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1节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作者: 卢小酒 简介: 文案一 身为科研人员的林晓穿成一本80年代气运文的女配,为了突出女主的艰苦奋斗,她的运气还算好,嫁给了家境殷实的一个男人,生活平淡无忧。 女主漂亮又有野心,跟原书男主谈恋爱并未婚生子,霉运缠身。 女主第二次穿书时,得知自己的命运,为了改变,趁林晓脑袋受伤的时候,诓骗她和原书里的知青男主谈恋爱,并生下了自带霉运的小团子。 换了气运以后,女主小时候的生活逐渐变好,而林晓家里一地鸡毛。 林晓对被换气运一事毫不知情,倒是女主因为作妖太多,渐渐发现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消失了,而看似倒霉的林晓一步步成为了村里的首富。 * 文案二 回来认亲的小团子很可爱,总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晓。 “妈妈,我吃得很少,别的小孩能喝一碗粥,我只喝半碗哦。” “妈妈,爷爷说我是福娃,爷爷收养我的时候,赚的工分是整个队里最多的,我把身上的好运都给妈妈好不好?” “等我长大了赚大钱养妈妈。” * 林晓养了小团子以后,睡个觉床塌了。 去河里找吃的,几十年水位没变过的河流突然涨潮了。 上山,原本坚固的山体发生了泥石流。 …… 小团子手足无措的看着林晓:“妈妈,我真的是福娃哦……” 原本也是霉运体质的林晓笑了。 娘俩都一样,这不就负负得正了嘛。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晓 一句话简介:勤劳是致富的密码 立意:在八零年代好好过日子 第1章 最近,一个八卦震惊了整个生产大队。 林家那个傻了的林晓未婚生子,儿子回来认亲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不知道,林晓从小性格文静,不爱跟人说话,八岁的时候上山摔坏了脑袋,很少出门。 这样一个不爱跟人交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有儿子呢? 乡亲们经过一打听,总算想到了一件事情。 四年前,几个知青下乡,当时闷在家里的林晓居然破天荒的去知青点走动,走得还挺勤快,好像跟长得最高大的那个知青走得挺近的,村里有人还看到过他们俩夜里单独散步,可那知青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大家一无所知。 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唯一一个跟林晓接触过的男人,孩子要真是林晓的,准是他的没错。 乡亲们都是热心肠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围在林家院子外边看热闹,可你说好巧不巧的,这孩子刚领进屋,林晓居然不小心栽进井里,昏迷了。 大伙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拉上来,队长王志富让人去村卫生院叫医生过来,帮忙看病。 林晓她娘岑春光在床头边哭,而她爹林旺财沉默不语,脸色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么等了一个小时,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磕到头了,睡一会就能醒来。 大家松口气的同时全都在唏嘘。 要说这林晓啊,也是个命不好的,断断续续读了十年书,不是个上学的料子,一到学校就偷偷跑回家,因此一直没能小学毕业,林旺财三年前去上工的时候,摔断半条腿,依靠拐杖走路,一家的重担都压在岑春光身上,岑春光是个勤奋人,但是大字不识。一个人养两个人,还得帮林旺财治病,已经够不容易了,现在再来一个小的,这肩膀不得垮了? 林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大家正想着这事的时候,王志富领着孩子从屋里出来。 村民们全都看呆了。 是个小男孩儿,看起来也就三岁大,剪着个小寸头,虽然身子瘦小,可大眼睛清澈明亮,就像星星一样,村里这个年纪的孩子总爱跑去泥地里或山上玩,脸不怎么干净,可这孩子啊,脸蛋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像过年时大家贴在门上的小童子。 “这孩子也太俊了。”有人忍不住夸赞。 可爱的孩子总是令人喜欢,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鼻子,这眼睛,生得太好了。” “话说这脸跟林晓还真的长得有点儿像。” 孩子就站在院子里,任由大家打量,一点也不畏生。 送孩子过来的是另一个生产大队的人,叫杨刚,他今天是抽空送孩子来龙福村的,家里距离龙福村不近,走路要半天,急着回去。 “王队长,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信和东西我都放在屋里了,林晓上过学,醒来后看了信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 虽说不是同一个队里的人,可也是熟人了,王志富知道他忙,这年头吃饱饭不容易,一大家子都等着那些工分养活,就没留人。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等林晓醒了,我好好给她做个思想工作。孩子是她生下来的,一定得留下。” 王志富作为公社里的队长,一向公私分明,又热心肠,村民们对他都很敬重,杨刚知道他会解决好这事,也不担心。 他低下头,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家宝,屋里头躺着的那个人就是你娘,汪大叔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再照顾你,往后你就跟你娘待一块,不怕。你是你娘亲生的,她会对你好的。” 家宝是孩子的乳名,他乖巧的点头:“谢谢杨叔叔。”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杨刚心头一软,从兜里掏出一小块东西,塞到他破旧的口袋里:“这是叔叔给你的,过几日再来看你。” 杨刚又摸了摸家宝的头,转身离开。 刚出院子的门,就有好事的人把杨刚拉住:“杨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孩子不是林晓的吗,怎么会养在你们村里,这些年也没个消息,好好的怎么送回来了?” 杨刚只是摇头:“这是林家的家事,我不方便多说。过几日还要过来一趟呢,先这样了啊。” 杨刚这么一说,大伙儿更好奇了。 听八卦听不到全貌,心里头别提有多痒了。 王志富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都别猜了啊,等林晓醒来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大伙儿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了,一个都没动。 就在这时,家宝朝着村民们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我叫家宝。” 哎哟…… 大伙儿又愣了。 家宝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真的就像神童下凡,别提多好看了。 再听听这小嘴,多会说话啊。 看家宝不是个胆子怯的,有人凑上前问:“你叫家宝啊?你爹是谁?” “家宝,你在溪水村的时候是谁养的你,你妈怎么会把你丢在这儿?” …… 你一言我一语的,比过年还热闹。 家宝似乎被他们问怕了,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求助似的看了看王志富。 王志富说:“好了,大家都先别操这个心,一切等林晓醒来再说。” 听了这话,大家这才想起来,林晓还躺在屋里呢。 有人忙说:“我进去看看人醒了没。” 话刚说完,屋里头就传来了岑春光惊喜的喊声:“闺女,你醒了。” * 林晓刚睁眼,脑袋昏昏涨涨的,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耳边吵杂得厉害,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她疑惑的抬起头,模糊的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看,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活像在动物园里围观动物,还是稀有动物。 林晓一头雾水,这时有一双手把她拉起来,还贴心的在她后背垫了枕头。 视线变清晰后,林晓看清楚了她们的衣服打扮。 她心里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拍年代剧呢? 可是,她也不是演员啊,昨天做实验太累了,趴在桌子上睡,醒来怎么就这样了。 林晓以为自己在梦里,扫了一圈屋里的环境,泥墙黑瓦,非常破旧,墙上就挂着一个干活的草帽。 就连她盖的被子,都是几十年前那种图案的,这摆设只有在年代剧里才见过。 帮她垫枕头的那个女人哭得眼睛都红了,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林晓心里头莫名对她生出股亲切感。 王志富说话了:“林晓啊,你说你也真是的,有了孩子也不说,偷偷瞒着村里人生下,又把孩子丢在了溪水村。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时代,这思想啊也得跟着解放,不仅思想要端正,作风也要优良。” “林晓同志,人可以穷但志绝不能短,我知道你有难处,可你现在二十岁了,只要肯干,还是能有口饱饭吃的。现在孩子找上门了,你就得养着。” “对啊,林晓,这王队长说的没错,你说你爸当初好歹也是我们村里的文化人,你自个也上过几年学,这思想怎么比我们还落伍,干出弃养孩子这种事情。” …… 一个个嘴巴都像机关/炮一样,喋喋不休的劝着。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2节 林晓越听越觉得像年代剧里的领导给村民做思想教育时说的话。 听他们说了一堆,林晓终于慢慢的反应过来了。 她竟然穿越到了八十年代。 现在的场面,跟她看过的一本书的开头一模一样。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突然一个软糯糯的东西抓住了她的手。 林晓下意识低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朝她甜甜的笑:“娘。”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求收藏,么么哒。 第2章 家宝这一声叫出来,大伙儿心里就像塞了块棉花糖一样。 “林晓,孩子既然回来认祖归宗了,以后就好好养着。” “旺财,你孙子真乖。” “这么可爱的孙子,林晓她娘,以后你和旺财有福了。” 这小嘴甜得仿佛抹了蜜,整个龙福村可找不到这么会说话的孩子。 孩子? 林晓认真盯着小萌娃看,愣是没从他身上找到一点儿相像的地方,正准备回忆,脑袋一阵抽疼,她抬手揉了揉额头。 村民见她一直不吭声,以为她不愿意接受孩子,又唠叨了起来:“林晓,你可不能逃避啊,好歹是一条生命。” 王志富说:“林晓同志,事情我都替你问清楚了。四年前你出去外边养伤,孩子就是在那时候生下来的,当时你不想养,就丢到了溪水村门口,汪大叔同志好心收留了孩子。上个月汪大叔去世了,没人照顾这孩子,杨刚就把孩子送回来了。” “当时你才十七岁,怕丢人和家里人不同意,不想养孩子我能理解,现在孩子长大了,就不能再亏待。有什么困难,大队里都会尽量帮你们想办法。” 旁边的人跟着帮腔:“对啊,不行还有春花和旺财呢,总不会饿着孩子。” 叽叽喳喳的,林晓听得头疼,越是努力去回想,就越想不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听着他们说,大概听了半个小时,再加上汪建光给自己的那封信,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捋清楚了。 家宝是她当年趁天黑放在溪水村村口的,以为没人看见,其实溪水村的汪建光看到了,但见她可怜,就没把这事说出来,帮忙收/养孩子。 捡到家宝的时候汪建光已经六十岁了,老伴早就去世,因为这孩子跟家里的儿子吵了一架,分家单独住,上个月因病去世,他的那些儿子和女儿没有一个人愿意扶养家宝,好心肠的杨刚平时跟汪建光走动多,知道家宝的真实身份,思来想去,就把人送回来了。 林晓再次打量家宝,身板有点瘦,但脸非常的可爱,正用一双期待的目光望着她,让人忍不住心疼。 家宝小声说:“娘,我叫家宝,回家的家,宝贝的宝。” 立即就有人夸:“这孩子聪明,以后肯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才三岁就这么会说话了,真让人稀罕。 王志富语重心长:“你看看,孩子多可爱,作为母亲,一定要好好对待孩子,苦了自己都不能苦了孩子啊。对了,孩子留下,我给你们家记三十公分。” 村民们惊叹不已。 三十公分。 每户人家去大队里忙活一天,男人也就记两个工分,林晓养个孩子,得的工分比他们一个月还多。 顿时,有些人心里就不太满意了,还有嫉妒的。 “队长,孩子本来就是林晓的,她扶养孩子是义务,怎么记这么多工分?” 这林家还有岑春花能干活呢,对大伙不公平。 说话的是李兰娟,那张嘴在大队里头特别厉害,可能说了,性子又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太会顾忌。 王志富解释:“旺财哥家的条件大家都是知道的,每个月都要买药治腿,孩子突然回来,对林家来说是雪上加霜,记点工分,也算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往后啊,家宝就是我们龙福村的一份子了。” 王志富作为队长,各家各户的情况心里都是有数的,尤其是这两年国家提倡开革开放,虽然这政策嘛还没完全落实到龙福村,可思想得跟得上。 最近这两个月,他没少做乡亲们的思想动员工作。 林旺财和岑春花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勤勤恳恳,家里突遇灾祸,不容易。至于林晓,他观察了好几年,上过几年学的人,还是有点知识的,大家都说林晓摔坏了脑袋,但他觉得这姑娘没傻,只是遇到了点挫折,不愿意跟人交流。队里上工的时候偶尔会参与,当年出去外边治病的时候,还是他开的证明,当年把孩子丢下,肯定是有顾虑,记点工分,让她和林家知道养孩子不是一件坏事。 “每次村里有孩子出生,为图喜气,我也是给大家多算了工分的。” 王志富这么一说,村民们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们都是得过便宜的人,哪儿能指责王志富不公平啊。 林旺财和岑春花还没从孙子回来认亲的惊吓中回过神,心里头五味陈杂,岑春花看到自家女儿脸色不太好,心情更加复杂,催促大家离开:“大家都散了吧,这件事我和旺财会好好跟小宁说的。孩子既然回来了,我们林家就不会不认。” 岑春花一承诺,王志富就放心了,招呼看热闹的村民离开。 家宝刚回来,总得给林家一点时间去消化。 “旺财哥,旺财嫂,家宝这孩子不错,家里添个人添份热闹。你们的困难我都明白,往后队里要是有什么补贴,我会多考虑你们的。你们跟家宝好好聊聊,晚上我再过来看你们。” 说完又指了指地上那半袋粮食:“粮食是杨刚带过来的,记得收好。” 岑春花感激道:“辛苦你了,队长。” “都是同一个队里的,客气啥。”王志富出去后,摆摆手示意还在看热闹的人离开,“都别看了,回家干自己的活去。” 大队长发话,大家三三五五的离开,林家院子很快就恢复了清静。 “小宁,跟娘说,孩子真是你亲生的?”岑春花抹了抹泪,一脸认真的询问林晓。 小宁是林晓的小名,自家人称呼孩子,一般都是叫小名。 林晓哪里记得从前的事情,正愁着怎么答复,岑春花看她沉默,觉得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咬牙哽咽道:“把孩子丢下确实是我们林家不对,既然都送回来了,就好好养吧。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以后她努力干活,总能养活一大家子。 林旺财唉声叹气:“林家的种不能流落外头。”这也是同意的意思了。 岑春花把脸收拾干净,扭头看家宝:“你叫家宝?” 家宝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奶奶,觉得她面色和蔼,怯怯的唤了一声:“奶奶好。” 岑春花先是愣了下,然后面色缓和道:“好好好。” 她也是头一回当奶奶,可自家孙子就算是第一次瞧着,也觉得比别人家的可爱。 家宝偷偷瞥了瞥林晓:“娘,你放心,我很乖的,别的小孩喝一碗粥,我只喝半碗哦。” “娘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家宝问这些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 岑春花和林旺财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家宝。 林晓是夫妻俩一手拉扯大的,对孩子很有感情,听到家宝这么说,心里就像堵着块石头,难受得慌。 自家孙子流落在外头这几年,真的是苦着了。 林晓也愣了,她是孤寡体质,还没谈过恋爱,突然多了陌生的家人,还有儿子,需要一点心理准备时间。 不过,这真的是她在这个年代的儿子吗? 她怀疑的看着家宝。 从头到尾,林晓都没说过一个字,自家闺女的心思,岑春花总能猜出几分,给林旺财使了个眼色:“孩子他爹,你带家宝出去逛逛,我跟小宁说几句话。” 林旺财明白她这是要给女儿做心理建设,点点头,对家宝说:“家宝,跟爷爷出出去。” 家宝看了眼林晓,犹犹豫豫的伸出小手握住林旺财:“爷爷,我抓着您。” 林旺财这几年没少为自己的腿忧愁,本来对于家宝的到来,心里头正添堵,看到家宝如此,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爷孙俩离开后,林晓下地,试着活动了下筋骨,发现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额头有点疼,她摸了下被撞到的地方,发现鼓了一个小包。 就是早上掉井里磕到的那块地方。 岑春花:“娘待会去卫生院买点消肿的药,给你涂涂。” 现在屋里只有母女俩,林晓看着这个陌生的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我……” 岑春花握住她的手:“什么都别说了,娘理解。村里人要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吧,我跟你爹都几十岁的人了,脸皮厚,不怕他们笑话。你呢,要是听到了那些不中听的,都别往心里去,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 “家宝一个孩子能吃多少,娘还有力气,多吃点苦,能帮你养活他的。” 虽然还没真正接受这个家,但林晓感受得出来岑春花是真的疼自己,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说了一个“好”字。 来都来了,无论是什么难关,总都能渡过的。 作者有话说: 大俢了,记得重新看哦。 第3章 家宝回来认祖归宗,接受最快的人是岑春花。 眼见林晓的情绪平稳,她悄声问:“小宁,老实跟娘说,孩子她爹是谁,当初生下家宝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林晓摇摇头:“娘,从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 岑春花叹息一声,明白林晓就算记得,也是不愿意说了。 未婚先育到底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这四年过来,也从没哪个男人来过家里,从前的事情再提起就是戳痛处,她怕林晓情绪不佳,就没问下去。 “你再休息一会,娘去厨房里煮点饭,吃完午饭,上山去看看。” 说着,岑春花把杨刚带过来的那半袋米打开,里头除了米,还有家宝的衣服。她把衣服拿出来,扛着米去了厨房。 收养家宝的人已经去世,米是留给家宝的,也相当于是给他们林家的了。 丈夫断腿,女儿有点傻,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又多了个吃饭的孙子,这半袋粮食,是林家的救命粮。 岑春花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林晓了,她环顾四周的环境,仍是什么都没想起。 午饭做好的时候,岑春花牵着家宝的手进屋,手里头还拿着一个小碗。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3节 “这是我前几天上山摘回来的草药,碾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消肿,你待会敷在额头上,过几天就消了。” 林晓接过药,说了声谢谢,然后低头看着家宝。 家宝刚刚跟林旺财和岑春花待了一会,感觉新的爷爷奶奶对自己挺好的,但对于亲娘,他还有点害怕,怯生生的回看着林晓。 岑春花一看这情况,说:“家宝,你留在屋里帮你娘涂药,跟你娘说会话,奶奶去厨房忙活。” 家宝点点头,目送着岑春花进厨房,才回过头,小声的说:“娘,我帮你涂药。” 林晓仔细打量家宝,越看越觉得他的眉眼熟悉,莫名觉得亲切,慢慢的接受了事实。 “你叫家宝?” 家宝乖巧的点了点头:“娘,我很乖的。娘能不能不丢下家宝?” 家宝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娘,他现在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两岁的时候听到溪水村别的孩子叫娘,也跟着叫,那些人听到了都会同情的看着他:“家宝,我不是你娘,娘这称呼不能乱叫。” 那时候家宝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有娘,就他一个人没有,他就缠着汪建光问。 汪建光原本还能用别的借口搪塞,但家宝实在是太聪明了,两岁半的时候就能提出很多让人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汪建光瞒不住,只能说:“家宝,你娘去很远的地方给你找吃的了,等你长大了就能见到她。你娘喜欢乖孩子,所以家宝要乖。” 村里的大娘经常会出去上工赚工分,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买些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给她们的孩子。 家宝知道,只有亲娘才会给自己做新衣服和给吃的,因为他去别人家玩的时候,那些大娘手头有点吃的,都是给他们的孩子,不会给他。 家宝心里很羡慕别人有娘,但他相信爷爷不会骗自己,自己的亲娘跟那些大娘一样,出去帮自己买好吃的去了,总有一天会回来。 现在看到了娘,他觉得自己的娘跟其他人的都不一样,长得很年轻,也很漂亮,不过他有点儿害怕这个娘。 看着家宝怯生生、紧张不安的眼神,林晓突然想起来很多人说过她长着一张厌世脸,不笑的时候凶巴巴的,怕吓到了家宝,试着露出笑容:“不会丢下你的。” 她有种直觉,家宝确实跟自己有关系。汪叔去世,没人照顾家宝,往后她得承担起责任来。 家宝的眼睛亮了:“娘愿意养我了吗?”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家宝能够感受到自家娘的好意和温柔,一点也不凶。 林晓点头。 家宝笑了:“娘放心,我很乖的,不会给娘惹麻烦。” 听着家宝这懂事的话,林晓心里越发喜欢他了。 她凭着直觉,在枕头旁边找到面镜子,比照了一番,发现脸蛋和身材都是原来的她。 熟悉的脸,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多了几分安全感。 家宝还没忘记岑春花的嘱咐,提醒她:“娘,奶奶说让你敷药。” 林晓听完,下意识指着房间里的一个小木桌:“抽屉里有一块布,你过去帮我拿过来。”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懵了。 家宝小跑过去,打开抽屉,但他力气小,个子也矮,拉了一会抽屉还是纹丝不动,倒是桌子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倒下。 林晓说:“你站着别动,我自己过去拿。” 刚说完,桌子就碎了。 家宝吓到了,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回头紧张的看着林晓:“娘,我……” 林晓刚刚都看到了,桌子是自己碎的,跟家宝没关系,看到他惊慌失措,说:“没事,碎了就碎了。” 听到声音的岑春花以为出了大事,急匆匆的从厨房赶过来看:“怎么了?” 林晓:“桌子碎了。” 碎了? 岑春花疑惑的看过去,桌子七零八碎的躺在家宝脚边。 “没受伤吧?”岑春花担忧道。 家宝摇摇头。 岑春花这才走过去把桌子块捡起来,纳闷道:“这个桌子是你大伯帮忙做的,用了没两年,怎么会碎了?” 桌子还比较新,看着挺坚固,林晓也有点好奇,不过没细想,只说:“估计是做工不好吧。” “你大伯的手艺好着呢,他做的桌子和凳子,能用好多年。”岑春花刚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看着林晓。 林晓一脸懵:“怎,怎么了?” 岑春花惊喜道:“小宁,娘没听错吧,你好了!” 平时小宁跟他们独处,也从不说话的,那次摔伤,是真的伤到了脑袋,刚刚说的话却很有逻辑。 “什么好了?”林晓还是不太明白。 岑春花没有解释,小跑出去跟林旺财分享这个喜事:“他爹,小宁好了。” “什么好了?”林旺财在院子里劈材,没听清楚。 “脑袋,脑袋好了。”岑春花满脸笑容,把他手里的刀放下,扶着他的手往屋里走,“你跟我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岑春花太过兴奋,没克制音量,林晓听得莫名其妙,牵着家宝的手走出房门,准备熟悉一下这个地方,就听到岑春花说:“闺女,跟你爹说句话。” 林晓还是云里雾里的,可看岑春花这么高兴,也不好意思扫了她的兴致,缓缓开口:“爹,我没听明白娘在说什么。” 林晓不明白,林旺财却是明白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说:“他娘,小宁真的好了。” * 去厨房吃饭的时候,林晓才了解了林旺财和岑春花激动的原因。 原来她小时候摔坏了脑袋,不爱说话,偶尔开口也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逻辑正常,林旺财和岑春花就觉得她好了。 听完这个理由,林晓哭笑不得的同时觉得二老这些年挺不容易的。 岑春花今天最高兴的不是有了孙子,而是自家闺女不傻了,把平时没舍得拿出来吃的四个鸡蛋拿出来,跟青菜一起炒。 林晓看着简陋的厨房,再看着岑春花和林旺财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突然真的有了种家的感觉,而她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吃饭的时候,岑春花给林晓和家宝都夹了块大鸡蛋,兴高采烈的:“他爹,家宝是个福娃啊,她一回来,小宁就好了。” 上次一摔,把脑袋摔坏,治了十多年都没好,这次孩子回来,掉入井里,反倒是摔好了。 多亏了家宝。 岑春花觉得都是家宝带来的福气,越看家宝越觉得顺眼,忍不住又给他多夹了一块鸡蛋。 第4章 碗上放满了菜,林晓和家宝却都没动筷,岑春花疑惑道:“怎么不吃?” 林晓看着桌子上的两个菜,一个是青菜汤,非常的寡淡,另一个是青菜炒鸡蛋,而鸡蛋几乎都夹到她和家宝的碗里了。 她不是嫌弃家里条件不好,这年头大家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生活艰苦是能够理解和接受的。 并且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她还觉得心里头涩涩的,难受得慌。 她从前在家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什么好吃的都往她碗里放。 这天底下的父母,果然都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就是刚醒过来,没什么味口。 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岑春花和林旺财的碗里:“爹,娘,我不是很饿,你们吃吧。” 岑春花把菜夹回去:“不是还有别的菜嘛,我跟你爹有得吃,你和家宝快吃。”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里响起了咕噜噜的几声,岑春花和林旺财一听,发现是家宝的肚子响了。 岑春花催促家宝:“快吃吧。” 家宝摇摇头:“奶奶,我不饿。” 刚说完,肚子响得更大声了,家宝脸色羞得通红,连忙用手捂住肚子,解释说:“家宝真的不饿。” 林晓和岑春花都奇怪了。 小孩最是诚实,不会撒谎,家宝的肚子一直响个不停,怎么可能不饿? 岑春花是个聪明的,问他:“是不是不敢吃?不怕,奶奶让你吃。” 家宝低着头,小声说:“家宝吃得很少,娘和爷爷奶奶不要丢下家宝。” 林晓想起了王志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家宝是在汪建光去世一个月后才送过来的,因为收/养家宝,家里的几个儿女都不待见汪建光,分家各住各的,那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家宝大概率是跟汪建光那些儿子住的。 本来就不受待见,现在物质又匮乏,家宝肯定没少被苛待。 林晓觉得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岑春花的眼眶都红了。 她的亲孙子之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快吃,奶奶不会丢下你的。” 家宝还是没动。 他很饿,但他怕自己吃了以后,就会像在大伯母家的时候,被赶出家门,还会被骂。 岑春花催促了几次,家宝还是一动不动,无奈,只好给林晓使了个眼色。 林晓会意:“快吃吧,以后娘会努力让你吃饱的。”她向年幼的家宝做出了承诺,不仅是家宝,以后一家子的生活,也要一步步改善。 林旺财说:“家宝才三岁,不会用筷子,你喂他吃。” 林晓反应过来,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蛋放到家宝嘴边。 家宝犹豫了一下,吃了。 林晓喂完家宝大半碗饭,他就不愿再吃了,刚把碗放回桌子上,看到家宝眨巴着眼睛,里头仿佛有星光在闪动。 “家宝喜欢娘,很喜欢很喜欢。”家宝伸手抱住林晓的腿。 除了爷爷,还有娘疼他。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4节 其实林晓猜的一点都没错,家宝这一个月确实是住在汪建光大儿子汪爱国家里,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不少,而汪爱国有自己的孩子,家里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要不是看在葬礼上那些亲戚送的东西都是往家里塞,怕大家说闲话,根本不会收留家宝。 丧事处理妥当后,汪爱国这对夫妻越看家宝越觉得碍眼,每天都威胁家宝,说他吃得太多了,要把他赶出去。 家宝害怕,每次吃饭的时候只吃半分饱,不敢多吃,对外都说自己吃得少。 林旺财看着自家亲孙子,心里头软绵绵的:“以后家里头有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 家宝又说:“家宝也喜欢爷爷和奶奶。” 岑春花和林旺财听到这话,都笑了。 多了个孙子,真好哇。 * 岑春光吃完,开始收拾那半袋米。 家宝也吃饱了,屁颠屁颠的跑到她旁边:“奶奶,我帮你。” 岑春花说:“奶奶自己来就好,你去你娘旁边坐着。” 家宝在汪爱国家里头的时候,被使唤惯了,不敢不做事,站在米袋旁边想帮忙,小手刚碰到米袋,原本好端端的袋子突然破了一个小口,里头的糙米漏了出来。 岑春花再次纳闷了:“袋子好好的,怎么又破了?” 家宝手足无措的看着。 他知道原因,但他不敢说。 看到这一幕,有个念头从林晓脑海里快速闪过。 她从小就是个霉运体质,听爸妈说,小时候碰什么东西就坏什么,长大了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 家宝现在的样子,可不就像极了她。 联想到自己屋子里里头那个莫名其妙碎了的桌子,林晓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会儿对家宝的身份也没有任何怀疑。 这体质,是她儿子没错。 * 王志富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和谐的场面,林晓、家宝、岑春花蹲在地上整理糙米。 “旺财哥,刚吃饭呢?” 林旺财还没吃完,把碗放下:“是志富啊,小宁他娘,给志富添双碗筷。” 在村里大家都不太容易吃饱,叫吃饭都是客套话,王志富摆摆手:“嫂子,不用麻烦了,我吃过了,过来就是看看家宝,顺便给你们送点米。” 家宝仰起头,打了声招呼:“王叔叔。” 软糯糯的声音,听得王志富心里一软:“家宝,吃饱了吗?” 家宝点头:“饱了,奶奶把鸡蛋都给我吃了。” 王志富看了眼桌子,汤里只剩几片菜叶了,哪里看得到鸡蛋的影子,林旺财的碗里更是只有白花花的米饭。 不过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看来家宝没被亏待。 他心里本来在担心家宝,回家以后坐不住,特意过来看望,现在看到林家对孩子挺好的,彻底放心了,把米放在柴火上:“旺财哥,嫂子,米我就放在这儿了。” “别别别。”岑春花站起来,把手往衣服上一抹,说,“你家里头也不容易,哪能让你破费,把米拿回去。” 王志富说:“这是给家宝的见面礼,收下吧。留着给家宝多煮碗饭,现在有了家宝,家里头就热闹起来了,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王志富不是个喜欢操心别人家事的人,虽然心里也好奇家宝的来历,但并没问,对他来说,只要林家让孩子留下,队里的名声就保住了,其他的不是很重要。 吉利的话谁都喜欢听,王志富是个善良的好人,岑春花说:“谢谢啊,东西我就收下了,以后可不要再送了。” 王志富开玩笑说:“以后想送也得手里头有东西。” 看着王志富,林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队长,现在是几几年几月份了。” 村里的人都是凭借气候变化和日历表来看时间的,而且这日历表还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林晓平时不出门,也不关心大队里的事,因此王志富听了并没怀疑:“80年10月初。” “好的,谢谢队长。” “都是一个队里的,客气啥,你们好好吃饭,我走了。” 人刚走,岑春花就打开王志富给的布袋,里头大概放了一斤米。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将近年末,大家手里头都没有多余的口粮,这斤米还是王志富从自家粮仓里挤出来的。 村里头就是这样,人情味很浓,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送点东西,岑春花把米收好,想着以后家里富裕些了再还这个人情。 林旺财吃好后,他说:“孩子他娘,待会带上家宝,去爹家里坐一坐吧。” 岑春花想了想,点头:“晚上再过去吧。” 林旺财的父亲叫林建平,之前是个小学老师,体面人,家里的老大,父母去世早,底下一堆弟弟妹妹等着他养活,就提前辞了老师的工作了,拿了几十块钱退休金,帮弟弟娶媳妇、给妹妹准备嫁妆。 他自个呢有四个孩子,大儿子林义国,小儿子林旺财,还有个二女儿和四女儿,都嫁出去了。 本来林建平最喜欢的是林旺财,但林旺财结婚的时候不听他的意见取了岑春花,父子俩产生矛盾,对于岑春花这个儿媳妇,林建平更是哪儿都看不顺眼,他们一结婚,就让他们分家,自己出来建新房子处,林建平则跟大儿子林义国一起住,住在原来的老宅里。 这些年,看到岑春花只生了个丫头片子,林建平就更加看不上了,几乎不跟他们来往。就像今天,其他人都来看热闹了,只有林建平和林义国没出现过。 但好歹是亲爹,有什么事情林旺财还是会主动通知一声的。 * 林义国.家离林晓家只有几米,晚上林晓跟着岑春花他们过去的时候,林建平等人正在吃饭,看到他们来了,停了下筷子,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旺财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尴尬,主动开口:“爹,大哥,嫂子。” 林义国有两个儿子,大的没考上高中,跟舅舅家的亲戚在县城里找活干,小的在大队里上小学,叫林二娃。 林二娃年纪小,比较好动,看到家宝,好奇的问了一句:“他就是大姐的儿子?” 林建平早就看到家宝了,听到这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你们来做什么?” 岑春花让家宝站到前面,解释道:“公公,这是家宝,小宁的儿子,我跟旺财带他过来让您看一看。” 对于这个二儿媳妇,林建平向来没什么好眼色,闷哼了声:“这种事情你们自己丢人就好了,还来跟我说什么?” 岑春花的大嫂杨美丽阴阳怪气的附和:“对啊,这大队里都传遍了,林晓年纪轻轻不学好,跟人生下孩子,孩子回来认亲,丢了整个林家的脸。弟妹,不是我说你们,这家早就分了,当初也说好,分家以后你们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用特意过来告诉我们。” 杨美丽性格强势,是龙福村里的人,嫁给林义国后处处排挤自己的二叔子和岑春花。 当初分家,就是她在背后嚼舌根。 一家人知根知底,林旺财被杨美丽的话呛习惯了,不打算跟她吵,只跟家宝说:“家宝,跟太爷爷打声招呼。” 家宝看着林义国一家严肃的脸色,想到了汪爱国那家子,胆怯的说:“太爷爷好。” 林建平没好气的回答:“我没你这个曾孙子。” 家宝立即吓得不敢说话了。 杨美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盯着林晓:“林晓,孩子她爹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完又数落岑春花:“弟妹,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养女儿比养儿子好,现在林晓干出了这种丑事……” “大嫂。”岑春花打断她,“这事跟你没关系。” 杨美丽好不容易逮着这种机会,怎么愿意放过。 “还不能说了?当初你们分家的时候,可是拿走了不少自留地,当时还放了大话来着,我可都替你们记着呢。现在家里又多了张嘴,以后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可别回来哭穷啊,我们自己也不容易,不会帮你们的。” 林建平虽然不喜欢小儿子一家,可也看不过去大媳妇冷嘲热讽的嘴脸,严肃起脸:“嚷嚷什么,觉得我们林家还不够丢人吗?” 杨美丽唯一怕的人就是林建平,他一吼,就不敢说话了。 林建平盯着家宝说:“以后在大队里,别告诉其他人他是我曾孙子,你们不要脸,我要。” 第5章 虽然被林建平呛了几句,可林建平对岑春花和林旺财也没什么好话,杨美丽心里舒坦,嘲讽的看着他们。 林建平和杨美丽恶言恶语,岑春花待不下去,马上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先是数落了几句林建平的偏心,然后安慰林晓:“小宁,你爷爷就这脾气,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她也不喜欢林建平这个公公,要不是看在林旺财的面子上,根本不会过去走动。 林晓刚刚一句话没说,但从他们的对话里瞧出了两家人的关系很差,表示自己压根没放在心上。 家宝紧张的问:“娘,太爷爷是不是不喜欢家宝呀?” 岑春花说:“你太爷爷喜不喜欢你都没关系,奶奶和爷爷喜欢你。” 家宝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出现让他们吵架了,听到岑春花这么说,才放心下来。 天开始黑了,林旺财继续劈材,而岑春花去厨房里烧热水洗澡。 屋子里又剩林晓和家宝。 林晓继续回忆从前的事情,可从前那些记忆就像被胶带封住了,一片空白,她也不是个好奇心重的,没有细想。 现在主要的是过好以后的日子,过去的事情只会徒增烦恼。 她问了岑春花家里的情况,岑春花都跟她实话说了,加上杨刚送来的那半袋,总共只剩一袋糙米了,钱就剩下一块。 可谓是一穷二白。 林晓倒也不灰心,从前她做实验的时候,遇到的困难不比现在少,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总能过好这日子。 想通透以后,就得一点点的改变现状了,于是她把自己的屋子清扫了一遍。 热水一煮好,岑春花叫她先洗。 家里只有一个旱厕用来方便,旱厕旁边有一个用竹子搭的小洗澡房。 条件简陋,但有总比没有好,林晓没有挑剔。晚上洗去一身疲惫,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重新活过来了。 家宝初来龙福村,对这儿感觉陌生,跟岑春花坐在院子里聊天,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 岑春花觉得自己的孙子可真让人省心。 等林晓洗完了,家宝才说:“奶奶,我也想洗澡。” 林旺财的腿又泛疼,早早就上床躺着,而岑春花有事要过去别人家一趟,给家宝洗澡的任务就落到了林晓头上。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5节 林晓是独生女,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但从前跟着父母走亲访友的时候,见过家里的亲戚给那些出生没多久的小孩洗过澡。 她放好热水,把家宝的衣服脱下来,让他坐进澡盆里,用旧毛巾帮他搓身子,没有沐浴露,只用热水搓洗。 娘俩洗好坐在院子里等着头发自然干的时候,林晓心里还在感慨,家宝真的太乖了,别的小孩洗澡的时候都要闹腾一下,不是不愿洗就是躺在盆里不愿意穿衣服,家宝从头到尾都很听话。 “娘。”家宝突然仰头,看着林晓一脸认真的说,“我好喜欢你。” 在溪水村的时候,只有爷爷和杨婶婶给他洗过澡,但杨婶婶好像不喜欢帮他洗,每次都会叫嚷,让他自己搓身子和穿衣服,感觉很不情愿。 娘帮他洗的时候,好温柔喔。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珠,水汪汪的,非常纯净,洗完澡,脸蛋也干干净净,像刚剥开的鸡蛋。 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林晓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我也喜欢你。” 说完,见他长得实在是太可爱,没忍住在他额头上啵了一下。 家宝愣愣的看着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伸出手:“娘,抱。” 他知道这是亲,在他的印象里,小的时候爷爷经常亲自己,但后来就不怎么亲了。他经常看到溪水村的人亲他们刚出生的孩子,这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林晓把他放到腿上,家宝突然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也啵了一口,眉飞色舞:“家宝最喜欢娘了。” 他喜欢娘,娘也喜欢他。 以后他也是有娘的孩子了。 林晓捏了捏他的脸蛋,让他坐好,看了眼远处快消逝的夕阳余晖,又低头看着眼睛闪闪发亮的家宝,道:“家宝,想不想听童话故事,娘讲给你听。” 家宝用力的点了点头。 夜里的农村没有什么娱乐生活,林晓刚跟家宝讲完美人鱼的故事,岑春花也回来了。 家宝眉飞色舞的告诉岑春花:“奶奶,刚刚娘给我讲童话故事了,讲了美人鱼的故事。” 岑春花不知道什么是童话故事,但看到家宝这么高兴,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今晚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要上山了,早饭让你娘煮。” 岑春花叮嘱了林晓几句,大概意思是这几天山上出菌子,她准备跟大队里的人上山去碰碰运气,早饭和午饭让他们自己解决。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岑春花回屋后,林晓也带着家宝进入自己睡觉的屋子。 折腾一天,家宝早就累了,整个身子依偎在她胳肢窝底下,双手紧紧的抱着她,伴着刚刚的童话故事甜甜的进入梦乡。 林晓独睡习惯了,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加上又是陌生的环境,毫无睡意,直到后半夜才合眼。 第二天早晨,林晓是被鸡叫声喊醒的。 刚准备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外边吵,声音还不小。 “我们才是爹的孩子,凭什么这些东西要给家宝?爹死的时候可是我们几个给他办丧事的。” “杨刚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真把这些东西都给家宝,我们就上镇上去,让书记给我们评评理。” “汪二姐,这是汪大叔交代的,我也是按照他吩咐的把东西送过来。” “你跟我爹无亲无故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要是他真有什么交代,告诉的也应该是我们才对。” “大伙儿评评理啊,家宝在溪水村的时候是我们养着的,他现在找到了亲娘,可他这娘没养过他一天,却能拥有我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这合理吗?” “汪二姐,你这……” 凭着对话,林晓猜出对方是来找家宝的,低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家宝,蹑手蹑脚的出去。 林旺财不知道去哪了,不在屋里,也不在院子里。 门打开后,声音就停住了,说话那女人打量了林晓几眼,惊了。 她是汪建光的二女儿,叫汪娟。 老爷子死前都没告诉过她们,家宝亲娘到底是谁,不过溪水村里没少有人猜测,有的说从前路过的部队不小心落下的孩子,还有的说是家宝的爹娘太穷了,养不起孩子就把人丢下。 在那些五花八门的猜测里,有一个原本最离谱的说法,现在汪娟倒是觉得都对上了,家宝的亲娘是个年轻小姑娘,跟人苟/合生下孩子,又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就把孩子丢/弃。 没想到,家宝他娘真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还长得这么…漂亮。 汪娟有一瞬间晃了神,她觉得林晓就不像是村里的人,而是城里那些干部的亲闺女,难怪她之前就觉得家宝不是村里出来的孩子,原来模样是遗传了她妈。 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贱/胚子,不干人事。 这么想着,汪娟把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回归正题。 她这次过来本来心里没什么底气,可看到林晓,心里就乐了。 这么一个小姑娘家,还是个傻子,自己能拿捏住,于是她暗暗得意的同时朝面色不善的挑眉:“你就是家宝他娘?” 林晓点头,她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意图,就沉默着等对方把话说完。 “哼,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汪娟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跟外面的野男人生了孩子,又把孩子抛下。” “我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我爹的东西,你们娘俩休想拿,昨天杨刚送过来的那些,也得给我还回去。” 第6章 汪建光在溪水村是出了名的好人,明辨是非,又热心肠,在世的时候,村里有什么关乎大家利益的事情,生产大队的队长都会过去找他,让他帮忙出主意。 偏偏汪建光的优点汪娟都没有学到,她长相和性格都随娘,非常的泼辣,中年以后变了样,又常年劳作,身材壮实,凶的时候看着就让人害怕。 汪娟见林晓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趾高气昂道:“我爹留下来的东西,就算不给我们,也应该是给他的亲孙子,而不是家宝。” “家宝两三个月的时候,你就把他丢在村口,我爹好心收留了家宝,帮你养了三年,按理你还得给我们东西。” 汪娟气势汹汹的说完这些话,发现林晓还是不吭声,沉默了。 她在龙福村其实是有相识的人的,刚刚到的时候还打了照面,也问了林晓的情况,知道林晓性子闷,是个软柿子,这才敢在门口叫嚷。 可你说这人软弱归软弱,不说话算个什么事儿? 现在的场面汪娟就觉得自己在别人村子里唱了个独角戏,嗓子都哑了,也没个回应。 “你是汪大叔的女儿?”林晓问完,扫了眼人群,还是没看到她爹,就看向杨刚,见他一脸为难和尴尬,再看着杨刚脚边的大袋子,心里差不多也明白七八分了。 汪大叔是真的疼爱家宝,临终前怕家宝受委屈,特意交代把家里的东西都留给家宝。汪娟这是心里不甘心,上门来闹腾呢。 汪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蹙眉:“我是我爹女儿这件事整个溪水村谁不知道,你还以为我唬你不成?不然你问问杨刚。” 林晓看向了杨刚。 “汪二姐确实是汪大叔的亲闺女。”杨刚一副窘态,指了指地上的麻袋,“这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汪大叔生前留下来的,说让我拿给家宝。” 汪娟瞬间就不高兴了,又嚷嚷起来:“那是我爹他糊涂,哪有自家东西不给女儿往外人手里送的道理?” 汪娟的嗓门很大,这会儿天也亮了,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大家一看,哟,孩子刚上门,就有人过来来挑事了,这林家可真是个事多的地方,得听听发生了什么。 汪娟是个能吵的,这一大早上都是她在说,杨刚说不过她,满脸尴尬的站着。 本来这就不关他的事情,但小时候汪大叔非常照顾他,他的双腿还是汪大叔治好的,一直欠着个人情,正好汪大叔信任他,病重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死后所有东西都留给家宝,这才把东西全部收拾好送过来了。 万万没想到,汪娟一路跟过来,还特意停在林晓门口才叫嚷。 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这两家人的家务事,说不好还得罪人了。 林晓不喜欢跟别人逞口舌之争,想了想,直接问:“汪大叔生前是跟谁住的?” 林晓的问题没有一个是跟财产扯上边的,把汪娟都给问迷糊了。 杨刚回答:“三年前就分家了,汪大叔是跟家宝单独住的。” 林晓点点头,她平时跟人打交道不多,但没少听母亲提起那些三姑六婆的八卦,猜想汪建光和儿子、女儿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往下问:“嫂子跟汪大叔的关系怎么好?” 这话是问汪娟的,汪娟瞥了眼杨刚:“我是他的亲闺女,你说呢?” 话是这么说,气势却弱了不少。 因为心虚。 林晓笑笑:“既然关系好,为什么要分家?” “那都是我爹自己要求的,他觉得跟我们住不舒坦。”关于分家的问题,汪娟已经在心里过了很多遍,因此张口就来,“虽然分了家,可平时我没少照看他。” “要是这么亲近的话,汪大叔为什么不把东西留给嫂子,而是给家宝?亲闺女和亲孙子可是都在村里呢。” “再说了,如果嫂子经常看望汪大叔,为什么东西大叔是交代杨大哥送过来的,而不是让嫂子送过来,难道他对嫂子这个亲闺女有怨恨?” “这……”汪娟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气得冷哼,“这是我们的家事,跟我们今天要谈的事情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了?”林晓反问,“东西可是汪大叔留给家宝的。我倒想问嫂子一件事,溪水村离我们这儿应该不近吧,杨大哥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为什么嫂子没在村里闹,而是跑到这儿跟我闹?” 汪娟直接被问住了。 为什么跟了杨刚一路到这儿才闹,还不是因为她在村里的时候没有底气。 当时老爷子病重,可是当着好多人的面亲口说死后所有东西都留给家宝,不许自己的儿女和亲孙子拿走任何一样,还让生产大队队长做证人。 早些年的时候,老爷子就跟她们有矛盾,后来闹了几次,分家后几乎没有来往,老爷子更是不认她这个女儿,她哪儿有脸面在村里说道啊。 本来林晓还觉得拿着汪大叔的东西不好意思,看到汪娟这模样,觉得东西绝不能被汪娟拿走。 这种不讲道理又啃老的,不能让她们讨得便宜。 “要是嫂子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公道,过两天我带着家宝过去你们村,问一问其他人如何?汪大叔既是让杨大哥送的东西,那想来说的话也有其他人见证。” 杨刚点点头:“确实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汪大叔还立了字据,按手印了。” 说起这事,杨刚心里头感慨万千。汪大叔是个好人,可儿女都不孝顺,汪大叔年轻时能赚钱,家里过得还不错,后来儿子败家,渐渐的就没落了,生病的时候几个儿女互相推脱,没有一个人愿意照顾,后来汪大叔心灰意冷,分家。 还是捡到家宝以后,汪大叔的病才好的,最后那三年的时光,是家宝陪着汪大叔度过,这心里能不疼吗? 而且汪大叔是个聪明人,早就预料到死后的事情,当着队长的面立遗嘱,就是为了防止东西被拿走。 林晓说:“既然这样,我跟嫂子回去一趟,让其他人评评理怎么样?” 汪娟语塞了,瞪大眼睛,难堪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本来就是冲着林晓什么都不知道才敢壮胆挑事的,谁能想到这丫头嘴巴这么厉害。 看到汪娟被问得哑口无言,村里的人都惊了。 印象中的林晓从小就是个软弱的性子,加上脑袋出了问题,跟人吵都吵不起来,今天却伶牙俐嘴的。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6节 这时,家宝起来了,没看到林晓,整个人都慌了,在屋里到处喊:“娘,娘……” 林晓大声应了一句:“家宝,娘在屋外。” 家宝从屋里跑了出来,鞋子都没穿,看到汪娟,他懵了一会,两只小手抓着林晓,怯生生的喊:“二姑妈。” 林晓把他抱起来,问:“家宝,老实跟娘说,二姑妈对你汪爷爷好吗?” 家宝不知道林晓为什么要问这个,看了眼汪娟,他心里是害怕汪娟的,但自己的娘问了,他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不好,汪爷爷说大伯父二姑妈还有小叔叔都是吸血鬼,可坏可坏了。” 家宝自然不知道吸血鬼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肯定是形容不好的,因为在家的时候,爷爷可讨厌二姑妈了,他也不喜欢。 这话说出来,汪娟的脸都红了。 汪娟哪里敢让林晓跟自己回溪水村,到时候丢人不就丢大发了吗,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最后一跺脚,气冲冲的离开。 第7章 汪娟的到来,让大家都对林晓夸目相看,有人说林晓这是为母则刚,有人则说林晓这是摔进井里,把脑子给摔回来了。 那对答如流的模样,还有那反应,可不是一个脑子出问题的人能有的。 自然这些话林晓是不知道的,倒是有人告诉了正在自留地里给菜浇水的林旺财。 那些人说:“旺财叔,你家林晓的病是不是好了?刚刚看她怼人的样子,口才比大学生还厉害呢。” 林旺财没想到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大吃一惊,没有回答他们,匆匆忙忙的赶回去,但他腿脚不方便,赶到家的时候汪娟已经走了。 而在他到家之前,林晓把杨刚迎进家里,请他坐着休息,大门朝外敞开。 “杨大哥,我就这么称呼您了吧,家宝的事情真的麻烦你了。”林晓说,“溪水村离我们这儿远,用了午饭再走吧。我爹出门去了,应该过会就回来。” 杨刚跑这一趟确实累了,早饭肯定是没吃的,但今天他们生产大队下午要上工,一户人家能记两个工分呢,就摆手推辞:“不用麻烦了,我赶着回去上工。” 沉默了会,他提了一嘴汪娟:“妹子,你别往心里去,汪二姐就是那性子,胡搅蛮缠。” “没事,她以后要是再来,我就亲自去溪水村走一趟。”林晓是不怕汪娟这种人的,说白了,汪娟就是那种贪图便宜还不占理的人。 这种人哪儿没有,还不在少数,你要是软弱,对方只会蹬鼻子上脸,而她惯来是不会让人欺负的性子,对方听得懂道理她就跟人好好说,要是不讲理她只会更横。 经过刚刚那一出,杨刚已经看出来了,林晓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人,外柔内刚,家宝以后跟她住一起,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大妹子,过去你有难处,把家宝放在溪水村大伙都能理解,现在家宝大了,我们村里现在又没人诚心对家宝好,你得好好养着他,这孩子,又乖又聪明,看着都让人心疼。养孩子是辛苦了些,但熬一熬,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汪大叔之间交代过,说他生过病,用过的那些东西再给家宝不吉利,只让我拿药过来。大叔之前是个医生,认识不少药材,年轻的时候上山找了不少,今天给你拿过来的这些是拿来泡酒的,治铁打损伤特别管用,以后你找个罐子用酒泡着,放上一年半载就能用了,越久药效越好。” “那公社卫生院,去看病抓药都是需要票的,我们小老百姓哪儿有那些闲钱,平时摔伤什么的用药酒拍一拍就好。汪大叔年轻时候靠着这药酒赚了不少钱,所以汪二姐才上门来闹的,你好好留着,兴许还能帮家宝攒上一笔上学的钱。” 杨刚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村里的人啊,吃口饱饭都不容易,生病什么的那是想都不敢想,若是小病小伤,自己找点药涂涂就过去了。 像药酒这种东西,得找几十种药材来泡,都是只传给自家人的,十里八乡,也就汪建光认得泡药酒的配方。 而如今,因为汪建光那些儿女没一个争气的,汪建光一气之下,没有把配方告诉任何人。 现在林晓手里头的这些,就是最后的药材了。 可别小看这东西。 杨刚小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去公社卫生院找医生治,没有治好,瘸了好几年,后来汪建光给了他半罐药酒汁去涂,慢慢的就恢复了。 从那以后,村里人都知道这药酒的好处了。 若是关系近,平时偶尔讨一次药酒涂涂不给东西也无妨,可若是远些的,或是问多了,总会觉得不好意思,送几个鸡蛋或者别的东西还礼。积少成多,就能改善生活条件。 林晓知道药酒这东西,因为小时候回乡下的时候,就在姥姥的家里见过,她摔伤的时候,还涂过药酒,确实管用。 杨刚帮了家宝这么一个大忙,林晓正不知道如何感谢他,看到林旺财回来了。 林旺财走得急,在门口摔了一跤,杨刚箭步跑过去扶住他。 林旺财是见过杨刚的,焦急的问他:“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大队里的人过来闹了。” “叔,你别着急,都解决好了。”杨刚把他扶进院子里,等他坐下后,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林晓给林旺财倒了一杯水。 林旺财喝完水,喘匀了气后,气得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还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杨刚没敢接话。 林旺财骂骂咧咧了一会,杨刚听他骂完,才说:“叔,妹子她口才好,刚刚没吃亏。汪二姐不占理,以后估计是不敢过来闹事了。” 知道闺女没被欺负,林旺财这心里才好受了些:“下次她要是还敢来,我就跟他拼命。” 林旺财这心里头是感激杨刚的,不好意思让人家空手回去,让林晓去装两斤米,让杨刚带回去。 杨刚摆摆手:“叔,你的东西我不能要,汪大叔对我有恩,我这是还人情呢。” 林晓也不喜欢欠人情,再说了,人家辛辛苦苦跑了两趟,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这心里也过不去啊。若是换成那种没有良心的,说不定还私吞了东西,哪会这么好心送过来。于是把米装好,塞到杨刚手里:“杨大哥辛苦来回跑了两天,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家里也没别的东西,拿着吧。你要是不收,这些药酒我们也不敢收。” “不不不,东西我真不能收,你们留着给家宝煮粥。”杨刚往后退,一个劲的推辞。 林旺财说:“你就拿着吧,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你跑了这两天,落了不少活,这是我们的谢礼。” 杨刚还是不愿意收,跟林晓把那两斤米推来推去,家宝不明白杨叔叔和自己的娘为什么都不愿意拿米,大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叔叔,娘,你们为什么都不要米啊?” 杨刚看了家宝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接过米,然后放到家宝手上:“家宝,改天让你娘帮你煮粥喝,叔叔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叔,我走了啊。” 杨刚是真的不愿意要米,他帮这忙完全是出于本分,这林家的日子过得比他艰难,他就算穷,也不能拿呀。 杨刚怕林晓再把米塞给自己,走得很急,等他出了院子,家宝捧着米,更加疑惑了:“娘,为什么杨叔叔不要米呀?” 米可是好东西,能够填饱肚子的。 林晓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他是个好人。” 这个话家宝是非常赞同的:“杨叔叔可好了。” 林旺财也说:“杨刚是个不错的人。” 望着杨刚渐行渐远的身影,林晓叹了口气,这个人情,只能等以后再还了。 * 解决好汪娟的事情,林旺财也回到家,林晓就开始煮早饭了。 锅用的是旧年代的那种,很老旧,放在炕上煮。 林晓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生好火就把锅放在炕上煮,煮到一半的时候用木铲舀几下,避免粘锅,这样煮出来的米饭也更香。 林旺财抱着家宝,让他坐在自己没断的左腿上,在厨房里坐着,看林晓忙活。 “汪大哥我见过,是个好人,他的儿女我也见过,都是不孝顺的人。以后她们要是敢过来抢东西,让我来跟他们说。我的闺女,可不能让人欺负了。”林旺财一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是气哼哼的。 活了这大半辈子,头一回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 “爹,没事,我不怕她们。”林晓说完,看了他一眼,“爹,你腿不方便,以后给菜浇水这种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 林旺财没同意:“我这又不是两只腿都断了,成天待在家里也闷,出去干点活还能消遣。” 他断腿以后就一直在拖累家里人,要是不干活,怎么有脸吃饭啊。 林晓就说:“家宝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你负责在家带家宝,我跟娘去上工。家宝还小,不能没人看着。” 林旺财看了看家宝,觉得这话有道理,可不忍心看着自家闺女出去上工,说:“你带着家宝,我跟你娘干活。受伤那会,我也是学了点手艺的,能养活自己。过两天让你娘去山上砍点竹子回来,我编点竹筐什么的,到时候拿去镇上卖。” 林旺财和岑春花都是本分、纯朴的农民,干了一辈子的活,停一两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更别说什么都不干了。 带孩子是简单的小事,还轮不到他们来做。 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得给闺女和孙子赚点钱。 林晓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想着等晚上岑春花回来了,再好好商量这件事情。 * 这两年队里的收成还不错,去年给每家每户都分了点猪油,罐子里还剩一点儿,饭煮熟后,林晓换上炒菜的锅,舀了点猪油,炒青菜叶。 家宝在旁边巴巴的望着。 林旺财看出他饿了,把人放下,去洗了三副碗筷。 今天没有鸡蛋,林晓决定吃猪油拌饭,从锅里舀出三碗热腾腾的米饭,再放点猪油和盐进去,快速拌匀,猪油的香味弥漫在鼻边,香喷喷的。 家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娘,好香。” 林晓把第一份拌好的拿给林旺财。 林旺财看家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挪了个小凳子放在他面前,把拌好的那份放在凳子上,然后夹了点青菜叶放在上面:“吃吧。” 家宝把碗往林旺财那边挪。 林旺财以为没有鸡蛋他不爱吃,小孩子都贪嘴,昨晚刚吃到好吃的,今天没有一点荤腥,肯定会出现点小脾气,就说:“等今天你奶奶捡到菌子,就有好吃的了。” 家宝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我等爷爷和娘一起吃,爷爷说了,吃饭的时候要让大人先吃,不然不礼貌。” 他口中的爷爷自然就是汪建光了。 林旺财笑着说:“不愧是我的孙子。” 林旺财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虽然家宝才来了两天,但就是越看越喜欢。 自己的孙子,怎么就是这么乖呢。 林晓原本的想法跟林旺财一样,听到家宝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她小时候对小孩子有心理阴影,因此不怎么喜欢孩子,家宝是她见过的最乖的一个孩子。 那个汪大叔,肯定是个明事理的好人,才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孩子。 猪油拌饭趁热才好吃,林晓快速拌好自己的和家宝的那份,等她和林旺财吃了一口后家宝才开始动筷,三岁的小孩子,筷子拿得很稳当,也不让她喂,吃得很香。 林晓边吃边看着他,越看越喜欢。 家宝吃了一半,一小团米饭掉到了地上,他伸出手准备捡,林晓下意识觉得脏,想去阻止,他已经塞进嘴里了。 吃完后,他仰起头,认真的说:“爷爷说了,不能浪费粮食,掉在地上的也要吃掉。” 八零年代,在龙福村这种落后的地方能吃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讲究,于是林晓也没说什么。 看到家宝嘴边沾了两颗米粒,她伸手帮他擦嘴:“慢点吃,锅里还有,待会再帮你拌点儿。”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7节 家宝摇摇头:“我吃一碗就够了。” 林旺财心里头冒出股干劲:“等爷爷编的竹筐卖了钱,给你买肉吃。” 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孙子。 第8章 岑春花今天运气不好,别人捡的寒菌都能煮一两餐,她就只捡了四五朵。 想到女儿和孙子都在家里等着自己吃菌子,心里就像卡了一块鱼刺,非常难受。 恰好今天杨美丽也上山去捡菌子了,能煮两餐,回来的路上碰面,聊着聊着就有人扯到了家宝的身上。 “林晓娘,你也真不容易,旺财的腿还没好呢,现在又得多养一个人。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岑春花看得开:“这日子苦也是过,富也是过,熬到家宝长大就好了。” 家宝现在还没到上学的年纪,用不着什么钱,最多就是每天多煮点米饭。 最关键的是小宁的病不花一分钱就好了,没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 这些人还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为岑春花叫苦;“再过两三年,家宝就得上学了。现在是吃饭,以后上学就得用钱,林晓指望不上,到时候你也老了,这累死累活一辈子,福是没享着,先把自己累死了。” “你说林晓也真是的,怎么无声无息的给你带了个孙子回来?我听说林晓的对象是四年前来我们队里头的一个知青,这事是真的吗?” “那时候林晓不是去安远镇治病吗,孩子他爹应该不是我们村的知青吧?” “是不是去问问队长就知道了,他应该还有那些知青的联系方式,让他帮忙问问,兴许孩子的父亲就找着了。” “你们家这脑袋瓜虽然出了点问题,可生孩子的本事,可一点也没比别人落后。” 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从前大家说林晓脑袋出问题习惯了,也没有刻意去避讳。 岑春花上工的时候经常跟这些人待一块,知道她们嘴巴碎,最爱对别人评头论足,别人家的一件小事都能翻来覆去的说,说多了就开始变味。 听着是关心的话,只有岑春花心里明白,这是想打听自家闺女的隐私,拿来取乐呢。 岑春花没有搭腔,用几句话敷衍揭过。 杨美丽说话了:“都说生闺女就是赔钱,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林晓从小到大就知道给家里添麻烦,不好好上学,还学别人偷生孩子。要不是给溪水村的汪大叔瞧见了,以后还不知道家宝会变成什么样。” 这年头大家的思想都比较保守,像这种未婚生育的事情说出来是非常丢人的。 这是行为不检点啊。 有人说:“我记得春花之前给林晓算过命,说她是个倒霉命,旺财哥不会是被林晓的霉运传染了,才断的腿吧。” 有人一开口,其他人想了想岑春花家里这些年发生的倒霉事,觉得有道理。 “你看同样去一个地方,春花就没捡多少菌子,我看算命先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然春花你改天有空找个人来帮林晓看看,祛除霉运。” “幸好家宝是个男孩,以后还有盼头。” 话越说越离谱。 岑春花说:“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怎么还相信这些封建迷信?队里的人干活,哪有人不受伤啊。” “花是这么说,可春花你们家这些年遇到的倒霉事情太多了,有些话还是得相信的。” 家宝的到来是事实,认都认了,岑春花没办法反驳,但说到林晓的倒霉体质她就不同意了,毕竟是个要脸面的人,听多了脸火辣辣的,不想听这些人对自己的家事说三道四,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甩掉了她们。 后头的人还在抓着这事不放。 “你们都少说几句,这种丢人的事情拿到春花面前说,没给她留点面子,她也尴尬。” “是她自己教不好女儿,还不许人家说了。”杨美丽嗤之以鼻,“净给林家出丑。” 有人说:“二娃她娘,你是林晓的伯母,这种事情说多了,丢脸的是整个林家。” 杨美丽反驳:“分家以后他们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再说是她们生不出儿子,只生了个丫头片子丢人,不像我那两个儿子,他们可干不出这种事情。” 杨美丽年轻的时候嘴皮子就厉害,结婚以后更是不饶人,大家表面上附和,心里却暗暗的嘲弄她们的妯娌关系。 林旺财和林义国是亲兄弟,这是想撇开就能撇开的吗? 也就杨美丽自己看不明白了。 岑春花被杨美丽那们那些话戳痛,心烦气躁,闷头走,刚到村口就有人把她喊住:“林晓她娘,你们家出事了。” 岑春花听着心里咯噔一跳,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老奶奶。 老奶奶说:“早上有人去你们家闹事了,好像是孩子他爹的老婆找上门来,打了林晓。” 岑春花一听,这还了得,顾不上应话,跑回家里。 林晓和家宝都不在,只有林旺财在厨房里,岑春花顿时慌乱了:“小宁和家宝呢?” 林旺财看她气喘吁吁的,有些奇怪:“去菜园里摘菜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听说家宝他爹的老婆来家里闹事了?” 岑春花这话问完,林旺财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看着岑春花火烧眉毛的模样,知道这是村里又有人乱嚼舌根了,赶紧跟她解释早上的事情。 岑春花听完,松了口气,然后开始骂:“这些人都是什么嘴巴,这都把小宁和家宝说成什么样了。” 村里就是个以讹传讹的地方,说的人多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岑春花骂了一顿那些乱说话的人,心里才觉得舒服些。 刚进厨房,林晓和家宝就回来了。 这一整天林旺财都在说菌子的时候,看到岑春花家宝开口就问:“奶奶,有菌子吗?” 岑春花脸色顿时就垮了,灰心丧气的:“只捡了几朵,晚上将就着煮点汤吧。” 不是空手而归,林旺财并不失落:“菌子就是喝汤的,能尝到也不错了。” 家宝对多和少没什么概念,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跑过去看岑春花的背篼,高兴的说:“蘑菇,娘,有蘑菇。” 岑春花看他这模样,心里更酸了。 她抬头看了眼闺女,心里就像悬着把刀,一下又一下的滑过。 自家闺女这么好,怎么就被人说成那样了。 这捡菌子本来就是靠运气,就算是去同一个地方,也会分开找,找不找得到完全靠运气,跟倒霉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捡到一样的。 那些人就是嘴臭。 晚饭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岑春花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林晓见她心事重重,帮她烧热水的时候主动问:“娘,怎么了?” 岑春花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委婉的提醒几句:“小宁,以后听到村里人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 林晓估摸着岑春花这是又听到别人说自己什么不好了,安慰她:“我不会放在心里的,娘也是,她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别人的嘴我们是管不住的。往后日子过好了,她们想说也没地说。” 这安慰的话对岑春花非常管用,她心里瞬间舒畅了:“你说的是,等以后家里日子过好,她们想说也挑不到话。” 眼下要做的,就是过好日子,堵住那些人的嘴。 * 晚上岑春花躺在床上,想着那些闲言碎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闺女虽然病好了,可要文化没文化的,也没干过什么重活,怎么样才能赚钱改变一家子的生活啊? 林旺财本来困了,被她打扰自己也睡不着,就问:“想什么呢?” 岑春花心里还是堵得慌,就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 林旺财听完,沉默良久,说:“过好我们的日子,让他们说去。闺女的病好了,比什么都强。” 道理岑春花都明白,可她就是忧心:“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赚到钱啊?” 林旺财说:“以后我多编竹筐,拿去镇上卖。” “竹筐一个两分钱,太少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别想太多了。”林旺财劝她,“这些话你自己说说就好,可别给闺女听到了,她心里会难受。” 岑春花点头,叮嘱他:“家宝他爹的事情,你也别问闺女,她当初把孩子抛下,就是怕我们知道。孩子暂时没爹也没关系,以后让闺女找一个靠谱的。” 林旺财心里通透着,点头说好。 说完床头话,岑春花的心顺了不少,也没去想了,很快就睡过去。 另一边,家宝刚躺到床上,就迫不及待的跟林晓说:“娘,我今晚还要听故事。” “好,今晚我们讲白雪公主的故事。”林晓一口应下,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龙福村,给家宝讲童话故事其实也算是她的娱乐时间,可以打发长夜。 昨天晚上她刚跟家宝约定好,故事只能留在晚上讲,没想到家宝都记着呢。 听完了白雪公主的故事,家宝没像昨晚一样缠着林晓问个不停,沉默不语,林晓反倒好奇了:“这个故事不好吗?” 她用的都是通俗易懂的词,这些流传广泛,多年以后仍然大受欢迎的童话故事,按理家宝也会喜欢才对。 家宝仰起头:“娘……” “怎么了?” 家宝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白雪公主的娘好坏好坏,娘真好,我好喜欢娘。” 说完,家宝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林晓正疑惑,家宝已经下床,从旧衣服里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然后快速爬回床上,递给林晓。 “这是什么?” “杨叔叔昨天给的,给娘吃。” 林晓打开一看,里边包着两颗猪油糖。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糖果,因为放得太久,表面都沾了灰尘,但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好东西了。 家宝看着猪油糖,边吞口水边说:“都给娘吃。” 林晓知道他馋了,拿起一颗用手擦了擦,再给他:“这是杨叔叔给你的,今晚吃一颗,另一颗留到以后再吃好不好?” 家宝摇摇头:“都给娘吃。” 林晓笑笑:“娘不吃。”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8节 家宝犹豫了一下,接过去,小心翼翼的舔了两口,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想了想,放到林晓嘴边:“好甜,娘也吃。” 林晓把糖推回去:“你吃吧。” 家宝没有再吃了,他把糖放回原来的纸包,说:“今天吃完以后就没有了,留着明天。” 听着这话,林晓心里微涩,揉揉他的脑袋:“等以后娘有钱了,就买很多糖果给你吃。” “娘真好。”家宝高兴的跳了几下,重新躺回被窝,刚缩进林晓怀里,林晓听到了咯吱的几声,然后床就塌了。 床用木板搭起来的,地面都是泥,好在草席底下点了一层稻草,护住了娘俩。 床说塌就塌,林晓懵了一会,感觉背后有东西咯着自己,咯得后背有点疼,连忙坐起来,抱起家宝:“没事吧?” 家宝懵怔的摇摇头。 林晓偏头看了眼旁边凸出来的那一块地方,刚刚就是被那里咯到的,底下应该放了什么,她拿过床头边的煤油灯,扒开稻草,挖出土里的东西。 用煤油灯凑近一看,她愣住了。 居然是她当初放在实验室里的一台仪器。 第9章 林晓对照了一下仪器的编号,发现是探测仪。 这个不同于普通的探测仪,只有巴掌大,它既能探测天气、地质情况,还能探测宝物和指引方向。 林晓站起来,把探测仪放一边,然后抱着家宝出去。 木床整个都塌陷了,无法俢好,她去院子里找新木板,却发现一块合适的木板都没有,没有办法,只能返回屋里,捡起地上的稻草,在地面上铺一层,然后放上草席,准备先将就睡一晚。 刚刚经历了一场事故,家宝一点也不害怕,乖乖巧巧的跟在她身后,看她铺床。 等重新收拾好了,林晓问他:“怕不怕?” 家宝摇摇头:“不怕。” 林晓夸了他一句真乖,抱着他坐下来,检查那台探测仪,她试着打开,墙上映出全息投影,上面全都是代码。 还能用。 家宝惊奇道:“娘,这是什么呀?” 林晓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家宝,想了想,叮嘱他:“这是一台机器,家宝答应娘,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她来自很久以后的未来,本职工作是研究生命科学,以及制作航天仪器。这台探测仪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属于高科技物品,要是被别人发现,情况轻点是被没收,重点就是被当成异类处理。 就算大家不怀疑,也很难去解释清楚这全息影像的由来。 虽说村民们都比较纯朴,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爷爷奶奶也不能说吗?”家宝问。 林晓看了眼墙,岑春花和林旺财就住在隔壁,但他们今天太累了,睡得沉,没听到自己屋里的声响。 这仪器越少人知道越好。 “爷爷奶奶也不能说。” 家宝点点头:“好,家宝不告诉别人。” 林晓把仪器关了,找了一块破布把它包好,放在床头边,想着以后有空了,就拿着探测仪出去,看看能不能帮家里找到点好东西。 虽然床塌了,不过林晓觉得,发现了跟随自己过来的探测仪,也算是因祸得福。 经过这么一折腾,娘俩凌晨的时候才歇下。 这一夜,林晓做了很多梦,都是关于原主的事情,梦里的片段很零碎,不过组合起来,让林晓回忆起了从前的不少事情,至少这生产大队里头的人,全都想起来了。 早上林晓还是被鸡叫声喊醒的,是林义国家的鸡,都是林建平养的,本来只有一只,后来越养越多,现在有二十几只,经常开荤,村里的人都很羡慕。 岑春花也养过,但是运气不好,母鸡死了,养活的鸡吃完以后就没有了。 林建平手里头倒是有几只母鸡,林旺财去问过,没给。 家宝今天醒得也早,是跟着林晓一起起床的。 起来时,岑春花和林旺财都起来了。 今天岑春花不打算上山捡菌子了,她准备去山上砍点竹子,拿回来让林旺财编草席和竹筐。 林旺财受伤那会,没事干,去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学了编织手艺,编的竹筐和草席是最好看的。 别人家的竹筐有时候只能卖一分钱,他的可以两分,运气好的时候能三四分。 平时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编草席和竹筐。 早饭吃的是粥,配着青菜一起煮。 吃过早饭,林晓让家宝和林旺财在家里待着,跟着岑春花去山上砍竹子。 等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到晚上了。 岑春花一刻都没停歇,一回来就做晚饭,林旺财说:“小宁,你去你大伯家问问,上次他们借走的那把刀还用不用,不用就拿出来。” 声音不大,但岑春花听到了,从厨房里出来:“不是说刀找不到了吗?平时问他们借点东西从来不给,让他们借我们家的刀做什么?你好心,人家可不会感激我们。” 林旺财讪讪的回答:“这不是上次大哥来问了嘛,就给他借了。他平时做木工,需要用到刀。” 岑春花没想到林旺财会瞒着自己给林义国借刀,心里憋着一股气:“以后不许再给他们借了,小宁,你去问回那把刀。” 岑春花和杨美丽妯娌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岑春花是从另一个县城嫁过来的。那时候林建平为林旺财找好了一门亲事,姑娘是旁边生产大队里头的,林旺财没看上,非得大老远走去别的县城自己挑,在一个村子借宿的时候,看中了岑春花,就找媒婆过去提亲。 岑春花的两个姑子偏向林义国,从小跟杨美丽一起在队里长大,联合起来排挤她。 而杨美丽呢,是大媳妇,但是不得婆婆喜欢。婆婆偏爱林旺财,所以没去世的时候,更加喜欢温柔勤恳的岑春花,不喜欢斤斤计较,性格又强势的杨美丽。 杨美丽经常被婆婆说道,心里有怨,在婆婆死后,在所有的怨气都转移到了岑春花身上,在成功把林旺财和岑春花赶出去后,一家子独占林建平给家里的好处,本来就讨厌岑春花一家子,在林旺财受伤以后,日子的差距越来越明显,更加瞧不上他们。 平时是看都不看一眼。 而岑春花呢,也不喜欢杨美丽一家,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林晓过去林义国家的时候,家宝说也要去,就背着家宝一起过去了。 刚进院子里,就闻到了股浓郁的鸡汤味。 家宝吸了吸鼻子:“娘,好香。” 这年头,肉的香味是真的香,光闻着就让人流口水了。 林二娃在院子里玩,一手拿着鸡腿,吃得满嘴都是油,看到林晓,高兴的打了声招呼:“姐。” 大人的恩怨林二娃是不明白的,他只知道,林晓是自己的堂姐,有血缘关系,偶尔也会去林晓家玩玩。 说完,林二娃抬头看林晓怀里的家宝,好奇的盯着他看。 他在学校里接触了很多小孩,但从没见过家宝这么可爱的。 而家宝呢,也盯着他手里的鸡腿,很快口水就流出来了。 林晓问林二娃:“大伯父在吗?” “爹在屋里,娘都在厨房。”林二娃转身往厨房跑,大声说,“娘,姐来了。” 杨美丽听到声音,以为林晓是闻着香味过来蹭饭的,一脸不高兴的从厨房里走出来,气势汹汹的问:“你来干嘛?” “来拿上次我爹借给大伯的那把刀。” 林义国是个木匠,会自己做很多东西,床、门、椅子都能做,但这些事情杨美丽平时是不管的,也没过问,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找去你大伯去。” 林晓的话林义国都听到了,他从屋子里出来,对林晓说:“刀我放在厨房了,你等会,我找给你。” 说完,看到家宝的口水,低头看了看林二娃手里的鸡腿,知道杨美丽菜没上桌,又偷偷给林二娃先吃肉了,犹豫片刻,问:“鸡都煮好了?还有鸡腿吗,给家宝拿一只。” 杨美丽没好气的说:“哪里还有鸡腿,早就切成块煮了。” “那拿块肉给家宝。” 杨美丽转过头去蹬他,几乎是用吼的:“一只鸡有几块肉,今天就煮了几块,煮来喝汤的,给了他,爹吃什么。” 林义国叹了口气,没敢再说了,转身进厨房,找到刀给林晓。 其实林义国性格还好,也不讨厌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平日里还总想帮忙,但他懦弱,被杨美丽和林建平骂了几回,就不敢再接近林晓一家了。 杨美丽趾高气昂的看着林晓:“别说我小气,不愿意给家宝吃,我们家也没肉,自己都不够吃,哪儿还有多余的给你。你们想吃鸡肉,就自己养去。” 林义国一家每个月都会杀鸡吃,但林晓从没奢望过杨美丽给自己一块肉,带着家宝离开。 家宝还在吞咽口水:“娘,饿。” 林晓听着心里涩涩的,揉揉他的脑袋:“家宝乖,以后我们家也会有肉吃的。” 杨美丽虽然瞧不上他们,但她有些话说得还是没错的。 自己凭本事拿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往后她会让家宝和爹娘都有吃不完的肉。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全文大俢了,辛苦你们从头再看一遍哦。 第10章 林晓把刀带回去的时候,岑春花还在数落林旺财。 要说当初婆婆因为偏爱林旺财而更喜欢勤奋不爱惹事的岑春花大家都能理解,林建平自个从小也是更喜欢林旺财的,却很讨厌岑春花。 没人知道林建平为什么讨厌这个二儿媳妇。 岑春花怀林晓那会,林旺财跟着生产大队去别的地方砍树,住了半个月才回来,期间杨美丽挑拨离间,林建平把岑春花臭骂了一顿,吓得岑春花上二楼去睡。 现在的二楼不是楼房,而是土房子里设的一层阁楼,不睡人的,用来存粮食,日积月累,上面都是灰,放着长梯子。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9节 岑春花挺着个大肚子天天爬梯子,心惊肉跳的,因为觉得委屈,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了,话传回林建平耳朵里,林建平直接把她的被子全都扔出去,杨言要把他们赶出去。 岑春花气得大哭,那天晚上林旺财正好回来,听说了这事就跟林建平评理,父子俩吵了一架,杨美丽从旁挑唆让他们搬出去。 当时林旺财年轻气盛,看到自己父亲这么蛮不讲理,趁自己不在欺负岑春花,带着怀胎六月的岑春花搬出去。 可小夫妻俩哪里有钱起房子啊,就用竹子临时搭配了一个小房子睡,下雨的时候床上都是水,林旺财心疼岑春花,回家求林建平让岑春花回去睡,林建平没同意。 岑春花的病根子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林晓出生时没人帮忙接生,林旺财亲自剪的脐带,林晓生下后岑春花拼命干活,吃得又差,就得了胃病,差点就没了,还是娘家补贴了点钱,去买中药来煮,才捡回了一条命。 她对林建平有怨,更讨厌杨美丽这个大嫂。 这些年过去林旺财觉得当初的事情都过去了,总不能真的跟林建平和林义国老死不相往来,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家人。 大事知会一声岑春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同意的,借东西绝对不行。 林晓听着岑春花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说,知道岑春花想让她记住这些仇怨,默默听着,觉得岑春花真的不容易。 看着破败不堪的厨房,她开口打断岑春花:“娘,这年头做什么事情能赚点钱啊?” 她只记得大部分东西还是需要用票去供销社,但有些东西可以在黑市里头买,需要多花一点儿钱。 粮票那些都是固定了的,难弄到,目前想改善生活最好的办法还是赚钱。 赚钱这种是正事,岑春花停止嘟囔,认真想了想,连连叹气:“这都快入冬了,哪还有什么办法弄到钱,只能等过几天收割稻谷的时候,大队里发/票下来,到时候再拿去买肉和买布。” “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这稻谷就要收了,今年收成应该不错。平时呢就让你爹多编点竹筐去卖,争取卖点钱。” 林旺财跟着叹气:“要是我会技术就好了,去年镇上开了一个厂,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进去必须有文化,还得会技术,听说里头的人得到的粮票是我们的好几倍。” 厂? 林晓眼睛一亮,如果她能进厂,使用那些机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还跟她之前的工作沾点边。 “爹,那厂子还招人吗?” 岑春花摇摇头,回话:“那里头我们进不去的,要求最少要高中毕业,听说进入里头的不是从县城里派下来的文化份子,还得会用什么机器。那些东西我们都没见过,更别说进去里边了。” 林晓知道事情不可能一蹴而成,眼下还是找点吃的比较实在,就问到了别的事情。 岑春花说着说着,又埋怨起林旺财。 家宝听到岑春花碎碎念的埋怨林旺财,而林旺财自己知道做错了,沉默不语,不敢还口,附和着点头:“坏人,都是坏人。” 是是非非家宝是不明白的,但从前在汪建光身边没少听汪建光骂人,学了一些。 孙子跟自己站在一边,把岑春花逗乐了。 “我的乖孙子。”岑春花把家宝抱起来,在他脸颊上用力蹭了几口,“以后离他们家远点。” 家宝点头。 吃完晚饭,天差不多黑了,林晓和岑春花帮忙林旺财割竹子,林旺财坐在小木凳上,开始编织起来。 三个人忙活起来,就没注意看家宝,等发现的时候,喊遍了院子都寻不到人。 林晓和岑春花正准备去寻人,听到了杨美丽破口大骂的声音。 “年纪轻轻不学好,就知道偷别人家肉吃。你知道一块肉多难得吗?贱/胚子,是不是你娘教你的,还是你奶奶让你过来偷的。” 听到杨美丽的骂声,林晓心里刚有股不祥的预感,就听到家宝哭,她连忙出去看。 大老远的就看到杨美丽站他们家门口,手指着家宝的脑门骂,家宝被杨美丽的凶样吓到了,跌在地上哭。 “真不要脸,这才来我们村没几天,就学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果然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杨美丽指桑骂槐,声音越来越拔高,似乎想让全村人都听见。 林晓跑过去,把家宝抱起来。 “大……”伯母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杨美丽就冲着她骂,“林晓,你要不要脸,教自己的儿子来偷东西?” 那口水沫子喷到林晓脸上,林晓往后退了几步,她还不知道家宝干了什么,正准备问,杨美丽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自己家养不了鸡,吃不到肉,就让儿子来偷,好意思吗你。” 岑春花冲了过来,护在林晓跟前:“大嫂,你什么意思,谁偷你东西了?” “你来得正好。”杨美丽冷笑连连,“看看你孙子都做了什么事儿,天黑趁着我不注意,偷肉偷到家里来了。” 肉? 岑春花这才看到杨美丽的左手上抓着块鸡肉,身后的林二娃手里更是抓着个鸡腿骨头,缩着脑袋害怕的看着杨美丽,欲言又止。岑春花回头看了家宝一眼,林晓此时也低头看,家宝的手上没有肉,但是手指上有油腥,显然是摸过肉的。 岑春花:“大嫂的意思是,家宝偷了你们家的肉?” “可不是吗?”杨美丽往地上呸了几口,“傍晚过来拿刀的时候看到家里有肉,心里惦记着,就过来偷了,真是不要脸。” 杨美丽的嗓门大,旁边住着的人都走出门口往这边瞧,看看林家又出了什么事。 家宝还三岁,刚来龙福村,人生地不熟的,岑春花不相信他会偷肉,就说:“家宝他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偷肉?” “小就不会偷东西了?刚刚要不是被我撞见,这肉都入嘴了。瞧瞧……”杨美丽举起手里的鸡肉,冷嘲热讽,“这么大的一块肉,上桌的时候我都没吃着,反倒让他给偷了。我说你们家穷就穷,怎么还教孩子干出偷东西这种事情。” 林晓不知道家宝以前有没有偷东西的习惯,但杨美丽先入为主,自家肯定是不占理的,还是得先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问家宝:“家宝,跟娘说,肉是谁给你的?” 第11章 家宝年纪小,刚刚被杨美丽一顿痛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被林晓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会才止住哭,抽噎道:“叔…叔叔……” 他话说得不利索,林晓和岑春花却是明白了,两人一齐看向林二娃。 杨美丽也扭过头,林二娃被这场面吓到了,尤其是杨美丽那双能吃人不吐骨头的眼睛,他平时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娘了,连忙解释说:“娘,不是我给的,是爹让我给的。” 杨美丽愣了,敢情嚷嚷了这大半天,肉居然是自家人送出去的。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臭骂林二娃胳膊往外拐,岑春花说:“大嫂,肉是二娃给的,不是家宝偷的,你污蔑了家宝,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杨美丽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就算不是他偷的,他也拿了肉。” “大伯母。”林晓蹙眉,“凡事都得讲个理字,肉不是家宝偷的,你诬赖家宝是你的不对,必须跟我们道歉。” “道歉?”杨美丽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说什么呢你,让我给一个小兔崽子道歉?” 从前岑春花忍够了,这回孙子被污蔑,全都爆发了,叉腰吼道:“你自己冤枉了人,就得道歉。” 岑春花性子软,头一回这么强势,杨美丽懵了一会,刚要发作,洗完澡的林义国从屋里出来,站在院门口小声劝:“肉确实是我让二娃拿给家宝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说出去丢人。” 杨美丽扭头瞪了林义国一眼,林义国尴尬的低下头。 他自己也是父亲,看到家宝流口水,于心不忍,就偷偷趁杨美丽不注意,夹了一块肉出来,等林二娃吃完饭,让他悄悄拿给家宝。 林二娃过去林晓家的时候,话都没说,只是冲家宝招招手,两个人蹲在外头准备吃,没想到还是被杨美丽发现了。 杨美丽看到了旁边出来看热闹的那些人,自知理亏,揪着林二娃的耳朵,边骂边回院子里:“以后再拿东西给外人,你也别想吃了。” 林二娃心里冤枉,大叫着求饶:“娘,别揪了,疼。是爹让我给的,不是我要给的。” 他越说,杨美丽下手的力道越重,林二娃疼得嗷嗷叫。 杨美丽不说一个字就走了,岑春花心里那个气啊,但拿她没办法,只好从林晓怀里接过自家孙子,恨恨的说:“奶奶的乖孙子,以后别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能要,贼喊捉贼,竟会冤枉人。” 还站在院门口的林义国满脸羞红,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在心里暗暗叹气。 这时,林建平从屋子里出来,看着他们没说话。 岑春花扭头就走:“闺女,走。” 回到自家院子里,家宝不断重复一句话:“娘,家宝没偷。” 岑春花越想越气愤和委屈,边骂杨美丽冤枉人边哭:“他们一家子就知道欺负人。” 家宝看到她哭,懵了懵,抱住她:“奶奶,不哭,不哭。” “我的家宝。”岑春花哭得很大声了,“奶奶对不住你啊,都怪奶奶没钱买肉给你吃。” 两个人抱在一起相拥痛哭。 林旺财叹气,觉得大嫂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咬牙切齿的说:“等竹筐卖了钱,就给家宝买肉吃。”说完眼泪也无声的落下了。 最后还是林晓一番安慰,三人才停止哭的。 当天晚上,家宝睡着了,林晓还能听到院子里林旺财和岑春花编竹筐的声音,再回想起杨美丽欺负她们时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发酸,赚钱的想法更强烈了。 *** 这一晚林义国家也不安宁。 林建平没骂林义国把鸡肉拿给家宝的事情,倒是骂起了杨美丽,说她成天到晚在村里头大呼小叫,把家丑往外扬,听的时候杨美丽不敢顶嘴,心里却暗暗记恨着。 睡觉时杨美丽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埋怨林义国:“你让二娃把肉给家宝干嘛?嫌我们家里的肉太多了吃不完是吗?还有二娃,那嘴巴就该缝上。” 肉给了就给了,非得当着二房的面说是自家给出去的,这不是故意跟她唱反调,让她丢人吗? 平时杨美丽排挤林旺财一家的时候,林义国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觉得杨美丽做得有点过了,头一回没顺着她的话说:“就一块鸡肉,不至于做到这份上。” 不管怎么说,旺财都是他亲弟弟啊。 杨美丽更加气了:“什么叫一块肉?你有那本事买肉吃吗?一个月我们家能吃几回肉?” 杨美丽这人泼辣,你越说她越得劲,林义国懒得跟她争,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杨美丽看他这样,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气哼哼的把脸别过另一边。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是她看得顺眼的。 *** 天刚蒙蒙亮,林旺财就起来编竹筐了,岑春花这些年听到鸡叫就起来,在厨房里煮饭。 林晓跟岑春花说要一起上山捡菌子,平时她总是闷在屋里头,岑春花觉得带她出去走走也好,家宝缠着也要一起去,最后三个人一起出发。 刚到山脚底下,就碰到了杨美丽她们。 昨晚闹出的动静不小,大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就有人问杨美丽。 杨美丽要脸面,还是一口咬定是家宝要偷鸡肉,不过她心虚,简单说了几句就没多说了。 其他人听着,心里头可别提多羡慕了,每个月都能吃肉,就算是王志富家也做不到啊。一边安慰杨美丽一边吐槽家宝。 岑春花气得要冲上去理论,被林晓拦住了。 岑春花想着家丑不应该往外扬,生生忍下了,这时林晓忽然大声说:“大伯母,昨天晚上大伯父自己都承认了,肉是他想给家宝的,您没道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冤枉家宝?” 这时家宝也说了一句:“家宝没偷。”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10节 家宝是真的不喜欢偷这个词,他在溪水村的时候,也被大伯母说过偷家里的吃的,然后打他。 偷东西的都是坏孩子,他不是坏孩子。 声音不大,前头的人却听到了,回过头来看:“哟,春花,林晓,你们也上山呢?” 话一出口,其他人都回头了。刚刚听杨美丽说了家宝偷肉的事情,但毕竟是杨美丽的片面之词,听到林晓反驳,看着她们的眼神非常微妙。 杨美丽底气不足,气势都弱了不少:“肉不是拿到手上了吗?” “要是接肉就是偷,那往后摸一下别人家的东西,是不是都算偷了?以后大队里头哪个人好心给亲戚东西,亲戚接了就被冠上偷的罪名,还有谁敢接?大伯母要是还气恨这事,以后该管的是大伯父,让他不要好心给家宝递吃的。要是您觉得这事我说的不对,今晚找上大伯父,去找队长评评理。” 杨美丽被林晓的话呛得无话可说,想到村里人说汪娟到林家门口闹事那天林晓的反应,心里非常郁闷,这个傻侄女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立即就有人打圆场:“都是自家人,过了就过了。” 岑春花说:“王大嫂,您说句公平话,我嫁到龙福村这么久,什么时候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其他事都能忍,污蔑这种事情绝不能忍。” 家里有污点在大队里可是耻辱。 其他人听了,就劝杨美丽:“二娃他娘,不然你跟春花他们道个歉。” 杨美丽哪会低头,呸了声往前快步走。 其他人看这架势,纷纷劝合,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让岑春花别计较,事情又不了了之。 岑春花虽然没得到道歉,可亲口听到自家闺女这么能说,心里十分欣慰。 往后闺女不会被人任意欺负了。 今天大家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到了山上,就分开找菌子了,林晓第一次上山捡菌子,才发现这菌子真的不好找,半天跟岑春花才找到了几朵。 岑春花怕她累着,背着家宝找,动作没有之前快,山上人又多,收获自然也不理想了。 跟其他人碰着面的时候,那些人好奇的凑过来看岑春花的背篼,等碰着了杨美丽就顺嘴提到这事。 杨美丽今天运气好,背篼都满一半了,就开始嘲讽道:“就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倒霉的命,能捡到几朵都算不错了。” 岑春花和林晓、家宝在上头坐着休息,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岑春花气得牙痒痒的:“他们还不是靠着公公才过上好日子的,就不信一直能有这运气。” 都说风水轮流转,大嫂这种缺德的人,就算一时运气好,也迟早会败光。 家宝渴了,跟林晓说:“娘,我想喝水。” 今天出门没带水葫芦,岑春花正好不想听杨美丽在底下耀武扬威,站起来:“闺女,我们去喝点水。” 在山涧边喝完水,林晓顺便洗了把脸,刚站起来,感觉有东西咬着脚尖了,吓得踢腿,脚底一滑,整个人扑通倒进水里。 岑春花吓了一跳,忙把她拉起来。 林晓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湿了,腿还在疼,把脚从水里伸出来,原来是螃蟹的钳子夹住了她,半只巴掌大的螃蟹,很肥。 螃蟹咬起人会咬断肉的,岑春花赶紧帮她拿来,等问了林晓,发现她只是鞋子破了,腿没事后,松口气的同时,不可思议的说:“这么大的一只螃蟹,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呢。” 这年头螃蟹也是肉,岑春花高兴坏了,把螃蟹的钳子扭断,递给家宝:“家宝,抓着,晚上回去奶奶给你煮着吃。” 林晓看着那只螃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娘,反正菌子也捡不着,我们在这儿找螃蟹吧。” 好歹是肉,拿回去清蒸、清炒或者煮汤都比菌子强。 第12章 再过一个月就是螃蟹最肥的时候,但是大队里的人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找螃蟹了,而山涧里的螃蟹一般都少,个头也不大。 能捉到这么大只的螃蟹完全是运气,而运气不是一直都能保持的。 但岑春花见自家闺女和孙子高兴,就同意了。 家宝一点也不怕螃蟹,捧着手里的那只献宝似的给林晓和岑春花看:“娘,奶奶,螃蟹。” 对于孩子来说,螃蟹没煮熟时不一定是美味佳肴,而是像新奇的玩具一样让人欢喜。 岑春花说:“闺女,你带着家宝找个地儿坐坐,把衣服烘干,娘来找螃蟹。” 林晓刚刚摔那一跤衣服都湿透了,正好不用避水,也不想让岑春花累着,就说:“娘,你教我怎么找螃蟹,我来找吧,反正衣服都湿了。” 岑春花担忧她的身子:“你衣服不弄干会感冒的。” “没事,现在也不冷。”南方入冬慢,虽然是十月,可太阳还是火辣辣的,大家都穿得少。 林晓小时候也是个喜欢上山下河的性子,为了吃到刺泡,四岁的时候可以单独跑上山,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睡在野杨梅树下,还是上完工的岑春花恰巧发现了,才把人背回去。 难得闺女有这个兴致,岑春花就走在前头带路,示范给她看:“我们往上走,不要把水弄浑了,如果螃蟹没有躲在石头底下,一眼就能看到了,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被它的钳子夹到,动作也要快。螃蟹还喜欢躲在石头底下,可以慢慢的翻开石头再看,动作一定要尽量轻。” 岑春花刚说完,就把面前的一个大石头往旁边搬开,底下居然躺着一只螃蟹,岑春花兴奋道:“闺女,有螃蟹,你看看娘是怎么捉的。” 说完,她伸手把螃蟹拿出来,然后迅速掰断钳子,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利落。 农村的妇女就是这样,常年累月干活,力气不比男人小,抓鱼什么的本事有些人比男人还在行。 尽管这只螃蟹没有刚刚那只个头大,但也是肥的。 有了这只螃蟹,岑春花的干劲就上来了,蹲下身跟家宝说:“家宝,把那只螃蟹放到奶奶的背篼里,奶奶找新的给你。” 家宝高兴的连连点头,把螃蟹扔到背篼里,接过新的那只玩。 林晓跟在岑春花身后,看着她捉了三只螃蟹后,就大致知道找螃蟹的技巧了,母女俩一个站在一边,开始找。 她的眼睛好,看到前头有一个水泊,先看了眼,发现有只螃蟹正在里边缓慢爬着,快步冲上去,把螃蟹拿出来。 螃蟹拿在手里,两只钳子不安分的动,林晓虽然有点害怕,不过螃蟹咬不到她,加上头一回捉螃蟹,她同样觉得新奇,脸上洋溢着笑容:“娘,家宝,我也捉到了一只。” 家宝手舞足蹈:“有螃蟹,有螃蟹。” 岑春花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好好好,今天晚上我们有肉吃了,再找一找。” *** 三个人一路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上走,大概找了一个小时,就没什么水了,石头都是干的,岑春花知道前面也没有了,就停下来数背篼里的螃蟹:“闺女,我们找了十六只,晚上你们有肉吃了。” 家里至少两个多月没见过肉的影子了,岑春花心花怒放。 螃蟹不用什么好的配料,光是清蒸就好吃。 只是想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家宝之前没吃过螃蟹,听到肉还以为是林二娃昨天给自己的鸡肉,眼睛亮晶晶的:“吃肉吃肉。” 找螃蟹的这一路,林晓的衣服完全脏了,可找到了螃蟹,心里也高兴,一点也不觉得累。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三个人就顺着原来的路回去。 都说人运气好的时候都是加倍的,路上居然又找到了四只,凑在一起就正好二十只了。 更加巧的是,家宝尿急的时候,三个人不走水里,去旁边让家宝尿尿,家宝提裤子的时候,指着一个地方说:“蘑菇,蘑菇。” 岑春花往那边一看,竟然是寒菌,长了一大片。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菌子不可能长得这么密集,就走过去瞧,还真的是菌子,都是刚刚破土出来的。 岑春花激动得双手颤抖。她和林晓把菌子摘完了才下山。林晓背着背篼,岑春花则背着家宝,笑得合不拢嘴。 回到原来喝水的地方,听到杨美丽和其他人在底下聊天:“今天这水怎么这么脏?” “不知道啊,估计上面有什么动物也来喝水了吧,把水搅浑浊了。” 杨美丽嘟囔:“怎么感觉有人翻过石头?” 林晓和岑春花这会儿不是走在水里的,听到后她们的话后对视了一眼,杨美丽那伙人找菌子累了,都围在山涧边喝水,她们并不打算跟杨美丽碰面,准备从旁边的小路直接回家。 跟杨美丽待一起的郭兰枝看到她们了:“春花,你们去上面找菌子啦?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杨美丽轻笑:“上面从来不长菌子的。” 看过林晓她们原先的收获,杨美丽肯定她们这次又是无功而返,在心里头暗暗嘲讽。 二房家一直都倒霉,当初算命先生来村里的时候,岑春花不愿意算,还是她劝着岑春花也看一看的。 听到林晓是个倒霉体质的时候,她心里乐得不行,后来再一看二房分家出去以后的遭遇,更加觉得算命先生说的对。 偏偏岑春花不信,尤其是林旺财,一直说什么科学啊,觉得什么算命先生说的都是封建迷信。 可不信归不信,真的倒霉却是有这么一回事。 本来杨美丽还以为她们早就下山了,看到她们从上面下来,更加觉得愚不可及,大队里谁不知道上面从不长菌子啊,还以为自己上去能找着菌子,想什么呢? 杨美丽正默默嘲讽着,家宝举起手里的螃蟹:“螃蟹,螃蟹。” 下来的时候家宝手里一直拿着一只,欢喜劲还没过,看到有人就想让她们看。 家宝手里拿着的这只是最小的,两个拇指大小,郭兰枝没放在心上:“哟,还捉了一只螃蟹给家宝啊?晚上回去给家宝煮了吃,正好补补。” 杨美丽:“这么小的一只螃蟹,够塞牙缝吗?林晓这是怎么了,摔在水里了?” 大人的阴阳怪气家宝听不出来,他指着林晓的背篼:“好多螃蟹。” 从林晓和岑春花的角度看过去,把杨美丽她们的背篼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菌子没她们捡得多。 本来是不想让她们知道的,可杨美丽的话听得憋屈啊,岑春光自然不能放过这扬眉吐气的机会,笑笑:“上面的菌子比底下的还多,我们捡了半篓。螃蟹也找了二十只,今晚回去啊,就能煮着吃了。多亏了今天带闺女和家宝出来,给了我这好运气。” 今天拿了两个背篼出来,一个装菌子,一个装螃蟹,岑春花把装着螃蟹的那个给她们看:“这条小溪虽然小,可螃蟹个头大着呢。” 刚说完,就有人哇的一声,是郭兰枝的儿子郭怀家,他们几个小孩跟随家长上山,小孩子好奇心重,看到一堆螃蟹,就跑到岑春花面前:“给我们看看。” 看到大半背篼的螃蟹,几个孩子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螃蟹。” “螃蟹是在哪儿找的?” 岑春花抬起下巴,骄傲的指着旁边的小溪:“从水里找的。” 几个孩子别提别羡慕了,郭怀家回头看着自家娘:“娘,真的有好多螃蟹,我们也找找。” 杨美丽刚刚就看到了,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心里纳闷不已,这么小的一条小溪,怎么就让她们找到这么多螃蟹呢? 大人们也好奇啊,就走上去看,发现岑春花和林晓真的找了一大堆螃蟹,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春花,你这运气可以啊。” 郭兰枝不敢相信:“真是在这条小溪里找的?” 这可都是肉啊。 岑春花点点头:“就是在里头找的,菌子在上面捡的。” 八零气运对照组养崽记 第11节 其他人听到了,就往林晓的另一个背篼看,林晓把背篼拿下来,浅笑着说:“多亏家宝眼尖,看到了菌子,下山的时候捡了一些。” 几个孩子又沸腾了。 林晓背篼里的菌子,比他们捡的还多。 家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娘和奶奶可厉害了。” 一群人围着林晓和岑春花,本来杨美丽是不打算上去凑热闹的,可架不住好奇,还是过去了,当看到林晓和岑春花的收获时,脸都绿了。 她酸溜溜的说:“出门拜过香了?” 醋味太浓,岑春花闻出来了,心里想着之前被杨美丽冷嘲热讽的时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是我闺女和孙子带来的好运。” 杨美丽嗤之以鼻。 什么好运,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狗屎运了。 可这上面不是不长菌子吗?怎么就让她们捡到了这么多呢。 杨美丽下意识看了看上面。 这时,已经有小孩忍不住,冲进水里:“我也要抓螃蟹。” 而其他没有收获的大人本来打算回家的,知道上面有菌子,也往上走。 杨美丽犹豫了一会,也跟上人群,还抢在最前面。 她就不信了,自己的运气会比二房差。 第13章 上面长菌子的地方岑春花都简单看过了一遍,自家捡到了足够的菌子,林晓的衣裳也没干,就不想跟杨美丽她们争抢了,直接打道下山。 杨美丽一行人在山上待到了天黑才下山。 那些去找螃蟹的孩子一只螃蟹都没找到,垂头丧气,而杨美丽她们呢,别说是寒菌了,毒菌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心里不甘心,越走越上面,一直走到山顶上才下来,脸色非常臭。 郭兰枝跟她关系好,看这情况就安慰她:“捡菌子本来就是运气活,我们今天捡的已经够吃一顿了,改天再换个地方找。” 有人不理解了:“春花她们不是在上面捡的菌子吗,怎么我们去了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她们被骗了?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迅速沉下去了。 她们几个人可是亲眼看见春花从上面下来的,而且她们背篼里一大堆新鲜的菌子,这种事情没必要骗人。 杨美丽恨恨的说:“她们肯定早就把上面都翻遍了,故意骗我们上去的,就想看我们笑话。” 怎么可能二房一上去就有菌子,而她们什么都没见着,还不是因为她们都找完了,还没实话实说。 这话郭兰枝是不太认同的:“人走过的地方都会有痕迹,我们刚刚去的那些地儿,没被人翻动,怪就只怪我们今天运气不好。不过春花她们今天找到的螃蟹是真的多啊。” 想到螃蟹,大伙儿心里都酸溜溜的。 如果抢先一步上去找,兴许找到菌子最多的人就是她们了。还有螃蟹,她们怎么就没想到这儿也会有呢。 杨美丽不说话了,她一想到岑春花背篼里那些肥美的螃蟹,心里头别提有多嫉妒了。 她娘家就在大队里,平时找到什么东西都会分给娘家一份,留给自己吃的就没多少了。 有人说:“二娃她娘,你今天又可以拿菌子回去煮鸡汤了,大队里每个月都能吃上肉的就只有你们家。” 村里杀只鸡,不会全部吃完,都会留一半或者更多煮几顿,把青菜和肉一起煮,尝个肉汤,就跟吃肉差不多了。 往常杨美丽听到这种话,整个人都快飘到天上去了,毕竟她们家的日子是整个队里头最好的这件事毋庸置疑。 可现在大家的日子都紧巴巴的,宰一只鸡分成好几顿吃,昨天她特意留了一些,本来准备偷偷塞给娘家的,让林建平发现了,被骂得狗血淋头,这心里还窝火。 一想到二房有螃蟹肉吃,心里更不是滋味。 林旺财是个大方的,不会扣扣搜搜说一顿肉分成好几顿吃,二房今晚可以饱口福了。 怎么今天的好运,就给二房摊上了呢。 * 这年头谁家吃肉都是个稀罕事,一路上郭兰枝她们都在讨论螃蟹的事情,想着明天也让自家男人去找找。 林晓她们自然是没听到的,拿着螃蟹和菌子回到家,林旺财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一年到头也就有几次吃肉的机会,他们平时吃惯了青菜野菜,每天盼着年末到来发粮票和余钱,倒也能忍。 现在家里添了个孙子,就不能一直没有肉啊,有螃蟹吃,林旺财和岑春花心里的愧疚就没有那么深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待在厨房里,准备今晚煮螃蟹来吃。 林晓煮饭,岑春花洗菌子。 林旺财和家宝蹲在地上,家宝一脸新鲜的逗弄盆里的螃蟹,林旺财看着孙子,心里暖洋洋的,叮嘱他:“乖家宝,螃蟹会咬人,以后在河里见到了,可不能乱抓,让大人抓。” 家宝似懂非懂:“爷爷,为什么螃蟹会咬人啊?” 林旺财本来是打算解释的,可从他的角度看家宝的脸肉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把他的小脸蛋:“因为我们家宝讨人喜欢,螃蟹嫉妒呢。” 家宝听得出来这是夸赞他的话,咯咯咯的笑,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爷爷和奶奶也可爱,娘更可爱。” 瞧这嘴甜的。 林旺财越发懊悔怎么没早点知道这件事,把他带回家来,不过现在没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好的事情了,往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家宝。 林晓看了他们俩一眼,笑笑,问林旺财:“爹,我的床弄好了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跟林旺财提过,当时林旺财说他能弄好。 “弄好了,新放的木板很牢固,不会再塌了。”林旺财没说的是,他今天一个人弄,林义国看他手脚不便,偷偷摸摸来帮忙了。 兄弟俩约定好这是秘密,他想了想,就真的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在院子外盯梢了会,直接走进来:“旺财哥,还没吃饭呢?” 李旺财抬头,是队里头的周扒.皮来了。 他本名叫周旺,名字挺好的,就是人不行,经常到别人家蹭吃蹭喝,这年头每个人有口饱饭吃就不容易了,哪里还能请别人吃饭,可周扒.皮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人懒,啥事都不做,成天就在队里晃悠,到了饭点逮不着蹭饭的机会才回家。 大队里的人都纯朴热情,本来也觉得没什么,添副碗筷的事,饭菜多少都一起吃,图个热闹,可周扒.皮这蹭饭次数多了,大伙儿看得出来,就不待见他,还给他取了外号——扒.皮。 这年头哪个人不是勤勤恳恳做事给自己找吃的啊,像周扒皮这种游手好闲的是少数,招人嫌。 整个龙福村周扒.皮就林晓家来得最少,之前来过一次,饭桌上只有一个煮青菜,他就跑了,后来再也没来。 说白了,就是嫌弃林旺财家穷。 林旺财不知道今天刮了什么风把周扒.皮吹来了,他是不喜欢周扒.皮的,可同一个村子的人,院门平时都不关,人都进来了,得客套的先问有什么事。 “扒.皮,有什么事吗?” “今天不是看见旺财哥搬木块辛苦吗,就进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周扒皮笑笑,扫了一圈厨房,很快瞥到了盆子里的螃蟹,眼睛几乎都要粘在上面了,“这么多螃蟹,旺财哥,从哪弄来的啊?” 林旺财语气很淡:“闺女她们捉的。” “今天家里能添菜了啊。”周扒.皮自来熟,挪了厨房外的一个木凳坐下来,手伸进盆子里摸了摸,“这么大的螃蟹,今晚有口福了。” 家宝没有见过周扒.皮,他的大手一进盆,家宝瞬间就不敢动了。 “是啊。”林旺财的笑容都变淡了,看到周扒.皮没有走的意思,委婉的提醒,“扒.皮啊,这快到吃饭的时间了,煮晚饭了吗?” “还早着呢,待会回去煮。”周扒皮抬头看向林晓,“林晓,你行啊,抓了这么多螃蟹。” 林晓第一直觉就不喜欢周扒皮,敷衍的回了两句,家宝愣愣的看着周扒皮,显然不认识他。 周扒皮佯装热络的掐了掐他的脸:“这就是家宝啊,我这两天就听村里的人说家宝长得可爱,现在看到了,跟童子一样。旺财哥,嫂子,你们俩真有福气。” 家宝不喜欢这个怪叔叔,吓得把螃蟹放下,跑到林晓旁边。 周扒皮开口给自己台阶下:“第一次见面,孩子眼生,害怕了。家宝,我是你伯伯,以后你可以叫我三伯。” 林旺财笑不出来了,他给林晓弄新木板的时候,周扒皮在门外晃荡了几次,也没见进来帮忙,估计是从哪听到家里有螃蟹,特意跑过来蹭吃的。 他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耳朵灵,鼻子跟狗一样,哪家有肉都少不了他。 看着那些螃蟹被周扒皮翻来翻去,岑春花就差当场翻白眼了,跑过去把螃蟹盆拿起来:“我拿出去洗洗,待会就得煮着吃了。” 周扒皮这才松手:“确实不早了,是得早点做饭。” 话是这么说,周扒皮完全没有走的意思,林旺财没留他吃饭,他兴许是不好意思了,站起来,却在院子里磨磨蹭蹭的不走,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 林旺财知道这顿饭是少不了他了,可脸皮薄,没好意思直说,暗示了几次周扒皮都当做没听到。 这人要是脸皮厚起来,一般人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晚饭做好了周扒皮还在,煮螃蟹的时候非常殷勤,又是帮忙添柴又是添水,林旺财和岑春花没有办法了,只能加副碗筷让他一起吃。 岑春花有先见之明,把大的螃蟹都挑出来,说是留着下顿吃,摆上桌的就只有十只,周扒皮毫不客气,吃了四只,四个人分下来就没什么了。 本来很高兴的一顿饭,吃得却没什么滋味。 桌子都收拾好了,周扒皮还惦记着岑春花留的那些螃蟹,磨蹭了很久才离开。 人一走,岑春花赶紧把院门关上,气得脸都黑了:“他是怎么知道咱们家有螃蟹的?” 林旺财想了想:“你们今天跟村里的人一起上山,应该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了。” 岑春花这才反应过来,抓到螃蟹的事情,一堆人看到了,这么好的事情肯定有人议论,难怪把周扒皮引来。 岑春花悔不当初。 贪一时的痛快,反而给自己招了个蹭吃蹭喝的周扒皮。 岑春花在那儿念叨抓螃蟹的事情应该瞒着所有人的,毕竟这年头谁家吃点肉都会被人盯着,林旺财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也说:“往后咱们家有什么好吃的,得藏着掖着。” 人心难测,有好事发生没人来蹭饭,也会招人嫉妒。 总而言之,财往外露不是件好事。 林晓这几天正在慢慢的适应村子里的生活,默默听着爹娘说这件事,有一个埋在心里很多年的疑团忽然豁然开朗。 树大招风。 她之前的家境还算不错,虽然经常倒霉,但是在大事上还算顺风顺水,进入科研所之后,同事们表面都和和气气的,可她每次单独做成功的新成果,只要不小心跟同事说了,最后的成果都不是自己的。 从前她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心做科研,因为那时候吃穿不愁,待遇也不错。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这是八十年代,自家人难得吃一次好的,更不能轻易分给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