攻的林地。说也奇怪,就在那些狗倒地的地方,毒贩们也追了上来,却都举着火把愣愣站在原地,没急着继续向前追来,反倒垂首望着地面几条狗的倒地情形…… 那些狗死得果然诡异,身在山林中生活的山民本就对大自然和山林有着恐惧与崇敬感,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前进,以为眼前的是诡异的力量也说不定。 心瞳转头望竹锦,“刚刚那些狗,是你……” 竹锦笑起来,摊了摊手掌。 心瞳随即会意!之前这家伙一边跑,一边手脚还不老实地东捋一把树叶,西揪一个果子的,原来竟然是……! “狗虽然会伤人,可是它也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这么好的狗训练出来不容易,所以我没真杀死它们,就让它们乖乖睡个觉……”竹锦笑得牙齿闪着白光,说不出是善良呢还是鬼魅呢。 心瞳却心下一暖,点头一笑,“好,那我这次就听你的,跟你走!” . 他是凉薄的人,方才又是受到群狗围攻,一般人都会为了自保而痛下杀手可是却没想到他却能做到手下留情。心瞳心下忽地就宽了。前方就算是绝路又能怎样,就算他这次判断错了又怎样?她愿意跟着他一同去涉险,她愿意陪他一起去犯错! “走!”竹锦反手抓住心瞳,两人一同迅疾向前。 到了山路尽头,前方再无道路,只有高度落差在视觉上形成的巨大的黑色空洞。眼前只有一片光明却仿佛是一带水面,粼粼转转,仿佛有波光涌动。 出于本.能,心瞳也有点紧张,深深吸了口气,抢到竹锦头里,“我先来!” “傻瓜……”竹锦笑起来,从后头伸手抱住心瞳的小蛮腰,“一起来!” “嗯?”心瞳转眸望他。零星的月光里,看见他越发妖冶如丛林里得道的狐狸精。 他笑,“乖,闭上眼睛。想想阿拉丁的飞毯,或者泰坦尼克号上的比翼齐飞……” 心瞳在紧张里只能翻了个白眼儿,亏他想得出来!可是想象的浪漫,真的就能战胜现实世界里生死的危机么? --------------- 【稍后第二更。】 131、比翼(第2更) 心瞳的心思还没转完,竹锦已经抱住心瞳的小蛮腰,纵身一跳! 山谷里的风一下子都迎面鼓过来,像是一面无形的安全气囊,兜头盖脸地迎面扑来,鼓得心瞳都有点喘不上来气。 心瞳努力在风里睁开眼睛,想要看穿这片诡异的夜色,想要判断出这段山崖落差的高度,还有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地形状况。 至少,她得保护竹锦! 大自然真的是奇妙。以为周遭暗黑一片,实则只要你努力,便会有自然的光线引导你向前。这里是一块断崖形成的小山谷,所以周遭的林木全都后退,天上终究有大片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黑暗深处的地面也有反光,粼粼闪闪。心瞳心内一喜,确定了那里真的是一带水面! 虽然从高处跳下来,即便是水面也会有巨大的反弹力;据说如果十米跳台跳水的话,如果姿势没拿捏好,躺着或者趴着入水的话,那种水面的拍击力跟砸在一块水泥硬板上差不多;不过毕竟还是水面,总比直接跌到地面要好! 心瞳一个急转身,将自己挡在竹锦前头,想着落地的一瞬间她要护着竹锦却在此时看见凌空里竹锦狡黠的一笑…… “竹锦,你,唔……”心瞳还没等抗拒完,竹锦已经收紧了手臂,唇舌攻入…… . 瞬间的缺氧晕眩里,心瞳忽然不知今夕何夕,仿佛身子飘渺飞离了地球引力,就像《神话》里的玉漱公主抱住了现代的成龙,两人在超时空的天地里兜兜转转,裙袂飘飞。 可是现实世界里自然没有神话。心瞳猛地收摄自己的心神,用力挣脱开唇舌,仰头坚毅望竹锦,“别怕,我在你下面!” 猛然转身凝视地面却! 心瞳怔住,只觉一股力道将两人的身子向上弹去,与地球引力形成了张力的抗衡! 心瞳用力去望,这才发现竹锦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绳! 心瞳忍不住笑开。怪不得这家伙之前老神在在地一点都不惊慌,又让她想象阿拉丁飞毯,又是要玩泰坦尼克的比翼双飞的原来他早有准备! “这东西,哪儿来的?”心瞳终于也放松了身心,就这样享受两人凌空而舞的感觉,“别告诉我你是狐狸精变来的。” 竹锦大笑,“我有个弟弟,前阵子来丛林这边做过野外生存训练。他回去就跟我说,云南这片林子里头啊,就算什么设备都不带也没事儿。这里物产丰富,吃的、喝的、药物全都遍地都是;但是一定要带着这条绳子。我就把他这条绳子给抢来了平常看着就是一条腰带,关键时刻却能变成长度可伸缩的铁爪长绳!” 心瞳眯起眼睛来,“这是特种兵才能有的设备!” 竹锦吐了吐舌头,“我怎么说也是省军区司令的儿子,我就算以权谋私弄根绳子玩玩,也不算太过分吧?” “再说,也是你刚刚玩树藤的动作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的忘了腰上带着这个东西呢,这下子可派上用场了!” 心瞳只能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竹锦面颊,“干得好,小弟弟!”随即身子猛向下坠,控制住长绳的前后的振荡摆幅,让两人能快速下降。 . 山林里果然再度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以及人声吵杂,“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心瞳以目示意竹锦别再出声,两人顺着绳子落下去,借着山壁内凹坡度的遮掩而藏住身形,谨慎听着上头的声音。 “肯定不能是跑到这边来。这边是绝路,而且如果他们跳崖也一定有水声。现在什么都没有,看来是跑向另外的方向去了!” 头顶的人声终于渐渐远去,竹锦这才长舒了口气,含笑抱紧心瞳,“姐姐,你挑豆我了!你得负责!” “我怎么挑豆你了?!”心瞳惊了。这刚经历过生死逃亡的惊心动魄,没想到接下来就是这家伙的紧迫缠人…… “你就挑豆我了你想想,你刚刚都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 “你先说‘别怕,我在你下面!’,后来又说‘干得好,小弟弟’……” “唔,你……”心瞳真是被活活气晕了。她发誓她不是那个意思啊,怎么让他给理解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竹锦灼热压下来,将心瞳娇小的身子挤压在山壁上,“你现在得在我下面,让小弟弟好好干一下……” . “你去死啊!”心瞳被他那个粗俗的字眼给气昏了。虽然他不是故意说脏话,而是顺着她之前的话说出来的,可是,可是还是觉得很讨厌啦! “呵……”竹锦笑着伏在心瞳身上,将笑谑和热气都喷到心瞳颈侧去,“才知道我是坏人么?我跟你在一起,别希望我能当好人……我就是想对你做尽天下最过分的坏事,就想对你坏……” “你生气也没用,你闪躲也逃不掉……”竹锦灼热宣告,大掌一扭,腰上的长绳顺势将心瞳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绑牢! “你个混蛋,你,你要干嘛……”心瞳双手被绑,身子又被竹锦压住,已是惊呆住。眼前乱象纷来,情不自禁想起前夜。绳子捆缚之下的竹锦,无辜又甜美地被她骑在身.下。柔弱的长睫轻颤,娇软的红唇微启,小小舌尖随呼吸吞吐,强硬的一切全都被她纳入与包缠…… 激昂时他下意识想要挣脱绳子,最后的喷涌里他颊边涌起的酡红…… 心瞳已是喘息,身子已经如暗花妖娆开放,迎向他的手指…… . 竹锦自然感知,笑着蹲下去,眼睛直凝向…… 心瞳绞起双腿,羞得无地自容,“不许你看!”苦于双手在身后被缚,无法遮挡。 “这样美……”竹锦嗓音已是沙哑,“我怎么能不看……”他手指轻揉,抬头哄着心瞳,“乖,让我看看……第一次那样仓促,我都不知伤没伤到你。” 心瞳羞得不敢睁开眼睛,“不要~~,求你,不要……” “要。乖……”竹锦手指更加温柔,沿着心瞳腿之间的缝隙滑动,催促着却也耐心等待着心瞳自己放松开…… 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彼此相待……心瞳鼓起勇气,终于缓缓放开了两腿…… 一股清凉粘稠的液体,随着他的指尖,缓缓进入她的密地……心瞳紧张吸气,“你,在干嘛?” . 竹锦的嗓音愈发沙哑,仿佛按捺着巨大的渴望,手指却依旧温柔而耐心,“云南的原始丛林是伟大的宝库,里头许多的植物都是最宝贵、最天然的药物。这浆果里的果浆是天然的愈合良药,还能舒缓肌肉酸痛……” 竹锦轻轻叹息,“只有你这样的小傻瓜才会问我疼不疼,其实疼的是你们女人……我没来得及帮你,你就小野猫一样消失在丛林里。我担了一夜的心,怕你流血怕你疼。这里又是燠热潮湿的丛林,怕你没来得及好好照顾自己小傻瓜,这是你的第一次呢,必须要温柔以待。” 他的手指坚定又温柔,由浅入深爱.抚她的每一寸。他的手温滚烫,可是他指尖的果浆却是清凉粘稠,两者相伴,让她无法抵御那份消.魂蚀骨的快.感,身子深处向外阵阵震颤…… 手指进退之间,果浆甜蜜涌动。如丝滑动, “好么?”他一边邪肆又温柔抚摸,一边眯着眼睛问出不要脸的话…… 心瞳早已说不出话来,身子每一个毛孔全都张开,变成一张张呐喊的小嘴,尽情欢叫…… “好极了……”竹锦沙哑呢喃,“真是,美极了……”他贪婪俯身,更自私看清她的美丽,看清她每一丝微妙的颤抖…… “啊”当他舌尖轻点她柔嫩的芯尖儿,心瞳终于按捺不住叫出了声儿来! 他却根本不肯放开,反而唇都嘬紧,将那甜美的果浆贪婪啜饮…… “啊,嗯……”山谷将她的叫声反射回来心瞳只觉羞愧难当。哪里还是正常的叫喊,根本是,是……辗转嘤咛,娇媚如丝。根本不是抗拒和惊讶,而是更加渴望,更加哀求…… 竹锦也再按捺不住,起身相抵! 却停留在美妙潺潺的洞口不肯进入,反身将曼妙的双手揉住她完美的胸。他沙哑命令,他魅惑引逗,“说,要我。你不说,我便绝不进去……” ----------- 132、谁已近,谁已远(更①) “段竹锦你混蛋……”心瞳被他挤压在山壁上,双手反剪。身子深处却随同他的手指语舌尖,流淌出甜美的果浆来。那果子神秘而甜美的气息与她自己的体香交织在一起,在这光线暗魅的山间形成旖旎的逗引,连她自己都已经心醉神迷…… “说啊,乖。”竹锦抵着桃源秘境,却根本就不向内来,反倒辗转在入口处厮磨打转。惹得心瞳浑身滚烫颤.栗,宛如发了高烧! 发烧的机理便是异种细菌与病毒入侵,导致人体白细胞的抵御反应,两者彼此颤抖才会发出高热的温度来此时她与他便是如此。他要入侵,她想防御…… 可是天啊,她哪里有白细胞的坚定不移?她似乎是想防御的,可是她身子深处早已经是深深的渴望! “快说……”他的膨胀越发嚣张。 心瞳只觉口干舌燥,窘迫地一口咬住他的颈侧,眼泪已经是崩落下来,“混蛋,快点给我!我受不了了!” 说罢长腿主动缠紧,将他强势裹入……丝滑缠.绵,灼热亢进…… 之前还有那美妙的果浆依旧存在,润泽湿滑,推动深入…… “啊!”不过一两下之间,心瞳已经压抑不住叫出声来,喘息着红了脸大胆去望他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了?” “小傻瓜……”竹锦早已浑身汗湿。要有多强大的忍耐,才能在她那样致密潮湿的包裹之下,还能冷静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你的身体,已经,成熟了。再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小东西……” 每一下都舒服,每一次都感觉到神经的尖梢都在快乐地颤抖……心瞳情不自禁绞紧了他的腰,将自己更勇敢地向他敞开…… 原来这样快乐,原来他能给她这样神奇而诡秘的一切。 她喜欢。她真的好喜欢! “坏蛋……”竹锦几乎呜咽,“这次是我在做你哎,可是我怎么感觉还是在被你欺负……” 心瞳无声笑开。懂了,原来这家伙在计较这个,所以还把她的手绑上……心瞳索性勾紧双腿,翘tun主动震颤,惹得竹锦连声哀嚎,“不能这样,不能……我,我要不行了……” 心瞳是练泰拳的,身上本来就每个部位都极为机巧,对于力道的拿捏更是妙到毫巅。尽管那里地方还是陌生的,可是配合肢体的动作,想要打败这个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竹锦汗如雨下,整个身子,包括里面的强硬都剧烈颤抖……心瞳也压抑不住喉间的呻.吟,两人已经交战到了最后的关口,只剩下谁最后致命的一击! 就在此时! 山崖顶上忽然再次传来脚步声,却不杂沓,而是冷静沉稳的脚步声。 一个声音带着夜色清凉,如同暗夜里奏响的小提琴声,“是的,找到ta,将ta带到我身边来。”(小注:听起来都是ta,而无从从发音里听出来是“他”,还是“她”。) 心瞳的身子便是一僵! 那声音是,是冽尘! “殿下,可是我们的人已经两路追踪,都没找到他们的影子。” “那为什么,不沿着眼前这条路继续去追?”冽尘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清冷又诡秘。 “殿下,您是说……”那人显然很是迟疑,“这里是断崖,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而且,如果他们跳下去,一定能听见水声。这样静的夜里,我们并没有听见水声。” “呵……”冽尘笑起来,可是那嗓音在暗夜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形成一个嘲讽,“那是你们太不了解ta!以我对ta的了解,ta一定是置于死地而后生,你们越想不到的地方ta越会去,你们自己都不敢做的事儿,ta越会做!” “殿下您是说,是说……” “没错!从这里跳下去,沿途去追!” 这一刻,心瞳只觉心如死灰……她刚刚安全了一点,可是后头那个要断她后路、要对她赶尽杀绝的人,竟然是冽尘! 方才的火热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瞳放开双腿,就想推开竹锦。 竹锦却哪里肯放,学着她之前的凶狂,也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声嘶吼,“想着我,不许想着他!” 心瞳退避,低声哀求,“竹锦……” “想着我,只准想着我!”竹锦大掌托起心瞳的翘tun,凶狂冲击! 遥远的嗓音,终究比不上深入的冲撞,心瞳心神再度被竹锦抓回,只能缠紧他的身子,回应他狂怒的热情…… 抵死的喘息纠.缠里,竹锦狠狠托住心瞳tun瓣,将她揉紧他,然后将汹涌的热泉毫不犹豫地全都注入,一丝都不肯后退! 心瞳低声惊叫,“竹锦,你!” 竹锦长眸邪恶,紧紧锁定心瞳,“你是我的。我会不顾一切留住你。比如,让你怀孕!” 那平素吊儿郎当的少年,此时在幽夜暗林的掩映之下仿佛狂兽化成的人形。面目清贵,可是行为却凶狂如兽! 心瞳只觉心颤又心折,只能颤抖着抱紧了他,任凭他将她送上极致的巅峰!咬住唇藏着自己的叫声,贴着他在她身子深处的灼热,越发知道,她与这个人已经越来越近,而与头顶上那位殿下已经渐行渐远…… . 两人终于抱在一起平息了下来。山风轻来,却还是送来了头顶的嗓音原来刚刚冽尘竟然没有离开! “殿下,起风了,您请回去吧。待会儿天亮我们就派人下去追。那两个人本就不熟丛林,就算他们提前跑一段,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说不定还有可能迷了路,就在原地兜兜转转呢!” “没事,让我再站一会儿。”冽尘的嗓音里仿佛添了一丝沧桑。良久才缓缓又说,“我能感受到,ta之前就站在这里过。这里还有ta的气息,有ta身体的温度。我知道ta一定就在附近,并没远去。” “从小到大,只要ta在附近,我一定能够知道……” 心瞳巨震。 如果方才听冽尘说“ta”,她还不能确定冽尘想要活捉带到他身边的人是她还是竹锦,此时如何还能不知! 风更大了,林叶沙沙摇曳。就在那沙哑的风里,冽尘轻轻一声,“妞,我好想你。” . 心瞳在哭泣,他知道。 可是他明明就在她身边,明明伸手紧紧将她抱进他怀里,可是竹锦却也清楚地知道,他没办法安慰到她的心。 也许无关爱情,至少冽尘留在心瞳心里的某一些记忆和重量,是他段竹锦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完全代替的。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大房子,每一个记忆中走过的人都各自占着其中的一个房间,彼此只能隔壁,无法覆盖。 “别伤了她。将她活着带到我身边。”冽尘的嗓音静静在风里飘散。 “瞳……”竹锦挣扎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心瞳。 心瞳却猛地仰头望他,转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走啊!还犹豫什么!” 竹锦彻底呆了。他没想到他的姑娘能这样快恢复,而且始终清醒她自己该做什么! 竹锦心底一团热火涌起,刚刚跌进黑暗的心瞬时被照亮。竹锦点头,“好,我们走!” “其实……”牵手穿越林间,竹锦忍不住转头去望心瞳。山野幽暗,他们并无照明设备,可是心瞳的一双眸子仿佛猫眼闪亮,坚定不移向前走,仿佛天生知道该走向哪个方向,“其实如果就算冽尘捉住你,也一定不会伤害你。瞳,你何必这样急着逃命?” 夜色里浅浅的星光浮涌而起,心瞳转头来望竹锦,“可是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伤害你!” 竹锦笑起来,缠紧心瞳的手指,“在他与我之间,你终于选择了我么?” 心瞳手指轻轻一颤,“段竹锦,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就算我现在还想反悔,还来得及么?”她也垂首,再抬头时已是面颊染红,“第一次,是我强.暴了你,所以我总得为你负责。” 竹锦放肆笑开,“那说好了。要负责,就要一辈子!” 心瞳含羞,目光却坚毅而凌厉,“你若敢中途再去找别的女人,我会阉了你!然后把你卖到芭提雅去当人妖,给基佬当小受!” “妈呀……”竹锦吓得浑身颤抖。被阉这个说法还不恐怖,全世界女人都会说;可是卖到芭堤雅当人妖,还被基佬那啥,这个恐怕只有他的瞳才说得出来吧? 好可怕呀…… ------------ 【稍后第二更。】 133、与象共舞(更②) 天色终亮,可是那晨光却还照不进丛林来。远远地仿佛一块幽蓝色的背景衬布,而它前头的丛林树木一根一根都是黑色的水墨画就。一杆一杆的黑色阴沉,仿佛墨汁淋漓。 心瞳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一把拎起竹锦的胳膊,眸子湿漉漉地含着凛然之色,“天亮了,不可再耽搁,快走!” 竹锦呲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脚,“姐姐,我真走不动了哎。疼死我了。” “没用的大少爷!”心瞳气得咬牙,“起来!我扶着你走!” “再坐一会儿……”竹锦两手举过头顶哀求,“现在他们还没来,就再坐一小会儿,啊!” “天亮了,他们马上就来了!”心瞳咬牙,“在丛林里生存,一分一毫的懈怠也不可以有,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心瞳说着直接扯住竹锦的耳朵,“走啊!” 竹锦都要哭了,只能起来跌跌撞撞再往前跑。以后谁再跟他说什么羡慕特种兵,崇拜老a之类的话,他一定上去给那人一个垫炮!很痛苦的,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啊! “沙……,沙……”背后终究还是传来了脚步声。 心瞳扯着竹锦趴下,她将耳朵伏在地表仔细听着,再起身时已是面色严峻。 这一群跟来的人更加训练有素。之前寨子里头追出来的人还在嚷嚷,声音泄露了他们的踪迹和胆怯;那些人的脚步就更是杂沓,根本就是满山乱搜。 可是眼前跟来的这批人却不同,他们的脚步声基本已经与风动林叶声交织在一起,他们彼此之间更是一句交谈都没有,可以想见那些人之间的交流是使用手势,足证明他们更加的训练有素。 心瞳心中紧张更重。前方就已经是国境线,所以他们可能会因此而派来更精锐的人员,务求将他们一举擒获! 她无所谓,可是这位大少爷可怎么办! 跑了整夜,眼见着这位大少爷已经脱了力,他再也跑不动了,这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山谷之间忽然响起几声悠长明亮的叫声,声音洪亮穿破晨光的幽暗,随之便有金色阳光冲破晨雾,倾泻入丛林而来! . 竹锦一哆嗦,“什么怪兽?” 心瞳瞪了他一眼,却轻轻笑开,“嘘,是大象!” 云南丛林里还有野生的亚洲象,它们历来被云南各族视为神圣的化身。所以在心瞳此时几乎绝望的时候,能听见大象清亮的叫声,她只觉心中一勇! 心瞳想了想,扯住竹锦,“跟我来!” 竹锦跌跌撞撞地跑,越发觉得接近了大象叫声发出的方向。竹锦惊了,“姐姐,听说亚洲象发起怒来会踩死人的!” 因为亚洲象一直还在被人类偷偷猎捕,所以大象们对人类也渐渐起了敌意。所以近来也经常听说野生大象因为被惊扰,而将普通的游客当成了敌人来攻击的新闻…… “跟我走!”心瞳用力拖着胆小鬼段三儿往前跑,“你是人,追兵也是人!所以就看看大象踩死的是你我,还是他们!就看谁的运气更好些!” . “我好后悔啊。” 竹锦和心瞳躲在草丛里,遥遥看着几头大象在水边喝水休息。竹锦磨叽,“我以前看过一个日本片子,讲的是一个少年家里开着一个动物园,他最喜欢大象。他想到泰国的驯象学校来学习驯象,可是他家里本来经济情况就很不好,所以没有钱让他来。后来这个孩子坚持不懈,终于感动了家人。家里人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终于让那个孩子来到了泰国……” “你在跟我讲励志剧,然后用电视剧里的精神来鼓舞我么?”心瞳被气乐了,转头瞪他,“精神胜利法啊?” “不是……”竹锦卖萌地嘟了嘟嘴,“人家的意思是,当时看那个片子的时候用点心就好了。比如我也可以学习人家几句大象的语言啊,那我现在就可以指挥大象保护我们了!” “哦……”心瞳也只能摇头一笑,“原来是情急抱象脚哦!” 阳光渐起,水光潋滟里,心瞳越发明艳照人,“可是不是有人怕被大象踩死么,怎么还敢抱象脚?” “秃噜……”竹锦无言以对,只能自己吐了个泡泡,委委屈屈又蹲回草里去。 好嘛,此时前有大象,后有追兵,他们两个该怎么办才好? 身后沙、沙的脚步声越发近了。 心瞳抓住竹锦的手,低声嘱咐,“待会儿你跑的时候,记住,不要朝着小象的方向跑。如果你朝着小象去,大象会认为你有可能要伤害小象,会跟你拼命的!你要向着远离小象的方向去,就算稍微靠近一点大象都没事。” . “那你呢?”竹锦面色一白,“不是你拉着我的手一起跑么?” 心瞳含笑摇头,“从这里一直向东北方向跑阳光已经升起来,你该能分辨得清哪边是东北。” “你要干什么去!”竹锦急了。 “我得……”心瞳明亮一笑,“我得把大象们引向那帮人去!” “不”竹锦嘶吼,可是却已经挽不住心瞳的手!心瞳从草丛间猱身而起,长发飞扬着跑向水边的大象,甚至欢跳着招手,口中“恢恢儿”有声,吸引了大象的注意力! “唷,唷……”大象随之清亮鸣叫起来,几头成年大象登时紧张集结,将小象裹在中间,朝着心瞳的方向而来! 大象看着很笨重,可是它们一旦奔跑起来,那速度也是绝对不容小觑! “瞳!”竹锦痛呼。 丛林里的光影瑰丽迷离,晨光还像是暗蓝色的衬布,阳光却已经刺眼如金色的利剑。可是两者却没能在丛林里完美融合,反倒各行其是。而在它们之间,树木一根一根依旧黑黢黢地耸立着,带着原始的诡异…… 就在这样的一片天地里,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儿,身着迷彩服,长发挂着水珠随风摇曳!她脚步轻灵,手腕高举,引着大象的脚步,缓缓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竹锦,走啊!东北方向,你要卯足了力气一直朝前去!走” “我不走!”竹锦狭长的眸子里厉光乍现,“要走,一起走!” 心瞳依旧在笑。 大象都是敏.感的动物,所以她始终保持着甜美的笑容与温柔的嗓音,唯恐提前激怒它们。 “竹锦,你忘了那个追踪我们的人是谁么?他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你安心回去,我不会有事。听话,好好回去!” 竹锦握紧指尖。这个傻瓜,难道她不知道,就算他自己安全脱险,就算他能成功回去,可是如果没有了她,他的一切所谓“幸运”还有什么意义! . 竹锦站在原地,之前的疲惫与颓色点点不见。他忽地静静笑起,然后猛地加速向前跑去! 看见竹锦终于肯跑了,心瞳的心,轻轻落下。 却猛然看见竹锦冲向什么方向,吓得心瞳惊呼起来,“竹锦,你疯了!不要向小象的方向跑,不要啊!” 竹锦是跑了,却是朝着小象的方向! 象群全被激怒,几头大象狂乱旋身,大耳朵忽闪着,就追着竹锦跑起来! 就在此时,林木深处,一个个身穿迷彩衣,端着枪的追兵已经赶到! 他们面上都戴着黑色的面罩,看得出身份更加诡异! 心瞳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朝着竹锦的方向追过去就算这时候对方会有一串串子弹打过来,可是她也得首先确定竹锦不会被大象给踩死! 大象们已经被激怒,抬头看见丛林里又出现了新的人类,而且也跟前面两个穿着同样的迷彩装!大象也不分敌我,有一头母象已经愤怒地从水面直冲过来,呼啸着攻向那几个人! “哒哒哒……”情急之下,那几个人一串子弹打出来,象群更是暴怒! 大象的皮厚,一串子弹打下去,短时间内根本看不见效果。那几个人也是惊了,连忙换了方向奔跑。 竹锦却在这个时候回身招手,“我在这儿,来抓我呀!” 心瞳大惊,拼了命飞奔到竹锦身边去,“你疯了!” 竹锦却眸光冷静,拐了个大弯,将心瞳推上一棵树去,“往上爬!” “你个傻瓜!”心瞳真是要被气晕了,“你想爬树逃过大象?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粗的树,大象用鼻子就能卷倒!” “就要这样!”竹锦长眸里黠光熠熠,居高临下盯着那几个也是慌不择路跑向他们这个方向的追兵! ---------------- 【稍后第三更~~~~】 134、喜欢你(更③) “竹锦……” 心瞳担心的话还没说完,却只见一头大象已经狂怒奔来,朝着树上的他们两人怒吼! 紧接着,大象用鼻子卷住树干,整个树干就无助得像是风中摇曳的树枝一样抖动了起来! “竹锦,这次拜托你听我的话!待会儿树倒下的瞬间,你赶紧向山坡上去!抱头滚下去,尽量让自己不要受伤!” 心瞳说完却见竹锦有点心不在焉。他坐在狂乱抖动的树上竟然嘴角还噙着一抹诡异的笑。他的眼镜儿就更是奇迹,这么跌跌撞撞地跑,心瞳奔来还担心他的眼镜儿得掉了,结果发现它还依旧完好卡在他鼻梁上,连眼镜腿儿都没歪,更连眼镜片都没掉! 此时,一抹奇异的光芒从他眼睛迸放,透过眼镜片去,他含笑却笃定地望着树下慌乱的追兵…… 仿佛坐拥一切,所有尽在掌控! “竹锦……”心瞳从侧面望着他面上诡异的神情,忍不住轻声呼唤。 “嗯?”竹锦轻轻转头,没来得及掩住嘴角的那抹微笑,“什么事?” “我是说……”心瞳还没来得及将下头的话说完,只听得轰天震地的一声巨响! . 眼前尘烟泛起,却好在因为这里是潮湿的热带丛林,又临着水畔,所以视野并未被烟尘所全部笼盖…… 心瞳本.能以为是自己身在的这棵树被大象卷倒了!可是身子虽然跟着剧烈地震动,却并无大厦倾倒的感觉!心瞳急忙凝眸去望,这才发现,眼前的空地上竟然裂开了一个大洞,而那几个追兵全都狼狈地跌入洞中去! 随即周围的几棵大树上落下巨大的网子,将他们全都卷住! “这是!”心瞳大惊。 竹锦坐在依旧摇晃的树枝上,笑容清淡,“象阱。” 猎捕大象,比较安全的方式是挖下陷阱。巨大的大坑正好适合大象巨大的身躯。 “你怎么想到这里有象阱!”心瞳只能惊喜。 “现在是这里的旱季,丛林里水面不多。”竹锦笑眯眯回望心瞳,“咱们俩一路跑来,这还是第一块在路上遇见的水面。我就想周围的动物如果要喝水一定也只能来这里。” “再看大象的状态,分明是对这里非常熟悉,证明这里不是它们临时来喝水的地方,而是在旱季里固定来喝水的地方。”竹锦挑起红唇笑,“猎捕大象的人一定在大象最容易出没的地方挖下陷阱。那么这个旱季,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地方。我不相信那帮猎捕贩子会放弃这里,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相关的痕迹……” “然后,就看见了这棵大树。”竹锦笑眯眯拍了拍pp下头这棵树,“它周围的土很新,颜色跟其他地表的土壤颜色不同,我就想它一定被挖起来过,然后设置了陷阱的控制装置。大象一旦将这棵树放倒,那么那个陷阱就自然被启动!” “鬼死了你!”心瞳一拳砸过去,“怪不得你不听我的话,故意朝着小象的方向跑过来。吓死我了你!”心瞳一拳打出来,眼泪也跌落下来。方才的一切真是吓死她了!对付大象,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她真的怕大象伤了他,而她根本没能力保住他…… 两人在树上又哭又笑着抱在一起,浑然没觉,身后已经有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举起了枪…… 看似所有追兵都已经掉进了陷阱去,那个人却恰好站在树的背阴处,躲过了象阱裂开的方向…… 枪栓被拉动的特异声响在烟尘里漫上心瞳的耳朵……心瞳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她猛地将竹锦的身子压在下头! 枪响了,心瞳已经做好了子弹穿透她自己身上皮肉的准备。一定会有疼痛和流血,也许还有死亡……不过她终于还来得及将竹锦护在身.下,上天终究待她不薄。 她当初没来得及保护爸,至少她今天来得及保护竹锦。 真好…… . 可是良久,身上并无灼痛感传来。心瞳一怔,急忙起身回首,却见那个追兵倒地,身畔一滩鲜血!他的手还搭在枪栓上,根本没来得及开枪! 丛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擎着枪械,走过来踹了那个追兵一脚,无声一笑,继而转头,“三儿,下来吧!” 一听那清亮的嗓音,竹锦和心瞳都是大震。来人竟然是檀云! “姐!”竹锦几乎一个跟斗从树上跌落下来,檀云一惊,急忙飞身上前,顺势拎住竹锦的衣领,将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方将力道卸去。饶是如此,竹锦跌坐在地上还是滚出去老远,躺在地上就哀嚎,“哎哟,疼死我啦!” 几个禁毒总部的队员走上来围拢在象坑周围,厉声喝令那几个毒贩放下武器。 檀云笑眯眯走近竹锦,“装什么装,还不赶紧起来!心瞳估计都被你吓死了!” 心瞳果然是已经被吓死了。之前经历过这一路她都没害怕,可是眼前这一切惊得心瞳腿都软了。她下了树,走过来劈手就给了竹锦一个耳光,“你个混蛋,你是不是一路上都在骗我!” 竹锦赶紧投降,“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檀云含笑走过来抱住心瞳的肩膀,“心瞳打得好!这个家伙从小就会装孬种,每次跟我上拳台都装得满地找牙。别人以为他被我揍得很惨,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一拳都没打实过!他小子躲得才快呢!” “云姐你们怎么跟上来的?”心瞳不搭理竹锦了,径自问檀云。 檀云似乎犹豫了下,这才说,“你们两个失踪了,所以总部从你们失踪的公园开始查起。至于怎么会跟上来,是三儿留下的记号。” 竹锦举手投降,赶紧帮着心瞳消火,“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那个大哥每到一处休息都有个习惯,愿意拿刀子去削树枝,削到白芯儿都露出来。我就旧物利用了,顺便把那根白了的树枝摆个方向而已。” 心瞳别过头去,望已经安静下来的丛林,“云姐,半路我们邂逅冽尘。” 心瞳不想看见、却不能不看见的,是檀云神色间微微的震动。 心瞳有一句话深深压在心底。她真的想问问檀云:会不会是冽尘给了他们消息,是不是冽尘根本不是真的来追击她的,而是来暗中保护她的! 尽管亲耳听见冽尘那样冷冽的话,可是她就是恨不起来冽尘!她总是相信,冽尘永远还是那个冽尘,是那个说永远都会陪在她身边,永远保护她的那个冽尘。 是不是?! . 队长伯伯还想让心瞳再多留一天,可是心瞳却不肯留。定了当天的机票,背着空空的背包便离去。 竹锦追上来,坐上了飞机还在哄着,“还生我的气?我没有故意要骗你什么,真的。我姐他们能跟上来,我自己也不确认,我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先留下标记再说。” “我没生气。”心瞳疲惫抬头望竹锦,“其实我很开心,开心这一路你真的没出事,开心在原始丛林里我不必孤掌难鸣。我只是有点累,想要赶紧回家去。竹锦你也说了,我爸那边可能要出事。这样的事情面前,我如何轻松得起来?” 竹锦垂下头去,“瞳,你有事瞒着我。我以为经过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很多事你都可以对我开诚布公。” “那你姐姐他们早就盯上了利用游戏来运毒这条线,你怎么事先都不对我说?”心瞳咬了咬唇,“我明白原因,这是保密的纪律,你姐姐也未必事先对你说了。一切只是巧合可是这也是我想告诉竹锦你的。有许多事我不对你说,可是不意味着我不相信你,或者故意想要瞒着你,而是不能说。” 竹锦垂下头去,手指却勾缠过来,绕着心瞳的手指,“好,我不再问。是我心急。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是改变不了了吧?这个我可以问吧?” “不会一回去你就又,不要人家了吧……”段公子红唇微嘟,眼神潮湿,万般可怜。 心瞳只能无奈笑开,反手握住了竹锦,“是。竹锦,我喜欢你在我身边。” “把后边那个去掉……”竹锦嘟嘴,“虽然也很好听,不过不是人家想要的。” 心瞳脸红过耳,却也终于缓缓点头,“如果不是确定喜欢你,我不会要了你的第一次。段竹锦,我是真的,喜欢你……” 竹锦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转头怔怔望着心瞳。 “……不过我想确定一下的是,段竹锦童鞋,那次真的是你的第一次么?麻烦你给我一份有力的证据。不然我可不承诺对你负责哦!” “啊?!”竹锦这次真的哭了,“姐姐,男人跟你们女人不一样啊,你让我怎么给你证明啊?” -------------- 135、盛夏到寒冬(第一更) 飞机降落到s市,仿佛又一下子从盛夏回到了严冬。机场人流熙攘,马上就过年了,机场到处都是准备回家或者已经回到家的人。 机场特别会在这个时候营造气氛,机场大厅半空吊起大红的灯笼;大玻璃窗上也都贴满了大红的福字,让来来往往的旅客提前就接收到了年气儿。 竹锦握着心瞳的手出闸,眼睛看着欢天喜地的红,就有种错觉,像带着媳妇儿回家过年似的。 他自顾开心着,却也没忽略掉心瞳指尖越来越凉。 心瞳孤身一人,越到年节便越是孤单;更何况此次回来还要面对顾还山被调查出问题来的严峻现实,所以心瞳的心中又哪里能找到一丝喜气? 就连她心中最后依仗的那个人冽尘,也已经离去,更成了身份神秘的“殿下”。 “待会儿咱们不直接回家,买年货去吧?”竹锦笑嘻嘻逗着心瞳,“还有两天时间,我怎么也得亲手给你做个大红的内衣!” “去!”心瞳终是脸红,推了推竹锦。出闸口前前后后都是人,他还这么大声儿,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两人走出机场,爸的警卫员汪强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竹锦,你可回来了!” 竹锦也有点惊讶,“汪汪,你怎么来接我?” “檀云都给嫂子打电话了,嫂子就吩咐我在这接着你。让你赶紧回家去!你这一走,家里都乱了套了!” 竹锦耸肩。妈妈怎么也是干刑警的,就算近年改教育的文职了,可是那嗅觉也不是盖的,所以他还是乖乖钻进妈的天罗地网好了。 “走吧。”竹锦拉着心瞳的手就想上车。汪强却红着脸拦住了,“竹锦不好意思,嫂子嘱咐了,只准接你一个人。” 心瞳的脸刹那苍白。 竹锦就急了,一把推开汪强拦着的手,“汪强,你找揍啊!” “对不起。”汪强也上来军人的犟劲儿,“段竹锦,我是你父亲的警卫员,所以你还没资格揍我!我是服从嫂子的嘱咐。作为军人,服从是天职,我不会问为什么,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竹锦!”心瞳赶紧扯住竹锦的手,轻轻摇头,“你回去吧。机场大巴挺方便的,我坐大巴回去。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刚刚从云南回来,脑子里的记忆还都是那片燠热潮湿的热带丛林,所以刚一置身这北方的严冬,真的还有点不适应。空旷的机场广场上吹来寒凉的风,风里还裹着雪沫子来,纷纷扬扬落满了心瞳的周身。 心瞳身子一抖,面上的笑意却越发灿烂,她轻轻摇着竹锦的手臂,“你要乖一点,听话。别忘了你期末考试还挂着处分呢,又不告而别。马上要过年了,你别再惹家里生气。乖乖跟这位小汪同志回去,别再耍孩子脾气。” 竹锦咬牙,垂眸望住心瞳。忽地笑起来,“我就小孩子脾气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反正我从小到大惹他们生气的时候儿多了,也不差这一回。” 竹锦说着转头望汪强,有点吊儿郎当,“汪汪啊汪汪,你真是不愧我打小就这么喊你。你还真是条不折不扣的……”竹锦没说出那个词儿来,眼神凌厉地瞪了汪强一眼,“我今儿就不回去了。你原路返回,告诉我妈,谢谢她老人家的关怀。没有家里这辆车我们也照样回得去。等我忙完了会回家跟老人们告罪,不过今儿我就是不回去了!” “竹锦你别乱来!”汪强也气得小脸黢青,“平常我什么都让着你,但是今天我肯定不能放你走!” “怎么着?”竹锦邪气地乐,“难道你个解放军战士打算在机场公然动粗了呗?我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就算你是我爸警卫员又怎么的!就算我爸在这敢动我,我一样打110报警!” “竹锦,你!”汪强斗嘴哪儿是竹锦的对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机场广场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心瞳一把扯住竹锦,压抑着低吼,“竹锦你别闹了!如果你再闹,我现在转身就走,不跟你在这丢人!” 心瞳当然明白竹锦是为了她,可是竹锦是什么身份的人!再加上汪强还穿着军装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样吵,这是给部队和段家丢人呢! 现在是个全民皆围脖的年代,保不齐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有人拍照了发到微博上去,紧接下来就有人人肉,已经找出了竹锦和段家的身份! 军队干部家庭子弟跟地方上的高干子弟不同,他们绝不可以胡来,否则带来的只会是麻烦。心瞳自己没事,但是她绝不可以让竹锦为了她而这样不识大体。所以职能忍痛呵斥竹锦。 “好,我错了,我不胡说八道了。”看心瞳生气了,竹锦急忙敛了面上的邪性儿,伸手勾住心瞳的手指,“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只求你别生气,别一扭身就又不要我了……”像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死死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舍不得放手。 心瞳心尖一晃,眼泪险些跌落在北方寒冬的风里。 她认识的段竹锦从来不是这样儿的。他是臭屁到冷酷的高干子弟,他是冷血到对任何人都不惜反唇相讥的毒舌男,可是这会儿他的自信和从容全都不见,只低声下气求她。 心瞳用力呼吸,不在乎冷空气直扑进她肺叶里去,扎疼了她的心,“那你乖乖听话,好好地回去。跟家里人赔了罪,然后哪怕再出来呢也来得及。我等你电话,乖。” 竹锦撅了嘴,悄悄儿地将她的手指缠地更紧,“人家舍不得你。” 心瞳含泪笑开,“傻样儿。又不是见不着了。你先回家去,我也回家去好好收拾收拾。” . 竹锦终于上了车。 机场大巴有固定的发车时间,所以心瞳只能坐在大巴里等着。透过车窗看见段家的车子越走越远。 大巴里的暖风开得很足,窗子上很快结了一层白色的哈气。哈气凝得重了,就集合成一滴又圆又大的水柱,沿着玻璃滑落下来,跌落在心瞳心上。 心瞳努力微笑着,用手指划开玻璃上的哈气,遥遥望着竹锦的背影远去。那家伙跟个可怜的小动物似的,也趴在车座后头的窗玻璃上,一直一直望着她。直到车子远去成一颗小小的黑豆,他那跟小狗似的眼神还印在她的心上。 好疼。 . 天冷路滑,到了年根儿底下交通又大拥堵,等心瞳辗转坐了机场大巴再转了几趟公车回到兰桂苑的家,已经是深夜。 心瞳迈着疲惫的步子出了电梯,却愣在家门口。 两张白色凛冽的大封条打叉贴在她家门上!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的家,已经成了不允许她进入的禁地!她已经站在了门口,她手里还握着钥匙,可是她却进不了家门! 这世上最最难过的事情不是无家可归。若是无家可归,便也不会有对温暖的希冀和渴望。 这世上最惨痛的事情是有家不能回!明明是自己的家,明明一步之遥就可以拥抱家的温暖,却去不得! 心瞳站在家门口落下泪来。 出了这么多事,她都能忍着,她都能拼命压制着自己;可是却在这一瞬间,她再也压抑不住!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 . “心瞳。”背后的电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心瞳使劲抹掉眼泪回头去看,只见周正穿了一件纯白的羽绒大衣站在她背后。 “嗨,周正。”心瞳努力露出微笑,却随即警惕,“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还有,你怎么知道这里?” 周正闭了闭眼睛,“心瞳你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你现在需要的是帮助。” 心瞳笑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周正。我有地方可去。” “你有地方可去?”周正凉凉笑起来,“你要去哪里?就算你身上还有点钱,可以勉强找个小旅店凑合两天。等你的钱用光了呢,你又要去哪里?马上要过年了,难道你想露宿街头!” 心瞳垂首,泪盈于睫,“我不怕。” “我怕……”周正走过来握住心瞳的手,“跟我走。” 心瞳用力抽回手,“对不起周正,我已经,已经跟竹锦在一起了。谢谢你的好意。” “你已经跟段竹锦在一起了!”周正双眼圆睁,“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你终究还是,接受了他!” 心瞳闭上眼睛,轻轻一笑,“是。我喜欢他。”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在你无处可去的这个晚上,他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啊?!” ----------- 【稍后第二更。】 136、爆裂(第二更) 竹锦进了段家,就一脸的戾气。 打小一手带大竹锦的巧奶奶连忙走过来握住竹锦的手,“三儿啊,先洗把脸。你爸爸妈妈都在楼上等着你呢,你洗把脸再上去。” “不用了。”竹锦从巧奶奶手里挣脱出手腕来。 巧奶奶其实姓乔,可是打小竹锦舌头不好使的时候就总是“巧奶奶”地叫;再加上巧奶奶的确是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活,所以就也一直这么叫下来。 “三儿啊!”巧奶奶担心死了,“你注意着点儿。你这么一脸戾气上楼去,你爸还不得揍你!” 段玉帛终究是行伍出身,平素不是大事小情的都管着孩子;但是只要管了就是严重的,哪次三儿都少不了一顿“皮带炖肉”。 竹锦倒是淡然笑了下,“早打皮实了,不怕!”说着竹锦就将旅行袋扔给巧奶奶,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 . 楼上的小客厅里,爸妈都便装坐着。看见竹锦回来,徐木怡赶紧迎过来,“你终于肯回来了。坐下歇口气,赶紧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去!” 竹锦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母亲,“妈妈,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心瞳上咱们家的车?” 徐木怡也并不意外,指着沙发,“你先坐下。这事儿还得慢慢说。” “妈妈!”竹锦咬牙,“您不必对我说,我知道您要跟我说什么!避嫌,是不是?因为顾伯伯被查出来有问题,所以即便您当年是顾伯伯的老同学、老战友,您也赶紧得划清界限,以求自保,是不是!” “不光您自己要划清界限自保,您还得要求您的儿子我也得这么做。哪儿能跟一个有嫌疑的人的女儿交朋友呢,这不是有损段家名誉!妈妈您说啊,是不是啊?” “三儿啊,你听妈说……” “您不必说了。妈妈,如果您还是那个让儿子尊敬的妈妈,那您就千万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否则儿子对您所有的尊敬,将就此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 徐木怡怔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段竹锦,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段玉帛看不下去了,起身走过来,扯住竹锦的手臂将他推到沙发上去,“你这一走,你妈妈担了多少心!外人面前她不敢表现出来,背地里就只有我能看见你妈妈偷着替你流眼泪!” “只可惜……”竹锦眼神依旧寒凉,“她关心的只是她自己,还有她自己的儿子!她根本就不管,在机场那样的场合,一个女孩子被拒之门外的感觉!那是自尊受到折辱!” “段竹锦!”段玉帛也恼了,一个耳光甩过来,“去给你妈妈道歉!” “道歉?”竹锦也爆发出来,“我跟妈妈道歉,这很容易;可是可不可以请妈妈先去跟心瞳道歉?可不可以请那些妄自揣度一个英雄出生入死的那帮人,先去跟顾伯伯道歉!” “我刚从云南回来,我亲眼看见了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说那房子有没有问题还不一定,就算真的那房子是别人送给顾伯伯的,又怎么样!一个人出生入死,难道他还不值得拿到一套房子么?!顾伯伯在前线不顾生死,他想要的不过是想给自己女儿一个安稳的家,他这点要求还过分么?还有人查他,还有人想要将他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竹锦指着母亲,“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们是可以坐在后方安稳的办公室里指手画脚,你们怎么不亲自到前线去,啊?!” 这些日子来,竹锦在心瞳面前用力死撑着,因为他知道,最难过的那个人是心瞳。所以他在心瞳面前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可是他的心里早已怒开了锅! 更何况,这当中还牵连了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竹锦心中最崇拜的人甚至不是父亲,而是母亲。因为男人穿上军装保家卫国,这是应当应分的,而一个女人能够这样勇敢,则是殊为不易的。却没想到当危机到来的时候,母亲也选择了自保,而做出了对顾还山不利的证言。 不就是一套房子吗,能怎么样!顾还山为了禁毒事业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难道一套房子真的就比一条命还重要么? . “三儿你听我说。”徐木怡眼泪无声滑落,“你说妈妈自私也好,你说妈妈不分是非也罢,但是现在你顾伯伯的确被查出有问题。你要明白这种问题的性质不仅仅是普通的贪污受贿那么简单,你顾伯伯收受的有可能是毒贩的贿赂!” “对于一个禁毒警察来说,与毒贩同流合污是最不可被原谅的错误!” “而我们段家的身份在这儿摆着,你爸爸是省军区司令员,妈妈我又是身为禁毒刑警圈子的内部人,所以我们绝不可以再跟心瞳多有来往否则人们自然会将我们家与毒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竹锦听得疲惫,轻轻摇头,“妈妈,您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都理解,只是可惜我做不到。” 竹锦起身淡然回头,“我已经爱上她了。这辈子我非她不娶。还有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们二老就等着当公婆吧!” “段竹锦,你乱来!”段玉帛拍桌子大喊,“你现在是给我们反将一军,是不是?我段玉帛难道还治不了自己的儿子!” 竹锦咬牙奔出门去。 段玉帛大喊,“汪强,将竹锦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他出去!” . 肯德基餐厅里暖气充足,心瞳又啃掉了一对奥尔良烤翅,面颊上终于看见了红晕。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周正,“我吃了太多了,吓到你了吧?我比一般女生的食量都大。” 周正也忍不住挑眉笑开,“其实看你吃东西是一种享受。” 心瞳坦然笑了笑,再抓过电话来拨号。 下意识地,背过身去挡住周正的视线。 周正方才在楼里强拉着她往外走,心瞳不想跟周正那样拉拉扯扯,以免邻居误会,所以就跟着他下楼;却也不肯妥协真的跟他走,而是坐进了肯德基吃东西。 一顿饭的工夫,心瞳已经给竹锦打了十几个电话。可是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周正眼睁睁看着心瞳的面上从希冀的红润,渐渐变作失望的苍白。可是她还不肯放弃。 终于,心瞳再度将电话放下,转身回来,“真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再喝一杯热饮?” 周正叹息了声,去柜台给心瞳叫热饮。交钱取饮品,转身再回来便是愣住。那靠窗的座位上哪里还有心瞳的影子! 周正一慌,手里的托盘一下子跌到地上,热饮洒了一地。工作人员赶紧过来收拾,周正已经奔出门外去,却夜色茫茫,哪里还看得见心瞳的身影! 肯德基的工作人员跟出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周正,“方才那位顾客留在你餐盘下的。” 周正垂首看去,是心瞳秀美却坚毅的笔迹:“谢谢你。改天回请你。” “心瞳!”周正急得站在夜色里大喊。 心瞳的心情他懂。她是那种认定了什么就绝不放松的女孩儿。她说他已经跟竹锦在一起了,所以就算竹锦这个晚上并没有出现,可是她也绝不会跟第二个男生一起走的! 这个傻瓜,她究竟能去哪里! . “乓乓乓!”门上砸响。 英姐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捂着自己快要炸裂的额头。身上的沉重一下子将英姐从迷梦里给扯回来。英姐懊恼地一把推开那个沉重的身子,披上大衣起身。 暗夜朦胧里,那人沙哑一声,“别走……” 英姐一边裹紧大衣开门,一边警告那人,“待会儿你要是敢出一点声,我用凳子砸死你!” “哈……”那人无声笑开,邪佞地埋回被褥里去,欣赏地望着英姐的慌乱。 “心瞳?怎么是你!”英姐忙乱地打开了门,见到门口是小猫似的蜷缩在一起的心瞳,心都疼得揪紧了,“快进来,看把你冻的!” 心瞳努力地笑着,“英姐对不起我来打扰你了。今晚可不可以让我睡一晚?” 房间里幽暗,眼睛渐渐适应,心瞳看见英姐那张干瘦的脸上似乎涌起红晕。心瞳一惊,急忙向后想要退出门去,“对不起英姐。我来的不是时候了。我明天再给你电话,我先走了……” -------------------- 137、想找个人取暖(更①) 要过年了,大家都窝回自己的小家里,跟家人朋友偎依在一起取暖,这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儿吧……所以她怎么可以来打扰英姐? 英姐这么久似乎一直是孤身一人,此时也终于有了人陪她度过寒冷冬夜,其实她真的该为英姐高兴的,所以她更不可以随便打扰了英姐的幸福。 心瞳转身向外去,面上挂起真诚的微笑。 就算回头去,那个世界寒冷黑暗又空洞,仿佛茫茫天地却无她可容身之地可是获知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幸福,那她也会很开心。 “你去哪儿?你给我进来!” 英姐一把扯住心瞳,将她扯进来,“你少给我装!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到走投无路了,你绝对不会向人求助的。再说,你肯向我求助,说明我是你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英姐扯着心瞳的手臂,拍着自己的肩膀,“想哭,就靠这儿哭会儿;不想哭的话,就委屈你进客房去睡觉。那里头有个床,不过堆满了货,你自己收拾一下,先凑合一下吧。等天亮了,该缺什么的,我跟你一起买去!” “英姐,不用了。”心瞳用力向后退着,却很惊讶,自己这练过泰拳的竟然也能被英姐这样干瘦的女人给死死扯住,就是转不了身。是谁说来的:别看我长得瘦,骨头里头都是肉! 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你还跟我废话!”英姐咬了嘴唇,“我告诉你,我这儿还压着你一个月薪水呢。你今儿要是敢转身就走,咱俩就拆帮,而且那个月薪水你也甭指望了!” 心瞳终于泄气。 英姐一口就咬住了她的软肋:这是她最后的一笔指望了,如果再没这个工作这笔钱,她将来该怎么办? “可是英姐……”心瞳有点慌乱地指了指英姐的房门。 “你甭管他!”英姐说得利落,脸上也还是有了点红,“那就是个阿猫阿狗,不是我男朋友,顶多是个满足生理需要的。”英姐看心瞳延伸促狭,还具体解释了下,“就是泻火的那种,懂?” 心瞳笑起来。通常“泻火”这种词儿都是男人说的,只有那种很有爷们儿范儿的女人才说的出口。不过心瞳自认自己是这种爷们范儿的,难得英姐也是。 有知音感,舒服。 “行。”心瞳笑起来,“那跟那位仁兄替我说声抱歉。” 英姐咧了咧嘴,“没那个必要。这是我家,他也是强挤进来的;你是我邀请进来的,你们俩的性质不一样!要说道歉也轮不到你啊!” 心瞳终于开心笑开,揽着英姐肩膀,“放心,我困死了,待会儿躺床上就能睡死,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我还有蒙头大睡的习惯的,所以你们尽管火力全开!” “找死啊你!”英姐面色大红,“你这丫头怎么去了趟云南,回来开玩笑就这么放得开了?” 心瞳赶紧捂嘴。糟糕,怎么在英明的英姐面前随便说话,英姐八成前后一联系就能猜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英姐,那我先睡了,困死了。”心瞳连忙拎着自己的包包钻进客房去。好在英姐家每个犄角旮旯她都熟,所以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尴尬。 . 英姐揉了揉额头回到自己房间,却不进被窝,只是坐在床脚,拍了拍床垫,“起来了,滚蛋!” 被子里狼狈爬出一人,黑瞳幽深含笑,“干嘛?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我本来就不认得你!”英姐毫不客气,“老娘受够你了,赶紧给我穿衣服走人!” 那人也不缠磨,笑着起身穿好衣裳。尽管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的雪光还是映出那人一身的华贵。那身修身剪裁的西装应当是闷骚又费银子的天鹅绒。 穿戴完毕,那人俯身过来亲吻英姐。英姐避开,那人灼热的唇只来得及落在英姐颈侧。他意犹未尽轻轻叹息,“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必了!”英姐低吼,“今晚上是意外,我没准备跟你再这样。而且我同居密友回来了,你也知道我需要的不光是男人,女人我也要的我现在腻歪你了,我要跟女人在一起!” 那人霍然怔住。 英姐转身爬回自己的被窝,用被子蒙住头,“走啊!记得轻关门,帮我把门锁好,谢了!” . 段家,竹锦被困在自己房间里,犹如困兽。 汪强真的是好警卫员。还有爸的那个警卫班,真他.妈是尽忠职守的好兵!一个个将他房间看得跟天牢似的,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房门口有轻轻的脚步声。 汪强那条把门的东西还嗓音透亮,显然一点都没困,“不好意思,首长严令,谁都不准放竹锦出来!” 门口有个嗓音笑谑,“小汪你别这么严肃行不?我怎么想乐呢……我不为难你们,我也不放他出来,是我自己进去。好不容易他回来,我怎么也得看看他,劝劝他。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们做些工作呢,是不?” 竹锦在里头乐了。听出来了,是大哥段柏青。 小时候他们哥俩实在穷极无聊了,就逗家里的警卫员玩儿。能派给首长当警卫员的小孩儿都是兵蛋子里最忠厚、最靠得住、最听话的。所以逗起来也特好玩儿。柏青年纪大,不能干太过分的事儿,他就在竹锦后头给支招。所以这么多年来给爸当过警卫员的一提起他们这两个小太岁来都满脑门子黑线。 “那,那行吧。”汪强果然败下阵来,只好开了门放段柏青进来。 竹锦一瞅柏青一身天鹅绒西装就乐了,“不是嫌弃我这设计不够国际范儿么?怎么也穿了?” “我总得给你点面子。”柏青也乐。两兄弟见面一句话没说严肃的,反倒急着插科打诨似的,“我早说你这衣裳做得跟变魔术的似的,我一瞧就想起咏哥来。不过今晚上九城那边正好搞魔术派对,我满哪没找见合适的魔术师衣裳,就想起你这套来。” “魔术派对?”竹锦一听眼睛就亮了,“哥,你们有想法啊!” 这几年来随着刘谦在内地的走红,魔术开始成为各种时尚派对最能挑气氛的内容。再加上尔冬升导演邀请刘.青云、梁朝伟两大影帝开拍电影《大魔术师》,就更是一时之间引动坊间魔术热潮。电视剧、小成本电影赶紧迎风赶上,一时间娱乐圈上下都是魔术相关的题材作品。 老哥真会应景,都把这个题材引到九城来了,怪不得他的钱越赚越多。 “魔法奇幻之夜……”柏青却似乎有点走神,嘴里念叨着,眼睛却盯着地面,说了句似答非答的话来。 “看来今晚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儿啊。”竹锦也不急着打断哥的美梦,只跟着煽风点火。 柏青难得的面上一红,收敛了形神坐到床边儿上,“这回云南之行如何?” 竹锦却厚脸皮一笑,也来了个所答非所问,欢欣鼓舞地显摆了下,“哥,我不是处.男啦!” 兄弟俩聊了很久,段柏青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亮,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刻。段柏青走出房门的时候还大大伸了个懒腰,嘟嘟哝哝跟汪强打了个招呼说要去睡了,说他们辛苦了。 汪强就也强打精神跟柏青笑了笑。 . 这一夜,心瞳虽然跟英姐保证说自己一定会乖乖睡觉,可是躺进有点霉味的棉被里,心瞳还是难过得抱紧了自己。 难过是因为有家不能回,也是因为竹锦母亲的态度…… 这一夜竹锦的电话打不通,心瞳能想到这一定与竹锦母亲的态度有关。 刚刚确认了自己的心,刚刚跟竹锦拥有了彼此,没想到马上就遭遇到这样的迎头一棒。竹锦再是特立独行的家伙,可是他毕竟有他自己的出身背景,难道他还真的为了她而违抗整个家族? 就算竹锦能这样做,而她又如何可以任性到让竹锦这样做? 可能一个顽固的家庭在别人的眼里是想要抗争与离开的地方,于她却不是。因为她没有家、没有亲人,所以再没人比她更懂得珍惜家人。就算段家人对她不客气,但是她也绝不会任性到让竹锦为了她而与家庭对战。 可是其实不是也早就想到过,自己跟竹锦的门第悬殊,也早想到过如果自己能接受竹锦的感情必然会遭到段家的阻挠么?难道因为这样就后悔了交付了自己的第一次么? 后悔么? ------------------ 138、金蝉脱壳(更②) “珠绣?” 段家翌日一大早就迎来了位不速之客。虽然齐家与段家也是世交,不过这要过年了,断没有在年根儿底下还四处走动的道理。若是拜年也该等到初一了再来拜年,所以徐木怡见齐珠绣一大早就来拜见,有一点惊讶。 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竹锦回来了,在机场还闹出不大不小的风波来,以齐家的手眼通天,想知道一点都不难。 “伯母,绣绣这样早就来打扰伯母了。伯母可曾好睡?”齐珠绣在同龄人面前显出大小姐的娇纵来,可是在长辈面前却是守礼严谨。 “睡得很好。虽然学校里放假了,可是我早就习惯了早起,所以躺着也睡不着。倒是绣绣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齐珠绣有点脸红,“是家里的几位亲戚有在兴安岭那边包林子养山货的,这不过年了,他们送了些东西来。伯母家里自然吃的喝的都不短,但是这些东西胜在新鲜,平素咱们城市里也不好买,我就想着趁早挑些好的先给伯母送过来。家里也是人多,我怕那些人手杂脚乱的,将东西给搅和了。” “哎哟,那可多谢。”徐木怡就笑,“我也听说你那几位叔叔在林子里生意很好,真是替他们高兴。” “虽说一年下来也能赚了千万,可是他们那也都是辛苦钱。跟着起早爬黑的,林子里也上不了网、电话信号也不好的,也难为他们几位长辈。”齐珠绣应答有度,“家祖父训斥得严,说时下社会上都对高干子弟颇多怨言,如果他们想赚钱,就必须去做那真的卖苦大力的去,这样人家追问起来手上的钱是怎么来的,也能扛得起腰板。” 徐木怡也是叹息,“也的确是的,你这几位叔叔受的苦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两人寒暄了半晌,齐珠绣这才羞红了面颊问到正题儿,“伯母,一放假竹锦就没了踪影。闻说近日已经回到府上,绣绣能不能见见?” 徐木怡笑起来,“姑娘大了说话都外道了。你小时候来了可不这样,直接推开伯母就奔着楼上去呢。” 齐珠绣脸色大红,“家母为此呵斥绣绣多次,说绣绣没个女孩子样子。” “你妈妈果然好家教。”徐木怡轻轻叹了口气,“哪儿像我啊,怎么都管不服这两个小魔王!” 徐木怡说着就嘱咐上头解了看守。不然待会儿人家齐珠绣上楼去看见门口还有站岗的,这算什么了。 齐珠绣告退一声,连忙就提着长裙冲上楼梯去。 段家对于齐珠绣来说早就是轻车熟路,她径自就奔了竹锦的房间去。竹锦的房门虚掩着,里头没有动静,齐珠绣趴门缝往里看,音乐看见竹锦还躺在床上,背朝外头,似乎还在睡着。 齐珠绣淘气笑起来,蹑手蹑脚推开了门,悄悄走了进去 . 心瞳伸着懒腰从客房出来,没敢大声,怕英姐那边还没起来。却惊讶地看见英姐那边的房门洞开着,床上的被褥早就叠好了,而英姐也没在屋子里头。 心瞳皱眉,却闻见喷香的味道。转头就在桌子上看见油条和皮蛋瘦肉粥。心瞳欢呼一声扑过去。油条炸得油酥胖胖的,恰到好处;皮蛋瘦肉粥里的米粒熬得又香又糯,齿颊生香。心瞳的肚子暖起来,心情便也随之好起来。 没有爬不过的坡,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她待会儿就去找工作,多打几份工然后租一个月房子,等开学了回去住宿舍就不用再担心房子的问题。 眼前是有麻烦,可是日子每天都要过。她没时间自怨自艾,她得眼望未来。 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门打开,一股冷气随着进来。英姐干瘦的身子裹在大红的羽绒服里,倒也显得热乎。心瞳赶紧过去帮忙,等看见英姐手里提着的一袋早餐就愣了,“英姐你怎么又买了早餐?” 英姐伸手摸心瞳头顶,“你睡迷糊了?你英姐我可没兴趣再冒着大雪出去一趟!” 心瞳耸肩,转头指着桌子 英姐一看也傻了。 心瞳就笑起来,“糟糕了,看来英姐你家里出现了田螺姑娘啊!或者是田螺公子?” 心瞳故意打趣英姐,心里笃定应该是英姐那位男朋友的。男人通常不都是在过夜之后的早晨用这个来献殷勤么?没几个钱,还能让女孩子觉得心内暖暖的,真是超实惠的献媚方式。 “不可能。”英姐也明白心瞳的意有所指,不过果断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谁?”心瞳心底倏然一颤她不能不去想到某个人去,这样的方式倒是他做事的方式可是,怎么可能? 英姐的房子是三室的,不过除了她自己的房间之外都堆满了货物。此时那第三间房子里头忽然一响,心瞳背对那房门还没来得及转头过去,英姐已经指着那房门大笑起来,“天啊,你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心瞳转头一看,也愣了某男人头上盯着一个大红的bra,肩头上挂着一粉一蓝两个bra,腰上粘着两个女性蕾丝透明小裤裤,站在那房门口! “竹锦?!”心瞳无法分辨自己此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惊喜?大囧?感动?还是被吓到?…… 她也没时间去分辨自己的心情,在自己发现之前已经含了眼泪奔过去,抱住他的腰,一叠声说着,“你怎么来了?你何时来的?” 英姐挑着眉毛抱着自己的早餐就乐,“嗯,嗯!我说,是不是该有人给我个解释啊?这怎么刚士别三日,就抱成一团了?” . 段家,竹锦的房间。齐珠绣蹑手蹑脚朝竹锦走过去。 上次在九城彼此闹得不愉快,齐珠绣回家也正经绷了些日子,以为竹锦总归会跟过去似的,没三两天就主动跑上去哄着她;或者至少也要打个电话,再差也会上淘宝买个小玩意儿让快递送过去可是这次竟然什么都没有。 齐珠绣忍了,以为是快到期末考试了,所以竹锦忙得顾不上这些。毕竟竹锦高考一炮而响考了个省状元,所以段家自然要求他第一次的期末考试也能考好;可是考试过后这么些日子,还是不见竹锦的动静。 齐珠绣百般思忖之下,还是决定放下自己的身段儿。竹锦面上看着嘻嘻哈哈的,可是一起长大的齐珠绣却是知道,他有些底限是不可碰触的。这次也许真是她惹他不开心了,所以她愿意主动来哄他。 这次说是给徐木怡送过节的东西来了,实则不过是个借口,是齐珠绣自己来哄竹锦呢。所以齐珠绣这次就特地放了些小女孩的娇柔在动作里头,敛尽了自己的大小姐娇气,走过来轻轻拍着竹锦的肩膀,“锦,你还生我的气么?对不起了,锦,是我错了,好不好?” 竹锦总归是不舍得跟她真的生气的,她都这样祈求了,竹锦定然会起身而笑,揽住她肩头安慰。 却 “哈哈……”一声朗笑,那人坐起来转头过来,却根本就不是竹锦! 齐珠绣唬得一下子跳起来,红着脸一叠声惊叫,“段、段大哥!竹、竹锦呢!” 原来那个睡在竹锦房间里的人根本就不是竹锦,而那个穿着柏青的衣裳离开.房间的人才是竹锦! “我哪知道?”柏青轻轻松松一推六二五,“这事儿你得问竹锦。我只记得昨晚上进来陪着他说话,说着说着我就困了,然后躺这儿就睡着了。然后就是你把我拍醒了。至于三儿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咯。” 柏青闲适起身,径自走出门外。汪强跟见了鬼似的叫起来,“柏、柏青,怎么是你!” 柏青清冷一笑,“你不希望见着我,那你也不用跟见着鬼似的呀!你自己奉命看守着的人,你还好意思跟我要!” 汪强也一下子明白过来,拍着大腿恨不得撞墙! 徐木怡闻声上来,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执子莫若母,她岂能不知道这两个儿子之间又玩儿什么呢!如今竹锦也长大了,身量跟柏青几乎一样,他们俩这金蝉脱壳的计策简直就是一拍即合! 巧奶奶拿着本来要给竹锦的换洗衣裳上来,一见这情形就也立在一边儿,嘴都笑得合不拢。 段家一家军警,段玉帛和徐木怡都是各自领域的首长、高手,可惜在家里就是玩儿不转。这两个儿子让段家两口子操碎了心、磨破了嘴也没用。就是防不住。 139、想给你一个家(第一更)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钻哪儿去了?”英姐笑着上来帮着竹锦摘掉满头满身的女士内衣,“人家说贾宝玉,也就无非是在脂粉堆里打滚;你倒好,滚到内衣堆里去了,哈……” 竹锦脸红,“我昨晚上也一夜没睡,早晨进屋来也没敢惊动你们,我就钻那屋里去睡觉。那一屋子都是货啊,所以一不小心就粘了一身。” “你昨晚上一夜没睡?”心瞳心疼,赶紧扯着竹锦到她屋里,“你先睡会儿,等会儿我叫你。” “就知道你们两个之间不纯洁。”英姐等在厅里,跟心瞳一边吃早饭一边就乐。 “有那么明显么?”心瞳红了脸。 “可能你自己不察觉。”英姐眯起眼睛来就乐,“我可都看得真真儿的。每次小段来,眼珠子都只黏在你身上。至于给我设计货品,不过只是个托辞。都不用问,我就知道这事儿是怎么缘起的了。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身份,他跑淘宝上给我当什么设计师啊他,他吃饱了撑的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心瞳垂下头去,“我自己也并非没想过,可是我自己都给不了自己理由。他这样的出身,我不过是跟他在大学里头萍水相逢。斗嘴是有的,却不至于让他全心以待……我找不到合理的原因来支撑,所以就一直以为自己弄错了。” “那这次去了趟云南,就想明白了?”英姐笑眯眯问。初入爱情的少男少女们,哪一个明白爱情。有时候跟你迎头装了满怀,还不知道这原来就是爱情。 心瞳笑起来,“那时候遇到危险,人其实在生死考验的关口,心反倒会安静下来,再没有那么多私心杂念。那时候心思也变得简单,爱就是爱,恨就是恨。那一刻我满心的想法就是:一定要一起好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你们遇到生死危险?”英姐苍白了面颊望心瞳。 心瞳皱眉。跟英姐相处日久,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就像姐妹,所以她说话有时候会不小心。 “我们在那边玩一个丛林野战游戏,恰好遇到越界的毒贩,他们将我们给捉到……”心瞳只能挑简单的理由来回答。 英姐本来一碗粥吃得开心,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食欲,坐在那只用羹匙搅着粥里的米粒,愣愣发呆。 “英姐咱们不说那些了。听起来有点像电视剧似的,距离这边的生活很远。”心瞳岔开话题,“这阵子店里的生意还好吧?” .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英姐这儿?”心瞳扯着竹锦,买了厚厚的一叠报纸坐在肯德基餐厅里,翻着租房专版和招聘专版,仔细地用红笔画圈。 竹锦咬着奶茶笑眯眯,“那还不简单?你家的房子回不去了,这个城市里还有谁是你第一个想到要去投奔的人?” 心瞳停下笔来,面上落了一丝落寞,“你去过兰桂苑了……”却还是随即一乐,“谁说我第一个找英姐去的?我第一个找周正去的!” “啊,你!”竹锦果然上当,瞪大了眼睛,“找打啊?” “你打得过我么?”心瞳垂下头去边画圈边笑。阳光透过肯德基巨大的玻璃窗染金了她的长睫,整个人都是亮闪闪的。虽然身在困顿里,她整个人却无一丝灰暗。竹锦眯紧了眼睛,细细数着自己心下暗自的澎湃。 就是这样的女孩,才能吸引住他的全部心神,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过年了,房子好租。好多人过年回家会退了房子。价格反倒比平时还便宜。”心瞳看着广告,面上是开心的笑。 竹锦微微蹙眉,伸手握住心瞳的手,“喂,你还是不是我媳妇儿啊?哪儿有人当了别人媳妇儿还就惦记着出去租房子,你怎么也得去男人的房子吧!” “你又混说什么呢!”心瞳脸红起来。早知道跟他在一起没法正经说话,他说说就下道。 竹锦笑起来,“还记得我说过我有套房子不?我爷爷他们早年买下的,后来我考个省状元,把我爷爷给乐得就给我了。说让我将来娶媳妇儿用的。这不正好就等着给你用呢么。” “我不去。”心瞳红了脸垂下头去,嘟着小嘴继续在报纸上搜寻招聘广告和租房广告,“这有租女床位的,300块一个月,挺便宜的。我决定了,去这儿。” “姐姐我求你了……”竹锦心疼攥紧心瞳的手指,“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不?一个房间放十张八张床,你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跟学生宿舍一样啊,有什么不行。”心瞳倒是淡然一笑,“你放心,没事的。” “……其实,你也可以在英姐那里暂住。”竹锦岂能放心。 心瞳轻轻摇头,“你傻瓜了,英姐现在是单身一人,可是她不可能永远单身一人。我去她那边会给她带来麻烦。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竹锦恼了,抓过报纸来揉吧揉吧给扔垃圾箱里去,“我不让你去那样的地方!” “段竹锦!”心瞳真的生气了,“段公子,我知道你有钱有能力帮我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对此我心里深深感谢。但是也请你尊重我。我就是这样的经济条件,我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我也并不觉得那样苦。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我不希望依靠别人。我住得起一个月300块的床位,我可以供养我自己,我觉得很开心。” 心瞳转过头去望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所以你外在的那些富贵,坦白说我是能避则避。我不喜欢被人误会,我跟你在一起只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 竹锦垂下头去,捉住心瞳的指尖轻轻摇了摇,“你的心情我当然明白,可是还是不行……”他抬头,竟然已经脸红,“我们,现在已经再不同于过去。如果我想要你了,怎么办?难道要去酒店么?还是,在你那个十个八个人一同住的房间里,拉起床帘来音频直播?” “虽然我是不在乎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脸皮有多厚;可是瞳,你确定你能跟我一样地厚脸皮?”他抬眸,态度柔软,眸子里的完全却柔韧如丝。看似妥协,实则绝不服输。 “嘁……”心瞳终于笑起来,别过脸去,用手掌撑着下颌,借以遮住自己面上的红,“你讨厌呀你。” 竹锦眸光一闪,“那你,答应了?” 心瞳笑着转过头来,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能不能别三句话就不离这个。你我还都是学生,又不是夫妻,谁说就要经常在一起,那个……”话没说完,心瞳面上已是桃花开遍。 竹锦看着她笑,他心里就也跟着开心起来,“可是我不行……”他挪挪挨挨着凑近心瞳,“我忍不住……人家还是处男的时候吧,不懂事儿,所以还没什么;可是现在一旦知道滋味儿了,你想再让我忍着,我就要死了……” “你还说!”心瞳囧到无以复加,伸手打他,“不然这样,你我各退一步。我答应去你的房子,可是你要收我房租。” “呵……”竹锦终于放心笑开,“行。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现在出租了还能赚钱,我攒起来当老婆本。” “那你家里……”心瞳还是担心。昨晚竹锦的电话莫名其妙打不通,虽然心瞳不问,心中又如何一点都猜不到曾经发生过什么?段家已经跟她摆明了态度不接受,所以她又如何敢轻易住进竹锦的房子? “放心吧,他们不会知道。那是老房子,他们很久没过去了。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事情多,他们更顾不上。等过完年了也开学了,咱们还不在那住了呢!”竹锦打包票。 . 心瞳站在那小院的门口就愣住了,回头望竹锦,“这样好看的房子!我曾经梦想过这样的家!” 那是老式的日式小楼,看似很破旧了,可是洋气的外观依旧在。街上梧桐高大,树影摇曳,越发掩映得小楼充满浪漫风情。 竹锦笑得像个包租公,“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 “是我住这儿。”心瞳笑起来,“没有你。” “啊?”竹锦故作懊恼。“凭什么呀!” 心瞳摇头,“你好好在家里陪着家人过年。你们家里规矩多,我懂,哪儿有你这当孙子的不在家里过年,反倒跑出来的?我有这个地方可以住,已经心满意足。” 那是老式的日式小楼,看似很破旧了,可是洋气的外观依旧在。街上梧桐高大,树影摇曳,越发掩映得小楼充满浪漫风情。 竹锦笑得像个包租公,“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 --------------- 140、谁能告诉我?(第二更) 老房子里头还保留着当年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居住过的原样儿。还是老式的木地板,一根根原木直接破成的板子铺就的那种。木板上的红色油漆有些地方已经起了皮,不过依旧擦得很干净,所以斑驳的红油漆非但没显得破旧,反倒格外有了种古香之色。 窗子不大,房间布置得简单却又雅致,不像是空置已久的老房子,倒像是有人经常来收拾。 老式的布沙发靠背和扶手上,还有暖气上头都罩着手工钩出来的那种细细的白线的罩子。不华丽,可是很有家的味道。显然都是那个年代里的记忆。 白灰的墙面被油漆分成两半。上一半还是白灰,下头一半漆上了红油漆,与地板的红油漆接到一处,显得房间里红彤暖意。 墙上还挂着老式的相框,心瞳抬头看里面那老式黑白的照片就惊讶,“天啊,那个梳着长辫子跳芭蕾舞的是谁?” 竹锦笑起来,“我妈妈。” “太美了。更是胜在清水出芙蓉,如今的美女都是脂粉气太重。”心瞳感叹着,却也调皮开玩笑,“好像军队高干家的子弟都是特喜欢找文艺女兵当媳妇儿,是不是?比如现在的习近平不是也娶了彭丽媛?” 竹锦呲牙一乐,“反正我没找,所以我不关心。” 心瞳瞪他,“谁问你了。我只是好奇他们过去那个年代。” 地板的年头多了,走在上头还有点忽忽悠悠的感觉。竹锦告诉心瞳,日式的老房子地板下头都是空的,说得心瞳越发走路小心谨慎,唯恐掉下去。乐得竹锦挤出一脸的包子褶儿。 心瞳叹息着站在窗前,望树影婆娑的院子,忍不住想象,在某个夕阳西下的午后坐在窗前捧一杯暖茶看书,不时转头去望院子里,有小孩子调皮地蹲在树下搓泥巴……那该是,多么美的一幅图景。 竹锦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竹锦赶紧走到门外去听。电话里是大哥段柏青的嗓音,带着点着急,“三儿,你的电话怎么才开!爸发火了!” 竹锦只是叹了口气,靠着背后的墙壁。墙壁很厚,足见那时候日本人的建筑质量就相当好,“我早知道他会发火。他亲自下令把我关起来,结果我跑了,我这是公然跟他段司令在叫板呢,他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三儿,总这么硬扛着也不是事儿,你还是得服软。不然只怕情况反倒对你不利。”柏青深知父亲性格。 “我知道。”竹锦点头,“如果我不服软,他们早晚得把这责任都算到心瞳头上。所以我做好了准备下跪磕头了。有什么呀,男儿膝下也没见真的有黄金。” “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事不宜迟。爸的怒火是越拖时间长,火气越大。” 竹锦平静收线,“哥我知道了。谢你。” . 劝着竹锦回家去,心瞳独自去超市买必备品。始终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却转头也看不见。直到结账出了超市,这才看见门口嚣张地站着个人,手里甩着车钥匙,目光邪邪全都落在她身上。 迎面的冬风吹来,心瞳冷冷打了个寒颤。 是聂小天。 心瞳提了东西向边儿上走,聂小天却邪笑着跟上来,“几天没见,越见漂亮了。哥在控制室开着探头一直盯着你,恨不得从探头里伸手出去掐你一把!” 心瞳站住回首,“聂公子,快过年了,这里人多眼杂的。如果你不介意在这儿被我揍,那我就满足你。” 心瞳转头去望那超市的名字,“啊,原来这超市也是你们家开的。下次我记着绕道。” “周心瞳你他妈甭给我装玉洁冰清!”聂小天恨恨咬牙,“索性跟你摊开了说我知道兰桂苑那套房子是你的。那你知道那套房子是谁送给你爸的不?现在上头查你爸就卡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事情的定性就看这个送房子的人的身份了……” “你说什么?”心瞳霍地停步,“你究竟要干什么?” 聂小天咧嘴笑开,他终于抓着心瞳一条小辫子了,他开心死了,“妹儿别这么激动。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瞅瞅这风把你的小脸蛋儿都给冻红了,哥心疼啊……” . pub包间,聂小天当着心瞳的面,将k仔吞进肚子里去。他一双眼睛越发黏稠又飘忽,全都盯在心瞳身上。心瞳皱眉,将身上的衣裳裹紧,“你赶紧说!” 聂小天笑起来,无限得意。这火辣的宝贝儿今晚上也敛尽了辣味儿,乖乖坐在他旁边。原来这世上谁都有把柄,谁都不是无坚不摧。 “坦白跟你说,你爸那房子就是我们聂家送的!”聂小天抛出惊人谜底! “是你们家送的?!”心瞳颤抖起来,“你们家为什么给我爸送房子?” “还用问么?”聂小天狂笑起来,摊手让心瞳看着他手里的药片,“宝贝儿,当然是我们要做这条线的生意,想要请你爸高抬贵手咯!云南那边查得那么严,如果没有人跟我们合作,我们怎么能把货运得出来!” “聂小天,你胡说八道!”心瞳急了,一把拎住聂小天的脖领子,“你血口喷人!” 聂小天狞笑,“宝贝儿,我既然这么跟你说,那我就有底账可查……”他的嘴喷着酒气凑向心瞳,“妹儿啊,你说如果我们向警方揭发你爸,那你爸还是什么禁毒英雄么?他一世英名就毁了,连带着你……” 心瞳面色刷白,她闭上眼睛,“如果去揭发我爸,可是你们聂家自己贩毒的老底就也会被揭开!怎么,聂少原来喜欢玩同归于尽?” “哈哈……”聂小天笑起来,“果然与众不同。都这样的时候了,还能跟我反将一军!宝贝儿给我告诉你,钱有多神通只要我肯出钱,我手下多少人排着队替我扛这个罪名。我只消说这事儿是手下擅自为之,与我聂家根本无关即可。我们这样做,充其量是为了包庇我们手下,所以才会送房子给你爸,让他高抬贵手……” “聂小天,你说得容易,试问你聂家的长辈会容得你玩这样危险的游戏么?”心瞳虽然心中已是惊跳,但是依旧镇定,“毒品生意是任何集团都避之惟恐不及的。你们长天集团如今在商界越做越大,难道你的父祖会允许你自己跳出来将你们聂家与毒品这条线拉上关系?你说是你的手下做的,可是谁会不问个问号:手下做事,是不是主子的授意?!” “这个危险是有,宝贝儿你说对了……”聂小天眯起眼睛来,眼睛里的色意更浓,“可是我愿意冒这个险。周心瞳,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然后,毁了你……” “就凭你?”心瞳冷笑,猛地松开聂小天的衣领子,将聂小天推到座位靠背上去,“聂公子,要听听你自己的嗓音在我电话录音里头的音效么?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录了音。如果你真的敢去陷害我爸,我会将这段录音交出来。相信任何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明白你为什么会去陷害我爸威胁我不成,所以就去妨碍司法公正!聂少,我想你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是不是?” “小娘们儿,你!”聂小天仿佛被砸下迎头一棒,咬牙切齿奔过来就想抢心瞳的手机。 心瞳毫不留情旋身一脚踹出,将聂小天横着踹飞! “聂小天你给我听着,我周心瞳是没钱没势的孤女,但是你以为能就此抓着我把柄,让我对你低头,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心瞳冷冷出门,转头嫣然一笑,“不管怎样,这个社会依旧是法治社会。你们再有钱有势,终归不能公然与法律对抗。聂公子请记住我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 心瞳面对聂小天的时候毫不服软,可是独自走进夜色里,还是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刺痛。那寒风从口鼻一下子灌进肺叶离去,仿如一根根钢针,扎得她无法呼吸。 不,她不是怕聂小天那种人渣。她有能力自保,关键时刻她还可以向警方求救她真正怕的是,聂小天说出的那些话! 她的父亲,她此生最敬重、最爱戴的那个人,那个尽管为了公事而一直将她放在次要位置上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有可能是跟毒贩同流合污的人么?! 小时不懂,她从未怀疑过这套房子;可是长大后,就连她自己也会猜疑这房子的来历,所以她才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提起这套房子她一直想要问爸,可是还没等问出口,爸就已经离去。 面对组织的调查,面对竹锦母亲的疏离,其实她都不怕。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爸爸一定是清白的! 可是凡事都有个如果如果爸真的是如聂小天所说,那她该,怎么办?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谁能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141、背叛(更①) “锦,你可回来了。” 竹锦走进段家,齐珠绣从房间里先奔出来,把住竹锦的手臂,“锦你听我说,段伯伯今天在气头上,待会儿你说话千万要小心。” “绣绣你怎么来了?”竹锦淡然转头。 “人家,人家还不是来看你!结果你房间里头的人竟然是段大哥,你自己跑得没了个影子!”齐珠绣一想起早晨那一幕来,就觉得委屈。总是热脸贴上来,却只撞着个冷屁.股。 “你回去吧。”竹锦转头望了望天色,“天都黑了,你们家一定着急了。” “我不!”齐珠绣急了,“段伯伯正在气头上,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 竹锦摇头,“你太不了解我爸。他要是想揍人,谁拦着都没用。别说你在这儿,就我爷爷奶奶在,也没用。我爸一辈子就怕一个人,那是我靳爷爷;除了那位老爷子,谁也甭想拦着我爸不揍人。” 齐珠绣眼睛一亮,“好,我知道了!”说着扭头就朝外头跑。 竹锦站在走廊里,狡黠一乐。 他不怕挨打,但是在可行的范围内,如果能自救而不自救,那就成了傻小子了。他才不干那傻事儿。 . 出乎意料,爸没坐在客厅里等他。汪强面上严肃地过来给他通知,“首长在楼上书房等你。” 竹锦上楼去,跟耗子准备拜见猫似的轻手轻脚地趴在门缝上,伸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来了还不进来!”里头一声虎啸,竹锦吓得赶紧进门,规矩站好,“爸爸,您叫我?” 段玉帛依旧一身军装,只不过闪掉了外衣,衬衫的领子解开,袖子也都卷到手肘上头去。看样子拉好架势准备揍人了。竹锦心里也跳了跳。 段玉帛盯着自己的小儿子,毫不意外地看见他狭长的眸子里又是黠光流转。这小子打小就最难摆弄。柏青也是犟脾气,但是当年好歹还被他逼着当了几年的兵;这个小儿子那是油盐不进、水泼不进! 段玉帛盯了儿子半晌,满意看见儿子面上终究也是涌起惧色,这才转头摊开桌子上一张军用地图,“你过来。” 竹锦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进来挨揍的么?怎么爸没动手?难道武斗改文斗了? 段玉帛将一根红蓝铅笔扔到竹锦面前,“给我标注上你们在云南丛林里所经地点与路线的坐标位。” “啊?”竹锦有点愣。 “或者,你觉得你更希望我揍你一顿?”段玉帛寒着脸瞪着竹锦,“别糊弄我说不会,当年你哥学的这些东西,你都跟着在一边学会了!” “是。”竹锦知道有些事情永远瞒不过老爸,赶紧捏起红蓝铅笔凑到那一片绿色丛林为主色的军用地图上去,略一计算经纬度,以手指丈量了下距离,就麻利地标出了几个蓝色坐标点,然后用红色标出他一路进退的两条路线。 段玉帛凑过去看,微微点头,“纬度大致正确,经度偏了点。” 竹锦陪着笑脸,“爸爸英明。” “你觉得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段玉帛却压根儿就没搭理儿子的谄媚,直接问重点。 竹锦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绑架他们的人、山寨里的人,以及后来追击他们的人……这三伙人从表面看起来像是同样的身份,可是仔细想来却有不同。 “前两者是武装毒贩,最后那股人……”竹锦审慎望了父亲一眼,“训练有素。” 段玉帛垂首去看地图,仿佛陷入沉思。 “爸……”竹锦在旁边站得有点不适应,“您还打不打啊?” “嗯?”段玉帛仿佛有点溜号,“你说什么?” 竹锦叹了口气,“您还揍不揍我啊?儿子这等着呢。您早点揍完了,儿子也好早点开始养伤。不然过两天就过年了,我要是爬不起来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那多不孝啊。” “段竹锦你不用拿爷爷奶奶来压我!”段玉帛眉峰挑起,显然已经动气。 “爸,我真没有。”竹锦叹了口气,“儿子每次拿爷爷奶奶当挡箭牌,爸您回头反倒将我打得更重。这教训儿子都惨痛地记着呢,哪儿还能干那蠢事。” 段玉帛眯起眼睛望竹锦,“知子莫若父,你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我不是一点都猜不到但是三儿,爸爸只警告你,必须离那个叫周心瞳的女孩子远点!” “爸爸!”竹锦咬牙,“得了,也不用说了,您直接打我吧。” “竹锦,爸爸知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对父母的管教越发有逆反心理。其实我还该庆幸,你没直接说出我干涉你人.权来……不过爸爸依旧要郑重提醒你,离那个女孩远点!” “我们段家,是绝不可能接受那样的女孩的。这一点你要给我记住!” . “凭什么呀?”竹锦一改乖儿子的神情,在父亲面前吊儿郎当笑起来,“就因为现在顾伯父在受调查?就算调查出问题来,就算取消了顾伯父禁毒英模的称号,可是这些关心瞳什么事儿啊!” “干什么呀,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难道爸爸您还玩那子一辈、父一辈的游戏啊?就算顾伯父有罪,可是心瞳无罪,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段玉帛压着火气,“竹锦,一切也许没那么简单!” “行。您还想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是不是?您是不是想说,将来有可能心瞳也会跟毒贩同流合污?!”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可能就要发生。”徐木怡走进来,面色凝重,“江冽尘,你认识吧?” “冽尘?”竹锦心里咯噔一声,“我认识。” 徐木怡想了想,“冽尘是我们的同志,最初他是带着想要给老顾报仇的心态,主动要求要去对方做卧底。她母亲的家族本就是泰国人,组织上也觉得他合适。所以只让冽尘做了军医,并且同意他适当染上毒瘾这些都是为了让他顺利脱离部队,成功潜入而做的准备。” “我猜到了。”竹锦眯起眼睛来,“就算您不说,这些事情我自己查到,也不是难事!” 徐木怡闭了闭眼睛,“三儿,妈妈知道你有多聪明。你这次去云南就是为了印证这些猜测,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逃避考试的惩罚,甚至不光是为了追着心瞳那孩子去……可是有些事定然是你都猜不到的,就连组织上都始料未及。” “什么意思?”竹锦一惊,“冽尘发生什么事?” 徐木怡轻轻摇头,“卧底人员有卧底人员的纪律。冽尘违反了纪律,我们现在担心他有可能真的变节!” . “妈妈,您说什么?”竹锦面色也是瞬间苍白。 “孩子你要知道毒品交易的利润有多大。他母亲的家族本就是一方枭雄,面对着毒品所能带来的财富与权势,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几乎无法抗拒得了的诱.惑!” “妈妈你们在不相信了顾伯父之后,现在又已经将怀疑转移到了江冽尘身上!”竹锦面色苍白着,止不住地冷笑。 “不是我们不肯相信自己的同志,而是,冽尘最近的反应过于反常……按理每个星期他都会通过单线联系的联络员将他自己的情况,以及所了解到的对方的情报传回来;而如今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任何反应。” 徐木怡正色望了望儿子,“今早接到报告,那个与他单线联系的联络员被杀死在他自己的寓所里……” “什么!”竹锦也是一震。 “现在一切全都卡住。如果想要与冽尘恢复联系,我们就要派新的联络员去。可是如果真的是冽尘变节,那么那个联络员就等于自己走入虎口……” “可是如果你们不派人去,那就更无法证明冽尘究竟是不是真的变节!”竹锦接过话茬。 徐木怡点头。 竹锦不由得想起在丛林里偶遇的那个夜晚,他亲耳听见冽尘在吩咐手下,要手下将心瞳带到他身边去! 冽尘如果真的只是去做卧底,他何必要将心瞳带到他身边去?他明知道那有多危险! 唯一的解释是冽尘真的已经变节,所以他才要将心瞳也带走! 竹锦笑起来,笑声凄凉,“妈妈别告诉我,你们希望的那个联络员是心瞳!” ------------ 【稍后第二更。】 142、原谅我自私(更②) “心瞳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并不是我们的警务人员,没有经过相关的专业训练;但是她却有可能是最恰当的人选……”徐木怡出言谨慎。 “哈……”竹锦笑起来,“是啊,她是一块试金石。她去,冽尘肯定不会伤害她,而从冽尘对她的态度上来说,就能判断出冽尘是否已经变节如果冽尘留下她,不让她回来,那就证明冽尘已经背叛;反之,那就是冽尘这枚棋子还能用。” “以心瞳为棋子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就算冽尘还没背叛,如果他有所思想动摇,也能通过心瞳来敲醒他。因为他看见心瞳就会知道,组织上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动摇……” 竹锦苍凉笑起来,“还有第三个功用:现在顾伯父已经死去,许多事情死无对证。所以心瞳去做联络员,还恰好可以验证顾伯父生前究竟与毒贩有没有过私下里的合作与交易……” 徐木怡垂下头去,“三儿,其实这些话妈妈本来是不该跟你说的,这是泄密。组织上有组织上的纪律,就算自己的家人也不可以泄露。妈妈这样对你说,是因为相信你,也是想用这样的事实点醒你。” 竹锦含笑摇头,“妈妈你其实是想让我将这些话传给心瞳听,让她自己从中寻到利害关系,然后为了证明她父亲的清白,为了证明冽尘的清白,而甘愿自荐铤而走险!” 竹锦咬牙,“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快过年来,这些破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心瞳说。我只想让她快快乐乐过个年。什么联络员,什么卧底背叛不背叛,那是你们当警察的事儿,我决不会让她搀和其中!” “三儿!” 竹锦笑起来,“真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都是为国为民,可惜你们的儿子做不到你们的大公无私。我就是个普通的小男孩儿,想的做的也就是个普通小男孩儿能想的能做的我就是想保护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扯着她的手远离任何危险。” “什么毒品啊,什么金三角啊,本来那都是海市蜃楼一样跟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老远的事儿。她爸爸已经为了那事业而将一辈子都搭上了;已经够了,我决不会让心瞳也搀和进这事儿里头来!” “我会陪着她,护着她,一辈子简简单单、平平安安。谁也甭想蹦出来给她扣大帽子、压重担子,我第一个拦着,我第一个蹦出来跟这样的人拼命!” 竹锦清凉地笑着,伸手指着自己的父母,“就算你们是我爸妈也一样。保家卫国你们去干吧,你们不缺她一个小女孩儿!她的童年已经受尽孤单和惊恐,你们就让她安安静静过完这一辈子,行不行,啊?!” 徐木怡难过地攥紧指尖。 “爸爸,刚刚儿子跟您说过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爸爸是禁毒警察,可是不等于她这个当女儿的也要接过她爸爸的担子!够了,顾伯父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心瞳了,我求求你们了!” 竹锦说完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双亲,郑重叩头! 这个邪性儿的少年,这个从小到大就没规规矩矩听过话的淘气小子,这个就算被爸抡着皮带抽过都没服过一句软的臭小子,此时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子,跪倒在双亲面前,将头毫不顾惜地狠狠磕在地板上! “三儿!”徐木怡哭着急忙去拉儿子。 段玉帛也是虎目通红,说不清是怒气更多,还是心痛更多…… . “叮铃铃……”电话在这个时候急促响起。段玉帛急忙收敛了下心神,走过去接起电话,“爸爸,是我,是我。没有,您听谁说的,我们是吵了几句,不过没揍他。您说的对,孩子大了不能再打;儿子只是适当规劝。” 段玉帛放下电话,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着竹锦说,“你靳爷爷的电话。你小子又事先动了手脚是不是?你就鬼道吧,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竹锦听出爸有意调和气氛,可是他实在已经没有心情顺着往下说。 门上有人敲门,兰泉的笑脸从门缝露进来。段玉帛和徐木怡赶紧收敛形神,笑着将兰泉迎进来,“你怎么过来?” 兰泉笑眯眯,“我是来当钦差大臣的。爷爷听说竹子要挨揍,就让我过来瞧着,说别真的给打坏了,大过年的。” 段玉帛就笑,“老爷子打你的时候,可管什么时候过年不?” 兰泉脸红大笑,回头扯着竹锦的胳膊,“看吧,你就是比我幸福。你要挨揍,爷爷还派我来拦着;我挨揍的时候,你们谁都帮不上忙。” . 梅兰竹菊四兄弟里头,菊墨年纪小又在国外,梅轩跟兰泉之间总隔着那么一层,所以兰泉倒是跟竹锦格外亲近。两人有什么话彼此也不隔着,竹锦就将情形大致跟兰泉说了下。 两人坐在冬夜街头,一人拎了一小瓶啤酒并肩坐着。兰泉就叹息,“你知道为什么部队要选到云南的热带丛林里去做野外生存训练不?那都是有针对性的。” “我懂。”竹锦仰头喝酒,“我爸也常念叨,说当年一场对越自卫反击战,能保证西南消停30年。这不眼下30年过完了嘛,西南又在不安定。” 兰泉点头,“别忘了金三角除了那些乌合之众之外,还有当年的93师在。虽然此时已经不是当年,但是西南这根弦是不敢轻易放松的。” 竹锦深深叹气。刚刚当着父母说了那么多小心眼儿的话,可是作为段家和靳家的子孙,他自己焉能没有大局观?刚刚就是被气疯了,所以才会说话那么不知轻重。其实如果这事儿不是出在心瞳身上,而是他自己的话,他会慷慨以赴。 “段叔段婶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的话,那基本上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是他们来决定的,而是上头决定的。”兰泉轻轻拍拍竹锦的肩头,“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找我。” “嘁……”竹锦笑起来,跟兰泉碰了个杯,“上次请你把所有象阱的位置都帮我探出来,这已经是很大一个忙了。没那个象阱,我跟心瞳八成死翘翘了。” “那么早就知道让我给你找象阱……”兰泉眯起眼睛来望竹锦,“你骗不过我,你这家伙应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赶紧给我交待,你都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 竹锦起身笑了笑。歪歪斜斜的身影在街灯光影中被拉长,“小p孩儿,你那个‘兰’是在我这个‘竹’的前头,可是可不意味着你就比我聪明哦!就不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秘密!” “切!”兰泉咬牙,“那下次你再在‘英雄美人’里泡妞甭找我啊!我自己玩又不是玩不了,我干嘛还找人帮我代练去?”兰泉说着眯了眯眼睛,“不过以一个女性玩家来说,你那妞已经很厉害了。虽然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应该比你玩得还好!” “找死啊?”竹锦抄过空啤酒罐就想去砸兰泉。兰泉大笑,“西施姐姐,饶了小生这一回吧……” 竹锦笑着眯眼睛,“那罚你再去给我刷蒙恬的资料库。我要她的所有轨迹记录,包括游戏里的记录、聊天记录……” “段郎,你真变.态……”兰泉扭着腰,翘着兰花指,点了竹锦脑门儿一记,“其实你不用那么费劲啦,baby~~~你难道忘了这游戏的大老板是我们梅老大?直接去跟梅老大要啦……” . 陌生的房子,很温暖,却还是让心瞳没办法入睡。心瞳辗转反侧,意外接到齐怀涵的电话。 齐怀涵笑,“本以为我们从云南还可以顺路一块回去,没想到你已经到家了。先时不是听说你要在云南过完年才回?” 心瞳想起初时想跟冽尘一同过年的心愿,此时只觉黯然,“是啊。计划没有变化快。” 齐怀涵听出心瞳的黯然,便笑,“不如过年有机会大家一起出来玩。我母亲也会做很棒的云南菜,带你尝尝。” “伯母她?”心瞳很惊讶。 “呵……”齐怀涵笑起来,“我母亲是傣族。说起来云南算是我的外婆家。” “真的?”心瞳很是惊喜,“却怕给老人家添麻烦。”说也奇怪,这个齐怀涵虽然也是高干子弟,却让心瞳觉得亲近,并没有从前对生人的排斥。 “哈哈,心瞳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觉得去我家会很拘束。尤其还有珠绣在。”齐怀涵说得坦率。 “……是。”心瞳有些不好意思。 “万事有我。”齐怀涵温润劝慰,“我马上登机,回来见。” ---------------- 143、打情骂俏(第一更) 老房子里难得还有一台老的台式机,网线什么的一应俱全。心瞳上网干活。 刚上线就看见好几条老客户跳出来的私信,都是要练号的。心瞳点下确认,很开心过年还能有笔好收成。心情失落的时候能赚到钱,也能多少填补一下心灵的空洞。房子没收就没收好了,她将来赚钱再买一个! 老机器的配置有点不给力,心瞳试了试,还是没敢用这个机子给客人干活,就上了自己的本号进游戏里去逛逛。这样就算被杀了或者掉级,也不影响人家客户的利益。 却没想到上了自己的号,还没等进程序,就看见蒙恬发过来私聊骂她。 “k,你自己干不要脸的事儿,还敢找人来踩我?你找个什么不好,还找个人妖来缠我,你是想承认你自己就是个人妖吧!” 心瞳被气得手指头都颤抖起来。原来蒙甜甜已经撕破脸了,公然来骂她!且不说上次西施调.戏蒙恬的事儿不是心瞳干的,再说就算是心瞳现在已经知道那事儿跟竹锦有关,但是这问题的原因还是出在蒙甜甜自己装男人骗女玩家好不好! “周心瞳,你甭给我藏着不吭声,姐知道这个号就是你!你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是不是?姐非把你给拉出来,在阳光下晒晒不可!” 最近的一条信息发在心瞳身在云南的那段时间里。心瞳只觉好笑她自己那时候身在云南,正在经历着生死的考验,她哪有工夫跟蒙甜甜这样吃饱了撑的上网骂战玩儿? 没错,网络是一个大世界,可是这毕竟只是个虚拟的空间;现实的世界里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她哪里有时间陪着蒙甜甜这样吃饱了不用愁的大小姐玩口舌之争? 心瞳刚想将那一堆一堆涌起来的对话框都关掉,猛然一个新的对话跳过来,“哈,周心瞳你丫的终于敢上线了!奶奶的,你还有脸上来啊!” 显然,是蒙甜甜发现了她上线,所以第一时间继续挑衅! 心瞳咬牙,直接点蒙恬角色旁边的按钮随即,游戏大厅上粗体字标红打出公告:【夷光】单挑【蒙恬】! 蒙甜甜气疯了,她没想到心瞳一句话都不回答她,直接挑战她! “周心瞳,你还要不要脸啊!我给你个机会向我忏悔,没想到你还直接向我挑战!看来你是不怕你自己的丑事被宣扬出去,你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心瞳手指压了压眉心。她没时间来做这些口舌之争,有仇有恨直接上pk台好了!心瞳再点一遍“挑战”按钮。游戏大厅上加粗标红的字体再度高高飘扬起来。 快过年了,游戏里的玩家有些凋敝。人们都在回家的路上,或者跟家人一起准备年货呢,所以游戏里这段时间挺缺少炒作题材的。一见这条加粗标红的大题目,就连游戏的经营者们估计都不淡定了,直接给游戏里出了个小bug,本来人家心瞳点了一遍的“挑战”,公告上却给弹出来五条!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抬头就能看见这血腥的红色大字,全服务器的玩家都被震动了,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游戏,奔涌过来瞪着看戏。 年底了,河蟹为重,所以大家自己就都不砍砍杀杀了,看着别人砍砍杀杀就好。 当然关键是这被挑战的人是之前刚刚被爆出有事儿的蒙恬啊!人们不由得猜测,这位前来挑战的【夷光】是不是也是被蒙恬骗过的女玩家? 情杀+仇杀,刺激啊! 蒙甜甜还在那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心瞳真是不耐烦了,直接八个字:“有种就打,没种去死!” . 蒙甜甜终被激怒,愤而点了“接受”。 决斗地点定在“响屐廊”。那可是一风雅所在,一众玩家们纷纷相约,你去买爆米花,我去买瓜子和可乐,挤挤挨挨都凑到响屐廊去寻一视野绝佳的所在,等着看好戏。 夷光一身素淡麻衣立在响屐廊一端,手握纱练。双瞳静静望对面铿锵走来顶盔掼甲的大将军蒙恬。 一个是麻衣民女,一个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两人一亮相,仿佛胜负就已经分出。 “我赌蒙恬一招秒杀。”【吕不韦】果然一代奸商,率先抛出赌局。 “谁说女子不如男!”【吕雉】翻了个白眼儿。 “哎?吕雉怎么跑咱们春秋战国时代的游戏里来了?取错名字了吧?”【苏秦】一言惊醒梦中人。 “穿越不行啊?现在多流行穿越,你不知道啊!”【吕雉】尽显女强人本色。 众人哄笑。整个决斗场的主题显然跑了。 “严肃点啊,人家这决斗呢,你们怎么那么欢乐呢?”【齐桓公】果然一脸霸主威仪。 “对对,看决斗呢,看杀人溅血,不听打情骂俏啊!”众人又是哄笑。 “苏秦你敢跟吕雉打情骂俏,小心刘邦灭你九族!”【信陵君】唯恐天下不乱。 …… 场边的气氛算是hold不住了,大家越说越欢乐,心瞳也没忍住跟着笑开,反观蒙甜甜那一派严肃,只觉好笑。 一场虚拟世界的游戏而已,至于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其实这一场胜败对于心瞳来说全然无所谓,否则她也不会在这样一台老掉牙的机器上跟蒙恬单挑。只是想用这样一场大家都看得见的方式来给事件做个了结而已。 “来吧。”【夷光】平淡开口,“他们笑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互不干扰。” 【蒙恬】上来就是一招极为狠烈的“斩心裂”,一轮弧形寒光朝夷光凛冽而来! 【夷光】轻轻叹息,手中麻纱长练轻抖,一轮月白光影笼起,在身周绕起清淡光雾,正是一招“烟月笼纱”。 老机子配置不行,心瞳没有选用攻击性招数,强调了防守。她所选用的招式都是以防守为主。可是老机器却让心瞳惊讶,它没跟老牛似的吭哧吭哧半天不动一下,反倒是蛮轻灵! 之所以感觉是“轻灵”,而不是快速,是因为该怎么形容呢,心瞳觉得自己的虚拟角色好像跟物理的机器有点脱节。机器真的是不快,可是角色很快!一种很幽灵的感觉,仿佛被什么灵魂附体。 . 九天国际的办公室里,梅轩正在专心致志工作,不时抬起眼皮看一眼坐在办公桌前身子左扭又扭的竹锦。 他这辈子没托生成大虾,真是可惜了他了。 不过这位倒也真是大虾。梅轩的九天国际从最初草创就拼命拉拢竹锦。就连兰泉这样的都被梅轩拉来做美术总监,可是竹锦就是死活不给面子。却难得今天这位仁兄肯来开了机器密切注意游戏。 技术部的同事进来跟梅轩汇报事儿,完后凑过去瞅了竹锦一眼,“三少,加血也没这么加的吧。一会儿你别再给加爆喽!人家掉一滴血你就开始给加,这个太假了!” “噗……”梅轩正喝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总算明白竹锦干什么呢! 梅轩也忍不住走过来看技术数据,起的梅轩差点拍桌子,“竹子你别太过分了啊。有你这样把角色动作速度给调成80倍速的么?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竹锦呲牙乐,“人类体育运动的目标是更高、更快、更强;怎么着难道你们游戏界就不能与时俱进,咱们也挑战下虚拟人物的动作极限不行?” 梅轩真是一个头三个大,“待会儿一定会有玩家投诉。” “没事儿。”竹锦善良地再笑,“春节前系统不稳定,你就说系统bug,非人为可控。” . 游戏里的蒙恬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大将军男号招式都是刚猛有力,可是却要耗费更多的体力值,这她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今天的体力值却明显消耗更大其实体力值的那个数字降低得还是没变,可是就像四肢沉重,怎么也挥舞不起来! 反观夷光一根麻纱长练却越发轻盈机巧,盈盈舞动,招招缠绕蒙恬周身,显然已经发挥到了“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境界! 再这样打下去,蒙甜甜知道自己将越发吃亏。就算对方的招数并不重在攻击,可是当他体力值耗费光了,自然也是落败!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片骚动。原来是西施姑娘闪亮登场。千古美人之首的西子捧心而立,青葱手指点着蒙恬,“死鬼,奴家等了你这样久,你竟然跟别的女人在这打情骂俏。我跟你拼啦……” ----------- 【稍后第二更。】 144、香消玉殒(第二更) 乱喽 西施姑娘这一含冤忍恨地登场,场面登时失控。本来“响屐廊”上已经快要变成一台春节联欢晚会,此时更是喧闹得直接升级为“中国达人秀”。 【嬴政?波波】拍掌大笑,“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褒姒?大姐】:“听听,波波的笑声既融合了帝王的霸气,又极为符合他的昵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管仲?黄老师】(压低声音):“大姐,您的话很容易引起歧义啊……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众人】:“h老师,您这姓取的真好!” 【李斯?静姑娘】娇媚捂脸,“他们的表演好不好?yes-or-no?” 全场高举双手:“yes!” 【孙武?松哥】举起大拇指:“真正的达人,在这里!” 全场一片倒地、抽.搐、翻滚、呼天抢地,各种狂笑喷沫状。 西施姑娘面色羞红,凌波妙目那一转,“你们咋那么讨厌呢!人家这儿挑战小三儿呢!” 心瞳彻底傻了。不是她脑筋不跟着转,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快。 更让心瞳和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西施】竟然直奔【夷光】而去! 大家一片惊呼都以为西施之前那话说的是要来跟蒙恬拼命的,怎么一转眼变成“挑战小三儿”,而且就奔着【夷光】去了啊! 心瞳一个猝不及防,被【西施】一招“国色天香”给打中,砰地从大水缸铺着木板筑就的“响屐廊”上直跌下来! 西施凌波而立,脚步轻盈,“夷光,这不是你技不如我,而是你们选错了地方!‘响屐廊’是我西施跳‘响屐舞’的地方,所以我的爆发力会在这里打到最大值。换言之,这个地方我西施是无敌的!” “对哦!”稍微熟悉点历史知识的玩家就都频频点头。 系统仿佛也懂事儿,给出的结论是:【夷光】跌下pk台。却没说“落败”。 “响屐廊”上只剩下【西施】和【蒙恬】。 【西施】妩媚一笑,“蒙哥哥,给你两个选择:选我为终身伴侣,还是让我在这里将你杀号?!” “英雄美人”这款游戏的设置有点点bt,它结合历史知识给每个角色设立了一个“大本营”,比如“响屐廊”就是西施姑娘舞技最佳的表演地,所以此地就是西施姑娘能力最强大的地方。在这里几乎可以说西施是百战百胜的。 蒙恬之前是跟夷光在pk,选择了响屐廊没关系,因为都不是二人各自的“大本营”,可是蒙恬哪里能想到,西施竟然会中途到来! 【西施】含笑捧心:“蒙哥哥,快说嘛快说嘛。人家做你终身伴侣,你在游戏里我就在,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蒙甜甜在电脑那边忍不住摔了鼠标!她要是跟这个死缠烂打的西施真的成了“终身伴侣”,那她以后不用玩了她! 【西施】含羞而怒:“蒙哥哥你再不给我满意的回答,那我就要杀号了!” 心瞳站在廊下只能干瞪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由她跟蒙甜甜的pk变成了西施收拾蒙恬! 这个西施,是谁? 心瞳赶紧开机器找【王禅】。可是【王禅】不在线。这时候却有一白衣号发过来一句话:“静观其变。” 心瞳愣了愣,看那号的名字:鸱夷子皮。 “这名字,什么意思?很古怪。”心瞳忍不住问。 那人一笑,“鸱夷子皮就是牛皮做的酒囊。” “我喜欢酒囊。”心瞳忍不住笑开,“我曾经的梦想是行遍天下、吃遍天下。倒也是个‘饭袋’。” 【鸱夷子皮】大笑,“有机会你我酒囊、饭袋,把臂同游天下!” . 这两句话的耽搁,“响屐廊”上已经是风云突变【西施】一招必杀技“三花聚顶”将蒙恬逼到绝境。已经化身女魔的【西施】清冽一笑,“是我杀了你的号,还是你自杀?” 【蒙恬】静默许久,终究自行一招必杀技“天雷斩”自杀而亡! 一代枭雄、游戏里的风云人物【蒙恬】就这样“香消玉殒”,大家都是一声叹息。 “还没玩儿完。”【西施】凌波而立,“自杀的号,所有的信息都会放出。大家不妨去他个人空间看看他的秘密…… 世人皆有窥私欲,众人涌到蒙恬的个人空间,看蒙恬这个号在游戏里曾经的轨迹,全都大惊! 原来除了蒙恬跟多位女号玩家私聊亲密的记录之外,更有游戏中曾经火爆一时的一件艳闻:女玩家以色事人的那段视频,竟然是这位蒙恬大将军发布到网上的!发帖人虽然不是蒙恬本名,ip却是蒙恬的地址! 众人一时哗然。 看来蒙恬是去勾.搭那位女性玩家不成,恼羞成怒这才将女玩家的相关视频传到网上以泄私愤! 系统对于自杀的号有一个“纪念”的功能,将该玩家在游戏里从注册之日起的相关轨迹做一个记录,保留24小时,以给玩家的朋友或者玩家自己进行相关资料的整理或者身份的“凭吊”。 一双狭长的眸子躲在电脑屏幕后头寒冽地笑。他就是故意逼蒙甜甜“自杀”,以放出相关记录,否则他还得装黑客去放数据库。 那人修长的手指一点,直接封了该玩家的ip地址。 心瞳好不容易有个能玩得开心的地儿,再说心瞳以后还得在这地儿代练赚钱呢,可不能再让那条臭鱼影响了心瞳的心情。直接封了它,还心瞳一个清静。 梅轩庆幸摇头,“你多亏当初没答应做我技术总监,否则这游戏一定让你折腾黄喽!” 那人诡秘一笑,“哪个黄?” . “聂公子,别来无恙。” 聂小天捏着酒杯,一把推开手边的辣妹,狠狠瞪着那走进房门来的娇美女孩儿,“你?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酒杯凹凸,灯影迷蒙里,那娇美的女孩,却也仿佛五官扭曲。她坐下来,就在聂小天的身边,“我爷爷说,要我代为问聂爷爷好。” “你爷爷?”聂小天眯起眼睛。 “蒙韶巅。” “什么!”聂小天猛地站起来。 来人正是蒙甜甜。 “别惊讶。”蒙甜甜微笑,“你我都不知道原来咱们两家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否则,相信聂公子当初也不会那样冒犯我。放心,我也不会随便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说给你爷爷和我爷爷听。” “因为我知道,聂爷爷如果知道了他的宝贝孙子竟然敢欺负我爷爷的孙女儿,就算不打死你,也得打得你半个月起不了床,否则你爷爷无法向我爷爷交待……”蒙甜甜甜丝丝地笑,“而我爷爷如果知道,你会更惨……” 聂小天手上的杯子赶紧掼到桌子上,酒液惊慌里洒了一桌面,“是我糊涂了。我、我怎么就没好好想想,这世上姓蒙的本就不多。东北的汉族就更少。我多想想就好了。” “没事。”蒙甜甜笑着拉着聂小天的手臂坐下,“再说那天你纵然冒犯了我,却也没冒犯到底……所以,情有可原。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 “谈生意?”聂小天谨慎坐下,再不见面上嚣张,“什么生意,你尽管说。” 蒙甜甜笑起来,“其实这两件事你也早就想做了……” . “周正,你看这块贡缎的料子多好!我买来送给伯母,好不好?我知道你们世家最讲究送礼的心意,我想这料子伯母一定会喜欢。”百年老字号的元义泰绸缎庄里,绸缎的光泽照亮蒙甜甜那一张丝滑的脸,越发显得娇俏动人。 周正却长眉紧皱,“甜甜,对不起。家里过年客人很多,你还是别去了。” “师傅谢谢,请帮我把这匹料子包上。”蒙甜甜径自递过信用卡去,继而转头轻笑,“周正,你什么意思呢?觉得我不配进你们周家门?过年了,难道我去问个安,也折损了你周大公子的颜面?” “甜甜……”周正很烦恼,不知从何说起。 蒙甜甜恬静一笑,“你放心,我会多找几个同学一起去拜年。这样伯母总不会多心。我只是尽晚辈的孝心罢了,我不会令你为难。周正,我总归一切都以你为重。尽管你视我如敝屣,可你总是我心头明月。” 抱着料子走出元义泰,蒙甜甜扬眉一笑,“哟,心瞳。你也来买东西啊,真是好巧。” 心瞳跟周正同时一怔。 --------------- 145、独对冷风(更①) 心瞳是来打工的,站在商业街上促销方便面。厂家不讲究,冬天提供给促销员的服装依旧是夏日的行头,心瞳和几个促销美眉只好在短裙里头穿了加毛加厚的legging,腰上膝盖上脚底下都贴了暖宝宝。饶是如此依旧在商业街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那景象正好跟商业街上置办年货的热烈气氛形成强大的反差。 心瞳也跟厂商代表抗议过,那大哥倒是好说话,你一跟他抱怨,他就自己掏腰包给买热奶茶,每人一杯,闹得几个美眉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大家都是打工的,都是靠辛苦赚这么几个钱,都不容易。 那大哥后来倒是说实话了,说厂里也不至于没钱再做一套秋冬季节的促销服装,可是有些bt的大佬就认为这样穿挺好。看着促销员小姑娘一个个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最能引发消费者们的同情心,所以这方便面就更好卖。 心瞳嫣然一笑,“大哥,下次介绍你们公司这位大佬给我认识。” 那大哥还以为心瞳有意思攀龙附凤,孰料心瞳继续甜美微笑,“我会把他揍得也我见犹怜……” “哈哈……”几个促销员美眉都笑开。这个季节还能忍着寒风在街上促销的,都是家境相对清贫的女大学生。有好几个家都是西北、西南农村的,过年都舍不得那点路费,没回家。 难得大家能这样开怀大笑一声,心瞳面上的笑容刚刚漾开,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百年老字号元义泰绸缎庄门口走出周正和蒙甜甜来。 心瞳面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反倒蒙甜甜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上来,仿佛她不是网上的蒙恬,没跟心瞳破口大骂,也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不愉快,“哟,心瞳,你也来买东西啊,好巧。” 周正则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手臂下意识想要甩脱心瞳的手,却已经来不及。 心瞳倒是淡然别过头去,就当没看见他们俩人挎在一起的手臂,“嗨,你们一起来逛街啊。”心瞳说着转眸瞟了蒙甜甜一眼,“甜甜我记得你不近视啊,我这是卖东西呢,你怎么能看出来我是在买东西?” “我在促销方便面。”心瞳拍了拍身旁的方便面,笑着向周正。 周正皱眉,“你怎么穿这样少?”说着摘下自己的围巾,就要脱大衣。 心瞳红了脸,赶紧拦住,“周正谢啦。这是工作服,我自己有大衣的。放心,我全身武装,咱有最新科技暖宝宝!” 心瞳那几位小姐妹都好奇望过来,看见周正下意识要摘围巾、脱大衣的架势,就都偷偷笑起来。周正也意识到自己孟浪了,红着脸点头,“那你也学会适当偷懒,经常穿上大衣暖暖。” 这样冷的冬天,遇见旁人的关心,心瞳只觉心内温暖。她站在周正面前眸光晶亮,“你放心,我抵抗力超强的!” 周正温润笑开。 两人旁若无人言谈微笑,蒙甜甜站在一旁,尽管手还在周正臂弯里,却只觉自己只是多余。凝视着他们两人相对的笑颜,蒙甜甜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真是奇怪呢,大过年的还有厂商要促销方便面过年了,谁还稀罕吃方便面?方便面都是三餐不继的时候才吃的东西,谁会舍弃年夜饭而去吃这东西?”蒙甜甜尖酸出声。 “甜甜!”周正皱眉。 心瞳却丝毫没受影响,转眸而笑,“是么?这也只是甜甜你个人的选择吧。其实我倒是很喜欢吃方便面的,没将它当什么高低贵贱的分别,只是觉得有时候吃腻了饭菜,尝尝它也挺好味的。尤其过年大鱼大肉吃得腻了,说不定人们会更怀念方便面。” 蒙甜甜咬牙,“说的那么轻松。我倒是好奇,你今年过年会在哪里大鱼大肉呢?有人家会收留你么?” “蒙甜甜!”周正终于再也无法按捺。他心痛凝视心瞳眸子里转过的疼痛,猛地甩手放开蒙甜甜。 “心瞳,妈妈正在问你过年七天都想吃什么。妈妈会每天给你做一样拿手菜,要你每天都吃不腻。”场面正尴尬间,一个如玉温润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在心瞳背后响起,随即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抚住心瞳的肩膀。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 心瞳转头望去,齐怀涵含笑站在她背后,一双眸子却凛然凝着蒙甜甜。 城中世家皆彼此多少有交往,周正愣了一下却也随即想起齐怀涵身份来。且不说齐家背景,单就齐怀涵此人近年在业界的成就,就也经常在商业杂志封面上见到。周正赶紧伸手过来,“齐大哥吧?我是周正,家父是周开远。” 齐怀涵含笑点头,“久仰周伯父大名,日后有机会定然登府拜望。周正你好,听闻你是医大高材生。” “心瞳,我已与你老板商量妥当。他同意给你半个小时小假,请随我入内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子。” 四人战圈之外忽然传来柔软妇人音。那嗓音已是有了年纪,却更有成熟妩媚的婉转,细细轻轻,让人心底描述不出的舒服。 心瞳忙回头去望。商业街上有长风荡过,却吹不乱眼前那一位中年妇人鬓边碎发。她穿一件日式斗篷式长大衣,毛毛领口与袖口在风中抖抖漾漾,将华贵光芒尽展。妇人长发挽起,鬓边一枚珍珠发卡,式样朴素却难掩清贵。 冬风吹进眼底,凉凉酸酸地吹出眼泪。心瞳急忙吸了吸鼻子,望那女子细腻温婉的笑脸。 “家母。”齐怀涵低声介绍。 心瞳赶紧抢上几步,深深鞠躬,“齐伯母好。” 周正和蒙甜甜也赶紧过来见礼。 齐母玉恩含笑点头回礼,却只对着心瞳说,“街上很冷,人情更有冷暖,孩子你自己总归要知道寻得暖处,避过寒冷。走吧,一同去喝咖啡。” 齐玉恩说完率先转头走向街边的咖啡店里去。心瞳转头向周正告别,“不好意思,我也先失陪了。” 齐怀涵一笑,递出一张名片给周正,“日后联系。” 周正捏着名片望心瞳跟着齐家母子一同走进咖啡店去,不由得攥紧了手里捧着的料子,“她倒是真神奇,跟谁都能认识。” 周正叹气,“难道你不觉得心瞳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韵致,让人很喜欢与她结交么?” “是么?”蒙甜甜冷笑,“那周正你是不是也要追上去,一同去喝一杯咖啡呢?”蒙甜甜面上笑容敛尽,“只可惜人家也没邀请你呢。” . “真不好意思,方才情形让伯母见笑。”咖啡店的空气里流淌着烘焙咖啡豆的浓香,心瞳放松下来,首先向齐玉恩致歉。 齐玉恩一笑,“我并不知道你们发生何样情形,可是呢我看得见你们彼此面上表情。站在你对面的女孩子目光里头有尖刻,她身边的男孩子极是尴尬;我从侧面也看见了你的隐忍和压抑……” 齐玉恩说着笑望儿子齐怀涵,“当然更重要的是,怀涵都主动走过去襄助,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就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坦白说,”齐玉恩坦然微笑,“我不喜欢那女孩子目光里的尖刻。你们都是年轻人,目光里理应更多热情与快乐,不该那样,更何况当街而立。” 这位伯母,果然是绵里藏针、柔中带刚。心瞳心中不觉佩服。 女人都怕老,觉得岁月带来的都是鱼尾纹与白头发;殊不知岁月能够将一个女人锤炼得更加珠光熠熠,能给女人带来更多的智慧与更通透的目光。 “谢谢伯母。”尽管只是一个照面,心瞳已经喜欢上这位长辈。 更不知为何,对着这位伯母,她心头总有奇异的酸涩涌动。仿佛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掉下眼泪来,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想要将诸多心事都诉说给这位长辈听。 看,多么唐突,这位伯母虽然温柔,可是她也却是齐珠绣的母亲呢!就算珠绣的气质与母亲并不相同,可是终究是母女。她岂能对着齐珠绣的母亲诉说心事?就算她肯,齐珠绣也一定不肯借出母亲来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分享,甚至号称“独一无二”的爱情也在现实的逼迫之下,发生过太多不得不分享的情形,可是却有一样永远不可分享那就是母爱。 母爱是人来到人世上最初的、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种爱,所以绝不可分享。 心瞳吸了吸鼻子,也不顾自己的姿态是否粗俗,一大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尽,起身告辞,“伯母、齐大哥,多谢二位。我还得出去工作,先告辞了。” 转身重新走入冷风。努力忘掉背后的温暖与咖啡醇香。 ----------- 【稍后第二更。】 146、亲个响的!(更②) “美女,过年想减肥么?请尝尝我们的广师傅方便面。七天的大鱼大肉,你们可曾计算过里头有多少卡路里?那绝对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那该怎么办?吃广师傅方便面!” 心瞳走出咖啡店,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方便面摊位,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就听见足以媲美单口相声的叫卖声一个劲儿钻进耳朵里来。心瞳不禁挑起眉尖去望,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隔着一大堆红彤彤的方便面礼包,某个红彤彤的男子笑眯眯站在冷风里。 纵然他佝偻着腰身以近距离取悦驻足的美女们,纵然满脸的嬉皮笑脸,纵然满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是心瞳却不能不承认:红尘攘攘,无人比他面目清锐。 他穿件大红的羽绒服,还从同是促销员的小杏那里抢过兔子耳朵的耳包来戴着,那样子要多娘有多娘;可是那伪娘的气质里,却无人能忽略掉他骨子里漾出的清贵。 他笑,他长眉斜飞,他红唇仿佛含了个秘密般地轻轻挑起,他的长眸专注又炽烈地凝视着每一位肯驻足听他唠叨的美眉……每个人都仿佛是他世界的中心,仿佛都在被这清贵却邪气儿的少年独独呵护。所以每个美眉都红了脸颊,自愿抱了大包的方便面去结账。 心瞳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厂商还是找错人了,现在各个厂家都只知道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去做促销,实则应该找点花样美男来的。本来这世上消费的主力就是女人,你找个比普通消费者还漂亮的女人来促销,那恐怕是敌意更多;而漂亮的小男孩就不一样了。 心瞳转身到奶茶摊子上买了几杯热饮,递给促销的小姐妹每人一杯。小杏她们显然也是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还一个劲儿推辞,“心瞳你先拿着啊,我们这儿正忙呢,等我们忙完了再喝。” 心瞳笑着将她们几个都拉到一边去,“让他自己忙去,他正得意呢。” 厂商代表大哥笑眯眯凑过来,一面应付着蜂拥而至的结账的美女,一边笑眯眯跟心瞳说,“你这位朋友,太牛叉了!我本来担心这一大堆产品卖不完;我现在是担心这一大堆都不够这一个小时卖的!” “奸商啊……”心瞳佯怒咬牙,“如果早卖完了,我们是不是有奖金?” 厂商大哥一听关键的,立马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回头专心致志收钱。 几个促销员姐妹都大笑开。 “喂,心瞳,三个了哦。”小杏翘起三根手指来在心瞳面前摇啊摇。 “什么三个?”心瞳未解其意。 “哪,我给你数哦之前那个摘围巾脱大衣的,虽然臂弯里还挎着别的女生,不过从他毫不犹豫就要将大衣脱掉给你的举动上来看,他对你的意思绝对更多;这是一个。” “后来那位公子,就是邀请你进咖啡店的那位。他对你的回护简直溢于言表,不用再问了;这第二个了。” “至于第三个嘛……”小杏朝那边大猴子似的精力充沛使劲推销的某男一努嘴,“就是那个了咯。那个一看就是没干过促销的,不过能肯放下身段来帮着咱们促销,就能看出来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比他自尊还重哦!” “这不,三个了。好家伙,竟然都凑到一起来了,真是精彩。心瞳,你选哪一个?” 女生都八卦,几个女孩子捧着奶茶就将心瞳团团围住,个个面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心瞳哪儿禁得住这个,红着脸落荒而逃,跑到竹锦身边去帮着促销。 正有个超级大美女睁着天真的眼睛望着竹锦,“你说吃方便面减肥,这个没错啊,因为方便面没有营养嘛。可是如果我听了你的话,卡路里是没上去,可是营养也没了。我要是过年七天变成营养不良了,该怎么办?” 心瞳咬着嘴唇乐。看得出,这是美女故意找茬儿好跟竹锦多说几句话呢。有些人天生就是招蜂引蝶,惹得一群群美女们不怕死地往火里撞。 竹锦淡然一笑。开玩笑,人家好歹也是学医的,对营养学也是必须掌握的。 “这位美女的问题问的好。方便面一直背着没有营养的牌子,所以虽然给人们生活带来那么多方便,却总是似乎上不得大雅之堂。其实方便面没有错,错在吃方便面的我们人。” “其实咱们厂商做了诸多努力,比如这面里加入了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蔬菜包和调料包里也尽量做到营养配比均衡;当然更重要的是咱们自己啊如果煮面的时候,大家稍微手上勤快一点,放进去几根蔬菜,打一颗鸡蛋,那么蛋白质、维生素、碳水化合物就都补充周到了!” “别说单一光吃方便面没有营养;这世上的任何食物中所含的营养都是不全面的,所以单一吃什么都同样无法补足身体每日的营养所需。最佳的营养在于均衡摄取,不偏食。” 竹锦含笑娓娓道来,天生的贵气缓缓漾开,气场形成款款的冲击波,一波又一波击中从他周围走过的所有美眉。 心瞳笑着望那一双双美眸里潋滟开的惊艳、崇拜、憧憬、喜欢……只能暗叹:怪不得中国古往今来都不缺拆白党、小白脸,果然女人好骗。 心瞳也没光看戏,将大胶带拿过来,尽量多地将方便面都捆扎在一起,这样蜂涌过来买面的美眉们就能一下子买走好多,而不用担心不方便抱着而只买一点点。 之前看着像小山一样高的方便面存货,不一会儿就空了。 心瞳感叹地望姐妹们,“瞧,当世的女愚公这样多。果然这世界早已阴盛阳衰。” “噗……”大家全都笑喷。 工作完成了,而且这样快就搞定了,大家谁能不开心? “补货,快点补货!”厂商代表大哥举着电话叫喊着,嗓音都打颤了。 竹锦送走了抱着最后一包方便面离开的美眉,还含笑目送那美眉一步三回头的留恋目光,这才转身走回来,面上还带着那种职业的微笑,却一把抢过厂商代表大哥的电话,“大哥,对不起,我们下班了。” “嗯,嗯?”厂商大哥都急了,“兄弟,别介!情况这么好,你就再受累帮大哥清清库存呗!” 竹锦轻轻巧巧摇头,笑容依旧那么职业。 “我加钱,加钱!”那大哥赶紧抛出诱饵。竹锦还是没点头,目光转过那边的心瞳她们。 “她们也有,大家都有!”厂商大哥这回可有眼力见儿了。 竹锦却小白牙一呲,“对不住了大哥,你多少钱也买不来我们的约会时间啊!你都耽误我一个多小时了,春日一刻值千金啊!” 心瞳差点没喷了。还好,他说的是“春日”,而不是“春宵”。 竹锦笑笑走过来一把扯住心瞳手臂,“走啦媳妇儿,工作完毕,约会去!” 一声“媳妇儿”叫得那么嘎巴溜脆、丝毫不犹豫,惹得一众姐妹都起哄。竹锦眨眼一笑,“那个什么,这个地址给姐几个,今晚上7点到这个地址来吃火锅啊!” “耶”大家的欢呼声里,心瞳被竹锦扯着走。这样被动着,可是心里却跳跃着奇异的火花,面上更是即便迎着冷风,却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家伙该怎么说呢,又贱又霸道,贱也极致,霸道也极致。所以她只能被他打败,任凭他扯了手就走。 寒冬凛冽,此时却已经丝毫都不觉得冷。 “你怎么会跑来帮我促销?”人群里,悄悄问他。 他长眉无奈轻抖,“谁让我媳妇儿那么有事业心呢?我如果说不让她工作了直接去约会,她肯定不干;难道我还能让工作真的耽误了我们约会的时间,更让她一个人在寒风里受冻么?所以既然必须要干正事儿,既然免不得要冷,那就一起忙,一起冷咯。” 心瞳心内重重一撞。 没错,正如小杏所说,今天的三个男生都体现出来对她的呵护:周正毫不犹豫脱大衣,齐怀涵溢于言表的回护……可是却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他对她的疼惜不是水边伸手,而是跳下来,与她同甘共苦。 “竹锦……” “嗯?”竹锦没听清,弯下腰来。 “叭!”心瞳踮起脚尖来,不顾眼前人流熙攘,在他耳上狠狠亲了个响的! ------------- 147、人间美事(第1更) “啊” 本该是人间美事儿,各位看官也都得觉着段三公子肯定乐得跟猴子似的一个筋斗云就十万八千里地跃上云端去吧?可惜我们可怜的段郎却是捂着耳朵在人群里焦躁地直蹦。 为啥? 耳朵是个音场,心瞳故意响亮地亲在竹锦耳朵上,又是个冷不防的,竹锦耳朵就“嗡”地一声,跟高音麦克风冷不丁被碰倒在地一般发出那种刺耳的巨大声响! 耳鸣的某人可怜地捂着耳朵直蹦,又是笑又是恼地瞪着那干了坏事儿还一脸无辜的艳丽女孩儿,“媳妇儿,你好狠啊!” “还叫?”心瞳转到他耳朵还好使的那边去,“是不是还想让我再亲你一下你这边啊?” “啊,不要啊”竹锦登时两手捂住耳朵,做可怜小绵羊状,就像人流熙攘里有谁要强.暴他似的。 “哈哈……”心瞳也大笑起来,双眸晶灿,“看你以后还当着外人乱叫我不?你记住喽,你日后如果还敢当着人乱喊我‘媳妇儿’,那我就如法炮制!” “不要啊……”竹锦做无声痛哭状,“很难受的……” “唔……”心瞳撅嘴,“原来我亲你是让你难受的……”妙目轻灵一转,在冬日阳光里狡黠如精灵,“那我以后可不亲咯~~” “啊!不要啊”竹锦扭股糖似的黏上来,扯着心瞳的手不放松,“别介啊……”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心瞳佯作薄怒,“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到底要怎样呀?” 竹锦嘟着嘴唇凑过来,“亲嘴嘴,这个最安全……” “去死啦!” 周围行人都笑着望这一对外形极为出色的小情侣,心瞳猛然醒觉,使劲推开竹锦,早已羞到要死。 真的开心到忘记周遭目光,竟然也能如同天下任何一对情侣般,旁若无人地甜蜜。 原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从前见着街上有情侣当街亲热,不顾旁人目光,有的就站在路边拥吻;那时心瞳还觉得不舒服,浑身要起鸡皮疙瘩样,如今才知道,有时候真的是情难自禁。情侣们不是刻意不理会旁人目光,而早已是心中除了彼此再没第二个人。 这样虽然很害羞,不过真的很好。 . 心瞳垂下头去,“怎么会想到邀请姐妹们来吃火锅?在你家的老房子吃火锅的话,会不会不方便?”心瞳看见竹锦留下的地址是老房子的地址。似乎高干家庭都是门禁颇严,一般不引人入私宅,更何况这样有诸多时光记忆的老房子。 “有什么不方便?”竹锦笑着牵住心瞳的手,“怕她们知道我在金屋藏娇?” “滚啊!”心瞳脸红,想要甩脱手,却被他缠绕得更紧,“人家说的不是这个……” “没事。”竹锦笑着索性将她的手都放进他大衣口袋里去,“她们也都是清贫的大学生,过年回不去家的,你们几个正好可以一起乐乐,省得你自己在那房子里头冷清。” 心瞳站住,抬眸望他,心中感动更深。 他知道她不喜欢让他来陪她,毕竟两人刚刚开始,她不想将距离那样快就拉近成同居;也怕因此而被他家人知道了而轻视她。她的心情,他都懂。可是他时时记挂着她的孤单,所以想尽了办法用她能接受的方式,给她快乐。 “段竹锦,谢谢你。”心瞳吸着鼻子站在阳光里灿烂而笑。 竹锦凑过来咬耳朵,“那给我一次……” . 心瞳大羞,“讨厌~~,我说了,不许用这个作交换。我觉得这件事是很美好的,该发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媳妇儿我错了。”竹锦赶紧当街道歉。好吧好吧他真是馋死了,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求得心瞳的同意,可是正如心瞳所说,这样的确有点感觉过于刻意了。 “哼,走吧。”心瞳笑着扯着竹锦的衣袖走。抬首望街上,到处都是与母亲同行的孩子。即便是大学生了,那些男孩子在母亲身畔依旧宛如幼童,那份面上的依赖无法抹除。 心瞳就是轻轻一叹。 “怎么了?”竹锦将腐竹、粉丝放进购物车,转头撞见心瞳面上幽幽的哀伤。 “今天见到齐大哥的母亲,觉得她好亲切。”心瞳没想瞒着竹锦。再说竹锦既然来了帮她促销,极有可能也前后脚地看见了。 “齐家人里头,我最喜欢的也是齐伯母。”竹锦抬脚去够一瓶贡醋,“小时候每次去齐家玩儿,他们都以为我是冲着珠绣去的,其实我是愿意坐整个下午听齐伯母讲云南的老故事。” 心瞳的嘴“o”起。转瞬却笑开,似不经意去看竹锦大包大揽塞了一大堆的购物车里,“你真的不是为了齐小姐去的?”结果目光一眼就瞅着那瓶恒顺的贡醋了,心瞳忍不住就叫开,“你疯了,买瓶醋要25块钱!不要不要,那些3块钱的已经很好。” 这还是第一次竹锦主动在她面前提及与齐珠绣的过往,她也是第一次主动追问出来。 “哎呀,这不是为了咱们自己吃,是为了小杏她们这些客人。吃火锅里头添点好醋,对钙质的吸收才更好嘛,而且能解腻。”竹锦按住心瞳的手,含笑眨眼,“就这一次,下次肯定买醋不超过3块钱!” 心瞳也只能松手,也忍不住笑,“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好奇,想尝尝这25块钱的贡醋究竟是什么味儿。好像什么加上个‘贡’字,就立马身价大增呀!” 心瞳自己说着说着都脸红起来她自己可真会挑话题,本来就是在旁敲侧击问竹锦跟齐珠绣的关系呢,想找个副线话题来遮掩一下吧,结果找到的这个副线话题竟然是醋!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齐伯母的名字是玉恩,你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么?”竹锦伸胳膊进冰箱去挑鱼丸,轻轻巧巧偏过了话题。没再说他跟齐珠绣的事儿。 心瞳想了想,“玉恩,在傣家话里的意思是如莲花一样的女子。”心瞳转头笑望竹锦,“真好听,是么?” 竹锦含笑点头,“傣族几乎都笃信佛教,莲花又是佛教当中具有神圣含义的花,所以可见齐伯母的身份高贵。却难能可贵,齐伯母嫁给齐伯父之后冠了夫姓。” 傣族女子传统来说有名无姓,“玉”是表明女子的名字,所以齐玉恩结婚之后选择冠了齐家的姓氏。 “这样啊……”心瞳专心致志去看一枚被切成梅花形状的虾丸,“那说明齐伯母真的很爱很爱她的丈夫。否则以她娘家身份之尊,是不会冠夫姓的。” “我也觉得是。”竹锦转头,不动声色观察心瞳面上神色,“以我多年来在齐家出入的所见,齐伯母跟齐伯父之间从无一次拌嘴红脸,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也从不避讳感情的亲密,让我都很羡慕。” “小姐你小心!”贩售鱼丸的售货员一声尖叫,冲过来一把扯住心瞳的手。原来心瞳走神之下,手指头竟然下意识奔着电源插座去了而不自知!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竹锦也是登时变色。 “对不起啊,我们的内置电源坏了,正在维修,所以不得已临时在冰柜上头接了个电源。”售货员大姐抱歉地弯腰。 节前购物旺季,显然超市各方面都忙到脚打后脑勺,心瞳忙扯住竹锦,“是我自己的错。”忙跟售货员大姐道歉,扯了竹锦走。 “不如,过年我带你去齐家玩?”竹锦试探着轻问。 心瞳笑开,“段公子,你问晚了。齐大哥早已邀请过,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过年那几天我可能要都在齐家过。” “啊?”这回轮到竹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心瞳笑着顺手从旁边的蔬菜货架上拈起一枚小西红柿塞进他大张的嘴里,然后迅速跑开几步,回首间嫣然一笑,“这位同学,你怎么偷吃超市里的小西红柿呢?你哪个学校的,我们得处分你!” “好啊,你个坏蛋!”竹锦奔上来勾住心瞳,作势就要吻下来。 “别,别呀,饶了我吧,哈……”心瞳大笑。 “不成。怎么也得把你变成共犯,这样你就不能出卖我了!”竹锦说着将小西红柿咬下一半儿,作势非要吻进心瞳嘴里去。 心瞳大囧,只好手疾眼快伸手将那半个小西红柿从他唇里掏出来放进自己嘴里,这才笑着喘息,“这下你满意了吧?” 竹锦这才放开心瞳,“虽然没直接接吻,不过也算间接接吻了。我饶了你了!” ------------ 【稍后第二更。】 148、活色生香(第2更) “哇塞,这一片都是军产房哎!” 晚上小杏她们来了,小杏就偷偷扯住心瞳的衣袖感叹,“我来的时候还看见有军人戴着袖标在巡逻啊。那位少爷家里到底是干嘛的?这样的房子一般人绝对住不进来!” 小杏她们几个促销员来自城中其他的院校,心瞳很庆幸她们都不知道竹锦的身份,心情才能更轻松些。可能时下流行攀龙附凤,可是她却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正在交往的那个男生出身名门。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现在各地军产房多了,还有军产房卖给老百姓,隔几年拿房产证的。这里都是老房子,都是他们家大人早年间买下的,那时候房子不值什么钱。” 小杏走进房子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房子外头看着真是洋气,里头的陈设却稍显过气,远没小杏想象中的豪华,所以小杏就也信了心瞳的话,“也对哦,都没什么钱装修,看来真的是普通的军人家庭吧。” 竹锦正从身边过,朝心瞳眨了眨眼。心瞳抱歉地用眼神跟他示意,他笑,无声表示同意。 这几位姐妹都是家中清贫的孩子,如果知道她们此时来拜访的是什么人家,恐怕只会更有压力。所以心瞳宁愿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几个人也好心情轻松好好只享受火锅。 “你们都坐着,那边有电脑,虽然老了点,不过看新闻、刷论坛还是没问题的。稍等啊,马上就上菜。”心瞳笑着挂起围裙,转身进厨房去忙。 进去看见竹锦正在操刀切羊肉片,惊得心瞳赶紧抢过来,“大少爷,还是我来吧!仔细别切了你的手!” “开玩笑!”竹锦撇嘴,“忘了你老公我是干嘛的?拿刀切人的!如果连这死肉我都切不准,将来还敢不敢给人开刀了?”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心瞳笑着望他动作流畅地手起刀落,肉片轻薄地刷刷落下。他手指修长,握刀极稳,落刀干净利落,整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煞是好看。 眯起眼睛,心瞳便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将来身穿白袍,手握柳叶刀时候的风采。那定然冷血却又迷死人。 怪不得这家伙在超市坚持不买人家切好的羊肉片,非说切好的里头有可能搀着别的肉,非要自己买成块的羊肉回来自己切呢原来他真的能切得比机器还好看。 不由得想起爷爷小时候小时候带她去过那次北京。爷爷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去一趟北京,看一眼天.安门,不然就白活了。她跟爷爷就住在故宫红墙外头不远处一间民居改的小旅店里,虽然条件简陋,却可以抬头就看见故宫红墙,她也只觉得欢喜。 最开心的是看见早晨朝阳升起的时候,微微金黄的阳光映上红墙,开始还并不炽烈,渐渐随着阳光转浓,那抹红墙便也变得通红一片,仿佛昔日宫廷的辉煌重来,而不再是此时的陈旧与凋敝。 她那时虽然小,可是看见故宫里头破破烂烂的宫殿也觉得心酸,仿佛小小的梦想被现实挤碎。那些皇后和妃子们居住的胭脂风流地,怎么会都变成此时的黯淡凋残? 看着她不开心,爷爷带她去吃东来顺的火锅。那时候全国上下已经有了老多新牌子的连锁火锅店,川式火锅正以它独特的浓墨重彩占领着全中国人民的胃,可是爷爷说,记忆里最好吃的火锅还是东来顺。 羊肉片端上来,盘子里码得齐齐整整的肉片,简直是一道工艺品。心瞳看着就愣了。爷爷就笑着说,“现在这个不稀奇了,因为有机器可以切;我们小时候可都靠师父的刀工。据说东来顺的老店里还保留着这个传统,都不是机器在切,而是师父们完美的刀工……” 那年从北京回来,爷爷就病重了。一直到爷爷去世,再也没带她出去玩过。所以那段红墙辉煌,与那片火锅的香气成了心瞳记忆中的绝响。此时看见竹锦切出的羊肉片,心瞳不由得湿了眼睛。 爷爷奶奶爸爸,过年了,你们在天上可好? . “怎么了?”那家伙还动刀切着肉呢,却仿佛听见她眼睛里的泪花盈动,转头过来望她。 心瞳怕他分心再切着手,赶紧收摄心神,努力开玩笑,“看着你这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你那忧郁的眼神,以及唏嘘的胡渣子,都深深地迷住了我……” “噗……”竹锦笑喷,转头回去专心切肉,“明儿我上街在菜刀上刻一‘民族英雄’,落款不要‘小平赠’,改成‘媳妇赠’。” “那全世界人民就都知道你是大内御厨了。”心瞳笑着将切好的羊肉片装盘。 “怕什么!男人主内很丢人么?我还就喜欢在厨房里转了,多活色生香啊。” 门口一片哄笑,原来几个姐妹已经偷听半天了。心瞳囧着嚷嚷,“不是让你们上网看新闻嘛,怎么都跑厨房来!” 工大的王燕就笑,“网上的新闻哪儿有你们俩的厨房新闻好看?还是这边的新闻更” 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答:“活色生香!” “好啊你们!”心瞳羞极佯怒,指着旁边装好了盘子的肉片和鱼丸,“都干活,把这些搬出去,省得你们空闲了就会胡思乱想!” “遵命!”几个女孩子手脚麻利地将东西一一端出去,却将心瞳给拦到了厨房里,“我们端,你还是陪着段公子一起继续活色生香好啦!” . 竹锦切完了肉片,炸撒着手要摘围裙。心瞳赶紧过来帮他,手都伸到他颈后去解疙瘩。孰料竹锦却一步步将她挤到案板边沿去。 “喂,你干嘛?”心瞳已是心虚,纵然是叱责,却也不敢大声。 竹锦笑,“人家都说要我们俩继续活色生香了,怎么也不好让她们失望吧?” “喂,你!”心瞳已经退无可退。竹锦将沾了羊肉脂肪的双手撑在心瞳身子两侧的案板上,唇已经落下来。耐心地先去吻她的颈侧,缓缓啜上耳珠,继而沿着面颊才来到唇畔…… 心瞳已是酥麻,抗拒已然变成娇弱的呢喃,“你,你别这样……” “别哪样?”竹锦耐心逗着,浅浅吮她唇角,“别这样?” 身在东北的寒冬,可是厨房里的空气灼热而湿润,仿佛唤醒了心瞳心内那片热带丛林。厨房里的大灯被竹锦按灭,燠热的幽暗包绕而来,随同竹锦身上霸道的青玉枝香气一同裹缠住她的身心。 心瞳忍不住颤抖。此时方知,yu望一词根本不是男人专有,原来她也在这样深深想念、深深渴望着他的碰触! 不如不懂情,经过了便食髓知味,无法忘记。 心瞳听见自己喉间一声轻轻的吟哦,仿佛小小猫叫,她伸手抱住竹锦的颈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带着青竹的清香,仿佛空山新雨后缓缓弥散。就像云南竹筒饭所专用的香糯竹,竹子本身便有糯米清香,惹人只想流连。 心瞳听见自己控制不住地轻轻宛若猫叫,张口咬住他的唇瓣,将舌尖急切深入他的口中灼热,仿佛等着她的滋润方得救赎。 竹锦困难地呻.吟。 他又失算了,以为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吻,所以都没来得及洗手。哪里想到他的小野猫反应得这样热情!他满是油腻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扣紧她的臀! 心瞳会意,笑着缓缓撤出舌尖,却不离开他的唇,沙哑呢喃,“嘘,我来摸你……” 竹锦听见自己喉头“咕咚”一声。 她小小指尖带了一丝羞涩摸上他的胸。男子的胸博大而平缓,却仍有肌肉的贲张。那小小一点硬硬凸起在大片的平缓里格外魅惑。心瞳轻轻咬着竹锦的唇瓣,指尖忍不住一边一点捻住他的胸尖原来男人的这里,虽然小到乏善可陈,可是在动情时刻,也是这样迷人……唯其小,才越发逗人心痒,不舍放手…… 竹锦为了方便在厨房忙活,围裙里头只穿着贴身的小衫。莫代尔的面料更加贴身,此时肌肉贲张,那小衫仿佛第二层皮肤,纤毫毕至勾勒出他每一分轮廓。心瞳抚.摸得不舍停手,原来他的身子这样美妙。 谁说只有男人喜欢抚.摸女人,情到浓处,男人的身子也是女人最爱的把玩…… -------------- 149、竹奴(更①) “还摸!”竹锦粗喘如牛,却苦于双手都是油,更苦于待会儿还要出去见人,否则他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再摸着火了!”他咬着后槽牙嘶吼。 “扑哧儿……”心瞳笑开来,咬着唇早已面颊红透,勾着竹锦的颈子将面颊藏在他怀里喘气,“那我下次记得在厨房里准备一个灭火器……” 竹锦努力深呼吸,“还好,你没准备直接一瓢冷水给我浇下来。” “唔,对哦!”心瞳扎着闪亮的猫眼郑重点头,“你提醒了我哎。我现在就去拿水瓢……” “坏蛋!”竹锦又爱又恨地张口去咬她,“我真想一口一口吃了你,省得你气我、欺负我!” 心瞳情动,再度轻轻抬脚,张口去含住他的舌尖……唇舌相濡,不舍放松。 竹锦身子都压抑不住地颤抖起来,隔着衣料去挤压她的神秘…… “讨厌……”心瞳惹祸之后赶紧逃开,喘息着靠着门板羞涩地笑,“给你五分钟恢复原状,别让人看出来!” “唔……”竹锦可怜地一声闷哼。待会儿还得出去应付一帮娘子军,他当然不敢造次,“你个坏丫头!” “还惹我?”心瞳端了最后一盘蔬菜拉开门,回头瞪他,“你再说,我就让你更见不了人……” 竹锦都快哭了,“我宁可不见人了,你在这把我先奸后杀吧……” 心瞳大笑,忍不住转头回来,凑在竹锦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jian?煎、鸡、蛋么?” “啊你”竹锦一想到大火烹油,然后烈火中永生的某些……立马吓得脸都变色了,“不要!” “是你说的不要哦~~”心瞳大笑后退着出门,“可不怪我。” “唔,55555……”竹锦懊恼死了,越来越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舌,竟然在心瞳面前越发不管用了!哼,都怪她小嘴太甜,把他的毒舌都给消毒了,现在变成除了舌吻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 “好啊你们,都开始吃啦!”心瞳回到厅里发现小杏和王燕她们几个竟然已经自行动手吃开了! 小杏含笑举手,“我可有去叫过你,不过站在出房门前没敢进去里边声音不对!” “啊!”心瞳差点撞豆腐自尽,“你们坏死了!” “我们说什么了么?我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么?”王燕举着可乐杯冲大家眨眼。 “当然没有啦!我们就看见火锅,还有美食!”大家一起哄笑回答。 “看看,红的肉片、绿的蔬菜、白的豆腐、黄的鱼丸……啧啧,这才是我们说的活色生香,对不对?”王燕还唯恐天下不乱,“只是有些人心中有鬼,自己个儿对号入座了,对不对?” “对!”几个丫头登时化身数百只鸭子,把个心瞳给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让她自己孤掌难鸣呢,那毒舌男还自己在厨房里冷却呢,不然也能多少帮她一句呀…… . 一顿火锅吃得大家都是开怀。撤了桌子,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天。仿佛一同无视某可怜男扎着围裙自己在那收拾桌子。 火锅好吃却最难收拾,羊肉汤喝起来鲜美,可是一旦冷凝下来,落到哪儿都是一块肥油,相当考验人的意志。所以这几个女孩子在家里虽然也都是做惯了家事的,此时也统一选择没看见。 心瞳也想去帮忙,反倒被竹锦给推回去,“你跟她们聊天去。” “哎哟,幸福死了……”小杏眼睛闪闪,指着这房子,“虽然他们家也不算什么大富之家,这房子也有点旧了,不过胜在面积大,将来若是卖了也是一大笔钱呢!” “更难得是他对你真好。”王燕喝了一点啤酒,略微带了点酒意,“其实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过还主动收拾桌子,可见对你的在乎。” “他叫,什么名字啊……” 心瞳有点不好意思,没敢说全名。段家太有名,竹锦又是高考状元,所以心瞳担心一报出全名来,这几个人早晚都会猜到他是谁,便含混说了句,“管他叫竹子就行。” “竹子……”江南妹子宋悠然笑,“我倒是想起一个笑话来。” “什么啊,快说快说。” 宋悠然回头看了一眼竹锦忙进忙出的样儿,压低了嗓音,“你们听说过‘竹奴’没?” “啊?什么东西啊?” 宋悠然诡秘一笑,“那东西其实很好的,是竹篾做成圆柱形竹制品,用来清凉解暑的。夏天晚上睡凉席,怀里还可以抱着个竹奴,或者垫在脚下都好。通风凉爽,非常舒服。” “原来这样啊,失望。”来自内蒙的王燕很直爽,“听说叫什么‘奴’,还以为有好玩的故事听呢。这个,太没想象空间了……” “什么啊……”宋悠然红着脸解释,“我还没说完呢。竹奴被文人雅客们又叫做‘竹夫人’的……你们说,为什么叫‘竹夫人’呀?” “厚厚!”几个小色女登时都来了精神头,“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搂在怀里嘛!” “还全身都是孔……”王燕因为喝了酒,说话就更放得开了,“难不成跟塑胶娃娃一个功用?” “哈哈……”大家火力全开,都笑疯了,“那懂了,怪不得它叫‘竹奴’,这个‘奴’字终于找到注脚了!” 心瞳脸红过耳,一声一声听得仿佛都是竹锦为奴…… “咳,其实咱们这么说,虽然有道理,但是有个大矛盾的。”宋悠然这个江南妹子说起带色的笑话来还能慢慢悠悠,“我们都是将竹奴、竹夫人当做女人吧,其实形状不对劲啊!它是圆柱形的啊,还有民俗专家考证,说它是男性的象征,是最具阳气之物,也是传宗接代的神秘之物哦更妙的是,竹奴里头还有两个小球哎……” “啊”几个女生一声惊呼,个个捂住了嘴,笑到诡秘。 心瞳更是完蛋了,脑子里身子上,仿佛全都是刚刚竹锦那激昂的轮廓,挤压着她,死死颤抖…… “嗯,嗯!”小杏努力清嗓子,染了点酒意的眸子转过去瞄着竹锦的背影,笑着跟心瞳说,“哎哟,我可算见着活的了。成色还这么好,简直绝妙竹奴……” “啊,你们!”心瞳真是要死了。就算以前总被竹锦调》戏,她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哪儿想到现在被一群丫头给调.戏了啊,她昏…… . 夜色未央,心瞳还漾着满脸的桃红,送一干姐妹出门。夜风虽凉,却也熄不灭她颊边火热。 小杏她们上了出租车,还都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笑着嘱咐,“心瞳,谢谢你和竹子。这个春节我们以为会是孤单凄凉,没想到认识了你们,吃到这样棒的火锅,更是没心没肺笑了半个晚上。真是开心,再不觉得遗憾。” 王燕点头,“更妙的是,头回吃着瓶25块钱的醋。‘贡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皇妃们就连吃醋都是香甜的,怪不得她们天天宫斗……” “哈哈……”心瞳也只能大笑,“吃醋有益健康。” 出租车离去,车子后头冒出的白色气雾袅袅散在夜色里。心瞳轻轻叹息了声。 纵然一场欢聚,总有曲终人散。 “回家吧。”背后有轻柔呼唤。 心瞳转头,竹锦身子颀长站在门阶上,懒洋洋抱着手臂,眼角眉梢披满橙色灯光,妖冶无限。 心瞳方才凉下去的心重新火热,真想大声朝他喊一声:幸好还有你。 登上门阶,主动偎进他怀里,“你也该回家了。” “不干!”那身子颀长的家伙竟然跟小顽童一样扭着身子耍赖,“不走不走就不走!” 夜风吹进眼睛里来,心瞳抱紧他,轻轻地,终究还是说,“我也希望你不走……”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竹锦握着电话有点皱眉。 “接啊。”心瞳仰头望他。 “哥,有事?”原来打来电话的是段柏青。 “三儿,爸妈都在等你一起吃晚饭。菜已经热了三遍。”段柏青有点为难地说。 “你们吃吧。我今晚有事。”竹锦坚定搂住心瞳的腰。 “三儿,听哥一句话。爸好不容易已经不再提将你禁足,你最好不要跟爸对着干。我不是替爸说话,我是为你们两个着想。除非你们两个不想要未来。” 心瞳先转身进屋,将门外的寂静留给竹锦自己,给他空间让他自己决定。 --------- 【稍后第二更。】 150、舍不得你(更②) “三儿……” 段柏青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你回来吧,家里有事。最近你我都不要安排外面的事,好好陪陪爸妈。” 竹锦心头没来由的一个翻涌,“家里有事?什么事?” 柏青犹豫了下,“妈命令檀云去做联络员,说是要去泰国。你该知道,这样的任务恐有凶险,生死难卜。” “什么!”竹锦一声惊呼。饶是蛋定如他,手里的电话好悬还是差点掉了。 他之前只顾着拼了命地抗拒母亲,不许让心瞳去做冽尘的联络员;可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个危险的任务竟然会落在姐姐的头上,而且是母亲亲自下的命令! . “好的哥,我马上回去。”竹锦挂了电话站在夜色里静静流泪。 他懂,他定然是冤枉了母亲。母亲虽然明面上只是刑警学院缉毒系的书记,可是母亲实际上更是公安部禁毒局、国家禁毒委员会的成员,对于禁毒工作责无旁贷。所以母亲才希望透过他来说服心瞳来做冽尘的联络员。 可是他抗拒,他更是在母亲面前说了那样重的话,说让母亲放过心瞳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可是母亲责任在肩。既然母亲对他说了,就证明已经是组织上头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在公安战线,只要是上头定了的事儿,那么就只有执行,不能再质疑。可是母亲却命令自己的女儿去做这个联络员,定然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并且保护心瞳! 以母亲的身份,既然她不能让心瞳去承担这个责任,那么她能做的自然就是举荐自己的亲生女儿谁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所以母亲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竹锦站在夜色里流泪,这眼泪是为了给母亲的愧疚,更是为了对姐姐的担心。 如果没有他的大闹,那么这个任务就不会落在姐姐的肩上,尽管姐姐已经出色完成了数次任务,但是她毕竟还是实习生,还没有正式毕业。这样跨境的危险任务,本不该由姐姐承担…… 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一边是从小最在乎的姐姐竹锦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 如果可能,如果可以,他宁愿是由自己去做,而不要是这两个女孩子! . 竹锦拿起电话徒劳地去按姐姐的号码。他明知道姐姐的电话是不会随便开着的,可是他还是固执地去按。按了一遍又一遍,拇指都酸了,他还不肯放弃。 直到心瞳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喂,你还不进来,那我就锁门了。” 竹锦背对着心瞳深深吸了口气,使劲调动五官,将哀伤挤成一个微笑,这才转身,“别介。我刚刚吃饱了,不用再来一碗‘闭门羹’。” 心瞳笑着主动牵住他的手。老房子上有一道走廊,走在上头老式的地板咯吱咯吱、颤颤巍巍。灯光很幽暗,心却很宁静。心瞳轻轻说,“别让家里等急了,就回去吧。” 转身进了房间,心瞳将衣帽钩上的大衣和围巾拿下来递给竹锦。 竹锦努力微笑,“咳,家里就是事儿多。我今晚先回去,我明天早点过来。” “又胡扯。”心瞳笑开,“明天除夕了,我可不许你出来。中国人是最讲究除夕守岁的,檀云姐本来就不在家了,你得一个人顶两个呢。你别来,我明天有消遣,我都答应齐大哥去他们家过年了。你好好陪着家人。” 心瞳也提到姐……竹锦的心狠狠一疼。 却努力压抑着,不想让心瞳看出来。继续没心没肺地乐,“你不怕我吃醋啊,还真跟齐大哥一起过年!我生气了,我不走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还没去我家过年呢,凭什么就去齐大哥家!” “又胡闹。”心瞳笑着向外推他,“赶紧走吧,别影响我睡美容觉。肚子里的羊肉味儿都反出来了,我可得赶紧睡觉平平胃。” 竹锦被推着向外,终究还是舍不得,伸手向后抱住心瞳,将她贴在背上,“我舍不得你。” . 心瞳本来也是努力笑着,可是贴在了竹锦的后背上,听着他那颗跳得颤抖的心,心瞳也忍不住收起了笑容,主动抱紧他的腰,“我也是。” “呵……”竹锦笑起来,“看我,又吃醋了。不就是不甘心让你跟着齐大哥去过年嘛,不过你能跟齐伯母一起尝尝云南菜也挺好的呀。”竹锦转身拥抱了心瞳一下,“我走了,好好睡觉。只要能抽出时间来,我肯定跑来陪你。” “我知道。”心瞳靠在房间门口。老房子的门框还都是木方子的,上头的油漆已经斑驳,靠着有点扎人。可是心瞳却露出最大最甜美的笑容来,望着竹锦走向那条幽暗的小走廊,伸手告别。 眼看竹锦就要走出门去,心瞳忽然喊住,“竹锦你等等!” 竹锦也惊讶转身。小走廊里的地板还在咯吱咯吱地回声,头顶的灯光也黯淡得仿佛无语的心,心瞳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腾身跳上竹锦的身子,双腿盘住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唇便强势吻下来…… . 竹锦登时丢盔弃甲,什么父母、什么姐姐、什么家里已经热了几遍的菜,全都顾不上了!他只抱着她,只回应着她的唇舌。 本该是他贪婪,可是她却更加贪婪! 她吮着他的唇,轻轻咬啮;小小甜润的唇嘬紧,辗转含紧他的舌尖。她扯开他的大衣,将自己完美的胸大胆地挤压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指缠紧他的发丝,让他的头只能后仰,而她控制了整个吻的节奏。他想反.攻时,她扯紧他的发,不让他得逞;当他懊恼喘息,她却主动送上自己甜软的小舌。 她练泰拳的身子柔韧而灵活,她将他抵在墙上,放肆地将自己的身子与他相贴。 她的丰盈只隔着一层宛如第二层皮肤一样的蒙代尔小衫,与他的胸尖紧贴,厮磨滑动…… 竹锦听见自己喉咙里沙哑的呐喊。 心瞳缓缓滑下来,手指摸着他的腰带扣。 那一秒她却停下来,尽管羞涩,却仍旧勇敢地抬眸望他。 走廊里光线幽暗,周遭静寂无声。这里仿佛一条诡秘的时空隧道,不见过往、不见未来,只有现在。 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段竹锦,我要你。再给我半个小时,要够了你,你再走。”她仰头,那双曼妙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里仿佛妩媚的猫眼,眼角魏魏上扬,瞳仁因为yu望而雾蒙蒙地眯紧。 竹锦喘息,已经无法言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腰带扣上,都在她那一双小手上。 心瞳宣告完,小手便坚定去解开他的腰带。裤子的扣子被一颗一颗、带着折磨一样的速度被解开。心瞳喘息,却依旧坚定地抬高了头,迎着竹锦的眼睛。 当她的小手冰凉却又火热地握住他,她另一手一把扯掉他鼻梁上的眼镜,拉低了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去吻他的眼睑与睫毛。 她的手缓缓涌动,她将他的睫毛也一根一根含进唇里…… . 竹锦嘶吼,疯狂的猛兽般一把撕开了心瞳的恤衫!而那里,根本没有bra! 一无阻挡的柔嫩丰盈跳脱而来,竹锦嘶吼着捧紧双.峰,贪婪将它们相对,一口将两枚红莓全都含进唇里! 他的所有,都在她小小柔滑的掌心;而他也要她的全部! 心瞳愉悦挺.身,将自己的美好更近送到他口边。她妖娆地轻笑,“怎么不好奇,我怎么没穿bra?” 竹锦心头轰然一声他当然想问,又怕她害羞,没想到她主动向他提及。 她笑,嗓音柔媚如呻.吟,“你在门口打电话,我进屋偷偷脱掉的。段公子,我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引君入瓮的……” “唔……”竹锦颤抖,鼻血差点淌下来。沙哑着问,“那你之前还放我走……” 心瞳笑起来,“……我后来是想放你走的,可是我还是改变了主意。段竹锦,就算你注定要走,我也要在要够了你之后才放你走!” 心瞳贴着他的身子滑动,凝脂一般的皮肤让竹锦几乎发狂,“竹锦,听见宋悠然说了个什么笑话没?她说有一种妙物叫‘竹奴’啊……” 竹锦亢奋得再不能自制,“你要我怎样?” 心瞳含笑轻吐红唇,“当我的奴。” ------------------- 151、拥有(6000字,新年快乐!) “哥哥,你开玩笑吧?这除夕的家宴名单上,怎么会平空出现周心瞳的名字?!” 齐家。齐珠绣和齐怀涵一起坐在灯下来拟定春节期间家宴的客人名单,再根据客人的口味来准备菜谱、排定座位。齐珠绣一看见名单上有心瞳的名字,满腔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没开玩笑。”齐怀涵目光静静落在纸张上,纸上反射起氤氲灯光,照着齐怀涵温润如玉的侧脸,“心瞳是我的客人、我今年春节唯一的客人。” 齐怀涵面上的认真震住了齐珠绣。齐珠绣知道,哥哥是那种看似温润,但是一旦决定了事情便绝不容更改的人。爷爷说过,哥哥若是生在战争年代,当是两军战场上的儒将。运筹帷幄里,于不动声色间,灰飞烟灭。 齐怀涵素日里事事都让着妹妹;可是一旦他下定了决心,面上露出这种看似平和、实则疏离的神情,齐珠绣就知道,再不可拂哥哥的意。 齐珠绣看见哥哥面上的神色,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尽量委婉了口气说,“哥哥,我明白你是想要结交她。而且我们家里逢年过节倒也都是客人,不多这一个人;但是哥哥你总不至于除夕就开始邀请她来吧?除夕啊,除夕是咱们家人才在一起过的节,请个外人来,总归不好吧?” 齐怀涵抬头,目光静静落在妹妹面上。妹妹真的跟心瞳面容很是肖似,性子也是一样地倔强。只不过妹妹珠绣的倔强带着一点傲娇之气,心瞳的倔强则更是要强与坚忍。 “就因为除夕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才要将心瞳在除夕就邀请来。每一个家庭都在除夕团聚,每一个人都在除夕感受着家的温暖可是心瞳今年不但已经没有家人,更连家都没有了。”齐怀涵声调缓缓,却几乎是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齐珠绣闭上眼睛,只觉无力感如同暗夜海潮翻涌起来,吞没了她整颗心。 她并非毫无同情心,如果这个人是除了心瞳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孩儿,她会由衷欢迎那个女孩儿来,她甚至会拿出自己的新衣服和礼物与她分享……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偏偏是周心瞳! 周心瞳跟在竹锦身边倒也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竹锦身边的女孩子也没断了过,他天生就是个招风的家伙可是谁让周心瞳偏偏是那么与众不同的!明明是清贫人家的女孩儿,却有那样高傲又桀骜的眼神。 圣诞那次在九城,明明一屋子的高干子弟,一般平民家的女孩子乍然见到,都会觉得局促不安才是;可是那个周心瞳不但安之若素,甚至还执起球杆,在大家的围观之下,毫不忸怩、毫无惧色地单挑了大哥齐怀涵,赢得了满堂的注目与喝彩。 那个晚上,整个桌球室里最耀眼的人根本不是一屋子的高干子弟,而竟然是那个周心瞳! 当然,齐珠绣也并不是不能容人。从小母亲便教导她有容人雅量,所以她气不过的不是周心瞳的光芒超过了她,而是竹锦望着周心瞳的那个眼光,还有竹锦竟然说周心瞳是他身边的女人、是他喜欢的人! 凭什么? 她齐珠绣从懂了少女情怀的那天起,就已经认定自己将来要当竹锦的新娘,做就一份“锦绣良缘”。可是这个周心瞳是哪儿冒出来的,周心瞳凭什么抢走了竹锦的心,而且今年过年更是要登堂入室,挤进她家里来过年! “哥哥,就算周心瞳可怜,我们能选择帮她的方式还有很多,也不至于非要请她来家里过年吧!可以给她钱,可以给她包一个酒店的房间。这份钱我来出都行!”齐珠绣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可是她真的压抑不住了! “珠绣,请你收回刚刚那些话。并且,为此向哥哥道歉。”齐怀涵勃然变色,可是还没等齐怀涵出口,齐珠绣背后已经传来母亲齐玉恩的嗓音。依旧温婉,却压力十足,不容抗拒。 “妈妈!”齐珠绣转身惊愕瞪着母亲,“连您竟然也这样想?” “心瞳不仅仅是你哥哥一个人邀请来的客人,也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不管绣绣你个人是否喜欢心瞳,可是你却都不可以因为你个人的喜恶来批评哥哥的朋友,更不可以因此而试图改变哥哥的想法。”齐玉恩面色平静,却威严自现,“绣绣你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是你早已成年,如今已是大学生,再不可说话做事任性而不负责任。” “妈妈,为什么连您也要邀请心瞳来!”齐珠绣越发不能理解。自己跟哥哥见过心瞳,哥哥也许是出于异性之间的吸引力而格外关注周心瞳,这倒也罢了,母亲这又是要干什么! “我见过心瞳了,尽管只有一面,却很合眼缘。那孩子坚强而知礼,我很喜欢,所以邀请她来咱们家做客。”齐玉恩缓缓言。 “妈妈!哥哥!”齐珠绣只觉宛如被一张柔韧的丝网缠牢,无法挣脱,“好,好!你们两人说了算,我一个人打不败你们两个!” 齐珠绣推开手里的名单,将凳子碰得山响,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严。 “妈妈,对不起。”齐怀涵起身,关切望母亲神色。 “怀涵,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妈妈太过娇惯绣绣。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所以我从小都是尽量满足绣绣的需要,可是过犹不及,反倒娇纵了。”齐玉恩轻轻叹息。 . 走廊幽暗,狭长的地带加重了隐秘的氛围。心瞳学着竹锦的样子,将他恤衫推高,露出他紧致却贲张的胸膛,伸出丁香小舌,去舔弄他的男性胸尖。 他的胸肌线条优美,胸肌上的皮肤如锦缎丝滑;其上一粒红豆含在唇中仿佛丁香粒。 竹锦背靠在墙上灼热喘息。走廊里因为是房间与大门之间的通道,所以温度稍低,他呼出的灼热口气全都化作袅袅白烟,额头的汗珠也是冒着热气滑下,那曼妙的水汽拢成雾霭,越发渲染出两人之间的炽烈。 心瞳像是好奇的孩子,而他的身体则是她探险的秘境。她的舌尖水润甜软,她的手指带了点小小霸道游走于他身子每一寸沟回;她的眼睛偏挑衅又大胆地不时抬起望他,贪婪地不肯放过他面上每一寸神情…… 竹锦全然被打败。那“竹奴“一词果然一语成谶,他此时全然是被她掌控驾驭的奴,所有的快乐与颤.栗全都来自她,或赐予,或悭吝,让他只能用身子的反应来祈求,来等待…… 他的周身已被小小而细腻的汗珠布满,他身上青玉枝的香气果然笼成雨林新雾妖娆潋滟……心瞳笑起来,转身勾了他的手指,却回手将走廊里的灯熄灭。两人牵手走在全然的黑暗里,心里闪着渴望又作恶的火花,一步步走进房间去。房间的灯火也随之熄灭,心瞳扯了他的皮带,牵引着他走向床边。 黑暗里,全然失去主动权的竹锦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何狗狗都有一条拴着脖子的皮带,又为何人类的腰带与狗狗的束颈皮带几乎一式一样…… 他说过他要做她的“忠犬“,她则说要他做她的“竹奴”,而这两者最大的共同之处便是那一条真皮铁环铁针的皮带。 心瞳转身仰躺于床榻,在黑暗里只看得见她灼灼的眸子。她笑,她好不压抑地尽情喘息,“奴,取悦我……” 竹锦几乎哽咽,像是狗狗终于得到主人的命令。他立冲上去,还没来得及落尽长裤便已经急迫冲了进去! 水润丝滑,一击嵌入…… 柔嫩紧致的包裹让他咬牙嘶吼。心瞳则含笑一腿抬高勾紧他急迫涌动的腰,另一脚将他还挂在腿上的长裤蹬掉…… “小妖精!”竹锦撑住身子的重量,狼狈地知道自己身上还挂着大衣和围巾,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褪掉他们。她是他的陷阱,让他只想一再失足,再不回头! 他疯了,节奏快得仿佛百米冲刺;她却一点都不怕,她跟着他的速度,主动抬起自己的身子,任凭他横冲直撞…… “我要死了,要死了……”竹锦一边抵死冲击,一边几乎无意识地沙哑嘶吼。他只觉所有的生命力都只集中在那一个地方,随时爆发而出,全都奉献给身.下辗转缠绕的小妖精! . 今夕何夕,此地何境?眼前黑暗里的世界,还是那座老房子么? 那样热,那般潮湿,那些美妙到不可思议的紧紧裹缠…… 那一定是热带丛林吧? 水声是山泉从山顶奔流而下,中间撞上山岩,发出的响亮拍击; 而那潮湿,定然是一场热带的暴风雨带来的雨水充沛,那甘霖润泽了每一株草每一棵树,催开了每一朵花。浓密蓊郁,植株茂盛…… 还有那丝滑曼妙的裹缠,定然是树藤妖娆、软花冶艳,它们最喜攀援生长,每遇挺拔硬物便会急不可耐地缠绕爬行,如影随形不肯放松…… 从来,热带丛林于东北出生长大的竹锦而言都是从未涉足过的秘境,是心瞳带他走入那片神秘的云南丛林;而她身子里的丛林,更是她引他一步步深入…… 水声激荡里,藤蔓妖娆,秘花盛放竹锦疯狂地一度度进退,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倾注! 竹锦按捺不住地叫出声来,像是丛林里亢奋到不可自制的狂兽,早已忘记了人类的语言,只能用最原始的叫声来传达自己的狂喜、与挣扎…… 心瞳感受到了他的肢体语言,知道他要……心瞳将双腿全都盘在他腰上,长发妖冶抖动,却将双臂向下撑起身子,含羞却野蛮命令,“不许,还不许!说了你是我的奴,所以我命你不许现在就结束!” 夜色幽暗里,她的双眼是唯一闪亮的星辰;她的红唇是最为娇艳的花朵;而她被汗水濡湿而妖娆抖动的长发正是热带丛林里最曼妙的花藤…… 竹锦嘶吼,大手狠狠扣紧她挺峭的臀,“小妖精,我忍不住了!” “不许!”心瞳闪烁着狡黠,霸道地笑,一个转身反将竹锦压向床褥,身子宛如骑马,身子后仰,手向后去 “啊,小妖精,你这是?”竹锦惊讶出声。 她仰着身子摇曳,手却轻轻揪住,“……这里据说可以延缓那个,我试验看看是否真的。书本知识都是死的,只有实践方可出真知……” 她比他还要疯狂,她涌动的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竹锦被夹击在喷发与压抑之间,那种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滋味,让他再顾不得什么男人的面子,就这样在一个女子的身.下,疯狂叫出声来! 火辣的汗水沿着心瞳完美的胸线滑下,落在竹锦身上。心瞳俯首将那滴汗沿着竹锦的身子舔进口中。她笑,呢喃赞叹,“你叫得,真好听……你身上的香气,好迷人……” 竹锦哪里还能忍得住,嘶吼着双手一边一个狠狠捏紧心瞳的tun瓣,狂吼着将所有的灼热全都喷涌而入! 巅峰里,心瞳骑在竹锦身上,完美的丰盈如凝脂抖颤,整个人宛如一朵妖冶的罂粟,艳丽绽放! 他是她的根系与土壤,她是他供养盛放的花。她与他本是一体,她与他不可分开…… . 热情已经得到完美释放,可是他们还谁都不肯放过谁。她的下方依旧含着他,而他则贪婪地继续含住她丰盈上的红豆…… 直到,心瞳事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尖利地叫起来。 心瞳从他身上爬起来,用手捋拨开被汗水濡湿得宛如水藻纠缠的长发,垂眸望身.下那妖冶如夜色里的狐妖的男子,含笑,敛住不舍,“段公子,你该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我答应了半个小时之后就放你走。” 竹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抱住心瞳不肯放开。她柔腻的身子在他怀里丝滑如鱼儿,让他宁死都不愿放手! “听话。”心瞳从他臂弯滑脱,亲自起身将被她褪掉的衣裤,一件一件给竹锦重新穿回去。即便是最私密的内.裤,也是她亲手帮他穿回。 她自己的身子还赤着,在幽暗的光线里仿佛散放着珍珠般柔媚又隐秘的光华。她的一丝不挂,与他一件件穿上衣裳,成为截然的对比。她在他面前温柔地笑,托着他的脸颊,轻轻拍了拍他,“乖,回去。你不仅是我一个人的竹奴,你更是你父母的儿子,是你兄姐的弟弟。我不可独占你,我方才已经要过你,我很知足。” “我不想走!”除了这四个咬牙切齿的字,竹锦什么都说不出来。老天爷,干脆杀了他吧,刚刚经历过刚刚的一切,他如何舍得走! “走啊。”心瞳起身推着他向外去,“就算你走了,我知道你这里也会一直想着我。”她伸出春葱一般的手指点着他的心口,霸道却又温柔地含笑,“这就够了,真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窗外,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音乐,王菲空灵的嗓音在空旷宁谧的天地之间如烟如雾飘渺而来,“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歌声余雾里心瞳笑开,灿如暗夜春花,“晚安。” . 竹锦下了车飞奔进屋,爸妈和哥果然还都在等待。巧奶奶站在门口,手握在围裙里,看样子已经等了良久。 竹锦奔进门去,拥抱了巧奶奶一下。巧奶奶叹口气,“祖宗啊,你可回来了!” 竹锦进门,面上已经挂满了微笑,“爸爸妈妈,我回来啦!”说着就去掀盘子上盖着的碗,吸着鼻子,“哇,今晚上什么菜,打鼻子地香!饿死我了,可以开动了吧?” 本来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却被竹锦这样没心没肺的几句话给搅散了。徐木怡抿嘴笑,“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饿肚子的奔进家里来找食儿吃。真是奇迹。” “进来先洗手去,一点规矩没有!”段玉帛嘴上虽然训斥着,面上却也和缓开。 柏青不着痕迹地暗自叹了口气,主动端着盘子碗走向厨房,“我再去给热热!” “你跑哪儿去了才回来?”段玉帛虽然已经不再关着竹锦,不过语气里还是严厉。 竹锦笑,“我打工去了!” “你,打工?”段玉帛好悬被气乐喽,“你这又是唱哪出?” 竹锦笑眯眯,“真的,我干促销员去了,促销方便面。然后跟同事一起吃了点饭。这也是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嘛,省得爸您又说我养尊处优、四体不勤。” “你在外头吃了饭,回来还嚷着饿?”徐木怡问。 “那怎么能一样?”竹锦涎着脸跟小孩子似的搂住妈,“跟谁吃饭,就算吃龙肝凤胆,又哪里比得上陪爸妈吃一顿家常便饭?”竹锦说着也是感喟,“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不过如此。那时候不是爸爸忙,就是妈妈忙,总难得全家人聚一起好好吃顿饭。” 竹锦一句话说得徐木怡险些落下眼泪来。段玉帛就轻叱,“又惹妈妈难过!罚你一分钟内将妈妈哄好!” 竹锦赶紧面向母亲,眼珠挤一起,嘴嘬起成小鸡样从小到大,每碰见母亲不开心,他总是这样耍活宝逗母亲开心。徐木怡无奈笑开,拍了竹锦一记,“你这孩子,多大了还玩这个。” 柏青和巧奶奶将饭菜端上来,竹锦真的跟饿殍似的大吃特吃,看得段玉帛和徐木怡都是叹息着微笑。 竹锦这个倒真的不是装的,他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体力消耗,那点羊肉早消化光了。 更何况,只要能哄得父母一笑,撑死他也乐意! 竹锦刚刚将一筷子青椒肉片塞进嘴里,却冷不防母亲轻轻一声,“明早起来将家里的年货按样给心瞳送过去一份儿。尤其那些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都给心瞳拿过去吧。往年你姐姐在,今年她也不在家,就都给心瞳送过去。” “咳咳咳……”竹锦被呛得咳嗽,使劲灌了两大口水。 段玉帛和段柏青也有点面面相觑。 徐木怡径自起身,“就算你是个猴儿,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安着什么小九九,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知?” 竹锦乐得赶紧咽了嗓子眼卡着的那口青椒,跳起来抱住母亲,“妈,那您答应了?!” 徐木怡转头过来静静望竹锦,“三儿,妈答应的只是让她暂时住在老房子那边。她爸爸留给她的房子被查封,妈妈也有责任,所以妈妈当然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妈妈也只是出于她爸爸老同学的情分,同意你去送些年货。仅此而已。” 竹锦苦恼地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多说,只衷心感谢,“谢谢妈妈,我替心瞳谢谢您!” ---------------- 152、齐家的春节(1) 齐怀涵将车子停在齐家大宅门前,心瞳下车,终究还是紧张地深深吸气。 “心瞳你怕了么?”齐怀涵转过车子含笑站在心瞳身畔,垂首望她,“如果害怕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心瞳笑起来,“齐大哥,你果然厉害,知道对我这种性格的人,还是用激将法最好用。” “不瞒你说,我真的害怕了;真的很紧张。不过就因为你这句激将,我也必须勇敢起来,所以我不会转头就跑,而是会一直朝前。” “这样强悍?”齐怀涵挑了眉尖笑得温润里透着一丝狡黠。 心瞳坦然仰头,“我知道世家规矩多,齐大哥既然邀请我过来一起过年,那么一定是向长辈们事先禀告过的;既然已经让长辈们知道,那么如果我不来,就不仅仅是我个人胆大胆小的问题,而是对长辈们失礼了。” 齐怀涵由衷点头,伸手拍了心瞳的肩膀,“你总带给我惊讶连连。” 心瞳眨眼而笑,“希望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两人并肩,互视而笑。都没注意门阶上齐玉恩与齐珠绣已经迎出来。心瞳与齐怀涵的相对而笑让齐玉恩与齐珠绣的反应截然相反: 齐玉恩是抿嘴而笑; 齐珠绣则是恨恨甩过头去。 . “伯母。”感知被人注视,心瞳回神,赶紧走上前来见礼。忍不住打量齐玉恩。今天的齐玉恩穿了件纯黑的裹身羊毛裙,上身加了件大红的羊毛针织披风式开衫。经典的红黑相配,恰到好处地彰显出节日的喜庆,却又不过分高调。 更为难得的是齐玉恩在鬓边簪了一朵绒球红花,既是陪衬整体衣着,更给她平添女子娇媚。谁说“娇媚”一词,只属于小姑娘?即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齐玉恩身上处处依旧让人有惊艳之感。 心瞳看得心旷神怡,方才那点子忐忑就也散了。 齐玉恩拉着心瞳嘘寒问暖,继而转身去叫齐珠绣,“绣绣,心瞳虽然是哥哥的客人,但是心瞳是女孩子,所以照顾心瞳的任务就交给你。” 齐珠绣显然之前已经被母亲嘱咐了良多,这才迎着头皮跟着母亲一同迎出门来的。可是饶是如此,听见母亲这样的吩咐,齐珠绣还是挂了一脸的不情愿。 心瞳微笑,“伯母其实不必的,我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额外让齐小姐照顾我。” “心瞳,伯母知道你是自强的好孩子,可是这是我们齐家的待客之道。这件事你不必管,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对自己女儿的要求。” 心瞳一叹。能有这样温柔而不失威严的母亲,真是幸福。齐珠绣果然生在福中。 “那就麻烦齐小姐了。”心瞳不忍拂逆齐玉恩的心意,主动与齐珠绣说话。 “跟我进来吧。”齐珠绣转身先走进门去。 . 齐家的房子是独栋别墅,外表看上去跟竹锦家的俄式小楼很是相似,可是年代却是不同。竹锦家的房子带着历史的痕迹,齐家的房子则是崭新的,所有的装修都仿佛漾着油漆的光艳。 当年齐怀涵的父亲齐浩东跟竹锦的父亲段玉帛本是一同当兵,一同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只不过齐浩东转业得早,而段玉帛则在部队里一直升为省军区司令。 “这我爷爷奶奶,这是周心瞳,哥哥的客人。”齐珠绣不情不愿地领着心瞳进了二楼的正房。齐家老爷子齐伯明、老太太宁心梅正在泼墨写春联,听了齐珠绣的声音都向心瞳望来。 心瞳有点紧张,赶紧深深鞠躬,“齐爷爷、齐奶奶,晚辈周心瞳见过二位老人家。” 齐老夫妻退休在北京,却也经常两个城市走走,过年还是留恋辽沈老家。 齐伯明笑了笑,“已经听说心瞳你要来一起过年,欢迎啊。”老爷子须发皆白,动静之间有仙风道骨。 齐老太太穿了件大红的羊毛衫,个子不高,笑容却是格外慈祥。老太太倒是端详了心瞳良久,抿嘴一笑,“这孩子,看着格外带亲。倒像是见了另外一个孙女儿。” 老太太说着走过来望心瞳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心瞳登时脸红,情知两位老人家恐怕是误会了,他们二老极有可能以为她是齐怀涵的女友,所以才被齐怀涵郑重其事邀请来家中过年。 “奶奶,不许欺负心瞳哦。”齐怀涵的嗓音带了丝笑谑,从后头缓缓走来,“她会不好意思的。奶奶如果吓跑了心瞳,那我这个年可怎么过?” “齐大哥……”心瞳皱眉,转头去望齐怀涵。 是感谢齐怀涵帮她解围,可是这番话恐怕会越描越黑。 齐怀涵笑,站在心瞳身畔,“爷爷奶奶您们写完了没?我跟心瞳出去贴。” “哥,每年都是你我一起贴的。”齐珠绣在畔清冷一声。 心瞳笑着走向齐伯明的书案去,带了点淘气望齐伯明,“齐爷爷,您老这金粉总是调不好,那齐大哥他们可有的等了。” 齐伯明停笔挑眉,“你这丫头眼睛果然厉害!他们两个都没看出来,你却看出来了!” 心瞳笑开,“爷爷方才一直眉头紧蹙。我就在猜,爷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是远远看齐爷爷的字,也是雄浑有力、气韵酣畅,应该不是字本身的问题;然后看齐爷爷摊开在桌边的几张同样的字,才发现是金粉没有调好。” 心瞳笑着抬头望齐怀涵,“齐大哥,你跟齐小姐一起去准备贴字,我帮齐爷爷调好金粉,然后给你们当传递工。” “这孩子……怎么还‘齐小姐’地叫。叫她绣绣吧,家里人都这样叫的。”齐奶奶就抿嘴笑。 “说什么这么热闹?”楼梯上当当响,走上来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一件军式风衣,却明显有商人的气质。 “二叔。”齐怀涵率先出声。 齐老太太也点头,“鹤南,怀涵带了个小朋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心瞳赶紧转身见礼。齐鹤南,正是齐珠绣之前跟竹锦母亲徐木怡提及的那位在大兴安岭养山货获利千万的那位叔叔。 齐鹤南挑了眉毛望心瞳,眸子里带着商人特有的那种估量感,仿佛在测算心瞳此人值多少钱。 心瞳有点别扭,却也只能含笑撑着。 好在齐鹤南也极快收敛了,点头一笑,“怀涵眼光不错。” “哈……”齐怀涵清亮一笑,自然将手放在心瞳肩上,转头朝齐鹤南一笑,“谢了二叔。” “丫头,你说了帮我调金粉,怎么撂挑子了?”多亏那边厢齐老爷子抗议了,心瞳这才逃过眼前窘境。 . “哥哥向来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大家各自去忙,两个女孩自然凑在一处,齐珠绣清冷解释,“他从小就经常带路上捡到的流浪猫狗回家,如今每次去云南谈生意还会资助那边山区的孩子念书……” “齐小姐你不必这样费心解释。”心瞳听着只想笑,“我从没误会过齐大哥任何。我来齐家过年,也只是不相拂了齐大哥这份心意。仅此而已。你想多了。” “你能这样说,倒让我刮目相看。”齐珠绣并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否则我真的要以为你一脚踏三船!你与竹锦公然在九城出双入对,你在你们医大又跟周正被公开宣布为男女朋友,如果此时你再敢对我哥哥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定然第一个拆穿你!” 心瞳觉得可笑,却也忍不住皱眉。她明白,在旁人眼里恐怕真的已经是这种“一脚踏三船”。 “齐大哥是个好人,是我尊敬的朋友。只是……他不是我的菜。”心瞳不卑不亢反击,“听齐小姐方才这番话,倒是让我惊讶,难道齐小姐都不了解自己兄长的为人么?” “周心瞳,我已知你身份。你自己也该明白,你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齐珠绣冷冷凝住目光,“你说我哥不是你的菜,那你想说锦是你的菜么?且不说这是不是你的一厢情愿,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的两情相悦,可是你总该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跟竹锦有将来的。” “一个跟毒贩同流合污的失节禁毒警察的女儿,难道还梦想嫁进段家?锦的母亲是禁毒警界官员,你们身份之间的界限是永不可跨越的!” --------- 153、齐家的春节(2) “我知道。” 出乎齐珠绣意料,心瞳一没否认,二没反唇相讥,而只是淡然接受了她的说法。 “可是就算明知道将来不可能在一起,就要刻意否认现在的心动么?未来究竟有多远,谁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是把握现在,只是想要好好体会现在爱他的这份心情。” “齐小姐,我知道现在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对于我来说,这样就够了。哪怕这种心情能够被允许延续的时间只有一天,那我也情愿将这一天当作一生来过。” “周心瞳,你!”齐珠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心瞳怎么可以这样!不是女孩子都应该脆弱一点的么,一谈到未来的不确定,不是该为了自保而放手的么?怎么这个周心瞳反倒能说得这样淡定自在,倒仿佛她齐珠绣是小人之心! “我不知道齐小姐你过去曾经与竹锦发生过什么。可能是你喜欢他,也可能是他喜欢你,或者你们两人互相喜欢青梅竹马的故事大抵如此。可是我至少可以分辨得出,竹锦上了大学之后,你们两人之间的这份感情已经不再。而我是大学开学之后才认识的竹锦,所以我并未插足你们二人之间。” “我在这个时间里遇上他,喜欢上他;他也同样。所以齐小姐,就算我明知道你嫉恨我,可是我却依旧可以从容自在出现在你面前。因为我并无对你不起,也请齐小姐你自己调整自己的心态。我来府上过年,心中怀有感激,也不希望惹得齐小姐你一整天面上沉郁。” 心瞳静静一笑,光芒并不炽烈,却如铂金一般坚忍,“齐小姐,坦白说我羡慕你的美貌;可是你如果继续沉郁,你的美丽就像蒙尘的花朵。多可惜。” “我不用你管!”齐珠绣咬牙,别过头去望窗外,面色一红一白。 “好,那我去帮忙。”心瞳淡然起身,转身出门。 门上轻轻一响,齐珠绣恨得大喊,“你又进来干什么!” “啧啧,这是谁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 齐珠绣猛然转头,懊恼一声,“二叔,怎么是您啊!” 齐鹤南走进来轻轻摇头,“就你刚刚的心急劲儿,就已经落了下风。绣绣,你的身份哪里是那个丫头能比得了的,所以怎么会从容全被她拿走,而你反倒焦躁了呢?” “哎呀二叔,您不知道怎么回事!”齐珠绣面上大红。 “别轻视你二叔的商人眼光。二叔这些年在东北老林子里头,什么生的熟的都见过。那丫头眼睛里有野性的光,绣绣你气场不够。单就这一点,你就难赢她。” “那我是比不了!”齐珠绣咬牙,“她本来就是个野丫头,家里每个人约束的。可我怎么行!” “所以我就很没看懂绣绣你的立场如果你是为了段家小三儿,那你反倒应该开心她跟你哥哥要好;可是我看你也不喜欢她跟怀涵走得近……绣绣,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齐鹤南一句话说得齐珠绣愣住,“二叔,我不是反对她跟我哥走得近,可是我是不希望她将来有一天真的成为哥的女朋友,或者还要成为我嫂子啊!我讨厌的人,你难道让我真当她是家庭成员?!” “可是那个丫头却很清楚自己的立场。”齐鹤南挑眉望齐珠绣,“她刚刚说的非常明确:你哥哥不是她的菜。反观绣绣你瞻前顾后,如何与她对敌?” “哎呀二叔!”齐珠绣羞愤,“您到底这是帮我,还是帮她灭我来的!” 齐鹤南遥遥望楼下,“我倒是好奇这个丫头的心思。按理说她明知道你不欢迎她,一般的女孩儿都会避而不见;可是她非但不避,反倒这么勇敢地真的到咱们家来过年……” “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呢?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找个过年的地方么?如果说是为了怀涵呢,她自己却又清楚得很,她并不喜欢怀涵……” 齐珠绣听得也是一个激灵,“对啊,那她为什么来的!” 齐鹤南眨眼一笑,“绣绣你找找答案。说不定你找到了答案,就也同时找到了打败她的最有效的武器……” . 竹锦身在爷爷奶奶家,就跟火烧屁股的猴儿似的,有点坐卧不宁。 段老太太田馥芳就问徐木怡,“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木怡情知原因,却也不能在婆婆面前说破,只能含混答,“他期末考试的事儿,家里不是还没正经问起来呢嘛。他是怕咱们过年跟他算总账。” “说的是啊!”徐木怡这一说,田馥芳可想起来了,“小蒙两口子还亲自跑来跟我道歉,说什么他们女儿连累了竹锦。我看人家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实则是来跟我抱怨,是竹锦胡来而连累了人家甜甜!” “哦?”徐木怡也没想到婆婆竟然是跟蒙家相识的,“妈妈,您跟蒙家还有来往?” “当年我们家祖上每年都去云南那边采药。那边的丛林真的是个天然的药物宝库,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进了丛林就等于是送死,所以就认识了小蒙他们家。蒙家也是粗懂医药的,又给我们家当向导,在当地帮了好大的忙。他们蒙家就是希望孩子能走出大山来,小蒙后来考到东北来念书,咱们家也是多少帮过忙的。” 徐木怡听来也微微惊讶,没想到田家跟蒙家还算世交。 田馥芳说着叹息,“小蒙说,他们家甜甜打小就喜欢竹锦。说是小时候见过竹锦,就一直偷偷藏在心里。咱们家三儿啊,倒是从小就惹桃花债的。”老太太说得并不真的愁,反倒有种家长说起孩子的那种自豪感来。 “既然这样,倒是真的应该让竹锦给蒙家打个电话。这事儿我估摸着,应该还是竹锦惹的事儿,让人家蒙甜甜跟着吃挂烙了。”徐木怡只能摇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当然得把这个事儿的罪过记到儿子头上去。 从大人的视角来看,没人能想到蒙甜甜那样相貌甜美的女孩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田馥芳点头,“不管孰是孰非,竹锦终究是男孩儿,再加上咱们家的地位在这儿摆着,没道理咱们反倒小家子气。” 正说着话,电话响起来。田馥芳亲自接了电话就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小蒙说明儿就带着蒙甜甜过来拜年。当面把话给说开了也就是了。可得嘱咐竹锦好好跟人家蒙甜甜道个歉,大过年的别给弄生分了。” 徐木怡赶紧点头,“您放心,我回头就压服他。” . 其实竹锦的抓耳挠腮并不仅仅是惦记心瞳,心中还有姐姐檀云。 爸妈严令,不许将姐姐接受特别任务的事情说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都年纪大了,又是大过年的,一旦出了问题担待不起。 竹锦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云南去看看,他真的想亲身代替姐姐去出任务,而不要让姐姐去! 却没想到先接到了周正的电话。周正劈头就问,“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心瞳去齐家过年!齐珠绣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你这不是把心瞳往枪口上撞?” 一听是周正,竹锦的心情可算放松下来。不然面对着一屋子的长辈和年货,他真快憋疯了,“正正,想我了吧?” “段竹锦,你别没事儿找事儿!我没工夫跟你斗嘴!”周正语气极是不耐。 “斗嘴?”竹锦狡黠一乐,“是亲嘴的一种方式么?最激烈的那种吧?”竹锦越说越下道儿,索性问开了,“周正你亲过嘴没有?初吻跟谁呀?” “段竹锦!”周正气得差点摔了电话,“你能有点正经的不!” “正经?好啊。”竹锦握着电话笑嘻嘻,“那你觉得心瞳该去哪儿过年啊?难道是你们周家?” 一句话将周正噎死,他半天才说,“如果心瞳肯来,我当然可以禀明长辈。” “拉倒吧!”竹锦毫不留情面,“不说别人,就你姐早都看不惯心瞳了,我都知道!” “我姐总归比齐珠绣好应付!”周正语气惶急,“难道你不担心齐珠绣那个脾气会伤到心瞳!” “我不担心。”竹锦淡然一笑,“如果真的担心,我肯定有办法不让她去;既然她去了,我就相信她自己一定能应付得了。”竹锦想起心瞳每当发怒时灼灼闪亮的眸子,忍不住笑起来,嗓音也温柔下来,“周正,其实心瞳是比比我都强悍的。别看她是女生,你我捆一起都及不上她的坚强。” “我倒是好奇,那天看见你跟蒙甜甜挎着胳膊走在商业街上,是什么意思……正正,你的眼光没有差到是个女人就行的地步吧?” ---------------- 154、请你一定要幸福(第一更) 听见竹锦说看见了蒙甜甜挎着胳膊跟他一起逛街,周正瘪茄子了,只嗫嚅着,“你,你都看见了……” “嗯。”竹锦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正正你要是跟蒙甜甜混在一起了,那你就离心瞳远点。顺便再忠告你一句:蒙甜甜这丫头不简单,你好自为之。” “竹锦你听我说!”周正急了,“不是我要跟她怎么样,我也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她,是我们……” 竹锦狐狸眼睛一转。男人通常会在什么事情上吞吞吐吐,竹锦岂能猜不到的!更何况没人比竹锦更了解蒙甜甜这个人能阴狠到什么地步。一听见周正的反应,竹锦就能猜到周正是着了蒙甜甜的道儿了! “正正,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可是麻烦在迂腐。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被一层膜束缚?”竹锦冷笑,“这世上还有处.女,可是有些人如果还靠这个来招摇撞骗,那相信她的人只能说是二b!” “竹锦请你注意言辞!”周正心中惊跳,“不管这个时代怎样了,可是这总不能成为男人们不负责任的借口!”周正难过握紧电话,“我也有过私心,我也想撇下她就走;可是,可是人总得有良心!难道那样的时候真的能转身不顾?”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天空。冬日的天空不见湛蓝清透,纵然是亮瓦晴天,看上去也似乎蒙蒙地有一层雾气,映得天幕都是一片灰色。 灰色的天幕背景下,爷爷家高挑的房檐上立着一只喜鹊。那鸟儿吃得又大又肥,因为喜庆的名字使得它逃过了人们的猎捕,所以如今更是招摇得都进了城市。可是坦白说它长得也不比老鸹漂亮多少,尤其开口一叫,一点都不觉得好听…… 它胜就胜在它的名,所以骗过了人们的眼睛。 “我能。”竹锦冷冷开言,“如果有人敢这样对我,我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嗤……”周正在电话里绝望笑开,“你段竹锦冷血无情,这地球人都知道。所以就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无人会说什么;可是我不同。我跟你总归不是一类人,我有我自己必须坚持的道德规范。” “死要面子活受罪!”竹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段竹锦,只求你……”周正犹豫着还是开口,“求你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心瞳。否则,心瞳肯定再不理我。她最讨厌做事不负责任的男生,我怕跟她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我就告诉!”竹锦长眸斜挑,邪性儿笑开,“我就等着这一天呢,我要在心瞳面前将你撕得粉碎……嘿嘿,正正,你死定了……” “段竹锦!”周正真真怒了,“我肯对你倾吐心声,本是当你为友,可是你竟然这样对我!段竹锦,你让我失望!” “你想瞒……可是你能瞒多久?”竹锦收敛了面上笑容,红唇抿紧,“再说,就算我肯为你遮掩,你以为蒙甜甜就不会在心瞳面前说出?如果是她先说了,那你就更被动,心瞳只能会从心里更讨厌你的做法!” 竹锦说着轻轻叹息,“正正,如果真的还想跟心瞳日后做朋友,那就跟她开诚布公。做朋友,这才是最起码的尊重。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与其费尽心机这样遮遮掩掩,不如想办法去面对心瞳知道了之后的反应。“ 竹锦站在灰色的冬日天空下微笑,“其实正正你也根本就不用这样紧张。因为心瞳也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所以就算听说你跟蒙甜甜上.床了也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反应。你想得太多了。” “段竹锦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周正捏着电话咬牙,“刚刚听你还算善良地劝我,给我指点迷津;结果你回头就这么打击我!” 竹锦大笑,“我既是天使,又是魔鬼我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不行么?” 周正在电话里不厚道地一声长呕…… . 心瞳进厨房,手脚麻利地拿过蔬菜来进水池里冲洗。齐玉恩看着就笑,“心瞳你今天是客,不必帮忙。过年本就是小孩子们最开心,你去跟他们玩去。” “伯母您要做的是云南菜,我能帮上点忙。”心瞳说着手脚不停,抓过案子上的菠萝来,用去皮器熟练地螺旋状割除菠萝皮。 “心瞳你小心。”齐玉恩看心瞳手脚麻利,不觉微笑。 其实现在生活都好了,过年过的不过是一个节日的气氛。年夜饭的饭桌上吃什么都已经不新鲜,反倒是在厨房里事先的这顿忙活极有气氛。只可惜齐珠绣从小娇生惯养,从来也不进厨房来。 此时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氤氲,各种食物的香气里那年轻的女孩子面目如画,齐玉恩只觉仿佛心上缺失的一角被补齐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忙碌的这份热闹,却没想到反倒是这个来当客人的孩子帮着给补齐。 “心瞳啊,你怎么会懂得做云南菜?”齐玉恩抿住眼底水意,回头去看着锅。 “我爸爸多年来一直在那边工作,每次休假回来都会给我做云南菜尝尝鲜,所以我就跟着学会不少。小时候有假期我也过去云南,所以对那边的民俗并不陌生。”心瞳将菠萝浸泡在盐水里去涩,然后取出细细切片。 看见案板上搁着菠萝,心瞳都没问齐玉恩,就已经能想到齐玉恩是要做菠萝爆肉片,遂按照这道菜的方法来处理菠萝。 齐玉恩看着心瞳在灯下熟练将菠萝浸泡盐水、切片,只觉心中更是涌动。本是陌生人,可是这孩子竟然就能直接猜中她想要做的菜式,那份灵犀感越发浓重。 “伯母,其实我也听说许多富贵人家会在过年的时候聘请厨师来做年夜饭。能吃得新鲜,更主要的是可以免除主妇的辛劳。一年到头也都好好休息休息,那您……”心瞳一边熟练切片,一边轻声问。 “是有这样的做法。怀涵的爸爸都定了一位厨师,说要让我好好放假,可是我还是婉拒了。就因为是年夜饭,就因为是全家人围坐守岁的饭食,我才更要亲手来准备。” “是很麻烦啊,可是我很喜欢这段准备的过程,能将自己的心意全都融进一汤一饭当中去,看着本来生冷的食材都变成活色生香的美餐,我会觉得特别开心。” 心瞳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望齐玉恩。厨房里的蒸汽仿佛喷进她眼底去,让她眼底含了水意。 “孩子,你怎么了?”齐玉恩关切地问。 心瞳深深吸气,摇了摇头,“伯母说的真好。我小时候也曾经梦想过能有这样的时刻,能听见妈妈一边跟我说着温柔动听的话,一边准备年夜饭……” “怎么?”齐玉恩忍不住问。 心瞳努力一笑,“小时候爸很忙,并不是每年过年都能回家来,所以过年的时候经常就是我跟爷爷两个人。” “那你母亲呢?” 心瞳垂下头去,继续仔细地切片,“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一直有个愿望,想要亲口问问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瞳瞳不懂事,惹妈妈生气,所以妈妈才会走?如果是的话,那瞳瞳会发誓,再也不淘气,再也不惹妈妈生气……” . “孩子……” 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温暖,食物的香气静静流散,齐玉恩含泪走过来一把抱住心瞳,“对不起。是伯母问起你的伤心事,让你难过了。” “没事,伯母。”心瞳坚强地笑,“那都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其实长大了已经不那样想。小时候小孩子会无法理解父母的分开,可是长大了就明白,其实大人也有大人的世界,大人也有大人的抉择。” 心瞳转头过来望齐玉恩,“所以现在对我来说,妈妈在哪里都不重要,她还记不记得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都希望她幸福……” 齐玉恩的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落下来,更紧地搂着心瞳,“心瞳,你真是个好孩子!相信你妈妈一定能听见你的心声。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愿。” 心瞳终于放纵自己落下泪来,也抱紧齐玉恩,无声地让泪水落进齐玉恩肩头的衣料里。 妈妈,请您一定要幸福。 一定! . “怎么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奏鸣曲也会让两位美女感动到相拥而泣么?”背后有一把儒雅的嗓音传来,心瞳忙收住眼泪回身去望。 白色的雾气里,有一个中年男子含笑而立。 心瞳一惊,手一划拉,案板上一个瓷碗应声落地,“啪”地摔了个粉碎! ----------- 【稍后第二更。】 155、 “心瞳!”从后头进来的齐怀涵见状连忙冲过来,一把夺过心瞳的手,仔细将她扯离地面碎瓷,紧张地问,“割到没有?” 心瞳摇头,“没有。不小心打碎的,真不好意思。” “岁岁平安。心瞳你别担心,这倒是好兆头。”齐玉恩也忙过来握住心瞳的手。 “看来,是我的错。”那中年男子含笑颔首,“孩子啊别紧张,我虽然是这个家里看似严肃的那个家长,可是我向来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齐怀涵低声介绍,“家父。” 心瞳连忙收摄心神走来行礼,“伯父好。心瞳方才莽撞,让伯父见笑了。” 齐浩东含笑,“那你要先原谅伯父,刚刚惊吓着了你。如果你不肯原谅,伯父哪儿好意思受你这个礼呀?” 心瞳终于莞尔笑开,“伯父您太客气了。是我自己脚下打滑才碰到那碗,才不是被伯父吓到。” “哈哈,好孩子!”齐浩东朗声大笑。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齐玉恩和齐怀涵也都笑开。 齐浩东瞅着案板上放着的菠萝就咋舌,“从前每次你伯母要做菠萝爆肉片,处理菠萝的工作总是我的。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可以退休了,心瞳啊你做得比伯父好太多。” “呀!”心瞳这才想起那些菠萝切片来,连忙转身将它们都泡浸盐水里去,否则在空气里放时间长了,会变软变黑的,既不好看,吃起来也不爽脆了。 齐浩东看心瞳麻利的动作,跟齐玉恩对望了一眼,然后两口子笑眯眯转头望齐怀涵。 齐浩东更是补充一句,“心瞳啊,日后你伯母只要做云南菜,你可要负责过来给你伯母打下手。伯父我彻底退休了哟。” 齐怀涵欣喜地走过去轻轻握住心瞳手臂,转身向父母,“谢谢爸爸妈妈!” 心瞳有些诧异,不过却也只能顺着跟着一起致谢。 . 忙完了年夜饭,心瞳这才看见电话上已经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出于礼貌,心瞳来了齐家就将电话放在包里,而且设置了振动。 心瞳接起电话来就笑,“你吃饭了么?” 外头已经有人家开饭了,喧天喜地地放起鞭炮来,心瞳要一只手捂着耳朵才听得清竹锦在电话里那懒洋洋的话语声,“没有……坏人,你去了齐家就忘了我。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你都不接……”段公子化身小怨妇。 心瞳心软,“我帮着忙活来的,一直没闲下来看手机。竹锦,对不起。” “可怜的我呀,就举着电话,从早晨举到现在,我都累死了……我现在可知道董存瑞是怎么死的了,他不是被炸死的,他是一动不动举着炸药包给累死的……”竹锦继续加重悲剧效果。 “你又胡说了。”心瞳无奈笑开,“手机的重量能跟炸药包比么?” “人葛大爷都说了,手机它就是个手雷……重量也轻不到哪儿去啊。”竹锦还在电话里贫嘴。 “你没说的了,是吧?那我挂电话去跟着摆桌子去啦。”心瞳抿嘴笑。抬头望窗外,暮色里已经是一片红光。有漫天大红灯笼的光芒,也有爆竹炸裂开的红光,天地混沌着却是格外的喜气洋洋。 “……我想你。”窗外一枚大大的二踢脚炸裂开,“砰”地一声巨响,心瞳的耳朵跟车子报警器似的随着尖利地响开却依旧听得清他慵懒的诉说。 心瞳的灵魂仿佛都一下子瘫软下来,“我知道。” “哼,就会说‘我知道’……我不要听这个。”竹锦跟要糖吃的小孩儿,握着电话纠.缠。 心瞳无奈笑起来,手指绕着窗帘的穗子,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我也想你……” “哪儿想?”心瞳就知道那家伙得打蛇随棍上,所以她才本来不想跟他说。 “心里呗。”心瞳无奈,只能回答。 “还有呢?”某人就是最善于说着说着就拐弯儿。 “没啦!”心瞳又气又羞。 “说嘛~~,人家想听……”竹锦继续耍赖。 “……”心瞳死活不说了。 竹锦笑,知道他的姑娘又害羞了,“我反正哪儿都想你。人家我那兄弟可怜啊,大过年的无家可归,只能在外头流浪……” “嗯?”心瞳一下子没会过意来,“你什么兄弟?”随即猛地想到答案,羞得当场跺起脚来,“段竹锦,你个不要脸的!” “哈哈……”竹锦得意大笑。 “心瞳,怎么了?”齐怀涵的嗓音从后头传过来。 竹锦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电话,恨不得将嘴唇从电话里伸过去贴着心瞳那羞红的小脸蛋儿,“我说真的,你别想歪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自己就真的跟孤魂野鬼似的。你不在,我就找不着家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是家人,却不是我最亲近的那个人……” 狐狸长眸轻轻敛上,“瞳,我只想抱着你,就我们两个人。” “……傻瓜。”心瞳早已泪盈于睫。远远近近的大红灯笼,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声,整个天地都在热闹着,却隔开了他们两个人,不得在一处。 “心瞳?”齐怀涵摆完了桌子走到窗边来,惊讶望着心瞳睫尖儿上的泪,“怎了?” 心瞳忙挂了电话,含笑摇头,“没事。是开心的。” 齐怀涵怔忡望她掌心电话,“竹锦?” 心瞳也不回避,坦然一笑,面上有红云涌起,“是。” 静静抬头望齐怀涵秀逸出众的容颜,“齐大哥,我不想你有任何的误会。在我心里,齐大哥是兄长,是良友。竹锦才是,喜欢的人。” 如果来齐家之前一切尚不明晰,可是来到齐家之后,齐怀涵在人前人后的小小细节却让心瞳不能不警觉。自认从未给齐怀涵任何误会,可是齐怀涵的反应却有点奇怪。她跟齐怀涵绝无可能,这一点决不可撼动。 “我明白。”齐怀涵笑容里带了点惨淡,“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还是如同我之前与你所说,我邀请你来家里过年,只是为了让你尝尝妈妈的云南菜,不为了别的。” 齐怀涵说着,羞赧一笑,“后来的这些都不是我原来计划,如果要解释原因,也只是情难自禁。” “齐大哥!”心瞳心底警钟大作,“请你马上停止。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齐怀涵轻轻一叹,“我会尽力。” . “今天我最喜欢吃的菜是这道菠萝爆肉片!”齐家老爷子在餐桌上郑重宣布,“过年我们这些老家伙最怕油腻,这道菜却是酸甜可口,不油不腻,吃了不但不觉负担,反倒将其他菜的油腻也给解了。做得好!玉恩啊,辛苦你了。每年都准备这样可口的傣家菜给我们尝鲜,真是好吃。” 齐玉恩含笑,“难得公公始终这样喜欢我们傣家菜的口味,儿媳自然尽力而为。” “今天还要感谢一位功臣。”齐浩东笑着一指心瞳,“心瞳这孩子打下手比我专业不知多少倍。” 齐家老太太也是点头,“今次这菠萝片果然是鲜脆可口,不似浩东从前处理得那么毛糙。” 齐伯明点头,“就凭这个,我也得把最大的红包给了心瞳这孩子!”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齐珠绣“砰”地一墩碗筷,转身离席。 全家人都愕然。齐鹤南连忙赔笑,“绣绣今天有点头疼,估计是着凉了。” 齐玉恩连忙起身,“爸妈、鹤南,你们先吃啊,我去看看。” 心瞳垂下头去,齐怀涵夹了块鸡腿过来,“别多心。那是绣绣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 “妈妈,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齐珠绣气哼哼躺倒在床上,看见母亲随后进来,忍不住爆发开,“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周心瞳根本对哥哥无意!可是爷爷奶奶爸爸还有您,你们四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分明是在言语上极力撮合他们!” 齐玉恩坐下,伸手抚摸女儿的长发,“心瞳也许还并未喜欢你哥哥,但是你哥哥已经在喜欢心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正是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才都想办法帮你哥哥。身为你哥哥的长辈,如果我们不帮他,还谁帮?” “可是这是哥哥一厢情愿!” “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他这么多年头次郑重在我们面前表露出对一个女孩子的喜欢,就算暂时是一厢情愿,我们也应该帮他。作为家人,都应该希望家人梦想成真才是;怎么你这个当妹妹的反倒这样反弹?”齐玉恩叹口气,“绣绣,你太不懂事。” “又说我不懂事?”齐珠绣恼了,“难道你们希望一个毒贩的女儿给你们当儿媳妇?你们疯了么?!” 156、毒贩的女儿(更①) 毒贩的女儿! 齐珠绣此言一出,齐玉恩面上也是一变,“绣绣,这话绝不是可以随便说的!就算现在心瞳的父亲正在接受相关调查,就算心瞳家里的房子已经被封,但是‘犯了错误的禁毒警察’,却不可以与毒贩划上等号。定性是不同的!” “哈!”齐珠绣咬牙,“贩毒的禁毒警察就可以不被叫做毒贩了?妈妈,虽然他们还没向外公布说心瞳的父亲就是毒贩,但是已经查封了他们家的房子,就证明周心瞳她爸不干净!” “你进你爸书房乱动过文件?”齐玉恩面色刷白,“心瞳父亲的身份是保密的,相关的处理意见也尚未对外公开,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啊,我是进过爸的书房!”齐珠绣喊起来,“本来我从来都不关心爸在做什么,可是自从我知道了有周心瞳这个人的存在,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妈妈,她在勾.引竹锦啊,她这是有目的的,她会害了竹锦的!” “啪!”齐玉恩咬牙,扬手给了齐珠绣一个耳光,“绣绣你给我住口!” 齐珠绣捂着脸惊愕望着母亲,眼中珠泪无声滚落,“妈妈,您打我?您竟然为了那样一个不相干的丫头,打我!我说错了什么,我顶多是错在偷进爸的办公室乱翻了文件而已!”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家人。 齐怀涵起身安慰家人,“爷爷奶奶、爸爸二叔、心瞳,你们放心吃饭。我上去看看。绣绣从小就是硬脾气,我的话她还是听的。” “怀涵,别让妈妈太动气。”齐浩东仔细嘱咐。 心瞳心中一暖。此时在齐浩东心中更重要的是妻子,而不是女儿,这很难得。 “爸爸您放心。”齐怀涵转身上楼去。 “哥哥,妈妈她打我!”齐珠绣看齐怀涵进门来,“哇”地一声哭开投进哥哥的怀里,“大过年的,妈妈竟然为了周心瞳而打我!哥哥,你看你带了什么人来家里,都怪你!” 齐怀涵也皱眉,“妈妈,您有话好好说。爷爷奶奶和二叔都在,今晚毕竟是除夕。” 齐玉恩也是难过地摇头,疲惫指着齐珠绣,“绣绣,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样打你?因为妈妈我自己也是毒贩的女儿!” . “什么?”齐珠绣惊住,眼泪都忘了流。 “你外祖家从前是云南傣族的大土司,统管着当地的烟土种植和买卖。那时候英国人都要跟你外祖家做生意,才能将烟土运出来,否则他们英国人根本就走不出那片热带雨林!” “后来新中国建立,你外祖家也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在政府的教化之下才知道烟土虽然能给当地带来金钱,却给其他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苦难……”齐玉恩说着疲惫地坐下去,“所以你看,你妈妈我自己也是毒贩的女儿!后来的那些年里,我最怕被人追究起这个身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尽管我们家族早已不再做那罪恶的行当,可是他们还是习惯地将我叫做毒贩的女儿……所以妈妈最恨这样的观点和说法。不管心瞳的父亲做过什么,也不管外界如何看心瞳,妈妈我是第一个站出来要相信心瞳、保护心瞳的。就算不是为了别的,也为了妈妈与心瞳之间这份相似的出境和心情……” “绣绣,向妈妈道歉!”齐怀涵低声喝令妹妹。 齐珠绣也难过地走过来,轻轻保住母亲,“妈妈对不起,我从不知道外祖家这样的历史……您打我吧,我跟您道歉。” “可是您总归该明白,就算周心瞳是无辜的,可是以她的身份肯定会给哥哥、给我们齐家带来麻烦!爸爸是做海关工作啊,海关也是要做缉毒工作的,如果有人抓住这个来做文章,妈妈难道您都不为爸爸着想么?” “绣绣!这件事与妈妈无关。如果真的说没考虑到爸爸的,那也是我。”齐怀涵皱眉望齐珠绣,“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会捕风捉影,就算自己想要摘得再干净,有时候也做不到。所以又何必去看旁人的眼色?只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是了。” “妈妈,哥,你们都是勇敢的人。可是真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你们的心如铁石。”齐珠绣含泪瞪着齐怀涵和齐玉恩,“我佩服你们的心灵坚硬,可是别忘了你们都不是孤家寡人,你们都有其他的家人在。所以请你们在秉持你们自己的原则、追逐你们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不要忘了照顾一下亲人的感受!” “你们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家人痛苦的基础之上!”齐珠绣说着转身出门,不顾齐玉恩和齐怀涵在身后的呼唤。 齐玉恩急着追出来,险些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心瞳赶紧冲上来扶住齐玉恩。 齐怀涵回身拿大衣就冲向外,转头望心瞳,“心瞳,拜托你陪着妈妈。” . 午夜,整个世界爆炸成一片。整个城市里红光与硝烟一同弥漫。是一年当中最热烈的庆祝,却换一个视角来看,仿佛这个城市里刚刚打过一场仗。 穿过浓烟,踩着遍地的残红,耳朵里还不时噼噼啪啪地爆裂着,竹锦站在大街中间儿抽烟。 他是学医的人,当然没有烟瘾,可是有时候他有点迷恋着这种吞云吐雾的过程。深深吸气,将一团苦辣的烟吞进嘴里,然后再吐出来。他聪明地不让烟雾进肺,只是在嘴里转一个圈就放出来,只享受这个过程。 大街上基本已经没车了,他往道中间儿一战,偶尔过来个车都善良地绕着他开过去,让他继续这么横着站着霸道。 他烦。 全世界人都满面笑容、欢天喜地,只有他心里抓心挠肝着,烦得要死。 姐姐怎么样了? 心瞳一切都还好吧? 爷爷家里,长辈们过了午夜,吃过了饺子都睡了,就他一人儿跑大马路上来这样打横站着。寻思着,如果哪个司机看他不忿,跳下车来跟他大吵一架,或者动手打几下也过瘾啊。总比心里火烧火燎地憋着要好。 可是竟然不能够!人家过路的司机还笑眯眯跟他打招呼,根本就不想跟他吵架! “喂,好狗不挡道,怎么还有人连狗都比不上了?大半夜的跟这儿站着干什么呢?是准备劫道啊,还是想自杀啊?”背后,一个脆生生的嗓音从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里凸出来,口舌清楚得就跟凿子破冰似的,透着那么股子扎人的爽利劲儿。 竹锦就是一呆。 “想劫道呢,小伙儿你身板还薄点;手上也没有家伙,所以估计劫道不成还反倒得招来一顿胖揍。” “要说自杀呢?那你也别赶上大年夜的这么干啊。你不想活了,人家司机还想活呢,谁愿意这大年夜的撞死个人啊?我给你个建议吧,你也甭在这站着,直接奔火车站。就找高铁的铁轨线,那迎面一撞,死得最痛快,一点疼都不知道。” “噗……”竹锦被自己一口吐沫给呛着,站在烟尘蒙蒙的凌晨大街上笑开。 就好像他自己心上刚刚被蒙上的那么一层黏膜被尖利的针尖儿一下子就给挑穿了,心上带着点疼,却感觉那么畅快、那么舒服。 受虐狂呗他。 “看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啊,还当自己聪明呢?”竹锦含笑转身,回望那大红灯笼底下站着的人儿。她的脸蛋儿给冻得通红的,一看就是没打着车,自己走过来的,走一道冻了一道。 她没穿新衣裳,还是平素看着的那件,颜色有点黯淡了;可是此时她头顶是大红的灯笼,脚底下是爆竹的残红,漫天漫地的红里,那衣裳的黯淡却仿佛都被染亮,非但没有让她整个人跟着黯淡下去,反倒显得她眸如净璃,成为这混沌天地之间唯一的清澈闪亮。 “我找什么铁道线也不能找高铁的呀。别到时候高铁还没开到我眼前儿呢,我眼巴巴等着呢,结果人家咔嚓自己先脱轨了!那一脱轨可麻烦了,多少人的死伤啊。到时候人家该不说是高铁自己出毛病,该说都赖我去自杀给闹的……我自己死就死了呗,还害了那么多人,更损坏了高铁的声誉,那我岂不愧对国家和人民啊,我更对不起铁道部了不是……” 竹锦站在原地傻乐,觉得自己的舌头也活了,牙齿也焕发了青春,心更是一股子一股子冒温泉。 他活了。方才抓狂得将死的他又活了。 ----------- 【稍后第二更。】 157、非典型车震(更②) 心瞳站在灯笼底下望他。他今儿闷骚地穿了件军款的羊绒短款大衣,肩章腰带俱全,线条利落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肩很宽、腰线很窄,双腿修长,很是好卖相。 脚上一双军勾长及膝盖,只系了一半的鞋带,而任凭鞋舌头翻下来,带着点颓废,却是格外潇洒。 就这样一个毒害各种女同胞的,竟然大半夜的打横站在大街中间儿,像是夜半劫道的似的。好在这个时候大街上都没人了,否则一定有女同胞主动要求被打劫。 “那你就会干这消极的事儿啊,你不能化身个蜘蛛侠、超人啥的?其实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就算没有你,高铁也经常自己玩儿脱轨。你就在那站着,等高铁冲过来,你就赶紧飞身而起,把要脱轨的高铁给托回正轨呀!” “要是你力气不够干这事儿,那你就在铁道线上站着,等高铁自己脱轨了之后,你第一时间冲上去帮着抢救啊!到时候全国人民都得传扬,说中国高铁终于出了保护神,以后上高铁再也不腿打颤了,心也不抖了,气也不虚了……说不定铁道部还能巨资招聘你做代言人,重新恢复咱中国高铁的高大光辉的形象!” 竹锦歪着脑袋站着,盯着心瞳的红口小白牙嘎巴脆地说完这一大串话,他吊儿郎当走过去伸手直接捏住心瞳的尖下颌,“说完没?” “说完了。”心瞳仰头,眸光晶灿。 竹锦含笑,再也不废话,直接落下唇来吻她。 . 像是对着阶级敌人,带着打击报复的心,竹锦狠狠吮着她方才的伶牙俐齿。他说不过她,难道还吻不过她么? 她的唇很凉,显然是被这冬夜给冻着了,他耐心地含着,帮她暖过来。 她的舌尖灵巧,仿佛还带着小小的尖头儿,他贪婪地伸出自己的舌缠绕住它,让它再也无法利落地在口腔里弹击发声,而只能与他辗转纠.缠,再发出的声音都只能喑哑的呻吟…… 对于牙尖嘴利的女人,只有蠢男人才针锋相对。他这么聪明的男人只付诸于行动,直接让她再无法集中注意力来说话就好了。 可是一吻便停不下,竹锦沙哑喘息着将心瞳抵在树干上,贪婪地将灼热的唇舌滑下她颈侧,想要更多…… 她丰盈的胸顽强地撑着他的身子,让他只想更深地压向她、更深更深…… “滴滴”背后有车喇叭声。 竹锦根本充耳不闻。他被心瞳娇软的回应给逗疯了,双手邪恶地伸进她棉衣里去,揉得正开心,管什么有车子路过! 有种的撞上来好了! “三儿!”那司机见车喇叭不管用,只好降下车窗来出声儿,“三儿……” 心瞳猛地不敢动了原来竟然是段柏青! 竹锦也听见了,可是手还在棉衣的遮掩下在移动,回收懒洋洋瞪了柏青一眼,“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话。等我亲够了的!” “竹锦……”心瞳身子都软了,躲在竹锦怀里喘气,“你停下……” 竹锦咬牙,转头嗓音就变味儿了,“干嘛呀,说呀!” 柏青大笑,“没事儿啊,我就是路过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我把车借给你俩不?你们这么站大道边上,容易让路过的人都流鼻血嘿。” 心瞳低声轻呼,死命将竹锦的手推开,系紧自己的衣襟。 竹锦咬牙切齿,“给你一秒钟赶紧在我眼前消失车留下。” “哈哈……”段柏青大笑,下车进了大门。他的保时捷卡宴够大,竹锦欢呼一声扯着心瞳上车。 . 上了车,心瞳的羞涩泛滥开,死活也不让竹锦再亲。 竹锦变换了十几种幼兽的嗓音哀求,全都没用,这才只能按捺下来,听心瞳的话,乖乖跟她说话儿。 “齐伯母的菜好不好吃?” “好吃。” “齐家人好不好?” “好。” “齐爷爷每年的红包都很大方的,给你个超级大的红包没?” “有。” 竹锦叹了口气。伸手不顾心瞳的抗拒,将心瞳抱进怀里来,伸手将心瞳的头推到他肩头去,轻声命令,“哭吧。流鼻涕的话提前告我下。” 心瞳什么都说好,心瞳什么都不想告诉他。可是她却大半夜的走了那么远的路跑到他这里来。如果他没有心烦意乱地跑到大街上来横行霸道,他都能猜到,心瞳只会这么站在马路对面看看爷爷家的大门,然后就一声不响地再离开。 一想到这个场景,竹锦的心就疼得跟被活活摘了心似的。 她是遇见了难过的事儿,自己扛不住了才想来到他身边。可是她又不希望被他知道,所以才这样硬撑着。 心瞳趴在他肩头。没有哭声,可是他知道心瞳哭了。有温热的水意盘桓在他颈侧,他都知道。 “好了。”不过一分钟,心瞳便抬起了身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低着头不让他看眼睛。 “真的好了?这么快?”竹锦涎着脸笑,“我真是神医唉,连心灵创伤都医治得这样快。” “屁。”心瞳轻声骂一句,“是我刚刚跟你吵架吵得好痛快,所以早都发泄完了。” “不是吧……我觉得是我亲得好,你把那股子郁闷都用来跟我亲嘴了……”竹锦逗着心瞳,“再亲一个,我保证你什么郁闷都没了。” “不要!”心瞳笑着闪过开,两人在车子里扭动,车子跟着震动起来。 窗外有几个年轻人走过去,还好奇站在车外头往里瞅,“嘿,这就是传说中的车震么?原来大年夜都不休息啊。这算劳动模范了吧?” “唔……”心瞳羞得直接躲竹锦怀里去。 竹锦瞄着车窗大喊,“生命不息,车震不止,这才是我们车震狂热族的誓言!” 车外头那几个小子被吓得赶紧跑开,心瞳伸拳怒砸,“你又胡说什么呀!谁跟你车震了!” 竹锦顺势抱紧心瞳,“看吧,你没车震人家都说你车震,索性咱们就真的震一次好了!” “滚啊!”心瞳红着脸将竹锦推开,伸手扯住安全带,手腕快速旋转,将竹锦给捆到车座上了! “哎哟,姐姐,你倒是温柔点啊。”竹锦又贫嘴。 心瞳这才拍拍手笑开,“好了,你终于能消停会儿了。我就想跟你安静呆会儿,你乖啊。” . 竹锦终于乖了,心瞳这才缓缓说出之前在齐家的事情。齐玉恩为了心瞳而打了齐珠绣,齐怀涵追出去,齐玉恩晕倒…… 齐家二老和齐浩东虽然都没说什么,可是齐家老二齐鹤南却眼神冷冷瞪着心瞳。心瞳觉得好难过。齐家好好的一场年夜饭竟然被她搅乱。本来她已经用足了十分力气,那么用力地想要避免任何的冲突,可是她竟然还是没能成功…… 齐家人都是好意,可是她却辜负了他们的善良。 竹锦听得心痛。可是手却挣脱不开,只能近距离望着心瞳的悲伤,而无法纳她入怀。 “呼……”心瞳抹干眼泪长出口气,“都说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之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说出来怕丢人。” 转头望竹锦,她看见他眼里藏不住的疼痛。心瞳轻轻摇头,闪亮一笑,“我自己能扛。就是突然想找你说说。不用你说话,也不用你帮我让你听着就够了。” 竹锦咧嘴苦笑,表示同意。 心瞳勇敢凝望他,“其实你很讨厌啊,你知道不知道?认识你之前,这些事情我就都放在自己心里就够了,不必说出来。可是现在……”心瞳转头望窗外去,“现在,每当遇到事情,我就都会想起你,想到你身边来。很讨厌,让我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坚强。” 竹锦继续配合地不出声,却高挑了眉尖表示抗议。 心瞳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他面颊,“……好嘛好嘛,我承认,虽然觉得自己不够坚强了,却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知道有个人会跟我一起分担。” 竹锦终于满意笑开,狭长的眸子里星光闪闪。 心瞳的眸光落在他那张鲜红到妖冶的红唇上去,她听见自己的气息一乱。 心瞳起身,主动落下唇来,含住竹锦的唇……辗转裹缠,百般贪恋。直到竹锦沙哑呻.吟起来,心瞳才喘息着放开。夜色里那狂野的小妖精长发凌乱、气息微微,却清纯地只说了一句,“段竹锦,过年好。” “唔……”竹锦都快哭了,“人家没够!” 心瞳瞪他,“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睡觉。齐伯母应该醒了,我要回去照顾她。”说罢手脚敏捷跳下车去,截住路边一辆正好开过的出租车。随即伊人远去。 竹锦放声大喊,“小坏蛋,你让我还怎么睡?我想死你了!” ------------- 158、心惊的发现(第一更) 嘶…… 竹锦小心翼翼将手从安全带的缠绕里解放出来,心说,心瞳用的这是什么手法啊,怎么这么狠啊……果然跟防狼似的,就算他是色狼,可也是温柔的狼啊,至于这么防着么。 手腕终于绕开,他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想起当初心瞳被聂小天下了药之后将他捆在床头上那一幕。那次用的工具更销.魂,是她自己的bra带子……也是这样缠绕着捆紧,都没用费力打结,可是却捆得贼结实。 那吃药了的小娇娃就迷蒙着醉眼,整个身子都贴上来,真空地与他纠.缠…… 竹锦想着想着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本来这都胀得要死要活的了,怎么又想那时候的旖旎情景!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哎哟…… 最后一个绳结绕开,竹锦却愣在当场! 他无法回身去看,可是他却记得手腕要从哪个角度才能安全绕过绳结,而不改变绳结原来的样子……定是他脑袋被yu望冲昏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 车门轻轻开了,竹锦还沉浸在震惊里,猛地转头。 一时迷惘,忽地分不清车门外大红灯光的掩映里,那含似乎含怒娉婷而立的女孩儿是谁。那么像心瞳,连越是愤怒就越是闪亮的光芒都是一样……却终究是不同的。 心瞳纵然愤怒和绝望,她身上依旧会有光芒闪亮,那光芒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只睥睨芸芸众生,毫无恐惧和紧张,反倒有悲悯。 而眼前的人,则只是愤怒,愤怒里甚至带了一丝怨毒。 “珠绣,你怎么来了?”竹锦轻轻将手腕绕过最后一个绳结,不着痕迹地将安全带放归原位,转了手腕回来看那车外的少女。 她很美,可是却少了些味道。那种区别有点像人造革与真皮之间的差异。 乍一看上去连皮纹都是相同,却不禁手指去压。真皮有天然的柔韧度,纵然起皱也会反弹回来;人造的皮革却要么只是坚硬、要么被压下去就再也回不来。 柔韧度,其实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有多重要。 “回去吧。你们家人都在等你,你哥哥还跑出来找你。都不是小孩了,别这么不懂事。个人喜怒却惹得大家都不快,我只能说你任性。”竹锦转着手腕,说得清清凉凉。 “锦,这也是你说的话!”齐珠绣大怒,“好,就连这一番话也是周心瞳刚刚说给你听的,是不是!她说我任性,她说我不懂事,是不是?” “就算没有她说,难道我自己猜不到么?”竹锦笑着轻轻摇头,“我跟你打小就认识,你什么脾气我能算错?” “你还记得我们打小就认识?”齐珠绣坐上车来将车门锁上,“那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说过什么话?你可还记得这多年来你都对我做过什么!” 竹锦闭上眼睛,“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齐珠绣悲呼起来,“我要你履行你的诺言,我要你娶我;我要你还像当初那么对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竹锦轻轻摇头,“我现在除了对心瞳,对其他的女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就算假装都不行。” “哈……”齐珠绣的眼泪流下来,“我看见了。刚刚你在大马路边儿上就跟她吻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在乎这是马路边儿上,根本就不在乎你爷爷家就在马路对面,你不在乎有人会看见你们在干嘛,甚至如果柏青大哥没有及时出现的话,你能做出更不堪的丑事来!” “人跟畜生总归还有区别吧,啊?”齐珠绣大喊,“猫和狗能在大街边就交媾,难道你也能!” 竹锦长眸一寒,可是他却随即轻轻一哼,薄薄的红唇挑起,“我一见着她,就立马变成畜.生。我没有理智、没有道德、更不管什么旁人的眼光。我就喜欢她,我就是想要她,没办法,我兽.性大发,无法自制。” 竹锦悠然转头瞪着齐珠绣,“你都确定我是个畜.生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跟我说话?你都能听懂兽言兽语,请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齐珠绣大受刺激,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锦,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锦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我也能容着你,不过是在今晚之前。如果你今晚上不做对心瞳过分的事,我自然也就忍让你了;可是齐珠绣,谁让你去欺负我的女人!” 心瞳哭了。大年夜里,所有人都在大红灯笼里欢天喜地,可是心瞳却自己从那么远的齐家自己走过来。即便忍着,却还是趴在他肩头上哭了,他如何能想不到齐珠绣给了心瞳多大的压力! 什么男人不能欺负女人,这规条对他段竹锦来说根本不管用!如果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他伸手扇齐珠绣也是可能的! “好,好!你的女人!”齐珠绣寒了双眸,忽然笑起来,“我听你的,我这就回家去,我再也不欺负你的女人我还会跟她成为好姐妹……没事儿的时候我会跟她说说体己话,我会将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全都一件一件讲给周心瞳听!” 齐珠绣敛尽了泪水,目光里灼灼有愤怒的光焰。那份倔强的神情又像极了心瞳,却只有邪恶,“锦,我本不想这样做的,是你逼我!” 齐珠绣说着转头下车,将车门狠狠甩上! 竹锦皱紧了长眉。 他该怎么做?拦住齐珠绣,哀求她?那么她势必会要求交换条件而那条件是什么,他也不难猜到。 他给不了,他更不愿给。他如今哪怕一丁点的感情都尽数拴在了心瞳身上,绝不能分出去。 所以他只能任凭齐珠绣去。这事儿迟早迟晚都得发生,他倒宁愿等着心瞳的反应。他在乎的只是心瞳,却根本就不是齐珠绣想要怎么做。 心瞳,可会明白他? . 竹锦浑身冰凉地钻进哥哥柏青的被窝,把个段柏青给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竹锦翻白眼儿,“那么过分呢?兄弟俩亲近亲近都扛不住了?” 段柏青一脸的倦意,闪着恐惧,“那个,三儿啊,我知道你是比小姑娘还好看,可是哥我真的对你除了兄弟情,没别的意思啊。” “就算你有别的意思,我还不稀罕你呢!”竹锦也笑起来,伸脚将柏青给踹到床里侧去,“两米宽的大被,你往一边去!” “怎么了?”柏青收起倦意,在夜色里笑眯眯凝着自己的弟弟。他们俩虽然因为年纪相差得多,从小没怎么一起干坏事儿,可是兄弟之间却一点都不缺少心有灵犀,经常是他给出主意,弟弟去执行。 都长大了,兄弟之间倒是少了这种亲昵。 “哥,你也不对劲啊。虽说听了爸妈的话,晚上是赶回来了,可是也过了午夜了吧?更让我奇怪的是,你竟然肯乖乖躺下睡觉……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上网去打后半夜的游戏呀?” “嘁……”柏青叹了口气,“刚被老爸给骂了一顿,哪儿有心情打游戏。” “啧啧,听听,的确是差别待遇。老爸不过是骂你一顿,要是换了我,肯定皮带都挥舞起来了。” “你跟我哪儿能一样。”柏青也臭屁,“我毕竟有公事当藉口呢。” “公事?”竹锦翻眼皮,“难道你敢说你要看着九城那边的生意啊?老爸知道了一准儿剥了你的皮!” “我那不是还有个运输公司呢吗?”柏青狡黠一笑,“是那边有事儿。” “你那皮包公司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个障眼法。” “这次是真的有事。”柏青翻了个身,眼睛盯着雕花床顶,“有一批从缅甸进来的石头给扣了。报关的时候给报成了玛瑙石,结果海关认为是翡翠原石,现在要麻烦。” “好啊,那么个障眼法的皮包公司,你也胃口大到要去走私缅甸翡翠!”竹锦也是摇头,“过完年去人家缉私局磕头吧,最好大事化小,否则他们一定通知老爸。” “就是啊,所以我烦啊……”柏青长吁短叹,“三儿,明天陪我上一趟齐家呗?” “齐家?”竹锦一听就满头是包,“干嘛?” “去求求齐局长。他老人家是缉私局副局长哎,只要齐大佬说句话,一切就都没问题了。”柏青眼睛灼灼盯着竹锦,“三儿,人家能不能帮我,可就看你咯。别说你这次不救老哥……” ----------- 【稍后第二更。】 159、一起颤抖的温柔(第二更) 终究是护理专业的高材生,心瞳将齐玉恩照顾得很好。所以齐玉恩纵然身子还有点虚弱,可是到了天光渐晓的时候还是安稳地睡着。 凭着专业的判断,心瞳知道齐玉恩没事了。她只是有些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齐怀涵和齐珠绣一同从外头进来。齐珠绣的面上虽然还挂着一丝倔强,目光也还刻意避开心瞳,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终究稳稳妥妥地回来了,心瞳终于可以长出口气。 齐怀涵嘱咐心瞳去休息,说他们兄妹俩守着母亲。 齐浩东也点头,“心瞳啊,你也跟着累了一夜。好好去休息,也该他们兄妹俩尽孝。” 再好的护士,终究比不上亲生的儿女。心瞳知道自己身份的不同,于是只能含笑起身,走回客房。 却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床上网。 齐家果然是富贵之家,电脑这种玩意儿连客房里都配备着,总归比竹锦家老房子里那台老掉牙的台式机好了太多。 除夕后半夜的网上萧条了太多。“英雄美人”里也只有小猫三两只,没什么大动作。以心瞳的级别,进去就是切瓜斩菜,没什么意思。心瞳转了一圈想要下线,却跳过对话框来:“过年好。” 是上次在游戏里巧遇的人:鸱夷子皮。 这名字实在个性,心瞳想不记着都难。心瞳便笑着回应,“你也过年好。” 【鸱夷子皮】:“这么晚了还上线来,睡不着么?” 【夷光】:“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 【鸱夷子皮】:“腆颜问一句:不知夷光惦记的人是谁?” 【夷光】:(笑)“最惦记的,总归是不在身边的人。身边的人若想念了,便奔过去看望;可是不在身边的人,就只能想念。” 【鸱夷子皮】:“我也是。” 心瞳凝着屏幕上的“我也是”三个字,手指忽然颤抖起来。 【夷光】:“我有个亲人走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从前每年过年,总是他陪着我。就算海角天涯,他也有办法回到我身边,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来陪伴我……可是今年,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话,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他听。” 【鸱夷子皮】:(沉默良久)“夷光,在网络上每个人都是戴着假面,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我唐突请求,不如你说给我听啊?你就当,隔着这条网线,隔着这个假面,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就是你那位走失了的亲人。” 心瞳眼睛里轻轻涌起泪水。 【夷光】:“我好想你……我知道你迷路了,我知道你一定在想办法找到回来的路。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回来,别越走越远。如果你找不到路,那你就转头向着我的方向,只要你能找到我,你就一定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网络上沉默良久,久得几乎听得见数据沿着网线滴答下载和上传的声音。东方的天际已经破晓,一抹蛋青色染上窗棂,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他在遥远的西南,可会看到与她视野里同步的晨光? 【鸱夷子皮】:(感动)“真的,我刚刚站起来走到窗边去抽了根烟,只是为了压抑住眼泪。夷光,你刚刚让我流泪。” “夷光,你说你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可是你真的还站在原地么?不光是你立足的位置,还有你的心……夷光,你可曾爱过他?你是否还依然爱着他?” . 心瞳怔住,鸱夷子皮的话如一枚枚尖锐的钢针一下一下刺进她的心上。 她想念的人,是冽尘。是那个消失了太久,似乎都忘了与她联络的冽尘。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叫她“妞”,每次都是大步走了很远,却会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停下来,转头含笑向她伸出手来的那个男子…… 可是他却走失了,她再也找不见他。 他的手机号码停用,他本人远赴泰国。她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主动联系上他,她只能绝望而孤寂地等待,等待他主动的现身。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绝望的等待……他知道不知道? 没人告诉她冽尘在泰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冽尘,所以在云南热带雨林里邂逅冽尘的那个晚上,听着冽尘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她就已经能感觉到冽尘变了! 冽尘站在夜风里清冷地说,要手下将她带到他身边去。这是冽尘,这却又不是冽尘!从前的冽尘是宁愿自己豁出去性命也要保护她的,可是如今的冽尘却要人将她带到他身边去! 只有一个可能,冽尘才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他明明该知道那里是虎穴龙潭,他明明该知道一旦她被带去就会面临绝大的危险…… 冽尘不再是从前的冽尘。 可是冽尘的转变,有没有可能也有她的原因?她是否还站在原地,她是否还爱他?如果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自己,她又凭什么要求冽尘永远是原来的冽尘? 她的爱情已经给了竹锦,她凭什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她依旧站在原地? 迷海航行,唯一能找到归航路线的是岸边的灯塔;可是如果灯塔都已经站错了地方,或者改变了样貌,就算那迷途的船只已经走上了正确的路线,却也可能会因为错认了灯塔,而再度转向,从而再走上错误的航线吧? 所以他的走失,是不是根本其实就是她的错? . 【鸱夷子皮】:“回答我,夷光。回答我。” 【夷光】:“我想,我刚刚说错了。我没有站在原地,可是没关系,我就算已经移动了位置,可是我却不会放手不管他我会去找他回来。不管他走得有多远,也不管他遇见什么样的迷宫,我都会找回他。” 【鸱夷子皮】:(惊愕)“不要!夷光你听见了么,我说不要!” 心瞳含泪轻轻微笑,手里握着鼠标却像握住从小前方冽尘转身伸过来的那只手。她没再说话,无声下线。最后的屏幕上,是鸱夷子皮惊慌打满了整个对话框的“不要!” 关上电脑,心瞳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她含笑,“冽尘,过年好。” . 湄南河上,灯火粼粼。 河上一艘彩绘龙船昂扬而来。船头立着一个白衣的男子,身在水天艳彩里,卓然宛如玉树。 冽尘一袭纯白泰丝长衫矗立船头,心被迎面风吹得潮湿而沉重。 泰国与s市有一个小时的时差。所以此时中国已经进入了农历新的一年,而泰国的华人正在兴高采烈地等待着凌晨钟声的敲响。 城市广场上有3d射影做出的虚拟钟盘,倒数的数字一个一个减少,两岸的烟花宛如簇簇盛放的花朵,热烈地奔上夜空。 河水里便宛如另一个夜空。灯光焰火绽满了脚边世界。仿佛轻轻踏足出去,凌波而行,便会如同佛祖降生故事里的步步生莲一般。 全世界都在庆祝,冽尘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悲是欢。 心瞳说,她会来找回他……可是他却本能地喊着“不要”! 可是他知道他拦不住。他的妞从小就是倔强的丫头,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进行到底。 她要来了……他好想她。 漫天烟火不过都是他心底为她爆裂开的想念,灯光辉煌都只是他重新复活的欢乐。 火舞银龙,灯火阑珊她是否真的会为他驻足、回眸? “3、2、1……哦,新年快乐!”整个城市都喧嚣起来。因为泰国大批华人的存在,也因为泰国政府与中国的交好,所以这个华人的节日渐渐扩大为几乎整个泰国的节日,所以尽管身在异国,也能体会到举国欢腾的喜悦。 冽尘凝着漫天璀璨,轻轻笑起来,在心底深深一声,“妞,新年快乐!” . “儿子,新年快乐。佛祖会保佑你。”冽尘的母亲从船舱里出来,拥抱自己的儿子。 船舱内外的随从呼啦全都鞠躬合十为礼,“殿下,新年快乐!” 冽尘一笑,示意随从差猜端来礼盘。盘子里垫着大红的绒布,绒布上堆满了耀眼的金币。冽尘含笑回身,将金币抓在掌心,含笑洒向船舱内外的随从;还有他所在的大船周围的几条护卫的船只。 那可是真正的金币,那不是金币巧克力! 接到金币的随从全都惊喜而呼,跪倒在船舷上向冽尘致谢! 冽尘最后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变出一枚鸽血红的红宝石献给母亲,“妈妈,过年好。” ------------ 160、美女搏击(更1) 吉蒂雅含笑接过红宝石,“孩子,你今晚整夜闷闷不乐。方才上网下来,更是立在船头。究竟发生何事?” 冽尘摇头,“没事。” “你瞒我。”吉蒂雅促狭笑开,“可惜你也瞒不住我。想念心瞳了吧?” 冽尘眉心大皱,脸上已是红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心瞳从小就跟着你,可是你好像总是若即若离,浪费了那么些剖白心迹的好机会;如今离开了才知道想念。”吉蒂雅从小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种种。 “那时候她还小。”冽尘简单回答。 “现在却不小了,可以嫁人生娃娃了。”吉蒂雅愉快地笑,“既然这样想念,就尽快想办法将她接过来,也算了了你的一桩心愿。” 冽尘皱眉,“妈妈,不可以!” “傻孩子。”吉蒂雅笑开,“这里是泰国,不比中国。以你的身份可以多娶几个女人,当然法律登记上只有一个。泰国上下都有一个共识:平民家里有几口水缸就有几个老婆,他们都可以,你自然更可以。” 吉蒂雅含笑,“虽然妻子的名位恐怕要让出来,可是以心瞳与你的感情,你自然可以独独宠爱她。纵然一夫多妻,也总有一个才是最为心爱的。” “母亲,不要再谈论此事。”冽尘皱眉,转身走回船舱去。 吉蒂雅站在船头望手中的那枚鸽血红的红宝石。宝石浓艳欲滴,可是母子俩之间却裂出苍白的沟壑。曾经她去中国,嫁给冽尘的父亲,也是因为喜欢中国男子的专情;可是回到泰国来,一切又要重新入乡随俗,所以她不能不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将儿子的婚娶作为一个筹码。 在作为母亲和家族首领的这两个角色之间,她也觉得自己好难。 . “殿下,看那边游船上有美女搏击!”看冽尘闷闷不乐,他的贴身侍从差猜伸手指着河上一艘游轮。那是一艘较大的游轮,甲板上高高搭起拳击台,灯火辉煌里是围观的男人们亢奋的喝彩。 泰国的情色业很是发达,成为旅游业的一大支柱,所以各种擦边球的表演几乎登峰造极。所谓美女搏击,就是两个美女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在拳台上戴着拳击手套彼此相搏。其间姿态种种,能让旁观的男游客从各种角度来看清女人的身体器官…… 冽尘长眉微结。 “去看看,散散心吧?”差猜个子比冽尘矮半个头左右,一双眼睛油滑晶亮,一看就是个老鼠一样溜滑的家伙。五官倒也周正,不过一笑就显出点猥琐气,每每让冽尘看了真是又气又笑。 转头看了看母亲,冽尘轻轻一叹,“妈妈,我去逛逛。” “也好。”吉蒂雅点头,“散散心再回来。”身后已经有几个保镖事先隐没于夜色里。 冽尘点头攀上游船垂下的舷梯。身在软绳舷梯之上,凌空而立,海风浩荡而来,掀起他一身纯白泰丝的长袍,飘然欲仙。 回望脚下水中倒映的灯火,冽尘轻轻叹口气。如果此时妞在自己身旁,定然会惊喜得拍掌大笑。 手上用劲,冽尘翻上游船甲板。他身后的夜色里,几个保镖不着痕迹地如影随形。差猜纵然形容有点猥琐,不过忠心耿耿,谨慎地走在冽尘身畔。 交过了钱,冽尘在拳台边一处站稳身形,静静望着拳台上似乎誓死相搏的两个美女。虽然都明知道是一场表演,可是两个女人的表演很是卖力,打得满场翻滚。各自身上那两片布,根本掩不住关键部位,看得周遭一众男人各个眼睛放光、喉头滚动。 “主人,看那边那个女人,好像不是泰国人!看她身子那么修长、那么白,有点像中国的汉族女人!” 冽尘皱眉细望,没人看见他在灯影里紧张地握起了手指。 怎么是她! . 那女子果然身材修长、皮肤很白,身上穿着大红的比基尼,身子的曲线流畅而又凹凸有致,看得人心里火火的。 冽尘想了想,回头望差猜,“去,花钱买她输。” “啊?”差猜愣了愣,“再打几个回合,她肯定赢了。怎么买她输?” “我高兴。”冽尘咬着槟榔耸耸肩,“打完了之后带她来见我。” 差猜只能去,花了一叠泰铢,可是显然对方不满意,就又放了一叠泰铢,这才看见那女人的眼睛里流露出同意的神情来。 最后那个本来已经落了下风的泰国美女,一记直拳将中国美女打倒在拳台上。全场惊呼声雷动,中国美女的嘴角上也流了血出来。她有点难过地起身,在观众献给对手的掌声里走下拳台,跟着差猜进了冽尘的舱房。 舱房内灯光幽暗,墙壁上贴着各种欧美的美女大尺度的照片,整个房间里一派靡靡之气。那中国美女进来就脸红起来,有点局促地抱着手臂想尽量遮住穿着比基尼的身子。 差猜有眼力见儿地含笑退出,将舱门拉严。冽尘仰坐在沙发上,眸光寒凉,“包你今晚多少钱?” “我不陪客人过夜。”那美女面色苍白,微微咬着嘴唇。 “不过夜?好啊,分解动作,亲嘴多少钱,摸你多少钱?还是陪着共浴,或者按钟算?”冽尘天生皮肤白皙,看上去就有种清冷感觉;偏偏他的清冷里还生就妖冶之态,所以此时这样说话就更显得轻佻万分。 “对不起,我跟着你的仆人进舱房来,只为了跟你说声谢谢。你给了十倍的价钱来买我输,虽然我输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我总归要为了那一叠泰铢来对你说声谢谢。” “是么?”冽尘慵懒站起,缓缓走到那女人面前来,目光冷冽地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看光了她的曲线。 “你不要太过分!”那女子终于再难忍受这种无声的压力。 冽尘缓缓勾起唇角,“檀云,别来无恙啊。真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却不能不说,你的伪装做得很好。” 这位美女正是竹锦的姐姐、实习禁毒警察段檀云。 . 檀云后背都抵在舱壁上,头向上仰,几乎含了泪望冽尘,“冽尘,我是该高兴你还记得我,还是该先为你此时的所作所为而给你一拳!” 冽尘清冷而笑,退回去,翘起二郎腿坐好。尽管姿态轻佻,却依旧显得他端正得宛如王子君临,“檀云,不必做无用功。我知道你得过刑警系统的女子搏击冠军,可是你想跟我打,还差点。” 檀云含了泪转头望舱门,“我以为你见到我至少能微笑一下,原来你竟然毫无惊喜。” 冽尘冷笑,“你是来找死的么?” “我是来找你的!”檀云咬牙,“你为什么这么久不与总部联系,还有你的单线联络员怎么会死于非命!” 冽尘笑起来,薄薄的红唇漾起无情,“那个联络员叫什么来的?岩井,是不是?我告诉你吧,杀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当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我看见他的瞳仁从黑色转为灰白色那真是一种神奇的颜色,就像阴霾遍布的天空。他的瞳孔一点点散大,变得也如天空一般浩大,再没有太阳,没有了焦点。” “什么!”檀云颤抖起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冽尘挑唇一笑,“那种匕首直插心脏的手法是我专有的手法,曾经在总部训练的时候我用过,总部领导应该已经得到报告,他们理应已经猜出我的变节段檀云,我江冽尘已经不再是中国云南禁毒部队的成员,我已经向你们示警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冽尘说着,起身走向舱门。纯白泰丝的长衫不染一丝留恋。 . “冽尘!”檀云急了,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抱住冽尘的腰,“你胡说,我不信!” 冽尘站住,头都没回,只是冷笑,“不信?檀云你哪里有资格与我谈论信与不信?了解一个人,才能谈得上信任;可是你我相识不过短短数月,谈不上了解,当然更无所谓信与不信!” “江冽尘,你就使劲打击我吧!我段檀云既然只身来了泰国,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甚至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檀云箍紧了手臂,“不光我不信,我坦白告诉你,就连总部领导也是不信!” “就算你母亲是大毒枭沙琨的私生女,就算她现在已经承担起沙琨残部的头目之责,但是我依旧不信你真的已经变节!” -------------- 【稍后第二更~~~~~】 161、秘而不宣(更2) “檀云,你果然是出身高干家庭,说话做事都带着官僚气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不会变节?好,也许你会说我当初所受的那些教育,那些所谓的理想和信念。可是那些信念如何比得过血缘亲情?我母亲此时是沙琨集团的头领,而我是她唯一的儿子。难道我不帮母亲整饬自己的生意,我反倒还要帮着你们中国警方来跟我母亲对抗么?” 冽尘说着清冷的话,肢体语言更是冷漠和抗拒,他就这么任凭檀云抱着,却根本一丝回应都没有,甚至连头都不回,“别自以为是了。你回去吧。” “我不明白总部怎么会派你来当这个联络员。这是送死的事情,那些领导们还没傻到要你这样的高干子女来冒险吧!或者,是你自己主动请缨?你以为我跟你之前多少有点暧昧,所以你认定了你的魅力足够我为了你而回心转意,至少不杀你?” “江冽尘!”檀云泪水滑下,“你能这样羞辱我,不过仗着我爱你!” 檀云咬牙,“好,既然说开了,我索性承认。江冽尘,我是喜欢你,而且已经是爱上了你。所以在听说你这边出现异常状况,需要再有联络员来与你重新取得联络的时候,我就主动要求来了。” 檀云倔强抬头,“你想用死亡来威胁我么?江冽尘,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能胜利完成任务,那我也等着你用杀死岩井的方式,将你的匕首插.进我的心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刻我的瞳仁散大的时候,眼睛里绝不是那种空茫的颜色。你会在我眼睛里看见你自己的倒影,江冽尘的倒影!” . “好动听的告白。”冽尘冷冷掰开檀云的手,“可惜你托付错了人。很意外你会为了接近我而放弃你身为女人的尊严,就这样满拳台打滚,将自己的身子都暴露在那些男人眼前!段檀云,你还是当初那位段大小姐么?真让我失望……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对不起,我不会走的。”檀云尽管被冽尘伤到眼睛含泪,却依旧坚强而立,“坦白告诉你,游船上这一幕其实根本都是你母亲事先安排好的。所有上场参与搏击的女人,都是你母亲为你挑选的贴身侍女的候选人。” 冽尘一震,终于转头过来,“你说什么?” “你母亲一直为你的安全担忧,所以他要把你身边的侍女也全都换成文武双全的女人。她一直在秘密搜罗拥有靓丽外表与强悍身手的女子。连续数晚,她要求我们这些候选人上游船来做搏击等表演,就是为了考验我们。” 檀云咬牙,“为了保护主人,我们必须既高雅又低.贱!高雅的时候宛如王后和公主一般,陪着你一起登上王宫金殿;低.贱的时候要如同妓.女一样能够为了保护你而去跟别的男人上.床!” “所以冽尘,真不好意思,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我非但不会走,而且我会以自己的努力而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贴身女保镖!”檀云掩掉眼泪,渐渐适应了冽尘冷冽的目光,微微抬起自己下颌,重新找回骨子里天生的那份傲然。 . “嘁……”冽尘冷笑,“你计划得很好。可惜只要我说出你的身份,你就会死得悄无声息……你是禁毒警察,我母亲的家族里绝对没有你立锥之地。” “冽尘你错了。”檀云眸光清澈,“我既然敢来,就是做好了各种准备。最坏的可能当然是你完全不念旧情,将我出卖。但是就因为我身份特殊,我才可以肯定,我不会死。” “我是段玉帛的女儿,云南过境一条线上几乎都是我爸的老战友、老部下,所以只要手里握着我这枚棋子,运什么货运不出去?再说我禁毒警察的身份别忘了我还是实习生,而冽尘你自己也在禁毒部队里呆过……这个身份说不定反倒对他们更加有用,让他们能从我这里得到禁毒部队的做法、埋伏点等等机密的情报。所以冽尘,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他们不但不会杀了我,而且还会将我待为上宾。” “哈!”冽尘笑起来,“檀云,原来我低估了你的勇气和果敢。那随便你,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你想完成你孤胆英雄的美梦,那你就去完成”冽尘清冷转眸,“不过不必梦想跟我牵上任何私人的关系。我对你没兴趣,一点都没有。” “好啊。”檀云傲然仰起下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事情。” 冽尘冷冷开门要走,檀云却忽然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抱住冽尘,红唇辗转着贴上冽尘的面颊,娇声软语,“主人慢走。下次记得再来捧人家的场。” 冽尘咬牙,舱门打开,差猜眨着狡黠的眼睛冲冽尘挤眉弄眼,“主人辛苦了。”在外头,差猜等人都不称呼“殿下”,而是改称“主人”。 “这个妞儿,可还满意?”差猜跟着冽尘向外走,一边问。 冽尘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将这个玉香留下吧。记住,就让她呆在我身边,让我随时能看见她。” “诶,明白了!”差猜笑起来,看得出玉香这个小妞将殿下服侍得很好……殿下这回终于有点“根”了。 殿下回到泰国这么些日子了,却好像一直没找着自己的“根”,整天就像在天上飘似的,跟大家都有那么点疏离感。夫人对此忧心忡忡,所以一直在为殿下私下里联络亲事。想着如果有了女人,也许殿下就能安下心来。婚事虽然还没定,不过身边能多这么个女保镖,估计也能让殿下安定些。 . 竹锦在哥的身边烙了半宿的“饼”,早晨有点胖头肿脸地起身,看着哥正在拾掇大盒的礼物,准备去齐家拜年。 洗漱完毕先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堂屋里已经摆上了八宝粥和小菜。 竹锦走到爷爷奶奶面前也不含糊,趴地下就磕头。段天阁就乐,“行,看在你小子磕头不偷懒的份儿上,给你个大红包。” 田馥芳也笑着将一个大红包递给竹锦。 竹锦却一摇头,“爷爷奶奶我不要这个。” “嘿你个臭小子,你不要红包要什么?”段天阁笑骂。这个小孙子从小就最离经叛道,你永远猜不着他脑子里头想的是什么。 竹锦涎着脸朝着田馥芳一笑,“奶奶,孙子有求于您。您老手里那几张傣药的方子传给孙子呗?” 竹锦此言一出,家人都是大笑。田馥芳伸手点指着竹锦,“你个小东西倒是真会要东西!那东西你外祖家都传了百年了,几代人秘而不宣。原来你还惦记着!” 竹锦笑眯眯,“咱们家在奶奶之后,也就我一人儿学医啊。您这方子本来也是给我留着的,孙子索性就早几年要到手里呗。” 傣家医药向来神秘,据说神奇的云南白药便是脱胎于傣家医药,如今配方仍旧是世界之谜。田馥芳的祖上因曾在清宫大内为太医院的院判,又多年来一直在云南采药,所以才能得着这么些秘方。 “你的话说得好,这些方子我也不能带进坟墓里头去。不过去向呢可不一定就交到你手里头,我有可能是要交出来献给国家的。现在傣家医药濒临失传,这些方子交出去对国家有用。”田馥芳笑着绷着。 竹锦撅嘴,“哦,那好吧……我知道咱们段家人都是舍小家顾大家的。不给就不给吧,那我研究别的去。” “不过呢,倒不是说一点都不能传到你手里的。你外祖家留下的东西也很多,除了秘方还有多种采药的医书,都是你外祖家一辈一辈亲自在那边林子里头采药、尝药,如神农尝百草一般积累起来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竹锦一听,眼睛都闪起来了,“奶奶,您真的肯给我?” 田馥芳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只要你肯听奶奶的话,奶奶有什么能舍得不给你?” “奶奶您说,日后孙子就听奶奶的了!”竹锦赶紧拍马屁。 田馥芳点头,“今儿大年初一,这头一件啊,你就得先依了奶奶……” 正说着,门房来报,说有客登门拜年。 田馥芳听着就一笑,“竹锦,待会儿这家客人可要你给我好好招待。如果招呼不周,其余的可是免谈。” “没说的!”竹锦臭屁迎出门儿去。却见蒙甜甜一身大红的衣裳,俏生生随着一对中年夫妻走向他面前来。 ------------- 162、都不是好鸟(第一更) “哟,我说今早上本来看个喜鹊落我对面屋檐上了,可是听见的叫声怎么不一样呢。原来啊,那喜鹊本来是个老鸹,不知道打哪儿蹭了两条白油漆,就站到屋檐上愣充喜鹊去了。” 竹锦个子本来就高,一双长眸斜斜吊着蒙甜甜,就更显出刻薄之意来,“只可惜呢老鸹就是老鸹,就算拼命往自己个儿身上添彩加喜,它要终究不是个好鸟,变不成喜鹊!” “竹锦!”跟着一同迎出来的门房祝三炮皱眉,“你这说什么呢。大过年的老鸹老鸹的,你连过年的嗑儿也不会唠了?” 这位祝三炮可不是一般人,从这名字就听得出来曾经是东北一位土匪头子。当年段天阁老爷子跟着靳邦国带兵打仗,半道上遭遇着祝三炮那伙土匪,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那帮乌合之众倒是真有股子勇气,山寨都被炸飞了就是死活不投降。眼看着就耽误了部队进入防区的战略计划,所有人就急了。如果不能配合总攻,这可是大事儿。 当时靳邦国就下令要吹冲锋号攻山,是让段天阁给拦下来的。当时靳邦国是师长,段天阁是参谋长,两人一文一武的老搭档、老兄弟。段天阁就跟靳邦国说,“这些人都是同胞,你怎么能跟打小日本似的,还让人吹冲锋号啊?这样的硬汉子得智取,说明白道理他们自然心悦诚服。” 当晚段天阁就独自一个人,带了一坛子高粱酒进了山寨,跟祝三炮坐着喝了一晚上的酒。天蒙蒙亮的时候,祝三炮带人出来投降,并且担当了靳邦国.军队的尖兵排。一帮土匪全都死得壮烈,最后就剩下祝三炮一人儿,腿还给炸掉了半拉。 土匪出身的,建国之后有人不主张给他们请功。是段天阁亲自去农村找回了祝三炮,说但凡有他段天阁吃的,就有祝三炮一模一样的吃食,荣辱与共。祝三炮就这么跟着段天阁,一直到老。 所以竹锦就是再跩,祝三炮张嘴骂两句,竹锦也得夹着尾巴听着。末了还得躬身笑嘻嘻地答,“祝爷爷,您老骂得对!” . “三少过年好啊。”一看情势不对头,蒙甜甜的父亲蒙思禅连忙紧走几步,先跟竹锦作了个揖。 “爸!”蒙甜甜走上来扯住蒙思禅,“凭什么您给他拜年!他是小辈,况且他这么无礼!” “甜甜不许胡说。”蒙思禅向竹锦陪着笑脸,回头轻声呵斥自己女儿,“如果没有老太太的照拂,你爸爸我现在还在云南大山里三餐不继。生下的你又哪里有机会念大学!人,不能忘本!” 蒙甜甜咬牙,眼睛却跳起来恨恨地瞪竹锦。 竹锦也笑眯眯地鞠躬答礼,“蒙叔叔、蒙婶婶过年好。竹锦奉了祖母的命在门口迎候二位,快请入内。”竹锦长眸转过蒙甜甜,亲热接过蒙思禅手里的大包小裹,“竹锦昨儿新买了两条大红的金鱼,都是水泡眼儿,看着又大又水灵……” 蒙甜甜气得原地跺脚。蒙母赵晶连忙扯住女儿的手,示意不可造次。 . 接进了客人来,两家人寒暄已毕。蒙思禅扯着蒙甜甜的手先走上来,“老太太,侄儿今儿来一方面是来拜年,一方面是来致歉。甜甜跟三少爷是同学,多有得罪,还望三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哟,这可冤枉了甜甜那孩子!”田馥芳赶紧拦着,徐木怡亲自走上来扯过蒙甜甜的手去,笑眯眯望着,“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就像芭比娃娃似的!” “我们家这个小魔王啊,寻常他不欺负人,我们已经是谢天谢地,哪儿还有给他道歉的理儿!”田馥芳抓过竹锦的手来,说是怨实是笑,拍着他手背,“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孙儿,天生有点怜人肉,所以就连靳老爷子都早早给收去当靳家本家孙儿一般地养着。这就打小娇生惯养了些,如今长大了也不知道收敛,倒是让小蒙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田馥芳瞪了竹锦一眼,“还不快去给人家甜甜陪个不是!什么小儿女之间闹的意气,大过年的就借着这股子喜气儿都给解了!” “奶奶……”“ “嗯?”田馥芳眼神一寒,“忘了你跟奶奶之前说过什么话了?” 竹锦这个委屈啊,却也只能走过来站在蒙甜甜眼前儿,“得了,咱俩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谁也别装窦娥,谁也别说谁冤枉谁!但愿过了这个年,大家都长了一岁,知道管好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看你这孩子……”田馥芳也真没辙,不过孙子就这脾气,肯说这样的话已经难为了。 蒙甜甜泪花一转,手还在徐木怡手里,万般娇滴滴地可怜,“段奶奶、伯母,甜甜也有错。家父家母为此已经多次训斥我,我心里也是憋着一股不平,所以这才犯了错。” 蒙甜甜面颊红了起来,“我跟竹锦不光是大学同学,我们从初中和高中起就是同校,从那时候起我就,我就……” 田馥芳和徐木怡对望一眼,都笑起来。 “所以进了大学我也是糊涂,就撵着竹锦的脚步,还跟他、跟他主动告白……所以就惹了他讨厌了吧。也不都赖他,我自己也是太上赶着了。” 竹锦大了,再加上这孩子从小就招风,所以他进了大学之后,段家长辈们对小儿女之间这种事儿采取宽容的态度:虽然不鼓励,不过也不反对。所以田馥芳跟徐木怡只当个笑话儿来听,觉得挺有意思的。 “蒙甜甜,你到我家提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记得我的话跟你说得挺明白了!”竹锦听得不耐烦。 “是小女实在不懂事。”蒙思禅赶紧道歉,“我也敲打过她,说段家的三少爷哪儿是咱们蒙家随便高攀的上的!三少爷的拒绝,那是三少爷直率的表现。甜甜她自己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听见你爸说的了吧?你得跟你爸好好学着!”竹锦趁机踩上一脚。 蒙甜甜的眼泪当场就直堕下来。 “竹锦!”田馥芳和徐木怡都厉声喝止。 田馥芳只能说,“小蒙啊,别说傻话。都是新社会了,哪儿那么多门第之见。不如这样,孩子的事儿呢我们大人是不能给决定的,不过日后倒是要让甜甜常常过来走动走动。就算不是为了竹锦这个混小子,总能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再说,好多药方子上好多的傣家文字我也不懂,还得仰赖甜甜给我解释解释。” “那你们研究你们的吧,我先走了。”竹锦一听奶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心中只添烦躁,双手插兜抬步就出门。 母亲在后头喊,他也不搭理。 好在老爸一大早就出去团拜了,他可得趁机就溜。 . “啧啧,没想到你比我还惨。”段柏青上车就乐,“你这才大一,奶奶就开始给你拉郎配了;以后咱哥俩终于可以做伴儿了,奶奶不用总瞄着我。” 竹锦翻白眼儿,“你还让我跟你去齐家不?再说一句,我可不去了。” “你小子甭跟我装。”柏青一拳轻轻砸在竹锦肩膀上,“我说去齐家,你小子实则比我还热衷呢。虽然是帮我办事儿,可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奔着谁去了!” 柏青说着还故意坐在他的保时捷卡宴里使劲吸鼻子,“哎哟,有很特别的味道哎……昨晚上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呢?” 竹锦终于脸红起来。他觉得自己够不要脸的了,大哥果然比他段位还高。 “闻什么啊?哥你什么时候改属狗了?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人家用安全带把我给捆到靠背上了!”一提起心瞳的做法,竹锦这个若喜若悲啊。 “啊?”柏青抚掌大笑,“心瞳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怪不得你就为了她,把个齐珠绣和蒙甜甜都给得罪了。” “嘁……”竹锦咧嘴,“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柏青笑,“那你小子就说,你到底跟我去齐家是不是为了去见她吧?” 竹锦腆着脸大笑,“哥如果你真能耐,最好让齐家留咱们俩在齐家过夜。你可以跟齐局长商谈玉石的事儿……” 柏青挑了眉毛望竹锦,“三儿,醒醒啊嘿。” 竹锦大笑,“我这不也是帮你嘛。” “帮我?”柏青皱了皱眉,“你要是真的为了帮我,那你待会儿可得对人家齐珠绣好点。不然齐家直接将咱们俩扫地出门!” --------------- 【稍后第二更。】 163、掩藏不住的快乐(第二更) 电话里听见段家兄弟要来拜年,齐家一大早就准备着。 柏青的车子刚转进别墅区的车道,老远就看见齐珠绣一身大红的骑士装站在白雪里头,俏生生的非常好看。 “啧啧,你看见没,绣绣这身装束真有讲究。”柏青还唯恐天下不乱地给竹锦心上撒盐,“她穿骑士装哎……她想要驯服的野马,是谁呢?” “还记着武则天是怎么驯服唐太宗的那匹狮子骢的不?鞭子抽、匕首扎……啧啧,那绝对是s.m啊……三儿,我同情你。” 竹锦翻了个白眼儿,“哥我真想就地给你做个手术。你还要下头那东西干什么,看把你给八卦得,你就地变成女人算了!”说着跳下车,背后是柏青痛并快乐着的大笑。 . “锦!”齐珠绣看见竹锦下车来,像个红彤彤的小喜鹊似的飞过来,一把抱住竹锦。 竹锦一咧嘴,赶紧抬眼镜四处瞅,生怕心瞳就站在门口啊、窗帘后头之类的。好在没有,竹锦这才松口气,不着痕迹地推开齐珠绣,“唉呀妈呀外头这个冷啊,我赶紧进屋暖和会儿去。” 齐怀涵笑着出来迎着段柏青,帮段柏青拎着手里的东西,还打趣,“柏青,你这怎么跟小媳妇回娘家似的?就差没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了。都是自己家,这么客气干什么!” 段柏青也跟着乐,“也差不多。我今儿这真的就来丑媳妇见公婆来了。” “怎么了?” 段柏青咧嘴,“我有批货在海关给扣了,我这不赶紧来找齐叔帮忙嘛。” 段柏青跟齐怀涵年纪相仿,说起话来倒是更自在。 “小齐,有个事儿我得在外头先跟你问清楚喽。”段柏青看竹锦和齐珠绣他们都进屋去了,这才问出来。 齐怀涵一笑,“你问心瞳的事。” “是。”段柏青敛了面上笑谑,“小齐你邀请心瞳来你家过年,不会是你对心瞳有意思吧?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你头回带小姑娘回家。” 齐怀涵笑起来,只穿着羊毛衫站在冰天雪地里,却一点都没缩手缩脚,反倒从容自在,“柏青你说的对,我很喜欢心瞳。人跟人投缘很重要,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入眼入心。我这人你也知道,认定了的便不犹豫。虽然节奏快了点,不过我喜欢这样。” 柏青长眉紧皱,“可是你该知道心瞳跟三儿……” “我知道。”齐怀涵郑重点头,“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稀缺资源,自然都会遇见竞争。我跟竹锦公平竞争,只要心瞳还没决定最终结果,那么大家各自努力就好。刨除心瞳这事儿,我跟竹锦一样还是好兄弟,什么都不影响。” “你该不会是帮绣绣吧?”段柏青眯起眼睛。竹锦对齐怀涵这人的准备肯定不足,因为齐怀涵外表的温润会让人对他放弃防守。实则此人绵里藏针,反倒比精明外露的更难对付。 “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以为。”齐怀涵一笑,“我疼爱妹妹,但是我毕竟要更遵从自己的内心。我这人你也知道,对于不喜欢的异性,我绝对敬而远之。而对心瞳,我情难自禁。” . 竹锦在齐家自在得很,就跟自己家似的,所以谁也别想让他老实儿地在客厅里当客人,坐在沙发上好好说话。所以齐浩东和齐玉恩两口子陪着段柏青说话,竹锦则自在地上楼去看望齐家二老。 一进屋竹锦就乐了。因为正看见心瞳蹲在齐家老爷子凳子边儿上给老人家按摩小腿呢。怪不得之前一直没见着。 “竹锦啊,这一进屋就乐得跟开花了似的。怎么今年见着齐爷爷、齐奶奶,就这么高兴么?”齐老太太跟竹锦也不外道,跟自己孙子一样打趣,“往常都只是见着绣绣才这么眉开眼笑的呀,难道我们今年比绣绣还好看了?” “绣绣大清早上光洗脸水都换过十盆八盆的了,捯饬得跟大姑娘要上喜轿似的,可是风头楞让我们老两口给抢来了?” 竹锦登时造了个大红脸,“齐爷爷、齐奶奶,孙子说不过您们二老还不行么?大过年的,给孙子留点脸面呗?” 竹锦瞄着心瞳。那个小坏蛋,正蹲在那儿偷着乐呢。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齐爷爷追着打击,“从前我们一家子人都说不过你个小毛头一个,今年竟然毫无反抗就认输了嘿!” “心瞳啊,快来认识认识段家这头小狐狸。”齐爷爷笑着拦住心瞳的继续按摩,“辛苦你了孩子,你也歇歇。” 心瞳起身端着水盆向外走,眼睛含笑落在竹锦面上。竹锦心里就跟一百个小猫爪子一起挠似的。只能将手狠劲揣进裤兜里。否则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真想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来! 她真好看,尤其照顾老人家时候,那脸上眼里的温柔,让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就想站在那儿瞅着她,一瞬不瞬地直到地老天荒。 . “齐爷爷,我们早就认识。”心瞳含笑回头答话,“我们是同学。” “她撒谎。”竹锦吊儿郎当靠着柜子,侧棱个眸子吊着心瞳,红唇轻扬。 “哦?”齐家二老就瞅着这两个孩子。 “她是我……”竹锦可是混不吝,他张嘴就要说“她是我媳妇儿”,只可惜“媳妇儿”一词还没出口,心瞳正好走到他眼前儿,伸手就拿毛巾给他擦脸,“哎哟,竹锦你流汗了,我帮你擦擦。”毛巾堵住嘴。 齐爷爷惊呼,“心瞳你这孩子!那毛巾是刚给我擦脚的!” 心瞳惊得脸红过耳,囧得连忙拿开毛巾。竹锦倒是不以为意,慵懒笑开。 只要看见她娇慵的笑容,他什么豁不出去? 心瞳红着脸回头,“我是他师姐。” 齐家二老看着这俩小孩儿的反应也觉有趣,就只是笑。 心瞳心慌意乱地端着水盆赶紧往外走,一开门却正看见齐珠绣一脸寒霜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绣绣。”心瞳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面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齐珠绣却没搭理心瞳,直接绕过心瞳走进屋子去,面上挂起笑容,“爷爷奶奶,你们都说红包要等着竹锦来了一起给我们两个的。赶紧拿出来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心瞳轻叹一声走出门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那东西心瞳已经知道。齐家老太太手上有一对龙凤翡翠镯,说准备好了要给一对孙子孙女每人一个。齐怀涵的女友给那只凤镯,齐珠绣的男友给那只龙镯。齐老太太特意给她看了那只凤镯,当然是错拿她当成了齐怀涵的女友。 不用说,齐家二老要送给竹锦的红包,有可能就是那只龙镯。 缅甸翡翠被称为“玉中之王”。齐奶奶那一对翡翠镯子乃是老坑玻璃种,翠里天然嵌着两条翡,那两条翡巧夺天工地各自成为一龙一凤的图形。这一对镯子此时若是上拍,定然是天价。 . 心瞳进了自己所在客房的洗手间,将水盆里的药渣滤掉,将水倒了。 齐家老爷子多年征战落下了腿脚风湿的老.毛病,每到冬天或者湿冷就会疼得彻骨,心瞳便用了药物泡脚帮老爷子舒缓。 可是身为护士,她有能力帮老人家舒缓病痛,她却没能耐帮自己治疗心伤。 告诉自己不要过于在意,可是知道竹锦和齐珠绣总是被相提并论在一起,她还是会难过。 从心理学上来说,吃醋是一种在乎的反应。越是在乎,吃醋就会越严重。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吃醋得很严重,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段感情里,泥足深陷。 她害怕。 多年来始终刻意与人群保持距离,这样一旦离开便不会有割舍不下;可是她终究没能成功,终究被竹锦硬生生撬开一条门缝挤进来。如今她只要想到要离开他,哪怕只是短短数个小时,也会想念。 门上敲门声响起,齐怀涵在外头轻唤,“心瞳?” 心瞳连忙收摄心神,擦干了手去开门。齐怀涵笑着将一个红包放在心瞳掌心,“虽然你还没给我拜年,可是我的红包却准备了好久。” 心瞳轻轻一捏便急忙推辞。那红包根本不是普通的装钱的纸包,那里头有硬硬的东西,心瞳哪里可以接受。 “打开看看。先别急着不要。”齐怀涵静静等待,目光含着温柔,“求你。” --------------- 【稍后,加一更~~~】 164、争风吃醋(第三更) “柏青,你这批石头的问题倒是不大。如果真的只是报关的时候被相关人员报错了品种,想办法改正过来,补上相关的关税,接受相应的处罚也就是了。”齐浩东面色渐渐严肃下来,“现在缉私局对过关的石头查缉力度比较大,因为最近发现缅甸过关的毒贩已经开始在石材里夹带毒品。” “天然石材有其自然的放射线,有些放射线是可以扰乱缉毒探测仪器的;而石材又是厚重,还能骗过缉毒犬的鼻子;常规来说,人们一般不敢相信石头里也能夹毒,所以人员的检查也会放松所以我们现在要对每一笔过关的石头都要仔细查验。” “柏青你的货被扣,相信也是这个问题。倒不在于那点关税的问题上。” 段柏青一听脸也有点白,“齐叔,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齐浩东起身打电话,放下电话回来,面色有点不好看,“柏青,你的石头在过关之前切开过?” “那是肯定的啊!”段柏青看齐浩东的面色,心里就有点急,“这些石头在缅甸当地都是赌石买来的。花了钱之后肯定要粗切一刀看看种水。如果没有翠的,也没什么价值的,干脆就在当地就扔掉不要了,拉回来也没用啊。” 齐浩东皱眉,“可是现在问题就出在你粗切了的那一刀上……” 段柏青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齐叔,您的意思不会是那些被切开的石头里,被人动了手脚吧?” 齐浩东静静望着段柏青,“这批石头你先别急着要。等过完年我们查清楚了再给你回话。” 段柏青面如死灰,“齐叔求您别将这事儿告诉我爸妈。否则……” 齐浩东点头,“这你放心。‘毒贩’的这个帽子不是随便扣的。况且那么大的量,如果一旦定性,你可是重罪!”齐浩东目光带了点寒凉望柏青,“不过你暂时也不要外出。我只能将此事尽量晚通知警方。不过一旦通知了警方,你妈妈就一定会知道了,我也不敢保证这段时间能有多久。” . “齐大哥你的话吓到我了。” 齐怀涵竟然用了“求你”这个字眼,心瞳只觉很不好意思。 “能来你家过年,而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守着孤单,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那就看看。”齐怀涵笑开,“我找了很久的。” 心瞳只能点头,当着齐怀涵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红包心瞳惊叫起来,“天,好漂亮!” 那是一枚蓝宝石,浑圆的宝石上有六射星芒,看上去像是碧空上的一枚星星,却整体看起来又像是一只眼睛。 这世上有猫眼石,但是猫眼石的“瞳仁”只是细细一条;而眼前的这只“眼睛”,则由六出星芒,所以看起来更像一只浑圆的瞳仁。再配上神秘的蓝色,越发觉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齐怀涵开心地笑,“缅甸蓝宝石,是那晚上我们在飞机上邂逅之后,我转机到了红河去办事的时候遇上的。很巧合,完全是上天的安排。我本来是没事儿闲逛才走进那家店,结果我一眼就看见了它宛如眼瞳一般的光芒。心瞳,那一刻我只想到你。” “心瞳,刻在心上的眼瞳……所以这个礼物注定是送给你的。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吧。”齐怀涵并不强求,反倒淡然走到一边坐下。仿佛他送出的根本不是一块珍贵的缅甸蓝宝石,而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齐大哥,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心瞳为难。 “对于我而言,任何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而是用缘分。再好的东西,如果我第一眼看上去不合眼缘,那我也不会买;同理,虽然它是蓝宝,可是如果我买不起的话,那我也不会带到你面前所以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是‘可以负担得起’、‘合眼缘’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心瞳你不必在意它本身的价格,只说你喜欢不喜欢就好。” 齐怀涵抬头,目光宁静,“还是那句话,这石头合你的名字,注定了只是属于你的礼物。你若不要,我也不可能收回而送给别人。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扔了它。” “齐大哥……”心瞳捧着宝石不知所措。 “心瞳你不必担心,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你接受它,并不代表接受我的感情。我不会将之混为一谈。况且这石头买下的那个时间,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你,所以这块石头是在感情发生之前的,它没有任何属于爱情的含义,只是代表普通的友谊。” “心瞳我说过,你我投缘。我看见你就仿佛看见另一个绣绣。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的感情,我都一样会爱护你、照顾你。” 心瞳感动。她从小就是孤单的孩子,最为羡慕人家手足情深、姐妹相聚。齐怀涵给她的感觉,更多地是兄长的形象,所以尽管齐怀涵向她表达,可是她并不觉有太多的别扭。 心瞳深深吸气,只能爽快攥紧了掌心,“好的,那就谢谢齐大哥了!哦对了,齐大哥的红包都给了,没理由我还没给齐大哥你拜年呢。”心瞳灵黠一笑,学着古人一样向齐怀涵拜了个万福,“齐大哥过年好!” “哈哈……”齐怀涵大笑,走过来凝眸望她发如乌木、双眼灵动、红唇如嫩软的花瓣,不觉心跳怦然。 门外有脚步声,心瞳一个分心,齐怀涵已经走上来轻轻拥住了心瞳,唇便印在了心瞳的发顶。 . 发香温暖而柔润,就像阳光下的热带丛林。有神秘的香气悄然飘渺,令人心醉。 “齐大哥!”心瞳囧了,用力推开齐怀涵。胃里翻涌起呕吐感,心瞳努力深呼吸才能平复。 门口传来慵懒一声,“啧,瞳,干嘛推开齐大哥嘛。吻吻发顶只不过是兄长之吻,哪儿像我吻你那些地方……” 心瞳的脸腾地红了,转头怒吼,“竹锦你胡说什么!” 竹锦晃着肩膀走进来,当着齐怀涵的面,邪邪伸手抬起心瞳的下颌,唇就大方得像是走自己家门庭似的,直接落了上去,“叭”地一声亲得那叫一个响。 “竹锦!”心瞳喘息着向后退了一步。竹锦这是干嘛呀,这不是越帮越忙嘛! “小坏蛋,你还不满意了……”竹锦非但没放开,反倒得寸进尺,沙哑低喃着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心瞳的额头,“跟我深吻惯了,这么清浅一吻无法满足你,是不是?小坏蛋,我当然也要舌吻,只不过齐大哥在身边儿呢,我怕你不好意思。” “好吧,你看你还瞪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不拿齐大哥当外人,是不?竹锦说着伸手一把托住心瞳的后脑,唇便挑着邪佞的笑猛烈地压下来!不容心瞳躲闪,舌尖蛮横直接闯入,尽情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竹锦!”心瞳使劲推开竹锦。发丝凌乱、气息微微,红唇已经被他吮到肿胀。 她知道,那家伙也吃醋了,所以才那么狠狠地连吻带咬。 “唔,你是说还想要,我知道了……”竹锦手指依旧狠狠捏着心瞳的下颌,愣是再度缠吻了下去! 心瞳只能伸拳砸他,外加跺脚去踩他脚尖。竹锦邪性大发,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沙哑威胁,“还想要更火辣的?好,我们现在回家!” . “竹锦。”齐怀涵终于再也看不下去,“我打小就识得你脾气,所以你在我面前这么闹,我并不怪你。可是竹锦你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心瞳。你弄疼了她,而且她很尴尬!” 竹锦眨眼一笑,“齐大哥你过虑了。我这才弄疼她哪么一点儿,她弄疼我的腰严重多了……”他笑,长眸里妖冶起雾,垂头去望心瞳的眼睛,“是不是,亲爱的?” “是啊。”心瞳红着脸咬牙,得了个空当一个手肘击出,上前一步一个过肩摔,竹锦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躺倒在地上! 心瞳拍了拍手,红着脸望齐怀涵,“我就是这么弄疼他的。他屁.股估计不过了初七都好不了。” “啊”竹锦躺在地上哀嚎。 “哈哈……”齐怀涵大笑开,“心瞳,我懂了。我过了年就去恢复训练跆拳道,否则我八成要跟竹锦一样惨。” “切,你懂什么呀?”竹锦索性在地上撑起胳膊肘来,潇洒地摆个醉罗汉造型,“我们这叫:打是亲,骂是爱,疼得不够满地摔!” 竹锦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儿,“她把我摔倒在地之后,下一个动作齐大哥你知道是什么吗?”竹锦臭屁地向心瞳飞吻,“她会扑上来,像是小母兽……” --------------- 165、伪装(更①) 蒙甜甜跟着父母在段家盘桓了良久,直到跟几波前后脚来拜年的客人一起吃过了午饭,这才走出段家来。走出大门,蒙甜甜回望段家那高挑的大门房檐,便忍不住发作开来: “爸妈,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就说不来,你们非要来!来干什么?这叫自取其辱!你们看段家老太太像是当着咱们的面呵斥段竹锦,可是你们也看见了,虽然看似在呵斥,实则段家老太太那是喜上眉梢,根本很开心她孙子有这样的能耐呢!” “甜甜你慎言!”蒙思禅面上一改在段家的恭谨顺从,此时凝起一股子凛然的威严,“这点委屈都受不得,甜甜你还是不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我忍辱负重20多年,半生都忍过来了,你有什么忍不得!” 蒙甜甜咬牙,“爸我跟您想法不一样!您也知道这20多年是您半生年华,那您有没有觉得将这段年华都用在忍辱负重上,真的很不值得啊!” “我不想忍。”车子外头的阳光被神色太阳膜遮挡,便看不出光辉灿烂,反倒显得那落进车子里的光诡秘幽深。蒙甜甜那芭比娃娃一样的面孔浸浴在这样的阳光里,染满了阴郁,“我相信东方不亮西方亮,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决不会一再撞上南墙都不回头!爸,我决定放弃段竹锦。他绝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纨绔子弟,他天生心里对我有防范!” . 大过年的,pub里头冷清了许多。聂小天眯着一双醉眼盯着娉婷走来的蒙甜甜,唇角贪婪地笑开。 “小宝贝儿,我给你干了事儿了。你倒是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开开心?” “哦?”蒙甜甜在聂小天身边的吧台椅上坐下来,眨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凝着聂小天,“聂哥哥你帮我做了什么?” 那芭比娃娃一样娇软的小女生就坐在自己眼前,膝盖都顶着膝盖。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处.女的光芒,聂小天骨头都酥了,“你不是要我帮你收拾段竹锦么?我做了。” “聂哥哥你骗我。”蒙甜甜笑眯眯却是不屑起向后退了退,“我今儿刚见过段竹锦,他此时去齐家拜年了。聂哥哥你要是做不到,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也总归不至于在我眼前儿撒谎吧?” “你个小坏蛋!”聂小天看着她一会儿娇软如芭比娃娃,一会儿却又冷艳孤傲的样儿,心里跟一百只猫爪子在挠似的,“聂哥哥答应了你的,哪儿会做不到!” 聂小天心痒痒地抓住蒙甜甜的小手,果然嫩软香滑,“你听哥哥说,要整治段竹锦不能单单只从他下手。他一个学生,又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咱们不容易伤得了他。所以想要整治他呢,得放长线钓大鱼,从他周边开始做起……” 聂小天说着开始猥琐地揉搓蒙甜甜那只小手,将粗黑的手指头直接插.进蒙甜甜手指头缝里去,喘息着模拟着某种挑豆,“他们段家也是向来治家极严,像个铁箍的水桶似的,水泼不进;不过到了这一代人呢,却出了段柏青这么个异类。” “都说‘贵不过三代’,果然如此。”聂小天享受地看着蒙甜甜面上那份若羞若辱的神情,继续发表着他的演说,“甜甜你知道么,这个段柏青不但不听他老子的话,非从部队退伍了;然后还跟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后来还开起了九城……” “九城的老板竟然是段柏青?”蒙甜甜一惊,双眸一下子冒出火光。 “是啊。”聂小天涎着脸笑开,抓着蒙甜甜香软的小手就往自己嘴上凑,“他虽然死守这个秘密,唯恐被他老爸给知道,可是我跟他却是有生意往来的,所以我知道。” “要收拾段竹锦,就要从段家整体上来动脑筋;而段家这个铁箍的水桶上,段柏青无疑是那块最容易击破的木板……”聂小天得意地笑,将染着烟酒之气的唇凑过去吻蒙甜甜那香葱似的手指,“甜甜你乖,我把段柏青先给搞定了……” 蒙甜甜忍着手指头被聂小天猥琐亲吻的恶心,追问,“聂哥哥你做了什么?” 聂小天狞笑,“他还有个运输公司,专门走云南那边的边贸,我给他在那边也有合作。以前我们长天集团从泰国运木材和石料也都走他的门路;这次我跟他合伙在缅甸赌石,还是走他的车回来……在缅甸当地,翡翠原石都要粗切一刀,我安排人在手头里夹了‘馅儿’了……” 聂小天得意地笑,“做生意什么都可以碰,唯独两样碰了就是死。一是军火,二是毒品。更何况段柏青他妈就是禁毒局的人!这一下,段柏青就算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再有整个段家肯定会翻了天了!” 聂小天眼睛邪邪去盯蒙甜甜柔致的粉颈,“虽然这一次没能直接伤着段竹锦,可是段家一旦大乱,段竹锦肯定也会受到波及。甜甜,哥哥这次可算给你解一次气了……期末考试的事儿,算是报复回来了。” . 蒙甜甜嫣然笑开,再度恢复柔软甜美的小娃娃模样,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谢谢你,聂哥哥……” 聂小天哪里还绷得住,一把将蒙甜甜的头搂过来,喷着烟酒之气的唇就想上去索吻。蒙甜甜咯咯娇笑着闪躲,将整个上身都藏进聂小天怀里去,惹的聂小天粗喘如牛,“让我亲亲,小宝贝儿,乖啊。” “不。”蒙甜甜从他怀里钻出来,伸出春葱儿似的手指将两人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唇给隔开,她娇媚地喘息,“聂哥哥你不许耍赖。人家说了是要整治了段竹锦的,这次还不算。聂哥哥你得忍耐。” 聂小天越发被蒙甜甜逗得浑身火烧火燎。这个小丫头看似天真无邪,可是真的缠绕起来那可是说不尽的凹凸曼妙,这种又是无邪却又冶艳的滋味儿,聂小天当然抗拒不了。 “还要忍耐……”聂小天一声哀嚎,“你还要吊我胃口多久?” 蒙甜甜冶艳一笑,“不远了。等我看见段竹锦和周心瞳都痛苦地哭泣的时候……” “可是你跟周家那个小子又是怎么回事?”聂小天忽然一声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周正最近出双入对的,三十晚上你还去了周正他们家!” “嘁……”蒙甜甜看着聂小天那副怨夫的样儿就笑开,“聂哥哥你干嘛?别说你对我的是爱情。我们不过是一个交易,你情我愿而已。所以拜托你别管我私人的事儿。我是个女人,将来总也免不得要嫁人结婚的,难道我能指望聂哥哥你这样的男人么?” 聂小天闷哼,“那你现在也等于给我戴绿帽子!” 蒙甜甜冷冷一笑,抹去了之前的甜美柔软,“聂少你头上戴着的绿帽子还少么?如果按照你这个逻辑,你在歌房和pub里头那些上过床的女人,哪个不给你戴了几十顶的绿帽子了?” 聂小天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蒙甜甜嫣然一笑,穿上大衣转身离开,“聂哥哥,以后约到隐秘一点的地方吧。我可不希望被人看见我跟你约会。” “你是不想让周正看见吧?” 蒙甜甜回眸一笑,“你说对了。在周正心里我是清纯美丽的无辜小女生,我可绝不想破坏了这个形象。聂哥哥你也会帮我保密的,对么?” . 齐家的晚宴餐桌上,纵然也是满桌子的菜,可是段家兄弟哪里有什么没吃过的,所以没什么胃口。 再加上,竹锦左边坐着齐珠绣,右边坐着心瞳,两边电流刷刷的,就算他有胃口也吃不下。 看竹锦那吃饭跟咽药的样儿,心瞳无声将一小碗酱放在竹锦眼前儿。 齐玉恩见了,有点担心地瞄着心瞳。心瞳笑起来,向齐玉恩轻轻摇头,示意没事。齐玉恩便也笑了,伸手让着竹锦,“竹锦啊,尝尝那酱,很美味的。” 心瞳也不说话,径自拿过一块糯米团沾了那黑色的酱来吃。竹锦随即见样学样,还忍不住低声问心瞳,“黑芝麻酱啊?我不爱吃芝麻,上火。” 心瞳只是笑,轻声说,“你尝尝。” 满桌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段柏青看齐珠绣面上有点不好看,就赶紧出声帮腔,“那是什么酱啊?给我也尝尝呗?” 齐玉恩笑开,俯身到柏青耳边无声说了句话。 “啊?”饶是段柏青也面上变色,吧嗒吧嗒嘴,放弃了。 竹锦看见了,不过哥那表情非但没有阻止住他,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竹锦就也大模大样地将糯米团蘸了酱,放进嘴里,随即一声欢呼,“好吃!很鲜美啊,是什么?” -------------- 【稍后第二更。】 166、柔情(更②) 先时看见齐玉恩跟段柏青说话,然后柏青露出了那样惊恐的表情,大家还以为那酱里头有什么古怪;可是竹锦吃完了之后竟然这样欣喜地说美味,所以大家就有点迷糊,不知道之前为何齐玉恩和段柏青之间有那样神秘的表情。 满桌子人都很惊讶,只有齐玉恩跟心瞳之间眼神往返,两人露出捉弄了人的笑容。 心瞳压低了声音凑在竹锦耳边,“蝉酱。” “蝉、蝉酱?”竹锦开始听见了,面上还没什么异色,等到将这个字眼在脑海里再重新转个个儿,饶是冷血狐狸段三少也禁不住面色大变,大叫一声,“蝉?蝉酱???” 心瞳还“善良”善良地给低声解释,“就是树上知啦知啦叫的那种蝉啦,寸许大,黑乎乎的。把它们捉回来晒干烘焙了,做成的酱。好吃吧?” “哈哈……” 大家都露出惊恐的神情来,只有男主人齐浩东大笑开,“竹锦,你齐婶婶和心瞳这还是对你好的,你可知道你齐叔我当年刚认识你齐婶婶的时候,她给我吃过什么吗?” 竹锦一副反胃却又不敢呕吐的样儿,惨兮兮地瞄着齐浩东,“齐叔你说吧,我好一会儿攒一起去吐,就不用跑两次了。” 齐浩东大笑,“那时候我喜欢上你齐婶,可是她却对我充满了疑虑。再加上她可是傣家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虽然土司制度已经不存在,但是她们家族还住在土司官寨里,她们家人在当地的影响力仍然在,所以我这个当兵的穷小子就让她们的族人当作敌人,认为我是要抢走她们的金孔雀。” “她的族人们也不赶我走,也不明摆着拒绝,就邀请我去吃饭喝酒。然后一道道端上菜来,第一道就是”齐浩东说着,双眸闪烁着凝视齐玉恩。 重提往事,齐玉恩本就妩媚温婉的面上露出珍珠一般宁静却华贵的光芒,她抿嘴笑着,仿佛也静静回到了旧日时光里。 “是什么呀,齐叔?”竹锦按捺不住问。 当年齐叔、爸、还有靳家的大爷靳长空,这几个家族第二代的男丁都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战争形势复杂,但是加上那里是民族地区,所遇到的问题就更加复杂。所以竹锦都能想到,他们这帮叔叔伯伯的心理抗压力绝不是一般的,既然齐婶拿出的招数都能让齐叔受不了,就可见那东西有多bt…… “她给我吃蚂蚁蛋。”齐浩东大笑揭晓,“生的蚂蚁蛋,一颗一颗的好似绿豆那么大,她让我吃掉整整一大海碗,还得在她面前面部变色气不喘。” “啊???”竹锦等几个小辈都要昏倒了。 隔着桌子,齐玉恩的目光温柔地凝望自己的丈夫。虽然岁月染白了他的鬓角,可是他目光里对她的爱恋却从未少过。 “你们觉得过分,其实这些都是傣家的美食。并不是刻意的捉弄。”心瞳静静出声,“如果想做傣家的女婿,如果连傣家的美食都当作是苦难,那就自然是没有缘分的,又何谈朝夕相处、白头偕老?” 满桌子人都在各种惊讶与感叹,心瞳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在竹锦耳边响起。竹锦猛然收住面上的神色,严肃地转头望心瞳。 心瞳依旧静静的,也没转头望他,只是又捏了块糯米团去蘸蝉酱吃。在橙黄色的温暖灯光里,她享受地闭上眼睛,嘴角轻轻抿起。整个反应迥异于其他人的反应。 竹锦仿佛中了魔法,情不自禁就也伸手去挑了一指头尖儿的蝉酱又伸进自己的嘴里去依旧是第一次时候的感觉,真的是很鲜美。 竹锦笑起来,索性再用手指头挑了一下子塞进嘴里,连声叫,“好吃,太好吃了!”满屋子人都转头望他,像是看这个怪物。 “你不是说要去吐?”齐浩东打趣。 竹锦笑着摇头,“这一碗都是我的啦,今晚上谁都别跟我抢!好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齐鹤南在旁边凑趣,“三公子这是被吓傻了吧?哈哈……” . 这晚上竹锦夸张得很,举着酒杯挨个给敬酒。他的敬酒,大家还都得喝。所以折腾到后来的结果是,竹锦跟一条醉虾似的倒在沙发上,满脸通红,笑容迷人,反正是站不起来了。 齐家老爷子齐伯明发话,“浩东你去打个电话,今晚上留这哥俩在我们这边睡一晚上吧。难得这么热闹,我高兴。告诉段老爷子,让他今晚上就冷清一下,我明儿亲自过去给他拜年去,给他补回来!” 齐浩东去打电话,齐玉恩带着齐珠绣去收拾客房,心瞳去准备醒酒汤,段柏青坐在沙发上守着弟弟……众人皆散去,段柏青才在竹锦耳朵边上一声狞笑,“得了,你别装了啊!你小子真会耍赖,说晚上留下还真留下了。你个不要脸的……” 沙发阴影里,隔着自己的胳膊,竹锦睁开眼睛,得意地向柏青横了横,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 竹锦是贵宾,所以齐家人都争抢着照顾竹锦。心瞳叹了口气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洗过澡钻进被窝,命令自己睡着。 渐渐的,门外的声音静了下来。心瞳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衣裳蹑手蹑脚出门去,进了竹锦的房间。 房间里一股子酒气,看来竹锦真的没少喝。月光透过窗帘筛落进来,照着他在床上睡成死猪的样儿。他还打呼噜,哪儿还是平素那个清逸孤高的少年,此时看来就像个猪八戒。 心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必须亲眼来看看他没事了,她才能安心。 心瞳赤脚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竹锦的额头。他晚上可能是因为喝酒了,究竟刺激血液循环,所以摸着有点发烧;这会儿倒是退烧了,心瞳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想转身走开,目光却落在他的睡颜上。月光轻袅,宛如银色的轻纱,越发勾勒出他五官清贵宁和。 那一弯眉、一管鼻,唇角的每一根线条,她都深深爱恋。 难得他睡得这样好,像个乖乖的孩子。 心瞳叹息,忍不住俯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说,“乖宝宝,好好睡。”那一刻,心底涌起不可思议的柔情万端。倒不像女子对着情郎,反倒掺杂了一点母亲对儿子的柔情。很矛盾,却也那样自然。 心瞳忍不住想起马伊俐曾经在微博上称呼丈夫文章为自己的“大儿子”。就是这样啊,恋爱中的男女其实在对方的生命里承担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他是恋人,是兄弟,是父亲,也是儿子……女人会忍不住将自己对于男性的所有希冀与想象,都一股脑寄托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无论是父亲、兄弟,还是儿子,都无法陪你一生一世;能够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只有他。 心瞳按捺着心底泛滥开的柔软,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就要离开。却在那刹那,手指被紧紧缠住。 心瞳一惊,转头看去月光里,方才那个还睡得像一头死猪的家伙,此时正目光清明地深深凝望着她。 他的眼睛像魔法漾开之地,紧紧缠着她、深深吸着她,让她再无力迈动脚步。 他用力,她的身子直接跌进他怀里去。 “竹锦,不行,这是齐家……”她虚软抗拒,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道。 他笑,仿佛暗夜里的男性狐狸精,“是你先占我便宜的。摸了我又亲了我,点完了火就想逃么?想得美……” . “柏青,这次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想到。最大的嫌疑当然是聂小天。别忘了你们刚刚闹翻。” 夜色幽冥,同样没有入梦的还有段柏青。他坐在房间里,没有点灯只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是。从前九城里的放药生意,聂小天是大头,我将他的马仔赶出去,他怀恨在心。可是这次如果说是聂小天动手脚,却也有矛盾之处。毕竟这一批翡翠原石是我跟他两人合伙的生意。这批石头被查扣,他的损失也不小。” “聂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聂小天此人却是个小肚鸡肠的。他轻易舍不得抛出这么大笔钱。所以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是让他这样做的诱因。应该不仅仅是报复我。” “柏青你的意思是?” 柏青顿了顿,“放长线钓大鱼。” “那柏青你可能要受苦。”对方有点迟疑。 “没事。”柏青笑起来,“大不了被我爸打掉半条命。” --------------- 【稍后加一更~~~~】 167、我的男人(更③) “你甭想欺负我,再欺负我,我还给你吃蝉酱!” 心瞳被竹锦裹进被子里去,他灼烫地贴上来,不管头脸地就吻下来。她娇美的身子在被窝里柔如面团、暖如软玉,幽香袅娜、起伏连绵。竹锦彻底已经把持不住。 被窝里狭仄而闷热,两人缠在一起,避无可避。心瞳被吻得笑起来,也不敢用力挣扎,更不敢大声喊。浑身酥软着,只能用语言威胁他。 “好啊。”孰料竹锦根本不怕,笑嘻嘻地将指头伸出被子去指着桌子,“我刚刚还真给端回来了。我今晚肯定给它吃光!” “喂,你干嘛!”心瞳听了这才一惊,“我知道你吃起来很困难,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吃了,省得你难受。” “我不,我就吃。”竹锦还上来拗劲了,“你说得对,连傣家的美食都接受不了,还当作折磨,那怎么有资格当傣家的女婿?” “去。”心瞳转了个身,轻轻推着竹锦的身子,“我那是说齐伯父和齐伯母呢。又跟你什么关系?” “哦,我知道了……”心痛眸子狡黠一转,“齐伯母是傣家人,那么齐珠绣就也是半个傣家妹子,所以你自然就安了这个心,想要当傣家的女婿啊……” “好啊你!”竹锦这个懊恼,本想取悦于她,反倒让她给反咬一口,弄得他反倒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怪不得她刚刚说他睡着的样子就像个猪八戒,原来这都是一环套一环来的! 竹锦恼了,便手脚更加放肆。心瞳也是失策,因为是睡了半夜的觉才来看他,所以身上只穿着睡衣。薄而宽松的睡衣被他轻易便给推高,整个身子便都在他身子下……他喘着粗气,像猪八戒拱地似的吮咬上来,惹得心瞳又是想反抗,又是想笑。 “……竹锦~~”竹锦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只能讨饶,不过还是忍不住淘气,“好了,我说对不起了。我不该当你是猪八戒……” “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猪八戒么?就算真要挑《西游记》里的角色,我怎么也得是个小白龙啊!” “哈……”心瞳又是笑开,“小白龙?你确定?别忘了他虽然贵为王子,可是也是被自己新婚妻子给戴了绿帽子哟~~” “啊!”竹锦真是懊恼死了,本来想臭屁一下,反倒让心瞳抓住短脚一再给他打击。 竹锦就要使蛮的,扯着心瞳的裤腰就学猪哼哼,“那我还是当猪八戒吧,先搞定高老庄这一晚再说!” 心瞳又羞又囧地跟他在被窝小天地里争夺这裤腰的控制权,还是忍不住乐,“去,就算齐家是高老庄,那高小姐也应该是齐珠绣啊。今儿齐爷爷齐奶奶可给了你好宝贝了,那可是齐奶奶要留着给孙女婿的,这可是给了你哟。” 竹锦一愣,“你都知道了?” “嗯。”心瞳有些黯然,轻轻推开竹锦的手。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我今儿是接了那东西,不过还没打开看。不是我故意要接了那东西,而是今天是我哥来有事求齐叔。大过年的我真不想跟绣绣再吵起来,否则让我哥跟着遭殃,所以就暂时放手里了。等过了年我就给送回来。” 素以毒舌闻名的段三公子,此时说起这么一段话来,竟然有数次口吃,说的千辛万苦。 “你哥有求于齐伯父?” 竹锦叹了口气,将事情跟心瞳大致说了下。竹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只觉暖烘烘的被窝里,心瞳那娇软的身子陡然一僵。 “我明白你肯定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在饭桌上故意给我吃蝉酱。”竹锦叹着气躺下来,从后头环抱住心瞳,“是我错了,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吧。别打脸,我还得靠这张脸过年呢;其他地方你随意。” “真的?”心瞳只能无奈笑开,伸手淘气一探,“包括这儿?” “啊!”竹锦立时惊叫。又是惊讶,还有惊喜,“你舍得?” 心瞳叹了口气,“我没怪你,我就是自己跟自己别扭。总想让自己显得洒脱些,就像从前对你做到的那样儿;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做不到。我不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傻瓜……”竹锦心痛难忍,一把抱住心瞳,翻身而起,温柔压住她,“想说喜欢我,想承认爱上我了,难道就那么难么?反正我不管,就算齐大哥送你蓝宝石,我也只把我自己送给你……你想拒绝,我也给你……” “喂,你……”心瞳一个失神,他就进来了…… “这个破礼物,我不想要哎。”心瞳颊如醉桃,身子里早已水润裹缠住他,可是嘴上还在逞强。 “不要不行,非给!”竹锦坏坏地一下直冲入底,惹得心瞳在被窝里娇呼连连…… 窗外又不知哪家顽童大半夜地放起鞭炮来,竹锦呼应着那爆竹炸响的节奏凶猛冲击,那炸开的鞭炮声正好掩住心瞳的欢叫…… “叮”地一声,竹锦的电话自动开始报时。心瞳狡黠辗转,眼睛在被窝的幽暗里凝注他的眼睛,“你还说要在今晚将蝉酱都吃光的。猪八戒,你食言了。” 竹锦长眸一闪,狡黠笑开,“谁说的!” 说着长臂一捞,便将蝉酱的碗抓到手里来。 “你要干嘛?”心瞳笑得身子都涌动起来。难道他想下头一边运动,嘴里还一边吃蝉酱?拜托,有没有这样分心的呀…… “去,收起你那毫无创意的幻想。”竹锦邪邪地笑,在手机最后的几秒倒数里,伸手将蝉酱抠出来,坏坏地抹了心瞳满身! “啊!”心瞳除了惊叫,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嘘……我要开始吃了……”竹锦邪佞压下了身子,下头攻入得更深,手掌搓起心瞳丰盈的胸,舌尖和唇贪婪地落下来…… 心瞳心魂颤抖,仿佛自己真的化身一块融化的乳酪,任凭他品尝。他的舌尖不放过她每一寸,带着蝉酱的滑腻,舔舐过她所有的神秘…… 而他们最醉人的嵌合处,他则像喂着她…… 他们究竟谁是谁的美餐,谁在吞噬着谁? 激亢处,他嘶吼着捧住她的翘.臀,沙哑又邪恶地问,“今晚吃饱没?” 心瞳只能夹.紧双.腿,表达自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餍足…… 晨光染上窗棂,她在他怀中累极睡去。自从彼此拥有,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相拥而眠。好累,却真的好饱不光是身子,还有心。 从小到大,心瞳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过了一个完整的、没有缺憾的春节。从前即便爸还在世,都没有过这样餍足的心情。 有他,真好。 . 段家是个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多亲戚;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段家结识的朋友,林林总总少说也有百十来家。 个个家里都指名希望竹锦过去玩,竹锦年年都这么硬着头皮熬过来的,今年自然也逃不掉。 就算别人家可以应付了事,靳爷爷家是必须老实守着一整天的。 所以隔日竹锦千般不舍,也得从心瞳身边离去。心瞳只能笑着把他从被窝里踹地上去,“赶紧梳洗打扮去。不是还要留着这张脸过年吗,卖相好点,也别给我丢人啊!” 心瞳红了红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面颊,“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出去见人,可别给我跌份儿!” 竹锦开始还怨妇似的委屈呢,听了心瞳后头的话,登时美得眉飞色舞起来,“这是你说的,你不许反悔!以后就这么叫,跟谁介绍我的时候,都这么说!” “偏不!”心瞳笑起来,起来整理衣裳,想趁着齐家人还没起身,赶紧溜出去。 正整理着,腰上忽然被挂了一条腰带。黑底彩绣,光彩绚烂。 “这?”心瞳愣了。 某男双手捂脸跟大虾似的扭捏,“哎呀,人家一个大男人做女红,真的是很不好意思的。绣花的针脚也不好,你要是敢笑话人家,人家就一头撞死在你眼前……” 心瞳笑着想骂,可是眼泪却一下子涌上眼睛。 彩绣腰带为傣家定情之物。因为腰带的隐秘位置,再加上它的隐喻含义,所以向来为定情男女最郑重的赠礼。 更难得的是,人家都是女孩赠给情郎的,而这一条竟然是那狐狸公子亲手做来。 心瞳吸鼻子,故意装傻,“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某男扭扭捏捏抻着那腰带,“底料是竹纤维的制品,上头又是织锦绣花。所以合在一起就是‘竹锦’。” 他凝眸,敛去笑谑,“我这礼物比不上齐大哥的名贵,我也知道就算花钱买了名贵的也讨不得你的欢心。我说了我将我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无论日后你身在哪里,我都在你身上。” 心瞳的眼泪落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不能说在我‘身边’,非在我‘身上’?!” ----------- 168、调戏(第一更) 过了初三,段玉帛和徐木怡先回了自己家。他们两人都是大忙人,段家上下早都习以为常。今年怎么还算能消停过到初三,已经不容易。从前那些年,经常是两人至少有一个连除夕都回不来的。 旁人都以为高干家庭过年自然是富贵无比,殊不知竹锦这样的小孩儿跟心瞳小时候的境遇其实差不太多。 越是身在高位,肩上扛着的责任就也越大;对于小家的照顾自然就越少,只能说是舍小家顾大家。 “木怡,发生何事?”进了房间,段玉帛就问。多年的夫妻早已能够心领神会,段玉帛看出来徐木怡心中有事。 “是檀云?”段玉帛说到女儿,自己心中也是一紧。 纵然多年行伍,可是他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父亲。担心儿女安危,恨不得亲身代替。 “是。”徐木怡努力控制住眼泪,“那边给我发来消息,说檀云已经成功打入冽尘身边。” “哎哟……”段玉帛这才松了口气,“小云是个能干的孩子,我知道她一定行。既然第一阶段顺利,你这还那么难过干什么?”段玉帛藏住了下一半话没敢说出来。他之前看见妻子的神情,他还以为是女儿遭遇了什么不测…… “你也是高兴的,大家都是高兴的。”徐木怡抬头望丈夫,“你们都认为这是第一阶段的顺利,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却知道,第一阶段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 “什么?”段玉帛也是一惊,“木怡你怎么这么说?” 徐木怡难过地摇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檀云并不是最佳人选。檀云虽然是你我的女儿,她是英姿飒爽,但是你我都应该知道,那个孩子太过重感情。她第一次执行潜伏任务时候,就是被冽尘救命的。她化妆成厨娘隐藏在三号公路旁的那家客栈,一切都做得很好,可是毒贩的眼睛却比毒蛇还要毒,所以其实檀云已经被看破。是冽尘救下她……檀云那一次恐怕就已经对冽尘情根深种。” “这一次檀云的职务身份是联络员,她要做的其实并不是要打入冽尘身边去。她应该选择居中的位置,进可联系到冽尘,远可以退回来,只有这样才方便传递信息。可是那孩子因为心中对冽尘有情,所以一进去就直接奔到了冽尘身边去,想要与他朝夕相守!” 段玉帛皱眉,到了此时他焉能不明白妻子为何说第一阶段计划失败? 女儿投入得太深,这样一旦需要传递情报的时候,就容易退不出来。毒贩们有多狡猾,既然女儿成为冽尘身边的人,那么就等于也失去了人身自由,一旦外出定然都有人监视,所以檀云或者是无法传出消息来,或者是就算能将消息传出来,也要冒着十倍的危险! 联络员应该是“中间人”,而不应该是“身边人”啊! “大家都在向我祝贺,说我有檀云这样一个好女儿,说小云继承了你我的衣钵可是玉帛,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多害怕!”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檀云不是最佳的人选,可是我没办法,因为檀云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只能推荐檀云去……”徐木怡落下泪来,抱住丈夫的腰。 “木怡,我明白,你是夹在儿子与女儿之间为难啊。如果你让心瞳去,我们都知道三儿那小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说不定会自己跟到泰国去,甚至会从此离开家门,再也不与我们往来;所以你只能让檀云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都是亲生的骨肉。木怡,就算别人不懂此事上最大的牺牲者是你,我又如何能不知道?” 听得丈夫劝慰,徐木怡终于放声大哭。 她不是冷血的领导,可是在有些权衡的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当时儿子竹锦那样指着鼻子骂她冷血,真是活活伤透了她的心。 她也是普通的母亲,她那个时候也真相撂挑子不干了,就回家当一个普通的主妇算了。什么禁毒事业,又何苦让自己的儿女受到这样大的伤害!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自从穿上这一身警服,站在国旗下庄严宣誓进入禁毒组织,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属于一个小家,已经再没有了自私与任性的资格。 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巧奶奶在外头迟疑地问,“有客上门,木怡啊你见是不见?” “是什么人?”段玉帛问。 此时正是妻子情绪失控的时候,心疼妻子的他并不希望妻子见客,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是个女孩子。她说她姓周。” 段玉帛和徐木怡惊愕对望一眼。徐木怡急忙抹掉眼泪,“快请。” . 心瞳从段家出来,仰头含笑让自己的脸颊去迎接阳光的洒落。 冬天的太阳虽然比不上夏日的炽烈,可是晒在脸上还是有暖意的。心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象,南极的太阳是不是会被冻得已经没有了温度? 走出街口,心瞳下意识回眸去看那路牌。看来市政应该是新换的一批路牌,簇新的蓝底白字,写着“竹马街”。心瞳忍不住挑眉,站在那路牌下就笑起来。抬手用手机拍下那块路牌。有路牌在,就不会迷路吧?她带走这块路牌的影像,她就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心瞳此时心情平静而温暖,所以电话响起来,心瞳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是齐珠绣,她也没有一点惊讶和不快。 肯德基餐厅里,齐珠绣看心瞳为了啃奥尔良烤翅而弄得满手都是油,忍不住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本就讨厌你,你还真在我面前越发不掩饰缺点了嘿!看你这样儿啊,还像个女孩子吗?” 心瞳笑起来,故意在齐珠绣受不了的眼神里又抓起一根鸡翅来啃,“倒是听说过有营养学专家和生理学专家对这些快餐店供应的鸡肉做出过质疑,激素含量高可能会让小孩子们性发育过早不过我倒是还真没听说过鸡肉会改变性别的哦……” “所以呢,”心瞳带了点淘气,高举着鸡翅,“我就是吃的再多,也依旧还是女孩子!绣绣你过虑啦!” 齐珠绣气得低声咒骂起来,“你除了会牙尖嘴利,你还会什么!真是厚脸皮!” 心瞳却没生气,反倒笑起来,还促狭地用肩膀撞了撞齐珠绣的肩头,“是不是跟竹锦有点像啊?” “屁!”齐珠绣气得转头去不搭理心瞳。 心瞳老神在在地啃完她第五对奥尔良烤翅,这才满意地用抓紧抹干净了嘴角和手指,“在肯德基我最爱吃的就是这烤翅。可惜它太小,吃不到五对都不够塞牙缝的。而啃鸡翅呢,太淑女又失去了啃鸡翅的真味,所以就算是在一直看我不顺眼的绣绣你面前,我也不想隐藏我的真实面目。” 心瞳还伸手去扒拉齐珠绣,“绣绣,一个人如果在另一人面前不想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说明这个人很重视那个人啊,你说对不对?” “拿开你的油爪子!”齐珠绣赶紧退避三舍,却也在扒拉心瞳的手的同时,还是转过脸来面对心瞳。 这一刻的心瞳,面上只有认真,而没有了戏谑。 “周心瞳,你,你又要干嘛?”齐珠绣脸红起来,不明白心瞳干嘛用这么认真的眼神看她。 “哈……”心瞳大笑开,“以为我对你产生了同性之爱?” “你去死!”齐珠绣今天是被气得再也无法保持大小姐的风度,嘴里的咒骂自己就一个劲儿地跑出来。 心瞳摇头笑起来,“其实你还是这样挺可爱的。平常看着你端着个架子,我都替你累。”心瞳说着叹了口气,眨了眨眼,“而且竹锦最讨厌这样的女生。你以为你是在他面前表露出最完美的一面,殊不知他一看你那样儿,就只想调屁股就跑。” “你、你在指点我么?”齐珠绣面红更甚。总觉得今天的周心瞳怪怪的,今天两人之间谈话的主动权全都被周心瞳给抢去了,弄得她自己很被动。 “不是的。”心瞳摇了摇头,“该怎么说呢:我的想法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快乐点。绣绣,我重视竹锦,我也同样很在乎你。” “你又来了!说的什么鬼话!”齐珠绣恼了,抓了包包就要走,都忘了自己要跟心瞳说什么,“还有我警告你,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叫我‘齐大小姐’,少恶心扒拉地叫我‘绣绣’!我的鸡皮疙瘩都洒一地了!” ---------- 【稍后第二更。】 169、妹妹(第二更) “绣绣,哎绣绣你别走呀。”心瞳笑着扯住齐珠绣的衣袖,“你叫我出来,还请我吃了一大堆东西,难道你都忘了你叫我出来是要干嘛的?” 心瞳小猫似的乐,“难道你只是为了请我出来吃东西,还有逗我开心啊?” “臭美去吧你!”齐珠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忘了说正经事儿呢。 “就因为我叫你‘绣绣’,就把你气成这样,至于吗?”心瞳好脾气地乐,“那我也让你管我叫‘瞳瞳’呗,咱俩扯平!” “懒得理你!”齐珠绣真是被打败了,再度翻了个白眼。 “到底什么事啊,说吧。”心瞳吃饱了,肚子里温暖而又实在,所以任何问题都可以面对。 更何况,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早晚都得面对。 “我问你,你到我们家来过年,图的是什么?”齐珠绣眯起眼睛来,“肯定不是因为我哥。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哥虽然亲密,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或者你是针对我来的,只为了让我过年不舒心?” 齐珠绣翻了翻眼睛,“不过我觉得你好像也还没有那么bt……” 心瞳笑起来,“那你觉得呢,绣绣?” 齐珠绣闭上眼睛。她心里有一个直觉,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周心瞳,你知道么你的到来让我很吃醋。可是这吃醋还不是因为竹锦,而是因为我妈。” “我妈是傣家的公主,可是她在我们家里尽力地让大家忘记她的身份。她就跟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妻子和母亲一样,凡事亲力亲为。妈妈她唯一有一点坚持下来的是,每年过年总要给自己做一两样傣家菜。我们都明白,妈妈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着她的故土和亲人。” “所以你也该看得出来,就算傣家菜我们都不是吃得很顺口,可是全家人却都默契地一致说好吃好吃。妈妈每年虽然都很开心,但是大家也都能看得出她的落寞。” “可是今年你来了,你陪着妈妈一起做傣家菜,你还跟妈妈一起在饭桌上抢着吃,甚至你们两人还一起联合起来捉弄人……我看见妈妈脸上明亮的笑容。她非常开心,这是头一年的年夜饭她没有寂寞的神色。” “所以我吃醋了!周心瞳,你不但抢走了竹锦,你竟然还将手伸向了我的妈妈!因为你让妈妈开心,所以就连爷爷奶奶也要将最大的红包给你你抢走了我家人的欢心!” 心瞳垂下头去,脑海里是齐玉恩在灯光下温婉明媚的笑脸。那样柔软而又温暖,轻轻熨贴着她的心。 “周心瞳,我知道我脑子里的一个想法有点奇怪,可是我不得不问问你你从前就认识我妈妈么?你来我们家过年,其实就是为了我妈妈,是不是!” . “是。” 出乎齐珠绣的意料,心瞳竟然坦然承认。心瞳笑了笑,转过身去,将眼睛投向大玻璃窗外的商场大厅。 视野里到处都是母亲牵着孩子的手,面上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温柔。这本是人间最常见的场景,可是心瞳却只能去借着别人的场景来温暖自己的眼睛。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我脑海里对妈妈只有模糊的记忆,自己都不敢确定那记忆是不是正确的。所以我非常想知道,跟妈妈一起过年,是什么样的感觉……” “跟妈妈一起过年……”齐珠绣心中惊讶越甚,“那你凭什么到我们家来,跟我妈妈一起过年啊!那是我的妈妈,跟你什么关系!” 心瞳笑起来,没出声。 “周心瞳,你倒是说话呀!你刚才不是挺油嘴滑舌的吗?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 心瞳轻轻叹息,“我很喜欢伯母,非常非常喜欢。如果让我来设想理想中的母亲形象,我会愿意用伯母来当范本。所以我将伯母当作假象中的母亲,来满足我虚幻中的想象……绣绣,这样总可以了吧?” “凭什么!”齐珠绣心里还是别扭。这世上任何的孩子都有对母亲极强的独占欲,小时候如果听说哪个孩子要分享一点母爱走,那真是要上去拼命的;尽管齐珠绣现在已经大了,可是那股子天生的独占感觉还没远去。 “绣绣,所以尽管你很敌视我,可是我依旧很在乎你。”心瞳却将话题直接向下推进,“我从未将你当作敌人,我愿意将你当作妹妹。” “你住了吧你!”齐珠绣慌乱起来,她被自己脑海里那个隐约不明的念头吓到。心瞳越是说这些奇怪的话,齐珠绣越是胆战心惊。 “我不要你将我当作妹妹,你将我当敌人就好!少跟我拉近乎,我不吃你这套!” “嘁……”心瞳非但没恼,反倒真的跟容忍妹妹胡闹的姐姐一般笑起来,“你知道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看见一桌子美食的心情么?你知道一个从没有过兄弟姐妹的人,忽然想要拥有一个妹妹时候的渴望么?所以我就是不生气,姐姐让着你哦,乖。” “周心瞳你神经病!”齐珠绣彻底hold不住了,起身抓起背包就奔出门去。 心瞳只能无声坐在她背后,静静望着她慌乱地逃走的背影。 心瞳忍不住自责,自己真是太孟浪了,定然吓坏了那个小丫头。 电话响起来,心瞳抓过电话,竟然是方才逃走的齐珠绣。齐珠绣在电话里带着点惊慌地喊,“啊我知道了,你刚刚说当我是妹妹,是因为我哥哥,对吧?如果你成为哥哥的女朋友,你自然就会当我是妹妹。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我说的对吧?跟我妈没关系,你说的只是我哥,对吧?” 心瞳握紧电话,静静闭上眼睛。 肯德基餐厅里永远暖气充足、灯光明亮。身边人来人往,小孩子的喊叫声盖过了那本来应该轻柔的背景音乐,让这家快餐店里充盈满中国式的热闹与喧嚣,冷不丁一听跟大市场似的。 这样一场人间繁华里,心瞳却听见自己的心坠落下去的声音。 “是。绣绣你说对了。”心瞳给了齐珠绣满意的答案。只因为心瞳不想再看见齐珠绣那落荒而逃的神情。 那一切本来就不是她周心瞳的,她又何必让齐珠绣那样的满面惊恐。 周遭的人声喧闹里,心瞳听见电话彼端,齐珠绣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 过完年后,竹锦和蒙甜甜这帮期末考试挂科的倒霉蛋儿就提前回学校补习加补考。 让竹锦唯一心中能得到安慰的是,心瞳竟然也跟着他一起在学校出出进进。尽管他们补考的时候,心瞳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干嘛,竹锦更是看见心瞳频繁出入系办和院办之间,可是他也没多心。 老师们也都上班了,说不定老师们有事儿抓劳力,正好把心瞳给抓去了呗。 也有提前返校的学生在,竹锦意外听见有人正在谈论外派交流生的事儿,说是很多人提前返校都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消息,回来做申请的材料。 这个时代就是大家都不安于课桌,削尖了脑袋也想出国镀金一下再回来的。就算如今已经功成名就的唐骏和李开复,不是也被方.舟子童鞋给揪出了洋学历的伪造么?中国学子看来概莫能外。 竹锦对此只能摇摇头,并没当回事儿。反正他不去,他还得好好守着自己的媳妇儿呢。那么美的姑娘,他要是不看好了,一扭头就让别人抢跑了该怎么办? 遥遥正看见心瞳从办公楼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叠纸,边走边看。竹锦悄悄溜过去,大喝一声“劫个色!” 心瞳吓得原地一蹦,回头就给了他一脚,“你怎么这么早出来?还没打铃呢。答完卷子了吗?” “嘁,看不起我?小case,早搞定了。放心吧,就算我假期没看书,也肯定全过!” 竹锦收敛了嬉皮笑脸,正色望心瞳手里那叠纸,“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心瞳垂下头,躲过竹锦的目光,“本科的护士本就是涉外护士的方向,所以学校有向外派交流生的项目。我的成绩是狐狸专业第一名,所以我有第一顺位的资格。” 竹锦笑眯眯拉着心瞳的手,“走啊,咱回去告诉他们,咱不稀罕去!” “竹锦。”心瞳深深吸了口气,“已经晚了。刚刚我已经办理完了相关的手续,一切已成定局。” ------------- 【稍后再加一更~~~亲们还有月票的多支持哟~~~~】 170、生错了性别(第三更) “扯蛋!” 竹锦恼了,也不管这是站在哪儿呢,就那么斜愣着眼睛瞪着心瞳,“你忘了我是谁,是不是?我是段竹锦,我怎么也是个高干子弟!什么叫已经晚了,什么又是已经办完了手续来不及更改?都他.妈是扯蛋!” 主机说着一把抓住心瞳的手腕。 他本就手指修长,手腕稳定有力,所以这一抓之下将心瞳的手腕抓得生疼。 “跟我走,我看谁敢强押着你去。有什么不能更改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过了春节,立了春,向阳的地方积雪已经被太阳晒得微微融化。可是那雪光仿佛还是倒映在了竹锦面上,显得他那一张狐狸样的长脸仿佛凝着寒霜。他长眸里更是结着冰凌,嫣红的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修长冰冷的柳叶刀,随时可能扎进人的肉身,割开口子放出血。 心瞳却没怕。她只是撤回了手腕,仰头望竹锦,“你弄错了矛盾的另一方。你给我冷静下来好好清清脑子!不是学校的老师们非要强押着我去,所以你摆出这份高干子弟的身份来想要压伏谁?” “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我自己主动填写了申请资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你如果有气就冲我来。实在气不过就打一场也行。拳击、散打,还是不分路数地无赖打架,都行!” 竹锦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跟她之间真是生错了性别,心瞳该是男人,坚决而冷硬;他才该是女人,柔肠百转、磨磨叽叽。 . “我想到了你早晚有一天会走。所以我才笨手笨脚地学了几十天的十字绣,就为了做那条腰带好‘拴住’你!我知道你决定了的事儿早晚都得去做,我知道我的份量还不足以拦阻你的脚步,可是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竹锦霍地转头,狠狠凝着心瞳的眼睛,“忘了那些破事儿,行不行?你就乖乖当你的大学女生,行不行!那些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非要扛到你肩上来?就算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咱全中国十几亿人呢,禁毒的工作有的是人去做,干嘛非要你去!” “就因为,我是禁毒警察的女儿。”心瞳高高仰起下颌,眼睛里含了泪,却坚定地回望竹锦,“就因为我的父亲曾经被中国公安部授予过特级英模的光荣称号,所以作为他的女儿,只要禁毒事业需要,我就责无旁贷!” “中国人最讲究世代传承。我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自然要落在我的肩上,就算要豁出自己的性命,我也要去完成父亲未完成的遗志。” 竹锦也是震动,却满脸邪气凛冽,狠狠咬牙,“屁!你是为了江冽尘!终究在你心里,我还是比不上他!” . 心瞳难过地闭上眼睛,“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不用与你过多解释: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的姐姐在那边遇到危险,难道你会弃之不救?” “都说大义无情,可是作为亲人终究还是不同的!国家大义,自然有通盘的考虑,所以有时候不得不出于战略的需要而放弃一枚棋子可是作为亲人,只要还有哪怕0.0000001的可能,都要去救,是不是?!” “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去!” 尚未开学的校园里空空荡荡,寒风被周遭的建筑物阻挡了,打着旋儿地刮过他们两人的周身。他们两人仿佛站在龙卷风的中心,彼此留恋,却彼此对抗。 . 心瞳闭了闭眼睛,“竹锦,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有意识跟所有人拉开距离?就是因为这样。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早晚必须去做的。如果我跟人拉开距离,保持感情不过于亲近,那么当我必须要走的那一天,一切都不会太麻烦。“ “你是我的意外,你打乱了我的脚步。” 心瞳睁开眼睛,努力笑开,“竹锦,我爱你。可是我不会因为你而停下脚步。因为在爱上你之前,我已经决定了要去做这些事。如果你也爱我,就别拦着我。” 竹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瞅着旁边一堆积雪不顺眼,猛地抬脚就踢上去 “哎哟!”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扬起,竹锦抱着脚丫子一下子坐到地上。 “怎么了?” 心瞳慌了,一改之前的镇定,一下子冲过去。 “那,那堆雪里头有石头!是谁那么缺德啊,把雪往哪儿堆不好啊,为什么偏堆在那假山石上头!缺了八辈德的……”竹锦抱着脚哀嚎。 心瞳这才会意,原来那里本来就是一块不足一米高的石头嘛,作为园林景观设计的,可是因为上面堆了积雪,果然是看不出来了。 “嘁……”心瞳无奈笑开,“谁让你没事儿踢人家啊。你不踢人家,人家能撞上你脚丫子么?” 两人之前的严肃让这事儿给闹的,反倒严肃不起来了。 “我扶你去医院。校医还没上班呢。” “我不……”竹锦扭股糖似的抱紧心瞳,“小护士,我要你照顾我。你还有几天走啊?这些天你必须都在我身边儿,我死都不离开你!” . “朱拉隆功大学……”竹锦光是这名字就背诵得一脑袋包,“比中国的大学还好么,为什么去这样古怪的学校?” “不许胡说八道。”心瞳给他轻轻按摩着小腿,“朱拉隆功是泰国国王拉玛五世的名字。” 段竹锦童鞋本是想飞脚泄愤,却愤上加愤,被更加愤青的假山石给撞断了大脚趾。如今缠着纱布,假门假事地充病号。本来没什么严重的,结果人家跟全身骨折了一样,就躺在老房子里,让专业护士周心瞳小姐护理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闲来无事还得挤兑挤兑心瞳即将奔赴的那所高校。 “人家这学校曾经排名在中国的清华和北大之前,这两年虽然排名有所下滑,可是也被认定是与清华与北大齐名的亚洲名校。”心瞳想着就乐,“怎么都比咱们学校有名多了。” “嘁……”竹锦刻薄地撇嘴,“那又怎么样,反正求我去,我都不稀罕去!” “是我要去啊,段公子。”心瞳在他小腿上加重了点力道,“跟你压根儿没关系。所以你甭做梦人家求你了。” “我渴了。”竹锦现在越发清醒认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说不过心瞳了,索性不斗嘴了,向后一仰,当甩手老爷子。 “嗯,我去给你倒茶。”心瞳起身,却被竹锦扯住。 “干嘛?不是口渴?” “是口渴,不过不要喝茶,要美人津。” “嗯?”心瞳愣了下,随即会意,将他的腿用力推一边去,“我看你还是病得不够重!应该给你这张嘴也搭上石膏,让你消停些日子!” 竹锦涎着脸笑开,“就亲一下。一下。要不然过两天你走了,我想亲都亲不着了……隔着电话和电脑亲啊,那又冷又硬的,哪儿有你的小嘴嘴那么又软又甜。” 心瞳的心弦轻轻一颤。 “傻瓜。”她俯下了身子来轻轻吻着竹锦的唇,“别说那么可怜。不过只是个半年的交流计划。我又不是要走多久,很快就回来了。” 竹锦叹息着抱紧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年,你可让我怎么活?” . 2月29号,竹锦傻瓜似的站在机场大厅笑。阳光从透明的穹顶洒下来,暖洋洋地,让人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心瞳办完了手续,瞪他,“干嘛呢?这大厅里数你最帅,却也笑得最傻。” 竹锦笑得脸上跟开花了似的。心瞳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吝惜夸他,当然,夸完了紧接着还是一句贬损,不过他也知足了。 “我就是乐吧,你看你选的日子就是好。2月29号啊,四年才有一个的日子。你今儿走,我明年想要纪念一周年,都没得纪念。” 心瞳瞪了他一眼,“大脚趾骨折虽然没什么严重的,但是也差不多要8~10周才能好。你别得瑟着,不然大脚趾长不好,总是弯着可难看。” 她和他都在笑,笑得简直都有点没心没肺。 谁也故意不去提马上要到来的离别,谁也不去想未来几个月的天各一方。 “你去住宿舍,可得验清楚了室友是男是女啊!泰国的人妖比女人还女人,你别被人妖的脸蛋儿和胸给骗了,晚上他再爬上你的床!” 通知登机了,没想到竹锦吭哧了半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气得心瞳真想如同往日一样,伸脚去踩他脚尖儿看在他大脚趾骨折,另外那只好脚还得支撑体重的份儿上,她饶了他了。 “其实人家对人妖很感兴趣嘛,倒是想试试他那下头还能不能跟男人一样……”心瞳故意媚眼如丝、颊边带羞地跟竹锦说。 “啊,你敢!”竹锦苦于行走不便,只能冲着心瞳的背影大喊。 心瞳含笑走进闸口,努力掩住自己的眼泪。 这世间因为有他,她哪里还看得进别的人去?这个傻瓜。 ------------- 171、大骂(更①) 心瞳走了,整个医大就变成了一座活死人墓。朝朝晚晚天外来风,树啊草啊都绿了,可是却有个青葱年少的在春天里就枯萎凋谢了。 段竹锦又变回了刚刚入学时候的死样儿,天天绷着一张小白脸冷冽地盯着每个身边走过的人,像是每个人都欠他八百吊似的。稍有冒犯,他能一条毒舌三寸不烂,一直刻薄到让你觉得生而无望,决定趁早找根上吊的绳子结束了自己悲惨的性命去。 年级组长马老师也只能拿着竹锦补考的成绩坐在年组办公室里扼腕兴叹,“你说这孩子是有病还是没病?他能补考的成绩比正常考试的第一名的周正还多出50分来!他当初要是不闹那么大扯,这状元还不又是他的?” 段竹锦成了临床系大一学生中的一枚金盔金甲的刺猬,高贵,却人人都不敢近前。除了自己寝室的几个哥们儿还能凑到眼前去之外,其余生人一概勿近。众人都躲着走,蒙甜甜却冷眼观察到了竹锦的轨迹。 除了上课和图书馆,他一般会在下午自习的时候溜到教学楼和教师办公楼之间的一条走道上去抽烟。 那条过道很安静的,平时除了上课的老师走来走去也就没别的人了,所以正是抽烟的好地方。可是一般学生不敢那么干,谁知道啥时候抽烟抽得正开心呢,自己班主任老师忽然鬼魅一样地从身后走过来啊? 虽然都是大学了,男生抽烟早已经算不得什么大错。可是中国的学生打小儿都是被老师们给吓出毛病来了,就算到了大学,一见着老师的脸,还经常忘了自己已经20多岁了,反倒以为还是小学生。 而那么个地方就只有个不怕死的段竹锦敢去。所以那本来就清静的地方就更加清静,经常学生们能远远瞄一眼段竹锦端坐在窗台上,唇上叼着根儿烟的清瘦剪影。 很酷,也有点我见犹怜。 .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蒙甜甜无声走来,冷冽出声。 竹锦咬着烟,眯了眼睛扭头望她。仿佛静待下文。 “本来如果你能跟我好好配合,这次护理专业期末考试的第一名就是我;那么交流生计划的第一顺位就是我,而不是你的周心瞳。可惜啊,你不上道,不肯跟我合作。现在倒好,你的周心瞳如今早已远在天边。” “再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儿,活不起也死不起了!”蒙甜甜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竹锦调动舌头,将口里含着的烟卷儿调动了个位置。真好,当他忍不住了想要骂人的时候,真的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蒙甜甜,来看我笑话儿啊?笑了没?怎么我看你这脸上一笑跟哭似的啊?你靠什么吃饭呢,就靠你这张脸吧。可是连给爷笑一个都笑不好,你还拿什么来伺候爷?” “段竹锦,你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什么?” “靠脸蛋儿吃饭,主动送到爷面前来笑的,你说那是什么?你不知道啊,那好啊,我给你来个小学一年级拼音知识的扫盲。b-i-ao,三声带拐弯儿;z-i,这个发轻声……蒙甜甜同学,跟着老师念,乖。” “段竹锦!”蒙甜甜勃然变色,“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竹锦红唇斜挑,狭长的眸子里一下子蹦出凛冽的寒光,“我怎么过分了?我是强,暴了你了,还是上了你了!” . “你蒙甜甜连强.暴和上.床的戏码都能自导自演出来,我就说你一句,你就说我过分?蒙甜甜,你这不叫‘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你还叫什么!我不说你是婊.子,难道我还说你是玉女啊?” 蒙甜甜被骂得活活噎住。可是比之这股憋屈,竹锦的话里有话更让她胆战心惊! 强.暴和上.床的戏码?段竹锦难道说的是她跟聂小天与周正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那时候段竹锦不是正在云南么,他怎么会知道!再说,她计划得可谓周详,就连聂小天和周正自己也都被蒙在鼓里,这个段竹锦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懒的理你!”蒙甜甜脸上一红一白地转身,愤恨而去。 瞄着蒙甜甜的背影,竹锦轻蔑一笑。 怪不得蒙甜甜在期末的时候要做下那个局,将周正跟心瞳在一起的照片发到网上去,惹得他生气;然后再使用柔软攻势让他帮她作弊得第一名……之前旁人都以为蒙甜甜只不过是嫉妒心瞳,或者是在跟心瞳别苗头;其实蒙甜甜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小女人的争风吃醋上,原来她瞄准的是泰国的这次交流生的机会。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学生们都不知道朱拉隆功大学跟本校有这个交流生的计划,看来蒙甜甜却是早就知道的。 或者应该说,这个交流生的计划,本来就是蒙甜甜他们家人安排的? 心瞳此去,定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即便知道心瞳会遇见危险,他又如何能拦着心瞳的脚步?他是难过,他是舍不得,但是他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段三少爷,走吧。”耳畔传来温润的嗓音。 竹锦收摄心神,回眸嫣然一笑,还摆了摆他寸许长的青丝,长长睫毛眨呀眨,“正正,你终于来了。” “呕……”周正做反胃状,“你再这样我走了。” “别,别介。”竹锦笑着赶紧挽回,“我不是让你推我那辆御用的轮椅来吗,你怎么空着手就来了?” 段竹锦那金贵的大脚趾骨折了,他岂能不趁机拉风?所以天天上学都坐轮椅,上下课途中坐在一群立着行走的大学生当中,他觉着自己跟老干部视察似的。 “你可拉倒吧。就大脚趾骨折了还坐轮椅,我看你干脆直接告诉别人你是下肢截瘫算了。”周正气得笑骂,“这是三楼,可惜了教学楼当年盖的时候没给你安个电梯。弄个轮椅上来,我怎么把你弄下去?” “那你现在怎么把我弄下去?” “我背你总行了吧,三少爷?”周正认命了。 竹锦一声欢叫,趴到周正后背上去,“不过你说他们隔着走廊的窗户看咱俩这姿势,是不是会误会咱俩干别的事儿呢?” 周正怒了,“你到底走不走!” 竹锦大笑,“反正我爱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医大同学都知道!” 周正终于受不了了,一把将竹锦推一边去,“你再说!” 竹锦却自己吊儿郎当站直了身子。 周正瞪着他的脚指头,“你,你能站直溜了!不是得810周!” 竹锦邪邪一笑,“如果你心里有思念,脚指头也会跟着争气!” . 泰国。朱拉隆功大学。 心瞳第一次走进校园,便被一片清澈的池塘吸引住。水畔绿草如茵,像是巨大的翠色绒毯绵延而去,映衬着泰国王后巨大的画像。越过草坪,就能看见拉玛四世与拉玛五世这两位国王的雕像,因为是他们创立了这所泰国第一的大学。 王后的画像与两位国王的塑像都能体现出泰国人民对于王室的尊崇,但是心瞳更是从中看到了泰国人饮水思源的那份感恩之心。泰国人与中国的傣族其实广义来说是同一个民族,所以眼前的一切对于心瞳来说并无陌生,只有恍如隔世的亲近。 草坪上有学生正在看书,看见心瞳走来,都含笑打招呼。都说泰国是一个微笑的国度,所言不虚。心瞳用中文对它们说“你好”。身旁走过一个身姿婀娜的教师,她听见心瞳的中文,便笑着停下脚步来,转头望心瞳,“你是周心瞳?” 心瞳连忙点头。 “我是你的老师。你叫我阿南老师就好。” 心瞳只觉眼前光芒闪烁。这位老师简直可以参加世界小姐的选美,身材修长而凹凸有致,一张典型的瓜子脸上五官完美而深邃。泰国人长得有一种兼得的美丽:本身是东方人,有东方人的神秘气质;可是五官轮廓上却有类似西方人的深邃和立体,所以显得很是光艳。 除了听着她的泰语发音有点点公鸭嗓的感觉,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心瞳连忙双手合十为礼,“阿南老师你好。” 护理学院承接交流生计划,心瞳跟来自香港的星星和来自台湾的淡茹成为好友。 星星和淡茹比心瞳来到学校早了些,对学校的一切已经摸排得差不多了。听见心瞳一直在用女性的“她”来称呼阿南老师,她们俩就笑得要死要活的。 ------------ 【稍后第二更。】 172、富贵逼人(更②) “不会吧!”心瞳简直要疯了,“她她她,她可是朱拉大学的老师啊!” 星星和淡茹促狭眨眼,“不信你下课跟着阿南老师,看他进卫生间的话是进男的,还是女的。” “噢……”下课时间,三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花丛后头,看见阿南老师坦然走进男卫生间,心瞳这才不能不相信那个绝色的女子竟然真的是个人妖的现实。 不过显然泰国社会对人妖真的很宽容,就连男学生们在卫生间门口见到完全女人形象走进去的阿南老师的时候并不惊讶,更没有任何不敬的言行。 “其实我们护理学院的学生当中,也有好几个大美女也是人妖的。”星星继续爆料,“只不过心瞳你看不出来罢了!他们连喉结都没有了,很难辨识出来的。” 心瞳站在泰国春天的阳光下笑得只觉自己像个傻瓜。于是便想起了当日站在机场大厅里那个同样笑得像个傻瓜的家伙。他还警告过她,一定要分清身边人的性别;她当时只当个笑话听,却原来这一切不是想象中的遥远,而是已经近在眼前、身边。 可是那个家伙呢,却已经远隔海角天涯。 . 心瞳来到泰国,并没有急于去联络冽尘。她想念他,但是她知道应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她利用交流生的机会来到泰国,交流生的身份是受到泰国法律保护的,而且校园相对单纯和安全,这使得她能拥有一个让她从容不迫的环境。 人在任何的条件下,都应该首先给自己找到一个立足点。这样才进可攻、退可守。 作为交流生计划的一个部分,心瞳来泰国不仅仅是在泰国的大学里念书,更是住在一个泰国家庭里,每日起居如同那个家庭的成员,借此来了解泰国的家庭文化。 而这个家庭乃是泰国王族,虽然已经没落,并没有想象中的高贵,但是男主人依旧在警方任职中层官阶,所以这个身份也给心瞳带来了足够的安全保障。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合适的时机,联络上冽尘。 其实冽尘一点都不难找,她一直知道他在哪里就在心瞳所寄宿的查鹏一家宅邸的旁边就是一片宁静的的湖水。水面波平如镜,水中倒映着一座金色墙壁、金顶飞檐的宫殿式的建筑物。那里就是冽尘如今的居所,那里本是查鹏这一支王族曾经居住的一处宫殿,后来他们没落了便将宫殿卖掉,而买者就是当年称霸金三角的大毒枭沙琨将军。 所以心瞳与冽尘之间不过只隔着一片宁静的水面,每日晨昏,当金色的阳光落在那宫殿金色的墙壁和房顶上时,心瞳都能感受到冽尘就在身边。 . 每日的晚餐,心瞳都是与查鹏一家人一同吃饭。 这日查鹏的长子差猜坐在餐桌边一直是唉声叹气。查鹏的夫人便问儿子发生何事。 差猜望了望心瞳,便也直说,“少爷这两天一直在莫名其妙发脾气。看着他面上很平静,一直笑眯眯的,可是我却能看得出来,他有点心浮气躁。不论任何事情他都不满意,就像中国人说的,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差猜虽然是王族成员,但是泰国的王族实在是一个很广大的概念。一般而言与九位国王有五代以内的血缘关系的就都算王族,可是大多数王族过的生活不过是平民的生活。这种情形有点像王族分封了之后的汉代,虽然刘姓都是皇族,可是好多的没落皇族连肚子都吃不饱,还得去给臣子当家人,甚至仆役。 所以差猜如今也只是借助身份的特别,在对面的王宫里谋得了一个差事。毕竟那里曾经是他们家的祖居,所以主人们有借重到他的地方。 “你们那位少爷是很清雅的人啊,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坏脾气?”查鹏的夫人丽雅叹了口气,“那时候他刚搬过来住,有天早晨我看见他坐在那边水畔吹笛。他穿白色的衬衫,站在白色的晨雾里美好的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睡莲。那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发脾气呢?” “可能也跟夫人最近一直在逼他相亲有关。”差猜也烦恼地揉了揉脑袋,“少爷好像不喜欢女人,真是愁死我了。难道他喜欢男人?”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他吃好吃的东西。人吃的好了,心情自然就会跟着好起来。”善良的丽雅拿出身为主妇的经验之谈来。 差猜还是烦恼地摇头,“我都找了王宫里的御厨来了,可是少爷他还是只吃了一口就不动了!” “啊对了,你们这位少爷是从中国来的,那可以给他做中国菜啊!”丽雅一拍掌。 “也做过了,可还是不成。”差猜摇头。 心瞳静静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抬头望差猜,“差猜哥,我帮你做道菜试试。” . 夜色宛如暗色的琉璃,远远近近的灯火映在水面上粼粼闪闪。心瞳抱着镀金的食盒随同差猜一路向内走,垂下头尽量不去看守卫防备的目光。 她今晚扮成傣家男孩子的装束,牙白色短袖褂配同色宽松长裤,头上包了块头巾。 好在差猜是冽尘的贴身随从,他带来的人,守卫并不怀疑。大家都知道这些日子少爷喜怒不定,差猜也是满世界帮少爷找厨子呢。 走到廊檐下,差猜还是心中惴惴地,低声问心瞳,“真的行?” 心瞳点头。 差猜带着心瞳脱鞋走上宫殿,心瞳的心便已经跳得乱了节奏,有点不敢呼吸。 整个大殿内部触目所及依旧是大片的金碧辉煌。廊柱高高撑起圆形的穹顶,有金翅大鹏鸟和佛塔矗立在处处。地面上是纯白的大理石,上面铺着大红的地毯。 心瞳第一眼就觉得晕。不是被这奢华的气度给迷醉了,而是那金色和大红的强烈对比色给她的眼睛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她其实很佩服那些王室显贵们,天天呆在这样浓墨重彩的屋子里而不会头晕目眩。 富贵逼人,果然是视觉压力好大。 大红的地毯上正有一场盛装的歌舞在进行。正是心瞳曾经好奇过的那种头戴佛塔一般的金色尖帽子,披挂在肩头的云肩也如房檐般向上弯翘起来的舞女们,跳着如同佛前仪式一般一板一眼的那种舞蹈。 很是奢华,却又满目庄严。 心瞳只敢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垂下头去,端着食盒随着差猜从人群背后绕过去,直接走向居中的那座金座。 座位上披着白老虎皮,白老虎皮上坐着一身白色泰丝长衫的男子。 整个大厅金碧辉煌,色彩绚烂到让人头疼;只有这里、只有这个人清雅如水中睡莲。(睡莲是泰国国花) . 差猜登上铺着红毯的台阶,凑到冽尘耳畔去低声说了什么。心瞳感觉冽尘的目光向她望过来。她一紧张,连忙将头垂得更低。 手上随之一轻,穿白色宫廷式军装的侍卫将她手上的食盒捧走,尖利的眼神顺势冷冷落在她面上,宛如针刺。 “我都说了我不想吃。”即便身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就算眼前有绝色舞女曼妙的舞姿,冽尘依旧显得兴趣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殿下,这次是属下最后一次折腾了,您就赏个脸尝尝。如果不好吃,您吐了就是。” “好吧。”冽尘皱眉,“难为你一遍遍来试验。不过可说好了,这次是最后一次。” 差猜用镶金白瓷的小碗碟盛了点食盒里的东西送到冽尘面前去。冽尘皱了皱眉,张嘴将差猜送过来的羹匙咬进嘴里,却 该怎么形容,你无法想像刚刚那个还五官清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男子,一瞬间化作地狱修罗,五官扭曲,恨不得七窍喷火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惊了,差猜更是吓得差点跪地上。差猜哆嗦着一边等着冽尘的反应,一边转头去求救地望着心瞳他心说,姑奶奶啊,你这是弄了什么在里头啊! 舞女们也被吓得停止了舞蹈,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只有那个低低垂头的小男生,低低垂着头使劲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良久,冽尘终于平静下来,面上又恢复了那睡莲一般的宁静,却微笑起来,“味道很不错。赏一碗给那厨子,让他陪我一起尝尝这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 心瞳这一听才面上大变! 差猜却是喜上眉梢,端着小碗赶紧走过来,“马里奥,这是殿下赏给你的,快吃。” 心瞳还临时抱佛脚,照着泰国男星的名字给自己也胡诌了一个男孩名字。 心瞳看着那由远及近的小碗,哆嗦了下,低着头跟差猜说,“我转赠给你了。差猜哥,你替我吃了吧。” ---------- 173、她是人妖!(第一更) 小碗里的东西是殿下赏给心瞳的,差猜哪里敢吃?虽然他也很好奇心瞳究竟做了什么东西,博得了冽尘的欢心,但是他还是推辞。 “差猜哥你得帮忙,不然我怕我会露馅儿。”心瞳只能胡诌,也说不出来吃东西跟露馅儿有什么关系。 差猜最怕的当然就是心瞳身份的露馅儿,也就只能将那小碗里的东西倒进嘴里去…… 都说给权贵当仆人的,忍耐力那不是超乎一般的强,可是差猜一口东西倒进嘴里,眼望心瞳就露出了悲愤之色。就好像谁偷了他女人,转头还把绿帽子敬奉在他头上一样!那种有苦说不出哟,那种吐不出又咽不下,比如鲠在喉更难忍,比哑巴吃黄连还要痛楚。 心瞳不厚道地笑了。 时间在差猜耳边轰轰烈烈地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烈只有时间才能治愈。等时间过了,味蕾麻木了,他才能恢复正常。可是本来飞逝的时间,此时却变成了慢吞吞的大姑娘,可真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一分一秒过得扭扭捏捏、摇摇曳曳,赶上秦淮河边儿上那些窑姐儿穿着织锦旗袍摇曳而去的大屁.股! 心瞳究竟做了什么?那是一碗汤头糯米团。 差猜悲愤地回忆起心瞳准备这吃食的时候,将他和他们家人都给推到厨房门外去,她一个人儿躲在厨房里鼓捣。母亲丽雅和他就好奇地守在厨房门外头听声儿,听见里头舂米的声音,笃笃笃,也没什么奇怪。 无论是中国的傣族还是泰国人,都喜欢在做米饭之前现舂米,觉得这样的米才是鲜香的;如今差猜想来,那听起来平淡无奇的舂米声,原来里头也已经暗藏了奥妙! 天啊,原来心瞳舂的不光是糯米,还在里头同时加了辣椒、胡椒、槟榔、苦瓜、酸瓜,可能还有多种连他都叫不上名字来的食材将整个糯米团给“妆扮”得各种味道俱全,辣的着火,酸的流泪,麻的舌头变成木头,苦的让人恨不得原地蹦两下! 更要命的是糯米团子不好消化,强吞进肚子里去,它还是一个团梗在食道和胃里,让那些“绝妙”的滋味没办法散去,折磨完了你的舌头还得继续去折磨你的胃! 差猜算是明白了,平素里那静如睡莲的殿下怎么就一霎时化身地狱阎罗。这换了谁也受不了啊,这绝对是非人的考验啊! 天啊……差猜痛苦地醒悟,他的麻烦还在后头! 殿下吃了这东西,本来就鸡蛋里挑骨头的殿下他老人家,还不得整死他差猜啊!看他给殿下找了个什么厨子回来,做了道什么绝妙好菜…… 差猜本来还能忍着,就算整个嘴和消化系统都已经麻木了,可是一想到事后将遭遇的悲惨,差猜的眼泪还是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明白了,这个中国小姑娘不是来拯救他的天使,是来整死他的罗刹…… . “是什么好吃的?竟然能让差猜都感动得留下了眼泪?”旁边有个身穿华丽长裙的女子转头望来。她秀发高挽,露出修长的颈子,像是一只白天鹅,“殿下可否给我们也尝尝?” 差猜的眼泪还没流完呢,就惊吓得面无人色。他只能傻傻地转头望冽尘。 冽尘一笑,“那是差猜专门为我准备的晚餐。既然张小姐想要吃,那就请张小姐尝尝。我今晚不吃晚餐了就是。饿一顿也不错。” 张小姐面上一红,“那怎么可以?饿坏了殿下的身子,我可担待不起。” 冽尘缓缓转头,目光带了点慵懒地落在心瞳身上,停了两秒钟,这才带了点轻蔑地吩咐,“到后堂去,将你这吃食的食谱仔仔细细写下来。” 差猜赶紧拉着心瞳施礼,然后走向后去。 泰国古来受中华文化影响,所以这座泰式宫殿后院的设计也采用了中国古建筑中的抄手游廊的元素。走在长廊,心瞳忍不住问差猜,“那位张小姐是?” 差猜可算能自由开口了,先一声哀嚎,“心瞳啊,你做的那是什么东西!你可害死我了!” 心瞳垂首笑,淘气的眼神在夜色里闪耀。 “那位张小姐是掸帮一位华人将军的千金。”差猜扭头四处望望,这才继续说,“是殿下的预备新娘之一。夫人是铁了心要在今年给殿下完婚,所以他每天都得见不同的预备新娘。” . 后堂虽然没有大殿那么金碧辉煌,显得古朴典雅,却更显奢贵。心瞳好奇地真想伸手去抠抠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宝石是真的还是假的。 差猜低声嘱咐,“那些都是来自缅甸、印度和斯里兰卡的宝石。如果你手碰上,就会有冷枪立时打死你!” 心瞳一哆嗦,“我就是想摸摸,又不是要偷。” 差猜摇头,“可是从主人的立场来看,这却是仆人的贪婪与背叛,所以仆人就该死。” 心瞳坐下书写,弓起身子来才知道,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一路行来一路努力装作轻松,可是其实自己还是紧张到冷汗涔涔。 此时的冽尘早已不是曾经的冽尘。纵然眼睛望着他,却总会恍惚,这个人她是否真的曾经认识。而自己这样到他眼前来,他接下来会如何处置。 房间里静静的,没人敢大声喧哗,心瞳却被脊背上一种寒毛耸起的感觉给惊到,猛然转身,这才发现一身白衣的冽尘不知何时已经宛如幽灵一般站在了她的身后! 心瞳死死捂住了嘴,转身跳起来,而没惊叫出来。 纵然想过种种,眼泪还是自己没出息地无声落下来。那么滚烫,都烫疼了她的脸颊。 冽尘却依旧只是清清冷冷地笑,“你叫马里奥,是么?倒是很久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男孩儿。以你的骨骼和面容,你的家人应该从小就送你去做人妖了才对。可是你此时怎么竟然穿得如此保守?” “你藏住了自己最美好的一切么?来,我摸摸……”冽尘笑得依旧一尘不染,心瞳却怔住,只能呆呆看着他向她伸出手来,她自己仿佛跌入噩梦,无法醒来。 他在说什么?什么人妖? 心瞳一愕之间,冽尘的指尖滑过她的面颊,微微停留,微微颤抖。 心瞳猛地回神,身子一侧,避过了他的手指。 冽尘指尖一颤,面上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你的食谱写完了么?写完了赶紧离开!” . 后园幽暗,冽尘站在窗口无言地望着心瞳跟着差猜离去。她小小的身子佝偻着,他知道她是用尽了全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让自己不哭出来。 冽尘没说话,只是手指握住面前的栏杆。 “殿下。”身后有甜美却坚毅的嗓音传来。 “说。”冽尘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马里奥应该是,是……”来人正是檀云。此时她已经是冽尘身边的贴身侍女兼保镖之一。 檀云第一眼看见那走进大殿来的心瞳,惊得也差点叫出来。 “你看错了。”冽尘冷冷出声,“他叫马里奥,是个男孩子。面貌的娇媚,只是因为他是个人妖。” 泰国的人妖各行各业都有,出现人妖厨师也自然不会奇怪。 “殿下……” “不必再说了。”冽尘转身走回房间去。 檀云走到前面来,站在冽尘方才站立的位置。一切如常,檀云却敏锐地发现,冽尘刚刚手握过的栏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里油漆都落去,显然是有人用了极大的手劲,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澎湃的心情。 檀云黯然。 冽尘都能让她到他身边来,可是他竟然这样严厉地将心瞳推远。这究竟是相对的冷淡,还是更加深沉不言的爱? “这一碗东西,趁着无人注意,处理掉吧?”檀云转身跟冽尘入内,将那食盒捧起来。 “放着。”冽尘轻轻一笑,“我要吃。今晚将它们吃光。” “什么!”檀云急了,“殿下这东西……”就算檀云没亲口尝,可是见了冽尘之前的表情,还有差猜都哭了的样子,檀云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味道。 “放下,我吃。”冽尘只是平静吩咐。窗外水光映入房间,落在他一身白衣上,像是一段难言的伤。 整夜,谭云都无法安心入睡,每当悄然走到冽尘房门外来时,都看见他依旧坐在桌边吃那碗东西。一颗一颗吃得很慢,他的面上却挂着旁人无法理解的静柔笑意。 直吃了整夜。 ----------- 【稍后第二更。】 174、都是为你(第二更) 心瞳跟着差猜回到查鹏家,远远就看见丽雅等在门口,遥遥地面上有忧色。 真是位善良的老人家。 心瞳深深吸气,藏住自己心底翻涌的难过,努力撑开一朵微笑走到丽雅身边去,“丽雅伯母,怎么站在门口?” “哎哟你这孩子……”丽雅看见心瞳安然无恙回来,开心地握紧了心瞳的手,“我明白你们这些小孩子好奇心重,想要看看那宫殿的模样,可是你这样穿着男孩子的服饰过去,我真是不放心。” 丽雅让差猜先进去,这才笑眯眯拍了拍心瞳的手背,“你这孩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就算胸上缠了布条,可是你的身形还是凹凸玲珑的,一看就是女孩子啊。” 丽雅说着向湖水那边努了努嘴,“那边的人都是什么眼睛?那都是比毒蛇还要厉害的,所以你这么一走进去,他们就能发现你是女孩子!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心瞳听见自己心底咯噔一声。 方才一直对冽尘说她是人妖一事耿耿于怀,觉得冽尘是故意在羞辱她;此时听了丽雅的话,才猛地省悟在泰国只有一种身份的人,可以明明是男人,却面貌身材上都比女人还女人,那就是人妖。 冽尘故意说她是人妖,极有可能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她自以为聪明,扮作男孩子以不引人注目,可是真的忘了女人的某些细节是怎么掩盖都不可能掩盖得住的。 所以那些什么古代的祝英台、花木兰啊的故事,真的是不可尽信。朝夕相处之下,哪有看不出男女之分的? 丽雅先走进房子去,心瞳却立在夜色里,转头望湖水彼岸。水面被夜色染黑,那金色的宫殿倒映在水里,却依旧金碧辉煌,丝毫没有减色;反倒因为夜色的渲染,给那宫殿增添了神秘诡谲之色。 那样的地方,冽尘一定会很孤单吧? . “心瞳你这样困,昨晚上是不是也有奇遇?” 心瞳一夜辗转无法入眠,隔日在课堂上就有点犯困。星星就捅着心瞳,跟淡茹挤眉弄眼地乐。 心瞳一看这两个小妮子神色之间有媚色流转,就低声问,“赶紧交待,昨晚上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中国人就是中国人,尽管星星来自香港,淡茹来自台湾,但是中国人就是有共通的神情,心瞳一看她们俩那样儿就能猜到了。 星星是新新人类,肚脐眼儿上都打着环;相对来说倒是淡茹更加保守些。她爸妈都是医生,从小家教也很严,现在被星星给带坏了,山高皇帝远,反正父母也鞭长莫及。 淡茹红着小脸蛋儿,“我们去看人妖表演了。” 来泰国不看人妖表演好像才bt,心瞳也没多想;想着无非也就是看看人妖的歌舞表演,或者事后跟人妖合影之类的。可是淡茹的小红脸告诉心瞳,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心瞳捉住淡茹的小手,“乖孩子快说给我听,你去看什么了?” 淡茹一张脸红得跟煮熟了似的,“我,我去看公鹅了……” “公鹅?”心瞳挠了挠头,心说公鹅有什么好看?或者是“宫娥”?说的是泰国大皇宫里的美女么? 星星看心瞳一头雾水的样子,按捺不住地笑喷,“人妖是分公鹅与母鹅的。母鹅就是做了变性手术的,上头下头跟女人都一样;公鹅却只是上边是女人,下边却还是男人的……” “母鹅我们是不好奇啦,跟咱们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反倒是那些公鹅更吸引人你想想啊,看着一个面容姣好、胸脯高耸的美女,下头竟然是男人的那话儿,女人看了谁能不激动啊?” 心瞳的脸腾地就红了。都是学医护的,她们对人体各部分器官的名字说起来很是平淡,可是越是如此,越反倒让想象里那公鹅人妖的景象显得更加绮丽和诡异。 “那些顶级的人妖真的是要比正版的女人还美……”星星叹了口气,“我就有个远房表亲,来泰国旅游一趟,本来是跟个人妖胡乱玩,接吻还过夜了,结果爱上了。说就连真的女人都比不上那个人妖的美丽与妩媚。现在正在跟家里抗争,要死要活地非要娶那个人妖,说要是家人不同意,他索性剃了头发当和尚去……” 本是轻松的话题,一旦涉及认真的感情,便一下子沉重下来。 星星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将话题转开,跟心瞳低声说,“你看淡茹静静小小的,可是扒起人家公鹅的内.裤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哎!人家那个公鹅长得特别像李玟,真是电眼电臀,结果淡茹小丫头蹲下来就把人家内.裤给扒了,露出那条象鼻子;淡茹还淡定地捏了捏人家的电臀!” “星星你不许再说啦!”淡茹羞得脸红得都要哭了。本来那晚上所有游客都跟嗑药了似的疯狂,她那样做并不算最出格的;可是此时冷静下来在光天化日下的课堂上说起来,小丫头可真是要撞墙了。 心瞳笑起来,伸手揽住淡茹的肩头,“别害羞啊。其实我也一样好奇,下次我跟你们一起去看!啧啧,好歹咱们也是学医护的,人妖这样的性别特例我们总得亲眼看看啊。原来注射雌性激素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啊,都能让一个男人的皮肤变得细腻,改变第二性征……这也算我们医学学科的课题吧?” “你们说……”星星再度坏坏眨眼,“你们猜,我们阿南老师会不会也在类似的地方进行过表演?” 心瞳和淡茹都笑起来,三个人挤在一起,将头都快扎到桌子下头去了。 “其实如果你好奇,可以直接问我的。”没想到头顶就传来阿南老师那低沉的嗓音! 高级人妖连喉结都是看不出来的,通常人们辨识他们就是从嗓音和手脚上来看。阿南本身已经是高挑丰满的大美女,可是他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如同男人一般的低沉,带着磁性。 这嗓音一出,星星吓得像吴老二一样浑身颤抖……心瞳跟淡茹都不敢抬头了,星星只能自己挣扎着抬起头来。 阿南老师这会儿说的是中文,班里其他国家的学生听不懂。 “阿、阿南老师……好奇心是、是求学的最佳动力,是不是?”星星还在努力自救。 阿南妩媚一笑,“那你是希望我曾经在那表演过,还是不希望?星星你下次可以直接来问我,我愿意单独给你解答。” 说罢扭着小蛮腰转身离开,惊得心瞳几个人面面相觑。心瞳使劲琢磨了琢磨阿南老师那诡异的态度,忍不住盯着星星,“我怎么觉着,阿南老师好像对你有意思?” 星星登时做喷血状,“你杀了我吧……” . 差猜是冽尘的贴身侍从,所以每个星期才能回来一两个晚上。这两天差猜又是愁眉不展。 儿子的反应总是最为牵动母亲的心。丽雅一问才知,原来这两天儿子的这位主子心情是好了许多,不再喜怒无常,可是却迷上了去看人妖表演! 人妖表演乍看之下真的是享受,可是如果连着看了好些天,恐怕真的会成为一种视觉负担。 心瞳听得也是皱眉。 “夫人这两天为了此事还跟殿下发了脾气。”差猜愁得唉声叹气,“夫人质问殿下,为什么给他找了这么多美貌的女子,他却一个都看不上;反而要去看那些人妖的表演!” “换了是我,我也会担心。”丽雅点头,“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 “可是殿下也更厉害,反问夫人,说既然有一天他要亲手掌控当年沙琨将军留下的集团,那么他怎么能连自己的快乐都无权掌控?他说他只是想让自己快乐,如果这一点自由权都没有,那夫人就不必指望他将来能够重现沙琨将军的辉煌了!” 丽雅叹息,“这位殿下真的很有气概。可是作为母亲,夫人恐怕只会伤心难过。” “夫人也真的是位好母亲……”差猜叹息,“夫人虽然伤心落泪,可是避开众人还是偷偷跟我说,如果殿下喜欢去就让他去吧,她也希望殿下能开心。但是嘱咐我,别让殿下玩得太过火。” 身为母亲,丽雅也只能轻轻摇头。 心瞳的心更是疼得缠绞在一处。冽尘根本没有喜欢同性的倾向,他说他喜欢人妖,恐怕也是因为她…… 心瞳默默起身。 冽尘的意思她懂了,他是想在人妖出没的地方与她见面。 冽尘的母亲是认识她的,所以如果她是以女孩身份接近冽尘,他母亲很可能会怀疑;而如果将她化装成人妖,那么他母亲定然会无法想到。再加上他母亲的尊贵身份,是肯定不会亲自走进人妖聚集的地方的,这样冽尘才能够方便见她…… 她知道,就算要以人妖的身份出现,她也一定要配合冽尘的这一片苦心。 ------------- 175、美胸样板(更①) “心瞳你要学习人妖歌舞?”阿南老师上一眼下一眼地瞄着心瞳,“该不会是迷上哪个人妖了吧?” “有啊。”心瞳笑起来,“迷上阿南老师你了。” “你少来。”阿南老师翘着兰花指轻哼的样儿,分明百分百的女人反应。 心瞳笑着模仿,倒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阿南老师叹了口气,“不是我吝啬不愿教你,而是我自己都不想回首当年往事。将家里男孩子送出来当人妖的都是贫穷的家庭。就因为打小生得五官清秀些、骨骼小一些,所以就没有选择余地被家人送去学习人要歌舞,接受雌性激素的注射,从此将自己努力当作一个女人……” “其实我不愿意的。人妖里头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性别生错了,所以他们能成为人妖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是对于我而言那是悲哀。因为必须要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我在参加表演的时候也要笑得没心没肺。只有晚上结束了表演,看灯火熄灭、人群散尽,才敢俯视一下自己的心。” “每一个人妖看似风情万种的背后,都是一部辛酸的历史。因为所有的人妖都是来自贫穷的家庭,几乎没有富贵人家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人妖。” “所以当我赚够了能让家人满意的钱之后,我就拼了命一样地念书,上大学,直到现在成为教师……” 阿南老师说不下去了,转过身去。 心瞳难过。 在外国人眼里,人妖是泰国旅游的一大重要内容,仿佛来了泰国而没看过人妖就不算来过泰国。大家更多是带着狎戏的心态去看人妖的,更有放肆的游客去摸人妖的胸,或者扒掉他们的底.裤……众多狎戏的照片在网上一搜便得,照片里无论是游客还是人妖自己,大家都笑得没心没肺。 在这种心态下,纵然心瞳也曾经听说过人妖的寿命差不多只有40岁左右,而且过了25岁之后就要走下坡路,要服食大量的激素和药物才能维持容颜等,但是并无设身处地的理解与感受。 就连对着阿南老师,心瞳心里也多少带着笑谑的。可是此时心瞳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如果要学呢,不能在学校里。你下了课来我家吧。地址是……”阿南老师说完后就转身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再也不肯搭理心瞳。 . “死心瞳,你太过分了,我回到学校才知道你走了,你竟然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心瞳回到查鹏家,打开电脑就看见袁媛的话一大堆一大堆跟泛滥的洪水似的从屏幕上流淌下来。心瞳开始看着还在笑,可是看着看着还是湿了眼眶。原来真的好想念中国,想念医大,想念那里的每一个人。 “好吧,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姐姐们饶了你了。不过咱们宿舍的姐妹花可都说了,你得给我们弄着泰国人妖皇后poy的签名!她好美啊好美啊,我们都迷死她了!” 心瞳只能笑。这个世界是彻底腐了,男人对人妖感兴趣还算是天性使然,现在女生都对人妖满眼睛蹦红心了。 “好啦我争取。这些高级别的人妖皇后很红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她们。如果能的话,一定给你们要到签名!” 袁媛欢呼一声下线睡觉去,心瞳转而凝着电脑屏幕发起呆来。 心瞳想了想,还是登录了代理服务器,进了“英雄美人”。 她知道鸱夷子皮就是冽尘。只是她不知道冽尘是如何知道【夷光】就是她。 其实应该算是竹锦最早发现她的身份,当她看见有人在游戏里披挂起【西施】的大号,她就知道那人是冲着她来的。之后知道西施原来也是竹锦,心中虽然好笑,却也更懂了这名字当中所包含的竹锦的一份心意。 西施之名千古流传,可是西施并不是那绝代佳人的本名。西施姓施,又居住在苎萝西村,故名西施。西施的本名原为夷光。 心瞳以【夷光】为名,并不是为了想要借着西施之美,她是有自己的心情。西施为了越国而情愿入吴宫,忍辱负重,终于以一个普通的浣纱女的身份改变了国家的命运。而越国灭了吴国之后,西施又神秘失踪,传说她与范蠡泛舟五湖,终老民间。 西施的经历符合了心瞳的心情,而心瞳又不想假西施之美,所以她才用了西施的本名夷光。心瞳相信,西施也并不想成为四大美人之首的“西施”,如果她自己可以选择,她当然还宁愿继续做那个名叫“夷光”的浣纱女。 可以说,【夷光】才是那个女孩的本真;【西施】则是她被训练后所成为的那个女谍的角色,而不是她自己。所以心瞳更喜欢当夷光,而不是西施。 而西施虽然以身救国,但是却幸运地能遇见范蠡。尘埃落定之后,两人能够抛下一切去民间做一对神仙眷侣,这更是心瞳神往之事。所以心瞳越发喜欢夷光这个名字。 她既然在游戏里名为【夷光】,她便不可能不去留意与范蠡这个身份有关的角色。而【鸱夷子皮】正是范蠡挂印而去,经商于民间的时候所取的化名。 既然有人以此名进入游戏,而又是从来不玩游戏,反倒主动找上她与她聊天。心瞳又如何能猜不到,那人本是为她而来? 更难得的是那人揣了这样一颗心:他不是辅佐勾践复国的那个“范蠡”,他只是抛弃一切名利带着西施泛舟五湖而去的“鸱夷子皮”。他的心,正合她的愿。 做那一切事不是为了此中繁华,为的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够含笑而去。 所以她知道,那是冽尘。 游戏里,【鸱夷子皮】的头像暗着,心瞳将鼠标点在他的头像上,犹豫了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放弃。 心中有一点点地埋怨袁媛。她方才一直忍着,没去问袁媛竹锦的情况;可是这个该死的袁媛竟然就也一句都没提到竹锦!心瞳无力地握了握拳。 他好么? . 芭堤雅海滩,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心瞳跟星星、淡茹、阿南老师组成的四人小分队站在芭堤雅的地界上,只有心瞳露出初次来到此地的那一副呆呆的样子。 人家阿南老师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讨生活的;星星和淡茹更是来过这里了,只有心瞳张着懵懂无知的眼睛,面对面前平缓的银白色沙滩、碧蓝的海水,兴奋地爆发出大叫,“好美啊!” “芭堤雅的熟客从来不会在白天欢呼。”星星摆出老资格,“人家都说芭堤雅白天是一条虫,夜晚才是一条龙。白天这里懒洋洋的,除了银色沙滩和海水之外有什么好看的啊,亏你还这样兴奋。” 心瞳被说得脸红起来,“可是这里真的是很美。” 淡茹神秘兮兮挤过来,“等你到了晚上就不会觉得这海滩美了。” 阿南老师显然对这里早已经没了任何兴奋点,翘着兰花指指着路边一条条巷子,“反正时间还早,你们这几个丫头可以去选择做做美容。这里的美容整形技术比韩国一点都不逊色,价钱还便宜了一半带拐弯!” 做人妖的一生要经过许多次整形手术,隆胸、变声、直至变性,所以阿南老师说起来就跟去修个指甲、剪个头发似的那么简单,心瞳等三人却吓得花容失色。 “我要去拜会杰克医生,你们就在附近转转。”阿南老师扭着屁.股走进一家诊所去。 “她去干嘛啊?还整?”淡茹问。 星星耸了耸肩,“不是啦,他是想做相反的手术。他当年当人妖的时候做过硅胶隆胸手术,他现在想把假体给取出来,重新恢复男儿身。他还想问问那位权威专家,有没有可能减小雌性激素对他身体当初所造成的影响。” “他可是大美人哎,干嘛要变回去?”淡茹眨眼。 心瞳则笑起来,“这么私密的心理活动,阿南老师怎么会告诉星星你的哟?难道他这是委婉地在向你告白,然后为了你才想到要恢复男儿身?” “哎呀,什么呀!”新新人类的星星也羞得双手捂脸,跳起脚来。 三个女孩子正贫嘴着,旁边走过几个人,看样子有点像中国的“医托”和病人,就是有人专门给医生拉客的那种。心瞳不巧地听见有人的嗓音说,“看见那个穿军款衬衫的女生没?她的胸美吧?又高又挺,形状完美,摸上去还是柔软的……她那就是最好的样板。咱们就给你做成那样的胸,好吧?” 心瞳的心里腾地就窜起一股火! -------------- 【稍后第二更。】 176、花柳医生(更②) 星星和淡茹对芭堤雅的白天都是兴趣缺缺,回酒店补眠,以全副精神迎战夜晚的繁华。心瞳提出想自己一个人在外头转转。星星和淡茹嘱咐了几句,就也放心瞳去。毕竟对于第一次来的心瞳来说,碧海银沙竟然还是芭堤雅最吸引人的景色,星星和淡茹想心瞳一定去拍这些景色去了。 心瞳看那两位姐姐的身影消失,她一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巷子。附近几条巷子里都是整形美容的诊所,心瞳方才用眼角瞄着那个指着她说事儿的医托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去。 那家诊所规模不大,不过却很干净、很有现代范儿,看得出生意一定不错。 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走过来,瞅着心瞳就有点眼睛发直,还问着,“请问你是哪一届的miss-tiffany?” 心瞳险些没晕倒。 tiffany是芭堤雅人要大剧院的名字。而在这里每年都举行一次人妖皇后的选美,获奖者就被称为miss-tiffany。看来走进诊所的“病患”多数都是人妖,所以看见心瞳走进去,那护士小姐直接将心瞳也认定为人妖。好在还认为心瞳是佼佼者,所以才问她是哪一届的人妖皇后…… 心瞳忍着自己头上的黑线,笑眯眯问那小姐,“我刚刚是在街上听见一位先生介绍你们这里技术高超、设备完善。请问那位先生在么?” 心瞳刚来泰国的时候,听一位泰国导游自行将泰国人给分成了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华人,第二等级是华裔,第三等级才是土生土长的泰国人。那导游自己本来是个深色皮肤的土著,却也拿捏着生硬的中文说自己是华裔…… 那导游的话当然听不得,这其中有为了赚钱而说的谄媚之词,否则湄公河上怎么还会发生泰国的军人打死中国船员的严重事情……不过他的话倒是从侧面可以证明中国的一切对于泰国的重大影响,所以就算心瞳说的是中文,那护士也听得懂,而且并不觉得“人妖”说中文有什么奇怪。 高级人妖现在很多要赚中国游客的人民币的,所以就像中国人热衷学英语好进世界五百强一样,高级的人妖皇后很多都能说不错的中文。 “你说阿强?他不在,出去接.客人了。不过他老板班布医师是在的。” 看来这家诊所还是医生负责制,每个医师对应自己的医托。那医师的名字倒是逗笑了心瞳。班布……有点意思。 “那我可以去向班布医师询诊么?” 护士小姐嫣然一笑,像是跟心瞳分享什么秘密,“当然可以。这两天来询诊的客人都是指名来找班布医师的。” “请往里走,最里面那间诊室就是班布医师的办公室。”护士小姐热情指引。 心瞳只能翻了个白眼。 走到走廊尽头去,好几个人妖坐在房间门口的长凳上排号。心瞳就也坐下来。那几个人妖带着艳羡的神情上上下下地打量心瞳。心瞳这还是除了阿南老师之外第一次近距离跟人妖打照面,在还没来得及惊艳之前,先惊心动魄了下。 里头传来跟活不起的太监一般尖细拖着长音的话语声,“你这不行,得重新做。你看你两团肉中间这是什么呀?人家女人这中间地带叫乳.沟,那可是最为销.魂的地方,有的男人爱乳.沟比爱乳.房还多;可是你这个明显就是胸部隆起不够,你还硬塞大号的假体,结果把两团肉中间硬生生给扯远了。” “人家女人那叫乳.沟,你这个叫硅谷。” 硅谷硅胶隆起造成的山谷……噗,这词儿甩得还真有创意,心瞳忍不住笑起来。 “约个时间重新来做吧。最近三天都不行,我这都排满了。”那嗓音还是欠揍地懒洋洋。送上门的还都不是买卖。 不大会儿,那个叫阿强的医托又领了几个人进来。心瞳一眼瞄见他,起身就去追他。阿强被心瞳给堵到走廊旮旯里,满脸惊恐,“哥们儿,别,别这么激动啊!我也没说别的啊。我说你这胸做得好,巧夺天工!” 看心瞳面上还是怒意难消,阿强还补充,“真的,我们班布医师都这么说。他隔着窗子指着站在外头的你跟我说,说你的胸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那阿强看样子是个华裔,面上是个泰国人的长相,可是满嘴的中文很溜。心瞳高举着拳头,“这次饶了你。你要是再敢指着我跟别人胡说八道,我一定揍你!”. . 终于轮到了心瞳进诊室。心瞳进门就将房门关严,还上了锁。 转过白纱屏风,心瞳站在那医师面前。医师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头上大白帽子一直压到眼眉上,下头大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班布医师你好。”心瞳含笑在他面前坐下来。故意倾身,将自己的领口微微咧开了点儿,春光那一点,似隐非隐。 “你你、你好。”那医师登时不淡定了,说话也不再用要死的太监那种尖细又拉长音的嗓音,“看哪儿?胸?” 心瞳淡然一笑,“看哪儿都行。不过呢,班布医师你也知道的,现在整形美容的医疗呢经常会出现一些问题,总有些庸医啊非但不能给患者带来美丽,反倒会辣手摧花……所以呢班布医师,请你先给我看看你的行医执照。只要班布医师你是合法的医生,那你想看我哪儿,都行。” 班布医师颤抖了,那双眼睛里头水光粼粼的,却又像狼似的闪着饥饿的火花。 “忘忘带了。”班布医师眼睛都钻进心瞳领口去了,说话都费劲。 心瞳将上身越发娇慵地都俯在桌上,小手伸向班布医师。 班布医师登时就喘了。 孰料心瞳温柔的小手却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子,“混蛋,你跟那个狗腿子阿强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的胸是你的完美作品!” 心瞳按捺着心底奇异的颤抖,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跟脚呢?妈妈从小没教育过你:小孩儿跟脚要被打屁.股么?” “还有听听你这个破名儿,还‘半部’,你干脆叫半身不遂算了!” 心瞳嘴上辛辣地骂着,眼睛还是湿了。明明骂他跟脚,可是看他跟来,心里却是掩不住的快乐。 她想家,她想他。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勇敢,既然决定了来泰国就一定能耐得住寂寞。可是那天一看见袁媛的话透过电脑屏幕流泻下来,她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身在异国他乡,纵然这里有冽尘,她也觉得那样孤单。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跟孙猴子七十二变一样地出现在她眼前! 班布,bamboo,竹子…… . “什么半身不遂呀,人家说的是‘半部论语治天下’,说偶自己聪明睿智;还有跟你之间,就算隔着中泰国境,却也不过‘半步天涯’,一点都不远,都用不上一步……”竹锦得瑟呢。 心瞳笑着转过头去,“还有看看你选择的这是什么地方。广义说,你算得上花柳医生了吧?不过你要是能天天借机寻花问柳,真的治疗些女患者倒也罢了,结果你天天对着的都是人妖段公子,你的审美越发诡异了哦。” “噗……”竹锦只能吐血,“我没那些爱好,我就是为了能遇上你……” “那要是真有人找你做手术呢?你真敢给人家动刀?咱们可是刚学了一个学期的人体解剖学啊,你这可是杀人。” “没问题啊,我不敢割肚子肠子,在乳.房上隔开个小切口往里头塞硅胶,我有什么不会做的?” “我看你是想借机捏人家的胸吧?” 竹锦色眯眯凑过来,“她们的胸有什么好捏的?我不如干脆去捏硅胶算了……越是对着她们那些假的,我越是想念我掌心里那一对真的……” 竹锦说着伸手过来解心瞳的衣扣,“小病人乖乖,医生叔叔给你看看。你要听话哦,不许反抗不许喊……” 他的手指修长又邪恶,那手指几乎化身饥饿的猛兽,恶狠狠地罩上她的胸。心瞳闭上眼睛,感受着胸上那久违了的酥麻感。原来那样想念。 “它们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看它们在我掌心,才是最美的模样。”他沙哑低喃,轻轻吻住她的耳珠。 -------------- 177、问你真心(第一更) “班布医生,又有客人来了。” 心瞳的胸尖刚在竹锦掌心娇羞绽放,那个该死的阿强又来搅局了。他一推门没推开,就在外头没完没了地拍门。 竹锦恨得咬牙,“我今晚非剁了他不可!” 心瞳笑着退开,整理衣裳,歪头笑着望他,“活该。看看你找什么人当你狗腿子。刚刚我都差点揍他。” 说着严厉的话,可是心瞳小脸儿上还是一朵一朵地桃花开。娇美又羞涩,看得竹锦眼睛发直。 竹锦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转身去开门。阿强一探头先看见心瞳在里头,还压低了嗓音跟竹锦说,“那哥们儿是来砸场子的吧?” 心瞳转到门口来,故意学着人妖那种嗓音压低了声音,冲着阿强,“砸场子不一定,砸你却是肯定的。” 阿强连忙告饶,“哥们儿、哥们儿,别介。之前多有得罪,我给你赔罪了啊。出去喝一杯?” “好啊,走吧。”让竹锦都没想到的是,心瞳竟然答应了阿强! “那个……”竹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瞳倒是大方扯了阿强的胳膊就往外走,转头朝竹锦嫣然一笑,“谢谢班布医师。再见。” “哎,你……”竹锦心说这还没安排好下次在哪儿见、怎么见呢,心瞳怎么就走了啊! . 泰国的街边摊极为发达,普通民众的一日三餐也喜欢直接到街边摊买一份炒饭,不像中国人似的,每顿饭不准备个两三个小时不算吃得好。心瞳跟阿强坐进路边摊,阿强叫威士忌。 心瞳先是还衡量了衡量自己的酒量,等到看老板过来调酒的过程,她就笑了。是喝威士忌,但是那老板是现在玻璃杯里放上大半杯的冰块,然后将瓶子里的威士忌只倒了一小瓶盖加入酒杯中,再在杯子里加入苏打水,直到满杯……与其说是在喝威士忌,不如说是在喝威士忌味儿的加冰苏打水。 阿强笑眯眯,“我们泰国人喝酒都是用瓶盖量,中国人每次看了都会露出哥们儿你现在的神情。” 心瞳笑,“可不。我们中国都是流行‘感情深,一口闷’。” 竹锦从诊所窗子看着心瞳跟阿强两个人推杯换盏,薄唇不由得挑起,狭长的眸子里闪烁起狡黠的光芒。 . 夜晚的芭堤雅海滩果然是另一个世界。夜色里,比各色彩灯更加绚丽的是妖冶走过视野的人妖们。 那些人妖都是身材高挑,穿着色彩艳丽,或者大胆暴.露。有的几乎身上全都裸露出来,只在胸尖上以一元钱硬币大小的布料遮挡一下,下头只是t字裤。“她们”的脸上抹了大量的白粉,妆容浓墨重彩,带着妩媚而又职业化的微笑,三三两两从游客面前走过,不时抛出媚眼儿来,以吸引游客与之合影或者过夜。 不光人妖,只要你转头,更能看见大街小巷的酒吧里,栏杆上坐着高大的欧美男人,怀里拥着娇小的泰国妹。那些欧美男人在放肆地谈笑,泰国妹小鸟依人地温柔地轻轻点头。心瞳终于明白,为何有的欧美人要打“飞的”过来一夜春宵,早上再飞回本国去,也要来这里享受了。 “心瞳去合影啊,很便宜的!”星星怂恿,“20泰铢合影一次,还允许你捏捏她的胸……20泰铢合人民币才4块钱耶,你还犹豫什么?” “星星的愿望是捏着一把人民币,与整个芭堤雅海滩的人妖合影遍、摸遍!”淡茹温温柔柔地无情拆穿了星星的心。 “哼”阿南老师翻了个白眼,扭头过去不肯搭理星星。 星星满面的讪讪。心瞳跟淡茹偷着笑开。 . 不顾星星的意犹未尽,阿南老师将她们三人拖进了tiffany大剧院去。现在的人妖大剧院已经几本上摒除了情色表演,展现给观众的是高质量的人妖歌舞。 心瞳一进去就叫起来,“poy,是poy啊!” 心瞳真是要晕了,那个台上甜美可爱的女生难道真的是男生变的么?完全看不出来,而且比女生还可爱!怪不得袁媛还要耳提面命地跟她说,要她给她们要签名呢。果然是好可爱! 阿南老师倒是对心瞳的表现见惯不怪,“她是2004年获得人妖皇后的,那一年她才19岁。她是17岁的时候变性的。这两年她越来越红,好多人来这边都是点名要看她。” 阿南老师说着指了指舞台两边夸张的大花篮,“看见了吧,好多有钱的公子哥大手笔地来送花。” “最近捧得最凶的是那位。每晚都来捧场,已经连续多日。据说那些花篮里,每个花篮里都藏着一颗缅甸宝石,他就是要看poy能不能找到。”阿南老师转头指了指三楼的包厢。那是贵宾包厢,从普通散位上抬头并不能看见那里的具体情形,只觉高高在上、红绒低垂。 . 表演间隙,心瞳说出去打电话。拒绝了阿南老师她们几个陪同的建议,自己悄然摸上三楼去。 二楼是普通的包厢,只有戏院的工作人员收票,监视并不严格。心瞳隐在楼梯扶手的暗影里,窥见那工作人员转身去卫生间的工夫,身子宛如灵猴翻越上三楼的护栏。 二楼还好上,三楼却是雷池了。这里都是高级贵宾的包厢,里头不乏军政财阀,他们自己都带着保镖,个个面色严谨地守卫在自家包厢门前。 心瞳咬了咬牙,转身下楼去。寻了后台的道具间,翻出来一套人妖跳舞时候穿的羽毛装。心瞳穿了羽毛装袅娜上楼。三楼的保镖色眯眯地将眼珠子落在心瞳的胸上,又转过她柔韧的小蛮腰,进而落在她圆翘的臀上…… 心瞳恨不得当场融化人妖的服装都是暴.露的,她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精挑细选,趁着没人的机会抓了一套衣服就跑;此时方知真是要命啊…… 这套衣服也是布料极少,堪堪遮住三点,羽毛随着人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轻柔飘动着,非但起不到任何的遮挡作用,反倒更加轻佻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我来给公子问个好。”心瞳努力让自己僵掉了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不行。”保镖的眼睛吃够了冰淇淋,可是一说起正事儿来还是公事公办。 心瞳纤指一转,从腰间抽出一根小纸条,在保镖面前晃了晃,“这是poy给公子的。我不进去也行,这纸条总能给公子看看吧?” 那保镖面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来。看来那人与poy关系不浅,这的确不仅仅是一个传闻。保镖仔细捏了捏纸条,确定里头没有其它东西,这才转身入内。少顷出来,挑眉瞄了瞄心瞳,“叫你进去呢。”说完还忍不住狎戏地凑近心瞳的耳畔,“其实你比poy还美……这是个好机会,你得好好把握。” . 心瞳只能在虚空里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跷似的高跟鞋走进包厢去。 包厢里重重大红丝绒的幕布垂坠,里头并无灯光,只有舞台上的灯光影影绰绰照进来,朦朦胧胧落在眼前那个清美男子的身上。 心瞳的心一停。 她没猜错,是冽尘。 心瞳努力控制高跟鞋,尽量稳当地走到冽尘身边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傻傻站着。 冽尘也没回头,甚至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似乎还在全服心神地看着舞台上热闹的人妖歌舞。 当尴尬蔓延开,心瞳想要清嗓子说话的刹那,她的手突然被握住! 冽尘没回头,不动声色,却将手向后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心瞳的手…… . 心瞳自觉没出息地使劲在幽暗里忍住眼泪。 包厢虽然相对私密,但是舞台的方向却能将这里一览无余。所以心瞳也不敢轻举妄动,依旧那张站着,被冽尘握着手。 他的指节清癯有力,紧紧地握住她,骨节似乎要勒进她皮肉里似的。 他瘦了。即便只是指节的碰触,心瞳也知道他更瘦了…… “真聪明,知道我要你到这里来见面。”冽尘依旧没有回头,却轻轻叹息,“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明白我的心。” 心瞳咬住唇,轻声说,“冽尘,回来吧。他们说你背叛,我知道不是。” 心瞳深深吸了口气,“你是为了我爸,是不是?” ------------ 【稍后第二更。】 178、狡狐千面(第二更) “他们没说错。”冽尘依旧没有回头,嗓音冷冽地说,“我已经不可能回去。亲手杀死联络员岩井,就是我的宣告。” 如果这个听冽尘说话的人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心瞳,那么任何人都会被冽尘骗过。他是学心理学的,他能将自己的语音语速控制得很完美可是心瞳却能分辨得出,他在每句话的尾音里,极细小的一个颤音。 人的嗓音会打颤,代表着内心的不确定;也就是说他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撒谎。 “你发现了什么?”心瞳咬住唇,“一定是发现的事情让你改变了初衷!” “那些一定与我爸有关!” 尽管心瞳想要怒吼,可是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人妖满面含笑地凑在冽尘耳边说话。 “我知道我爸一定有事情瞒着我。那套房子的事情他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可是我很久之前就觉得那房子的来路不对;如今果然被查出来有事,是聂家的长天集团贿赂我爸的!” 心瞳难过地闭了闭眼睛,“……一定还有其他的事。爸一定瞒了我好多。” “周叔的仇我一定会报,这你放心。当初害了周叔的勐腊,我会亲手除掉。剩下的事情你便不要管了。好好回去,别再让自己涉险!” “我不!”心瞳反握住冽尘的手,将自己的坚决透过指尖的力道传达给冽尘,“冽尘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说的一切。但是我爸的仇是我这个当女儿的责任。我不要假别人的手,我要亲自替我爸报仇!” “妞,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儿能做到的事!”冽尘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长眉微皱。 “从小到大我从没将自己当作个女孩子。男人有的独立与坚强,甚至冷血与歹毒,我也一样都有。”心瞳松开冽尘的手,“我要自己去解开我爸留给我的谜团。” “……还有,我要找到妈妈。”心瞳缓缓说出心声。 . 半个小时后心瞳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回大堂普位。星星和淡茹她们都问怎么这么久。心瞳无奈地摇摇电话,“我们宿舍的都是poy的铁粉,一听我在看poy的表演,都恨不得个个变成贞子,从我的手机里头爬出来!” 大剧院的歌舞看完,星星和淡茹早就按捺不住,跑到外头去看咸湿一点的表演。阿南老师怒其不争地转身走开,心瞳提着相机为星星和淡茹拍照。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海滩上妖娆的人妖给围起来,排队上来合影。心瞳很快就被人群吞没,四周都是陌生人。 背后忽然有人抵住心瞳的身子。心瞳举着相机就是一惊,以为遇上登徒子。可是熟悉的气息却在鼻息缭绕开,心瞳不自知地缓缓笑开,在人声吵杂里轻声问,“怎么知道来这儿找我?” “你跟阿强出去喝酒,不就是要告诉他,你今晚来看表演嘛。那大嘴巴当然什么都对我说了。你找他当传声筒,真聪明。” 心瞳笑起来,“谁让你那么招风。就算藏身在整形美容诊所里,当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假医生,可是你还是惹人注意。所以我自然要避开你远一点。阿强这个人比较安全,所以我宁愿接近他。” “他是本地人,身材外貌都不起眼。当然最妙的还是个大嘴巴,喝酒又会醉,所以跟他说话可比跟你说话轻松多了。” 心瞳一边说着一边给星星和淡茹拍照,整个人在暗影里几乎都被竹锦拥入怀里去。他的气息撩动着她的心。 奇异的安心感觉。仿佛不再慌乱,不再紧张。 . “我明天就会消失,你知道到哪里找我的,哦?”竹锦躲在人群里,放肆地用长了胡茬子的嘴唇蹭着心瞳的颈侧,坏坏地笑。 “不当你的花柳医生了?”心瞳忍不住笑。 狐狸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他以花柳医生的身份与她见面,那么他会马上消失,再改用另外一个身份去,换另外一个地点。只有这样,才是永远安全的。 “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心瞳虽然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却也还是倔强应战,“我得想想。” “好。那我在下一个地方等你。”他放肆地伸手去捏她的翘.臀,害她连相机都快托不稳。 他笑,嗓音沙哑又缠.绵,“姐姐你用单反哎,单反可不失真,你现在取景框里的都是歪斜的,你得赶紧冷静下来。”他叹息,“我就是摸摸你,都让你这样不淡定了么?说你想我了……” “心瞳,快来快来,你也来合影,我给你拍!”淡茹蹦蹦跳跳过来,满脸红霞,眼睛闪得像是偷着糖吃的小顽童。 心瞳一个愣怔,已经被淡茹给推到一个人妖身边去。那人妖忒职业,伸手就搂住了心瞳,还主动将心瞳的手放在了“她”的胸上,摆好了pose! 心瞳一惊,那边相机的闪光灯已经亮了。心瞳却急着去寻找闪光灯后头的人。却人影幢幢,哪里还有竹锦的影子! 方才一切,可曾是梦? . “现在金三角在全世界的围剿之下,罂粟的种植面积日渐萎缩。金三角的各派势力为了争夺减少的资源,彼此的火拼也更加厉害。” 查鹏家的书房里,一袭警用白衬衫的查鹏认真望着心瞳。他果然是泰国王族,外貌上与泰国国王如出一辙,都是干瘦的老人,目光如电。 “心瞳你要问的那个勐腊如今就是丧家之犬。他现在自己手下的武装已经折损泰半,他可能选择的前路就是投靠更大的势力集团。而目前金三角势力最大的集团是两方势力:一是当年沙琨的残部;二是傣帮。” 心瞳点头,“查鹏叔叔,您觉得勐腊最可能投奔的是哪个方向?” 查鹏想了想,“沙琨那边可能性大些。傣帮一向行事神秘,内部实行的是家族式管理,外人很难被接纳;所以对于勐腊来说,更容易的选择是沙琨残部。” “谢谢你查鹏叔叔。”心瞳深深鞠躬,“我知道这些情报是保密的,叔叔您竟然能告诉我。” 查鹏叹息,“傻孩子,我们中泰两国警方多年来携手缉毒,从公从私,我们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次你来,贵国警方郑重将你托付给我,我当然要竭尽全力保护。不管怎么样,我在泰国还是个王族成员,如今又任职警方,他们纵然有人想要加害于你,可是也不能不有所忌惮。” 心瞳转身离开。狠狠压住自己心里的一个疑问既然差猜是查鹏的长子,那么差猜在冽尘身边工作,是不是也意味着差猜有可能是会为警方工作? 差猜让心瞳不期然想起段柏青。他们两人有相似,都是出身名门却跟黑恶势力绞缠在一起,正邪难辨。 . “殿下,勐腊再度派人送了厚礼来拜见。”夜色深浓,差猜轻声问询冽尘。 “不见。”冽尘手指苍白,掌心却挂着一串翠色清透的手珠。两种颜色合并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却也有说不出的瘆人。 “殿下……已经是第五次了。如果继续拒绝,恐怕……”差猜轻声问。 “恐怕什么?他会狗急跳墙连我们一起憎恨,甚至想要将仇恨转移到我头上来么?”冽尘清清冷冷地笑,缓缓地说。 “勐腊现在急于找庇护所,如果殿下再不见,他会觉得不给他面子。他这人总归心高气傲,难免自尊心受损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啊。”冽尘说得轻巧,“我就等着他这天呢。” . “冽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差猜离开,檀云无声到来,“勐腊既然有心投诚,你不如接受。从他嘴里一定能得到更多金三角那边的情报。可是你此时反倒是想要往死里逼他……” “留着他活下来,比让他这样快死了,价值更大。”檀云审慎劝诫。 “就算他肚子里揣着天大的秘密,我也不想听;我要的,只是他死……”冽尘眼皮都没抬,“我来泰国这么久,只是从母亲的亲缘关系上能够成为这个首脑,但是我知道手下人始终没能宾服。我需要一个机会来开刀,从此立威。勐腊恰好是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就是要逼疯他,让他主动向我挑衅,这样我出师有名。” “冽尘,这难道不是你有私心?”檀云叹息,“当初顾伯伯就是被勐腊活捉。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一直是一个谜。你这样急于杀了勐腊,难道不是为了给顾伯伯遮掩?” -------- 179、夜猫(更①) “玉香你这又是何必?” 冽尘冷冷抬眸。他就像是并不喜欢光亮的人,即便在夜里也并不让房间里的灯光过于明亮。如果不是处理公事,他倒是宁愿就这样无灯地坐在夜色里,只让窗外的水光倒映进来,闪烁幽冥之色。 他是极小心的人。饶是与檀云两人单独相对,他也坚持称呼檀云的化名“玉香”。 月光与水光在夜色里都呈现一片没有温度的苍白之色,两者交织共同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越发显得他指头上那一挂翡翠的念珠绿到诡异,“你是为我而来,你又何必在乎周叔当年经历过什么?玉香你千万不要再在我面前表露太多的情绪,否则我会认定你此次来泰国,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继续调查周叔。” “殿下你!”檀云心中凛然一惊,对冽尘的称呼也不自觉地从平称其名,改成了“殿下”。 “无论你得到的指令是什么,就算是要在证明我真的背叛之后要亲手执行除掉我的任务……”冽尘转眸,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在檀云身上,“我也不会怪你。可是如果你的任务里还有一项是要搜集周叔的犯罪证据那么檀云,说不定我也会将匕首直接插.进你的心脏!” “别以为我会手软。玉香你该知道,我做得出来。”冽尘说完转回头去,目光只落在窗外水面上。 园子里的这片水就是从外头的那面大湖里头引过来的,两者之间有水道相通。冽尘望着窗外水面上的倒影,就仿佛能看见外头那面大湖上的倒影……从那面湖水穿过去,就是查鹏的家。冽尘知道三楼那个带着尖顶的小窗子就是心瞳的房间。 “你出去吧。”冽尘冷冷命令。檀云带着一脸一心的破碎,只能无声转身而去。 在中国的时候还不觉得,自从来了泰国之后,冽尘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在自己的身周搭建起一个无形的小小城堡,只将他自己关在里头。外人妄图闯进,或者哪怕只是想要接近那城墙都不能够。他冷酷而完美地禁锢着他自己,外面看起来的确越发有了毒枭的气质。 檀云离开,冽尘才从衣袖里拿出之前心瞳在人妖大剧院递给他的那张字条。上头一个字都没有。保镖说是poy派人送来的,冽尘却知道那就是心瞳。 身在险境,就要尽量什么痕迹都不留下才是最安全,所以聪明的心瞳在字条上其实一个字都没写。可是对于他来说,一个字都没写却不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冽尘细细地捋直那张字条上的折痕。那都是妞的手指细致折叠出来的,折痕坚定而笔直,能看得出她那时一点都不慌张,能看得出她个性里坚毅的侧面。 冽尘笑起来,情不自禁再想起那碗糯米团。 那时他上中学,学校里的校花喜欢上他,总是千方百计想要追他。这事儿就被心瞳知道了。她很难过,他看得出来,可是他并不想解释什么。心瞳也没在他面前哭闹,只是低头不肯看他,等他转身之后采用冷冽的眼神狠狠瞪他。 校花请他吃饭,被心瞳“巧合”地从窗外走给撞见。心瞳进来哥哥长哥哥短地跟他秀甜蜜,那校花真的被骗,就也邀请心瞳坐下来一起吃饭。 他忍着笑,去洗手间笑够了才回来。却见人家心瞳跟校花手拉着手说得那叫一个亲热。他自己坐下默默吃饭。一个饺子夹进蘸料碟子里头,再放进嘴里 冽尘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滋味。饺子馆的生意做得很到位,桌子上各种蘸料都很齐备:酱油、陈醋、麻油、辣椒油、芥末、腐乳、味精、盐、韭菜花、芝麻酱、蚝油、蒜蓉辣酱……一应俱全。而那些所有的味道都齐集在他口中,像是汹涌澎湃的怒潮向他的味蕾发起了集团总攻! 人家形容别的女人嫉妒,无非是用“吃醋”而已,而且还是女人自己吃的;他的妞却将人间百味都给了他了。而她自己则一脸轻松地跟情敌说着明星八卦,然后看他一脸麻木的样子,就嫣然一笑起身告辞而去,留给快哭了的他一个甜美的背影。 那往事简直不堪回首,可是此时却温暖了他的心。冽尘轻轻一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起身去休息了。每天想她一下,才能让自己恬然入梦。 . “他妈的!”曼谷老城区的一条暗巷里,飘溢着燠热而潮湿的气息。巷子狭窄,各家各户的高楼几乎窗子对着窗子。窗子中间都伸着长长的竹竿,上头挂着洗完的衣服。衣服滴答滴答地向路面上淋着水,将这里的湿气渲染得更加裹缠着身体,难受得无以复加。 这样沉闷而湿热的夜色里,却有一间屋子的窗子紧紧关着,里头传来懊恼的咒骂声。 “大哥,别急,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所以这些窝囊气得忍耐些。” “还忍耐!老子当年纵横金三角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快意恩仇,哪儿受过这么窝囊的气!”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正是勐腊。 “这个小子果然是个小白脸,冷酷无情而又阴阳不定!妈的,老子都送了五批厚礼过去了,他还不肯见我!这小子到底想怎么样!”冽尘每次都不给任何解释,礼收了却坚决不见,这让本就性如烈火的勐腊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哥,不如我们再联系傣帮试试?” “放你妈的屁!”勐腊一拍桌子,“老子沦落到今天,跟傣帮就脱不了干系!老子跟傣帮的仇还没算完呢,让老子去给他们摇尾乞怜?老子宁死也不干!” “大哥……虽然咱们跟傣帮的仇是不共戴天,可是现在傣帮说了算的却是大当家的诺帮和拉翁……拉翁是个有勇无谋的,诺帮那个人也并非不能沟通……” “他们两个也不过是台前的提线木偶!他们身后真正的主人是……”勐腊猛地转头望窗外,“谁?!” 房间里的几个人迅速灭掉灯火,推开窗户,从房间周围各个方向看出去巷子里的潮湿和燠热一下子涌进窗子来,迷蒙的夜色里除了地面上行走的普通行人,哪里还有什么异常的身影? 一只野猫蜷缩在对面三楼的楼顶,闪着警惕的目光。 “妈的,可能是只野猫。大哥,没事的。” . 勐腊一头大汗坐下来。这汗水不光因为天气的燠热,却多半是惊吓的冷汗。这病根儿是早就落下的。当年的勐腊在金三角号称“鬼判”,杀人不眨眼;后来生擒了中国禁毒警察的特级英模顾还山,在金三角一时间真是风头无两可是后来勐腊却变成胆小的,没遇到惊吓就是一头一身的大汗,再也没有当年的“鬼判”风采。 当年那件事个中的细节,外人无从知晓。只是人们却不能不感叹,勐腊恐怕除掉的不只是这个禁毒英雄,他也同时毁了他自己。 “顾还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做掉?”勐腊急促喘息,目光如魔,瞪着手下,“别告诉我,你们现在连个小丫头都做不掉了!我一闭上眼睛,她就在我眼前晃,就在我眼前晃!” 那几个手下都是皱眉。就算应该斩草除根,可是大哥也不必这样忌惮一个小丫头吧? “大哥,不是兄弟们做事不力,而是这个时间不对。那个丫头来泰国是经过官方程序的交流生计划,她是受到泰国官方的保护的;再说她现在住在查鹏家里,难道我们现在还要跟警方公开叫板么?大哥,为了那么个丫头,不值得!” 他们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泰国警方在趁机出手围剿他们的话,那他们就彻底完蛋了。现在躲着警方还躲不及呢,难道还能主动去捋虎须? 再说,当初大哥就派人去中国的云南想要做掉那个丫头。可是派去的人却被发现死在竹海里,是内脏被尖利的竹子给刺穿,活活淌血淌死的! 其实那个死法,就是一个警告了。可是大哥还是不肯信邪,果然后来再金三角罂粟收割期间的火拼中,被活活打得落花流水! “不行,一定要除掉她,一定要!”勐腊抽.搐起来,像是面对着巨大的恐怖,他挥舞手臂嘶吼起来,“顾还山你滚开,滚开!老子不会屈服于你的,绝不会!” “大哥你冷静下来,冷静……”那几个手下冲上来固定住勐腊,“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我们的人已经派到了她身边去。只要时机成熟,我们一定会做掉那丫头,而且不会放警方想到是我们动的手!” ----------- 【稍后第二更。】 180、女仆咖啡店(更②) 滴答,滴答…… 泰国因为潮湿而燠热,所以普通的民宅也都是两三层高的小楼,人都尽量在高处居住。这个习惯有点像中国南方的那些吊脚楼的居住习惯。 头顶上竹竿上晾晒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水一滴一滴落在石板路上,发出空空的回声。从路面上走过的人难免被淋到,然后就会下意识抬头向上望。直到望见那根长长的竹竿。 其实这个时间晾晒衣服,真的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充其量也就是能让衣服淋淋水;不过能将衣服这样拧都不好好拧干了就搭出来淋水的,一定不是个好主妇。 巷子口,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妪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站直了佝偻的腰身。 正是心瞳。 出了巷子,确定了安全,心瞳这忍不住转头回望那挂着湿衣服的竹竿。那竹竿说巧不巧地正好就搭在勐腊所在房间的窗台上。那分明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指引信号。 勐腊可能藏身在这片民居,这是查鹏告诉她的,所以她偷偷来查。可是那个湿衣服竹竿的信号又是谁给她的?那人分明是在用这样不合常规的细节来提醒她注意,所以让她轻易就发现了那扇窗子始终紧紧关严,透出诡异,让她几乎一步就找到了勐腊的藏身之所…… 那竹竿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 可是是谁?冽尘,还是竹锦? . 心瞳闪身进了一间商场,进入洗手间将衣裳和妆容换掉。 泰国警方可以给她一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却不能是公开的。毕竟金三角那些毒枭的势力不容小觑,泰国警方并不想轻易与他们公然撕破脸。所以泰国警方可以保护她,但是调查勐腊的事情却更多地要她自己来做,查鹏能做的也只是侧面给她提供一些情报。 爸留给她的谜团太多,现在已经失去了直接跟爸去追问答案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去从爸生前曾经接触过的人去寻找答案。而这个勐腊则是必须要找到的人。她必须要知道,爸究竟是禁毒警察的楷模,还是如同现在所显示的一切,成为了毒贩的同犯! 她想给爸洗清嫌疑,她更想去重新认识一个完整的爸。 爸从小就在她面前说傣家的语言,每次回来都给她做傣家菜。但是爸却从来也不将那些傣家的语言翻译成汉语教给她,甚至只是在她面前自言自语而不是要她也学会傣家话。她那时候小,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小孩子只是循着学习语言的本.能机械地记住了那些话。 后来直到长大了,有了机会在寒暑假去云南,才在当地傣家人的口里生动地重新听到那些话,继而自己融会贯通,明白了那些话的含义…… 她不能不谨慎地去思考,爸为什么这样明明想要她学傣家话,却不肯主动教给她。 她想到的那个原因妈妈。 . 爸当年曾经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在那边结识了妈妈。妈妈是傣家人,她自己身上有一半的傣家血统,所以爸爸要让她学会傣家的语言,以示不忘本;可是妈妈后来却离开了爸爸和她,爸爸心中也许是还在怨恨着妈妈,所以爸爸不在她面前明言吧? 这个原因,竹锦好像也想到了。她跟他一起在云南的时候,傣家人对她说傣家话,她有时候会忘了遮掩,而表现出来听懂了;那时候她总撞见竹锦若有所思的眼神。 人虽然会在心理上有小心翼翼的防备,但是非条件反射的本.能却是无法遮掩的。母语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心瞳来说汉语和傣家话几乎同为母语,是不需要转换自然就可以听懂和运用的。 所以后来她去齐家过年,那个平常动不动就自己找醋吃的段公子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地没有拦阻。心瞳当时心中就有惊讶,她知道她恐怕是瞒不住竹锦了。 心瞳站在车水马龙的商业街上轻轻叹息。放那条竹竿的人,她已经越来越倾向于是竹锦。她越来越瞒不住他,所以竹锦一定能猜到她要寻找勐腊,所以这家伙极有可能比她先一步找到了勐腊的藏身之地,这才伸了竹竿出来提醒她。 再说,如果不是竹锦,干嘛非要闷骚地挑一根竹竿出来?切…… . 想起竹锦,心瞳的心情从方才那条暗巷里的潮湿与燠热中解脱出来,迎着宽阔大街上的流风,去看远远近近的灯火璀璨。 那个家伙到底又藏到哪儿去了? 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安全起见;现在她才明白,那何尝不是他在隐藏他自己的行迹,也为了暗中在帮她? 嘁,狐狸就是狐狸,就算干好事,看起来也是鬼鬼祟祟地见不得人。 心瞳笑起来,心中越发想念他。 想到他就在身边不远处,尽管尚不能猜到他具体的藏身地,但是她还是觉得温暖,一点都不孤单。 泰国的人妖表演不光集中在芭堤雅海滩,首都曼谷也有大量的这样的地点。夜晚正是这样的地方最为红火的时候,灯火阑珊里,有一点点像是到了诡秘的妖界。个个人妖美得让人只想沉沦,在这里最善良的人也被刺激得满脑子都是欲.念。 不经意的一个转头,一条暗黑的巷子里只亮着一面灯箱。灯箱上画满了蕾丝花边,居中的几个泰国文字看得心瞳一挑眉。 “女仆咖啡”! 心瞳站在夜色里笑。想起在国内的一则趣事:网络上沸沸扬扬地传扬着一个17岁的富家少年公然招聘女仆,说他自己很宅,需要女仆来照顾他起居,陪他一起玩动漫。并且在招聘启事的后头郑重其事地保证,绝对没有性事的要求,不含推倒……云云。 这则消息一出,网络一片大哗。许多电视上的访谈节目都用这个来说事儿,聘请了教师啊、青少年教育专家啊、心理学家啊等等来深度解剖这个事儿。他们就认为,那宅男少年找女孩子穿那个衣裳,就是心理扭曲、含有不良企图的;就算说不含推倒,那也一定是不正常的。 心瞳她们宿舍的几个腐女看了就都大笑,都说那帮专家实在是太老了,老到根本就没看过日本的动漫,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女仆文化”这个事儿。如果要让他们看见日本的“女仆咖啡店”,估计他们当场就要吐血了。而且现在的女仆咖啡店已经在全亚洲都开起来了,泰国、香港……就连上海等中国的沿海大城市里已经都可以找到它们的影子。 且不说孰是孰非,不过这事儿上却的确闪现出了代沟之深。可能一家的家长跟孩子之间从来不沟通,就算那些青少年问题专家在家里都未必是合格的父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所看到的、了解到的那个世界。 心瞳走进女仆咖啡。 进来才知掉,位于泰国人妖社区的女仆咖啡果然是别有本国特色的,因为那些“女仆”应该不是真正的女仆,而是人妖! 与女仆咖啡相对,现在日本也流行起“逆女仆咖啡”,就是专门找帅哥来做侍应生,而不是小美女;泰国这里的倒是正好折中,人妖兼具了男女两种身份。 “主人,欢迎回家。今天一天的工作真是辛苦了。快换上拖鞋,让我为你捶捶背。”几个人妖女仆穿着可爱的女仆装,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躬身施礼,嗓音温柔,让人心头一宽。 心瞳被几个人妖女仆簇拥着到了一个卡位。其他女仆去忙着倒茶、点菜,只剩下一个女仆还在跟她温软地说话,“主人的眉头一直紧皱,眼睛里也有了血丝,看得出来主人最近真是太忙于工作了,都没有好好休息。我来给主人按摩一下放松放松,好么?” 心瞳笑起来。真的,有时候人在外头紧张地忙碌一天,图的是什么?不过是回到家里,家人的一声温暖问候。不过一想到让人妖给她按摩,她还是激灵了下,笑着摇头,“不必了。跟你说话,我已经很放松了。谢谢你。” “主人开心,小玉真的是好开心呢……”那人妖美女当场卖萌,可爱得吐着舌尖,像肯德基套餐里头的猫咪玩具“萌小奇”。 “主人,这是我们的厨师特地为您准备的餐点。在我们这里,每位主人的食谱都是不同的哦。”小玉可爱地端上餐盘来,“厨师特别建议主人要多吃几口这道菜哦。” 切得细细的白色脆片,吃在嘴里很是爽脆。心瞳问,“这是什么?” “竹笋哦。我们厨师说,让主人多吃点这个,能治疗主人你的便秘哟。厨师还说了,女人便秘可会在脸上生出色斑哦,排毒养颜很重要……” ----------- 181、怕他知道(第一更) “谁、谁说我便秘了?”心瞳窘得满脸大红。 拜托,这里怎么说也是公共场所,这样公开讨论她一个姑娘家的是否便秘,这也太跌份儿了啊! “嗯?主人没有便秘么?怎么会……”那人妖还来了拧劲儿了,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她们俩这一折腾,咖啡店里其他座位的客人也都看过来。因为这里是“女仆咖啡”,所以虽然也有女客,但是还是以男客居多。那些面目混沌的男人,似乎都坐在幽暗里露出诡秘的笑容。 心瞳呆不下去了,低声问那人妖女仆,“是你们厨师说我便秘?” “是啊。”比真实的美女还娇憨可爱的人妖卖萌地瞪大眼睛,天真点头。 “好,带我去见她!” . 转进后厨,最先落进心瞳眼帘的是一双稳定握刀的手。那人正在切菜,半截打开的窗子里,只见那人手起刀落,各种蔬菜便变成极薄的片儿,沿着他的手指形成一道流线形飞到一边码好。干净利落到几乎成为一种残酷美学。武侠小说里总是形容刀客动作利落是“如同切瓜斩菜一般”,如今这地道的切瓜斩菜的确是好看。 心瞳低头,从传菜的小窗口里看见那人一袭厨师白服,头上还戴着高高的厨师帽。心瞳笑起来,扭头望那人妖女仆,“小玉,为什么你们女仆咖啡的厨师不是女仆?” 小玉想了想,“他说,厨师一定要有清高的气质,才能做出有气质的饭菜。如果厨师也是女仆了,那做出来的只能是蛋糕甜点。” 外头又有门铃响,显然是又有客人上门。小玉赶紧向心瞳鞠躬,“主人您先跟厨师聊两句,小玉要去欢迎新主人回家了。” 心瞳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厨房大门上那个牌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这里是女仆咖啡,我们每个客人都是这里的主人。怎么,难道主人连自己家厨房也进不得么?”隔着传菜的窗口,心瞳故意挑衅。 “主人,你看哪个仆役成群的大户人家,主人还亲自进厨房的?您有事儿就请吩咐,自然有小的们来做。”里头那个也不示弱,竟然轻轻巧巧就化解了心瞳话里的刺儿。 “仆役们都好乖啊……”心瞳心底涌起清凌凌的活水,仿佛跟那人斗嘴也成了一种心灵复苏术,之前因为勐腊的压抑都尽去,此时觉得倍儿放松,“可是怎么还有仆役大胆到敢说主人便秘呢?” “便秘是人体自然的生理现象,就跟说人饿了、困了是一个层面的词义,怎么就成了对主人的不敬了呢?” “那你凭什么说我便秘啊?我上卫生间的时候,你变成苍蝇跟着飞进去了?” “主人你这样可不好,这明摆着是讳疾忌医啊。华佗死得多惨啊,本来是一心一意跟主公治病,结果被砍了……” “你少来,赶紧说!” “呵……”那人笑开,“你现在心中有事,自然未免心焦气躁,造成体内阴阳违和,脏腑失去推动,自然会成为食积,滞于体内不得排出。我不必看见你上厕所,我只见你神色就知道了。” “中医之道,望闻问切。第一便是望诊,所以我自然一观便知。”那人还在继续臭屁,“让主人多吃点竹笋呢,是因为竹笋益气和胃,利消化,去食积。既有营养,又富含大量纤维素,多好的东西啊。” 心瞳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笑,无法不想起当初刚刚相识时,她自己出过糗的那个关于“竹笋”的笑话儿。所以从那之后,但凡一听到“竹笋”二字,她总是会无法淡定。 更何况,是那家伙建议她多吃点竹笋…… “反正,我今晚很生气!”心瞳决定不再跟他讲理了。因为什么理到他那儿都被挡回来,一律不管用,所以她直接耍泼。 里头的切菜声终于停了。天可怜见儿的,人家那厨师还真是敬业,方才还能一边跟她斗嘴,一边继续切菜。 “好了我走了,拜拜。”心瞳说着转身就走。 “哎,别介别介!”闲人勿进的牌子终于叮叮咣咣地摇晃开,白衣白裙还戴着白色高帽的少年奔出来一把扯住心瞳的手臂。 正是段三公子。 心瞳嘟着嘴被竹锦拉进厨房里去。实则心瞳知道他在房门上挂那牌子是干嘛呢,这是在保护自己,以免其他的食客窥探而泄露了身份。可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了,就想找个小小的理由跟他发脾气。仿佛想将自己心里的压力全都发泄出来,托付给他。 “主人,那你说小的怎么做,你才能消消气?”那家伙本就生得宛如白瓷玉树,此时又穿了一身厨师白服,头上的厨师帽更是拉长了他身子的线条,显得他越发出挑。尽管置身在厨房中,却也依旧姿色不减。 心瞳脑筋一转,就笑起来,“这里是女仆咖啡,我进来结果只见你穿个厨师装,很失望哎!你也去穿女仆装给我看才行!” 竹锦额头登时黑线。 “你去不去?”心瞳绷起面孔。 “我去我去。”竹锦只能委委屈屈地闪身进了更衣室。 少顷出来,心瞳尽管之前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回头望向那更衣间门口立着的美人时,还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他穿黑裙,戴着白色的荷叶边围裙;头上是长发的假发套,发丝垂坠而下,挡住了他额头鬓边等比较男性阳刚的线条,只露出他完美的五官。发上压着纯白的发饰,显得整个人轻盈美丽。 他的眼睛摘掉了。长久戴着眼镜的人,冷不丁摘掉眼镜的时候,裸眼会有一点点的不适应,所以会下意识地将眼睛眯起来。这样就有了一中雾蒙蒙的效果,反倒更添妩媚,遥遥看去跟马伊利的眼睛似的很神秘、很吸引人…… “主人,小竹向您问好。”那家伙竟然还翘起单腿,手指比了v字横在眼前,嘟起红唇卖萌! 心瞳不厚道地笑得坐到了地上。 那家伙还用力扯了扯自己那装了填充物的假胸,两臂向中间夹,做出甜美诱.惑的样子,“人家是e杯哟……” “你滚啊!”心瞳岂能不知他那是故意气她呢,“你那不是e杯,你那应该是y杯!你那不是胸,那是篮球!” “主人,消气了吧?”竹锦笑眯眯凑过来,跟心瞳一起并肩坐在更衣间的长凳上。女仆们都在外头忙碌,所以这个时间的更衣间里安静得仿若世外桃源,“就算你现在撅嘴也没用了,你刚刚都笑得坐地上了!” 心瞳就也不绷着了,点头笑开。主动伸手去抓住了竹锦的手,“我不生气了。” “怎么想到来这儿找我?”竹锦眨眼问。 “上次跟阿强喝酒,结果差点没把我喝疯了。泰国人喝酒,你开始看着都是用瓶盖量,以为肯定是喝不了多少的;可是我没想到泰国人喝一次酒要喝3个小时!就算每次只喝一小瓶盖,可是连着3个小时喝下来,什么酒量的人都禁不住了。” “嗯,他们就是喝长酒的。不然泰国的酒消费量怎么还能在亚洲排第一呢!咱东北老爷们儿要听说泰国第一,肯定不服啊!” “那次喝完了酒,阿强看我喝得受不了了,就笑话我,说下次请我喝咖啡……”心瞳眯了眼睛转头望竹锦,“我当时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在刚刚,我从巷子外头走过,看见女仆咖啡四个字,我猛地就想起来……” “姑娘,真聪明。”竹锦鼓掌。 心瞳垂下头去,“勐腊窗口的竹竿,也是你挑上去的吧?” 竹锦挑眉,笑起来,“果然没瞒住你。” 心瞳转头去看房间的空地。更衣间里只有两行铁皮大柜,还有他们此时坐着的这条长凳,对面墙上还有一面镜子,除此别无他物。灯光被镜子反射了照进两行柜子中间的长凳上来,那光有一种空洞洞的感觉,“你既然是比我还先找到的勐腊,那你听说了勐腊什么?” 她伏在勐腊窗外,听见勐腊说到傣帮,说到“傣帮真正的主人是……”,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勐腊毒蛇一般的直觉让他发觉了她在窗外! 一切戛然而止,就在即将揭开的那一刻。心瞳遗憾自己没能听见,可是她反倒怕竹锦已经知道…… 竹锦转头嘿嘿一笑,“我听说了冽尘像耍猴似的耍他啊,这家伙估计要对冽尘下手了。他自己被逼到死路上去,就想临死也多拉一个垫背的。” ---------- 182、泰国美人鱼(第二更) “勐腊说,傣帮真正的首领是殿下。” 窗外是热带国家特有的阳光火辣,美容院里的喷雾机却喷出清凉的水雾来,落在面上很是舒服,补水又降温。可是躺在美容床上敷了一脸面膜的檀云却只觉心如火烧。 那个坐在她头直给他做脸的,正是将面孔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竹锦。她固定来做美容的地点终于被竹锦发现,所以他扮作医生与她取得联系。 竹锦将从勐腊那里听到的消息说给檀云听。 “不可能!”檀云也顾不得面上敷着面膜会不会因为表情而出皱纹了,“勐腊说的殿下是谁?他是想将祸水引到冽尘身上来么?现在大家都称呼冽尘为殿下,可是他不是傣帮的殿下!” “现在金三角两派最大的势力就是沙琨集团和傣帮。殿下现在是沙琨集团的首脑。可是沙琨集团跟傣帮非但不是一伙的,而且是死对头啊!殿下怎么可能同时是两大集团的首领?” 檀云眯起眼睛来,“一定是勐腊故意在栽赃冽尘。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想让外人听见。夫人家族的人本就对冽尘还有所怀疑,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可能认定殿下是傣帮派过来的卧底……” . 檀云句句不离冽尘的安危,竹锦的心却飘得更远些如果傣帮背后那个实际的主人“殿下”并不是冽尘这个“殿下”,那么那个人又是谁? 如果冽尘不是傣帮的那个殿下,那为什么冽尘在刚到泰国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就见了傣帮的二当家的拉翁? 既然是撇都撇不清的嫌疑,那冽尘怎么还能主动往自己身上来扯这些嫌疑? 每年的一二月份是金三角罂粟收割的季节,也是金三角各派武装力量火拼得最为严重的时候。那段时间冽尘去了一趟金三角,结果紧接着就发生了联络员被杀、勐腊被打成丧家之犬的一连串事件。这当中,似乎都飘荡着冽尘的影子。 . “三儿,不管这些事情真相如何,你也赶紧回去。姐知道你聪明勇敢,但是这里不是个游戏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不准你再留在这里!” “我会回去。但是我要带着姐你和心瞳一起走。”他依旧在没心没肺地笑,仿佛全无可怖。 檀云皱眉,“心瞳其实本不必来!” “姐,她来不光是为了她爸爸和冽尘。”竹锦正色望檀云,“她也是为了你。” “什么?”檀云皱眉。 “大年二十九那天晚上,我在心瞳身边。哥打电话来告诉我,说妈推荐你代替心瞳来做这个联络员。我已经很小心地在打电话的时候避开心瞳,可是我想,她还是听见了。所以她过年的时候就决定了要过来。她可能认为你是在替她尽责,所以她不想你出事。” 过年的时候心瞳竟然大方地去了齐家过年,有点一反常态,而且带着某种仿佛要最后一次似的坚决。那一刻竹锦就觉得不对劲,想来应该是心瞳就是听见了他的电话,然后决定了要来这边。来这边生死难卜,所以心瞳才会有点点冒失地真的冲去齐家过年。 . “……她怎么那么傻……”檀云半晌无言,眼角已经隐然有泪,“我不是替她而来。我是段家的女儿,我是中国刑警学院毕业生,我是中国禁毒警察。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姐……”竹锦想了想,“爸妈都觉得你直接潜伏进冽尘的身边,有所不妥;可是我想,他们猜错了,是不是?你来泰国,为的不仅仅是一个江冽尘!” 檀云重重一怔,随即努力淡然笑开,“三儿,你想多了。我喜欢冽尘,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竹锦摇头,“你的胃口不仅如此。你潜伏进沙琨集团的核心,你将距离选择得这样深入,这不符合你的个性我不信你是个感情用事的女生。姐,你骗不了我。你的目标不仅是江冽尘,你是想一举端掉沙琨集团!” 檀云笑起来,眼底浮起温软。他跟弟弟的感情是要比跟父母的还要深厚。 爸妈都忙,从小到大爸妈陪伴弟弟的时间都是有限。哥哥比他们大很多,而且还在云南当了好几年的兵,所以家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人彼此陪伴。几乎可以说,三儿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时候他拉臭臭不会擦屁股,都是她这个姐姐给他弄的,真可算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他。 他果然懂她的心,不枉亲厚一场。 就连爸妈都认定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事不分轻重了;可是只有弟弟知道,她怎么会将个人感情凌驾在禁毒大业之上?每一个禁毒警察,自从穿上这身警服,背诵下禁毒警察的誓词,那么她便已经将自己交给了国家和禁毒事业,再不仅仅属于自己。所以就算心中有爱,就算在意那个人比在意自己更多,可是却不会为了私人情感而坏了大事。 “三儿,替姐保密。”檀云深深吸气压住眼泪,“既然你知道姐的计划,那么你就该知道,心瞳其实不必为我而来。我不会走,也走不掉;可是心瞳可以。她的距离正好不远不近,而且受泰国官方保护,你尽快带她走。” 竹锦垂下头去,“姐,心瞳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弃她不顾,我也不能弃你不顾!” “三儿,你可以帮我啊。做禁毒警察的注定忠孝不能两全。三儿,替我在爸妈身前多尽孝,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爸妈一生都是要强的人,可是他们毕竟年纪大了,所以你多哄着他们些。” 竹锦还想争,门外却隐约响起走走停停的脚步声。檀云急忙厉色示意竹锦噤声,然后聊起了关于美容方面其他的话题来。 . “淡茹?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夜里淡茹突然来查鹏家找心瞳。 因为查鹏家是私宅,心瞳不好意思请淡茹入内,两人便到附近的夜市上找了间路边摊坐下来。 “啊?”心瞳一听淡茹的来意就笑了,“这方面你还是找星星去吧,我真怕我不敢进去!” 淡茹这个小妮子果然是外表清纯,内心火辣,她竟然想去探访艳名远扬的“泰国浴”! “心瞳,拜托拜托。你也知道星星近来跟阿南老师之间好暧昧呀……她现在晚上吃过晚饭就不见了踪影,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嘛。心瞳我就剩下你一个朋友啦,拜托拜托……” “再说啦,心瞳啊,你上次也说过的,如果我们再去玩也要带着你一起啊。你也很好奇的,是不是?”夜色里淡茹温柔的眼睛闪烁着祈求的光芒。 心瞳想了想,她也的确是需要再见冽尘。竹锦说勐腊有可能要对冽尘下手,她必须要确定冽尘已经知晓。 “那好吧。我陪你去!”心瞳含笑答应。 “心瞳啊,可是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去了哪里……”淡茹小脸儿飞红,“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去哪里,那我就完蛋了……尤其是星星啊,她这个大嘴巴一定会说得满世界都知道的。还有阿南老师,他一定又对我阴阳怪气地摇头了……” “好啊,我答应你!”心瞳大笑。小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明明胆大包天到都敢满宿舍的人凑在一起公然看a.片,可是被问起自己跟男友拉个小手、接个小吻的事儿,还会扭捏地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却也因为这份矛盾,才更可爱。 “你寄宿家庭里的人问起来,也不可以说哦。”淡茹双眸盈盈如秋水,“否则我以后再来找你玩,他们一定用有色眼光来看我……” 心瞳一再保证了,淡茹这才放心离去。两人约定隔日周末成行。 . 重到芭堤雅海滩,心瞳跟着淡茹,这才发现另一个街区里满大街地亮起灯箱,上头书写几个大字“泰国美人鱼”。 单独听“泰国浴”三个字,尚听不出太多端倪来,可是一旦将“泰国浴”三字演化为“泰国美人鱼”,大致就能听出点意思来了。 “泰国浴又被称为‘皇帝浴’耶……”淡茹红着小脸蛋儿,却坚定地抓着心瞳的手一起望里走,“因为是女人用身体为男人洗浴呀……被伺候的客人,那可真的是享受到如同皇帝一般的待遇。” 借着夜色,淡茹跟心瞳还都扮了男装。尽管心瞳看着自己那副样子怎么都不像男人,但是好在泰国是一个拥有人妖的过度,所以就算外表看起来有点娘,不过可能还真没人敢质疑你是不是真男人。 心瞳虽然也好奇泰国浴究竟是如何的香艳,不过却只是停留在眼睛的层面上让她看看还行,要是让她亲身试试,她还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同为女人,就算那美人鱼再美丽,你也无法接受她跟你那么亲密的吧! 反观淡茹,红着面颊双眼如星,分明是渴望的样子。心瞳只能奇怪,这小妮子难道真能玩得这么开? ---------- 183、比你毒(更Ⅰ) “淡茹,我还是有点打退堂鼓了。”侍者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即将进门之前,心瞳还是抱歉地停下脚步。 “我可能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对不起啊淡茹,你进去看,我在门口等你。” “心瞳,不要啊!”淡茹盈盈欲哭,“我都说了不是咱们自己接受服务,是店家安排了男人接受服务,我们看看就行了。顶多,就跟看情色片差不多的。” 心瞳还是摇头,“不好意思,虽然我也算是腐女,在宿舍跟姐妹一起看苍井空也看过;可是毕竟那是遥远的屏幕里头。你让我看真人的,我还真有点心脏受不了。” “心瞳你就陪我看一下下。如果你真的受不了了,随时可以出来,好不好?” 心瞳靠在门边,又为难地想了想,这才含笑点头,“好吧。淡茹我既然陪你来了,要是都不进去,真的是对不起你呢。” “好姐妹!”淡茹扑上来抱住心瞳,两人勾肩搭背一起走进房间去。 . 房间里垂着粉红的纱帘,营造出一片柔软迷幻的气氛。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床,稍远处是一个三角形的白瓷大浴缸。 心瞳和淡茹在纱帘外坐好,淡茹扬声召唤,“进来吧!” 纱帘内另外一个房门打开,一男一女走进来。隔着纱帘,仿佛有一层粉红色的雾气笼罩在那两人身周,所以看得并不是十分分明;不过却能看得出那一男一女两个人,身材线条都是非常棒。身上几乎根根线条绷紧,肌肉贲张,瘦而有力。 “哇,好紧张。”淡茹含笑向心瞳俯身过来,抓住心瞳的手,仿佛紧张地摇啊摇。 “淡茹你这个家伙……那么大胆子来看,结果人家还没开始呢,你倒是先紧张起来……”心瞳表示安慰地也回握住淡茹的小手…… 帘内的一男一女走到帘子边来,向心瞳和淡茹行礼。 “好有礼貌啊。”心瞳微笑。还没等她抬头回过身来,淡茹握住心瞳的那只手猛地用力钳制住心瞳! 心瞳一怔之间,帘内的一男一女非但没有脱衣解带开始表演,反倒掀帘奔过来,都冲向心瞳! . 骤变之下,心瞳只是眼神一晃,却并未惊慌。她抬头看向那对男女,判断好了时间和距离,便猛然手反腕扭转,将淡茹的手反剪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对男女也已经冲到了眼前!心瞳反剪着淡茹的手,将淡茹当作人体盾牌,应向那一对男女踢打过来的拳头和膝盖! “啊”惨叫声起,一线鲜血凌空飞扬。却不是心瞳,而是被那一对男女同时打中的淡茹! 那一对男女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拳头打中的会是淡茹,彼此对望一眼,无声便取得默契那女人张手去抓淡茹,想要将淡茹夺到手中;而那男子绕过淡茹,直接攻击心瞳! 心瞳冷冷一笑,矮身将身材娇小的淡茹直接扛上肩头,猛地一个旋身,将淡茹当成了人体棍棒,扫向那一对男女! 那一对男女显然都投鼠忌器,没敢反击,只能向后跳退几步。房间里轻袅的纱帘被风吹荡开,一幅一幅飘起又落下,显得惊慌无形。 突然飘动的纱帘扰动了那一对男女的目光,他们下意识各自转头向左右两边,心瞳已经拖着淡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边! . 淡茹已经满脸是血,可是被心瞳手肘卡住颈子拖向后,无法自救;她却冷笑起来,“周心瞳,你太幼稚了!你以为以我为人质,冲到门外就安全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今晚我既然带你来这个地方,那么就整个地方都已经是我们的人!” 心瞳站在门边,小心地没有站在门板旁,而是退后一步闪身在墙角里,侧耳细细听向外头的声音。 “淡茹,你终于肯承认你的身份了么?哈……你说我周心瞳幼稚,能这样轻视我周心瞳的你,难道还真的敢确认自己是聪明的么?” “你……你难道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淡茹一惊。 心瞳静静一笑,“有怀疑,但是不确认。我周心瞳生性清冷,难得身边有几个朋友,尤其在这异国他乡,你跟星星的主动到来,让我只觉开心。我自己的性子我知道,通常因为我的性子清冷,所以就算有人主动结交,可能时间长了得不到我热情的回应,也会转身走开;可是你跟星星没有。” “我在感恩之余,心中也并非没有警惕。我周心瞳既然以真实身份公然到泰国来,我知道勐腊一定不会放过我。那么我身边的人,你和星星当中很可能就有他的人。我虽然心有怀疑,可是宁愿首先认定你是朋友,如果你不自己露出身份,我倒宁愿什么都不知晓,还是一直做朋友……” “直到你这次邀请我来看泰国浴。你单独邀请我,还几番小心翼翼要求我不要告诉星星。如果说这是因为你害羞,倒也有情可原;可是你还要我也不要告诉给寄宿家庭……淡茹,过犹不及的道理你该明白,所以就算我不想怀疑你都不行。” “紧接着进来这里。我拒绝进入房间,给了你最后的机会。对于女生而言,想看香艳的表演就算再正常,但是整个过程中却始终坚定地一次退堂鼓都没打过,这就有点太诡异了……除非,那个女生要进来看的不是一场香艳表演,而是另有所图!”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淡茹,你是勐腊的人。你先得到我的友谊,可是别以为我会因此而手软。淡茹,从我5岁那年开始接受爸秘密的训练,我就知道一个道理:面对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敌人的时候,决不可有一分一毫的心软,一定要抢先割断他的喉咙,否则他会随时反扑!” 心瞳说着手指从发丝间一捻,两根细如发丝的柔韧长丝已经缠绕住淡茹的颈子,“这个房门口有金属探测器,淡茹,你以为我不带着刀和枪进来,不借助金属的威力就无法杀死你……” 心瞳手腕一收,那柔韧的丝便生生勒进淡茹颈子的皮肉,勒紧淡茹的喉管,让淡茹憋得脸色发紫、双眼暴突! . “放开她!”房间中那一男一女中的男人眼见淡茹的惨相,一声厉吼! 心瞳的目光静静落在那个男人面上,再转向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心瞳浅浅一笑,“谢谢你。我本来还不敢确定淡茹有多重要,不知道我手里握着这个人质能不能威胁到门外的人现在我放心了,看来她是很重要的。” “你们放心,只要我今晚没事,我跟你保证,她也不会死……” “周心瞳……”淡茹虽然已经被勒得已经快要喘不上气,却还在嗓子眼里嘶哑地吼出来,“你别想得太美!他们不会在乎我死活的!” 心瞳再度收紧手腕,轻轻一笑,凑在淡茹耳畔,“就算别人都不在乎,可是眼前那个男人在乎,这就够了。他是越南人吧?应该是当过兵的,一定很能打。我只要能用你要挟得住他,让他能为我保驾护航,就够了……” “周心瞳,你,你这条,毒蛇……”淡茹手脚踢蹬。 心瞳无声一笑。身在丛林里,如何来与毒蛇对抗?不是要准备多好的蛇药,也不是要多小心翼翼,而是要让你自己也变成一条毒蛇,而且是比对手更毒的毒蛇! 心瞳霍地打开.房门,将淡茹从门缝里露出去。如果门外的人想要趁着门开的刹那一顿乱枪,那他们先打死的只是淡茹! “别开枪!”果然,那一对男女中的男人先喊出来。 心瞳小心隐身在墙角里,冷冽开声,“对,别开枪!负责监控探头的兄弟不妨再回头仔细看一下刚刚我停留在门口时候的镜头!” . 门外勐腊的弟弟勐刺向小弟一扭头,“去看!” 那小弟调出方才的画面门外的人这才看清,原来心瞳说是犹豫着不想进门,实则停留在门口的刹那,背身将一捆东西投入了门口的盆栽里! 调大了画面,那小弟脸色大变原来那东西是一捆炸药! “千万别开枪。子弹无眼,如果有一颗花生米打中那捆炸药,你们全都得陪我一起死!”心瞳冷静出声,声音里似乎还有琳琅的笑意。 “这个小娘们儿,真是太狠了!”小弟凑到勐刺耳边去。 “废话!也不想想她爸是谁!” ----------- 【稍后第二更~~~】 184、生死约会(更Ⅱ) 勐刺有点气急败坏。本来此时开枪就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此地繁华,一旦呛声响了,警方肯定很快就到;所以他们之前才想尽办法要让心瞳进房间去,因为那房间里做了隔音设施。 房间里是三对一,尤其那对男女都是越南军队出身,那男人孟楠更是曾经当过特种兵。这样三个人对付周心瞳一个小丫头,勐刺以为胜券在握,可是谁能想到不过一个转瞬,竟然情势大变! 现在勐刺他们骑虎难下。如果不开枪,那么这次想要除掉周心瞳的计划就又要失败,而且打草惊蛇,日后想要再度安排就更加困难;可是如果开枪,那么警方一定会管,他们的兄弟本就所剩不多,这一下恐怕又要被警方损伤不少…… “门外的老大,你说的好!我周心瞳今晚心甘情愿跟着淡茹来,其实就是想来问你这个问题我爸到底是谁?!” . 爸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谜团缠绕;为什么勐腊害了爸,却一点都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倒将她这个爸的女儿都怕得如避蛇蝎? 勐刺眯紧眼睛,“周心瞳,你不必装傻!就算别人都被你爸这头老狐狸骗到,难道你这个他唯一的女儿竟然也不知道?” 老狐狸……心瞳心中猛地一翻! “你说什么?你说,我爸究竟谁是谁!”心瞳咬牙,一把扯住淡茹的手指,反关节向后一扯,淡茹登时一声惨叫! “我一定会杀了你!”孟楠面色阴森,随着淡茹的惨叫狠狠瞪着心瞳。 心瞳扬起下颌,冷冷望向房间中那个越南男子孟楠,“门外的人是谁?让他回答我的问题!” 孟楠眯起眼睛,“他是勐腊将军的弟弟勐刺。我只是他的手下,无权要求他回答你的问题!” 心瞳轻蔑而笑,“那你就杀了他……他的身手与冷静肯定都比不上你。你现在出门去,让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一块一块活掰了你心上人的骨头!” 孟楠眸子一黯,像是黑色的豹子,浑身雾霾。 “你想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心瞳冷冷一笑,“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心思。其实你说的没错。所以不要试图违抗我的话,否则我会让她一寸一寸死在你面前!” . 孟楠转身出门。 他身后,另外那名越南女子一声凄凉的呼喊,“表哥!” 淡茹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只能悲凉地手脚踢蹬。 孟楠站在门口,猛地转身瞪视心瞳,“勐刺若给了你答案,你必须答应我,放开淡茹!” 心瞳缓缓点头,“成交!” 孟楠豹子一样直窜出门去,门外登时响起群声厉喝,“越南仔,你不想活了吗?放开二哥,放开!” 勐刺也是嘶声叫着,“孟楠你胆敢犯上!” 孟楠冷冷出声,“二哥,多有得罪了!告诉她答案,说啊!” 外头一阵脚步杂沓,但是显然没人能制伏孟楠,终于,勐刺的嗓音沙哑地传来,“周心瞳,难道你从来就没怀疑过我哥抓你爸的原因吗?没错,那些中国的禁毒警察,每年我们都有悬赏他们的人头,但是我们都只是雇佣杀手或者派手下去做,没谁值得我们老大亲自去动手!” “我们金三角有金三角的规矩,每个派别的老大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值得一派老大动手的,就一定是同级别的身份!” 心瞳心中隆隆巨响,“说重点!” “你爸勾结金三角其他派别的势力,他个人还借助中国警方的势力专门打压我们,却偷偷放过那个派别的货!这是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我们的仇是不共戴天的!” 心瞳缓缓闭上眼睛。爸果然是与毒贩同流合污! “我告诉你,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我大哥怀疑你爸就是傣帮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傣帮那个背后的那个” 心瞳颤抖起来,听着勐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已经屏住了呼吸。她等着勐刺最后的揭晓…… 可是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一阵大乱! 勐刺再不继续回答问题,反而惊叫,“江冽尘,竟然是你!” . 门内门外情势一片逆转,整个泰国浴会所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紧张地绷紧了肌肉。 在这片死一般的静寂里,只有一线嗓音静静地飘扬。那嗓音如睡莲一般宁静,甚至带着甜甜的笑意,“勐刺,你们兄弟不是几次三番地求见我么?怎么,此时我来了,你却反倒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原来是并不是想真心见我啊?” “殿、殿下,不、不是的……”勐刺嗫嚅难言,“是,是殿下一直拒绝见我们,可是此时却,却突然莅临,我们没,真的没想到……” “殿下……”冽尘清清冽冽地笑,“原来你们兄弟还知道我是殿下啊?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将傣帮安到别人名下?傣帮本就是我江冽尘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如今金三角两大集团:我外公的集团还有傣帮,已经都在我掌中。” “勐刺,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你还想做金三角的生意,如果你还想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下,殿下饶命啊!”门外传来扑通的一声,显是勐刺竟然双膝跪倒在地! “今天在这儿,我江冽尘以两大集团共主的身份说一声儿;你们各自也都向外去传扬传扬从现在起,有谁再敢动顾还山的女儿周心瞳的一根寒毛,就是公然跟我江冽尘过不去!” “我江冽尘平素也是个好说话的,但是我也有个不好的毛病我有仇必报!” “殿下,殿下我们知错了。今天实在是误会,我哥是怕周心瞳会跟他报仇……” 冽尘清冷一笑,“打电话去叫你哥来。他不是特别想见我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此地。” . 心瞳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门外有轻轻袅袅的脚步声,门缝里一道白光闪过。原来是冽尘一袭金丝满绣的纯白泰丝长衫立在门口。他向着她藏身的墙角微笑,“妞,我来了。别怕。” 心瞳手一颤,眼泪险些落下。 “妞,出来吧,没事了。”冽尘轻轻将门缝推大,白衣红唇,静静含笑,伸手向心瞳。 心瞳听见自己一声深重的喘息,然后松手已经快要被勒背过气去的淡茹扑通倒地。心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这样恐惧,身子已经在不自知地打颤,而手指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用力的姿势而麻木。 “冽尘。”心瞳除了喊一声冽尘的名字,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都知道,没事了。”冽尘静静握住心瞳的手,却转头望房间里另外那个越南女子,“趁现在给这个淡茹做人工复苏还来得及,否则她有可能器官供氧不足造成大面积衰竭。” 那女人一愣。 冽尘冷笑,“你有时间瞪着心瞳的背影,满眼的仇恨;不如先救活你表哥的心上人!”冽尘轻轻挑起唇角,“当然,我知道你心里巴不得淡茹死得更快一点。不过你若希望这一点真相被你表哥知道,那你就见死不救……只怕到时,你表哥会杀了你给她殉葬!” 冽尘身在房间里压低了嗓音对那个女人说。那女人面上呈现死亡一般的灰黄之色,最终放下防备,冲过去给淡茹人工呼吸。 冽尘转头望心瞳一笑,“傻妞,他们三人之间存在两条感情线。你只利用了其中一条,让孟楠去威胁勐刺,这是对的;可是你却没注意到这女人。如果我再来迟一步,这女人一定会冲上来,借着你的手先杀死淡茹;这样一来你手上的人质就没了,你将会把自己置于被动之境。” “冽尘!”心瞳惊了,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转眼的工夫,冽尘竟然将这一切看得这样通透! “别忘了,我是学心理学的哦。就算没有语言,可是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还是告诉了我太多的秘密。”冽尘一笑,握着心瞳的小手,坦然出门。 . 出门,心瞳便怔住。原来外头一屋子的人。勐刺的手下都是平民打扮,而跟着冽尘来的人都是上下黑衣,每个人腋下都是乌黑锃亮的伍兹冲锋枪! 伍兹冲锋枪体积小,藏在腋下根本不易发觉,就算持枪走入闹市,也无人会看出。冽尘手下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见一斑! 勐腊的人跟冽尘的人比起来,简直像土匪面对正规军,根本无力抵抗。 心瞳忍不住转头再望冽尘。他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红唇轻挑淡定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场生死,而只是来轻松赴一个约会。 ----------- 185、仇人见面(第一更) 当着众人的面,心瞳无法直接问冽尘为何会于今晚、此地召见勐腊。既然冽尘一直拒绝勐腊的求见,那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可是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她今晚来此地本是秘密而来,坦白说她甚至都不想被冽尘和竹锦知道,所以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后,唯恐有冽尘或者竹锦的人跟上来。只因为,她想到今晚是勐腊给她设下的陷阱,而她也正想借此机会向勐腊问个明白。 爸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当初勐腊跟爸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而这个答案,心瞳暂时并不想被冽尘和竹锦知道…… 那么冽尘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发现她到这里来了?冽尘又在外头听见了什么? 冽尘出现的时候,为什么恰好赶在勐刺马上就要说出爸身份的那个节骨眼儿上! 冽尘向来是冷静之人,他又是学心理学的,所以他没一言一行都极会拿捏时机。宛如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冽尘最喜欢的做法是一击中的,他不会在周遭的事情上过于浪费时间以她对他的了解,心瞳不能不想,冽尘出现在那个节骨眼儿上绝非巧合,而是,特意。 可是当着众人,她如何问出来! . 就在心瞳百般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让殿下久等了,勐腊特来请罪。” 心瞳心底一个翻涌,抬眸去看。洗浴会所门口泱泱的艳红灯光里,一个中等个子的男子走进来。他穿一间白色麻纱短褂,敞着胸襟,露出两坨上下颤动的肚腩;面上油光漂浮,一双眼睛即便是在寒暄的笑意里也看不见一丝暖色。那满脸的横肉越发将他映衬得好似一个职业屠夫,他看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眯起眼角,仿佛对眼前的任何人都并不信任。 典型的一个毒贩老大的形象。外热内冷,阴险狡诈。 冽尘清清静静地笑,也没急着说话,只转头望着勐腊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来。 “怎么不给勐腊将军准备个座儿啊?”冽尘自己还站着,倒是笑着缓缓地说。 “哎哟,不敢,不敢!在殿下面前,我这个落难草寇哪里还敢坐?”勐腊赶紧推辞。 “勐腊将军是怕坐下了就会失去反击的第一时间的机会吧?通常从人的肢体语言来说,坐下就会陷入一定程度的被动,站着才是反击的首选姿势。勐腊将军显然是对我江冽尘依旧心怀戒备,连赏脸完满我待客之道的心思都没了。”冽尘每一句话都是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却每个字都仿佛一颗子弹,狠狠飞向勐腊,将他刺得面上一红一白地难看。 “殿下说得哪里话来,不敢,不敢。” “不敢?”冽尘冷笑,“你方才表情呆滞,目光不敢与我碰撞;虽然笑起来,可是眼角一条皱纹都没有,证明你根本就是在假笑勐腊,还用我一条一条说出你在说谎的证据来么?我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出身,所以别想在我面前说谎!” 勐腊额头青筋暴跳,他显然是想要努力压抑,“殿下,那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晚上被殿下您叫来,心里是有所疑虑的。殿下一直不肯见我,可今晚上却突然要在这里见我,我岂能不惊疑?” “今晚、此地,怎么了?”冽尘依旧像耐心的垂钓者,尽管看见波面已经起了涟漪,证明鱼儿已经咬了饵,可是他依旧不急着拉线,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平静姿态。 “因、因为今晚、此地,是我的兄弟要对付周心瞳!”勐腊被冽尘的平静给逼到死胡同,他只能直说,再无退路。 . “呵……”冽尘轻声笑起来,缓缓一步步走到勐腊面前去。勐腊的弟弟勐刺就站在勐腊的身边,不敢说话,面上也是惊疑未定。 方才他走出去打电话的当儿才发现,门外那些看似摆摊的、走来走去的行人,仿佛都已经变成了目光闪烁、身份可疑的人!江冽尘做事果然够毒,看来他今晚不光是带了手持乌兹冲锋枪的武装人员来,就连外头也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 “勐腊,原来你还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啊……”冽尘轻轻地说,像是温柔的絮语,眼睛还都落在勐腊面上,却如闪电般抬手,“啪”地一声抽上了勐腊身边的勐刺一个耳光! .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勐刺被抽得面颊红肿、唇角流血,惊愕地望向冽尘,仿佛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文静得如同睡莲一般的人物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房间内所有人都惊住,不知如何反应。 冽尘反倒依旧清清静静地笑,目光还在勐腊面上,依旧柔声说话,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勐腊,这个世界没有秘密。所谓的秘密,只不过是知道的时间稍微晚一点的事实。我知道你也是办事谨慎的人,否则当年怎么可能活捉顾还山;所以你应该知道,周心瞳不仅仅是顾还山的女儿,她也更是” 冽尘说着微微转头望向心瞳。心瞳面上也因为他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耳光而惊得面上微微变色。他向她笑,白衣红唇,又立身在艳红色的灯光下,有一种仿佛披着血光的、形容不出的妖冶。 “……她也更是我的人。我江冽尘的人,勐腊你都敢动,你这是摆明了压根儿就不把我江冽尘放在眼里!” . 勐腊面上登时变色,急忙想辩解。可是冽尘在他面前,眼睛直接盯着眼睛,压迫得勐腊根本张不开嘴。 “既然想动我江冽尘的人,既然根本就不把我江冽尘放在眼里,偏还要几次三番地送厚礼登门求见……勐腊,贼子野心岂不昭然若揭!原来你勐腊的野心绝非小小一派的首领,你还想趁机夺了我外公的集团,是也不是!” 勐腊真的要哭了,双手摇晃,再也没有了之前刚进门来时眼睛里的戾色,“殿下没有,我真的不敢啊!” “我是要杀那个丫头的,可是那是因为她是顾还山的女儿,我只是要斩草除根!绝不是心中对殿下您有任何的不敬!” 冽尘又笑了,依旧是唇红齿白,宁静得宛如水中睡莲,“什么?那我们三人之间倒真的是有些私人恩怨,应该好好解释清楚才好。” 冽尘方才还是雷霆一怒,突然又笑起来,让人越发摸不着他的喜怒。勐腊也只能跟着笑,只不过他的笑很颤抖,很尴尬。 冽尘再度含笑转身,去看灯影里的心瞳,“我既说了她是我的人,那我自然要将她身上的恩仇一体承担。勐腊啊,你有求于我,可是你又对我的人有仇,不如这样,你将一切都记在我身上吧。” 冽尘说着走向之前心瞳置身的那个房间,站在门口伸手叫勐腊,“我们两个好好聊聊。这么多的疙瘩,解开了才好合作。其中情由还是你我两个单独谈谈为好,不必让兄弟们听了跟着烦心。” 毒贩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商人,勐腊看冽尘的样子,认定冽尘是想跟他做某种交换。而这种交换因为涉及顾还山,所以冽尘并不想让心瞳和外人听见。勐腊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要江冽尘还肯跟他谈交易,那么他就没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只要能活下来,那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周心瞳那个小娘们儿的账,还有的是时间将来慢慢一笔一笔地算。 勐腊便含笑跟上冽尘的脚步,走进房间中去。房门随即关上,因为里头有良好的隔音设备,所以外头根本听不见里头任何的声响。 少顷,房门打开,冽尘伸手朝向心瞳,含笑呼唤,“妞,你来一下。” 门外人都好奇房间中发生了何事,不过却都不敢问,更不敢随便伸头窥探。心瞳走进去,不知怎地,心中一丝惴惴。 房门随即关严,心瞳抬眸去望,只见勐腊正仰面躺在房间中间的那张床上,浑身湿淋淋。 心瞳怔住,不知勐腊何以是此时的样子。隔着距离和纱帘,心瞳依旧能看见勐腊一动不动躺着,听见她进来竟然毫无反应!这不正常,以勐腊之前对她的防备,知道她进来,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开关门的关系,带起的风无声撩动房间周遭的绯红纱帘,一片凌乱抖动,仿佛仓惶跳动的脉搏,应和着心瞳已经惊跳成一团的心…… ----------- 【稍后第二更。】 186、我将不再是我(第二更) 对比心瞳的惊慌,冽尘却依旧淡然。仿佛眼前的勐腊只是睡着了,而没有已经心脏麻痹,随时都会死亡! “人体控制生理活动其实都依靠神经系统以神经脉冲来指挥,这种神经脉冲也是一种电流。”冽尘却依旧清清静静地笑,缓缓说起人体医学,“人体自身也有电阻,理论电阻是在800欧姆到10000欧姆之间……泰国的电压同样是220v,我假定他人体电阻为最大值10000欧姆,那么瞬间通过他身体的电流只有22毫安而已。” “而人体对电流的反应,90~100毫安的时候,人的呼吸麻痹,三秒钟后心脏开始麻痹,然后停止跳动所以妞你看,我给他的22毫安的电流根本就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危险。”冽尘仿佛说着一个笑话,“可是他的心脏却停止了跳动,真是神奇。” “这房子里的电路都很老化了,我只是不小心触动了他而已,结果他这样不堪一击,心脏居然就停止了跳动……” . “冽尘!”心瞳急了。 作为专业医护人员,她岂能听不出冽尘这根本就是在扯蛋! “你是假定他身上电阻为最大人体电阻10000欧姆,可是别说他本身条件达不到,再说这房间里空气潮湿,这更会减弱他人体电阻!” 冽尘笑起来,红唇轻挑,“我骗得了世人,却永远骗不了你的心。 “妞,杀了他,给周叔报仇!”冽尘渐渐敛尽笑意,“我今天来绝非想与他谈任何的条件,我来只是为了杀了他!” “而最后这一刀,妞,我留给你;如果你怕,背过身去,由我来祭告周叔在天之灵!” 心瞳咬住手指。 . 冽尘轻轻叹息。他知道,只是妞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动作。人本身对手指有着格外的情感,比如小婴儿会吮手指来代替母亲的乳;如果有孩子从小缺失母爱,那这孩子会在几岁的时候依旧改不掉吮手指的毛病。进而,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对于母亲的依赖,便演化成自信心的一种折射。人在缺乏自信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啃指甲、或者如同心瞳这般地咬住手指…… 心瞳是个勇敢的姑娘,就算是冽尘也不过只看见过一次心瞳这样的动作。那是在周叔出事的那年,心瞳高考完毕却放弃了大学,飞到云南来,一步步走进周叔的病房,看见被毒品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周叔的时候…… 而今天,即便是要为父亲报仇,是高兴的事儿,但是毕竟要去杀人,所以心瞳终究还是害怕了。 冽尘没再等待,他伸手抽出勐腊腰上暗藏的匕首,高举过头顶,就要将匕首插.入勐腊的心脏! 勐腊的心脏此时由于电击已经停止跳动,所以如果此时插.下匕首,冽尘相信自己能找到最完美的位置。完美得就像当日他亲手将匕首插.入联络员岩井的心脏! . 房间内灯光幽暗,绯红的纱帘无风自舞,飘摇得惊慌失措。冽尘手中的匕首寒芒闪放,那冷冽的光刺破房间中的幽暗,眼见就将刺进勐腊的心脏! “冽尘,我来!”心瞳的嗓音忽然在这一片凌乱里冷冽挑起。随着她的话音,她的身形已经奔到冽尘身畔去,她毫不犹豫地扬手夺下了冽尘手中的匕首! 冽尘没坚持,却眯起眼睛,垂首,静静望心瞳,“妞,杀人不是好玩的事。未来许多年,可能此事都会出现在你梦里。我知道你会害怕,所以此事还是交给我。” 心瞳扬起眸子,坚定回望冽尘目光,“我会害怕,但是我永远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心瞳说着夺过匕首,看准勐腊心脏的位置,高扬匕首,猛然刺下 . 那一瞬,刀刃划过的冷冽寒芒照亮了心瞳的眼睛。冽尘就站在她身畔,静静凝望着她眸子里一瞬间转过的千万种情绪。 匕首极其完美地插.入心脏位置,勐腊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无声死去。那本来已经麻痹得停止跳动了的心脏里,并没有想象中喷出来的血,血只是静静地流淌…… 心瞳的手还僵硬地握在刀柄上,仿佛还想将那匕首向更深的地方插去;她的眼睛却似乎穿透那个刀口和那些鲜血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冽尘赶紧冲上来抱住心瞳,掰开她的手,“妞,已经结束了……别怕,我在你身边。” 心瞳这才如梦方醒,松开手,双腿一软。冽尘抱紧心瞳,“如果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几声。” 心瞳却摇头,苍白的面孔上甚至还浮现起一丝微笑。她疲惫地摇头,抬头望天,轻声说,“爸,您看见了吗?” 说完便静静转身,没有被亲手杀人的现实吓得晕倒,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大哭或者大笑。 . “妞!”冽尘担心轻唤。 心瞳没有回头,只静静回答,“冽尘你别担心。忘了我是学护士的么?我们上解剖课的时候早就被bt的解剖学老师给锻炼出来了。上一秒还在解剖室里头翻弄死尸,下一秒钟冲进食堂抓起馒头就吃,连手都懒得洗尸体对于我来说,简单得就像个塑胶标本。所以这世上最冷血的杀手应该是我们这群人。” 不管怎样,心瞳还能开玩笑。冽尘轻轻舒了一口气。 “……勐腊死了,可是冽尘你要告诉我勐腊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我的那个真相我爸他究竟是不是、是不是傣邦背后的那个真正的大首领,那个始终无人知道其真面目的‘殿下’?!” . “不是的!”冽尘急忙出声,“妞,我才是殿下!我刚刚跟勐腊兄弟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才是殿下!” “冽尘,你知道么,我曾经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冽尘你怎么会突然变节……”心瞳依旧没有转头。房间内幽暗的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那样孤单而细小。她说话,嗓音却变成了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尖细,“我知道你会说是因为你的母亲,你没有理由跟自己的母亲对抗。” “可是你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也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你母亲对抗,你就不会接受总部的任务,就不会潜伏过来……我知道一定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才促使你这样做。” “直到刚刚,我才想通了冽尘,你来做卧底是为了我爸,为了我;那么能让你改变初衷的原因,也一定还是我爸和我……” . 心瞳终于转头回望冽尘,眼睛里却已经通红,含泪,“是因为你在调查中发现了我爸的真实身份,你发现了他其实就是隐藏极深的那个傣邦的幕后主人‘殿下’;可是你要保护我爸的名誉,你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了我爸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才要变节,将你自己变成‘殿下’,从而完全覆盖掉我爸的身份!” “你将一切都揽到你自己身上来,你想让所有人都把对我爸的怀疑转移到你这里……你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不惜违背自己的誓言,你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你想做的不过都是为了掩盖我爸的秘密你更为了我能不知道这一切,你为了让我才能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冽尘,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爸对我有多重要。他是我最大的动力,他是我活下去的支撑,我这次来泰国其实都是为了帮爸洗脱嫌疑如果知道了爸的真实身份,那么我真的无颜再见总部领导,无颜去见曾经认识爸的所有人!所以你才要这样做,这一切其实说到底还都是为了我,是不是?!” 心瞳语声嘶哑,可是她却没流泪,甚至面上还浮现着浅浅的笑意。 她本就天生艳丽,方才又经历了大惊大恐的际遇,此时便只觉她的眸子灼灼烫人,此时宛如烈火燃烧后的灰烬里,带着伤痕却依旧高傲昂起头颅的火鸟朱雀。 . “妞,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相信我,你更要相信周叔!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杀人都无法让冽尘恐惧,可是这一瞬心瞳那明明绝望、却依旧含笑的容颜,却让冽尘恐惧到心神俱颤! “冽尘你不必再替爸遮掩了。”心瞳笑,红唇染血。她方才狠狠咬着嘴唇,已经将唇咬破! “而我,刚刚也已经亲手杀了人。不管爸是谁,作为他的女儿,我也终于双手染了血!”心瞳静静摇头,“冽尘,我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你将匕首插.进岩井的心脏,是宣告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冽尘;而我将匕首插.进了勐腊的心脏冽尘,我也将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187、一代更比一代浪(更Ⅰ) 金三角。 春光正好,几场春雨过后,整片金三角就像是吸满了水的浆果一样,呈现出一种新鲜、鼓胀、水嫩的感觉,仿佛一个身体成熟了的女人,正在等待男人的播种。 摇曳走来的大象似乎也是被这明媚的景色所吸引,本就速度不快的大家伙,此时走起来就更是慢条斯理。坐在象座上的少年索性伸手从行经的路边捋下一片树叶来。树叶狭长,放进他薄薄的红唇里。那树叶登时化身一只轻巧的口笛,被他吹出轻袅而又活泼的曲调来。 他一边轻快地吹着树叶,一边转头去望山坡上。大片大片赤黄色的土地上,有无数女人弯着腰在播种。看见远方有大象来,那些女人也只是起身抬头看一眼,并无任何表情,便继续弯下腰去播种。那山坡就宛如中国的梯田,她们所做的事情也如同任何忙于春播的农人一样,如果不说破,没人能想到她们此时正在播种的就是“万恶之花”罂粟。 金三角地区是全世界最适合罂粟生长的地区,雨水少而土壤却湿润,日照长但不干燥,土壤养分足而酸性小,海拔高度在900~1300米之间。所以此地的罂粟虽然1、2月间刚刚收割过一茬,但是刚刚3月却依然可以连续种植。 山坡上正在播种的女子里,也不乏有年轻貌美的,那象背上的少年见了人家,就拼命挥动手臂,嘴里喊着hello,想要吸引人家的目光;可是人家也不过只是看了他一眼、脸颊红了一下之后,便弯腰去继续种植罂粟。 “呼……,看来我真没有罂粟迷人。”某人终于自怨自艾了下。 象背上的少年正是段三公子。 没人想到,他竟然金蝉脱壳来了金三角。 . 这一片土地是傣帮的势力范围,与世隔绝;周边管理极为严格,想要进入这片土地必须要由武装人员押送。竹锦乘坐的大象下头就跟着三个荷枪实弹的军人。 即便这样,象背上的少年还能一路拈花惹草、唱着歌儿地到来,让傣帮中心营地里的人都不由得彼此对望了一眼。 这小子究竟是年幼无知,还是生死尽在度外? 拉翁正在营地上驯马。那是一匹橙红色的纯种马,小脸、长颈、身子修长。是香港的毒贩送给他的礼物。可是金三角的人可不能因为它是纯种马就让它享受如同身在世界其他地方的那种养尊处优的待遇。 金三角是天堂,金三角也是地狱。所以这里的马匹必须首先是一匹战马,其次才能在乎它是不是纯种、价值几何。 拉翁转头望了一眼身在象背上,就差点没站起来耍马戏的那个少年,随即转头回来继续驯他的马。这马显然在以前的主人手里养尊处优惯了,此时受不得金三角的粗陋,总是耍脾气不肯听话。拉翁手握缰绳,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上。他的马鞭上都是缠着倒刺的,一鞭子下去那马沈上就是凛冽的一条血痕! 马匹负痛,兮溜溜一声长嘶,前蹄踢蹬仰身而起! 可是拉翁却根本就没放手缰绳,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竟然活活将那马又给扯回原地! 这力道将竹锦都给惊住,他再不去拈花惹草,趴在大象背上专注地望着拉翁,张大了嘴巴。 远处的竹楼上,傣帮大当家的诺帮无声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显然对竹锦被吓傻了的样子极为满意。 “好,干得好!”竹锦趴在大象背上用力鼓起掌来,就像三岁小儿看见了西洋景儿。 拉翁冷冷哼了声,算作招呼。拉翁是个粗人,他也只佩服勇气超过他的汉子。似竹锦这种趴在象背上两眼瞪溜圆的奶油小子,他不待见。 “欢迎欢迎啊,三公子一路上辛苦了。”诺帮这才迈着四方步从竹楼上下来,扬声欢迎。 竹锦相当狼狈地从大象背上出溜下来,站稳了喘了三口气才抬起身子来跟诺帮握手,“可真是。从芭堤雅海滩到这儿,竟然开了20个小时的车啊,还一路山地,坐得我骨头都散架了。” 诺帮不动声色一笑,“1700多公里,辛苦三公子了。” “不辛苦。”竹锦笑眯眯转头望周遭,“这里山清水秀,真是块世外桃源,比我们那钢筋水泥的城市好多了。我建议你们将来也学学金三角美斯乐村他们那边似的,搞成个旅游的地方嘛,估计赚的钱也不会比鸦片少多少。” 拉翁闻言扔了缰绳,提着马鞭走过来,“段三公子,话可不是这么随便说的!咱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种罂粟,谁要是不让我种罂粟了,我就跟谁拼命!我管他是什么缅甸、泰国的官方,还是国际刑警!谁来我让谁再也回不去!” 毒枭的气势自然不同凡响,竹锦却只是调皮一笑,指着诺帮,“那您就是诺帮了。”转身再向拉翁,“你就是拉翁。” 诺帮和拉翁微微惊讶地彼此互望一眼。 两人惊讶的不是竹锦轻易分出他们两人的身份,而是竹锦对于他们的称谓。作为傣帮的两大首领,不管是谁来,都得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可是偏就眼前这个就会拈花惹草的小子,偏就直呼两人的名字。 拉翁不快,被诺帮扯住。诺帮笑着跟上竹锦,上了竹楼。 “只是不知,三公子此来,是报了大公子的名头说要见我们;可是大公子却似乎并不知三公子此行啊。” “哦?你打电话问我大哥了?”竹锦没等人家让座,自己倒是不慌不忙先坐下来。而他屁股自选的那个位子,掐掐就是竹楼上的主位。 竹锦来之前是假托了大哥段柏青的名头,说有事代表大哥来谈,这样傣帮才允许他到来;可是其实段柏青并不知情。诺帮这样直接戳穿了竹锦的谎言,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没有慌乱和窘迫,仿佛这事儿一点都不重要。 “三公子安危,自然不是小事,所以我们还是与段大公子通了电话。”诺帮也没计较竹锦占了主位,他就在一边坐下,无声打量着竹锦的神色,“三公子有何见教,还望明言。” “不过三公子还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三公子是如何知道令兄与我们有所交结的?按常理说,令兄该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知道。” 竹锦呲牙一乐,“诺帮你问得好。我大哥做毒品生意,他当然不会告诉给我知道。可是诺帮你家里也有几个兄弟的吧,你也该知道男孩子最初的侦探智慧都是来自于兄弟们之间我大哥现在的生意都是秘密的,他干九城,家里谁都不知道,可是还是被我给刺探出来了。” “家里管得严,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我就拿我大哥当假想敌,天天想办法刺探他身上的秘密。所以呢,九城的秘密被我给刺探出来了;顺着九城这根藤再去摸毒品这个瓜,就一点也不难了。”竹锦摆摆手,“我渴了,怎么也不给我弄点茶呀?” “哎哟,怠慢怠慢。”诺帮赶紧叫人去端茶。 竹锦喝了口茶继续笑眯眯,“啧,还是俺们中国的茉莉花,好喝!”说着眯了眯狐狸眼睛,“其实诺帮你们这儿吃的用的,还都是俺们中国的东西。” 诺帮点头一笑,“这里人说的都是中文,看的都是中国的电视,就连手机的区号还都是中国的。这里本来曾经就是中国的土地,只不过后来被英国人占了。” “这句话我喜欢。”竹锦挑了挑大拇指,“不知道我刚刚的回答,能让诺帮你打消疑虑不?” 诺帮一愣。方才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被眼前这小子给牵着鼻子走了,他先是回答完问题之后马上宕开一笔,说要喝茶,让诺帮没能及时去思考他的答案;继而说完了题外话才猛然又兜回来,让诺帮对他之前的回答已经失去了敏感度…… 诺帮心里凛然一惊。眼前这个孩子,决不可小觑。 “做夜店的自然会有药品生意,三公子你果然敏锐。”诺帮不动声色一笑,“请恕我还有个好奇:大公子为人谨慎,我等都知道,那么他那样小心隐藏着做九城的这件事,就连令尊令堂那样厉害的人物都未查知,怎么三公子你反倒知道了?” 这问题尖锐至极,若是回答不好,就是处处陷阱。诺帮静静笑着,等待竹锦的回答。 “嘁,那还不简单!”竹锦少年无赖地呲牙一乐,“我比他们都聪明呗!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噗……”旁边无聊喝茶的拉翁一口茶便喷出来。 诺帮也只能挑眉。刚刚那个问题,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用这种无赖的方式给回答了?而且回答了就跟没回答一样!而且堵住了他诺帮的嘴,无法继续问下去,否则就成了纠.缠了难道你还能问他,你是怎么更浪的?你为什么更聪明?这就扯到遗传学上去了,不但回答不清楚,反倒越说越迷糊。 188、狐狸成精(更2) 竹楼里陷入一阵冷场。饶是毒枭诺帮、拉翁,亦一时揣摩不透这位段三公子的路数,有一点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在诺帮看来,段竹锦跟他哥是有一点相似的,只要一打眼就能看见满身满脸的纨绔风,一看就知道是高干子弟;说话做事也同时有点着三不着两的,看着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幼稚劲儿。 可是他们两人却又有所不同的:段柏青的表层幼稚被剥开之后,你能看见他原本深沉的底色,像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可是眼前这位三公子却又并不深沉,就像一个礼物盒,你打开了大红纸,里头又是一层黄金纸;黄金纸剥开之后,里头又是一层锡箔纸……总之他就是这样光怪陆离着,让你探不着他的路数,就像一个万花筒。 句句都似顽童戏言,却句句一旦深思都是奥秘万千。 . “三公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儿来我们这儿,既然不是受了大公子的意,那你究竟干嘛来了?” 竹锦捧着茶杯继续不要脸,“观光旅游,外加探险啊!诺帮啊,你可不知道,全世界都好奇你们这儿,我既然有机会到这附近来了,岂能不入内一游?回头我跟哥们儿们一讲我独闯金三角的光荣事迹,那老拉风了!” “对了,我不能这么干净立整地回去,我得把身上弄点伤出来。衣裳得扯成一条一条的,皮肉也得弄点外伤,这样我就说我来这里经历了什么样的重重考验,结果我独斗毒枭,安全而归!” 诺帮脸色重重一变! 竹锦还没完没了呢,“诺帮我请教一下啊,你们通常怎么处置抓来的俘虏啊?是不是吊在树上喂蚊子,或者关进鳄鱼潭去喂鳄鱼。啊对了对了,你们可能这些花样有所不同,但是有一样却是肯定要做的你们肯定先给俘虏注射毒品,这样他们就算跑了也逃不过你们的掌心儿,是不是啊?” . “大哥!”拉翁终究是个有勇无谋的,听着竹锦这些看似童言稚语的话,就坐不住了,扬声唤诺帮。 诺帮眯了眯眼睛,以眼神示意拉翁镇定。 “三公子是电影看多了吧。”诺帮淡然笑了下,避重就轻,“三公子果然还是年轻,将冒险当做吹嘘的资本。实则真正冒险过的人是不会喜欢对外人讲述自己的经历的。因为讲述的本身,就是让自己再重新回到那危险的境地中去而那些经历,是人们经过之后都不愿再回想的。”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乐趣,那是对人的生理和心理最残酷的挑战。”诺帮静静望着竹锦的面容。 乍听这小子的话,外人定然会认为他说的都是少年妄言,只是为了赢得同龄人当中的所谓面子,这与年轻人追求网游世界里的虚拟荣耀相似;可是诺帮却知道这小子说的不是妄言。 这个段竹锦实则是在试探他。 . 竹锦笑起来,“诺帮,其实你还真会错意了,我说的这些是我亲身经历的。”竹锦说着自在地将自己的身子半躺到椅子里去,笑眯眯,“1月份的时候我去云南玩儿了一趟,结果一不小心让人当猪仔给抓了,还被带到了境外的一个村子里去。那帮家伙把我关在一个树屋里,就准备给我注射毒品以控制我……” 竹锦轻描淡写地说,甚至都没耗神去盯着诺帮的反应,他只是侧着身子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目光不经意地只落在拉翁的面上。 “那帮小子可是训练有素,而且操着的都是傣家话。好在我天资聪颖,自学了些傣家话,要不然还真被那帮小子给收拾喽!”他笑,红唇轻挑,“我就想啊,我那会儿要是真的被注射了毒品了,是不是经历就有点跟俺们中国云南禁毒部队的公安英模顾还山是一样儿的经历啦?” “只不过人家顾还山是公安特级英模,我可没这待遇,回去还得自己戒毒,口怜啊。” . 听见竹锦似不经意一样谈起顾还山,诺帮的面色终于再也压不住,泛起一片苍白色,“三公子就不必打哑谜了,我等兄弟都是粗人,说话最不习惯这样绕来绕去。三公子直言吧。” 竹锦将脚丫子都架到椅子扶手上去,摇荡摇荡,“我可以问问题么?” “问。”诺帮已经失去耐心。 “在云南抓我的,是你们傣帮的人,对不对!林子里那傣家山寨就是你们的中转站,是不是!” “是。”诺帮摊手,“只是当初并不知道那个被捉的人就是三公子你。我们只以为有人窥破了我们运货的路线,所以不得不抓。” 竹锦抬起手来,带着点自恋地瞄了瞄自己修长的手指,“后来追兵却是想将我置于死地啊……” “三公子误会!”诺帮有点着急地起身,“事实不是那样的。村寨里追出来的人是要捉回你,因为是怕你向外走漏了消息,并非想要杀死你。而后来在象坑附近出现的武装人员,并不是我们的人!” 竹锦眯着眼睛扭头望了诺帮一会儿,继而呲牙一笑,“我也猜着了,所以才让那帮人掉象阱里去,后来都被我姐他们给连窝端了。” 竹锦坐好,难得露出认真之色,“如果是傣帮的人,那我就不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了。” . 听了竹锦此言,诺帮才是一震,“三公子,你这是……?” 竹锦收敛笑谑静静一笑,“你肯跟我哥合作,不仅仅是看中我哥的身份,还有九城在整个东北的影响力其实你们更看中我哥能给你们带来的东西……” “我哥一直在被周家的大女儿追求,而周家是我们那边卫生厅的副厅长,她三叔更是医院的药房主任,所以通过这层关系,我哥能帮你们搞到只有医药系统才能搞到的麻黄碱!” “在泰国、缅甸、老挝、中国,以及国际刑警的打击之下,金三角的罂粟种植面积连年萎缩。你们不能不想办法做罂粟的替代生意。你们知道传统的毒品将来不再是市场的主流,所以你们也想开始尝试新型毒品。麻黄碱是配置冰毒等新型毒品的重要原料,所以你们需要大量的、安全的麻黄碱的来源。我哥无疑是你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们才会舍弃了原来合作多年的聂家,转而将生意交给了我哥。” . 竹锦一番话说完,竹楼里再度陷入死寂。 诺帮面上也早已阴晴不定。 “这样秘密的事情,原来竟然也没有逃过三公子你的眼睛。三公子智可通天,我这回可算相信了。”诺帮心中初时的轻蔑之意尽去,此时一言一行都变得小心翼翼。 眼前的少年,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狐狸本已是最狡猾的动物,若是成了精,就更是诡谲难辨!初时以为他年少荒诞,此时才知道,这个少年分明是大智若愚愚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竹锦再度躺回去,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儿,“这是因为你们没能全方位的了解我,先是不知道我聪明绝顶,后是也忘了我的学科专业。” 竹锦臭屁地笑,“别忘了,本公子可是学医的。外人眼里神秘之极的毒品,在我段住进眼里也不过一类药物。想要了解毒品这个行当,其实不必亲身来探秘金三角,只要考进医大好好学学医药知识就够了。” “白骨精能幻化成一家三口糊弄世人,可是在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里它始终就是具骷髅。”竹锦说完还一拱手,“学医的吧,语汇比较贫乏,我知道这个比喻有点不那么恰当,不过相信聪明如诺帮你,自然已经听懂我的意思了,对吧?咯咯……” . 诺帮额头汗下,“三公子您直到现在还是没说来意。” 诺帮是真的知道,跟眼前这个毛孩子斗智,绝对是不智之举。他根本斗不过这个段三儿,而且轻易就已经被这少年牵着鼻子走! “给我看看你们配制的那些新东西。”竹锦不慌不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诺帮大惊,“三公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少跟我装傻!”竹锦长眸凛冽一挑,笑够了、闹够了,三公子骨子里的威严氤氲而出,他冷冷抬眸,竟然将年过四十的诺帮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现在做的那批东西,样板就是本公子我亲手做出来的。你们用了百日还没见成效,你们对得起我吗?” ------------- 189、又一个殿下(更3) 诺帮大惊,“那是三公子您做的?怎、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的?你说不会,只是因为你没想到!话说回来,要是让你们事先就想到了,那我智商岂不是跟你们一个水准了?” 竹锦越说傲气越盛。一个少年,身在毒枭的地盘,气场竟然将诺帮和拉翁全都压下去! “当初有人给你们送了一批新型毒品来,就是要让你们研究配方,以复制出产品来。我实话告诉你,那批东西就是我提供的!” “可是那批东西是殿下派人送来的!”拉翁沉不住气了。 “拉翁!”诺帮沉声一喝,已是晚了。 “说得对。”竹锦好整以暇地眨眼,“就是殿下。” 竹锦笑眯眯拍了拍屁股下头的虎皮主位,“你们没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今儿干嘛就挑你们这主位坐下?!” . “什么!”诺帮和拉翁呼啦一下子全都站起身来,满面惊恐,“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竹锦坐正了,下颌微扬,一股子天生的贵气潋滟而开,“我就是殿下!” “你胡说!”拉翁先绷不住了。当初殿下终于现身,那是他带人去见的,都确定了是江冽尘啊!2月份罂粟收割的时候,江冽尘还亲自来了金三角,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段竹锦! 诺帮眯起眼睛,静静望竹锦,“三公子,这事儿可容不得玩笑。你且说说,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就是殿下。” 竹锦转着脑袋一乐,“我知道你们当江冽尘是殿下,因为江冽尘手里握着孔雀令。这么些年殿下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诺帮你从来都是见孔雀令如见殿下。” 诺帮皱眉。段竹锦说的没错。这本是帮中极核心的秘密,没想到段竹锦也知道。看来这个段竹锦定然与此有关。 “可是你们这傣帮已经经历了多少年?从1852年英国占领了本地,开始种植鸦片的时候开始,你们傣帮已经存在了吧?从1852年算到今日,已经多少年?殿下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人!” “你们只在乎殿下手里握着的那支孔雀令,可是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查验过殿下自身传承的信物?月圭,握有月圭的人才是殿下。请问你们除了看了江冽尘的孔雀令之外,是否查验过他有没有月圭?” “就像古代皇帝将虎符给将领去调兵,孔雀令就是那个虎符,可是你能说手握虎符的都是皇帝本人么?愚蠢!”竹锦冷笑,“由于你们的愚蠢而将傣帮至于危险之下,你们该当何罪!” . 诺帮和拉翁相顾一眼,皆是大惊失色。 段竹锦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大意了,并且可能因为这种大意而将傣帮置于危险!因为江冽尘在见过他们之后,此时又继承了沙琨集团,成了沙琨集团的首领。 如今的金三角,最大的两派势力就是沙琨集团和傣帮。两者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随着罂粟种植面积的日渐萎缩,两派之间难免不会在将来一场火并!可是他们却将沙琨集团的太子爷当成是傣帮自己的殿下! 真的好险! 诺帮眯起眼睛望竹锦,“三公子,既然你提到月圭那三公子不妨将月圭给我们看看。如果三公子手执月圭,那我们就信了三公子你!” 竹锦轻轻一笑,将一条项链从脖子里扯出来。项链上有一枚寸许长的白玉片吊坠,上尖而下方。玉色莹润如月,乃是上号的羊脂白玉雕成。 “看见了么?”竹锦轻蔑一笑。 “月圭!”诺帮惊愣住,“可是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在三公子你身上!” 段家是什么人家?段家人怎么可能是傣帮的主人! . “我们段家是什么人家,所以我们怎么会是傣帮的主人,是么?”竹锦仿佛读到了诺帮的心声,一个字一个字复述出来。 “其实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段家只是表面的身份,那么我奶奶的家族为什么会连续百年在云南采药?我爸又为什么会上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当,而骗去当什么禁毒警察的领导?” “好,继续说我们这一代:如果不是因为这月圭的使命,我哥干嘛亲自做毒品的生意?我姐干嘛主动要求来云南的最前线?还有我啊,我本来是要考北大的,怎么会突然改成医大了呢……” 竹锦说得天经地义,“我们段家其实每一代、每个人的命运都跟月圭这事儿联系起来。只不过呢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晓,这月圭最终只是在我手里头。” “因为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如何延续和改变傣帮的命运继往开来,傣帮需要在继续做罂粟生意的同时,研发新型药品,才能拥有未来。所以我这个学医的,自然就是那个传承的最佳人选!” “三公子……”诺帮沉吟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乍然听见三公子这样说,我们一时回不过神儿来。不如这样,三公子且给我们几天来慎重考虑。” 竹锦并不惊讶,清清淡淡一笑,将一个u盘拿出来递给诺帮,“这里头是我配制的春.药在日本市场的反应。你们拿给配药的师傅看看,对他们有帮助。” “春.药?”拉翁瞪圆了眼珠子,“还说是你配的样品,原来你做的是春.药!” 竹锦冷笑,缓缓走到拉翁面前去,“你懂什么叫真正的春.药么?如果懂的话,请你给我说它种类与原理;如果不懂,你在我面前瞎掰扯什么!” ----------------- 【今天更新完毕,明早继续~~~】 190、涮手指头的茶水(第一更) “你还说我在你面前瞎掰扯!”拉翁是个直肠子的,被竹锦指着鼻子这么骂,登时就恼了,“我大哥素来是个为人谨慎的,他不会当面拆穿你,我拉翁却忍不住了!就凭你就说是殿下?你他妈瞎扯蛋!” “做春.药,还敢说自己的样品怎么怎么着的?你拿我们的生意当什么呢,你拿咱们傣帮的兄弟都当拉皮条的,你当我们哥俩都是老鸨子啊!” “唉。”竹锦小老头似的摇了摇头,“无知真可怕。好吧,既是为了给你们扫盲,也是为了给我自己证明身份,来,我给你们讲一课。” 竹锦伸手进茶杯,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起来。诺帮疾步跟上来看,拉翁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为了拆穿竹锦,就也凑过来看。 “春.药从其成分上来说,分为三种:1激素类,主要是睾.丸酮等雄性激素类,比如古往今来盛名远播的各种鞭类药品、保健品;2兴奋致幻类;3抑制、麻醉类。” “这三种春.药当中,后两者看似语焉不详,但是它们实际上是什么?”竹锦长眸内光芒闪烁,他修长的手指兴奋地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划动,将后两者圈起来,各自延伸出一条直线,“它们就是新型毒品!比如冰毒、k粉、摇头丸、神仙水……这些东西之所以那么受年轻人的欢迎,就是因为能让他们high;而这种high的感觉大部分就是来自性的冲动!” 竹锦挑起薄唇笑着转头望拉翁,“所以春.药就是新型毒品,口口声声说我扯蛋的你,可懂了?” 拉翁面上一红一白,还不甘输给竹锦这个半大小子,“那、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说是新型毒品,非要说是春.药!” 竹锦呲牙再度甜美一笑,歪了歪头看诺帮,“诺帮,我的傣语词汇量有限,我跟他实在是说不清楚。你替我说说吧。” 说完竹锦径自转身拿了杯茶走回主座上去,继续将双腿架到扶手上去,优哉游哉地摇荡。 “现在全世界都在禁毒,不过各国警方都将眼睛盯在天然毒品上。天然毒品就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毒品。世界上有三种天然的提供毒品的植物:罂粟,大麻、古柯。鸦片、海洛因、大麻、可卡因就是从这三种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现在各国警方对这几种毒品的检验力度非常高,所以这几种天然毒品的经营难度越来越大。”诺帮缓缓给拉翁讲。 “还有一种毒品就是新型毒品,它们不需要从植物中提取,直接用化学方法就可以合成。这些就是三公子刚刚提到的那些。这些东西比较新兴,我们不是很懂,其实各国警方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不够充分,各国的法律也更跟不上速度,所以这就造成了我们的可乘之机有时候有些东西他们还无法界定为毒品,还没有完善的检验方法和设备,所以我们就可以趁机当而皇之将东西卖出去,而不用承担严重的罪责。” “说得好!”竹锦兹溜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脑袋点头,“比如我的春.药就在网上卖啊,没人查没人管,安安稳稳收着钱,哪儿像你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得跟孙子似的!” “你!”拉翁就算再是个粗人,又岂能听不出来竹锦骂谁是孙子呢? 不过拉翁毕竟也是个经验老到的毒贩,他分得出什么是对他有利还是有害的,拉翁咬着嘴唇起身走到竹锦面前去,“你说得对,我拉翁是个粗人,没学过你那么多道道儿,所以不知道春.药的内里是什么。这回你给我上了一课,我谢谢你!” 诺帮似乎也说得口干,将桌子上另外一杯茶也端走。 竹锦呲牙一笑,“那以茶代酒,咱们就把刚刚的误会给解开吧。来,好兄弟。”说罢径直伸出茶杯去等着碰杯。诺帮伸出杯子碰过来,拉翁有点为难地看着桌面上的茶杯。 三个人,三杯茶。可是其中有一杯却是竹锦伸手进去蘸过茶水的。竹锦率先拿走的那杯当然不是“洗过手指头”的,诺帮见缝插针也拿走了一杯干净的,桌面上剩下的那杯,已经不用去猜。 “兄弟,我段竹锦年少,又生性轻狂。年少是我自己改不了的,生性轻狂也是秉性难移,所以呢方才说话做事难免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兄弟我先干为敬。当然,是否接受我这番歉意,倒是拉翁你的自由。不管你接受与否,我的歉意已经先表达过去了。”竹锦说着长眸狡黠一眯,仰头将手里的茶水喝干。 诺帮陪着也喝干了。 拉翁脸上憋得跟猪肝色似的,一跺脚一拍桌子,“成。那我也喝了!”说罢攥起桌面上的那杯涮过手指头的茶杯,屏住呼吸一口喝干! . 夕阳西下,竹锦乘坐大象的身影遥遥消失在天边。 拉翁为难地望诺帮,“大哥,这可怎么办!两个殿下,各自还都有自己的信物和理由。咱们该信哪个?” 诺帮眯起眼睛,侧耳倾听群山当中还在回荡的竹锦吹着树叶的声音。那孩子走得轻松潇洒,一如他拈花惹草地来。金三角于他不过是一个游戏场,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惧意。这样披着斜阳回去,倒似乎是一幅牧童短笛的画面。 “有两种可能:他们两人实则是二为一体,也就是说两人合一就是殿下。别忘了他们两人身份的微妙性,他们都来自中国,他们身边人都有禁毒警察。而且他们之间有一个段檀云。所以他们看似两条道上的人,却也有可能是殊途同归,利益是相同的。” “还有一种可能……”诺帮攥紧竹楼栏杆,“那就他们两人都不是真的殿下!可是他们竟然都窥知了殿下身份的一部分秘密,那么就证明此事已经很危险!如果他们都不是真的殿下,那么我们在找回真的殿下的同时,就要除掉他们两个!” 拉翁面上一白,“大哥,上回去曼谷见江冽尘是我去的。我几次三番改变见面地点,我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起出现,可是他孤身而来,却当时就威吓住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我当时是真的对那个江冽尘充满敬畏,也认定了江冽尘就是殿下。” “可是现在……”拉翁有点表述困难,“段竹锦的表现其实比江冽尘差了太多,气场上根本就比不上江冽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啊,我心里怎么反倒更怕这个段竹锦?” “这小子你永远摸不准他的脉,他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怒了,可是在他自己揭晓之前,咱们根本分辨不清他哪个是真笑,哪个是假怒啊?” 诺帮心中岂能没有如同拉翁一样的感觉? “更让我担心的是,这个段竹锦恐怕要知道得更多他方才用顾还山的事情来刺探我。外人从来不知道顾还山在金三角都经历过什么,可是他却问咱们是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俘虏的……难道他竟然知道,当初顾还山身上的伤都是我们‘做’出来的?!” 拉翁也是面色大变,“大哥,极有可能!你没看那小子三句话不离他学医的身份?他又是个将来有可能当外科医生的吧?所以他自然对身上伤痕的深浅、还有刀痕的轻重有专业的判断啊!” 诺帮咬牙,“他试探了我,又在以此事要挟。如果中国警方知道了顾还山当年独闯金三角,根本没后来传扬的那么多历险;身上的伤更是我们假造出来的,那么顾还山就完了……” . “周正,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吗?”医大校园,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的蒙甜甜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周正身上。 尽管夜色微蓝,可是图书馆门阶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所以周正还是有点不适应蒙甜甜这样大方的亲热。 “干嘛躲开?”蒙甜甜抱着周正的手臂不依不饶,“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哎,医大的同学哪个不知道?情侣之间亲密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甜甜眼中瞬间涌满泪水,“除非你还在惦记着周心瞳。可是她都去泰国了,而且她都已经跟段竹锦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永远找不到最佳答案的问题,周正只觉头疼,“甜甜,我没在想心瞳。我是不想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你爸要在云南做药厂,这件事是跨省的,就算我们周家在医药行业有点影响,可是也影响不到云南那么远去。” “笨蛋,我说的不是在建厂的这些事儿上麻烦你家人。我问的,是原材料……周正你知道的,我们傣药有自己的特色的,可是现在好多必需的原材料都上了国家控制的药品名录……” “麻黄真的是很麻烦。现在好多人搞麻黄碱就为了制造冰毒,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动这个。” 蒙甜甜撅嘴,“如果好弄,我也不会求你帮忙了……” --------- 191、夜半相约(第二更)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猫儿叫.春的凄厉叫声。也不知为何,本是求偶的爱情讯号,偏偏能让那猫儿给叫出凄惨的声音。或许猫儿都有灵性,知道爱情根本不是单一的甜蜜,有的时候爱情也意味着痛苦,甚至是死亡。 本是宁静的午夜,被那猫儿给搅得惶惶不安。段柏青皱眉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转头望身畔睡熟了的女子。 房间内的灯还亮着,是一盏陈旧了的床头纸灯。灯光柔和幽暗地落在身边女人的面上,清晰地映出她两团睫毛膏融化了之后黏在颧骨上的狼狈样儿。 纵然是美人,倘若妆残,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吧?可是这个女人却这么大咧咧地,仿佛一点都不怕被他看见。柏青笑起来,心中对她的依恋没有因为这两大团睫毛膏给减少,反而更加深浓。 他喜欢这样率性的女人。更何况她面上的妆根本是被他之前给弄花的,他看上去不觉得狼狈,反倒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虽然她对他从来都是一派云淡风轻,但是他终究还是有能耐在她面上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很开心。 段柏青轻轻起身,小心地将扔了满地的衣裤一件件拾起来,穿戴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觉很轻,而且夜里很胆小。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会整夜点着灯睡觉,说明她害怕孤单,而且睡眠会很浅。 段柏青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开门。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惶惶不安。”本该熟睡在床上的女人忽然开口。语调里没有一丝睡意,显然她之前都是在装睡,不过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 段柏青立住,轻轻一笑,“你终究肯跟我说话了?没事。你睡吧,我先走了。” 他们之间仿佛有君子协定,她卖他白粉,他趁机赖上她的床,仅此而已。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问对方底细,也都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就算对方问了,自己也不会告知。所以两人都聪明地保持着缄默,谁也不问。 难得今晚还是她主动开口。 她坐在床上无声望着他的后背。也不生气,也不继续要求,就是那样静静瞪着他。可是那目光几乎可以洞穿他的后背。段柏青笑起来,终究还是手指松开了门锁,转过来望她。 “我的弟弟和妹妹最近都离家出走,我很不放心。” 床上的女子耙了耙头。她瘦瘦的脑袋上头偏烫着爆炸头,看起来总有怪异的美感。方才一顿颠鸾倒凤,她的头发更乱,她此时耙着其实根本于事无补。段柏青其实一直有个愿望,他想帮她好好洗一次头发,帮她将发丝一根一根地梳直,然后看着它们柔顺服帖地沿着他的手指滑下,回到她的颊边。他相信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一定是最真实、最柔美的她。 “好吧,既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 段柏青笑起来。她总是刻意与他维持着买卖的关系,就连问题都是交换来问,这样才能彻底摒除私人的关系。 “你的名字。”段柏青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不过最终却只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她却有片刻的怔忡,垂下了头半晌才说,“叫我阿英吧。” “好。英,我走了,晚安。”柏青含笑走出房门去。 楼门外的夜色一下子涌到眼前,段柏青站在楼门前习惯地点燃一支烟。其实每次他都不舍得离去,却知道以阿英的性格,最讨厌他纠缠,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不舍浓缩在一根烟的时长里,在楼门口吞吐尽。 终于能问一个问题,他却问了最简单的一个。甚至,这个答案他早已知道,可是他还是愿意浪费了这个机会,听她亲口告诉他。因为她永远都想要让他们之间保持交换的关系,不肯涉及一点私人的层面可是介绍名字却是私人交往的开始。所以他要这样一个仪式性的细节,他不想永远只做她的买主和床伴。 他喜欢她,他自己很清楚。 . 段柏青走了,英姐起身,倒了口二锅头在口中,辛辣的滋味让自己清醒。 她站在窗边想了想,还是披上大红的披肩走出房门去。那条大红披肩是她最重要的衣服和伙伴。一年四季当中除了盛夏,她出门总是披着它。 她告诉自己是无意走过那间酒吧,无意间瞥见段柏青走进去,与身段妖娆的女子贴身拥抱。她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周家大小姐周蜜,追段柏青已经很久,傍晚的时候就打电话来百般要求见面。段柏青先是拒绝,可是午夜之后还是起身到了周蜜身旁。 英姐心中无喜无悲,只靠在酒吧对面的桥栏杆上抽烟。 这里有桥却无水,因为桥下是一段深沟,为了找平所以架起了桥,还假门假事儿地用汉白玉雕了狮子桥栏,映着酒吧街的红灯,倒也成了一段景致。后来还被酒吧街常来常往的客人们给取了个俗名儿,叫“鹊桥”。 能在鹊桥上走的,当然都是有情人。可是却没人探头朝桥下去瞅瞅。其实从桥栏上跳下去,刚好可以在深沟的沟底跌断脖子。 情能让人生,也可让人死。所以人家诗人才一针见血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生就有死。 英姐抽完一根烟,将香烟的死尸隔着桥栏扔进深沟去,转身走过鹊桥。 她死过,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她还活着,可是她却觉得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 同样的人间,同样的夜色,却是不同年纪的人进不同的夜场。比如年轻人泡吧、网游、通宵电影,而那些茶馆就是老人家们的去处了。 英姐闪身走进一间茶社去。竹子编织起来的月洞门很是清雅好看。远处隔着珠帘,还有身段袅娜的女子抱着丝弦唱评弹。唱声袅娜柔曼,咿咿呀呀落进心田。 雅间里,一位身穿黑色真丝团龙唐装的老人家含笑抬头,“你终于肯来见我。” 英姐抱紧披肩一笑,“聂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那位黑衣白发的老人正是聂小天的爷爷、长天集团的前掌门人聂惊震。 “喝什么?”聂惊震一双粗眉,像是两条斜飞向上的白色虬龙,纵然他面色温煦,可是却也不怒自威,让人只觉肋下生寒。 “我对茶没什么讲究,能解渴就行。”英姐耸肩,倒像是没被聂惊震的气势给影响到。 聂惊震一笑,“那就香片吧。女生都最爱香片。” 聂惊震亲手给英姐倒茶,和煦地笑着,却缓缓说,“勐腊死了。” 英姐一震,却也随即静静一笑,“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在金三角混过的人,死得就更早。生前越是风光的,死得越快。” “其实死人都是幸福的。”聂惊震缓缓啜了一口大红袍,“他们撒手而去,却将仇恨留给生者。就算明知人都会死,可是生者却还应该为死者报仇。” 英姐转头凝望聂惊震良久,缓缓摇头,“我不想。” “阿英,明人不说暗话。”聂惊震摇头,“你如果真的无心报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东北来,又何必同时找上周心瞳和段柏青?” “聂老爷子你的话我没听明白。”英姐面色一变。 “我们都被顾还山骗过了。不过就算晚,现在知道了却也来得及周心瞳就是顾还山的独生女儿。段柏青就更是段家的长孙。阿英啊,你来s市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身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吧?就算人世多巧合,可是你若说你不想报仇,只是巧合认识他们两个,你又如何能让老夫我相信?” “段家杀了你全家,顾还山亲手将你老公送上死刑场……阿英,我不信你真的能忘了这一切。” . 泰国美人鱼洗浴会所的一场惊乱过去,没人会想到心瞳却没有离开。她在远处兜了一大圈却回转来,此时坐在已经被查封了的会所里,眯着眼睛看掌心那一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 正是齐怀涵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颗。 天上有日月星,她的手中托着的就是那颗星星。 此时此地,说她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就在身旁那个房间里,就是她亲手杀死勐腊的地方,这样近距离地坐在这里,仿佛随时能在那绯红摇曳的轻纱帐幕里,看见满身鲜血蹒跚而出的阴魂。 可是心瞳却只静静笑着望着那无风自舞的纱帐。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纵然害怕,却不恐惧。她要用这样的经历来挑战自己心灵的极限。 她不可以害怕。她没有资格害怕。 其实有时候恐惧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你说害怕,就意味着身边有人会保护你,你可以投入一个安全的怀抱。可是对于她来说,必须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无声,可是身畔却在艳红色的光线里隐约多了一线影子。心瞳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一夜啊。你这家伙,来得好晚。” ------------ 192、心安(更1) “傻瓜,你怎么竟然在这儿等我……”那身影一叹,从灯光暗影里无声走出,从后头揽住心瞳肩头,“干嘛又跑这儿来?找刺激啊?” “是啊。打完了仗,也要打扫战场啊。”心瞳含笑转回头来望竹锦,“你说过去战士们打仗,面对着满山满谷的尸体,还要挨个从尸体身上拿下枪支弹药来他们害不害怕?” 泰国浴会所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竹锦竟然没有出现。就算事出突然,就算之前心瞳也曾小心翼翼地不想让竹锦知道,但是以竹锦为人,她不信他会丝毫听不见风声,她不信他会不赶来。可是那晚她走出洗浴会所的大门,站在人声熙攘的大门前,却找不见他的身影,甚至感知不到他的方位。 每一次她有事,只要她回头,他一定都在不远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在。 虽然后事自然有冽尘的手下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而且勐腊本身也是国际通缉的大毒枭,所以心瞳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是她却无法描述心中的痛苦和失落。 这样的时刻,竹锦为什么没来? 那晚的后来,冽尘想要带着她远远离开此地,想让她忘了此地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兜了一个圈子还是跑回来了,甚至突破自己的心灵底限,又钻进屋子里头来。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因为她忽地想要纵容自己的小小任性:她觉得竹锦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之后不管她,他一定会来,一定会到这间屋子里来看看……所以她只要等在这里,就一定能等到他。 他不会不管她的。而眼前的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晚了一天一夜,可是他终于还是来了。 他之前去了哪里?他去做了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她不要追问他的过往,她只知道感恩眼下。 也许对她而言,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珍惜现在。 . 竹锦摇头,“第一次一定是害怕的,但是会渐渐被得到枪支弹药的喜悦给取代。后来就麻木了,估计看着死尸就跟脚边倒着根木头似的。” “而且战场上的法则是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所以,我也不害怕。”心瞳轻轻笑起来,“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的时候,他也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没有生命。那一刻的感觉,并不像杀人。而且那一刻,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千百遍。过去的一年时间,我无数次想着,该如何给爸报仇;上了医大之后,我每次上解剖课都将那尸体标本看作是勐腊,我已经为这一刻练习无数次。” “袁媛她们还说我真胆大,其实我那时候根本已经是没有心的人。没有心,自然不知道害怕。旁人都说你们学临床的冷血,可是其实我比你们更冷血。” “冽尘还担心我会害怕,所以提前用电击晕了勐腊。可是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就算勐腊好好地在那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匕首插.进他心脏!等待那一刻,已经太久……” 竹锦望着心瞳,没说话。可是心瞳所做的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解剖课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心理负担,所以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全都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去;而心瞳总是留下来不急着走。他看见她冷冽着眼睛细细观察着尸体标本心脏的位置,那时候她的手里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尖刀。 勐腊害死顾还山,顾还山死前最痛楚、最狼狈的一段全都被心瞳亲眼看着,所以他知道心瞳早已等待着杀死勐腊的机会。只要尖刀在手,她会毫不犹豫。 .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心瞳,“不管像不像杀人,反正都已经做完了。与其这样纠结于过去,还是放眼未来吧。”他呲牙乐,“杀完了勐腊,好还乡。”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人家跟你说杀人的事儿呢,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情绪波动啊?”心瞳轻声一叹,浅浅笑开。她其实想跟竹锦说起当时的细节,她却也怕竹锦问起当时细节。即便是为爸报了仇,可是回忆起那些细节还是会让她难受。 好在竹锦什么都没问,反倒比她更没心没肺地笑开。 “有什么奇怪。每个外科医生都是天生的杀手,手术台上一刀定生死,一场场手术下来,那些生死的数据叠加起来外科医生既是救命的天使,也是杀人的魔王。”竹锦顺手接下心瞳手里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对着灯光细细地看着,像是淘气的孩子对着万花筒。 心瞳望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听见自己心底荡起幽然的叹息。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整整一年心心念念想要为爸报仇,可是手刃勐腊之后,她心中一样会很难过。她是学医护的,医护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可是她却要亲手断送一个人的性命纵然那人是仇人,可是那一刻她也无法逃脱良心的疼痛。 她更没想到,她事后竟然什么都不说,就算对着冽尘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固执和任性地跑回会所里来等着竹锦,然后一股脑地都说给他听。 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越是没有出口,内里的压力就会越鼓越大;可是一旦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哪怕就是针尖刺了那么一小下,所有的压力就也都散尽了。 看着他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儿,心瞳心上终于是软化下来的、平静的心跳。 他说得对: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做过了就做过了,再心里纠结,也已经无法改变。索性抛开那一切,看眼前。 . “竹锦,你什么时候回国去?” “那还用问么?你回去,我就回去。” “你明知道我的交流计划是半年时间呢。” “你这个交流计划不过是个幌子,你就是来找勐腊的。现在勐腊都收拾了,你还不回去?”竹锦放下蓝宝石,转头怨妇似的瞪着心瞳,“别告诉我,你还舍不下江冽尘。我郑重宣布我会吃醋的!” “我倒是好奇,你这次来泰国是以什么借口来的?我可没忘了现在咱们医大那边可是正常上课的时间。除了特别的病假,学校不可能给你超过7天的事假的。”心瞳避过竹锦的话题。 “笨蛋……”竹锦笑起来,将脚丫子伸过来,“忘了我大脚趾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学校还能不多给我几天假?” 心瞳惊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他大脚趾的事儿,不过看他走路流畅自如的样子,她还以为没事儿了呢,“你就拿这个借口跟学校请长病假啊?学校还真能给你?拜托,我们是医大哎,难道老师还能被你一个脚趾骨折给糊弄到?” “大脚趾骨折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呢一旦处理不当也会发炎、感染,说不定还有什么并发症呢。”竹锦乐得跟偷着了奶酪的耗子似的,“我就威胁正正找人给我开了个大诊断,学校就给我假了。” “你威胁周正?”心瞳都被气乐了,“你一定是让他找了个名医吧?这样学校才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就只能哑巴吃黄连给你假了。” “是。”竹锦挤眉弄眼地乐,“他找的是中心医院的骨科唐主任!他可是国际级专家哟……” “你就缺德吧你!估计学校都得私下议论唐主任这么一位国际级的专家,怎么会做出这么个幼稚的诊断来!”人家周正的爷爷是中心医院的院长,周家在医药界又是首屈一指的家庭,所以就算唐主任是国际级的专家,可是周正的请托也不好不给面子……心瞳都能想象到这件事儿上,周正的为难,还有那位唐主任的尴尬。 竹锦这家伙做坏事儿总是有个习惯:他总得拉几个垫背的,将分明是主犯的他,在整件事里的分量反倒变得最轻。真是谁碰上他,谁倒霉。 心瞳想着忍不住噗嗤儿一声笑开。 “你终于笑啦?这次笑出鱼尾纹来了,证明是真的乐了。”竹锦双手夹着腮帮子,做出祖国花朵向太阳的样儿,瞅着心瞳乐。 “烦人啊你。哪儿有在女生面前提鱼尾纹的?”心瞳推开祖国花朵,让他去找其他方向的太阳。 “漫漫长夜,做点什么好呢?”竹锦转头过来笑眯眯,“姐姐,你给个建议呗?”他贴过来,终于将她抱了满怀。 “漫漫长夜做什么?”心瞳也做认真思忖状,“最佳答案当然是睡觉咯!各回各家,各睡各觉!”心瞳笑着推开他。此时才觉得好困。从杀死勐腊到现在,长长的一天一夜她都没有合过眼。 见了他,她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个好觉,不用怕杀人的一幕重现眼前。 ----------- 【稍后第二更。】 193、不许说脏话(更2) “日、月、星……星星,星、星!”心瞳在梦里惊慌大喊,举起手臂来向着虚无的空间。竹锦叹了口气,跟绑蟹女似的,专业地将心瞳的手给收拢回来,安抚着拍她继续睡觉。 心瞳的手被收拢回来,倒是真的就安静下来,不再惊慌地喊叫,而重新又跌进沉静的睡梦里去。 竹锦把着心瞳的手,就在夜色里无声地笑。他觉着自己倒像是学护理的了。以前翻过心瞳的书,看到过对于婴幼儿的护理的相关内容,说小婴儿因为刚刚离开母体,对于外部世界有着本.能的不适应和恐惧感。小婴儿双手如果在睡梦里挥舞的话,就会睡不好,这时候母亲或者护士就应该将校婴儿的手收拢回来,握着他们一会儿,给他们安全感,他们就能睡好了…… 此时的心瞳正是如此。她杀过了人,虽然她说自己足够冷血,可是她其实还是无法面对这一现实,不知道杀人之后的她自己将要面对何样的生活。 夜色弥散,可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城市却是个不夜城。纵然关着窗子,挡着窗帘,可是窗外的各色灯光还是轻易筛入窗内,驱散了夜色。纵然房间里不点灯,却也足可以视物。 他就这样坐着,将心瞳的手都收拢在他掌心,像是哄着小婴儿入眠。 她说得对,漫漫长夜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睡觉。虽然人们将“睡觉”一词儿演化出无数暧昧的内涵,可是他今晚还是乖乖地答应“纯睡觉”了。他知道,她身心俱疲。 已过午夜,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摩托车的突突声,已经再没有较大的声音。竹锦睡不着,脑子又停不下来,索性去猜心瞳的梦境。 她说日、月、星,难道在研究天体物理?这个太高深了吧? 竹锦的眼睛眯起来。他不期然想起两样东西:他脖子上的月圭,还有齐怀涵送给心瞳的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月圭是月,蓝宝石是星,就差一个日……心瞳的梦,是否与此有关? 日,什么是日? . 竹锦想得出神,冷不防怀里的心瞳问出声来,“你叨咕什么呢?” “日!”竹锦咬牙切齿地狠狠一声。 他是个较真儿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像个敌人似的跟他过不去,所以他的咬牙切齿是对着这个假想敌呢。他却忘了,聪明的中国人竟然将“日”也跟“睡觉”似的给演化出那么多其他含义来。所以他咬牙切齿地一声“日”,心瞳就恼了,伸脚就把他直接踹地下去! “你说什么呢你!”心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整个一发怒的小野猫。 竹锦屁股疼,这才回过味儿来,坐地下就乐,“没没没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梦话呢,说梦话不犯罪吧?” “你就胡说吧你。”心瞳坐在床上也笑起来,“我知道你没睡。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摸我的头发,不然我不可能睡得着。” “睡得好么?”竹锦索性盘腿坐地上,仰头问。 “嗯。”心瞳娇羞笑开。 “那怎么醒了?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热,身上黏糊糊的,想起来洗澡。”这个热带的国家,动辄都是一头一身的汗。对于东北长大的心瞳和竹锦而言,的确是个负担。 . 洗澡?!!…… 竹锦没法淡定了。尽管他提醒自己,这段时间不是跟心瞳亲热的好机会。她心伤未愈,他怕他的急切会让她难过。可是面对心瞳这个说法,他要是还能蛋定,那他就真是太监了。 心瞳却仿佛没看着竹锦的神情,径自下地走向浴室。水声沙沙而起,毛玻璃上映出心瞳曼妙的曲线来。竹锦四蹄着地做哀犬悲鸣状老天啊,他现在多想不顾人类的心灵感受,直接化身野兽啊! 他不要当人了,不要不要不要!当人有什么好玩的呀?天天净整些仁义道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现在就想抱着她,把属于人类的衣裳裤子都撕扯成一条一条的扔掉! 让他这样在门外看着心瞳的曼妙曲线,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然后脑海里想象心瞳沐浴的娇美样儿,估计待会儿等心瞳出来了,看见他已经横尸在地,死因为鼻血流淌过度…… . “竹锦你来。”竹锦正在挣扎着选择当人还是当野兽,浴室忽然开了一条缝,心瞳从里面轻声喊。 “怎么了?”竹锦赶紧从四蹄着地的野兽又变回了直立行走的人类,按捺着狂烈的心跳,倍儿正经地走到门边上去。 心瞳的小脸儿从门缝里露出来,正是雨打梨花,柔嫩的皮肤上还挂着水珠,头发湿淋淋倾泻而下,“龙头的温度调不好,要不过冷,要不就只是滚烫的水。竹锦,你帮我看看。” 竹锦尽量做到正人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去。浴室里水雾蒸腾,心瞳的身子散发着热力就在他身边。那一丝丝的热力就像一只只勾挠的小手,在曼声呼唤着,“来,你来呀……” 竹锦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驱散脑子里的绮念,走去扳水龙头。一片热水登时倾天而下,化作小小的雨幕帐篷将他笼罩于内。 竹锦正想关掉水龙头,哪里想到一个温软的女体已经走上来,湿淋淋地抱住了他…… . 他颤.栗,却还装蒜,像领导走基层似的慰问,“你冷啦?看这不出热水了嘛,马上就不冷了不冷了。” 心瞳贴着他的后背乐,“既然不冷了,那你干嘛还哆嗦?”他浑身的颤.栗根本藏都藏不住! “我……”堂堂毒舌公子段竹锦,也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回答不出来了?”小师姐还不肯放过他,转了身子到他身前来,仰头望他,“现在是让你的嘴说话呢,可是你自动放弃了说话的功能了。为了避免资源浪费,所以我要开启你嘴的另一个生理功能……” 竹锦心里又一个激烈震荡,只能努力按捺激动,“那是吃饭喝水呗?我不饿,也不渴。” 心瞳笑,光脚踩上他的脚背,双手宛如被春雨浇灌得鼓胀鲜活的水草,缓缓缠上他的颈。她缓缓、却坚定地凝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可是我饿,我渴……” . 竹锦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是纯洁又坚贞的唐三藏,被女妖拖进了妖精洞,明明早已心如脱兔,身上还得装作无动于衷却也只有这样,才能越加激发出女妖的征服欲,让她更娇媚地缠紧他,娇娆叫着“御弟哥哥”,使出最销.魂的手段。 与女人贴身肉搏,御弟哥哥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金身不破,而曼妙早已遍尝。 她踩着他的脚背,缠着他的颈子,唇瓣之间还隔着距离,却独独伸出淘气的小舌来轻舔他的唇。舌尖娇软,细细描摹他唇线形状。同时,湿淋淋的身子放肆地贴着他游走。 “瞳,你说的,今晚只是‘纯睡觉’。”他继续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谁让你对我说脏话?”她笑,贝齿轻露,隔着衬衫去咬他已经凸起的胸尖。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说脏话,我就得惩罚你。凭什么只许你说,就不许我做?” “我怎么可能不许……”竹锦沙哑低吼。他还不许?他在外头都决定不当人类了,他的挣扎她可不知道…… “那你今晚怎么这样斯文?都死皮赖脸跟我进了同个房间了,却连吻都没吻我一下!”心瞳抬起眼睛,水柱里她的双眸雾蒙蒙地,像是含了泪,“你是不是也怕我了?觉得我像个冷血的女魔头?我的手上还粘着勐腊的的血,所以你都不敢碰我……” 竹锦心中一个翻涌。这个小傻瓜,原来她竟然这样以为! “日!”竹锦再也无法按捺,捧住心瞳的脸,这次朝着她的眼睛,更向着她的心,一声嘶吼,“这次是真的,你听见了么?我不但要碰你,而且绝对要碰到你哀叫求饶,可是我却还不会停止!瞳,我今晚要‘杀’了你,让你一次次‘死’在我怀里!” “让你一次次‘死’去,你才再没心思去胡思乱想,别梦想我会饶过你!” . 此时眼前的家伙究竟是什么动物变的?从前认定了他是狐狸,诡魅、妖冶、狡猾,还有一丝阴柔;此时的他依旧那样冶艳,可是却只停留在脸上和眼睛里,此时他的身体早已变成一头狼狗! 那样的强硬,那样的蛮横! 他托住她的臀瓣,将她的花瓣落于他的强悍上,却柔了嗓子来问她,“你说洗澡,其实是故意勾.引我,是不是?” ---------- 194、神秘的那一点(第一更) “是。”心瞳仰高了下颌,眸子直盯着竹锦,并不闪躲。水色灯光在她眸底潋滟而起,摄人心魄,“段竹锦,我很想你。” 竹锦垂首,发了狠一般张口咬住心瞳的唇,同时纵身攻入……她水润丝滑,她娇声如莺。她给他的肯定回答,就是这世上最强力的催.情药。 心瞳情动,湿淋淋的身子紧紧缠住竹锦。她的长发在水柱下缱绻如水藻,缠满了竹锦的手臂。 竹锦将她的小臀揉紧自己的昂扬,沙哑低吼,“不许你动,这次我来!” 心瞳酥软而笑,顺从他,却又反抗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男人!”他嘶吼,托紧她的臀.瓣,深深攻入,缓缓撤出,继而更深深攻入节奏张弛之间,引得心瞳无限娇呼。 几次以她为主的亲密之后,这家伙竟然已经掌握了她身体的密码,知道了她哪里该深入,哪里该急停,哪里该旋转,哪里该震颤…… “你,你这个坏蛋!”心瞳娇羞又怯怯地喊,手臂抱紧他,却还是忍不住化成拳头来砸他,“你是忠犬,你是竹奴,你怎么可以反客为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竹锦沙哑地笑,揉着她的臀瓣在他坚硬里辗转,不肯深入,只是尽情摩擦,“那你喜不喜欢呢?” “唔……”心瞳只觉奇异的酥麻感觉从两人结合那点弥漫开来,像是一条条极细,却又极长的小虫子,钻进她每一条神经,让她无法自主,让她只能随着那小虫波浪式的前行而颤抖…… “告诉我,乖。”竹锦耐心地逗哄。 心瞳咬紧唇,整个身子后仰,她无法抗拒这种绝艳的酥麻感,她更无法抗拒他带给她的一切…… “知道这里是哪里么?”他将手指也加入,抵在耻骨外围揉捻,与内部的强硬一起加大那点的压力,加深心瞳的感受…… 心瞳吟哦如柔曼丝缎,在浴室里轻灵辗转。她勾紧脚趾,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他尽情逗弄的感觉……虽然身子在极度快乐,可是他却不肯给她痛快的,让她在这甜美的痛楚里就要向他乞求…… “是哪里?你说啊!”心瞳压抑不住地主动扭动起小蛮腰,想要更多、更多! “恩斯梯?格拉奇伯格……”竹锦感知心瞳想要反抗,他两只大手握紧心瞳的两髋,将她抵在墙上,不许她动。 “你是说,是说……”心瞳登时会意,粉面通红,“你竟然给找到了!” 竹锦坏笑,回应心瞳的渴望,猛地深入一下,却又随即退出,不让心瞳尽兴,惹得心瞳高声娇吟。 “当然。”那得逞的家伙尽情驾驭着那曾经一直驾驭他的小野猫,笑得像只狐狸,“女上位才容易找到那个点,否则我又怎么会让你这个小坏蛋在上头那么多次!现在我找到了,我知道怎么才会给你最大的快乐,所以我要抢回主动权了!” “你讨厌!”心瞳在甜蜜的折磨里忍不住落下泪来,“给我!” 竹锦沙哑地笑,猛地攻深,“要的,是这样么?” 心瞳放肆地一声高声尖叫!“该死的,就是这样!” 竹锦将身子紧紧挤压心瞳那完美的胸,更深更激狂攻入,“还要么?说给我听,说……” “要!段竹锦,我要你!”心瞳早已意乱情迷,浴室的私密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她尖叫着大声宣告自己的渴望! . 浴缸里的水温热柔软,体积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场欢爱后,竹锦说要给心瞳洗浴,结果疲累至极的两个人躺在鱼缸里竟然都睡着。 是心瞳先醒来。她从小警醒,长久的孤身一人守在家中,她的觉就更是短,时常惊悸睁开眼睛。 竹锦手臂的温暖,提醒了心瞳此地何地。她笑着转头,看东方晓白已经染上窗棂。 又是一天到来。 转回头来看竹锦,他还睡着。能想像得到,在他家里他定是家人三催四请才肯姗姗起床的懒少爷。凡是喜欢睡懒觉的,往往也都是在家中受到娇宠的,所以心瞳并不想叫醒竹锦,她此时也想当他是孩子一样地宠着他。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喜欢的,纵是不好的,就也都是好。 心瞳伸手沾了浴液,尽量轻柔给竹锦洗浴。轻轻拉起他的手臂,沿着他手臂修长而紧致的线条,洗净他昨夜因为用力而流汗的每一寸皮肤。 他是上天厚爱的孩子。看似瘦高,实则他身上十分有料。身子光滑而紧致,既有男性阳刚,又毫无男子的粗鲁,只觉宛如玉雕,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让她的手指流连不舍离去。 像是魔法展开,当她的手指滑下他第六块腹肌,他的身子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他的腹在她指尖之下一跳,再一跳。 他醒了,神智还在迷蒙,身子却已经全然清醒。水面之下的一切全都不是秘密,心瞳捂嘴笑起来。 他也笑,却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留恋梦里最后一丝旖旎,“谁说让美女给洗澡是享受……分明是上刑啊,煎熬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心瞳忍着脸红,手指继续向下,帮他清洗。却被他一把擒住了她淘气的小手,“不要这样洗!” “那你要怎样?”心瞳撅嘴,就知道这家伙从没有一次肯乖乖的。 “哼……”某人的神智还沉在睡梦的尾巴里,做出怨妇的样儿,“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泰国浴的会所里去,还跟江冽尘在一起……” “喂!”心瞳伸手拍他,“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某男耍赖,“反正你得给我泰国浴……” “讨厌啊你,快起来,我好像听见电话在响。”心瞳力气大,扯死狗一样将竹锦从鱼缸里给横着扯出来,惹得某男跟杀猪似的哀嚎。 . 接起电话,竹锦就劈头盖脸地大骂,“阿强你信不信我把手机变手雷,我炸死你个兔崽子!这什么时候儿啊你打电话来,你知道不知道你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啊你!” 电话对面的阿强将电话举着离开耳朵一尺远,心里叨咕着,这位大少爷有起床气,可是这起床气也大得过头了吧。 放下电话,竹锦无奈地耸肩,“我得回芭堤雅那间诊所去一趟。那诊所老板帮了不少忙,现在那边有不少上次跟我预约的客人在闹,说不见着我就不离开;人帅就是没办法,我得回去帮他这个忙,不然他们正常的业务都做不了了。” 心瞳点头。 “你回学校么?”竹锦问的当然是朱拉大学。 心瞳摇头,“我跟你去。” “真的?”竹锦惊喜。本来就是如胶似漆地不舍分开。 “别忘了我也是专业的护士,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上你的忙呢!”心瞳展颜而笑。 相聚的时间已经不多,她比他更不舍放开手。 . 这回心瞳才见着了诊所的老板,是个德国老头儿。心瞳跟老头握了下手,就扯着阿强到一边说话去了,将竹锦自己个儿给留到一帮美女中间。当然那帮美女里头相当大比例其实是人妖。 “姐姐,你就要跟我说什么?”阿强上次跟心瞳喝了一顿酒就喝怕了。虽然泰国式的连喝3个小时的酒,让心瞳后来变色;但是阿强自己酒后吐真言说出去的秘密就更多。所以现在阿强见着心瞳,就有点两肋生寒的感觉。 心瞳只朝那德国老头怒了下嘴,“那老头儿是练什么的?” “嗯?”阿强张了张嘴,“考夫曼是练手术刀的呀。他是德国著名的整形医师。” 心瞳不厚道地笑起来,“谁的爱好是找人妖给打手枪来的?” 阿强登时面无人色,“哎,别介别介啊!我酒后的嘴就没把门的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三少,否则他听说我跟你说这话,他得活撕了我!”阿强都要哭了,“我,我说还不行吗?不过姐姐,一听你刚刚那问,就证明你都看出来了啊,还问我?” 心瞳吊着一双猫儿眼瞄着阿强,“他是练自由搏击的。这世上任何一种搏击都是有套路可循,手上也都会在相应的着力点上留下老茧等痕迹;可是那老头儿手上却不是在固定的点上有痕迹,证明他练习的是无固定套路的自由搏击。” 阿强耸肩,意思是他不是练家子,不了解。 心瞳眯起眼睛来,“他是国际刑警的人?” ----------- 【稍后第二更。】 195、爱不起(第二更) 阿强张大了嘴,满眼惊恐地凝着心瞳。 “行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心瞳笑着拍了拍阿强的肩膀。 “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我说的吧?”阿强满脸苍白。 “真不是你说的。”心瞳嫣然一笑,“是我会读心,我是巫女。” . 心瞳穿戴好威胁阿强给找来的护士服,戴好口罩和手套,走进竹锦的诊室去,正看见一个童颜的女生,一脸的无辜,却大方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胸都展露在竹锦面前。 绝对一派天真的诱.惑。 竹锦的眼睛正落在人家的胸上,按理来说也应该用手指去碰触,可是竹锦正在犯难。看见心瞳进来,竹锦一哆嗦,手指头就离得更远了。 心瞳弯腰瞅了一眼那天真女生的脚,竟然没有人妖常见的那种骨节突出。心瞳也没想到,原来这个竟然不是人妖。 心瞳大方走过去,站在那女孩面前,点头示意,继而大方伸出手去抚触那女孩胸之两侧;心瞳还转头望竹锦,“班布医师,这位小姐乳.房两侧有硬性肿块。有可能是假体托出的情形。” “真的?!”那女孩凄惨变色,“可是我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啊?怎么会这样?” “没有任何异样,小姐你还来就诊?”心瞳冷着一双眸子盯着那女孩。她看出来了,那女孩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她是来看人的。 竹锦盯着心瞳,赶紧唰唰写了张诊断,让那女孩出去做进一步的医学影像的检查。 女孩出去,竹锦这才叹了口气,摘下口罩来,“人家那是天然的,没有假体填充,你竟然还说人家假体托出。露馅儿啦护士姐姐。” 心瞳也是脸颊一红,“我故意的,不行么?我就是看不惯这女孩子竟然主动当着你宽衣解带的……” “虽然她没有假体,可是你说她有硬性肿块,还是把她给吓坏了。”竹锦坐在桌沿儿上摇着听诊器乐,“护士姐姐,吃醋啦?” 心瞳站到他眼前儿去,“怎么着,如果我不来横插一杠,你还真想摸了呗?” “想啊。”竹锦笑起来,猝不及防伸手,托住了心瞳的胸,“我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世上别的女人的胸,就算看着再美,却也比不上这一个?” “滚!”心瞳推开他的手,面上终是笑了。 “我才不是像你说的,吃醋了什么的。”心瞳敛尽笑容,正色望竹锦,“别告诉我,你自己没有警惕。你上次说过,你既然在这里已经引人注意,那么在这里见到我之后就该马上离开;可是你这次回来,这本身就有危险。” “这里是开在芭堤雅海滩的医疗整形诊所,诊所里的客人几乎都是前来隆胸的人妖,可是这位小姐并不是人妖,她干嘛特地来这里?再说,她的天然胸已经很丰满,很美,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做填充手术。” “所以,”心瞳握住竹锦的手,“她是为你而来。” “当然是为我而来。”竹锦厚脸皮地乐,“她想让我摸她嘛……我这么帅,自然掳尽美人心。” 心瞳这次没揍他,也没笑,只是目光宁静,“竹锦,你该赶紧离开了。不只是离开芭堤雅,而是要赶紧离开泰国,回国去!” . 私家海滩,冽尘母亲吉蒂雅的别墅。 吉蒂雅怀抱着一只价值连城的钻石眼暹罗猫,目光静静落在儿子身上。她没发脾气,可是她目光的重量却压得冽尘抬不起头来。 那只钻石眼的暹罗猫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压抑的怒火,它也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主人的手依旧一下又一下抚摸在它身上,让它比下头坐着的那个少主人更加惊慌。猫儿本就是一惊一乍的动物,它的忍耐更比不上人类,所以暹罗猫一声尖叫,想要逃离主人的怀抱;可是一不小心爪子尖儿就从主人手背上划过,挠出一道血痕! 吉蒂雅一把拎住暹罗猫的后颈,冷冷一声,“我辛辛苦苦养大了你,原来只为了等你跳起来反咬我一口么?既然这样,我先断了与你的情分!” 吉蒂雅扬手将暹罗猫横着甩了出去暹罗猫被狠狠摔在合抱粗的金碧辉煌的大柱子上,跌断了脖子,小小的身子虚软地滑下来,地上随即汇起一滩血。 “夫人!它还没断气……”女仆尖叫着奔上来。 “不许管它!”吉蒂雅冷冷望着那只猫还在血泊中抽.搐,“我要眼睁睁看着它断气!” 女仆不敢再言,整个大厅里一派肃杀。 冽尘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是爸当初车祸过后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也如同那只暹罗猫的此时。 妈妈爱过的人和动物,是不是她都能这样冷酷地一把丢开,甚至亲眼看着他们在生死之中挣扎,然后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这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妈妈,您很让我失望。”冽尘缓缓起身,转头走向大门。 “冽尘,永远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儿子。我给了你生命,也给了你属于我的一切。在你想要批评我的时候,你也要好好想想,你的血液里正流淌着我遗传给你的因子!我此时做事的方式,也将你是今后做事的方式。”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源于血缘而来的、不可逃脱的宿命!”吉蒂雅望着儿子的背影,“我也如同你一样,想要逃脱这份宿命,想要忘了自己是谁;我努力过,我挣扎过,可是我发现,原来人根本就逃不脱上天的安排。我知道我失败了,所以我只能回来做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做这些也许并非是我本意的事情。” “儿子,记住,你也一样!” 冽尘停住脚步,转身回来望母亲。大堂轩敞,可是冽尘逆光而立,所以纵然吉蒂雅可以看见儿子一身洁白,甚至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可是她却看不见儿子的脸孔。 “妈妈,这次儿子为了心瞳而杀了勐腊,此事虽然鲁莽,但是儿子并不后悔。如果妈妈因为此事而怪罪心瞳,甚至起了因此而想要除掉心瞳的想法,那么妈妈,我发誓,我会不计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她。” 吉蒂雅轻轻摇头,“儿子,这世间知子莫若母。你的冷静可以骗到所有人,却除了你的母亲我。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习心理学?我知道你是因为越发发现了自己的心魔,自己越发难以控制,所以你希望学习心理学来控制自己。” “儿子,你已经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对于心瞳一事的表现上,更是如此。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心瞳,可是你难道真的能够眼睁睁看着心瞳投入段家老三的怀抱?你放走她,就是永远失去她,就是永远败在段竹锦的手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冽尘周身震颤,几乎无法自制。 吉蒂雅叹息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儿子的手,“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妈妈绝不想这样对你说话。儿子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你是妈妈最宝贵的一切。妈妈可以放弃一切,但是绝不能放弃你。妈妈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你……” “妈妈打小也算是看着心瞳长大的,所以我也并不想伤害她;只要她不会伤害我们……儿子,你应该明白妈妈的意思。” 冽尘闭上眼睛,“妈妈,给我一点时间。心瞳一定会成为您的儿媳,而不是您的敌人。只要这世上的人都知道她成为我的妻子,就不会有您所担心的那场火拼。” “那当然好。”吉蒂雅缓缓绽放笑容,“妈妈始终知道你喜欢心瞳,所以如果你能抱得美人归,自然是你我母子都期待的事情。” . “考夫曼!”阿强的哭声唤回了心瞳和竹锦。他们两人停下手脚的刨掘,一身黑炭样地走到同样一身炭黑的阿强身边。阿强刨开的瓦砾边,露出考夫曼的头,已经…… 方才,就在心瞳和竹锦还在说话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在强光喷涌的那一刹那,看见德国老头考夫曼飞人一般冲进来,将他们两人奋力推向窗子! 心瞳攥紧了拳头。是她大意,笑谑地摸到那女孩子胸肋部有硬状突起,她却没想到那有可能是伪装在肋部的塑胶.炸.弹!她说破了那肿块的事,使得那个女孩在惊慌之中索性引爆,才害得诊所被炸,考夫曼丧命! 都是她不够机警,都怪她还心存幼稚! 这个战场永远都是血与火的魔域。这里只该有生死,不该有爱情。 --------- 196、做我的妻(更①) 夜色深浓,山外林里起了风。查鹏家与冽尘宫殿之间的那片湖水,依旧波平如镜。这片水仿佛远离尘嚣,纵然外界有再大的风,也不会吹起它的浪涌。 夜色里,暗黑色的湖水里倒映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像是魔域的王宫在暗黑的世界里冉冉浮现。 心瞳含了一口气沉入水中,静静地像是一条人鱼,游动其间,却没有惹起一点浪花。 波面依旧平静如镜,没人能想到水面下有人如同飞鱼一般急速游动。 . 宫殿后宅,冽尘依旧坐在无灯的房间内,想着母亲之前说过的话,手指静静捻过腕上那一串翡翠手珠,目光无焦点地落在窗外的水面上。眼中波平浪静,可是心内却有暗流汹涌。 已是更深,他却了无睡意。 妈说得对,他的心早已不平静。所以他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错综的乱象,他越发控制不住了“冽尘”这个外壳,他仿佛随时会在一觉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 “冽尘”是更继承父亲的遗传因子的,是江家典型的男孩性子;可是如今将要醒来的那一个人,却是外公遗传因子的翻版,喜欢呼啸风云,喜欢鲜血与烈火! 冽尘心烦地起身想要走向床铺,他却猛地停住脚步。他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因为就在眼前那一泊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水面上,竟然无声地涌起一个人形。水花滑顺落下,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她的长发裹住她妖娆的曲线,她的眼睛就仿佛夜色里那片水泊的闪亮。 冽尘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他只能看着她,仿佛水中女神,又似妖娆人鱼,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周边长廊上忽然响起警卫警惕的喝声,“谁!” 毒枭都是与死亡最靠近的人,所以毒枭总要花大价钱去聘请最为警醒的保镖。此时冽尘警卫的表现足以让冽尘欣慰他花出去的钱物有所值,可是此时那喝声却让冽尘惊得险些得了心脏病! 心瞳灵动,听见喊声,身子一矮,灵巧地钻进了岸边的假山。 冽尘连忙扬声,“是我!” “少主,是您?”长廊上的幽暗里无声现出一个人影,躬身向冽尘施礼,“您还没睡?” 冽尘点头,“辛苦了,下去吧。” 冽尘跟警卫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小心凝着假山上那抹小小的身影宛如灵猫一般无声穿过花丛,绕过警卫的视线,攀援窗棂而入……冽尘这才舒了口气,嘱咐警卫,“你们不必这样紧张,院子里若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 警卫行礼退下,冽尘回头,那人鱼一样的女孩儿已经无声站在了他背后。眼睛里依旧水光潋滟,但是冽尘读得出,那水光里也有恨意。 这么多年来,他的妞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 “上次你跟着差猜来,我看见你离开的时候一直躬着身子。我以为你当时是心下黯然,原来是我看错。原来你躬着身子沿着长廊在走,就是仔细在观察我院子里这面小的水面的走向,借以判断它是否于外面的大湖连通。” “然后你找到了答案,今晚就能通过这条水道,避过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直接来到我的眼前。” 冽尘笑起来,周身寒气全都敛去,面对着她只余柔软,“妞,你长大了。” 冽尘说着话,却身形轻动,扬手抽过床上锦被,飞扬起来裹住心瞳的身子。心瞳下意识一躲,却没躲开。锦被缠得很紧,像是他手臂的化身。 “冽尘,我来问你一句话,芭堤雅诊所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冽尘没说话,只用锦被缠着心瞳,让她在床边上坐下来,仔细帮她将擦干。 “那个诊所表面上是一个整形诊所,其实是国际刑警方面安插在芭堤雅的一个秘密据点。你外公的集团本来已经是向泰国政府投降了的,可是随着你外公去世、你母亲的回归,你外公的集团又重新在金三角崛起,而且最近连做几件大案。” “当然,更由于你的到来,使得国际刑警方面对你外公集团的盯防就更加严格……所以你们早想拔掉这个据点,借以警告国际刑警方面;同时,竹锦也在那里,你正可以一箭双雕!” . “是一箭三雕。”冽尘没有否认,更没有回避心瞳的质问,反倒平静作答,“要除掉的不光是那个据点和竹锦,还有妞你!” “我们派人扮作病人去诊所闹事,点名非要见到段竹锦,让诊所的日常看诊无法进行下去。用这种方法骗回了段竹锦。不然以他的狡猾,他呆过的地方绝不会回头。而你也跟着回来,那么就正好趁机连你也除掉!” 心瞳一把推开冽尘的手,点头冷笑,“既然你想除掉我,现在就可以啊!你叫人来啊,或者你亲自动手!” 冽尘冷冷望着心瞳,果然亲自动手,长臂一伸绕过心瞳脑后,猛地一把扯住了心瞳的长发! 这并非惯常套路,所以心瞳防范不及,头却被固定住。冽尘长眸里光芒涌动,他的薄唇颤抖起来,倾身过来就要吻下来…… “你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头部,我如果下盘攻击,你必然防备不及!”心瞳没动也没反抗,只是冷冷瞪着冽尘,“如果你敢碰我,那我的反击绝不留情!” . 两人的唇几乎就要贴上,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唇的温软气息。冽尘叹息着停下来,不怒反笑,“我鼓足了勇气才敢这样做,可是妞你竟然这样威胁我。是你要我动手,你怎么可以反悔?” 心瞳终究还是女孩子家,窘迫地红了脸颊,“你既然想杀我,何必做这些!” 冽尘叹息,目光几度缠.绵,才狠了狠心将唇退开,主动放弃了这个吻。却伸长了手臂将心瞳揽在臂弯里不肯放开,“你以为我不会吃醋么?看见你跟段竹锦在一起,我也同样只想玉石俱焚!” “如果你死了……”冽尘笑起来,“我不会陪你一起死。因为死是解脱,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惩罚。我就在你坟边儿上建一座草庐,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在里头。远离人境,不理世事。日升日落,只伴着你,直到孤单老死的那一天。” 心瞳心底狠狠一疼,别过头去,“放过竹锦。不然,我会先杀了你!” “如果有一天……妞你亲手杀了我,之后呢,你会怎么做?”冽尘对于心瞳的警告仿佛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像从前那样,好脾气地逗着她,等着她的回话。 “我……”心瞳眼睛里一下子冲满热辣辣的感觉。还没真的到那样一步,还只是这样的一个设想,她就已经心痛难忍,“我欠你太多,可是我做不到你说的那样结庐而居。如果我亲手杀了你,冽尘,我会随即将我的命还给你。” “欠你太多,我还你这条命就是!” . “嘁……”冽尘笑开,却凄凉摇头,“我不满意,妞。我不要这样的答案,所以你记住,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我不稀罕你的命。我要你活下去,就像我说的,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心瞳咬牙,烈烈双眸瞪着冽尘,“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警告根本不起作用,你依旧还是要对竹锦不利?” “不。”冽尘摇头,“我们轻易也并不想得罪段家。毕竟金三角的货总归要通过中国大陆这条线走到东北去,所以我们不会轻易自断后路。当然前提是……”冽尘垂首凝着心瞳,“他也不要惹我。” “让他走,尽快离开泰国。”冽尘伸手将心瞳面上黏着的几根发丝撇开。他的指尖触及她的皮肤,压抑不住地颤抖,折射出他的渴望,“妞,你却要答应我,留下来。我是说,留在我的身边。” “在你我之间,段竹锦才是后来者。”冽尘轻轻叹息,“我一直压抑自己的心,一直耐心等你长大。我终于等到可以向你表白心迹的这一天,可是你却已经被段竹锦横刀抢走。妞,我绝不甘心。” “我知道你心里也一直在留恋我,是我始终没有你确定的召唤,所以你才在中途迷失了方向。妞,回到我身边来。今生今世,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答应你放了段竹锦,我会节制手下每个人,决不许动他一根寒毛。只要他离开,只要你,留下来。”冽尘轻轻执起心瞳的手,“我心中的妻,只能是妞你一个人。” ----------- 【稍后第二更。】 197、给你机会,说爱我(更②) “我答应你。”心瞳平静仰首,仿佛那个答案一丝犹豫都不曾有,“我不管你们在竹锦身边还安插了多少人,冽尘,请你立即下命令不许他们碰他!” 冽尘点头,转身走到门外去打电话。随即回来含笑,“我已做到。” 心瞳吸了吸鼻子,难过地轻轻摇头,“还有……冽尘,不管你想不想听,我还是要告诉你:段竹锦的出现并不是我的一时迷路,我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在他身边,我体会到这一生从没有过的快乐。” 冽尘面色苍白,却也郑重点头,“我见过你在他面前的笑。” “所以……”心瞳用力吸气,“你再给我几天。我要回去与他告别,我得想办法让他乖乖离去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算明知道你要杀他,他也不会走。” 冽尘转过头去,面上看不出太大波动,可是他的手指却急速捻着念珠游走,“你舍不得他?” “是!”心瞳用力点头。 “几天?”冽尘忍住自己的心痛,“跟未来一生相比,这几天我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这几天之后,你要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爱我,尽数忘了他!” “好。”心瞳咬紧嘴唇,坦然答应,“给我一个星期。而且冽尘请你发誓,你和你的人不会出现在我们两人身边……我会用我未来的一生跟你交换这七天!” . 朱大的校园里,心瞳坐在湖边的大草坪上,遥遥望着竹锦一身黑色西装遥遥而来。这是心瞳第一次看见竹锦穿这样的正装,而且是色调最为沉肃的正装。 他是从考夫曼的葬礼上来,这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西装,是他送给考夫曼最后的敬重。 可是纵然这样的一身悲痛,那个长身的少年依旧是天地间最帅的那一只。从校门出现,直到走上草坪来,一步一步走向她,他在一路收获了无数眼球。明媚的泰国姑娘们都在羞涩地回望、悄悄地谈论着他。 心瞳努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考夫曼走得好么?” 他坐下来在她身边,“嗯。老头儿虽然熏了一身的黑,可是给他洗干净了我才看见,老头儿最后挂在面上的表情竟然是微笑着的。” “唱诗班的小孩儿嗓音可好了,用天籁之音给老头儿唱了一首永远的催眠曲。换了是我,也想就那么一睡不醒了。” 心瞳别过头去看草坪尽头泰国王后的巨大画像。其实她明白考夫曼为何临去面上挂着的竟然是微笑,因为对于每一个禁毒警察来说,在踏入这个行当的时候,个人的生死早以置于度外;他们真正挂心的是,能不能做到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考夫曼最后的愿望是在炸弹炸响的那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和竹锦推开,以保护他们两个。老头儿做到了,所以他走得才会那样安详。 每个人都会死,所以死亡本身没什么好悲伤的,如果死得其所那就更算得上是一种快乐。 . “我这两天忙着老头儿的葬礼,冷落你啦姐姐。我看你现在就是一脸的闺怨啊。我回来了,再不让你一人儿孤单。”他纵然一身黑衣,可是说话还是不正经。 “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心瞳转头笑着望竹锦。 “哦?”竹锦做惊喜状,“干嘛用的?” “你来了泰国这么些日子也没好好逛逛,我陪你咯。”心瞳笑起来握住竹锦的手,“当然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也不耽误你呀。” 竹锦眼睛里都冒出火花来了,“一个星期,一直在一起?” 心瞳笑起来,“拿出度蜜月的劲头来吧兄弟。”说罢起身,伸手将竹锦从地上扯起来,站在大榕树下踮起脚尖来吻他。 这样美的校园,她一直希望能在这里亲吻他。可是以前的想象里总归要在夜色里,躲过众人的目光;可是此时她变卦了,她就想这样不顾一切地,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吻他。 竹锦竟然难得地忸怩起来,“朱拉大学还有佛学院的,我刚刚一路走来也看见了好几个和尚。姐姐咱们俩这样,得不得让和尚们晚上睡不着觉了?” 心瞳笑着抱紧了竹锦,在他唇上又响亮地啄了一记,“要不怎么有‘僧敲月下门’呢。你猜,他用什么敲的?” “哈……”竹锦大笑开,反手也抱紧心瞳,“姐姐,你真坏!” “坏得,让我稀罕死啦!” . 私家海滩。吉蒂雅含笑望檀云走进来,静静受了檀云的礼。 “玉香,你今儿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吉蒂雅对于檀云的拜见,一点都不惊讶。 檀云垂手而立,“多谢夫人宽容大量,明明已经窥破我的身份,却从未点破,更从未限制我的自由。”檀云语气低微,却随即一转,“可是其实如果夫人心中有不满,直接对我说就是了;又何必用我弟弟的性命来点醒我?” 吉蒂雅微微一笑,“你我都是女人,女人自然最懂女人。三公子不仅仅是你的弟弟,情分上更像是你半个儿子。所以我知道,用三公子的安危来点醒你,比威胁到你自己的性命更管用。” 檀云闭了闭眼睛。姜果然是老的辣,吉蒂雅这一招果然让她心颤。她自己死活都没关系,可是她不可以让三儿出事。 “夫人,我今天来就是任凭夫人处置,是死是活,我段檀云没有一句怨言。只要夫人不再伤害我弟弟。” “我不要你死。”吉蒂雅摇头,“死人有什么用?再说,我还不想因为你的死而直接得罪中国警方,以及你们段家。”吉蒂雅转了手指,看自己那个纯金镶嵌宝石的指套,“我要你活着。只有活人才有用处。” “夫人您说。”段檀云知道这一番交谈里,她已经失去了交换的筹码,索性就都听对方的,只要弟弟安全。 “檀云,作为母亲,天下女人都希望给自己的儿子铺排一个无虞的前程。可是此时,傣帮却是我的心腹大患。” 檀云面上变色,“夫人您的意思是……” “帮我毁了傣帮。檀云,我知道你有这样的力量。无论是你个人的力量,还是要借助中国警方,或者是动用你们段家的势力……不管你会怎么做,总之,替我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别忘了,这也是让冽尘未来坐稳这个位子。檀云,我相信,这也是你的心愿吧?” “从来金三角各个帮派的首领,都是看似风光,却个个都是短命鬼。不是被政府和警方围剿,就是死于帮派火并。檀云,我们两个女人理应携起手来,帮冽尘摆平未来路上的荆棘。你说,对么?” . “袁媛她们跟我要poy的签名呢,我还没弄到。今晚我一定要排到,然后你帮我给袁媛她们带回去。” tiffany大剧院里人山人海,演出还没开始,台边已经聚集大批人,都举着本子甚至是衬衫要求号称最美人妖皇后的poy给签名。心瞳扯着竹锦想去找座位。竹锦则向工作人员眨了下眼睛,工作人员过来含笑请二人进入贵宾包厢。 心瞳惊讶望竹锦,那一身正装的家伙坐在红丝绒的华座上,仿佛天生的王者,气场那么搭调。 心瞳就也笑了。都忘了这烧包的家伙怎么可能屈就普通的座位,只要他手里的钱够,他就一定会要最好的享受。 “其实我也喜欢坐包厢里看戏。你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会拦着,干嘛弄这样神秘兮兮?”心瞳扔了一粒槟榔去砸他。一看他假门假事儿的样儿,她就想各种揉掐他。 “女士,今天是你我第一次相约看演出啊,岂能不正式些?”某人还特意伸了伸脖子,优雅得跟黑天鹅似的。就是手不老实,从同样铺了红丝绒的桌子底下直接伸过来,放在她大.腿上。 “喂!”女士不淡定了。 “这是包厢。就咱们两个人。就算我直接从桌子顶上伸手过来,也没人看见。”舞台下的灯光暗下来,舞台上的灯光幽幽地映上他的脸,照亮他每一根线条上都漾开的华贵。华贵的无赖。英雄不问出处,名门一样出流.氓。 “其实如果你想要poy的签名,你可以跟冽尘要啊。江公子大张旗鼓给poy送花篮已经很久了,要几个签名肯定是小意思。”竹锦小白牙上闪着幽光,“怎么今晚却特意拉着我一起来?” 心瞳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有点脸红。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她的面容,“是不是心里已经知道了我比江冽尘更好了?那我给你个机会,说爱我吧。” 198、决不后悔我爱你(亲们,除夕快乐!) “竹锦你说,人这辈子的爱情会有多长久?你看电视上有那么多金婚的老夫老妻,可是也有大把闪婚闪离的;更让人寒心的是开始还相亲相爱说这世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没隔几年就人脑袋打成猪脑袋,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踩的……” 心瞳说着垂下头去,“当然还有我爸妈这样的……妈不说一句话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就算爸不说,我也知道爸一直都在思念妈,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女人,他把全部的心力都给了我和他的事业,却再也没有属于个人的爱情;爸临去的那段时间,他的眼睛始终望着窗外的凤尾竹,竹叶沙沙、竹影窈窕,我想他一定是希望能看见妈……” “那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找到妈,然后押着妈到爸的眼前来。不管他们之间曾经怎么爱过怨过,至少要让爸别带着遗憾离去……” 竹锦难过,抓紧心瞳的手。 “爱有多长久?究竟是一生,还是一秒钟?所以你说给我机会说爱,可是就算说了,究竟是代表这一生,还是仅仅能代表这一秒?”心瞳转头来望竹锦。舞台上华丽的灯光像是阳光里的微尘,漫上来,照亮心瞳的眼睛,“所以我不说。” “嘁……”竹锦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心瞳鼻尖,“未来有多远?我不知道。2012都快来了,说不定哪天早晨睁开眼睛就已经世界沉没。但是我知道未来是由‘现在’变成的,永恒是由一秒一秒的时间累积起来的。就算此时说一声爱,不能代表一生永恒,而仅仅能代表眼前这一秒那我也愿意说,我爱你。” “就算这一秒钟说过,下一秒钟就会失去你,但是我也不后悔这一秒钟的表白。因为如果下一秒钟失去了你,我才更会遗憾,在前一秒钟还来得及的时候,我没能说出我爱你。” “谁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谁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所以我们都没能力准确无误地预测未来。就算有的爱情注定要变成怨恨,就算有时候拥有就意味着开始失去可是这都不影响我清楚明白地知道我现在的心。瞳,我爱你。” “不管将来有没有几年之痒,也不管将来到你变成老太婆那天拉着你的手的是不是我这个老头儿,可是我要你清清楚楚地记着:今天,此地,我心无旁骛,绝无犹豫地说过,我爱你。” . 舞台上大红天鹅绒的幕布关了又开,又一幕精彩歌舞上演。方才是群体歌舞,此时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妖独自走出,用高亢清丽的嗓音,独自唱起一首歌。听不懂那歌词是什么,但是却能从那歌者的神态上看懂似乎是唱着有关爱情,有关想念。 歌声空灵飘渺,宛转悠扬。纵然听不懂歌词是什么,可是闻者却都被打动。那种分离之后的渴望与思念,便与拥有时的不知珍惜形成巨大的反差。与其失去后这样杜鹃啼血,何必不在拥有时握紧手指? “嘁。”心瞳破涕而笑,反转了手腕主动反握住竹锦,“谢谢你。” “哼。”竹锦撅嘴,“你还不说。” 心瞳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我看见poy退场了,我得去要poy的签名了。” . 沿着楼梯一路走下去,心瞳的心疼得仿佛针刺。 不是她不想说爱他,是她不能说。 poy正站在后台化妆间门口给游客签名,遥遥看见心瞳,那笑容酷似韩国女星金泰熙的人妖美女嫣然一笑,“姐姐,你来。” 心瞳被poy的助手单独引进化妆间里去,心瞳有点小小的紧张,没想到自己能单独面对这位著名的人妖皇后。poy微笑,“听说你是认识冽尘的?” 原来是这样。 心瞳一笑,“故人。” “既然如此,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你直言。” . 心瞳捧着一大堆poy的签名,开心地走出化妆室。本以为要排很久的队才能得到签名,没想到机缘巧合这样快就搞定。poy还都极给面子地在每个签名前都写上了那些馈赠者的名字,相信袁媛她们拿到签名后一定都高兴死。心瞳抱着签名站在后台的过道里,脑海中想象着袁媛她们乐得找不着北的死相,她忍不住笑起来,眼角却悄然湿润。 真的好想念她们,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于生命行程里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本想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也还是收获了姐妹之间真挚的感情。这份感情会让她一生珍藏。 当然,生命里最无法预料的那个邂逅是竹锦。那个清高又毒舌的家伙,谁能想到就这么死皮赖脸地硬生生烙印成了她心头永远无法抹除的一枚朱砂痣。 此刻的他,定然还跟怨妇似的坐在包厢里,手指头绕着桌上绒布的长穗子,嘟着嘴恨着她不肯说爱他吧?想象他的模样,她心疼,却还是忍不住嘴角挑起,轻轻笑开。 想起他,总是若苦若甜。 身边有人妖穿了羽毛装从后台走向前台。那羽毛轻盈地在通道里的光线里轻轻颤动而过,心瞳心中一动。 . 竹锦等了半晌还没见心瞳回来,哪儿有心去看舞台上的歌舞表演?索性下楼奔后台来寻找心瞳。 满后台都是行色匆匆更换衣裳候场的人妖,竹锦行走在一片丰.乳肥臀里,虽然眼睛吃够了冰淇淋,可是心里总是怪怪的。毕竟这些丰.乳肥臀的主人都是人妖。 正迷惑着,找不见心瞳,忽然旁边一间化妆室的门一开,有人伸手一把将竹锦给扯进去! 化妆室不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妖表演服装,显然是作为服装间来使用的。竹锦定睛看面前的人,有点愣神儿。 眼前的人做典型的人妖打扮,穿妖娆的羽毛装,面上戴着华丽的金色面具。竹锦命令自己不许乱看,可是房间狭仄,周遭又乏善可陈,竹锦的眼睛就自动自发地总往人妖的身上溜…… 这人妖也美得太不像话。她穿羽毛装,周身上下却只有三点被堪堪遮掩着。可是那遮掩却是欲盖弥彰。她全身都没有布料的遮盖,可是她站在幽幽的光里,周身的皮肤柔滑、紧致,散发出宛如丝缎一般的光泽,整个人非但没有一丝尴尬,反倒像是身披着一袭华贵的丝袍。 那皮肤细腻如凝脂,却又闪烁着野性的蜜色光泽,惹得人只想伸手去触摸。竹锦都能想象到,他的手沿着她蜜色的皮肤,滑过她身上每一寸妖娆曲线时候,那指尖上的曼妙感觉。像是丝缎绕指,又像指尖染蜜,湿润、柔腻、光滑、弹性…… 单是搂在怀里,这样的身子已经只需轻轻贴着他滑动,他便已经可以达到亢奋的高.潮……更别说,还有其它。 . “宝贝儿,做生意么?”竹锦按捺不住,一把扯住人妖身上连接胸衣与短裙之间的金属环,“多少钱亲吻?多少钱抚.摸?多少钱给我全部?” 那人妖隔着面具微笑,用粗哑的声音回答竹锦的问题。 “好,成交。”竹锦手指收紧,根本就不容人妖退远,直接手指勾开人妖胸上的遮盖她那活泼的樱桃欢快地弹跳而出,粉红地衬在凝脂一般的柔软上,那样调皮而又挑豆。竹锦沙哑嘶吼,“小淘气,过来……” 他张口含住那颗红珠,另只手急切地去释放另一颗。他的舌尖撩.拨卷缠着一颗,而手指则捻弄揉挤着另一颗;他的贪婪于此时暴露无遗,这边还没吮够,便急切去换另一边,到最后干脆双手将两边玉.乳推挤到一起,将两颗红珠相对,全都含入他的唇中…… 人妖颤抖轻吟,身子已如风中的凤尾竹,竹叶沙沙,身子曼妙摇曳。那天然的节奏,一如他在她身上驰骋! “坏蛋……”竹锦几乎无法按捺,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从她短裙小裤的边缘直溜进去……那人妖却娇喘着按住他的手指,用粗哑的嗓音低喃,“如果你摸到的不是个女人,却是个男人,你可怎么办?所以,不许乱摸哟……” “是么?”竹锦沙哑地笑,却咬牙托住她的臀.瓣,“就算我摸到的是男人,我也要定你了!”竹锦情急,哪里还顾得上那人妖的抗拒,手指狠狠扯开人妖的蕾丝小裤,手指直捣桃源! 却在手指碰触到的刹那,竹锦却面色猛地苍白,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他他,他摸到的真的是,是是是,是凸不是凹!…… . 竹锦一慌,人妖终于抢回了主动权,粗哑的嗓音柔曼轻喃,“哥哥,知道我是男是女了吧?是你说的,无论我是男是女,你都要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在上面,还是你在上面?” 人妖的妖冶红唇在面具之下笑着,她的手指便游走上竹锦的胸膛。她的唇湿润地落在他耳后轻吻,如沾了雨露的蝶翼,轻妙辗转。 “我……,你……”竹锦颤抖,仿佛极大犹豫。 “还敢要我么?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模样……”她的手指滑上他的腰,指尖儿黏着他紧致的腰线慢慢下滑……“其实我,根本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 “要你!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竹锦兽般嘶吼,猛地将她身子翻转,托住她的小蛮腰,将她的翘.臀撑起! ----------- 199、专属味道(姐妹们,给大家拜年啦!)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蛮呀?”那人妖激烈起来,拼力扭着小腰,背对着竹锦抗拒,“你说的要做生意的,得你情我愿啊!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霸王硬上弓啊?” 竹锦咬牙托紧她的小腰,“你自找的!你穿成这个样子,还敢中途喊停?” “满场的人妖都是这样的装束,又有什么区别?我这样穿又有什么奇怪?” “别人穿什么,我看不见;就算她们光着在我眼前走,我看着就像是一串串的器官、组织走在我眼前罢了,求我看,我都不稀罕看!”竹锦将她的翘.臀抵紧自己的昂扬,“可是你却不同!你这样穿,我要是还能放过你,我干脆当太监算了!” “为什么就一定是我?”那人妖挣扎无用,终于软化下来,背着身子喘息,身子已经柔软如绵。 “就是你。”竹锦喘息轻叹,将人妖按在化妆台上,从后方急切却温柔地冲进她的身子……“就算你戴上面具,就算你将自己伪装成人妖,甚至还在前头弄那么个东西,我也知道是你,我也只要你……” 人妖趴倒在化妆台上,抬头就能看见化妆镜子里的倒影,看见竹锦抱着她的腰用力冲刺的同时,他面上的那一抹梦幻般的温柔,温柔里似乎还刻着一丝疼痛,无法忽视的是他那一刻的专注与认真。 “混蛋,你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我来?”心瞳听见他说她在前面“弄那么个东西”,囧得向后伸脚去踹他,“故意装人妖来逗你玩儿,你怎么那么不配合呀?” “坏蛋!”竹锦狠狠攻入,“还逗我玩儿?你分明就是想试验,看我能不能认出你来。你以为你扮成人妖,甚至扮成还有那话儿的人妖,我就认不出你来?如果这么一点伪装,我就被吓跑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爱你!” 他的攻击节奏过于激越,他说的话更是直直刺在她心上。本来安好地含在眼中的泪,终于被身子的摇曳给甩落出来,悄然落上她的手背。 她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正如他所说,她何尝没有一点点试探之心?如果她不再是她,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还会不会如他曾经所说的那样,爱她?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痦子和胎记?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模仿了人妖的粗哑。” “嘁,笨蛋。”竹锦笑起来,“亏你还跟我一同是药理学的最高分。忘了咱们bt的药理学老师是用什么来测验咱们的?他拿一式一样的瓷瓶装了药粉让我们闻,看不见药材形状和颜色,只能凭鼻子。几十种药材我一样一样地全都能辨识出来,我又岂能笨到连你的气息都闻不出来?” “就算你还故意向身上喷了香水,也有化妆品的气息遮掩,但是人体本身的体味是不会改变的。你的体味更是我深深镂刻在灵魂深处的,我怎么会忘!套句民间的话:就算你化成了灰,我都会认出你。更何况这么一点点身份的伪装!” 竹锦嘶吼着,身子越发激烈。激动深处,竹锦一把扯住心瞳长发,让她仰头,注视那面环绕着灯泡的化妆镜。纵然她是背对着他,可是两人也都能借助这面镜子看见彼此的目光,“你只是你。不管你的身份会怎样变化,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你听见了么?” 心瞳庆幸自己此时面上戴着金色的面具,所以即便她已经在流泪,可是透过那面镜子看到的依旧是麻木而又冷漠的面具,戴着疏离的笑。 她的用意被他猜到,他的话她也全都听懂……可是就算不会因为身份而认不出彼此,却会不会就算认出了,却会故意装作不相识? “我已经向朱拉大学提出交涉申请,我要他们同意提前结束你的交流生计划。瞳,跟我回国。”竹锦托高心瞳的臀,残忍地放缓了速度,在心瞳马上就要到达巅峰的刹那,却生生缓下节奏来。 他在故意折磨她,他在跟她交换,他在强迫她答应。 “该死的,别停!”心瞳几乎哭起来,主动摇动腰.肢,渴望地迎接他,想要让他更激烈的给予。 “那就,答应我。”竹锦鬓角也早已汗落如珠。这样的亲密之中,折磨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而是两人都体尝着这种宛如生死之间的挣扎,“答应我,我就给你全部!我们回国去,忘了这一切,还好好当我们的大学生。我们还有大把的日子,我会给你全部的爱,全部!” “段竹锦,你混蛋!”心瞳渴望到大哭,可是他竟然就是不肯给她!是的,他说的没错,他们还有大把的未来……未来,究竟是“还未到来”,还是“永远都不会来”? “瞳,答应我……”竹锦目光隔着镜子凝着心瞳,眼神里已经印满疼痛,“答应我。求你!” “未来……”心瞳凝望镜子。看见两人这样的结合在一起的身姿,心中有羞涩,却更多的是,看见他目光时,心底翻涌而起的疼痛。她垂下眼帘去,用力向后翘高自己的身子,“我答应你。未来,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真的?”竹锦一把扯掉心瞳面上的面具,隔着镜子看她雨打梨花一般的面颊,娇羞又惹人爱怜。她面上印满水痕,发丝凌乱,却已经分辨不清,究竟那水痕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答应你。竹锦,我未来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心瞳身子柔韧后仰,双腿转而主动缠紧竹锦的双腿,催促他深入,“只要你肯信我,我就一定会回来!” . “是么?多谢你poy。”冽尘放下电话就奔出宫殿来。差猜在后头追来,冽尘转头冷冽低吼,“都给我回去!这是我自己的事,一个都不许你们跟着!” 差猜都被吓到,少主虽然性子清冷,却也从未对他表露过这样冷酷的表情。 冽尘眯起眼睛来望身边所有侍卫,“就算夫人问起,也都不许多嘴!我不管你们是谁,就算你们是我母亲亲自派到我身边来的,我也绝不留情!” 冽尘走进tiffiny大剧院后台的夹道,将身影隐藏在转角的暗影里,看似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方才他接到poy的电话,提到心瞳。poy久受冽尘的恩,所以特地跟冽尘说帮了心瞳的忙,这本是个示好的举动,却让冽尘整颗心都抽紧。 冽尘一路走来,无声走过每间化妆室门口,自然也没有错过心瞳跟竹锦正置身的那一间。里头传出的声音让冽尘登时石化…… 可是他还是在那门口站住,谨慎将那房门关严,锁紧。纵然他已经于那一刻心碎至死,可是他总不能让旁人夺门而入,惊吓了他的妞。 隐身在转角的暗影里,时光仿佛寸寸剥离。冽尘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听着自己的心从破碎流血,直到麻木、冷硬。 冷静如冽尘,每在一地、每做一事、每说一言,都会谨慎地暗算时间,可是今天却死活无法算清楚时间。觉得仿佛过了几个小时,却抬起腕表一看,不过才过了一分钟。 . 终于,化妆室的门打开,竹锦牵着心瞳的手走出。心瞳脸颊娇红、发丝微乱,眸光俯仰之间都是说不尽的妩媚。再看竹锦,本就天生华贵的少年,此时仿佛周身都有光芒闪耀。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明白到了光芒闪耀的程度。 “姐姐,那根香蕉呢?”竹锦全副的心神还都在心瞳身上,伸手帮她拢了拢鬓边散了的发,笑嘻嘻问。 “你!”心瞳又羞又恼地跺脚,“都说了不许你再提!” “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某人做忸怩状,“是人家刚刚消耗过大,需要体力补充了嘛。香蕉正好,软乎、热量又高。姐姐发发慈悲,赐了给我吧,让我把它吃了吧。” “还说!”心瞳羞得扬手要打竹锦,小手却被竹锦给捉住,顺着凑上唇去吻…… 冽尘闭紧眼睛,只觉心在下坠,一直坠到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 心瞳本是要打竹锦,却被他扯住小手吻上,竹锦的唇还在她手腕上,心瞳猛地转头看见了转角暗影里无声而立的冽尘。 “冽尘?!”心瞳怔住。 竹锦却丝毫未有惊乱,他慵懒回身,吊儿郎当瞄着冽尘,“谢谢帮我锁门。江兄,你是君子,我只能当小人。希望你能如方才锁门一般,成全我跟心瞳。我段竹锦愿意为此发誓,今生今世定会倾心尽力帮你。” 冽尘一身白衣从暗影里缓缓走出来,“段三公子,你在与我做交换么?” ------------ 200、白龙马的爱情 “冽尘!”心瞳大惊,连忙扯住竹锦的手,跨前一步面向冽尘,“冽尘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口无遮拦惯了。”然后回头,心瞳狠狠掐紧竹锦的手,“你别胡说八道!” “妞,你没注意你自己此时的身姿。”冽尘惨然一笑,垂首黯然去望自己的脚尖,继而转身去望身后长廊里,狭长的幽暗里披满的金色光晕,“方才你看似在呵斥段竹锦,可是你将段竹锦下意识护在身后;你面对着我,上身前倾,脚尖向我,这是防备和攻击的姿势妞,在我与他之间,你护着的那个人是他,而将防卫和攻击的姿势朝向了我。” “冽尘……”心瞳难过地闭上眼睛。方才刹那,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一切都是本.能,“在泰国,你是沙琨集团的继承人,你手握连王室和政府都不敢小觑的势力;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冽尘,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别跟他计较。” “江兄,每个人本.能的行为和动作,无人比你这位心理学医生看得更清。”心瞳背后,竹锦难得地一敛笑谑,正色望冽尘,“以你与心瞳青梅竹马的经历,你就更应该明白心瞳的心。江兄,我知道你这样的君子从来看不上我这样的小人,我也明白你从来就不放心将心瞳托付给我只是,心瞳的心已经很清楚,江兄你可以继续质疑我,但是不要再为难心瞳。” “她已经选择了我。江兄,我知你看得见。” “是么?”冽尘站在长廊里的幽暗和光雾里,凉凉地笑。他果然人如其名,此时看去就仿佛冬日早晨弥散在江面上的水雾,冰冷潮湿、看似绵软却实则裹挟着凛冽的力量,“段三公子你说的没错,我江冽尘这一生就算也看重名利,在乎得失,但是一切却都不能跟妞相比。” 冽尘的目光穿过幽暗缓缓飘落,静静停留在心瞳面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我又岂会,让她为难?我自然有万全的法子保护她。” 竹锦无声笑开,目光径直越过心瞳的肩头,只望着冽尘的眼睛。冽尘明明拒绝了他的话,可是竹锦却没恼,反倒静静说了一声,“那就好。” 周遭偶有上下台的人妖从三人身畔急急走过,脚步踏在古老的地板上,弹起一片微尘。那微尘随着衣袂飘转起的风,飞腾起来,辗转融入了夹道的灯光里,化作一片迷蒙的雾。 . 心瞳抬头慌乱地望向冽尘,再转头回望竹锦,“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方才竹锦在跟冽尘做交换,可是冽尘并未给出答案。可是方才他们两个之间这几句看似与方才交换无关的交谈,却让心瞳直觉地胆战心惊。 她只觉他们两人还是在说刚刚那个关于交换的话题,可是却都在她面前隐晦了;他们两人已是心照不宣,可是她却压根儿就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心瞳自信自己也是女孩子里聪明的,可是在冽尘和竹锦这两个天纵男子面前,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笨! “没事啊。”竹锦笑得依旧那么没心没肺,握着心瞳的手,径直向外走。路过冽尘身边的时候,竹锦转头涎着脸一笑,“江兄身上用了什么香水?啧,这香气让我不由得想起那首歌《香水有毒》。江兄,香水虽好,用久了却可能麻痹自己哟。” 冽尘面上一寒,“妞,我跟段三公子单独说两句话。” 心瞳迟疑,转头望竹锦。竹锦吊儿郎当地耸肩,垂头在心瞳耳畔,“想想待会儿去哪儿吃饭。我饿死了。乖乖等我,很快就来。” . “你跟冽尘,到底谈了什么?”临水竹楼,心瞳跟竹锦相对而坐,心瞳无心饮食,只问竹锦。 竹锦和冽尘刻意想要避开她来说话,她岂能不担心他们在说什么? “没事啊。”店主端上一盘菜,竹锦闻着味儿,眼珠子都落在那碗里头,仿佛他方才跟冽尘说的事儿一点都不重要,至少比不上店主端出来的那盘菜重要。 “段竹锦!”心瞳怒了,伸拳头敲在桌面上,“你甭跟我打马虎眼!就算你们俩故意瞒着我,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听出点门道来!你跟冽尘说‘香水有毒’,你说的是他当初在网上开的那个店,你们聊的肯定是有关新型毒品!” 竹锦眼珠子终于从菜盘子上转回来放在心瞳面上,他乐,狭长的眼睛周围挤出来一堆鱼尾纹,“姐姐,我后悔当初告诉你这档子事儿了。这么样儿就让你猜着了,我真没成就感。” 店主将菜盘子放下,双手合十说今天的菜已经上齐,请两位尽情享用。竹锦回礼,却已经猴急地将勺子伸进菜盘去,伸手舀了一勺子菜出来就想伸到嘴里去。 心瞳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他的手,将手边一瓶“酱油”淋了些进去,“私家建议:配着白酱油吃,才更好吃。”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竹锦,被心瞳这一拦,才看清了勺子里头的菜撇开那些红的绿的搭配的配菜,他终于看清了那一颗一颗的东西是什么,那分明是一颗一颗已经有了形状的蚂蚁幼虫! 视觉的刺激还不是全部,鼻子里头更是钻进臭鱼烂虾味儿。竹锦一捂鼻子,“妈呀,这是什么呀?” 心瞳抿嘴笑开,“还记着在齐家过年的时候,齐伯父讲过的那个故事么?他当年在西双版纳吃过齐伯母的一道菜……” “记得!”竹锦指着盘子,“难道这就是蚂蚁蛋?!” 心瞳笑着点头,“蚂蚁蛋可是我们傣家食物里,十大不能错过的食物之首呀!” “这白酱油是什么?”竹锦的鼻子本就比一般人更灵些,所以那臭鱼烂虾的味道对他造成的杀伤力就更大。 “鱼露。”心瞳眨着眼睛,满眼的无辜,“就是你鼻子里闻到的那些气味的东西做成的。” 竹锦捧着肚子捂着嘴,外加皱着眉头,“姐姐你故意的吧?” 心瞳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你说过,冽尘特地从你这买了些你配制的精神药品走……竹锦,你跟冽尘是要用这个配方做交换,来交换我么?” 竹锦却专心致志拎起勺子来舀起鱼露拌着的蚂蚁幼虫来吃,吃的状态简直是痛苦万状,闭着眼睛又捏着鼻子,可是却是不折不扣地将每一口蚂蚁蛋都在嘴里仔仔细细咀嚼了才咽下去,绝对没有硬吞的应景儿。 “你做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春.药啊。”竹锦吃得呲牙咧嘴,却还对心瞳挤眉弄眼地乐。 “你吃不惯就别吃了。”心瞳看不了竹锦那痛苦样儿了,将盘子拖过来。 “不,我吃。”竹锦跟小狗护食似的护住盘子,“这是我的,别抢!” “干嘛?” “当年齐婶婶用一道蚂蚁蛋来考验齐叔嘛,考验合格了,齐婶婶这位傣家的公主才肯下嫁给齐叔。如今这道考题摆到了我眼前,为了赢得美人心,就算是巨毒孔雀胆,我也得吃光!” “……傻瓜。”心瞳咬住唇,整颗心都软下来,“齐伯母是高贵的公主嘛,所以她怎么考验齐伯父都不算过分。” “你就是我的公主。”竹锦长眸专注,握住心瞳的手,“当初在云南我就说过,你竟然都忘了。我再说一遍:姐姐,你就是我的公主!” “嘁……”心瞳红了脸笑起来,别开头去看竹楼下的粼粼流水。那水光仿佛倒映进她眼底,有水光闪烁而起,“公主又有什么幸福?古代的公主都被父兄作为政治筹码,去番邦和亲,或者嫁给权臣的子弟,几个真的因为这个身份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快乐?” “你会。”竹锦终于吃光了盘子里的蚂蚁蛋,嘴角还挂着一块柠檬皮,却正色望心瞳,“你比她们都幸运。因为你遇见的人,是我。” “骑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还有可能是驸马。” . “嘁……”心瞳彻底被竹锦最后那句话给逗笑,伸手扯掉了竹锦嘴角的那块柠檬皮,“我算明白为什么《西游记》里头那些公主和女王们都不嫁人,就眼巴巴等着人家唐僧来呢。原来信号不在马背上的人,而在那匹白龙马。” “你说我就纳闷儿了,那小白龙也是西游世界里天上地下混一块都能排到前几名的大帅哥吧,他怎么不现身出来帮御弟哥哥阻挡一阵?说不定那些公主和女王见了小白龙这个更帅的,扭头就放过唐僧了呢,又何苦孙悟空他们三个冒死相护?”心瞳故意说轻松的话题。 “因为小白龙已经永远失去了他爱的女子,所以他甘愿只做一匹马,而放弃他为人的尊贵和英俊。”竹锦定定望着心瞳,“就算他那个新娘背叛了他,可是他心中唯一爱的,仍旧是那个女人。”竹锦的眸光幽深如子夜。 ----------- 201、如血残阳 金三角,傣帮地盘。 残阳如血,映红天边。大地早已被黑蓝色的夜色所笼罩,可是天边那一缕如血的残阳还迟迟不肯退去。拉翁烦躁地又朝那匹一直跟他作对的纯种马“催眠”抽了一鞭子,这才转头朝竹楼走去,背后是“催眠”在马厩里惊跳和嘶鸣的声音。 “又怎么了?有什么总跟一匹马过不去的?”诺帮坐在竹楼上看天边的残阳如血,手里捏着一杯酒,望气急败坏上楼来的拉翁,“那么一匹金贵的马,你倒是一天到晚抽它。” “‘催眠’已经是驯服了的,可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催眠’好像故态复萌,又跟我对着干!”拉翁烦躁地坐下,“我心里有点堵得慌,想骑着它出去兜兜风,结果它死活就是不肯跑!马是用来骑的,如果它不肯跑,我岂能还不抽它!” 诺帮听了也皱眉,抬手点指西方天边那一抹如血的残阳,“那阳光也有点异常。往天这个时候,太阳早就落没了,可是今天它竟然还在那。”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忽然有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挎着枪跑过来,疾声禀报,“二、二门已经被攻破!” “什么!”诺帮一把甩了酒杯,拉翁也一把抽出腰间配枪,“来的是谁?” 罂粟播种进了地里,金三角各派武装势力之间新一轮的火并就也随之开始。面对金三角日益减少的罂粟种植面积,仅剩的罂粟就自然成为各派武装势力誓死争夺的财源。 傣帮的地盘如同古老的山寨,自成一统,从外到内共有五道防线。多年来经历过多次火并,傣帮虽然加强防备,但是对敌人的来犯已经并不惊慌;可是这一次比较奇特,对方竟然能轻易连破两道门! “这一次,我们没看出是谁……”那士兵面色苍白,显然是带着惧色。 . “不知道是谁!”拉翁急了,走上前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衣领子,“金三角现在一共还有几派人马,你们谁没见过?竟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二当家的,小的该死!可是,来人没有正面攻击,他们都是从山壁上摸过来的,个个脸上都有伪装,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哪派的人!” “从山壁上摸过来的?”诺帮也是变色。傣帮的山寨都是依山建立,依靠着的山壁都是悬崖峭壁,怎么能有人从山壁上摸过来! “是!”那士兵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怖记忆里,“大当家、二当家的,小的斗胆猜一句,他们的手段像是经过特种训练的!” 金三角成为世界泰国、老挝、缅甸三国交界之地的毒品毒瘤,三国政府都曾下决心清剿。国际刑警组织也给予三国以训练、装备、情报等方面的帮助,所以傣帮也曾经历过数次高规格的清剿,但是傣帮所选择的地盘一直是山高林深之处,所以那些次高规格的围剿都没能损伤到傣帮的实力。数次交手之后,对于经过特种训练的对手,傣帮也早已处之泰然。 “经过特种训练的?”拉翁皱眉,“却没听说泰国、老挝和缅甸三国有任何的大动作啊!如果真的是特种兵,他们来自哪里?” 诺帮垂下头去,沉吟了数秒,“会不会是沙琨的人?” 当年的沙琨称霸金三角多年,公然以武装与三国政府对抗,无人能管。可是后来沙琨却奇异地向泰国政府投降,有人说他老了,再没有当年勇气;可是消息灵通的人却知道,实则沙琨是在金三角的各派火并当中,被傣帮给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才不得不向泰国政府投降。 沙琨的颅骨里甚至还留着一颗傣帮给他的子弹。因为位置太过特殊,纵然沙琨后来遍请国际专家却没人敢给他将子弹取出来。老时,那颗子弹压迫沙琨神经,让沙琨最后几年的生命都是在疼痛和癫痫中度过。 沙琨集团与傣帮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诺帮此时首先想到了沙琨集团。 “不会吧?”拉翁须发皆张,“如果真的是沙琨那边的人,那殿下怎么可能一点信儿都不报出来!” “难道,江冽尘真的是假的?”拉翁咬牙,“他是沙琨的外孙,如果他真的是假冒殿下,那我将来一定头一个杀了他!” “……别乱来。”诺帮在灯光暗影里转头,他的神情全被隐藏进幽暗里去,“那个人说过,江冽尘可信。否则我当初不会让你去曼谷见他。” “那个人说江冽尘可信?”拉翁扯着头发蹲下来,“真他妈烦死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竟然还没分清哪个才是真的殿下!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就算不相信江冽尘和段竹锦,就算也不相信咱们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可是总该相信那个人。”诺帮冷冷站直了身子,转头再去望天边那一抹如血的残阳,“加大火力,将他们迫往鳄鱼潭。我倒要看看,是经过特种训练的骨头硬,还是鳄鱼的牙齿硬!” . 心瞳跟竹锦正在河边竹楼上品尝美食的时候,冽尘却火速赶向母亲的海滩别墅。就在他与段竹锦避开心瞳而单独交谈的时候,手下电话来报,说金三角出事,傣帮遇袭。傣帮紧接着就实施了报复,将沙琨集团的一块罂粟地全都烧毁! “妈妈,傣帮的事,是我们的人做的么?”冽尘冲进别墅,却见母亲宁静拜伏在佛像前,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听见儿子疾声,吉蒂雅不慌不忙上完了香这才起身,“你外公威名犹在,可是他手下的势力早已十损七八。就算我有心替你外公报仇,可是却也不舍得轻易动用这仅存的力量。金三角的形势如斯诡谲,冽尘你以为妈妈会是做事鲁莽之人么?” “可是,那动手的人,是谁?显然傣帮将仇恨记到了我们的头上。” 吉蒂雅冷笑,“是谁想要对傣帮动手,这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傣帮因此而欺负到我们头上,那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当年我们投诚给泰国政府的时候,彼此曾有协议,泰国政府要负责保护我们产业的安全……如果傣帮胆敢不自量力,我会跟泰国政府合作,铲除傣帮!” “妈妈……您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是不是?”冽尘心下一片冰寒,“金三角的武装势力虽多,但是大多还是乌合之众,无法与正规军抗衡。您审时度势,知道外公的残部不足以与此时的傣帮正面较量,所以您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能够让您正大光明地与泰国政府交涉,依靠官方的力量来打击傣帮,是不是?” “冽尘,你果然是妈妈的好儿子。”吉蒂雅走过来,伸手抚摸儿子的鬓角,“妈妈是女人,又只是你外公的私生女,所以自己的力量有限但是妈妈却并不缺少智慧,妈妈明白该如何借重现有的一切,将资源做最优化的组合,来实现最大化的利益。” “那儿子不能不联想,尽管妈妈您说并不知道向傣帮动手的人是谁,可是您其实还是知道的。”冽尘向后退了一步,避过母亲的手。 “傣帮此时声名过盛,早晚会有人来打击他们。妈妈并未骗你,就算不知道这伙人具体是谁,可是我总归能判断出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傣帮的好日子,到头了。” 吉蒂雅说着转眸望向冽尘,“顾还山活着的时候,傣帮总能侥幸逃过围剿,我宁愿相信这是上天在帮他们;可是如今顾还山都死了一年多了,我就不信佛祖还会那么保佑傣帮。” . “怎么了?”从饭店出来,心瞳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不止是闷闷不乐,而分明是心神不宁。竹锦抑制着打嗝出来的鱼露味儿,耐心地问着、哄着。 “没事。还在想着刚刚冽尘出现的事,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都说了什么。” “别管了,你现在只要想着我们要赶紧回国就够了。” “竹锦……”心瞳站在当街转过头来,抓住竹锦的手,“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不听!”竹锦如同孩子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回国,回家!” “我只想问你一句!”心瞳急着扯过竹锦的手,“檀云姐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联系到她!” “我姐?”竹锦被心瞳吼得一愣,“你找我姐有事?她在冽尘身边,这你应该知道。” “我是说现在!”心瞳面色已是苍白,“竹锦,拜托你现在联系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竹锦眯起眼睛来,却赶紧摸出电话来拨打,随即面色一变,“无法接通。” 心瞳整个人都垮下来。竹锦惊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心瞳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方才饭店的老板其实是我爸的线人,他方才告诉我说,傣帮受到不明身份人的攻击!我担心,那是檀云姐!” ---------- 【今天更新到这里,谢谢大家~~~】 202、夜枭行动 傣帮地界分为两大片地域:一片是傣帮人的生活区,其中包括大片的罂粟田,以及罂粟的加工场地。这一片区域重兵把守,纵然是经过特种训练的武装人员都轻易不容易攻入。 另一片地区是海拔较低的热带丛林,林中有泥塘沼泽,是一片天然的屏障。依托天然屏障,这片地域周围的傣帮守兵并不多。在诺帮的指示下,傣帮卫兵重火力压迫得进犯人员只能向那一片林地退去。 林地沼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可是对于经过特种训练的人来说,却并非不可通过。任何针对金三角地域特征的特种训练,都一定会包含丛林和泥沼的训练科目,所以该批人员并没有被那片无人地域吓到,而是依旧步步为营,准备穿越丛林。 夜色里的热带丛林,像是传说中的魔鬼之域。湿热的空气嚣张地扑面而来,就算身上黏腻的汗还可以克服,可是那湿热空气对鼻子造成的窒息感却是难以抵挡。所有人都将面罩拉下来,大口地呼吸。气息不可避免地在林中回荡,其实这已经是特种作战的大忌。 为首一个黑衣人端住手上的乌兹冲锋枪,向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注意调整呼吸,不要暴露置身位置;并且要求大家散开,尽量减少集体暴露的可能性。 黑衣人们无声地在黑暗的林地里散开,像是散落在林中的一滴滴浓墨。 傣帮的追兵没有跟着进入丛林来,让一众黑衣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得到了休息,重新集中精神,等待首领的指令。 林中莫名地起了风,流动的空气给被汗水湿透的身体带来了凉爽,却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黑衣人们庆幸林中湿热空气被吹散,同时却也都本.能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四周。 “啊”突然,一声惨叫打破了林中的宁静! 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他们中的一个成员痛苦地跌倒在地,四肢挣扎! . 林中幽暗,众人定了一下神才看清,原来那人身上缠着一条黑色的蛇!那蛇狠狠缠着他的颈子,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中那人的颈侧! 变乱在前,可是毕竟这些人都是经过特种训练的,惊吓在心底,却并不慌乱。靠那被蛇咬到的人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从腰间抽出匕首,上前一步手起刀落,直接将蛇头削掉! 另一人也快步上来,拔掉那人颈子上的毒牙,将一瓶白色的蛇药粉末倒在伤口上。 被咬的人躺在地上几番抽.搐,不过却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无法立时恢复之前的状态,但是至少命保住了。黑衣人都无声望着地上虚弱的同伴,心中有庆幸,却也有惊恐。 这是夜色里的热带丛林,虽然追兵可能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迹,可是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来说,单凭着对于他们体温的追踪,就能轻易发现他们、找到他们!此时他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傣帮的追兵,而是这片热带丛林与丛林里无法预料会出现的致命的动植物! 为首的人站在高处,默默地打出手势,要大家将身上事先准备好的驱蛇药涂抹在身上。人体的热量无法掩藏,他们只能依靠药物的力量来吓退毒蛇。 那躺在地上的伤员绝望地望向首领。他知道,尽管他从蛇口之下逃生,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再跟上队伍。他所能做的,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逃回去;如果做不到,就只有死。 那首领走过来,静默地看了伤员几秒钟,无声地比出手势,告诉他“小心珍重。” . 黑衣人队伍无声地消失在丛林里,伤员努力忘却身体的麻痹和伤痛,在泥水里爬行。林子里的风更大了,远处还传来夜枭的凄惨鸣叫,那伤员只觉死亡似乎就在身后,如影随形。 伤员只能拼命向前,几乎慌不择路,可是却没想到险些一头撞到一棵树上! 那伤员低声诅咒了一声,可是随即他心中便惊骇泛开!他方才如果真的是差点撞到一棵树还好,可是他此时才猛地看清,原来那“树干”下头还有被草丛遮掩住的两只脚! “别出声,更别开枪否则,你只有死!”那人蹲下来,手指搭在伤员的颈动脉上,再伸手去翻伤员的眼睛,“这里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能帮你逃出去!要想活下来,就乖乖听我的话!” 伤员已经身处被动,却仍旧毒眼望向那个人,“你,竟然是你!” 那人身穿迷彩服,面上也涂抹着迷彩油,可是那个伤员竟然还是认出来。他笑得森冷,“周心瞳,快来报仇啊,我当初差点杀了你,眼前正是你报仇的好机会!” 来人正是心瞳,而那个倒地的伤员则正是勐腊手下、在泰国浴会所险些下手杀掉心瞳的那个越南男子孟楠。 “不用这样在我面前充英雄!”心瞳毫不留情一记勾拳将孟楠打得仰面栽倒,“杀不杀你,决定权不在你,而在我!我不吝惜多杀你一个人,别以为我是手上没沾过血的小姑娘!” 孟楠也是一凛,“难道,在房间里杀了勐腊将军的,不是江冽尘,而是你?!” “说对了!”心瞳在夜色里无声冷笑,“所以不必再出言相激,你该知道,如果我想杀你,绝对不会手软!” 孟楠抿住唇角。 “我现在不杀你,是为了淡茹。”心瞳冷冷抬眸,“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她那种等着爱人归来的心情。” 孟楠微微一震。他本以为心瞳要说什么她跟淡茹是朋友一类的屁话,如果周心瞳这样说,只能证明她虚伪;可是周心瞳却只说了女人共有的心情。 心瞳说着麻利地伸手掏出匕首,压上孟楠的颈侧。孟楠本.能闪躲,心瞳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拖回来,“躲?原来你还是怕死!既然你怕死,那就乖乖呆着别动!蛇毒清除得不干净,你们身上的蛇药只治标不治本。” 孟楠粗喘了一口气,咬牙感受心瞳将匕首尖小心地伸进他颈侧的伤口。 “旁边有几种草药,可以当麻药用,但是我不会给你用。”心瞳低声。 “呵,我知道!”孟楠咬牙,“就算你能不杀我,你也得让我遭点罪!” “伤在你颈侧血管上,如果我将麻药用在这里,你的大脑将直接受到麻痹。”心瞳短促解释。 孟楠微微一怔,闭上了嘴,任由心瞳的处理。 “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为首的那个人,是不是江冽尘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字叫玉香的那个?”心瞳给孟楠处理完毕,却没拿开匕首,而是将匕首缓缓切向他的颈子,沉声问,“告诉我了,可能你会一死;可是如果不告诉我,你现在就得死,而且淡茹也会陪葬!” “你好毒!”孟楠负痛大叫。 “最毒不过妇人心。”心瞳缓缓加重手劲,“说!” 孟楠是一个汉子,有越南兵的那种狠绝。可是这世上任何人都有软肋,冽尘教过她,想要征服孟楠这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淡茹。人这一辈子除非真的无情,否则就忍忍都有死穴。 “是!”孟楠嘶吼,“可是你说的却根本不是她的真实身份!他真实的身份,是中国禁毒警察!你杀了勐腊之后,我们都知道江冽尘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勐腊将军的手下,就在这个时候她找到我们,跟我们说,她有办法帮我们都活下来,只要我们听她的调遣!否则,勐腊将军跟沙琨和傣帮都有仇,我们只是死路一条!” “金三角毕竟不是中国的国土,所以中国的禁毒警察不方便大规模越界办案,所以她就征召了我们,说让我们戴罪立功!” “她要你们毁了傣帮?”心瞳抬起头,望那片被林梢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夜空,什么都看不见,“我以为,她想要毁掉的,只是沙琨残部。” “她说,对于他们禁毒警察来说,沙琨残部是贩毒集团,可是傣帮一样也是!只要有机会,拔除哪一个都是必须的!” . 夜色里,檀云带领的黑衣人无声在林中穿插。只要能成功穿过这片丛林,就可以直扑傣帮的腹地,可以直接端了傣帮的罂粟加工厂,以及他们研究新型毒品的实验室! 檀云的眼睛在夜色里如星子明亮。当年禁毒英模顾还山就曾独闯金三角,可是却没能毁掉金三角任何一个大的犯罪集团的腹地。今天,她终于也有机会走上顾还山当年的路,而且她有可能比顾还山做到更多。 只有毁了金三角这些犯罪集团,只有毁了金三角的罂粟,这个世界才能真的不再受毒祸糟践! ----------- 203、子胡不来? 再向前就是一片水泊。丛林里光线虽然幽暗,但是水面的反光还是明晃晃地直泻眼底。 檀云和手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林外的追兵,不是刚刚扑击而来的毒蛇,而是前面这片水域。 夜晚的水域往往是最可怖的地段,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可能是沼泽,纵然有再好的水性也会被沼泽吸进去;除此之外,水面下更潜藏着各种危险的动物和微生物。这其中最恐怖的就是鳄鱼。 檀云比出手势,要求大家尽量加快动作通过。黑衣人遵令,无声走到水边,准备潜进水中。 檀云深吸了口气,正待第一个下水,可是脚边的土地突然松动起来,她的脚踝被无声攫住! 檀云一惊,挥动枪托就要砸下去,可是脚下那一块移动的泥土突然“长高”起来,一直长到檀云眼前,黑黢黢的,只露出一排白牙。 “姐,是我。”竟是竹锦。 “三儿!”檀云吓得险些晕倒,一把抱住竹锦,也顾不得他一身的泥浆,“怎么是你!” 最初的惊吓过后,檀云皱眉低声喝问,“三儿,你怎么认出是我?”她此来,身份是经过了谨慎伪装的,却没想到被竹锦一下子就给认出来。 “唉。”竹锦叹了口气,“你们身上的驱蛇药都是我当初偷了奶奶的傣家药方,做了给你的,所以就算我认不出你们面上的伪装,可是单凭着你们身上的味儿,我闻着味儿就认出来了!” 夜色里的热带丛林里闷热潮湿,所有的气息都被蒸发起来,蒸腾着奔入鼻息。檀云用那驱蛇药本是想要驱散毒蛇,却没想到反倒把三儿给招来了。对于檀云来说,对付弟弟比对付毒蛇要难:见到毒蛇无非是手起刀落,可是对于弟弟,她左右为难。 “三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竹锦抱着姐姐,轻轻叹了口气,“姐,既然我都能来,就证明你们此次的行动早已经走漏了消息!回去,别再向前!” “你们身在芭堤雅和曼谷,就算得知了消息之后开车过来至少还需要17个小时……”檀云秀眉紧蹙,“难道,是冽尘用直升机送你们过来!” 竹锦点头,“江冽尘也不赞成你这样做!他现在去见他的母亲,姐你赶紧跟我回去!” 檀云抬头,目光越过竹锦的肩头望前方。越过水泊,就能看见丛林外头的傣帮鸦片库房和海洛因的加工场地,以及那神秘的试制新型毒品的实验室。 “三儿,我不能回去。傣帮如今越发坐大,已经俨然成为金三角的老大。他们一月份收割的鸦片就集中堆放在那边的仓库里,他们的海洛因加工场里也存放着大批成品,他们很快就将要把这批毒品运往中国境内,然后经由中国大陆的运输线而贩售到日本和俄罗斯等国!” “傣帮狡猾,多年来我们想尽了办法却从来没能打击到他们的腹地。这次机会难得,一切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这次放弃,那么他们一定会更加紧防备,下次再有机会都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之后!” 檀云抬头,目光坚毅落在弟弟面上,“我不会放弃,我要毁了他们的仓库和成品!” “姐!”竹锦急了,扯着檀云的手臂向后拖,“就算你能毁了他们的仓库和成品,那么你想没想过你将如何全身而退!傣帮的人知道你们已经冲进来,他们之所以没追击进丛林里来,是因为他们已经在对岸严阵以待,就等着你们自己去送死!” “我知道。”檀云轻轻笑了下,“做禁毒警察这份工作的,每个人在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定会遭遇到生命危险,可是却每个人都义无反顾。只要能拔掉傣帮这颗毒瘤,就算有危险,我也义不容辞!” “姐!我今天既然找到你,就绝不会再让你前进一步!”竹锦发了狠,用尽全力向后拖拽檀云。 “三儿,为什么!”檀云用力反击,“就算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三儿你首先是段家的孩子!身为段家人,就要分得清什么是大义!” 檀云在反击的过程里,将手暗自背在身后,向队员发出了无声的指令。 “三儿,姐不想那么去猜测,可是此时却不能不去猜测勐腊的手下向我讲述了顾还山的事情,我不能不怀疑顾还山跟傣帮之间有私下里的联系而心瞳又是你心爱的姑娘,所以三儿你此时拦着我,只是出于私意!” “姐!”竹锦急了,指着背后傣帮的地盘低吼,“现在时机未到。姐你听我说”可是竹锦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身后已经无声跳起一个黑衣人,一记枪托砸在竹锦后脑上! 竹锦狭长的眸子里还闪烁着殷切,想要急着跟姐姐诉说什么,可是就这样跌倒在地。 檀云站在竹锦身旁,难过地咬紧了嘴唇,低声说,“三儿,姐对不起你。姐必须要去做这件事,不光是为了拔除毒瘤,也是为了你。” 冽尘的母亲吉蒂雅用三儿的性命与她做此交换,就算铲除傣帮本就是檀云的心愿之一,但是正如三儿所说,此时时机并不好;可是她别无选择,就算明知冒险她也要去因为只有她去了,三儿才能安全。 身为禁毒警察,顾全大义的同时,她更要顾全小情。三儿不仅仅是她的弟弟,更是她从小到大一手拉扯起来的孩子啊,她就算断送了自己,也要让他安全回去! 檀云忍住泪,回身嘱咐两个队员留下,将竹锦务必安全送回去;而她自己咬紧牙关,第一个走向水泊。 . 当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绞碎暗夜的宁谧时,心瞳正耗尽全力支撑着孟楠一同向暗道走去。这片丛林,有一条能直接通往外界的暗道。这条暗道可能就连傣帮人都不知道,可是心瞳却知道。 将孟楠安顿在暗道门口,心瞳抬头望着头顶那巨大的螺旋桨声盘旋而去,心中充满荒凉。 不,她并不知道那直升机上拉着谁,在这样幽暗的丛林夜色里她甚至根本看不清那架飞机的形状,可是她却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一朵朵花儿枯萎凋零的声音。仿佛夏日已去,寒秋肃杀而来。 “你还在等谁?”孟楠捂着伤口倚在山壁上,努力对抗着周身的麻痹感。 心瞳抬腕看表,“再等等。” 她跟竹锦约好了在暗道门口会和,可是竹锦竟然还没有来! 远处不断传来水花扑腾声,还有人的惨叫声。心瞳只觉心一点点掉落下去她跟竹锦约好了,让竹锦守在鳄鱼潭边阻截檀云。可是此时既然惨叫声连连,就证明竹锦根本就没能拦住檀云,檀云的人正在强行冲过鳄鱼潭! 随即,丛林彼岸的傣帮腹地响起枪声!心瞳惊跳起来,恨不得目光穿越暗夜丛林,看见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竹锦没能拦住檀云,而枪声意味着檀云的人已经冲进了傣帮的腹地! 事情演化到此已经进入一个死结两方当中必然有一方死亡!可是无论是檀云伤亡,抑或是傣帮伤亡,这都不是心瞳想要看见的! 更重要的是竹锦在哪里!他怎么还不来! 是不是竹锦眼看拦不住自己的姐姐,所以他自己索性跟着檀云冲了过去?或者已经被鳄鱼所伤?3月正是鳄鱼交.配季节,鳄鱼的性情格外焦躁野蛮,如果是竹锦遭遇了鳄鱼,如果…… 心瞳咬牙推开掩盖着暗道洞口的大石和藤萝,低声命令孟楠,“沿着这条道一直走!” “你让我自己走?”孟楠咬牙,“那你呢?” 心瞳摇头,“我已经通知淡茹在出口处等着你。你不用管我。” “你要回去?”孟楠面色都一变。那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这个越南人如何想不到是鳄鱼! “是。”心瞳静静一笑,“我告诉过你,我跟淡茹的心情是相同的:我们都是急切等待爱人归来的女子。我也决定不等了,我要自己去找他回来!” 孟楠惊讶,“你爱的人,竟然不是江冽尘?” 心瞳却已经转身奔进了暗夜丛林里,仿佛任何的危险都挡不住她的脚步! . 飞机的轰鸣声一直都在耳畔盘旋,再盘旋,竹锦觉着自己的脑浆都快被这轰鸣声给搅浑了,他捂着脑袋大叫着,“烦死人了!” 猛然醒来,眼前却只是美丽温婉的空姐。 “这、这是哪里?”竹锦惊愣。仿佛脑海中那属于暗夜丛林的乱象只是一个梦,眼前的和平宁静宛如天堂。 “这是泰航飞往中国s市的航班。” “哦,我……”竹锦猛地捂住脑袋,“我,我是自己回来的?” 那空姐甜美一笑,“当然是您自己。难道您还有旅伴?” 竹锦只觉脑袋里头像是空了一段,他努力甩着头,半晌才傻呵呵一笑,“是啊,就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别人似的。” 空姐含笑离开。竹锦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手边的一份报纸上,那是一份泰国的报纸,上头大篇幅刊登着一条喜讯:沙琨集团的继承人与来自中国的美丽小姐成婚。 ---------- 204、最难消受美人恩 四年后。 位于s市内商业中心地段的世贸大厦内。 这间位于cbd的大厦云集了城内各大公司,便也有聪明的商人在此开设了多间针对本大厦白领男女们的消费场所:比如纤体美容会馆,比如咖啡厅,比如寿司店,比如时尚买手开设的私家衣店,比如珠宝设计师的私家作坊。整座58层的大厦,俨然一个微型的小地球。 可是那家新近开业的私人诊所还是让人们惊愕了一下。能将诊所开进这寸土寸金的写字楼里来的,还算是个异数。更让这诊所具有了话题性的是它简直算得上“奢靡”二字的装修。 据说这间诊所的装修,设计师是刚刚获得亚太设计师大奖的香港新锐设计师齐怀涵,整个装修所使用的原材料就更是令人发指它用的不是什么高档品牌的地砖、油漆或者家具,它是聘请了国际室内设计业内的“狩猎者”,满世界地给他淘弄来的古董级的珍藏! 比如诊所内部用作医师办公桌背后屏风装饰的几块彩色玻璃,就是来自西班牙最古老的教堂;地板是整根地从上海老租界里头的洋房里抠出来的;就连办公桌头顶上吊着的那盏看似老掉牙了、都不敢确定是否还能转动的螺旋桨式的电风扇,竟然都是来自白金汉宫王太后曾经的卧室! 好在,懂得这些东西来历的人并不多;不过这样一装修下来,旁观者算是取得了一个共鸣:这家诊所怎么看都不像个诊所,倒像私家会所之类的地方。 很多人第一次走进那间诊所,都不是去看病的,是去看病人的在他们心里,那医生自己肯定就是个有病的家伙;在看病人的同时,顺便也瞻仰一下史上最风sao的私家诊所。 . 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世贸大厦渐渐安静下来。楼内的各间公司陆续下班,大厦主体各个办公室的灯光盏盏熄灭。 那间奇怪的诊所里的大灯也已经熄灭了,只点着朦胧的壁灯,可是里面分明还有人。 靳兰泉从电梯里走出来,站在诊所的玻璃大门前。诊所内点着的壁灯的灯光是琥珀色的,透过那两扇水晶玻璃的大门投射出来,显得格外暧昧。一对人影从里头向大门走出来,兰泉支楞起耳朵使劲地听,果然又听见娇软的嗓音若怨若娇,“段医师……,今晚你就陪我一起吃饭嘛。人家已经在御兰坊订了最好的位子了,今晚他们有最好的蓝鳍金枪鱼从密克罗尼西亚空运过来。段医师你说过的,你吃金枪鱼的话只吃密克罗尼西亚出产的蓝鳍金枪鱼哦,我今晚可是都为了你……” 兰泉笑起来,手指拄着下巴咽了口口水。哇,看来今晚有口福,可以跟着竹锦去吃蓝鳍金枪鱼! “璐璐,对不起。你也知道我们做医生的咯,私人时间几乎是没有的,否则可能就耽误了人命。蓝鳍金枪鱼当然是我最爱的,不过如果为了吃这顿金枪鱼就耽误了一条人命,那我哪儿能吃得香?叫他们帮我冰鲜起来吧,就算口感会差了点,不过依旧还能入口。” 兰泉听见竹子那懒洋洋地要死不活的嗓音就气得牙根痒痒。什么他今晚还有病患?分明是竹子又放那美眉鸽子!那美眉倒没什么了,不过兰泉是可惜了那份新鲜的蓝鳍金枪鱼。 “竹锦……”璐璐不依了,跺着脚跟竹锦撒娇。 “璐璐乖啊,我会好好安排这两天的日程,尽快挪出时间来陪你一起吃晚餐。” 诊所的大门终于开了,璐璐一张含娇带俏的小脸儿映入兰泉眼帘。璐璐捉着竹锦的手臂依旧不肯放松,“你不许骗我……” “一定。”竹锦一袭白袍,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弯下了身子轻轻拍了拍璐璐的肩膀。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起来,那姿势亲昵得仿佛一个拥抱。 . “嗯!嗯!……”兰泉不失时机地清了两声嗓子。璐璐这才发现门口有人,红着脸顿了下脚,转身奔进电梯里去。竹锦依旧称职地站在诊所大门口,目光始终尾随着璐璐的身影,直到璐璐的电梯门关上,伊人身影不见,竹锦这才叹了口气,收回笑容,转头跟兰泉说了声,“谢啦。” 兰泉挑眉,表示不必谢,不过兰泉却不会忽略掉,方才收敛笑容的刹那,那印在竹锦眼角眉梢的落寞。 “今晚这个又被你迷死了。”兰泉笑眯眯走上前来,“算算有多少个了?你的《群芳谱》上的名字凑起来,快一个营了吧。恭喜你竹子,你可以当营长了。” “那当然。”竹锦耸肩,“我段竹锦‘美型神医’、‘女患杀手’又怎会是浪得虚名?” “白袍花间走,片叶不沾身。”兰泉靠着门柱耸耸肩,“啧啧,都说你治好了人家的身子,却彻底摘走了人家的心。” “没办法,我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我的职责只是治好她们的身体,没说我还要照顾她们心灵的。”竹锦一副“关我p事”的吊样儿,就连兰泉看着都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女人看竹锦这模样,虽然也恨得是牙根痒痒,不过心里更痒痒。也不知道这个年头的女人是怎么了,个个儿都觉着自己拥有圣母的能力,八成都贼自信自己有能力改变竹锦,将花心大萝卜变成头顶红心的人参娃娃。 . “今晚上的任务完成了,竹子你也不说请我吃顿好的?刚刚我可距离密克罗尼西亚的蓝鳍金枪鱼只有0.01毫米呀……”最近有几个美女缠竹锦缠得比较紧,竹锦时不时偷偷打电话来让兰泉救场。今晚这位璐璐小姐就差点得手,不过好在还没用上兰泉,竹锦自己已经先摆平了。 “好啊。”竹锦褪掉白袍,露出身上那件闷sao到令人发指的粉蓝色衬衫,“跟我一起去吧,给你介绍个俄罗斯的妞,那身材绝非中国美眉可比……”竹锦笑嘻嘻凑近竹锦耳边,“说男人在她身上,没有超过5分钟的。就她那顿喊,就能给喊射喽。” “拉倒吧,这艳福我可享受不起。”兰泉耸肩,“我可还是处.男呢。倒是你自己小心着点儿。就算你是当医生的,知道怎么保养自己,可是总在声色里走,也早晚会伤身。”兰泉说着转身走向与竹锦相反的方向,“我先撤了。” 竹锦双手揣在裤兜里,侧棱着膀子歪头瞅着兰泉的背影笑。 还是又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就算是兄弟也不能日日夜夜都陪在他身边儿。 . 竹锦走进pub里头去,门外头一串串的红灯就像美人连环抛过来的一连串的媚眼儿。竹锦搂着金发白肤的俄罗斯妞,跟几个公子哥儿碰着杯,在一片纸醉金迷里没心没肺地笑。 俄.国女孩在年轻的时候那是真美,当然前提是你别近距离去看她们白皙的皮肤上的汗毛,更别细闻她们掩盖在香水之下的体味儿。此时那美女玲珑的五官在竹锦的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所以竹锦就也自动麻痹了自己。 “三少,你那招聘护士的启事在报纸上都登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招到人啊?”郑远洋啜着啤酒,小心地盯着竹锦的脸。 四年前竹锦从泰国回来就仿佛变了个人,谁在他面前提小护士周心瞳,他就跟谁掰脸。如今招聘的事儿又提到“护士”俩字儿,郑远洋不得不赔着十倍的小心。 “有几个好的,不过还没有一见钟情的,更没有心有灵犀的。所以,我得再看看。”竹锦意兴阑珊地摇摇头。 “一见钟情的?”周围的公子哥听见了就乐,“三少这是招聘护士呢,还是找女朋友呢?我看干脆哥几个给三少你搭个台子,三少上去选妃算了,啊?哈哈……” “你们这就是不懂了。”竹锦醉眼朦胧地翘起嘴角来,“医生跟护士之间的感觉,比老公跟老婆之间的还微妙呢。老公跟老婆之间,无非是晚上搂着睡一觉,可是这个护士却得从早到晚一整天对着。如果不顺眼的,哪还有心情工作?” “再说,医生跟护士之间必须是心有灵犀的。有些话当着病人不好明说,有时候就需要医生和护士之间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彼此就得明白对方的意思。这默契连两口子都比不上。” “哎哟喂,这还真有门道。”几个小子都叹息。 “其实竹锦,你为何不考虑考虑我?”竹锦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娇软甜美,吸引了几个公子哥的注意力。 竹锦是最后一个转过头去的,可是眼角余光已经扫见那几个公子哥都已经直了眼睛。 只有郑远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竹锦邪邪笑了笑,懒洋洋转头去望…… 如今已经再没人能伤得了他的心,不管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是谁,都已经没关系。 ------------------ 205、心太乱(第一更)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蒙大小姐。”竹锦目光浅浅淡淡在来人身上那么一转,懒洋洋呲牙一笑,仿佛那个人不是曾经跟他剑拔弩张过的,他心里连芥蒂都不值当存着;可是那笑容里却没有半分热度,显是对那人没芥蒂,却也没兴趣。 来人正是蒙甜甜。 四年前蒙甜甜的父亲回云南开药厂,蒙甜甜就也跟着她父母一同转学回了云南。大学毕业后据说还在国外当了一年的涉外护士,身份镀金之后回国,身价更是水涨船高。谁也没想到,人家人往高处走了,可是四年后还是回到了这个老地方。 当年竹锦跟蒙甜甜之间的那段过结,因为主要是发生在校园里的,所以外头人并不大清楚;只有郑远洋知道。几个公子哥儿见蒙甜甜相貌甜美,就都忍不住抢先去献媚。 蒙甜甜巧笑倩兮,与那几个公子哥周.旋着,一双妙目却不离开竹锦,“几年没见,三少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哟……”蒙甜甜的话让几个公子哥哄堂大笑。平素都只是竹锦消遣他们几个的,没想到这回眼前这个相貌甜美的小丫头却一张嘴就把三少给消遣了,大家伙就都摩拳擦掌地等着看戏。 竹锦却只是冷冷一笑,“关你p事!眼馋也没用!”说罢径自搂过俄.国妞,叽叽咕咕地调.笑起来。 蒙甜甜恨得握紧手指,面上却忍住了。她甚至笑得更甜,“三少,听说你在招聘护士,我这个医大本科毕业,且有涉外护理经验的护士,应该有资格前来应聘吧?” 一想到是能天天对着这样相貌甜美的小护士,那几个公子哥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竹锦却只是轻蔑一挑眉,“就你?你还是省省吧。” “可是真不巧,我的简历都给你发过去了。现在国内的劳动保障相关的法律法规也都挺完善的了,只要我的条件是最好的,你段竹锦医师如果不聘用我,那我就可以向相关部门投诉你有劳动者歧视!” “哟……”没想到蒙甜甜跟竹锦之间两三句话的工夫,火药味儿已经冒出来了,几个公子哥都有点傻眼。 “蒙大小姐,你这不是开玩笑呢么?”郑远洋赶紧给打圆场,“蒙氏药业现在在云南那边的生意越做越大,你蒙大小姐帮助伯父照顾生意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工夫给三少当护士啊!蒙小姐的玩笑开得跟真的似的,哥几个都被骗了。” “谁说我开玩笑呢?”蒙甜甜依旧在笑,可是那眸子里已经是两串寒意,“对于女人来说,生意再重要却哪儿比得上男人重要?我蒙甜甜喜欢段竹锦这么些年,为了他,我什么舍不掉?” 郑远洋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世上最怕啥?最怕豁出去了自己都不要脸的人。蒙甜甜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有人想要帮她顾着脸面,都没机会了。 “萨沙,你今晚上可得乖乖地,不然我可不放过你。”蒙甜甜跟郑远洋这边说得热闹儿的,竹锦那边却似乎充耳不闻,他只搂着那个俄.国女孩儿轻怜密爱的,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约下了今晚的事儿。 萨沙脸红娇羞,用略显生硬的腔调说着中文,“三少说怎样,萨沙就怎样。三少勇猛无敌,萨沙只能投降……” “哦”萨沙此言一出,几个公子哥都狼哭鬼号起来,“都说男人在萨沙身上没有超过五分钟的,原来三少却还能让萨沙举手投降啊……佩服,佩服!” “哥几个你们玩儿啊,我得跟萨沙办正经事儿去了。”竹锦挤眉弄眼地说着,起身搂着萨沙的腰就转身向外,根本看都不看蒙甜甜。 蒙甜甜倒也不生气,只是手上握着酒杯,目光凉凉地越过杯沿凝着竹锦的背影,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 pub内外的光线都是幽幽昧昧的,营造出的就是那股子若隐若现的风情。竹锦搂着萨沙的小腰走出门外,站在门廊上,借着幽幽的灯光去看萨沙那张精致的脸。门廊上红灯串串,嫣红的灯光令人产生无限的“瞎想”。萨沙一声娇吟,主动抱住竹锦的脖颈索吻。 竹锦勾起唇角邪邪地笑了笑,就势抱住萨沙的小蛮腰,转了个身,将两人的身影隐在灯光的暗影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两人的脸紧紧地贴到了一起去。 “哒,哒哒”,有清脆的高跟鞋声从pub里头缓缓走出来,就不远不近地也站在门廊上。听那脚步声,闻着那股子轻妙的香气,就能猜到那人是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看好戏似的就站在门廊上,看着竹锦跟萨沙亲热,却并不离去。 萨沙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多少人围观,她都不会不好意思;竹锦就更是带了股不顾一切的劲头,所以就算明知道身畔有人不远不近地参观着,他们竟然也没松开。 “心瞳,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刚在里头找了你大半圈,没想到你提前出来了。”蒙甜甜地嗓音不冷不热地传来,却宛如一把寒刃猛地刺中竹锦,让竹锦猛地松开萨沙,转眸回望! 天地之间忽地起了风,吹散了夏夜里的燠热。门廊栏杆外一条条红灯串起的珠串,在风中妖冶摇曳,就像美人卖弄风情或者惊慌失措刹那,耳边凌乱摇曳起来的红玛瑙耳坠子。 在那片破碎而又妖冶的嫣红灯光里,竹锦一眼就看清了那个站在蒙甜甜身边的人 . 她没变,即便隔着四年的时光,她依旧甜美如当年的少女。她穿一件今夏大热的连身军绿衫裤,完美的身材曲线迤逦而下,娉婷立在灯影里。 她却又变了。她曾经及肩的长发如今已经垂落腰际,平添了万种风情。她就像成熟了的水蜜桃,此时一颦一笑都更加仪态万方、摄人心魄。 她就静静地站在灯影里,不远不近地望着他。她甚至只是隔岸观火一般地微笑着看着他的表演,甚至在他猛然回首的刹那,也只是表示礼貌地点了个头。 仿佛她跟他本就不熟,不过是多年后再见面的校友。认识,却没什么特别的思念。 更加诡异的是,她就站在蒙甜甜身边,两人的关系亲密得仿佛姐妹。 . “真的,是你?”竹锦整个人宛如被电击穿,就那样傻傻站在那里凝着心瞳。 周心瞳……这四年里在他心尖上已经凝成了心绞痛的三个字,这个曾经被他疯狂地思念过,后来又刻意地逃避过,再到后来已经疼痛与甜蜜都化作了麻木的名字,却这样猝不及防地就穿越了时光和空间,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曾经的他会以为这一刻有惊涛骇浪,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平静到近乎冷漠。她就那样悄然无声地出现,然后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跟另一个女人的亲热,然后只是客气地点了个头。 “是我。”心瞳依旧不远不近地微笑,礼貌点头,“竹锦,是我。方才在pub里头看见那身影像你,原来果然是你。别来无恙?” 心瞳说完还特地望向萨沙,含笑点了个头,“你好。我是三少的大学同学。” 萨沙自知自己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跟三少的朋友有交结,所以萨沙就也只是讪讪一笑,并未多言。 “甜甜我们先走吧。三少今晚已经佳人有约,看来今晚不是我们与三少叙旧的好时机,我们别耽误了三少的好事。”心瞳转身向蒙甜甜一笑,两人便走下台阶去。 “你,你回来多久?你还走不走?”竹锦急了,追着到门口去。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就是耍酷么,他段竹锦也并非不会!可是,看着她就这样淡淡步下台阶去,他就慌了。 心瞳站在灯影里静静回眸,“会停留些日子。来日得空了,我再邀三少出来喝茶。三少可肯赏脸?” “哪天?”竹锦急着问。 心瞳曼想了想,淡然一笑,“还没定好,等我回头查过日程再给三少电话。”说罢心瞳便转身离去。 “我等你电话!”竹锦压抑住自己想要追上去的渴望,死死地攥紧了栏杆,“定下来了的话,你明早就打给我!” “我尽量。”心瞳再没回头,“回见。” 看着心瞳跟蒙甜甜地身影隐没在车影里,竹锦听见自己的心底在疯狂地呐喊,所有的呐喊都只是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瞳、瞳、瞳!…… 206、男人也会惊慌失色(第二更) 中心医院,周正刚结束了一台手术,走出手术室,疲惫地摘下了口罩。站在无人的幽暗处,周正颤抖着手指,用力捏紧一根烟,将烟雾狠劲吞进肺里。 身为医生,他当然更知道吸烟对人体健康的危害,所以他平素并无烟瘾。只是每当遇到特别凶险的手术,或者是病患死在手术台上的案例,他才需要烟草来帮他平复心情。 可是今天的情形却又不同:今天的手术不过是一台最小的阑尾炎手术,可是他却差点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要不是护士提醒他,他险些将一把手术刀给留在病人的身子里! 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莫名地心慌意乱。 回到办公室才看见手机上有数通未接电话。周正拨过去,揉了揉眉头,“竹锦不好意思,今晚有手术,刚结束。” “啧啧,割个阑尾而已,正正,你的声音怎么颤成这个样儿?”竹锦在电话那头依旧没忘了打击周正。 “竹锦,我今晚险些酿成大祸……”周正简单陈述了下,“我正在反省中。” 电话那边的竹锦也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你的心慌意乱看来是有道理的:蒙甜甜回来了。” 周正就一皱眉,“她在云南那边不是过得好好的?她又何必回来!” 竹锦一乐,“以为你们老情人几年没见了,你怎么语气里论理也该跟着惊喜下,怎么反倒跟见鬼了似的?”竹锦说着,不由得想到自己跟心瞳。同样也是老情人再度见面吧,那他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是欢乐更多,还是……? “竹锦,我今晚心情已经很糟糕,别再消遣我。”周正闭紧眼睛,只觉晕眩。应是错过了晚饭,血糖降低所致,应该是与蒙甜甜无关的,对么? 这回轮到竹锦在电话那边磨叽了半天,终于卯足了勇气似的跟周正说,“正正,心瞳也回来了。” 那样始终在周正面前毒舌出尽的段竹锦竟然在这一刻寂寞地跟周正说,“正正,我的心也好乱,估计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哥们儿,咱俩今晚心心相印。” . 周正开着车穿行在夜色里,城市夜晚的各色灯光一片一片地倾泻下来,落满了他的风挡玻璃,就像是空中打翻了无数个染料桶。周正忍着腹中的不适,一边开车一边咬紧了自己的手指。 当年蒙甜甜的父亲蒙思禅要回云南开办药厂,蒙甜甜找到周正,说要周正帮忙透过周家的特殊地位给他们搞到大量的麻黄碱。因为麻黄碱是制造冰毒的重要原料,受到国家相关部门的严格管理,所以周正并不愿帮蒙甜甜这个忙。 两人僵持到最后,蒙甜甜就冷笑,“周正我知道你现在虽然跟我在一起,可是其实你没有一天不想摆脱我。可是你毕竟夺走了我的处.女之身,所以你又不敢真的甩了我,否则我若说出去,你周正一直以来所维护的正面形象就尽数都毁了,更会连累你们周家的声誉……” “那我今天索性就摊开了说:周正,做个交换吧,只要你今儿答应了我,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从此再不为难你!” 为了摆脱蒙甜甜,周正终于妥协,找到了自己那位身在医院药房当主管的三叔周开福,给蒙家搞到了所需数量的麻黄碱。 蒙甜甜倒也守信用,跟父母回了云南之后,四年来果然没有再骚.扰过他。四年过后,他已经学会去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可是蒙甜甜竟然就回来了。 更让周正跟竹锦一样无法消化的信息是:蒙甜甜竟然跟心瞳在一起! 在云南开药厂,就算外人不知道,周正又岂能猜不到蒙甜甜他们家的想法?如今金三角的传统毒品越发难以渗透进入中国大陆,他们索性将偷运过惊境的毒品在云南边境处进行再度加工,伪装成各种药品,钻法律法规的空子,从而堂而皇之地让毒品进入大陆市场。 那么心瞳竟然跟蒙甜甜在一起,似乎更加确认了心瞳真的是……? . 周正车子开得心烦意乱,进入停车场的时候险些将泊车小弟给撞了。好在泊车小弟有眼力见儿,认得是周正,急忙打招呼,“周医生,今儿累了吧?” 周正顺着台阶就下,赶紧跟小弟道歉,连同车钥匙,塞了点小费给那小弟。 进了会所就看见竹锦在那摇头,“正正,车技忒差,由此可见床技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连车子都驾驭不好,何况花样百出的女人?” 周正哪儿有心思跟竹锦斗嘴,耙了耙头发坐下,意外地发现旁边沙发上还坐着个人。那身材颀长的男子遥遥向周正举杯,“小周,又见面了。” 周正瞄了瞄竹锦,这才跟那人打招呼,“齐大哥,原来是你。近来不是一直在香港那边?恭喜齐大哥获得亚太设计大奖。” 那人竟是齐怀涵。 这四年来齐怀涵在香港那边开了建筑师事务所,工作重心转移到香港那边去,这两年除了逢年过节回来s市,其他时间里倒是个稀客。 “托福。”齐怀涵苦笑,“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本来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香港参加会议,此时却已经被拖到这里来陪段三公子喝酒散心。没办法啊,谁让一不小心,段三公子竟然成了我的大客户呢,为了赚他那笔佣金,我只能当空中飞人,外加三陪。” 周正听了也只能摇头,“段公子你这架子也忒大了你。叫了我来陪你还不算,还把人家齐大哥从香港拉回来。” 竹锦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液体,咬着吸管在那兹溜兹溜地喝,眼睛却贼溜溜地依旧淘气不减,“人家说难过要有人分担,就会减少一半。我抓你们两个来,那我就剩下三分之一了,何乐不为?” 齐怀涵和周正只能相对苦笑,“好嘛,你把难过就这么分给我们了?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朋友是干嘛用的?朋友就是用来害的!”竹锦继续咬着吸管吸溜那液体,挤眉弄眼地说。 跟这活宝在一起,就算满肚子的心事,周正的心倒是奇异地放松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今晚跟竹锦凑一起,的确比他自己一个人来消化那事儿,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竹锦,我就好奇你现在咬着吸管吸溜的那东西是什么?不会是鸡尾酒吧?你还不至于没品到用吸管吸溜鸡尾酒。”周正坐下来,接过侍者送来的红酒。 “算你眼尖。”竹锦咬着吸管弯了眼睛一笑,“西柚汁。” “噗……”周正笑起来,“堂堂段三公子怎么会跑到会所里来喝果汁?难道变性当女人了?” “唉。”竹锦抱着西柚汁,苦哈哈地皱眉,“这西柚汁又酸又苦,正好符合我这时候的心情。” 齐怀涵起身跟周正碰杯,“你来了,他正好有机会发泄。你没进来之前,我只自己喝酒听歌,压根儿没搭理他的无病呻.吟。” “齐大哥,酷!”周正笑起来,心里的郁闷点点散开。 “少来!”竹锦抱着果汁杯子瞪齐怀涵,“你说你还没开完会就从香港飞回来,是为了我;你说你现在跑过来陪我,也是被我所迫其实你才不是为了我。”竹锦咬着吸管,眯起眼睛来瞄着齐怀涵,“如果不是因为心瞳回来了,齐大建筑师,你会这样失态么?你看你自己都说漏了吧,你今晚过来根本就不是陪我的,你就是想从我嘴里听见有关心瞳的事儿。嘿,我还偏就不满足你了,打死我都不说!” “那好。”齐怀涵好整以暇坐好,“既然我们三个大男人相对而坐,不伦不类的,不如我打电话叫绣绣一起过来玩。反正她现在正满世界找你呢。” . 周正噤声,担心地瞄了瞄竹锦。四年前竹锦从泰国回来,性情大变,不但从此吊儿郎当地流连花丛,更是在两家长辈的期望之下,跟齐珠绣宣布了订婚,终究成就了一份“锦绣良缘”。 可是订婚是订婚了,可是竹锦闹得越发不像话,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一个又一个,齐珠绣要不是碍着面子,早就打上他的诊所去了。 “你敢!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死之前还发短信给公安局,说凶手是你!”竹锦咬着吸管吊儿郎当地斜睨着齐怀涵,“我要生当你的人,死当你的鬼!” -------------- 207、越刺激越勇敢(更1) “可别介。”齐怀涵做恐惧状,“你生是我的人,我养不起;死是我的鬼,我对男人没兴趣,对男鬼更没兴趣!” 周正也不赞同地瞪着竹锦,“你今晚把我跟齐大哥都拉来,不会就是让我们两个参观你堂堂大男人用吸管吸溜着果汁儿喝吧?” “小周说得对。就算现在伪娘当道,可是你这个不光是娘,而且还很幼稚。”齐怀涵耸了耸肩,“通常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你这样的表现其实是你的心灵退回到了婴儿状态,必须要靠着嘴上的吮.吸动作才能找到心灵的安全感。” 周正转头望齐怀涵,“原来段公子此时的心智已经退化成了小婴儿啊?那我岂不是应该趁机将多年来他欺负我的仇,都给报复回来?” “不管用。”齐怀涵摇头,“我说他心智退回到婴儿状态,是有前提的他的这个状态只是针对心瞳的;对于咱们两个,他依旧还是那个毒舌又腹黑的家伙。” “精神分裂。”周正忍不住踩上一脚。 . 竹锦竟然难得地没反击,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果汁杯子发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这事儿一点都不难。”齐怀涵捏着酒杯,微微仰了仰头,“小周回头去找蒙甜甜,迷惑住她;竹锦你信守与绣绣的婚约,该结婚就赶紧结婚,别得瑟了。” “而我呢,追回心瞳,给她平静的幸福。” “啊,我呸!”竹锦一听就火了,从沙发上跳下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大齐你可真会坑害了别人,成全了自己啊。” 周正也满眼控诉地盯着齐怀涵。 齐怀涵笑起来,“我这法子难道不是三全其美么?你们也都该知道,如果事情不是这样解决,那么注定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周正听着,也皱眉垂下头去。 “轩然大波就轩然大波!”竹锦倒是眼睛贼亮,“这四年就是太平静了,平静得我心上都长了荒草了。我就等着闹腾起来的这一天,什么风里浪里,我都走他一遭!” 齐怀涵捏着酒杯转身,闲闲坐回沙发里去,“看你这明明是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何必还假门假事儿地将我跟小周叫出来,摆出一副秦香莲外加痴呆儿的表情给我们看?你段竹锦岂是还用得着别人帮你拿主意的人?” “他是认准了屎蹶子,给个麻花都不换的拧种!”周正也点头表示同意,走到齐怀涵对面去坐下,人家两人一碰杯,谁都不搭理竹锦了。 “我叫你们俩出来,说了是让你们帮我拿主意么?根本就不是!”竹锦脸上那副秦香莲的面孔撕掉,当初那个邪气儿四溢的段竹锦又回来了,他继续红口白牙刻薄地笑,“我叫你们俩出来,是下战书的!” “你们俩心里对心瞳安着什么心,我比你们俩自己都清楚!这回心瞳回来了,你们俩那蛰伏了四年的小九九就又要蠢蠢欲动了吧?我今儿可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谁也甭想再跟我抢!” “别看我放弃了四年,别看我硬生生容得她嫁给江冽尘可是既然今天她还敢回来,还敢站在我眼前儿,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竹锦眯起眼睛来,眼前又是酒廊前的门廊,妖娆摇曳的串串红灯里,她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灯影里,那么不远不近地瞧着他,脸上还带着那么不冷不热的微笑真是直到现在还恨得他牙根儿痒痒! 她隔岸观火,是吧?那他就非让她引火烧身! 她想装做洒脱又淡定,是吧?他还非让她意乱情迷了不可! 是你主动又回到我面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再梦想着我再会放你走! 竹锦将手中的吸管扔掉,仰头将杯子里那点都快被他吹出泡泡来的西柚汁一口气全都喝掉,然后将空杯子重重掼在桌面上,“我丑话说在头里,你们俩谁要是还想跟我抢,那你们就一定会是伤心的那一个,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我伤人忒狠!” . 竹锦的话掷地有声,说完了半天,包间里还嗡嗡的都是回声。 齐怀涵捏着酒杯,笑笑地望了望满面苍白的周正,“他前些日子学了单口相声去了吗?怎么唱念做打,还一套一套的了?还别说,表演挺精彩,气场相当大。” 周正不能不佩服齐怀涵的气量,他自己方才是真的被竹锦这股子邪气的台风给镇住了。周正浅淡一笑,“怎么有人没喝酒只喝果汁,还能发出酒疯来?” 齐怀涵主动与周正碰杯,“古人云,酒不醉人人自醉。” 周正点头,“俗话也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齐怀涵跟周正这一唱一和的,将竹锦之前的气场都给化解掉了。竹锦自己也乐,一屁股坐回沙发靠背上,靠着背后的墙壁摇头晃脑,“今晚随便,我让你们尽情痛快痛快嘴。你们俩揶揄我够了,那就得都给我办事!” “哟,怎么有人这么厚脸皮的?”齐怀涵笑起来,“先说说看,段元帅你准备给末将二人什么任务啊?” 竹锦坐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大齐你回家就跟齐婶儿说心瞳回来的事儿。以齐婶儿跟心瞳之间的微妙感情,齐婶儿肯定会邀请心瞳到你们家做客;而心瞳一定不忍心推拒……” 齐怀涵先是笑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你想借着我们的家宴,然后给你创造见面的机会?竹锦,可是你想过绣绣的感受没有?你又将我们齐家人当成什么!” “大齐,我任凭你们齐家人惩治。将我扒光了吊起来打都没事儿……”竹锦别过头去,侧脸竟然现出一丝难得的柔软,“只要让我能见着她。” “不见就不见了,四年我都能忍过来;可是突然再一见,就一秒钟都等不得了。” . 齐怀涵沉默下去,良久才说,“竹锦,我尽力而为。但是我不能不顾及绣绣的感受。如果实在做不到,请你理解。” 气氛一下子压抑下来,周正赶紧想办法给调整,“段公子,再说说我的任务吧?既然你都给齐大哥派了活儿了,肯定也不能让我闲着吧?” 竹锦恢复了嬉皮笑脸,“正正,帮我搞定蒙甜甜这个碍事儿的!” “你可住了吧!”周正面上勃然变色,他躲还躲不及呢,难道还能主动去招惹蒙甜甜去? “蒙甜甜当初要挟你,可是要挟这个事儿呢本来就是个双刃剑,她有把柄可以要挟你,其实那事儿握在你手里,你也可以反过来要挟她。”竹锦狭长的眸子眯起来,诡道一笑,“主动进攻才是最佳的防御。否则,难道你以为蒙甜甜这次回来,真的就能如她保证的一般,真的放过你?” “与其等着她缓过神儿来,再想出道道儿来继续折磨你,为什么你就没有点勇气,主动划出道道儿来,先收拾她?只有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才能让她知难而退,从此再不敢骚扰你。” “我该怎么做?”周正面现彷徨。 “听我的……”竹锦笑得像个狐狸,再不是初时那个秦香莲,“首先呢,让她建议心瞳来应聘我诊所的小护士……” “蒙甜甜是傻瓜么?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做!”周正迷糊了。 竹锦翘着兰花指捏着自己的嘴角,“放心吧。她一定会的。” . 心瞳从兰桂苑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倚着车子抽烟的齐怀涵。四年的岁月将那个本来就儒雅的男子,锻造得更加棱角分明。 “齐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怀涵将烟头熄灭,笑望心瞳,“市内各家酒店都查不到你的行踪,便猜测你会去哪里。正巧行内有个朋友说,兰桂苑你家的那间屋子刚刚又转了一手。” “什么都瞒不过齐大哥你。”心瞳一笑,“这屋子被法院拍卖,朋友帮我买下来。这儿是我的根,没有了这里,我会迷路。” “心瞳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其实是江冽尘吧?”齐怀涵尽量淡定地笑。 心瞳垂下头去,“是。” 齐怀涵点头笑起来。那间屋子挂牌拍卖,其实他跟竹锦都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可是他们却都晚了一步。能够比他和竹锦更快一步的那个人,除了江冽尘,又能有谁? 这四年来,他都能按捺着没去泰国找心瞳,心里的前提不过是一点:因为那个人是江冽尘。江冽尘对心瞳的好,绝不会少于他跟竹锦,甚至更多。 竹锦四年来这样的醉生梦死,这样拼命麻醉自己的原因,也无非如此。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江冽尘,如果那个男人待心瞳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好,他们都可以如同骑士一般将心瞳救回来;可是如果她能安好,他们便再没理由。 ------------- 【稍后第二更,将会揭开一个让大家意外的事儿。】 208、仿佛没爱过(更2) “心瞳你这次回来是……?”茶座里,齐怀涵给心瞳相对而坐。 “正是为了重新买回这间房子。”心瞳顿了顿,望着齐怀涵的面容,“还有,是为了探望故人。在泰国四年,非常想念这里的一切。” 齐怀涵垂下眼帘去,“这句故人都有谁?是否包括有我?” “当然。”心瞳笑起来,“齐大哥,我始终视你如兄。” 齐怀涵耸肩,“尽管你已经是有夫之妇,我却依旧不肯接受你说当我是兄长。” 心瞳脸红起来,却是眸光晶灿,“难不成齐大哥更喜欢当我弟弟?“ “哈哈!”齐怀涵大笑出声,摇头,“你呀!心瞳,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希望齐大哥能引荐,我想拜望伯母。本想冒失失直接登门去,又怕唐突了,反倒惹伯母不开心。”心瞳调皮眨了眨眼睛,“我给伯母带来好多傣家美食、美器。相信伯母一定喜欢。” “……你提到了每个人,可是为何还迟迟不提竹锦?”齐怀涵正色凝望而来,目光深邃。 心瞳却只是淡然一笑,“大学同学是肯定要聚会的,正好袁媛她们也都要过来,隔两日就是聚会了,所以又何必特地提起他?” “心瞳?……”齐怀涵只觉有异。 之前曾经猜想,也许心瞳会刻意逃避有关竹锦的话题,或者会比较激动,没想到心瞳神色如常,提到竹锦的时候竟然能够平静若斯。就仿佛那个人不是曾经爱过的,而真的只是普通的大学同学。 . “段医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心里就只惦记着上你这儿来。预约了时间,就一直只等着时间的到来;之前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段竹锦医师的私家诊所里,竹锦含笑倾听着一位女客人的病情描述:“心里就那么毛毛慌慌的,终于等到了时间嘛,见着你了,我这心就开心得不得了;可是又要担心待会儿看诊时间又要结束了,我就又得回去继续等……” “上次开给你的药,按时吃了没?”竹锦不慌不忙地查看病案记录。心说,怎么她的症状跟他的差不多?原来都病了,病在心里。 “吃了吃了,都是按时按秒吃的。一边吃,一边想着段医生你的笑容,就觉着那苦苦的药,含在嘴里都是甜的了。就跟吃巧克力时候的味儿似的。” “乖啊。”竹锦听完了,垂头奋笔疾书,“那就再吃一个星期的。米小姐你的病情非常稳定,下个星期坚持吃药就好了,不必看诊。大下个星期我们再预约看诊时间就好。”竹锦好脾气地笑,一双狐狸眼睛弯如月牙儿。 . “段医生,我怎么能只吃药而整整一个星期不用来看诊呢?”靳兰泉走进诊所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位米小姐极度哀伤的一个尾音。 “啧,段医生你好狠啊,收了人家的钱,还不让人家看见你。你这分明是放长线钓大鱼啊……”兰泉就笑,心里不能不佩服竹子这副万人迷的态势。 “当医生的业内有个不明说的规矩:治病自然不能一次性治好,而是要慢慢调养,否则人家怎么还会来找你呢?”竹锦摆出一副坑人医生的损样儿,老神在在。 “再说,她本来没病,却硬要装病,还要每天都来看医生。你说我难道还能没病愣给她看出病来么?” 兰泉只能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那你还给人家开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给人家开维生素药丸?” “嘁!”竹锦轻蔑地撇了撇嘴,“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开维生素药丸?别以为维生素乱服就没事。维生素都是要综合补充才行,单一补充那种维生素都是没用的,而且还有可能造成维生素中毒!” “我给她开的是巧克力豆。看着跟糖衣片似的,味道好好。”竹锦呲牙一笑。 “你就缺德吧你!”兰泉只能摇头。就连他都不能不服竹子这颗脑袋里哪儿来的那么多花花道道儿,还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 “不然干什么呢?”竹锦叹了口气回身坐回椅子上,“人生,真的很寂寞啊。” . 兰泉小心地瞄了瞄竹锦,“你登在报纸上的那招聘广告撤了?怎么,不招护士了?” 一说这个,竹锦重新来电了。他回眸,含羞带怯地朝兰泉嫣然一笑,“人家,找着了。” 兰泉急忙捂着嘴,做呕吐状,“找着了?谁呀?” 正说着话,竹锦的电话响起来。还隔着一张桌子呢,结果竹锦一撑桌面,人横着从桌面上就飞过去了! 兰泉都惊了,看见竹锦跟揪着救命稻草似的去抓电话。这么些年,兰泉还从没见竹锦这么不蛋定。 “喂?”竹锦眼睛里的光芒随即暗灭下来,“原来是朱骏你小子啊!怎么换了个新的号码,我都不认识……有话快说,有p快放,别耽误我等电话!” 兰泉不由得挑眉。竹子这是等谁的电话,等得火烧火燎的? “大学同学聚会?”竹锦眼睛里的火花再度隐秘地闪烁起来,“嗯,成!” 望着竹锦兴高采烈的模样,兰泉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来问问,过两天就是檀云姐的生忌。今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给檀云姐扫墓?” 竹锦向来是个铜豌豆,凡事都蒸不熟、煮不烂的,可是唯有一天,是他最需要人陪的。那天就是段檀云的生忌。四年前檀云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因为情报有限,都无法具体确定檀云具体牺牲的忌日是哪一天,所以段家只能在檀云生前的生日这天来祭奠檀云。 竹锦面上方才的一团烈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捏着电话,愣愣地站了半天,才缓缓摇头,“谢了二少。今年我想自己去。” . “姐,老远就看见你的笑脸儿了,真好看。”无人的墓园里,山风无言。竹锦双手插着裤兜,胳膊里头夹着个肯德基的全家桶。 “又过一年了,那些女人天天叫唤着怕老啊,怕变丑啊,只有姐你一点儿都没变。” 竹锦说着将肯德基全家桶放在檀云的墓碑前,他就势也坐下来,伸手搂着墓碑,宛如当年嬉闹时候,揽着姐姐的肩头,“全家桶里头的东西又不一样了,今年加了海皇星。姐你尝尝。我是吃不出好吃来了,估计你能喜欢。” “当年我被老爸罚不许吃饭的时候,你总是偷偷带我出来吃肯德基。那时候你就说,最想什么都不想了、不管了,就在家里好好吃几顿全家桶,过过老百姓的普通日子。你这话我都记着,所以我一定每年都给你买。” 其实这个墓是空的,不过只是个衣冠冢,里头安葬的是檀云一套生前的警服,还有檀云的一张照片儿。她是牺牲在金三角的,没办法将尸体运回国来。是竹锦自己扭头出去,拿出自己这几年卖药的几乎所有积蓄,到本市最贵的墓园里,买下了那块最贵的墓地。 卖墓地的人说,此处墓地风水极好,所谓“砂水秀美,罗城得局”,所以价格的那个数字说出来也吓死人。 后来知道竹锦买了那么块吓死人的墓地,他老爸虽然眼里含泪,不过也还是训了他一顿。说此事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宣扬出去,又该说他们段家封建迷信,外加奢侈浪费了。 竹锦就梗着脖子跟老爸嚷嚷,“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姐身子都回不来了,难道我还不能给她的衣冠找个好点的地方?谁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去,那些人除了满身长了条舌头之外,还能干点什么!有种他们自己也当禁毒警察去,也做点保家为民的事儿出来!” 竹锦伸手将檀云相片儿上的灰尘擦了擦,静默了大半天,这才缓缓说,“姐呀,心瞳回来了。” “我知道我该对她怒目而视,甚至冲上去打她两下可是你弟弟我真的没出息,一看见她,就又、就又腿肚子转筋了。” 山风清凉,隔着眼镜儿也还是吹进了竹锦的眼睛里去。刺刺地,眼睛自动就含满了眼泪,“姐你怪我不?” “我也想不再爱她,我也掐着自己脖子努力想要忘了她经过了四年,我以为我真的都做到了,可是她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出现得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我都没来得及防备,我就又溃不成军……” “姐你出来骂我一句,打我几下吧!你别就这么静静地不出声儿啊姐……” 山风无言,静穆的墓地里只孤零零回荡着一个男子痛彻心扉的哭声。 ------------ 209、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第一更) 大学同学聚会是朱骏张罗安排的。如今当上公务员的朱骏,虽然还只是小科员,但是大家都知道凭着他老子的能耐,这小子将来一定是这个城市里的国土资源和房屋局的局长。这个缺多肥啊,所以大家就都笑,说不压榨他白不压榨他。 大学毕业后,同学都是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地各自飞。本城剩下的人不多,可是一听说同学聚会,整个临床和护理的四个班还是呼呼啦啦从附近城市赶回来三十多个人,几乎只要能来的都来了。 毕业一年来,大家的际遇也不尽相同,并不是说学临床的都有机会进医院当医生,学护理的也并没有都当成护士。学临床的当中有不少到药厂当了医药代表,干得好的发死,干得不好的连一个月的房租加吃喝都搞不定;小护士们则凭借着温柔和美貌,外加还有护理的专业技能而钓着了金龟婿。大家聚在一起,有把手言欢的,也有相对叹气的。社会上难混,才更加怀念校园里的生活。都说那时候跟同学也有大打出手的,但是绝没有如今社会上的勾心斗角让人心累。 这次聚会的核心人物当然是心瞳。 心瞳当年也是风云人物,结果去泰国当交流生之后,就留在当地嫁人了没再回来。她的故事就被越传越离奇,所以被工作压榨得麻木了的同学们就也都凑回来想听听真人叙述的真实故事。 女生们天生就喜欢夸张,一见面彼此就是八爪鱼一般的拥抱,灯光下头涌动的都是烈焰红唇,或者是烟熏眼妆,再或者就是堪比西游女妖一般的各色长指甲。反正是光怪陆离,不一而足。 竹锦捏着酒杯倚在灯光暗影里,朝着那帮制造噪音和眼泪的女生们呲了呲牙。这四年来在花丛间溜达得太多,所以现在一看那些红唇艳影,他就觉着腻歪,宁愿远远地退开,也懒得上前去搭话。 “三少,今晚这是怎么了?心情不爽?”朱骏凑过来跟竹锦碰杯。 他们定的这个大包,面积是相当的大,好有小半层楼的面积了。房间内泾渭分明地分成两个阵营:男生一个,女生一个。 当然,主角永远都是女人。在女生们夸张地制造出的眼泪和噪声里,男生们就像干瘪了的茄子,除了见面还能说两句话外,就都静默着瞅女生们的表演了。 而女生群落的中心,就是心瞳。她今晚穿一件玫红走金线的长筒裙,上身是一件紫色掐金边的抹胸式短褂,手臂和肩头是镂空肩袖。如云的长发全都上挽,高高竖起在头顶,以金环束定,高贵一如泰剧中的公主。 女生们全都集中在心瞳身畔,拉起心瞳的手臂,推着她转身去看她腰上华贵的腰饰,羡慕地谈论着她发上的金环……心瞳异国服饰的神秘气质完全征服了所有女生。当年上学的时候,就算也有女生暗暗与心瞳较劲的,今日也都不能不露出惊艳的目光。 四年的时光带给心瞳的只有越发耀眼的美艳,她骨子里的高贵也点点显露;曾经她拒人千里,今日的她含笑接受女生们的靠近,仿佛早已习惯了置身于万人中央。 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她雍容妩媚,让他只能自惭形秽,只能没品地躲进边角的暗影里。 好在朱骏这小子在官场上混迹了一年,颇会制造气氛,大包里还请了人来表演。之前是一段缠.绵悱恻的三人小提琴,据说待会儿还会有杂耍、魔术、独唱和钢管舞。他的目光终于可以借着看表演的借口,而偷偷落在她身上。 . “谁说的。我高兴着呢。”竹锦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能让朱骏这小子看出来太多。朱骏这家伙上学的时候傻乎乎的,可是一年的官场打拼之后,可会察言观色了现在。 “啧,没想到三少你也有哑巴吃黄连的这样一天。”竹锦歪歪头,“在自己同学面前,你就甭强撑着了!你当年跟周心瞳那么轰轰烈烈的,我就不信你今天看见她,就没有一点思想活动!” 当年心瞳跟竹锦之间的事儿,同学们知道的无非也就是校园里那一段儿,云南和泰国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在同学们眼里,竹锦和心瞳也跟任何一对校园恋人差不太多,当年纯纯地爱过一段,但是分了就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世事易变,大学里爱得山盟海誓的情侣,毕业之后有几对真的还能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是正常的,反倒在一起的才是异数,所以大家也没人非希望竹锦跟心瞳非要将爱情进行到底。 不过今儿是大学同学的聚会,同学聚会里头最爱玩儿的游戏就是将校园里的老情人送做堆。虽然现实生活里各自都有了伴儿了,不过回首往昔才觉得更甜蜜。 “三少,心里其实还是没忘了周心瞳吧?跟齐小姐订婚,也是因为她长得特像周心瞳吧?真别说,冷不丁一打眼儿,齐小姐真的像极了周心瞳。” 竹锦没说话。这种场合是说一句就容易错一句,他宁愿绷着玩儿神秘。 . 女生那边却已经开了锅,原来是袁媛、魏小可、丁佳佳三位美女驾到。这三人其实都不在本城,甚至不在本省,但是因为她们三个是心瞳同寝室的姐妹,听说心瞳回来,都推了工作飞过来。尤其袁媛这个大嗓门儿,一进包厢就尖叫着扑向心瞳去,先是大声地说笑,随即四个人抱着在一起都落下泪来。 “当年我们说跟你要人妖皇后poy的签名,本来还等着你给我们带回来呢;结果签名回来了,你却留在了泰国,再也没有回来。要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们就不要poy的签名了,只要你回来……” “心瞳你都不知道,当初段竹锦捏着签名给我们送来的时候,说是帮你把签名捎给我们,可是他自己捏着签名,我们一起往外拽都拽不出来……”丁佳佳是有口无心的,毕业了也还是秉性难移,本想将当初的这事儿当个笑话说出来给心瞳乐乐的,结果 结果周围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袁媛一个劲儿在底下偷偷掐丁佳佳,“小四儿,你不说冷笑话能死啊?” 心瞳这才在人群灯光里转头向竹锦置身的方向望过来。之前她一直在女生的包围中间,一眼都没有望过他;可是她转头的方向却一点都没错,她的目光一下子就找准他的眼睛! 竹锦狠狠地捏紧了酒杯。 她在灯光里仪态万方,她衣饰上华贵的金饰品将她的微笑烘托出华贵高雅。她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启唇向他微微一笑,“当年,多谢。” . 一看心瞳主动跟竹锦说了话,大家这就哄闹起来。朱骏带着几个男生将竹锦推向心瞳的方向,嚷嚷着,“三少,还耍什么酷啊!我们哥几个可作证,你今晚上眼珠子都黏到周心瞳身上了!” 先时,大家虽然早就存了捉弄二人的心思,可是一直没敢。一来竹锦和心瞳从前都是性子清冷且不好招惹的,二来也是忌惮着竹锦的身份,怕玩过了火,竹锦能翻脸不认人;可是此时看心瞳都能那么淡然地主动跟竹锦说话,就证明两人之间没什么大的过结,所以大家又岂能轻易放过捉弄这二人的机会? 竹锦被推到心瞳身边儿,还死撑着转头跟男生们斗嘴,“我眼珠子黏到她身上?那你们看我眼眶里头这一对乌溜溜的,是什么呀?黑葡萄啊?”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被请来演唱的歌手特别会凑气氛,看得出今晚聚会的男主角定然就是竹锦,所以跟着竹锦的话就直接唱起罗大佑的经典名曲《恋曲1990》来。伴奏就一把吉他、两把沙锤,可是反倒更加凸显出歌手音色中的沙哑,将歌曲里头所要表达的沧桑感诠释得入木三分,“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样溜走,转回头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同学聚会的情感基调就是怀旧,所以歌手的歌声一起,大家就都被牵引住。 竹锦有点尴尬地朝心瞳主动笑了下,从墙壁上镶嵌的有机玻璃里都能看见他自己一笑比哭都难看,“别听他们胡扯,他们就等着看咱们俩的笑话呢。” “谢谢你当年把签名帮我带回来。”心瞳倒是落落大方,一边听着歌儿,一边低声地笑,全无一丝尴尬。 提起旧情人,没人能做到全然潇洒吧?除非,心中没鬼,也就是说早已全然放下。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歌手的歌声沧桑依旧,害得竹锦的心上都跟着打起了褶皱。 有人曾经对他说过,有一天一定会回到他身旁。如今她真的回来了,可是却哪里还是过去的模样? ------------ 【上午第二更~~~】 210、笑忘书(第二更) 九城,一派声色靡丽。仿佛只要今夜醉生,不管明朝梦死。 包间里有紫色的灯光氤氲浮涌。霓虹灯光闪烁的舞台上,一个女子穿着黑色的裹身裙,肩上披着大红的羽毛穗子,摇曳着身子,专注地唱着王菲的《笑忘书》: “没没有蜡烛就不用勉强庆祝,没没想到答案就不用寻找题目,没没有退路问我也不要思路,没没人去仰慕那我就继续忙碌……” 她很瘦,整个人骨感而又疏离的气质倒是跟王菲有点相似;偏她还顶着一颗蘑菇似的爆炸头,那种冲撞的感觉也贴近王菲每次演唱会必让人瞠目的造型原则。 偌大的房间里,空灵的嗓音飘逸,五彩灯光流泻;可是却可惜除了她一人外,再也没有多一个人。 纵有歌声,也只是唱给自己一个人听。 正是英姐。 伴奏曲声停歇,英姐握着麦克风,躬身向空无一人的台下行礼,郑重其事地说,“多谢捧场。” 包间的门被“砰”地推开。或者该用“撞开”来说才更合适,不过显然英姐根本就不在乎房门究竟是被推开还是撞开的,她都笑着迎向那个夺门而入的男子。 他一身黑衣,面上都笼罩了黑色的雾霭;而她红唇尽展,笑靥如花。 来人正是段柏青。 “段老板,一起来唱首歌吧。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听过你唱歌。”英姐脚步歪歪趔趔地朝段柏青走过去,步下舞台的时候,鞋跟还被舞台边上的铁皮给绊了一下,她整个身子一下子朝下摔去。 段柏青连忙伸手,一把扯住了英姐,将她护进臂弯里,“你小心点!” “没事!”英姐笑着挥动着手臂,“没关系……,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不知道多少,小磕小碰一下,根本伤不到我。” 段柏青抿紧唇角,架着英姐到沙发座边去。却在目光落在玻璃茶几上的锡箔和吸管上的时候,勃然大怒,“你疯了?!我警告过你,不让你碰这个东西,你竟然还碰!” . 英姐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蓬乱的发罩着她迷离的红唇,她笑得手舞足蹈,“你让我不要碰这个?段老板,你老人家一定是忙糊涂了。我就是干这个的,我怎么会不碰它?” “我说过,只允许你卖,却不允许你自己吸!”段柏青气得一把推开英姐缠上来的手臂,接着一脚踹翻了玻璃茶几。 “又有什么分别?我是毒贩,毒贩啊,你怎么可能还要求我洁身自好?我将毒品卖给人,可是我自己却不吸,那就说我是好人了?”英姐四肢都伸展着,躺倒在沙发上大笑。 段柏青恨得真想抓起她来摇晃,却也知道此时她正是药力发作的时候,就算他喊破了喉咙都没有用。 “阿英,我说过,如果你需要钱,那让我来养你。不要再做这个生意,不要再碰这个东西,行不行,啊?”段柏青难过地揪紧了自己的头发。 “晚了。”英姐笑得盘旋如蛇,“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早已经是这样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段老板,你早该知道这是改不掉的。” “更何况,段老板你自己也是做这行生意的啊。有钱大家赚,凭什么只有你自己来做,却不准我做?”英姐伸手缠住段柏青的脖子,“啊我懂了,九城是你的,你自然想要独占所有的生意,看不得我在你的场子做生意。那也没关系啊,你就拿出对以前那些人的手段来,打跑我,禁止我不许来你的场子好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你更知道,我为什么不那么做!”段柏青恨得额头青筋直蹦。 . “哈……”英姐笑起来,“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喜欢啊、爱啊这些字眼儿。段老板,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也该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阿英曾经爱过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所以我再也没有爱。” 英姐的手滑上段柏青的胸肌,“对于我来说,只有身体的交易。段老板,你知道的。想要我,就要让我在你的场子做生意,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你情我愿而已,却与爱情无关。” “我知道!”段柏青一把摔掉英姐的手臂,“四年了,我段柏青就算再傻,也摸清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你不会爱我;你找上我,不过是想要在九城做生意。就如你所说,这不过是一个交易我容得你!可是,我只许你一个人在我场子里做生意,我不许你再带其他人进来,更不许你将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我尤其不能允许的是,你自己再碰这东西!” “既然你说这是交易,行,阿英,我要再加上这一条!否则,我们就没得谈!” 英姐笑起来,笑声清清凉凉,“段老板,你干嘛对我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孔?难道你的周大小姐还不能让你开心么?男人啊总是吃着碗里的、瞄着锅里的,你有周大小姐了,却还不肯放过我,真是贪心啊……” “我跟你说过,我跟周蜜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段柏青面色铁青,努力想着该如何解释,可是英姐却已经醉倒在沙发上,迷蒙入梦。 “唉!”柏青难受得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 同学聚会里头,竹锦和心瞳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男一号和女一号。两人被大家推到了一起去,自然免不得被强按着头一起喝酒。 蒙甜甜借着没人注意,悄然走到周正身边儿去。 其实他们俩也是“老情人儿”了,不过同学们似乎对他俩没啥兴趣,没折腾他们俩。毕竟他们当初一个是喜欢竹锦的,另一个是喜欢心瞳的,后来怎么反倒凑到了一起,看着就有点失败者的互帮互助的意思,所以大家伙自然也没啥兴趣。 “今晚的心瞳真是美艳极了。你说是吧,周正?”蒙甜甜嫣然而笑,依旧是当日的甜美,“只可惜,今晚上站在心瞳身边的依旧还是段竹锦,你周正还是只能远远地眼巴巴看着。啧啧,真可怜呢。” “嘁。”周正这次并无闪躲,反倒握着酒杯转过头去盯着蒙甜甜,“当年是谁嫉妒心瞳嫉妒得要死要活的?今儿反倒能夸赞心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哈!”蒙甜甜有点意外地挑眉。从前都是她拿话挤兑周正的份儿,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周正有余、转圜不足的少年,已经能够从容反击了,“从前我看她不顺眼,不过是因为中间隔着的那个段竹锦。如今我也不再爱他,自然跟心瞳也没什么私人恩怨了。” “是么?”周正摇头,“你说你对竹锦没什么心思了,可是还要回来应聘竹锦的护士?蒙甜甜你何必这样言不由衷。” “你以为我要到段竹锦身边去,是还念着旧情?周正你错了。”蒙甜甜在灯光暗影里眯起了眼睛。 “让我猜猜。”周正冷冷一笑,“跟你们家药厂有关吧。” “你的目的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当初我能给你搞到麻黄碱,自然就也知道你们家那个药厂是靠什么过日子。竹锦这小子是天才,他手里又握着他祖母家族祖传下来的傣药秘方,所以你来是想得着竹锦手里的配方吧?当然你要的未必是傣药,你想要的是他捣鼓出来的那些精神药品!” 蒙甜甜面色一边。没想到,几年不见,周正竟然敏锐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劝你还是别安这份心了。竹锦对你是什么态度,你自己还不知道么?就算你当了护士,到了竹锦身边去,你以为你就有机会拿到那些配方么?省省吧!”周正嘴角轻蔑撇着,眼睛只落在心瞳身上,看都不稀罕看蒙甜甜面上的神色。 “周大少爷原来是存着心要报复我呢。”蒙甜甜果然也不是易与的,快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那周大少爷有没有好的方法推荐?你也知道,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让人知道了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儿,还有我家药厂的麻黄碱都是从你们周家人手里搞到的,你说,你们周家是不是会就此玩儿完呢?” “要知道这些管制类的精神药品可是雷区,国家最忌讳的就是执法犯法。” 周正抿起唇角来,仿佛犹豫良久。 半天,周正才说,“我很意外,这次你跟心瞳非但不是敌人,反倒情同姐妹。你能做到这一步,证明你已经有能力影响到心瞳。” “所以,与其你自己去竹锦身边拿配方,为何不让心瞳去?你看竹锦的目光就能看得见,竹锦对心瞳实则旧情难了。你拿不到的,心瞳说不定轻而易举就能拿到。” 蒙甜甜眯起眼睛来。 “这个我并非没有想过,只是……”蒙甜甜停住,继而冷笑挑眉,“你以为段竹锦跟周心瞳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你的意思是,因为心瞳已经嫁给了江冽尘……” “不是那件事。而是”蒙甜甜逐渐找回了从容,“周正你还不知道竹锦他姐段檀云是怎么死的吧?我可以告诉你:是周心瞳亲手将匕首插.进了段檀云的心脏!” ------------ 【稍后给大家加一更!】 211、一直都在骗你(第三更) “什么?竟然是心瞳杀死了檀云姐?!”周正也是大惊! 说实话,四年前当竹锦失魂落魄地回来,性情大变的时候,就连周正都曾经有点看不起竹锦过。段竹锦是什么样的人,他岂能是遇着点打击就放手的人?所以周正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就这么对心瞳放手了,怎么就一忍就是长长的四年! 这还是那个死缠烂打、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段竹锦么? 后来周正陆陆续续地也听说,心瞳的父亲顾还山被查出来与贩毒集团有染,所以有可能是段家长辈决不允许竹锦跟心瞳在一起可是周正还是奇怪,段竹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乖宝宝,原来真的会在家族的压力之下放弃自己的爱情…… 此时听蒙甜甜说出原委,周正才心中猛然明白! 檀云姐对于竹锦的意义,不仅仅是一奶同胞的姐姐。段家父母都是舍小家、顾大家的人,段大哥的年纪又相对大了一点,所以竹锦那孤单的童年里,姐姐是唯一陪伴在身边的人。正所谓长姐比母,所以檀云姐在竹锦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些。 檀云姐牺牲了,竹锦伤心是自然的,可是还不至于让他性情大变如今方明白,原来竟然是心瞳亲手杀死了檀云姐! 过去的四年里,看似流连花丛、声色犬马,实际上他是活在怎样的心灵折磨里! 最爱的人,亲手杀了自己堪比半个母亲的姐姐……这份爱情,就算再爱,可是这份爱情又如何还能继续?! . “为什么会这样?!”周正都疼痛地握紧了酒杯,目光穿越人丛,落在竹锦的面上。他又是一副邪气儿潋滟的样子,笑嘻嘻地坐在心瞳边儿上,眼睛就静静凝着心瞳,仿佛从未改变。 他的心,该有多疼? “有什么奇怪……”蒙甜甜冷冷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是金三角那边的规矩。” 自从跟周正要了麻黄碱,蒙甜甜的身份自然对于周正来说就也没必要再保密。为了家里的药厂,蒙甜甜自然要死死拴住周正这个资源。 “听说过江冽尘当初的反水吧?他亲手杀了他的那个单线联络员岩井。这是一个仪式,所有当初与禁毒警察有关的人,如果想要加入贩毒集团,就必须得用一条命来作为拜门的礼物。亲手杀了那个与自己有关的人,以示与过去完全割裂。” “江冽尘手刃的是单线联络员,心瞳身边的关系人是段檀云和段竹锦姐弟,而她自然不忍心亲手杀死段竹锦,所以她只能选择段檀云……” 周正面如死灰。可以想象,当初心瞳面临着这样的抉择之时,心中也一定是疼痛而又挣扎的吧?而那些指定这些规矩、主持这些仪式的毒枭们,一定都在看着心瞳冷笑! “周正你不知道吧,心瞳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傣帮。她爸顾还山被证明与贩毒集团有染,而那个集团就正是傣帮。而那个时候檀云带人正要去端掉傣帮的老巢,所以心瞳才为了保护傣帮而亲手杀了段檀云!” “在竹锦和她老爸之间,心瞳选择了她老爸;就看竹锦在自己的姐姐和心瞳之间,他又该选择谁了……再说,就算他自己能忘了他姐的死,难道段家还能容许周心瞳进段家的门?所以你说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不过周正你说得对,让心瞳去当竹锦的护士,这也确实是个好主意。”蒙甜甜寒凉地笑,“看着他们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互相折磨,也真的是一出好戏。” . 竹锦站在阳台上抽烟。香烟的烟雾像是一笔淡淡水墨,在夜色里轻轻勾勒,将夜色渲染出一抹清愁。 背后的玻璃门轻轻一响。 竹锦都没回头,就轻轻笑起来,“你怎么会来?难不成想跟我阳台私会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的。” 他那比缉毒犬还灵的鼻子闻得出她身上的气息。她从泰国归来,身上穿着泰国的传统服饰,就连她身上的香气都仿佛空山新雨后,冉冉浮生的空灵竹香。 她身上的香气变了;她身上的香气却又从未曾改变。(这句字面上矛盾的话,大家能看懂吧?o(n_n)o) “你学会抽烟了?”心瞳倒也并不尴尬,径自走过来从他唇上将香烟扯下来,低头看着,“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辈子不会染上烟草,说烟草跟毒品从实质上来说是相同的。怎么还是抽上了?” 心瞳说着眯起眼睛来,“而且我看得出,你方才不是在鼓捣烟,而是真的将烟吸进了肺子里头去。你是真的染上烟瘾了。” “不觉得我抽烟的样子很帅么?”竹锦笑起来,向后靠在墙壁上,长腿支在墙上,歪着头邪邪地盯着心瞳,“你现在看见我,可还会心跳?” . “废话,当然会心跳。”心瞳垂下头去细闻那烟草的味道。 竹锦轻颤,“真的?” “当然。”心瞳却抬起头来,狡黠一笑,“只要是活人,都是心跳的。” “嘁……”竹锦无奈笑开,伸开手指去揉自己的眉心。 真傻啊,自己。这么小心翼翼从她的话语里去寻觅蛛丝马迹,可是她却坦率磊落得如同一块水晶。在她面前,猥琐的那个总是他。 “听说你在招聘护士?”心瞳仰头望他,“不知道我的资格够不够?” . 楼道里一片漆黑。物业刚换上没有两天的灯泡,不知又被哪个贪小便宜的老太太给拧走了,楼道里黑得连台阶都看不清。 “你走吧。”英姐倚在铁门上喘气,却决绝地推开段柏青,“我今晚没兴致,你走。” 段柏青咬牙切齿半晌,只能深深叹了口气甩手而去。 英姐却没急着开门,兀自喘着粗气靠在铁门上点燃了一支烟。烟头上小小的红火在黑暗里明明灭灭,那光亮自然不足以照亮黑暗,不过却让黑暗里多了点温暖和亮色。 “既然也舍不得,怎么不让他留下来,甚至不让他进屋?” 通往楼上的楼梯缓台上静静传来一个嗓音。 英姐狠狠一怔,手里的香烟吧嗒掉了。她颤着嗓子问,“心瞳?真的,是你么?” “英姐!”宛如小鸟儿,心瞳从楼梯上三两步跳下来,直接扑进英姐的怀里,“是我!” . 夜深了,心瞳跟英姐并肩躺在床上。 今晚,英姐没有打开那盏夜夜陪伴她熬过寂寞的纸灯。 “英姐,其实我早猜到了是段大哥。还记得我当年走投无路的那个晚上来找你,恰好堵着了你们俩吧?呵……”心瞳陷入自己的记忆里,“他的车子我认得。圣诞节的时候我坐过,那辆拉风的大红法拉利,真像是辆通往美梦的南瓜马车……” “英姐,为什么不肯接受段大哥?他是个好人。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也知道他是做夜场生意的,但是他这个人真的是不错的。” 英姐在黑暗里出神地沉思着,听见心瞳的问题笑了笑,“那你跟竹锦呢?不是也没在一起?” “我们,是不同的……”心瞳轻轻叹了口气。自从她回来,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她面前提起竹锦,个个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她不懂,不过是一场大学里的风花雪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郑重其事地再问出来。 “我认识冽尘更早啊,从少女情窦初开,我就已经认定了要嫁给冽尘。” 是的吧?她心里的解释就是这样的,很天经地义的,是不是? “如果这样说,那我也是同样的理由。”英姐在枕头上转头来望心瞳,“我全部的敬仰和爱情都给了我丈夫。他死了,我的爱情就也已经跟着死去了。” 心瞳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江冽尘应该跟你提到过我吧?”英姐面上点点寒肃下来,“我跟他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英姐?!”心瞳惊住,一下子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英姐,“难道那个人,竟然,是你!” 英姐笑起来,也坐起来,背靠在床头上,“金三角的毒品要经过中国大陆的这条路线,运输到s市来,从这里再分销到日韩、俄罗斯和中亚各国去。s市这边的‘毒头’就是我。江冽尘那边的货过来,都是到了我手里。” “英姐你骗我!你是淘宝上的内衣卖家,你每天忙碌的生意只是在网上卖内衣!我曾是你的麻豆,你每天的业务我岂能不知?我知道你在网上的生意有多好!” 英姐苦笑起来,“我是卖内衣,可是内衣的衬垫里头的东西都是另有乾坤。心瞳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 ------------ 212、玉面阎罗(更1) “我好奇的是,你怎么能跟周心瞳弄得跟姐妹儿似的?啧啧,别告诉我周心瞳真的变作另外一个人。” 酒吧里,聂小天摇晃着酒杯,目光摇曳着落在蒙甜甜身上。不过,却再没当年的那副见色忘智。四年的时光对聂小天也是份锤炼,他现在终于懂了要跟蒙甜甜保持安全距离。 “她现在是江冽尘的夫人,凡是做这条线生意的,哪个能不给点面子?难道我还跟她如同过去似的大打出手?聂少,你这样小看我。”蒙甜甜妖娆地朝聂小天一笑。 “你糊弄我。”聂小天也噙着笑意,不急不忙地跟蒙甜甜逗着,眸子眯起来望向吧台处独自喝酒的心瞳。 聂小天在包间里,手下发现了心瞳跟蒙甜甜一起进酒吧来,就通报给了他。聂小天打电话给蒙甜甜,约蒙甜甜到包间里来说话。所以此时只是聂小天能看着心瞳,心瞳并不知聂小天正在暗处打量着她。 “我觉得,她不对劲。”聂小天冷笑,“我就是瞎子,我也能看得出来。” “嗤……”蒙甜甜笑起来,伸出春葱儿一样的手指头点了聂小天额头一记,“几年没见,聂少果然大有长进。” 面对一条线上的聂小天,蒙甜甜自然就也直说,“她是有点问题的,我在云南机场第一眼见着她,就发现了。看人要看眼睛,她眼球转动的速率不对劲儿。” 蒙甜甜冷笑了声,“江冽尘当初学的是心理学,这你总归该知道。心理学的高材生,如果用催眠术将一个人的潜意识给改变了,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 “你说江冽尘催眠周心瞳?”聂小天也一怔,“江冽尘竟然连他喜欢的女人都不放过?” “那有什么奇怪。”蒙甜甜冷笑,“当年我看见报纸上刊登他们俩的婚讯,我就觉着奇怪。周心瞳跟段竹锦爱得那么要死要活的,周心瞳更是连身子都给了段竹锦的,当初段竹锦跑到泰国去也是追着她去的,怎么突然周心瞳就乖乖嫁给了江冽尘?” “她那性子你也知道,活活一根小辣椒啊,怎么就这么听江冽尘摆布了……”蒙甜甜摇着头冷笑,“江冽尘果然是沙琨的外孙,做事儿果然心狠手辣!” 聂小天面上也是一白,“你的意思是,周心瞳嫁给江冽尘等等这一系列事儿,其实都是江冽尘催眠所致?” “极可能是江冽尘给了周心瞳错误的心理暗示,让她忘了过去的一些事,比如跟段竹锦后来发生的事情,只留下他们当初在学校里的那么一小段。被他抹去的记忆里甚至也包括我后来跟周心瞳闹翻的那一段,否则周心瞳怎么竟然会主动与我重新结交?” . “江冽尘这个人果然够狠,怪不得他们现在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玉面阎罗’!他连自己的母亲都能囚禁,连自己爱的女人都敢催眠这世上还有什么六亲不认的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聂小天都一哆嗦。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金三角真正活下来。”蒙甜甜却露出赞赏的微笑,“但凡吃这碗饭的,本来就该斩断所有的感情。否则感情就会成为软肋,甚至会送了自己的命!难道你聂少没听说过金三角历年来的火拼里,有多少人的妻子儿女被敌人给绑架了,然后要用他们自己的命去换的么!” 聂小天面色再度泛白。 这样的事儿他是听过,不过当年打天下的是祖父和父亲,他根本连金三角的核心地区都没进过,更没见过掌握着罂粟主产地的大毒枭们。如今一听蒙甜甜说来,他只觉脊梁沟生风。 “聂少,我倒是建议你好好跟江冽尘打好关系。你当初的生意都让段柏青给抢去了,可是如今段柏青跟江冽尘已经因为段檀云的死而成了仇人,所以段柏青肯定是不会再找江冽尘拿货了。你不如趁机将江冽尘那边的生意拿过来做。” “我,我当然想……”聂小天嗫嚅了半天,“我刚才看见周心瞳进来,我就想过去搭话;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我当初……” “哼。”蒙甜甜冷哼一声,“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聂少如果你做不到,我倒是建议你趁早金盆洗手,别做这条线上的生意了。” . 心瞳握着酒杯,听着酒吧里歌手的吟唱,缓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砰”地一声,眼前的吧台桌面上忽然掼上一瓶拉菲! 心瞳惊愕,转头去望,只见聂小天涨红了一张脸,带了点固执捏着酒瓶子,“当初你说我让人喝假的拉菲,你说我钱多人傻……我今儿特地买了瓶保真的,就为了,为了给你赔个不是!” “嘁……”心瞳摇头笑开,“聂少,何必?” “我聂小天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我虽然坏,不过也并非全无优点。我的优点是知错能改。心瞳,如果肯给我面子,今儿就喝杯酒!” 心瞳望了望那瓶拉菲,又转眸望了望聂小天的面上,反复逡巡了几番,这才摇头笑开,“想让我喝酒,没说的,先陪我上拳台玩玩儿!” . 健身俱乐部里,拳台上简直是血珠子与泪珠子齐飞。聚拢的灯光辉映着拳台上猩红的毡毯,中间儿是聂小天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外加身上青红块块。 心瞳凛然一笑,扯掉搏击手套,伸手向聂小天,“聂少,得罪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力道总归不如你,本以为我们两人能打个平手,却没想到聂少这样让着我。承让,承让。” 阿四赶紧窜上拳台来,将聂小天扶起来。阿四的目光冷冷从心瞳面上滑过,“少夫人,你的出招也过于阴狠了!” 心瞳只是一笑,“真没办法,泰拳就是这样玩儿的。放心,你家少爷都是皮外伤,回去养几日就好了。是让他皮肉伤还是骨断筋折,这点力道我还是控制得住的。” “我没事。”聂小天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不过好在还知道轻重,努力向心瞳笑。 “聂少。”心瞳喊住了将要离去的聂小天,将一张名片塞进聂小天掌心里,“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聂少的治疗和复健也由我负责了。这名片上有地址和电话,聂少请来看诊。” 聂小天哼哼着点了个头,攥着名片离去。 蒙甜甜好脾气地笑,“方才那张名片,地址和电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段竹锦的诊所吧?” “没错。”心瞳扭着腕关节放松,“他已经答应我去给他当护士了。” . 泰国,私家海滩。碧水银沙,海浪静静。 冽尘含笑走进母亲吉蒂雅的房间去。吉蒂雅见着儿子来,面上的神情很是五味杂陈,有快乐,却也有怨恨。 “母亲,儿子来看您。”思念的时光让冽尘更显成熟。他将微长的发丝全都向后梳拢,露出明净额头,越发显得天庭饱满、五官清逸。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的发型上也能看出秘密,倘若一个人将头发尽数向后梳去,而坦然露出整个前额,是自信的体现。 吉蒂雅无言望着越发自信稳健的儿子,真不知心内是悲是喜。 “难为你还有时间来看望我。”吉蒂雅叹了口气,“这份差事有多忙,我知道。” “母亲还在怨恨孩儿?”冽尘坐下来,宛如任何一个孝顺的儿子一般,握住母亲的手。 四年前冽尘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家族事务会议上夺取了母亲的权力,然后将母亲软禁在海滩上这片私人宅邸里。如今的沙琨集团已经是冽尘只手擎天,吉蒂雅再也没办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哪里有一个母亲能够长久怨恨自己的孩子?”吉蒂雅深深叹息,“做母亲的,凡事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其实现在这样也好,我终于能安下心来吃吃斋、念念经,心里是多年未有过的平静。” 冽尘一笑,“儿子正是希望母亲能够安享晚年。” “只是,听说你竟然同意了心瞳回中国去?”吉蒂雅按捺了,却还是没按捺住,问出来。 冽尘并没露出惊愕的表情。虽然已经将母亲软禁,可是母亲毕竟还是有她自己的人,所以集团里的大事小情还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管道送到母亲这里来。 “我买下了她家以前的房子送给她。相关手续,她需要回去办理。另外,她想念故土。” “孩子你糊涂!”吉蒂雅面上露了几丝急色,“你放她回去,可否有把握她还回来?!她回去定会再见段家的那个孩子,倘若他们旧情复燃又该如何!”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213、第一滴血(更2) “既然可以放手让她回去,我自然就有自信让她还回来。”冽尘轻轻一笑,目光放远。窗外的碧海银沙、天光明净,全都静静筛落在他面上。 仿佛了无牵挂。 冽尘虽然就坐在吉蒂雅身边,手握着她的手,可是吉蒂雅却觉得儿子仿佛距离自己很远。远到,自己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儿子。 儿子身上流着父亲沙琨将军的血,所以吉蒂雅知道,自己的儿子迟早迟晚都会显露峥嵘。他看似儒雅的表象里头,其实藏着一颗枭雄的心。所以当那天的家族会议上,历来悄无声息的冽尘却含笑起身,静静走到她的座位前,轻轻地说了一声,“妈妈,您近来一直觉得累,是该好好休息,让儿子代其劳了。”吉蒂雅惊住,环望在座的家族首领,大家竟然一致地躲避她的目光她就知道,她已经无力回天。 儿子悄无声息的政变让她有怨,却也有喜。一个母亲生儿养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他青出于蓝,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之人?更何况,之前家族中的长老们对冽尘的到来始终颇有微辞,不肯给予信任;可是那一刻在座的长老们竟然都已经被冽尘秘密收服可见这孩子心思有多缜密、手段有多利落! 可是吉蒂雅却也体会到了中国历史上数位掌权太后的那份心境虽然身在龙座上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要让自己放开手中的权力,又谈何容易! “儿子,切莫小觑段家那个孩子。”吉蒂雅眯起眼睛来,“他与傣帮私下有过接触,他哥哥早先更是与傣帮合作。想要牢牢控制住傣帮,你手里必须捏紧心瞳这枚棋子!” . 段竹锦医师的烧包诊所。一大早,一袭白袍上一尘不染的段竹锦医师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绕着自己的诊所一圈圈儿走着,仿佛想将诊所当成迷你运动场。 可是他的脚步虽然在一圈圈丈量着地面,眼睛却始终瞄着一个方向。虽然那神情显然有故意绷着的意思,也不想让人发现他没出息到如此地步,可是他那双眼睛还是不争气地一个劲儿朝一个方向瞄。 那个方向就是女士更衣间。 心瞳今早准时来上班,然后拿起护士服就走进去换衣裳。这段竹锦医师的心里就变成烧炭的炉子,五脏六腑都是火烧火燎的。 她穿护士装了。她要在他眼前穿护士装了! 终于,小护士轻盈走出。脚上的护士鞋让她的脚步声比猫儿还轻。 竹锦抬头就傻了,心跳偷停。 “这护士服,你哪儿买的?”心瞳立在竹锦那直勾勾的目光里,也是囧得脸红过耳。 在学校做实验的时候,也不是没穿过护士服,可是却没穿过这样儿的这护士服仿佛身上的第二层皮肤,每一根线条都完整服帖地紧紧勾勒着她身上的曲线,让她每一寸凹凸全都无法隐藏。 胸部的设计就更是立体,将她的胸完美烘托而出,那种纤毫相贴的感觉,完美得堪称内衣的小心剪裁。 所以这样的护士服,才处处透着古怪啊! “法国空运过来的。”竹锦思维处于停滞状态,所以竟然没撒谎,直接就招供了。 “法国,空运?”心瞳手指头尖儿捏着衣领,仿佛怀疑自己耳朵似的又问了句,“你肯定这是护士服?是为了护士工作时候的穿着?” “当然啦,必须的啊!”竹锦赶紧收摄心神,再不小心应对,待会儿心瞳一准儿恼了。 “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诊所的运营状况吧:由于本诊所的医师实在是帅得惊人,所以这也对患者群的构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如今固定的客人主要是女性,男性患者们由于自惭形秽而不肯前来就医……” “嗤……”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垂首笑起来,“那跟我这护士装有什么关系?还要从法国定制来,你真是有钱烧的呀?” “非也。”竹锦一晃脑袋,“本诊所的服务宗旨是,一定要给病患最佳的服务。服务本身就是内涵和外延极为宽广的词汇,不仅仅是我们的医术要精湛,我也希望能提供给病患的配套硬软件服务也都是第一流的。” “看看我们诊所的选址和装修,心瞳你就该能看出我的用心良苦;所以在这样的诊所硬件条件里,难道我能给你买地摊儿上几十块钱的护士装穿么?那太有损我们诊所的形象啦!” 竹锦说着抻了抻自己的医师白袍,“我这是意大利手工定制,所以你的护士服怎么也得跟我配套才行,你说对不?” 竹锦说着诡秘一笑,“我指望着你穿这样的衣裳,才能多多吸引来更多的男性病患啊!女性病患冲着我来,男性病患冲着你来,你说咱们诊所还不发了啊!” 心瞳只能无语摊手,笑了半天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既然是法国的高贵货,那我自然就穿着了。我开始还以为这是你上网找情趣用品店给买来的呢……要是那样的来路,我可死活都不能穿!既然是法国名师的手笔,那我就勉强自己,忍了。” . 心瞳径自进去洗手和准备东西,竹锦望着心瞳的背影,只觉鼻子里一阵阵热气上涌。 其实真的不怪人家法国名师,怪也只能怪心瞳身材太好。这护士服刚运到的时候,你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但是一上身,那绝对是高下立见了。 “段医师……”竹锦正“瞎想”无限呢,门上铜铃一响,一把腻死人的嗓音甜丝丝地传来。竹锦一凛,连忙转头,“露露你来啦?先到那边坐一下。” 拜托,现在就来这样的患者,心瞳会不会一气之下就不做了? “啊,竹锦……”露露抬眼看见竹锦,就满面羞红了,甚至跺着脚捂住了脸孔,“竹锦,你,你好坏哦……” 他怎么了他?竹锦自己都懵了,低头上上下下瞅了自己一眼,没什么不当言行啊,露露干嘛一副被调.戏了的神情? “讨厌!大清早晨刚见着人家,你就流鼻血……”露露娇娇地奔过来,一把抱住竹锦的手臂,“好嘛好嘛,你想对人家做什么?那就给你做一下嘛。别流鼻血了,很伤害健康的……” “啊?我……”竹锦一听就惊了,赶紧伸手一抹鼻子可不,鲜红鲜红的血啊! . “止血纱布、绷带。”心瞳淡定走出来,使劲控制着笑,将纱布和绷带递给竹锦。 “啊,我……”竹锦这个有苦说不出哟。 “她是?”露露一看见心瞳,登时小宇宙发出警告,也顾不上竹锦了,两只眼睛闪着警惕的电火花瞪着心瞳。目光心瞳的脑瓜顶,一直看到心瞳的脚后跟儿,越看越是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郑小姐吧?”心瞳倒是对露露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完全没当回事儿,只职业地打开今天的看诊预约记录,按着那时间段的名字叫出来,“你好,我是本诊所新来的护士。我姓周,郑小姐可以叫我周护士。” “周护士……”露露还在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心瞳,再转头去望竹锦。诊所里竟然招聘来这样一个面容天真纯美、身材却火辣到引人犯罪的小护士,谁能相信那医生会是安着好心? “郑小姐你的预约看诊时间是一刻钟。身为护士,我不介意您对我的好奇,不过如果因此而耽误了您的看诊时间,那我就觉得非常抱歉了。您也知道,段医师的日程表排得非常紧,下一位预约客人马上就要到了。郑小姐总归不好意思耽误下面的病患看诊吧?那可是很失礼的哦。”心瞳笑容温柔,嗓音如清风拂过水面。 “你……,我……”露露一跺脚,“好啦,我看诊就看诊!” . 竹锦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鼻子上贴好绷带,这才止住了鼻血。心瞳将露露带到看诊区去,转回身来帮竹锦拿病历本,压低声音含笑,“段医师,请教个事儿:《葵花宝典》第一句是什么来的?” 竹锦垂首望心瞳娇俏粉颈,定了定心神:“你看武侠小说呢?‘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啊!” “哦。”心瞳抿着嘴狡黠一笑,转身出了准备室。 竹锦站在原地寻思半天,猛地明白过来! “周护士,麻烦你进来一下。”竹锦咬牙切齿着。 心瞳忍着笑走进来,“段医师,有何吩咐?” “你刚刚什么意思啊,我的周护士?” 心瞳笑得咬住嘴唇,“医生给病人看病,结果倒是先把自己给伤了。这真是医生奋不顾身、大公无私的高尚医德啊。让我不由得想起《葵花宝典》里这经典名句。” “段医师这不正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么?” 214、乱伦有理(更3) “哎哟,段医师,今早上撞车了?” 露露哀怨地走进电梯,竹锦站在门口微笑目送。因为有心瞳的“碍眼”,露露今天看诊的时候,话也不方便说,小动作更不方便做,那神色有点跟便秘差不多。竹锦想着就在乐。 结果门外等候区站起来的人竟然是齐怀涵。齐怀涵盯着竹锦鼻梁子上的胶布就乐,“安全气囊没弹开啊?怎么还能撞断鼻梁?” 竹锦的鼻梁上横亘着一条纱布,一般人也只能往他摔断了鼻梁上来联想。 “说什么呢?找我晦气啊?”竹锦陪着齐怀涵进来,扬手就给了他一拳,“齐大建筑师,拜托你做建筑和室内设计的时候也是讲究风水的吧,怎么今天到我这儿来就乌鸦嘴啊?” “那你这是?” “鼻贴。鼻贴你听说过吧?为了防止晚上打鼾,鼻子上贴了鼻贴,能张大鼻腔里的毛细血管,帮助呼吸的。” 竹锦卯足了劲卖弄医药知识,反正绝对不能让齐怀涵知道他刚看见心瞳穿护士装就流鼻血了。打死也不能说实话,绝对不能,就是不能! . 齐怀涵抱着手臂瞄着竹锦,“你拿这话骗骗小姑娘还行,骗我还难点。就算你晚上睡觉需要贴鼻贴,这天光明日的,你在自己诊所里还贴着鼻贴啊?我看你干脆穿着睡裤在诊所里横晃算了。” “穿什么睡裤啊?”竹锦索性来不要脸的,“我晚上从来都是裸睡!” “齐大哥你来了?”心瞳收拾完病历,笑着迎上来,眼角瞟过竹锦的嬉皮笑脸,“段医师的这条经验很不错,可以降低皮肤病的发病几率。所以我们段医师才会这样皮嫩肉滑的,的确很会保养。” “噗……”齐怀涵笑开。目光却在见了心瞳身上的护士装之后,目光宛如水墨一荡。 竹锦赶紧出声,拉回齐怀涵的注意力,“大齐,预约的病人怎么是你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说罢还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不举啊,还是不够持久啊?” “你滚!”齐怀涵眼睛望着心瞳的背影,差点没捶竹锦。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二位继续。”心瞳慧黠一笑,戴上耳机听音乐。 “心瞳。”齐怀涵走到心瞳办公桌前去,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是带了另外一位病人来……” 门上铜铃静静一响,一个温婉的身影走入视野。心瞳一看就站起身来,指尖微颤。 那病人含笑,轻轻呼唤了声:“心瞳。” 正是齐玉恩。 “本来想邀请心瞳你去我家做客,可是不能不有诸多考虑。所以还是带了妈妈到这里来看望你,请你谅解。”齐怀涵满含歉意。 “我懂。”心瞳眼中已是含泪,“谢谢你,齐大哥。” . “这四年,过得好么?”齐玉恩握着心瞳的手,也是泪湿了眼眶。 “我很会照顾自己的,伯母您放心。倒是伯母您,四年了,依旧容颜未变。”心瞳笑着,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一个劲儿往下掉。 “傻孩子,伯母老了。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哪儿有当长辈的,还不老呢?” “伯母,我这次从云南特地带了傣家的特产给您。”心瞳急忙说起开心的话题来,“虽然我也知道,齐伯父在那边海关工作,经常会在当地买了东西给您寄回来;但是相信我带回来的东西是齐伯父都不好买到的。” “孩子谢谢你了。”齐玉恩含笑点头,“你结婚的事情来得突然,又隔着两国,伯母都没来得及送你一份礼物……” “伯母,其实齐大哥已经送过了。”心瞳迟疑了下,还是将颈子里的项链扯出来。项链上的六出星芒的蓝色宝石光华闪耀。 齐玉恩见了都一愣,“原来怀涵他,已经将它送给了你!” “伯母,它叫‘星瞳’,是不是?六出星芒的纯蓝宝石,就像挂在幽蓝夜空中的一颗眼睛。”心瞳握紧齐玉恩的手,“可是它的名字却又与我的名字这样相似。伯母,我的名字就与它有关,是不是?!” “孩子,你?”齐玉恩颤抖起来,“你,你在说什么啊?” 心瞳的眼泪落了下来,“伯母,我知道我不该打扰您现在安静的生活……可是,我却始终还是想问您一声,您是不是就是,就是我的妈妈?” “爸在我面前从来都不提起妈,妈在我印象里始终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爸却告诉过我,说我的名字是妈给取的……我叫心瞳,是不是正是‘星瞳’的谐音?” “爸最后的日子,他经常会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里去,我才得以有机会翻动过爸的私人物品就在爸当年的一身旧军装里,贴着心口的地方,口袋竟然是缝死的。那身军装早已多年不曾打开,我好奇那口袋里头藏着什么。我那天偷偷打开了那缝合的口袋,看见了一张照片……” 心瞳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跌落面颊,“那就是您的照片。我当时并不认得您,可是当我回来s市,有天在超市里看见您迎面走过来,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您!” “心瞳……” “您不用说,我都懂。”心瞳使劲地抹着自己的眼泪,“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要离开我和爸。我不知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爸做错了什么?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不是您不肯要我们,而是您在认识爸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您是如何与爸相识,您又是如何爱上了爸而有了我……这当中一定有您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并不怪您。只要能远远看您一眼,只要能知道您就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心瞳!”齐玉恩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了心瞳,“我只是要你记住:你是因爱而生的孩子。妈妈离开你,离开你爸,有妈妈不能说的原因孩子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可是请你一定要答应妈妈一个心愿: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一定要让你自己幸福。一定!” . 齐玉恩与心瞳抱头痛哭的当儿,竹锦跟齐怀涵站在阳台上抽烟。 两个人都是看似淡定,比比划划地指着楼下的城市,说着报纸上不咸不淡的新闻。可是其实两人的心里都是波澜暗涌,心神其实还都拴在房间内两个人的谈话上。 是竹锦先绷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转投望齐怀涵,“大齐,我一直好奇,你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是在哪儿买的?怎么我就再没碰上过?也遇见过有星芒的蓝宝石,可是再没有那颗一看就仿佛一颗眼睛。” “被你发现了……”齐怀涵耸了耸肩笑起来,“那不是我买的。是我母亲的。” “齐婶儿跟心瞳真的是很投缘呢。”竹锦耸着肩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甭跟我绕弯子了。”齐怀涵也笑起来,“我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你多久。你要问就直接问,绷拐弯抹角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那大齐你就主动招了吧,我也就不用大刑伺候了。”竹锦咧嘴一乐。跟明白人说话就是干净利落。 “我第一眼看见心瞳,心里就是一惊。她竟然跟我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绣绣当然也是像我母亲的,可是气质上却有点距离;可是心瞳却简直是我母亲的翻版。”齐怀涵转过头去,遥望楼下已经缩小成宛若沙盘的城市中心广场。 “我家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那时候我虽然年纪还小,可能大人以为我都不记得;可是其实我都是记得的。我知道那颗‘星瞳’就应该是送给心瞳的,我不会送错人。” “你个老滑头!”竹锦忍不住伸拳擂了齐怀涵一记,“既然你早就猜到了心瞳跟齐婶儿的关系,那你还说要喜欢心瞳?你玩儿乱.伦啊你?!” 齐怀涵却没回嘴,转过头来深沉望向竹锦,青天日光明晃晃地落在他面上,映得他眸如深潭,“竹锦,你知道么你的出现破坏了许多完美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很早就可以带心瞳回家。就算不能以女儿的名义,至少可以是儿媳的名分。她可以自由自在呼唤妈妈,她可以不被怀疑地幸福生活在妈妈身边。” “什么?!”蛋定如竹锦的,都惊得跳起来,差点忘了这里是58层的阳台,险些变成空中飞鸟,“你,你还乱.伦有理了你?” “我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齐怀涵垂下眼帘去,“我妈生下我的时候就大出血去世了。爸后来才迎娶母亲进门,母亲待我超越亲生。我自小身子根基薄,母亲整夜整夜抱着我。所以我曾发誓,一定要让母亲幸福。”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破坏掉。”齐怀涵叹息,“你还同时招惹了心瞳和绣绣,你要知道她们可是姐妹!” 215、笑得可真傻(第一更) “哦?鹤南你怎么会来?” 海关缉私局办公大楼,齐浩东的办公室门一开,他二弟齐鹤南走进来。齐浩东有点惊讶,“有事儿你怎么不回家说?” 齐浩东从昆明海关调回本地来,终于结束了多年来他与家庭两地分离的情形。因为职业的敏感,齐浩东并不喜欢家人直接到办公室来找他,所以对齐鹤南的到来颇有几分不快。 “没什么妨碍你公务的事儿,哥你别那么紧张,法令纹都出来了。”齐鹤南在兄长的办公室里反倒更轻松几分,自在地在齐浩东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翘起来腿点燃香烟,“我就是开车从这儿过,上来看看你。” “别在办公室里抽烟!”齐浩东皱眉,起身推开窗子,将烟气散了。 “行,行。”齐鹤南配合地将香烟摁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人家在你办公室里抽烟,你这茶几上还安排个烟灰缸干什么呀?” “国人有些老习惯总是改不掉。”齐浩东微微皱眉,“那是为来客准备,不得不安排的礼节;你就算了。” 齐鹤南笑笑,仿佛倒也不以为意,“我刚刚开车从世贸大厦那边过,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齐浩东仿佛对弟弟的卖关子并不是很感兴趣,“直接说重点。” “行。我知道您齐局长的时间宝贵。那我直接说周心瞳那个丫头回来了,现在竟然跑竹锦的诊所去当护士了。竹锦的诊所就在世贸里头,我在世贸大门口看见大嫂。” 齐浩东微微皱眉,“那又有什么奇怪?你大嫂本来跟心瞳就很投缘。时隔四年,你大嫂是该去看看。” “可是大嫂却是在哭啊……”齐鹤南说着将手机递给齐浩东看。里头的视频画面清晰拍到齐玉恩正站在台阶上流泪,伸手摸着心瞳的面颊。 “女人家见面,难免流泪。有什么奇怪?”齐浩东将电话按了,直接删掉了那段视频,递回给齐鹤南。 “哥,你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呢?”齐鹤南冷笑,“四年前我就怀疑,不过碍着你的面子我没说什么;难道哥你没发现周心瞳跟大嫂当年简直一个模子扒下来的么?” “鹤南!”齐浩东砰地一拍桌子,“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这世上面貌相像的人多了,比如美国林肯总统和肯尼迪总统,还有现在的王珞丹跟葛优,这是巧合,有什么奇怪!” “哥,我知道你爱妻心切,可是别忘了她总归也是齐家的儿媳妇儿。”齐鹤南眯起眼睛来,“在你眼里她曾是高贵的傣家公主,可是我却容不得他给你戴绿帽子!” “因为那不是哥你一个人的绿帽子,那是整个齐家的耻辱!” “鹤南,你若再说一句,我齐浩东在这里就跟你断绝了兄弟之情!”齐浩东起身怒喝,“你当年就对玉恩颇多微词,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绣绣都这么大了,可是你竟然还看着你大嫂不顺眼!” “行啊大哥,你这话到爸妈眼前儿去说去。你不稀罕我这个弟弟,我齐鹤南也并非要时时处处都仰仗你这位大哥!” . “心瞳待你的态度……”周正下午忙完了公事,也赶紧抽空过来给心瞳头天上班撑场子。心瞳一切ok,对着那些黏缠着竹锦的女病患也并不生气,很是进退有度。 可是越是这样才越证明有问题。 “竹锦,难道你不觉得心瞳很异常?我担心是江冽尘动了手脚。心瞳极有可能被催眠,记忆被更改过。” 竹锦摇着听诊器的软管,“你们都看出来了,难道我就看不出来?” “你这家伙,怪不得你能这么淡定,任凭心瞳对你这么冷淡,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周正舒了口气。如果真的要他眼睁睁看着这对怨偶天天相对、却天天彼此折磨,那他都会跟着难过。 “嘁,正正你小看我了。”竹锦眯起眼睛来,以45°左脸对着周正,摆出自己最完美的静态造型来,“她不过是若即若离,我就真的转头走开?四年前在医大里,她对我恨不得连踢带打,我都忍过来了;人自然是越挫越勇,难道还能越活越回去?” “就算她真的记不起我来,大不了我重新再追她一次。又能怎样?” . “说得好!我就说嘛,段竹锦的厚脸皮怎么会变成玻璃心!”周正笑起来,点头,“只是,高手的催眠很难解。” “不怕。我也被他催眠过。”竹锦耸耸肩。 “你也被催眠过?”周正倒是没想到。 “从泰国回来的飞机上,我醒来就发现大脑里有一段空白。明明觉得应该有人跟我一起回来,可是却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应该有了。这就是我本.能的潜意识与被他改动过的记忆之间的一种争斗。结果,我被他打败了。” “不过幸好我跟他都是知己知彼,所以我每当面对他,心里都做了十足的防备。他的催眠对我产生了影响,但是却影响有限。当我意识到了他有可能是对我施行了催眠,那么这个催眠本身自然就解开了。” “就因为心瞳被催眠了,所以江冽尘才自信地放手让心瞳回来。”周正皱眉,真替竹锦觉得棘手。 “这也是一个挑战。”竹锦45°角地微微仰高下颌,像平面模特儿似的摆出酷酷的姿势,“能不能解开心瞳的催眠,关键就在于能不能让心瞳再爱上我。江冽尘潜意识里跟我摆下了战场。如果我解不开他的催眠术,那么心瞳就不会再爱上我;那么也就是说,我在爱情的战场上只能向他俯首称臣。” “江冽尘这步棋也很凶险……”周正都忍不住皱眉。如果心瞳能够醒来,那么江冽尘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手从来都是兵行险招。”竹锦轻蔑一笑,“常规的法子就算获胜,又有什么好玩儿?我就喜欢跟他这样的玩儿。四年前我就没输给他过,四年后,我更不会!” . “老板再来半打啤酒!”心瞳扬手叫摊主,面上是微微染了酒意的熏红。 “心瞳……”周正刚想拦着,竹锦伸手扯住周正,“让她喝,难得周护士今晚上高兴。” “说得好!”心瞳小脸红扑扑地向竹锦竖大拇指,“男人必须得有眼力见儿,今晚你们谁也不许扫兴!你们也喝啊,今晚我买单。” 周正转头望竹锦。虽然心瞳自己没说,可是他们二人也从齐怀涵那得来了情报,知道是心瞳跟齐玉恩母女终于相认。 其实事实早就在两人面上眉眼之间刻着呢,遗传是最没法子抹杀的证据。只不过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如今终于捅破了,只是不知道窗户纸那头儿的终究是什么是碧树繁花,还是寒冷肃杀? 就算知道了母亲是谁,又怎样?齐玉恩依然是齐家的太太,心瞳却依旧孤零零还是周心瞳。 老板将半打啤酒送上来,心瞳自己抓过瓶起子,“老板我自己来!” “开瓶费也不给人家赚?”竹锦抱着胳膊笑笑望心瞳。 周正来捧场,心瞳主动说要请周正吃饭,结果做东的压根儿就没选什么高档的酒店,只拉着他们到了兰桂苑附近的夜市上。三人当街坐在道边儿吃烧烤,烟熏火燎里,周正和竹锦默契地只当看客,观赏做东的自己请自己。 临下班的时候还下了一点微雨,柏油路面上被刷了一层水色。道两边的各色灯光被水色倒映着,像油画里淋漓的色块。 那些湿淋淋的颜色远远近近地映过来,落在心瞳发上、面上,将她映画得更加艳丽。烟熏火燎里,她左手烤串,右手啤酒,真实得让人心里透着温暖和踏实。 是的,这次她真的就在眼前,并非梦里。他都舍不得眨眼,却还怕被她看见他始终盯着她看,幸好身边还有周正在,他不时转头跟周正说话,实则目光依旧归在眼角,还是落回她身上。 她就在这儿就好。 他才不在乎她现在是否还记得他,也不在乎她现在的名分是谁的妻子。 她是他的,这谁都改不了。 “我多喝几瓶,就帮老板赚回来了。”心瞳吃得开心,面上忍不住带出少女一般的顽皮来,“再说,现在路边摊也时兴收开瓶费了吗?” “哈哈,没有没有,姑娘你安心喝。”老板听见赶紧辟谣。 “老板,我以前也推销过这个牌子的啤酒。”心瞳举着酒瓶向老板凌空致意,“当年卖不掉的时候,郁闷得自己打开一瓶子就喝,觉得越喝心里越苦;今儿喝起来才品出点味儿来,真的挺爽的!” 心瞳自己不知,她说起话来的样子才是最美。尤其是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她天生艳丽的五官,就更是生动妩媚,极是活色生香。心瞳转头跟老板举着酒瓶儿说话,竹锦就隔着烤箱静静望着她侧脸的眉飞色舞。 他在笑,自己都知道。 四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样地笑。有点傻,却总是不由自主。 ------------ 【上午继续~~~~】 216、午餐时间不宜暧昧(第二更)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缠磨竹锦的女客人都走了,竹锦难得轻松地将脚抬高放在办公桌上,遥望着大片落地玻璃窗外,隔着喧哗尘世的那片碧蓝的海面,吊儿郎当问心瞳,“中午吃点什么?看你最近巨迷恋路边摊,不如咱们叫一份儿麻辣烫,配着臭豆腐吃?” 心瞳只能翻了个白眼儿,“问你自己。反正这味道是我喜欢的,你能不能吃得下,那我就不知道了。”玻璃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心瞳转头去望,嘴里还跟竹锦说着,“另外你要考虑一下你这金子银子铺起来的诊所,如果你不介意这地方飘满臭豆腐和麻油味儿,那我当然更不介意。” 竹锦盯着心瞳走向门外招呼客人的背影就乐。这阵子心瞳的心情很好,每天吃街边儿的小吃都吃得很开心。虽然他职业病,很介意街边摊的卫生条件,但是看心瞳吃得那么开心,他偶尔也跟着尝两口。虽然浓油重盐,不过吃起来倒是真的味道似乎更好些,不像那些高级馆子,餐盘上的采摆得跟花儿似的,名字也是花团锦绣,可是吃到嘴里,能淡出鸟儿来。 心瞳这阵子的开心估计是跟与齐玉恩的相认有关,但是竹锦宁愿相信,这是因为心瞳跟他在一起的缘故。 她说过,跟他在一起能最没心没肺,他是最会哄她开心的人。 . “先生你好,您并不是预约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那男子笑起来,优雅的男子,面上却满是羞赧和局促,“那个,是我的手有些不舒服。手腕这里有点疼,手指有些僵硬。” “是这样啊……”心瞳向那男子伸手,“请您给我看一下。”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将手放进了心瞳的掌心。那男子的手很好看,修长而干燥,放进女士的掌心,也并无失礼的手汗。 心瞳点头一笑,用指腹轻轻按压那男子的腕骨和手指,“是否痛感以这两处为最严重?” “正是。” 隔着玻璃门看着心瞳握着那男子的手,温柔地揉捏,眼睛更是娇美地望着那男子柔声细语……隔着玻璃门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竹锦可有点毛了。 “周护士,午休时间到了。收拾一下,一起下去吃饭。”竹锦褪掉白袍扔到一边,推门从诊室里走出来,不由分说扯住心瞳的手臂。 “啊,已经到了午休时间,耽误护士小姐你午饭了,真不好意思。”那男子局促更甚,半边脸颊都红透了。 “没事的。”心瞳含笑向那男子摇头,“我们诊所的主旨是:病患第一。” 心瞳使劲甩开竹锦的手,瞪了他一眼,“段医师您先去午饭吧,我招呼完这位客人就去。这位客人的情形是小case,不用您看诊,我就能搞定。段医师好胃口,回见。” “你……”竹锦就僵在这儿了,回去也不是,走也不是的。 心瞳倒是直接握着那男子的手,转身进了诊室去,都不搭理竹锦在这吹胡子瞪眼睛的了。 “您的症状叫做‘重复性压力伤害’,或者叫‘腕管综合症’……”心瞳一边轻轻帮那男子按摩局部,一边轻声细语地解释。 一听这些名词儿,那男子有点紧张,“很严重么?” “啊?”一听那男子的颤声儿,心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专业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开,脸颊微红,“其实就是通俗所说的‘鼠标手’。这样说您就知道了吧,跟您职业方面的习惯有关。说严重呢,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只要您在日常的工作中注意正确的姿势,并且适当休息,活动局部关节就没事儿了;不过说不严重呢,如果忽视了,年深日久可能也会出现大问题,甚至需要切开术等比较复杂的医疗手段了。”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护士小姐。”那男子笑开,“我的办公室就在12层。是听公司同仁私下里议论,说上头开了间诊所,而且护士小姐极为美丽而又专业敬职,这才慕名而来。”说到后来,那男子的脸已经是全部红透。 “谢谢。”心瞳抿嘴笑开,躬身双手接过那男子的名片,还没忘了宣传,“欢迎辛先生日后有任何不舒服都光临敝诊所,更希望辛先生如果觉得满意,也请向亲朋好友多多介绍。” “一定,一定。”辛雨泽含笑告辞。 . 心瞳下楼,在麻辣烫的小店里找见怨妇似的段竹锦,他嘴里叼着根儿扎鱼丸的竹签儿,一路看心瞳走过来。 “那竹签可是被人家重复使用的,吃过了从大街上捡起来就又去串新的鱼丸;而且被无数食客的嘴索拉过,一根竹签上沾了无数人的口水……”心瞳坐下来,明眸皓齿、红唇轻扬,却说出这样雷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呕……”竹锦捧起一个空的塑料方便碗,就赶紧扣住自己的嘴。 心瞳坐下来却大模大样地吃起麻辣烫来,一边享受美味,一边翘着眼睛瞄着竹锦那副可怜样儿。 “你故意的!”竹锦终于平复住了胃里的翻涌,隔着桌子咬牙切齿。 “让你跟我装酷!”心瞳笑起来,“拜托,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行不?我刚刚可没借着在你诊所工作的机会去勾三搭四,我那是在给你的诊所吸引男性客人呢!” “你不是说现在诊所的客人性别比例失调么?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男性客人,而且就是本大厦里头的金领精英,我当然要希望把他留住!” “嘁……”竹锦呲牙,“那也不用执手相看的吧?我看你们俩不像看病,像相亲!” 心瞳大笑,“他是鼠标手啊我的段医师。难道你想让我学气功,都不用碰触人家的手,就能隔空按摩的?” “他看你的眼神儿不对劲儿!” 心瞳只能叹气,“段医师,就算人家真的眼神儿不对劲,又怎么会不对劲儿到超过段医师你?” 话题一下子拐到比较暧昧的方向上来了,竹锦这下子可来劲儿了。他方面是他长项,反倒心瞳渐渐脸红起来,文静地低下头去吃东西,不再牙尖嘴利了。 “原来你都发现了啊?” 竹锦长眸里邪气潋滟,却又深情款款,“我还以为自己眼睛电力不够,最近考虑扔掉眼镜,裸眼对你。” . “吃东西!”心瞳脸红起来,低垂粉颈有点尴尬,“老人没教育过你,寝不言、食不语么?” “姐姐你勾.引我啊……”竹锦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言辞漏洞。 “什么?!”午餐时间麻辣烫店面里的人很多,小小的店面里挤满了附近写字楼里的上班族,想要什么良好的用餐环境是不可能了,所以心瞳也没好意思在桌面上头打竹锦,只能在桌底下踹他一脚。 竹锦跟偷着了腥儿的猫似的,笑得贼眉鼠眼的,“你说寝不言、食不语,又要我现在不要说话,那是不是说邀我共枕啊?” “段医师,请问你想死吗?”心瞳笑得甜美,说出的话却是尖刀。 “好好,我投降,我不乱说了只需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瞳,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看你的眼神,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还在爱着你,是不是?” .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小小的店面里热气蒸腾,人人吃得面红耳赤,到处一片热闹气象。只有心瞳跟竹锦这里出现了小小的真空。 心瞳惊望着竹锦,嘴里还咬着一颗鱼丸,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不吞不吐的。 竹锦的眼睛氤氲下来,仿佛有妖娆笛声出没银月夜色里,“我想吃鱼丸。” 心瞳赶紧将自己碟子里的一颗给他。 他却勾起唇角,邪邪地笑起来,“……要你嘴里的。” “咳咳,咳……”心瞳大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憋红了。 竹锦赶紧伸手过去给心瞳拍背,虽然面上甚是得意,但是看见心瞳那副咳嗽得难受的样子,还是不免心疼,“喝口水压压。” 心瞳眼泪都咳嗽出来了,伸手扯过纸巾,将口里的鱼丸包起扔到垃圾桶里,接过竹锦手里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大口,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竹锦这才长舒一口气,“看把你吓得。” 心瞳却恢复了从容,眸光流转嫣然一笑,“谁说我被你吓着了?”说罢纤指一指垃圾桶,“你说要我嘴里那一颗?在那儿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去拿呀。” ---------- 217、正室的范儿(更1) 每天早晨,心瞳总是会比竹锦早一点到诊所。先打开门,将清洁工作做好。 竹锦也聘请了清洁公司,清洁工人也很专业,对于那些昂贵的古董级家具都照料得很好;但是毕竟这是诊所,有些医疗级别的清洁,心瞳必须由自己亲手做了才放心。 做完了清洁,心瞳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在窗边坐下来。 这里的视野真好,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外头是整个城市最美的景色。尤其目光穿过城市的喧嚣,就能远远看见那边碧蓝的海水,让人从心理上会产生一种过渡,感悟到:即便人生扰攘、名利压力宛如滚滚红尘,但是只要能将心境放远一点,自然能收获海天一般的清澈和博大。 心瞳有一点点明白了竹锦之所以买下这里、以此为工作地点的这份心情。 绝不仅仅是为了烧包。 视野宛如心境,他这个人看表面绝对是花里胡哨的,可是如果能够看进他的心,就会发现其实那也是个纯净的孩子。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咖啡喝光。 玻璃门上铜铃一响,心瞳连忙放下咖啡杯,职业地回身微笑招呼,“您好,请问您是否有预约?” 话音轻落,心瞳的心也沉下去。 齐珠绣正站在门口,双眼里含着怒火,直视着心瞳! 那天中午吃完麻辣烫,心瞳巧妙地反击了竹锦,继而敛尽了笑谑,对竹锦说,“你方才的话,我宁愿那只是个笑话。你说你还爱着我,可是就算那份情还在,你我都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人。如今我是冽尘的妻子,而你是绣绣的未婚夫。” “绣绣是我妹妹,我希望你能够珍惜她。既然你答应了与她订婚,就请你遵守你当日的诺言。否则,我会看不起你。” . “绣绣,早。”心瞳主动走向齐珠绣,微笑着望她。 自从回来s城的那一天,心瞳就知道齐珠绣一定会来。其实齐珠绣能按捺这么多天,心瞳已经很意外。 四年的时光也让齐珠绣长大了。齐家的孩子都有设计天赋,齐珠绣大学毕业后成为了珠宝设计师,受雇于一间国际知名的大型奢侈品集团。她的设计这几年来也获得过几次有分量的新人大奖。 岁月能够给一个人淬火,职业也会帮人变得内敛。齐珠绣这次能按捺这么多天才找上门来,这就是她长大了的有力证据。 齐珠绣笑笑,环顾整座诊所,“这是竹锦的诊所,我跟竹锦已经订婚,所以按照常理来说,我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可是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 “更讽刺的是,看看你我此时所处位置与面上表情的不同:仿佛你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才是客人。” 心瞳微微皱眉,“为什么你从没来过?” “其实竹锦的诊所这里传闻很多,在我的社交圈子里也频频听见有女生在谈论竹锦,都说有女病患借着看诊的机会来缠竹锦。我听得多了,却只是笑笑。我不来的原因,也就是因为我并不想撞见会有这样的女病患在不,我不是怕自己吃醋,我是真的不拿这些女人放在心上。” 齐珠绣抬眸细细望着心瞳面上的神情,“就像现在社会上那样火热的词汇,正室啊、小三儿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正室,难不成我还跟这些连小三儿都算不上的女人一般见识么?这份当正室的气度,我还是有的。” . 心瞳微微皱眉。 齐珠绣正室的气度却在今日打破,她今日终究还是来了。今日与往日的不同,只是因为今日身在诊所当中的人是她周心瞳,而非其他那些不值得绣绣放在心上的女病患。 “绣绣,你今日特地为我而来。”心瞳轻轻摇头,“还以为你是来找竹锦有事,本想请你坐下稍等,看来已是不必。” “周心瞳,你果然有本事。你走了四年,可是你一回来还是有本事将我的世界全都搅和个地覆天翻!”齐珠绣相貌虽然与齐玉恩和心瞳都有八分相似,但是唯独这份气质总是有差异。面对心瞳的淡然,齐珠绣还是 心瞳叹了口气,“绣绣我知道你跟竹锦订婚了,恭喜你。我在这里只是与竹锦共同工作,他是医生,我是护士,仅此而已。” “真的吗?”齐珠绣冷笑,“看你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在躲避我的。这就证明你自己都是底气不足!你的丈夫江冽尘不是学心理学的么,怎么他没告诉过你这个么?” 心瞳皱眉,“你说我眼神闪躲,这也事出有因:毕竟我跟他之间曾经有情,有共同的回忆。但是既然你们现在已经订婚,那我自然会知道自己做事的底限。” “绣绣,如果你还记得四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说我将你当妹妹来看……,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 “妹妹,哈!”齐珠绣笑起来,“不说这个倒也罢了,我也宁愿将你我之间的矛盾只集中在感情的方面;可是既然你提到妹妹这个词,那我就必须得告诉你周心瞳,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将我家闹了个地覆天翻!我爸跟我二叔,因为你的出现而闹翻了!” 齐珠绣眼圈红了,“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爸和二叔是爷爷奶奶的手心手背,二老为此都病倒了!” “什么!”心瞳也一愣,她也没想到自己跟齐玉恩的见面,会被齐鹤南拍到;更没想到齐家会为此闹起来! “伯母她……,她还好么?”心瞳很担心齐玉恩的处境。 “周心瞳,我甚至在扪心自问,想知道我上辈子有没有亏欠过你,否则为什么今生你一出现在我的身边,就一样一样抢走我最珍贵的一切?你先是抢走了竹锦的爱情,后来又抢走了我哥哥的关注,接下来甚至要抢走我的妈妈!……” 齐珠绣控制不住自己,哭起来,“周心瞳,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这样伤害我,你还有脸口口声声说我是妹妹?二叔说你是我妈跟你爸生下的野种,他说我们是姐妹!可是周心瞳我告诉你,别说现在还无法证明你是否真的是我妈妈的亲生骨肉;就算有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得以证明的话,也不要以为我会真的将你当作姐姐来看待!” “就算连我们齐家人都可以接受你,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 . 心瞳心底轰然一声,“绣绣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想找到妈妈,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生下我的人是谁;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改变什么,更不想影响到妈妈的生活。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在你们家中已经被揭开……” “周心瞳,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既然你在泰国已经嫁人,既然你在本城已经再没有亲人,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齐珠绣怒吼,“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想回来看看,可是你也看完就走啊,你怎么还要留下来,甚至到竹锦的诊所里来当护士,跟他日日相对!” “你对任何人去说,说你对竹锦没有任何的企图,你看看会不会有人肯相信你?!” 玻璃门轻轻一响,竹锦眯着眼睛无声地走进来。他甚至淡定地听齐珠绣将所有的话都吼完,然后才插着兜儿清清凉凉地说了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立马给我离开这儿!” . “锦!”齐珠绣听见背后那凉凉的嗓音,身子本.能一颤,转头看向竹锦那张薄情的脸,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竹锦!”心瞳也赶紧奔上来,挡在齐珠绣和竹锦中间,“你先进去换衣裳,准备开诊。第一位客人的预约时间就要到了。我先请会儿假,跟绣绣下去聊聊。” 竹锦却仿佛没听见心瞳的劝解,一双狭长的眸子依旧冷冷落在齐珠绣脸上,“你是没弄清自己的身份,还是没弄懂这个地方的属性?” “若论身份,你齐珠绣还不是段竹锦的老婆。你想耍正室的威风,那你也得先得哄着我把结婚证儿弄到手了才行!你回家问问你们家长辈去,过去文.革时代没法治的时候儿,人家还懂得举着一本红宝书当规条呢;你现在连张大红封皮的结婚证还没有呢,你就自己给自己封了正室的头衔儿出来撒野耍泼来了?齐珠绣,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218、我把你强bao了!(更2) “要是你没弄懂这个地方的属性呢,那我也不介意再给你扫扫盲:往大了说,此处的地界名叫cbd。cbd是什么,central-business-district,中央商务区,是进行商务活动的地方。再缩小一点儿,这幢大厦是干什么的?世贸大厦,本市最大最豪华的写字楼,融汇本市半数以上的著名公司的办公室,是上班工作的地界儿。然后你再给我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瞧瞧你脚下的这一小块地方:这里是段竹锦医师的诊所,是我段竹锦悬壶济世、治疗病患的工作地点!” “中央商务区世贸大厦诊所,这从大到小的三个地方,哪个不是清楚地标明了此地乃是工作之地,是不允许女人这样以私人的事情大吵大闹的?齐珠绣,就你这样分不清地点,做事完全不考虑影响的,你还好意思端什么正室范儿?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真怕一张嘴被风大给闪了舌头!” “我看你也趁早别说你是齐家的大小姐,否则人家不说你齐珠绣自己天生歪瓜裂枣儿,人家得说你们齐家没家教;你也更甭四处端着我段竹锦未婚妻的所谓正室范儿说事儿,我段竹锦也怕人家骂我没眼光,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假冒伪劣的残次品!” . “段竹锦!你,你好……”竹锦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一波一波地开过来,齐珠绣面上一层一层的苍白下去,到后来满脸惨白,只剩一对眼睛里头通红的。 “竹锦你别说了!”心瞳使劲向后推竹锦,“你这孩子怎么人来疯啊?我越推你,你还越来劲是不是?你想把全大厦的人都招来看你表演啊,还是你想把所有客人都给吓跑喽?你是个大夫,你得有一颗仁心,你的嘴上不能不积德!” 竹锦一张小白脸此时越发绷得溜严儿的,身子尽管被心瞳推着,可是他身高有优势,所以他的眼睛始终还是能越过心瞳的肩头而森凉地盯在齐珠绣脸上,绝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反倒有种豁出去了非要捅个鱼死网破的决绝。 心瞳一看事儿越闹越大,门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就连负责大厦清洁的阿姨们都不干活儿了,拎着拖布水桶都挤过来等着看戏,心瞳一狠心,朝着竹锦后脖颈就是一肘! 竹锦还瞪着眼睛准备继续往下说呢,冷不防被心瞳一手肘给打晕,身子软绵绵地倒地。 . 心瞳劝退了看热闹的人们,将竹锦扶进诊所去。再转身出来时,齐珠绣已经不见。心瞳只能打电话给身在香港的齐怀涵。此时此刻齐家大乱,也只能指望齐大哥回来能控制局面。 坐在诊疗床前,心瞳小心守着竹锦,等着他醒来。她自己真是心乱如麻。 诊室里静静的,只有竹锦和她自己的呼吸声。可是外部环境的绝对安静,反倒会让人的脑子停不下来,而且甚至会让脑子加速运转,产生一些奇怪而纷乱的映像。这就是人们素常所说的“白日梦”。 心瞳皱眉,揉着眉间,想要控制住纷乱的思绪。可是眼前就是一副一副不连续的画面,不断不断闪现。夜色里潮湿燠热的热带丛林,让人喘不过气来。隔着漆黑的夜色有哗啦哗啦的水声,继而有惨叫声打破夜色寂静,将水声全部压了下去 心瞳仿佛在自己头脑中的世界里拼命地奔跑。她仿佛一定要跑到哪个地方去,如果不能及时赶到,仿佛就会有人因她而出事! 她跑,她拼尽了全力地跑。可是夜色里的丛林太过黑暗,她喘不过气来,她更迈不开脚步!她心里只能狂乱地叫着:“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然后脑子里就是黑暗里奇异的凌乱的声响,她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身周却似乎有火把闪耀如白昼……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匕首穿过皮肉的声响然后,她脑海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光芒,也没有黑暗;她耳畔也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没有欢呼,更没有惨叫。 她心底里奇异地升腾出一个声音,她听得见那是她自己的嗓音,她自己的嗓音疏离地对她说:“周心瞳,你亲手毁掉了你想要的一切。一切……” .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一个遥远的声音,穿过她眼前的白色迷雾,清透而来。像是春风化雨,点点驱散雾障。心瞳猛地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竹锦抱在怀里;而她自己竟然在全无所知的情形下,一直在颤抖、颤抖…… “我,我怎么了?”心瞳赶紧推开竹锦,跳下床来,尴尬地整饬衣裳,捋顺头发。这才发现,原来一头一脸的汗,连发丝都已经被汗水濡湿。 “你被我强.暴了……”竹锦耸肩玩儿无赖。 “滚!”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人家没胡说呀,你看你被我抱着在床上,还出了那么多汗……啥运动能这么大运动量,而且大脑都会暂时空白的?”竹锦继续不怕欠揍,“强抱强抱,强行抱住嘛……” “还说!”心瞳囧得快要死掉,一颗心更是蹦得乱了节奏。 “没事了。”竹锦收敛了笑谑,黑瞳宁静地望着心瞳,“去洗洗脸吧,我再躺会儿。” 心瞳这才猛地想起之前的情形。那时候竹锦是被她打晕了的,怪不得此时看着他的脸上还苍白着……可是他刚刚却还在抱着她,安慰她…… “你哪里不舒服?给我看看。”心瞳赶紧奔过来,“我刚刚出手有点重。对不起。” “没事。”竹锦躺好,“你去吧,让我静会儿。” ------------ 【稍后第三更~~】 219、暗战(更3) 心瞳走出纱布屏风去,整个诊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时光滴答,日光从墙上悄然地转着角度。 竹锦闭上眼睛,眼前是方才的一幕: 他是被心瞳一肘给打晕了。心瞳本就是高手,再加上当时真是急了,所以下手一点都没留情;不过好在他复原能力超强,所以在床上躺了会儿就也慢慢醒过来了。 他闭着眼睛继续装,本来是想博取心瞳的同情心,然后借机做点什么小活动的,可是还没等他开始计划呢,忽然听见身边的心瞳急促地呼吸! 睁开眼睛,心瞳已经扯住她自己的头发,尖叫了起来! 竹锦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什么头晕啊,伸手就将心瞳抱进怀里来,将她的颤抖和惊叫都收入自己的臂弯里。 “鳄鱼!鳄鱼!”他听见心瞳惊恐地大喊。 “不要,不要!”心瞳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现实的知觉,被困在脑海中的幻象里,无法挣脱。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终于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她醒来,可是他却被她扔进了噩梦里去。 那个晚上,如果他能在暗夜里的丛林里拦住姐姐,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同?那个晚上姐姐也是让手下以枪托击打了他的后脑让他晕倒,而今日是心瞳在他后颈上的击打才让他又找回了那个晚上的感觉…… 心瞳杀了姐的时间,是不是就在那个夜晚?而姐姐牺牲的地点,是不是就在那片丛林里? . “你好,请问这里是段竹锦医师的诊所么?” 竹锦晕倒,所以心瞳在门外挂了今日休息的牌子,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来了,在外头轻轻敲门。 心瞳只好迎出去,却见了门口那个人后惊喜地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扯进门来,“袁媛!怎么是你!” 同学聚会后,同学们又各散东西去了。袁媛不在本市,心瞳还想着哪天去看她呢,结果没想到袁媛竟然又出现在眼前。 “过来办事么?能呆几天?”心瞳开心得都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这次回来……”袁媛卖关子地乐,“就不走啦!” “啊?怎么会?”心瞳真是太惊喜。 “这要感谢周正啊。正好他们中心医院要从全省范围内抽调护士,他就把这个名额给我了。本来我们那个小县级市的医院也没什么前途,正好还能回来跟你做个伴儿,我当然毫不犹豫当天就跑回来了!” “呵……”心瞳打电话给周正道谢,周正在电话里乐,“那晚上跟你一起去喝酒,就觉着你身边儿每个女伴儿哪儿行呢?难不成天天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一起逛街吃饭啊。蒙甜甜就算了,让她跟着你,我都不放心。正好有这么个抽调护士的机会,袁媛自己的资历也够,我也就是顺水推舟。” 心瞳没出息地站在原地握着电话就流下泪来,“周正,谢谢你。”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可是心瞳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事情的背后,蕴藏着周正多深的心意。 . “段公子呢?”袁媛伸头四处去找。 竹锦哼哼着从纱布屏风里头喊,“袁媛,我在这儿呢。负伤了,失礼了哦。” “负伤了?”袁媛狐疑地瞄着心瞳。 心瞳的脸腾地就红了。 袁媛转进去看竹锦,“脸色是很不好。怎么了?” “脑震荡……”竹锦虚弱地喘息,“被她给打的。” “打的?”袁媛就忍不住邪恶了,转头眨着眼睛瞄心瞳,“段公子又对你做啥不道德的事儿了,让你把他给打成这样……” “强……”竹锦那个“抱”字儿还没说出来呢,心瞳就是一瞪眼睛,“你还敢说!” “不敢说了。”竹锦赶紧乖乖躺好。 可惜这情形就是越描越黑,袁媛乐得都快出内伤了。 “段公子咱们去医院看看吧?”袁媛建议。 “没事儿。我自己就是医生,这个诊断还是能做得出来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头晕,晚上一个人在家,估计连上厕所都得栽倒在地……” 心瞳的脸红了又白,“你,你一个人住?” “嗯。”竹锦闭着眼睛,长睫轻颤,“我一直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那边,守着那个家。” 心瞳眼里本来就有泪,让竹锦这一说,赶紧转过头去。 袁媛瞄了瞄竹锦,又转头望了望心瞳,轻声建议,“哎哟~~,那心瞳,那你还真不能不管他……” . 夜色轻轻,心瞳独自坐在竹锦家老房子的庭院里。头顶的葡萄架又缀满了绿叶,叶间点点坠落闪烁星光。 这里的一切,丝毫未变。 这里本就是老街,这些俄式的老房子本已经经历过百年风雨,所以短短的四年对于它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根本不至于有任何的改变。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按下给冽尘的电话。 “这边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冽尘的嗓音在电话里一如从前般温柔,“妞,我很想念你。” 心瞳闭上眼睛,轻轻点头,“冽尘,你的身体……” “我没事。”冽尘在电话那边带了点寒意,轻轻一笑,“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去跟段竹锦要那配方。我自己熬得住。” 心瞳难过地握紧电话。当年冽尘染上的毒,她也没想到竟然始终没有完全戒掉。当冽尘将这个事实告诉她的时候,她险些晕倒。 虽然冽尘的自制力很强,对那东西的依赖并不似其他瘾君子一样强烈,但是他还是离不开那东西。 更让心瞳没想到的是,原来当年冽尘从竹锦手里买了那新型的毒品之后,送到了傣帮去生产,冽尘却也因此而上了竹锦那药品的瘾,几年来无人能解! 冽尘说,这种混合型的精神药品,只有竹锦才能解。 就像绣绣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既然只是回来办理房子的事儿,可是怎么还当起了竹锦的护士,而且不走了因为她要留下来,至少帮冽尘拿到竹锦的那个配方,或者找到解开的办法。 所以她必须留下,并且要反复警告自己:自己留下只是为了冽尘,无关其它。 220、为什么跟她订婚(第一更) “哎哟……”房间里传出某人的哀嚎。不过一听那嗓音里就至少有30%的夸张成分。 心瞳走进房间里去,旧日的时光一下子铺面而来。那条走廊,她曾主动扑上他的身……整幢房子的陈设也一直都没变,回头看客厅里的老式布套沙发,仿佛还能听见一同做方便面促销的姐妹们一同脸红心跳地说起“竹奴”的故事。 时光如昨,仿佛一切都没改变。 都说岁月等闲变却故人心,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时光的影响? “怎了?”心瞳进了竹锦的卧室,“是头晕了么?都说了要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挺着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咱国家的医疗卫生资源还不充足啊,你没看那些好医院挂号都排那么长的队,甚至直接造就起一个高薪职业队托儿么?我本身就是当医生的,还去跟人家人民大众抢医疗资源我一个医生,再加上给我看病的医生,我们里外里给国家和人民折扣下去两个医生,那我多对不起老百姓啊。” . 心瞳只能乐,“我看你还真没事儿。思维很清晰、口齿相当伶俐,反倒比晕倒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说不定我那一肘非但没打残废你,反倒激发了你什么什么潜能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着。”竹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两只狐狸眼睛一闪一闪的,“我也不是个贫嘴的人啊,这四年来我相当惜字如金。可是姐姐,怎么一见你回来我就这么人来疯了呢?一看见你,脑筋它急转弯了,嘴上都没把门儿的了,一颗小心脏更是跳得扑腾扑腾的。” n你是想说你自己得了甲亢么?”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抿着嘴笑起来,“好啦,别贫了。我给你倒杯水,你喝了赶紧睡吧。时间不早了,你别把人家袁媛给吵醒了。” 毕竟老房子里头只有竹锦一个人,心瞳来照顾他,可也不能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袁媛看出心瞳的为难,自告奋勇来当“第三者”,心瞳这才遂了竹锦的心愿。 “或者,你的药都放在哪儿?我给你找点镇静的药吃了,早点睡。”心瞳转过身去,轻声说。 . 竹锦的狐狸眼睛闪了又闪,“我的药箱都在书房里呢。书房里有个三开门的大冰箱,里头放着的都是我的原料和实验品。” “嗯。”心瞳走向房门,“镇静类的放在哪一层,哪一格?什么颜色的瓶子?” “……,就是那个。”竹锦似乎终于找回了睡意,咕哝着躺回去。 “哪个?”心瞳转头来望竹锦。 竹锦呲牙在夜色里一乐,“捉迷藏吧姐姐。别忘了当初你和我同是药理学测验的最高分看看你的鼻子还有没有当年那么好用。” “我若找错了,你难道不怕被我药死?”心瞳无奈摇头。 “不怕。”竹锦挑眉望来,“你给我拿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药死了也心甘情愿。” “你少来。”心瞳摇头笑起来,“说得跟你满柜子都是孔雀胆、鹤顶红似的。一般药物药死你也难。” “说的就是。”竹锦懒洋洋伸了个腰,“所以放心大胆去拿吧,密码是102107。我自己配的药,就算吃错了,我自己也有法子解。” . 心瞳进入书房,打开冰箱,手指就颤抖了。 巨大的几乎占了一面墙的特制冰箱内,每一格都有独立的温控设备,各自都有严格的温度与湿度等指标的控制。随着冷气氤氲成的白色雾霭,灯光照亮的各色药品仿佛闪烁着诡秘的笑容,出现在她眼前。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里头有能满足幸福的愿望,也有邪恶的诅咒。关键在你选择了哪一样,手指头够不够幸运。 心瞳深吸一口气。 她之前跟竹锦提药的事儿,其实本来只是个试探。她真的没想到竹锦能那么大方地将药柜的密码就给了她。眼前的一格格药箱里一定就有能帮得到冽尘的那一种……以为要处心积虑才能得到的,原来竟然这样容易就到了眼前。 心瞳侧耳倾听了一下周遭,确定竹锦和袁媛都没有跟来,她这才伸手一格格打开药品,挨个用鼻子去闻。 传统毒品多为生物碱类,都有比较清晰的苦味;美沙酮等可以用作替代类药物帮助戒毒的药品也都有特定的气息,心瞳努力从数百瓶的药剂中去找到能帮得到冽尘的那一种。 “这世上的药品,用得好了可以治病救人;如果用到了歪门邪道上,那就成了毒。我今天说过的话,你们要切记,切记。”当年药理学老师在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曾经语重心长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心瞳今日回想起来,只觉心中悲凉。 冽尘当年染上了毒瘾,他也一直在寻找一种替代类药物来戒断他的毒瘾。冽尘在网上发现了竹锦卖的精神类药品,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帮助自己安全戒毒的药品。可是他却太过心急,服用不得当,反倒造成了对这种药物本身的依赖。 可是傣帮始终并没能破解开竹锦的配方,所以冽尘想要继续找到那种药物,就必须再找到竹锦。可是竹锦在网上的那个网店却于年初突然关掉。所以她只能选择回来,只能想办法找到竹锦,否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冽尘挣扎在毒瘾的折磨之下就仿佛,当年眼睁睁看着爸被折磨至死,而她却束手无策! 一切的一切,宛如竹锦在当年埋下的一笔伏线,余韵震荡至今。 心瞳有时候都不能不去猜想,是不是竹锦早就想到了,有朝一日她会留在金三角再不回来;所以他故意埋下了这一笔伏线,等着她乖乖回到他身边? . “找到了么?” 心瞳端着温水和药片走进卧室去,竹锦躺在黑暗里,眼睛里闪着幽光。 心瞳的心微微一晃,却是淡然一笑,“你以为能难得住我么?” “嘁……”竹锦接过水杯,将药片仰头扔进嘴里去,毫不迟疑吞下去。却长眸暧昧地落在心瞳面上,“可是你别忘了,我那一柜子的药都是为了配春.药用的,更有不少做好了的春.药成品。你如果给我错拿的是春.药,我要是发作起来,你可得负责哟……” “我!……”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我觉得我不会猜错的!” “是么?那愿赌服输,你坐在这儿陪我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证明了不是春.药,那你再走。”他像是醉了,长眸染满了慵懒,邪邪地凝着她,“别告诉我,到时候你会不管我啊……” “别乱开玩笑了。”心瞳红着脸跟他拉开距离,“竹锦,别忘了你现在是绣绣的未婚夫。我不希望你再这样胡乱开玩笑。就算你不尊重绣绣,我却必须尊重!”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竹锦面上熏红渐盛,他的目光也越发绵长,“其实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跟绣绣订婚了,是不是?你明明那么在乎,可是却为什么始终不肯直接问出口?” . “竹锦……”他的面色有异,心瞳大惊,也不敢大声声张,只能向后再退两步,“这是你的私事,是你对你自己未来人生的抉择。我凭什么问?” “你凭什么问?”竹锦笑起来,身子越发向心瞳靠近,“就凭我一直还爱着你,没有一天忘得了你!” 竹锦说着一把扯住了心瞳的手腕,他的掌心火热,几乎烫疼了心瞳的皮肤,“问我。乖,问我。” 心瞳努力甩开手腕,“其实我又何必问?你跟绣绣本就是青梅竹马,你们两家也希望玉成此事。我当年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没有我的出现,你本来就是会跟绣绣走到一起去的竹锦,谁人不希望成就一桩‘锦绣良缘’?” “可是那个人却为什么非要是齐珠绣?我的眼光你也应该知晓,我从来都是要最好的,可是齐珠绣并不是最好的……”竹锦不慌不忙,一点点引着心瞳的思绪。 “……我,我不知道。”心瞳已经退到墙角去,防备地举起拳头,“竹锦你给我停步!” “你不肯问了?那好,我告诉你……”竹锦的呼吸都灼热起来,喷在心瞳面上与颈侧的气息滚烫炙人,“我选择齐珠绣,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是齐珠绣,而是因为她像极了你!” ----------- 【上午第二更~~大家周末愉快。】 221、当春乃发“声”(第二更) “段竹锦你无耻!” 心瞳被逼到墙角,听见竹锦的话,只觉内外交困。她并非想不到这原因,可是她却是真真儿不希望是这个原因,所以她宁愿从不提起这个话题。否则,她自己良心何以堪? 此时却终于听见竹锦说出这个原因来,心瞳只觉愤怒,颤抖朝着竹锦就怒吼了起来,“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就因为绣绣与我相像,所以你才肯与她订婚,是不是?你得不到我,就想得到她,然后在她身上找我的影子。你以为这是对我的最大赞美,可是你想没想过绣绣的感受!” “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不论是高高在上还是低贱如草芥的,在爱情面前却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更没有男人可以任意打着爱情的名号,就将一个女人当作另一个女人的备胎!更何况那个女孩是绣绣,是从小心高气傲的绣绣!段竹锦,你究竟想没想过她的感受?如果你不爱她,就不要耽误了她的一生,就不要跟她订婚!” “混蛋!”心瞳气疯了,拱起膝盖准确地撞在竹锦的兄弟上。竹锦没躲开,哀嚎着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瞳,你、你往哪儿踢啊!”竹锦眼泪都掉下来了,“命根子啊,就一根,没备胎的。废了就没了……” “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我也得为你着想啊!” “你还找揍?!”心瞳作势又要打,居高临下狠狠瞪着竹锦,“我刚刚还希望那千万不要是春.药,可是我现在改了主意了,我现在真心希望那就是春.药!希望你吃了春药,却器官残废了,发泄不出来;憋死你个混蛋!” 心瞳说着抬脚出门,怒气攻心,一个回身儿将房门也从外头给别住,向门板内冷哼,“段公子,你今晚就一人儿在房间里好好享受发春的心情吧,别忘了‘当春乃发声’哦!” “瞳,你好狠啊……”竹锦捂着可怜的兄弟,在房间里哀叫。 “你活该!”心瞳气急了,转身毅然离去! . “地震了么?”听见楼下乒乒乓乓的响声,袁媛从梦里睁开眼睛,一脸的迷茫。 “是啊,赶紧跳楼吧。窗子在那边……”心瞳怒气未消。 袁媛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坐起来,“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你又跟段公子吵起来了。” “我这语气?”心瞳怔了怔,“吵架就是吵架,还能分清是跟谁么?” “你还不知道么?”袁媛摇头,“你从前的性子那可真是清冷,就算一个宿舍里住着,你也只是跟我还算亲近;就连小可和佳佳,你最初都不是很搭理。所以就算有人说你句什么,你也根本就不放在心里,跟没听见似的。” 心瞳脸一红。她知道自己当初就是这样儿的,异性恐惧症其实也是这种心理的一个变种。 “我知道我当初像个刺猬似的。袁媛,多亏有你。” 袁媛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后来你的性子就变了,你开始会发脾气了,有时候从外头回到宿舍来挂着一身的怒火。我们姐妹三个还私下里说,心瞳这回可总算能看见点人间烟火气儿了,终于有人能气着你了。” “你的心灵再强大,也终究有人能有一根更长更坚硬的矛,这回那人终于一下子刺进你心里了,让你知道疼了。” 心瞳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那个能惹你生气、能一下子扯下你那层冷漠外衣的人,就是段竹锦啊。”袁媛语重心长。 心瞳咬住唇。她怎么能忘,当初为了3000块钱的奖学金,她跟段竹锦各种吵;她一定得要,那个家伙不要脸地就是一个劲儿不给,气得她快要发疯,跟他唇枪舌剑,恨不得拳脚相加。可是无论她怎么骂,他就是不生气,还笑嘻嘻地瞅着她,甚至还约好,这次骂不够的话,下一次继续…… “是啊,谁让他毒舌又厚脸皮。那是个非人类,我自然斗不过他。” “心瞳,别怪姐妹说话不地道:我们四年没见,我真的想知道,你跟你那个江冽尘在一起的时候,也像跟竹锦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发过脾气么?” . “发过啊。”心瞳深吸了口气回答。 当然是发过脾气的,冽尘毕竟是冽尘,那是她一起长大的人啊,她怎么可能对他如同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般? 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冽尘的身边就已经围绕不少女生,情书、巧克力、爱心便当,一个都不少。她还清晰记得她当初那个火大啊,恨不得跳到冽尘和那些女生中间儿去,一脚把那些小妖精给踹开! 那时候她还是有爸罩着的女儿,虽然爸离得远,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有仗恃的。所以连怒火都可以来得那么带着撒娇的味道,因为她知道有爸的包容,更有冽尘的忍让。 结婚之后也是啊。因为傣帮与沙琨集团之间的矛盾,她跟冽尘也是吵过好多次。最严重的一次,她气急了伸手扯断了冽尘腕上的那挂翡翠的念珠,扬手间那些珠子全都掉进窗户外头的花丛里去,甚至还有几颗远远飞进了那片湖水里。 差猜在事后告诉她,说那手珠是冽尘最喜欢的东西。在冽尘刚来泰国,不被沙琨集团的长老们接受的时候;还有在冽尘的毒瘾发作的那些孤单的夜晚,冽尘就是独自数着这挂手珠,才渐渐安静下来的。 下人们都不敢摸不敢碰的,竟然让心瞳就那么就给扯断了,而且珠子飞落四处,恐怕找都找不全了…… 心瞳心中大痛,面上又不肯轻易服输,于是便借着夜色偷偷出去找。整个人爬进花丛里去,伸着指尖一寸一寸的土地去摸。可是却一不小心前头跟另外一颗头磕在了一处幽暗里捂着脑袋去望,却看见冽尘同样尴尬的笑容…… 难道这还不算跟冽尘发脾气么?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她与冽尘之间有多相爱? “可是心瞳,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你刚刚说的那种发脾气。”袁媛叹息着摇了摇头,“情人之间的发脾气不是单纯的吵嘴。” . 夜深了,心瞳躺在袁媛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闪闪烁烁,都是跟冽尘之间的一切。 她跟袁媛说,当年小的时候她就跟冽尘发过脾气:此时方想清楚,是发过脾气的,可是却只是在自己心里,面上表现出来的却从来都是笑意。就比如那次给冽尘的调料盘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调料,捉弄人得逞之后就那么昂然离去。 那时候的她真是倔强到了骨头里,就算被人伤了心,也总要高傲转身,留给对方一个笑着的背影,决不让人知道她心里的难过。所以那时候的她,算不得是“发”过脾气的。 还有这四年来。为了傣帮,她跟他之间争吵过数次,次次都是那样难过。有一点像两只老母鸡,各自为了保护自己的小鸡宝宝而彼此攻击…… 吵是吵了,却不像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心瞳越想越是烦躁,只好披衣起身。 还有个事儿让她无法安眠:竹锦还被她给锁在书房里呢,他到底是不是吃了春.药?他兄弟上的伤到底严重不严重? 方才她不会真的一膝盖真的把他给踢废了吧? . “竹锦?”心瞳站在门外轻唤,“你,你没事儿吧?” 没声儿。 “竹锦?”心瞳再唤一声儿。 里头还是没动静。 心瞳有点慌了。 虽然都是专业人士,知道吃春.药不一定就能死了人,除非你心脏血压什么的有问题;可是毕竟打小看言情小说、武侠小说里头都信誓旦旦地说,如果男人吃了春.药不在规定的时间里ml,那就有可能“阳爆”而死~~ 有时候就是习惯挑战真知,心瞳一听里头没动静,她就也退化成普通女人,脑子里只萦绕着恐怖的镜头了! “竹锦,竹锦你说话呀!”心瞳手指头都不听使唤了,将别着门的筷子抽出来,都费了大半天的劲。终于打开了门,心瞳冲进去,可是眼前还哪里有竹锦的人在? 他刚刚躺过的椅子是空的,沙发上也没人……他去哪儿去了他! 心瞳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正慌乱间,背后突然扑上来一头野兽,一把从后头抱住了心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