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特工:庶女傻后》 第1页 [穿越重生] 《天降特工:庶女傻后》 作者:瑶涩【完结】 文案: 一道圣旨,一场意外而来的婚约,惊炸了天下黎民。 宣国百姓齐称,乱配。 她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而来,却在这一世成了世人眼中的傻子二小姐。 他运筹帷幄,九五之尊,身边缺席的皇后之位被无数高官抢破脑袋,却独独给了这个世人眼中的傻子二小姐。 洞房花烛,喜帕之下。 她面上笑意盈盈,实则咬牙切齿,宣逸宁,咱们是契约婚娶,你敢碰我一下,休怪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后宫! 他面上唇边含笑,实则内心玩味,年莹喜,你要清楚一件事情,朕看中的是你满腹兵法,并非你那肉骨嶙峋的身材。 她咬牙,你狠。他微笑,还好。 第一章 受欺 暴风雨的傍晚,电闪雷鸣,司南王府门口此刻跪着一个孤单渺小的身影,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裳,可她任由那夹杂着狂风的雨点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自己的身上,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司南王府的正门口,一双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紧紧关闭的雕漆大门,眼神之中溢满了一种对未来的期待。 此刻站在她身后的丫头芊芊,却是满脸心疼的担忧,又是一阵雷声大作,芊芊终是忍不住蹲下身子带着哭腔的劝说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您的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能受得住啊! 年莹喜的唇有些泛白,受不住雨水冲刷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的轻颤,可她依旧坚定的摇头,看着那扇她心中一直期盼开启的大门,有气无力的开口,不回去,我不走,淑兰姐姐说过,只要我能在这大雨里跪上两个时辰,雨辰哥哥就会娶我的。 芊芊不再说话,只是将眼神转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上,眼里带着浓浓的憎恨。 司南王府,淑兰院。 王妃,那个傻子竟然还傻傻的在门口跪着呢。刚刚出去查看的小丫鬟碧荷,幸灾乐祸的偷笑,一边躲着脚上的泥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 于淑兰放下手中的针线,眼里恨意一片,这个年莹喜仗着自己的痴傻,就整日黏在她的夫君身后,明明早就已经被退婚了,竟然还如此的没皮没脸。 起身将桌子上刚刚缝好的披风塞到了碧荷的手里,于淑兰笑的阴狠寒冷,去将这披风给年副都统家的二小姐送去,就说是我怕她伤寒。 碧荷接过披风,见这披风竟然是以前司南王亲自赠送的绸绒小段,一时有些心疼的嘀咕,白瞎了这么好的料子,真是便宜了那傻子。 于淑兰不以为意,她做事情还无需和一个婢女汇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屏风,一会他的夫君宣雨辰就要回来了,她要好好想想该穿戴些什么。 虽然碧荷是于淑兰的陪嫁丫鬟,于淑兰平时还算是疼爱碧荷,但是碧荷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见主子显出了不耐烦的样子,虽然心里还是很不平衡,却也是不敢耽搁的再次打伞跑了出去。紧闭的大门被值班的小厮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碧荷拎着披风缓缓的走了出来。 年二小姐,我家小姐怕您受寒,所以特意吩咐我给您带件披风出来。碧荷话是这么说,可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披风,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芊芊看出了碧荷的小心眼,起身直接将那披风扯了过来,盖在了四肢已经僵硬的年莹喜身上,低头见年莹喜已经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则扬起下巴朝着碧荷不屑的道,谢谢了。 碧荷一直看不惯芊芊,明明伺候的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傻子,却永远都是那么趾高气扬的,不过现在她实在是不愿意在这大雨里多呆一秒钟,狠狠的瞪了眼芊芊,故意一跺脚将带起的泥泞摔在芊芊主仆二人身上,便转身离开了。 被溅了一身泥巴的芊芊哪里还顾上收拾自己,赶紧蹲下身子擦拭着年莹喜脸上的泥点,一边擦一边哭,她想不明白她家的小姐怎么就这么命苦,明明只不是单纯了一点,怎么就总是让人欺负? 乌云翻滚,雨势再次大了起来,忽然从密集的乌云之中劈下一道黑紫色的闪电,直直的击向了此刻跪在司南王府门前的两个瘦小的身影。 第二章 重生 头像是要爆炸一般的痛,身体也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样,根本一点力气也试不出来。 安可缓缓睁开眼,寂静的街道,古色古香的房屋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里离她生活时代的遥远距离,试着张了张干裂的唇,却带动着整张脸都抽痛了起来。 难道她没死么? 不,不对,她记得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掉下悬崖了,那么高的悬崖不可能生还的。 小,小姐?一声浅浅的呼唤,让安可侧脸望向了此刻正坐在她自己身边,浑身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油黑的小丫头。 小丫头见她看向了自己,带着点激动和试探,小声的又问道,小姐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可摇了摇头,不是她不记得,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甚至是都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是在哪里! 小丫头像是松了口气般,起身将安可服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那扇依旧紧闭的雕漆大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才搀着安可儿朝着年府的方向走去。 -- 第2页 安可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不过她现在真的太过虚弱了,所以她决定挑一些简单的问题问问,至于那些复杂的再慢慢去深究,反正她现在已经穿越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叫什么?看着身边一直安静扶着自己的小丫头,安可想这个丫头就应该是她的丫鬟了吧? 我叫芊芊,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那么我叫什么? 芊芊一愣,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姐名叫年莹喜,是年副都统的二女儿。 这里是什么地方? 宣国。 寂静漆黑的街道上,一主一仆就这样一个问一个答的缓慢前行着,可能是这具身体本身还残存了一些记忆的关系,所以安可在问了芊芊几个问题之后,便零零碎碎的想起了一些关于这个身体的事情。 这个身体的主人年莹喜,确实是当朝正二品副都统年更荣的二女儿,只不过娘亲在生下她以后便一直身子羸弱,不到一年,便留下年莹喜和她的一个亲生哥哥年勇之,撒手人寰了,三年之后年更荣续弦,娶的便是当朝从四品官员的妹妹安支梅,这个安支梅在嫁进来以后便生下了一个女儿年莹春,年更荣老来得子,虽然是女儿却也开心,再加上年莹喜本身不爱说话,总是闷闷生生的,所以年更荣更是对安支梅母女宠爱有加,而年莹喜的哥哥年勇之更是墙头草,见安支梅母女在府中受拥,便跟着安支梅母女联手一同对年莹喜不闻不问。 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安可,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年莹喜,嘴角噙起了一丝冷笑,不过就是安静了一点,单纯了一点,便被别人当成傻子看待,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年莹喜暗自在心里说道:既然我占据了你的身子,自然会帮你惩治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到那时欠你的已还清,我便要去追寻自己的自由了! 没错,现在的年莹喜在前世本是一个精通药理和杀人于一身的特工杀手,虽然坠崖的时候才二十七岁,却也在鲜血与杀戮之中摸爬滚打的十二年有余,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那么她便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亲手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堂! 第三章 回府 从司南王府到年府其实并不算很远,转几个弯也就到了,此时夜深人静,芊芊将浑身虚弱的年莹喜靠在了门口的石狮子边上,才小跑着上了台阶去敲门。 谁啊?这大半夜的。里面看门的小厮懒洋洋的问道。 芊芊趴在门边,轻声细语的道,奴婢是芊芊,还请张大哥开下门。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小厮看着被芊芊扶上台阶的年莹喜,凉凉的调笑道,原来是咱们家的二小姐啊!今儿不是走之前说什么,除非司南王开门点头,否则绝不会来么?怎么,司南王开门了? 正说着,另一个值班的小厮也打着哈气走了出来,司南王那么俊美,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要看看人家天鹅是什么身份,自己能不能攀上才好,自不量力的人没被人家仍白菜撵回来已经算是不错了!还开什么门。 算了,人家司南王妃都不说什么呢,咱们还唠叨这什么劲? 老张,这你就错了,人家司南王妃宅心仁厚,对谁都百般包容,自然不会和一个不懂事又神智有问题的人一般见识了。 芊芊一听他们的话,小脸带起了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虽然她家的小姐不受宠,到底也是这府上的二小姐,这些个奴才天天有事没事的说三道四,这下好了,被司南王拒绝门外的事情,明儿个指不定会被这些个奴才传成什么样子呢! 拜这两个多嘴的小厮所赐,年莹喜也想起来这身体的主人跪在司南王府的事情了,不过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这两个小厮理论,这身子本来就虚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了似得,再加上淋了那么久的雨,懂医的年莹喜知道这个身体极度亏损的征兆,所以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先反抗,而是先要补充营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健康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扶着她的芊芊越哭越凶,年莹喜不以为意的道,别哭了,只不过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待我体力好了,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你与其现在有力气哭,不如到时候留着点力气笑! 她的声音其实很淡,可能风一吹都听得不是很真切,可她话语里那种不容许人质疑的与其,却震得芊芊立马收回了眼泪。 耳边的哭声消失了,年莹喜便也不再说话,虽然她明白恢复体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也不愿意再过多的浪费掉一点,更何况还是为了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墙头草。 芊芊扶着年莹喜越走越荒凉,而越是荒凉年莹喜心里越加的犯嘀咕,瞧着周围已经没有了树木和花草的四周,年莹喜心里疑惑,该不会她的院子在坟圈子附近吧? 年府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对院子的安排还是井井有条的,在前厅的正后面便是年更荣的书房,紧挨着书房边上是安支梅的梅花园,年勇之的院子在东侧的花园后面,年莹春的院子在南边的阁楼之中,而年莹喜的院子便被安置在了比较偏僻的西边角落里。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芊芊终于扶着年莹喜走到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院子前面,站在院子的门口,年莹喜松了口气,这院子虽然简陋了一些,不过好在还算是干净,不然要是蜘蛛网成沓,灰尘一尺的话,那她才是真的衰到家了。 -- 第3页 芊芊将年莹喜搀扶进了屋子,便出去给年莹喜找吃的去了。 年莹喜一边脱着身上的披风,一边想着刚刚那两个小厮的话,忽然脱着披风的手一顿,年莹喜的唇边带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这个传说当中宅心仁厚的司南王妃,也不见得厚到哪里去啊! 第四章 送信 顺手拿起桌子上用来剪烛芯的剪刀将那披风一剪成半,当目光看见那披风里夹着的一小铁片的时候,年莹喜的目光冰冷一片。 如果她的记忆要是没错的话,这披风就是那个思南王妃于淑兰派人送出来的,当时外面电闪雷鸣,于淑兰却在这个时候送了一件夹了铁片的披风叫她穿上,如果不是想要将那雷电引到这身体的主人身上,那么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莫名其妙的铁片了。 难怪她会穿越,也难怪这具身体的主人会猝死,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于淑兰。 小姐,这个时候厨房里只剩下一点粥了。芊芊走进门,一边说一边将一小碗剩粥放在了桌子上面。 本来饿极了的年莹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将桌子上的粥碗往旁边一推,朝着芊芊吩咐道,去给我把笔和纸拿来。 芊芊虽然不知道自己家的小姐想要干嘛,却还是听话的将毛笔和宣纸送到了她的面前。 以前就学过毛笔字的年莹喜,多年之后再次提笔,丝毫不感觉到生疏之感,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几行字之后,将宣纸一折成四,交道了芊芊的手里,你连夜将这信给我送去司南王府,亲手交道司南王妃的手中,多余的话不用说。 她现在很期待于淑兰看到这封信的表情,一个明明应该死了的人不但没有死,反而换了一种态度与她宣战,不知道这于淑兰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会不会以为是闹鬼了?哈哈!年莹喜心里舒服多了,最好吓死这个于淑兰,也省的她日后再自己动手。 芊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间。 芊芊走后,年莹喜看着桌子上的那碗剩粥,拧着眉头开始往嘴里倒,有总好过没有,虽然是剩下的,倒也还没什么酸嗖的怪味。 草草的喝完了皱,年莹喜走到床边倒头开睡,所谓的养精蓄锐其实很简单,吃饱了就睡便是最直接的方式。黑漆漆的夜晚透着雨后的丝丝凉意,芊芊一个人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时不时的紧张的朝着四处看去。 她没想到年莹喜再次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虽然内心有点害怕现在的年莹喜,不过开心却是多过了害怕,她想,也许以前的年莹喜要是也有这般气势的话,可能也不会让所有人都欺负在了脑袋上面。一阵大风无情的刮了过来,芊芊轻小的身子被风吹的后退了三步,忙着伸手扶墙的她手一松,那本来死死攥在手中的信纸,便随着大风飘向了远处。 看着那已经越飘越高的信纸,芊芊懊恼的跺脚,这可如何是好?想必小姐应该是在信上写了很重要的事情,才叫她连夜送来的,现在却被她弄丢了。 另一条街道上。 一辆精致的马车正在寂静的道路上奔跑着,一阵夹着凉气的风刮了过来,卷起了盖在车窗的帘子,也顺带飘进了一张四方形的宣纸。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夹起那看似不起眼的宣纸,手指灵活的挑动了几下,隐藏在宣纸上的字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纸上的字虽然是女子家的柳叶细描,却不失刚劲有力,让看的人一目了然这出笔的女子内心的坚韧与不屈。 看信的人并没有将这张意外飞来的纸张再次扔出去,而是颇有耐性的将它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放进了自己祥云滚边的阔袖之中。 第六章 挑事 早晨的阳光刚刚擦破云层,昨儿半夜才回来的芊芊便已经起来开始收拾院子了,其实她平时起的也没有这么早,只是因为昨儿晚上丢了信件,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睡下了,她忧心忡忡了一夜,才决定起个大早等着给自己家小姐负荆请罪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手持扫把的芊芊抬头一望,一张本就不太开心的小脸,更加的黑了下来,不过就算她再不开心,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放下了手上的扫把,芊芊朝着进来的几个影子行了个跪礼,三小姐早,表小姐早。 进门的年莹春不耐烦的一挥手,示意芊芊起来,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家小姐呢? 芊芊站起身子,脸却是一直看着地面,回三小姐的话,小姐昨儿个被雨淋湿了,身子有些不舒服,现在还在休息。 没等年莹春说话,站在年莹春另一边的女子嘲讽的笑了起来,竟然还有心情睡觉?春儿姐姐,我看你这个姐姐还真是心大啊! 年莹春听到年莹喜在睡觉,心里也很不舒服,她是今天早晨才接到淑兰姐姐的口信的,说是年莹喜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很不放心,让她赶早来瞧瞧,看看人有没有病倒。 年莹春本来是不想来的,那个傻子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暂时住在她屋子里的珺如表妹倒不这么看,于淑兰好歹也是司南王妃,她交代的事情不办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而且还能顺便刺激刺激这个傻子,看着她傻哭,何乐而不为呢? -- 第4页 听珺如这么一说,年莹春才点头同意过来看看的,不过现在不但没有刺激到年莹喜,反而吃了闭门羹,她心里哪能好过?侧眼瞪了一下身边的珺如,心说:还不是你非说要来的,这下好了,换成咱俩吃闭门羹了! 珺如虽说是年莹春的表妹,但珺如的母亲安支凤,却同安支梅是远方表亲,要不是这几年她爹爹的珠宝生意做得有起色了,安支梅爱美想要从她们家以进价拿货,才不会搭理她们家,所以与其说安支梅与安支凤走得近了,倒不如说安支凤想借着以进价给安支梅珠宝的机会,巴结安支梅。见年莹春生气了,珺如赶紧拉着她的袖子讨好的笑道,表姐莫要动怒,她算是老几敢让咱们吃闭门羹?没起来咱们就直接踹门进去叫她起来,不就好了么。 芊芊一听她们要踹门进去,赶忙上去想要阻拦,可年莹春身边的丫鬟翠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接一巴掌将芊芊推开,你算老几?别挡着我们家小姐的路! 芊芊被推开的同时,珺如已经推开了年莹喜的房门,随着几个人吵杂的脚步声进到屋子里,却见床上的年莹喜已经起身靠在了床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年莹喜本是杀手出身,睡觉一直都很浅,不要说是说话声,就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掉下一根针,她都能惊醒。 早就醒了的年莹喜虽然身子还算不上有力,不过对付几个女人的力气她还是有的,本来她想着等自己的体力恢复恢复了再一一找这些人算账的,不过现在既然她们自己主动上门来找抽,她又何必客气? 第七章 打人 姐姐真是好大的心情啊!昨儿在人家司南王的府门口跪了一个下午,如今灰溜溜的回来了,要不是今儿早上淑兰姐姐担心你的安慰,叫我过来看看,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个一直傻不拉几的姐姐,竟然还能做出此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呢!年莹春的话尖酸刻薄,字字扎在门外芊芊的心上,一张小脸满是苦楚。 珺如想起刚刚年莹春瞪自己那一眼,很怕一会年莹春回去找自己的不是,赶紧附和着挖苦道,你是疯了吧?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不过是一个狗娘养的傻子而已,就你这德性能配得上司南王么?还好我们司南王妃大度,不但不和你计较,还一早的派人过来担心你的安危。 靠在床上的年莹喜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她们会听到风声,完全是于淑兰的通风,不过于淑兰叫她们过来岂是来看她的安危?根本是看她有没有被雷劈死吧? 转眼看向了同年莹春一个鼻子孔出气的珺如,年莹喜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不是说人人都说她疯傻么?那她就疯傻给她们瞧瞧! 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慢悠悠的将门插挂上,然后在年莹春与珺如诧异的目光之中,猛然转身,朝着珺如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其响亮,就是在门外的翠儿与芊芊都听得清清楚楚! 被打的珺如捂着脸惊讶的看着年莹喜,年莹春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在她们的心里,这个年莹喜虽然总是闷闷的,呆呆的,但是从来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趁着她们二人都在震惊之中,年莹喜起身便将珺如给扑在了地上,左右开工朝着珺如的身子面颊开始抡拳头,她现在不能用杀手的武学来对付珺如,只能胡乱的抡着拳头,不过她不会这么便宜了珺如,虽然不能用武,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胡乱的打,其实她可是瞄准了珺如的痛处打的,几乎每一拳下去全是软肋,就算没什么皮外伤,短时间内想要起床也要费劲了。年莹春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赶紧上前想要拉开年莹喜,虽然平时她不怎么喜欢狗腿一样在自己面前献媚的珺如,但是也不能让年莹喜如此打她,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这么打,不是明显和自己叫嚣呢么。不过现在的年莹喜哪里是年莹春能拉开的?拉了几下年莹春见实在拉不开,便将门打开,将站在门口的芊芊与翠儿叫了进来帮忙。此时的年莹喜头发散乱,浑身冒着冷气,不要说是翠儿惊的睁大眼睛,就是芊芊也吓得差点没跪在地上。 还愣着干嘛!赶紧上来将她们拉开啊!年莹春急的大吼。 是。 是。 年莹喜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往死里打珺如,不是说她和珺如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做戏给年莹春看,她年莹喜也是个会反弹的皮球,而且这个反弹的力道叫她们谁也承受不住! 她倒是不担心年莹春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因为就算年莹春不明白,这事情闹到了安支梅那里,安支梅也自然会明白的。 所谓的杀鸡给猴看,就是这个道理了。 别打了,小姐快别打了! 来人啊!赶紧来人!年莹喜中邪了!赶紧来人! 就算年莹喜住的院子很偏,可由于吵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引来了一群丫鬟和小厮。 这些小厮和丫鬟见哪里见过年莹喜这阵势,像是要吃人一样的,虽然大家平时都会欺负欺负年莹喜,但是见年莹喜现在的样子,愣是没有一个人赶上前拉着。 第八章 易容 到了最后,是年莹喜自己从珺如的身上走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她打累了,也打够了。 一直到年莹喜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这些个呆愣的下人才想起来涌进来查看珺如的伤势,可此刻的珺如脸肿的像是猪头一样,早就已经昏了过去。 -- 第5页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抬走找大夫!随着年莹春的一声厉呵,一群人将已经瘫软的珺如抬出了院子。 最后出去的年莹春狠狠的瞪了已经悠哉躺在床上的年莹喜,年莹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等着! 年莹喜既然敢打,就不怕年莹春的告状,朝着年莹春无所谓的笑了笑,便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 直到人都走干净了,芊芊才走到了年莹喜的床边,看了年莹喜一眼又一眼,却是一个字都没能嘣出来。 懒懒的睁开眼睛,年莹喜淡淡的道,芊芊,有话直说。 芊芊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的跪在了年莹喜的面前,眼睛湿润了起来,小姐,一会要是二夫人带人来兴师问罪了,小姐只管把责任推在奴婢的身上,奴婢挨打总比小姐挨打要好。 芊芊的胆小和懦弱,年莹喜早就已经感觉出来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懦弱的小丫头竟然敢于挡在自己的前面保护自己,想起她前世一直没有什么至亲的人,年莹喜忽然被芊芊的话弄得有些心酸,语气也温柔了不少,傻丫头,不会让你挨打的,快起来吧。 芊芊哪里肯起来,只当是年莹喜在安慰她,边哭便道,小姐,奴婢虽然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的,但是帮小姐挨板子还是可以的,说实话奴婢怕疼,但是奴婢可以忍着。 年莹喜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自己的这个小丫头不但经不得事情,还是个一根筋的主儿,放下手腕,她嘴唇一勾,语气淡淡,说了不会挨打就不会挨打,先去给我找点吃的,然后去上院子外面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马通知我。 她的脸色依旧不好,她说话的底气依旧虚中不足,可她唇角挂着的那丝躇定的笑容,却让成了芊芊最为信服的理由,芊芊从来没想过自己家的小姐笑起来会是这般的好看迷人,像是豁然想开了一样,芊芊擦干了脸上泪渍,小跑着去给年莹喜弄吃的去了。 芊芊走了之后,年莹喜忽然觉得自己的面颊黏黏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着额头处往下流着,以为是打珺如的时候误伤到了自己的年莹喜,起身走到了镜子前面,却在往镜子里的那一刹那,惊讶的愣在了原地。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具身体的样子,不得不说这身体长了一张极其绝色的脸蛋,柳叶弯眉杏核大眼,精致的小鼻子小巧的嘴,如果说这整张脸上唯一不足的话,就是她眉毛下面一直延伸到面颊边缘的一块红色的胎记了。 不过年莹喜并不是被这身体的脸蛋给迷惑住了,而是她注意到了那正在往下躺着红色汁液的胎记,随着汁液一点点的留下,本来被红色胎记盖住的皮肤便显露了出来。 摸了摸已经融化掉的胎记,年莹喜指着镜子里的自已,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有人特意用什么方法将你的绝色倾城给遮盖住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喜欢因为外表而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所以就算没有这胎记的掩盖,我也一样会想办法将脸给遮住的。 第九章 老夫人 芊芊回来的时候,年莹喜正在屋子里端着个盆子搅合着,芊芊将饭菜放上桌子,好奇的一张望,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想起刚刚年莹春口口声声喊着年莹喜中邪的说法,一时间有些害怕了起来,颤巍巍的指着那一盆子的泥巴,声音都跟着抖了起来,小,小姐啊,您这是,这是干嘛啊? 年莹喜拍了拍手,颇为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一边朝着自己的脸上摸着,一边模糊不清的道,当然是为了遮脸了。 芊芊眼睛等得溜圆,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想起刚刚在厨房听到下人们的七嘴八舌,赶紧跑到年莹喜的身边急道,小姐,我刚刚听下人们说,珺如表小姐伤的很严重,肋骨都折了两根呢!二夫人很生气,说是要将事情告诉给老夫人,小姐怎么办啊?要是老夫人知道了的话,指不定要怎么罚咱们呢。 芊芊不提年莹喜倒还没什么,一提起这个老夫人,年莹喜反而眼睛一转,低低的笑了出来,在这个身体的印象里,这个老夫人本不是年更荣的亲生母亲王婉琳,而是年更荣亲生母亲的亲妹妹王婉俢,当年王婉琳难产而死,还在襁褓中的年更荣便交由了,同王婉琳一起嫁进年家的妹妹王婉俢收养在了膝下,虽然不是亲生,不过年更荣对这个养母或者可以说是姨娘的王婉俢很是敬仰,自从王婉俢被年更荣接到了年府,年家的一些大小事务便全都是由王婉俢掌权,王婉俢虽然年迈,却精明干练,眼睛丝毫揉不进一粒沙子,这其实也是安支梅在年莹喜母亲死后一直没能被升为正房的原因,毕竟安支梅是安家的庶女,所以在王婉俢看来,就算安支梅镶了金边,也不过是人家小老婆生下的孩子,根本没有登上副都统正房夫人的资格,不过安支梅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无时无刻不在巴结着王婉俢,希望有朝一日王婉俢能开恩让她升为正房。当然,年莹喜笑的并不是年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她笑的是脑子里已经想好的那个对策,既然安支梅想要巴结王婉俢,那么这次倒是一个好时机,虽然她现在还没想明面上得罪安支梅,但撮一撮安支梅的锐气,让她明白她年莹喜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也是好的。镜子里的人一脸的黄泥,却笑得狡黠,转身洗手的同时,年莹喜问着身后的芊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珺如是如何骂我的了? -- 第6页 芊芊虽然一直被翠儿拦在屋外,不过对于珺如当时的泼骂也是听得清楚的,回想起刚刚那些肮胀不堪的词汇,芊芊为难的点了点头却没有重复,毕竟那些话太过难听了,她是怎么也学不出来的。 见芊芊纠结的样子,年莹喜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丫头还记得当时珺如的泼骂,擦干了手,转身走到芊芊的面前,伸手将她垂在胸口的下巴抬了起来,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芊芊,我知道那些话让你重复出来很为难你,但现在能让我们逃过挨打的,就只有这些话了。 看着年莹喜那双冷静且黝黑的眸子,芊芊不解,小姐,挨打和那些骂人的话有什么关系? 年莹喜使劲的暴栗了一下芊芊的脑袋,这个丫头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到了关键时刻这个刨根问底的劲头儿还真的是很欠揍。 芊芊疼的眼泪涌了出来,刚想问问年莹喜为何打自己,却在看见年莹喜那堪称凶狠的眼神时,咬了咬嘴唇憋住了哭。 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虽然距离院子还有一定的距离,却还是没能逃得出年莹喜那双异常敏感的耳朵,瞧着眼前委屈的像是个小媳妇一样的芊芊,年莹喜已经来不及和她解释那么多,只能带着恐吓的道,一会要是有人问你珺如当时说什么了,你切记要一个字不错的重复一遍,要是说不出来,你和我就等着挨板子吧! 第十章 问罪 芊芊还没来得及消化掉年莹喜的话,就听见咣当的一声,顺着声音看去,当目光所及到涌进屋子的几个女人时,芊芊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一一的请安,老夫人好,二夫人好,二小姐好,表夫人好。 已经被安支梅哭了半个时辰的王婉修阴着一张脸,使得本来就严肃的脸上更显威严,目光越过芊芊转到另一边的年莹喜身上,当看见那年莹喜满是泥泞的脸蛋时,眉头一紧,顿时厉声呵道,年莹喜,刚刚你二娘说你打伤了珺如小表妹,可有此事? 听着问话,年莹喜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婉修确实不愧是年家的后院之首,光是气场就足够的压倒一切,不过她年莹喜也不是什么善茬,再破的房子塌了也要震上三震,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今儿能让安支梅震上几震,但是抖上几抖的本事她还是有的。。m。 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年莹喜老老实实的低头回答,回老奶奶的话,确实是孙儿打了珺如表妹。 王婉修倒是没想到她能回答的这么痛快,一肚子的威严反倒是无从发泄。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安支梅赶忙低头在王婉修的耳边假装哭诉,老夫人,您是没看见我那小外甥女被打的有多惨啊!好好的一张脸蛋就这么毁了,才刚刚到十三的年纪,就这般的不幸,以后可还要如何嫁人啊! 安支梅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声声可怜,一边的安支凤也跟着小声低低的抽泣,哭的正欢的安支梅见自己身边的年莹春一个眼泪疙瘩没掉,心急之下狠狠的掐了年莹春一把,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平常总是教她看人脸色懂得分寸,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如此的不成气候。 正死死瞪着年莹喜的年莹春,被安支梅这么毫无防备的一掐,顿时疼的心都翻个,哇!的一声嚎了出来,眼泪立刻涌出了眼眶。 本就不算太大的屋子里,此刻全是女人们的哭泣声,站在最中间的王婉修拧眉,想起现在这个时候年更荣正在午睡,不禁冷冷的咳嗽了一声,算是暂时止住了这场眼泪的戏码。 低头跪在地上的年莹喜,听着耳边哑然而止的哭泣之声,心里一阵好笑,这些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女人,该哭的时候哭,该收的时候收,看来各个都是见缝插针的好手。年莹喜,既然你承认了痛打你珺如表妹的事实,那么你可愿意受罚?王婉修话虽然是这么问着,可早就已经给安支梅使了眼色,示意她叫小厮拿着板子过来,在她的心里,这毕竟是一些女人之间琐碎的小事,耽误的时间长了,惊扰到了自己宝贝儿子的午睡,那才是大大的不值得。 听着王婉修的问话,年莹喜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其实她是想让自己的眼睛酸一下,好涌出点眼泪,不过却怎么转也没有转出来,来不及再转的她只能偷偷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随即抬起头,红着眼眶不吭不卑的说道,老奶奶,年莹喜承认自己动手不对,可当时要不是珺如表妹说话太过难听,我也不会动手打她的。 老夫人,您可莫要听她瞎说啊!安支梅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赶紧在王婉修的耳边吹气,平时自己女儿指着年莹喜鼻子骂的时候,她也不是不知道,那可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如今年莹喜这么一说,王婉修要是真追究起来骂的是什么的话,没准到时候事情就会变一个样了。 老奶奶,她就是一个傻子,咱们怎么能信了一个傻子的话?见自己的母亲脸色有些不好看,年莹春也赶紧跟着附和,其实她心里也害怕王婉修追究起骂人的事情,毕竟是她和珺如先来挑事的,虽然王婉修平时对她还算是不错,但是王婉修公事公办绝不徇私的头衔,还是这个年府里出名的。 早就猜到了这群人不会让她说话,年莹喜趁着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王婉修身上的时候,朝着芊芊挤了下眼睛,这个时候就看芊芊这丫头能不能想的开了,会不会将刚刚的话给重复出来。 -- 第7页 第十一章 脱险 芊芊注意到了年莹喜给的信号,心里开始犹豫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的来回游走,似乎心里正在做着很大的斗争。 这个时候,刚刚被安支梅派去喊小厮的丫头赶了回来,进屋朝着安支梅使了个眼色,安支梅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换上了一副慈姐的表情,话虽是对着安支凤说的,但是音量足够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妹妹啊,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照顾不周,回头待我亲自去和妹夫请罪,毕竟这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安支梅的话,让王婉修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在她心里,安支梅虽然是个侧房,但好歹也是她年家的媳妇,堂堂的副都统二夫人去给妹夫赔罪,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余光见小厮已经在院子里支好了凳子,举好了板子,王婉修手一抬,冷冷的道,先打十个板子,之后面壁思过三十天 王婉修的一句话,像是特赦一样,让安支梅与其他几个人放松下了神色,却惟独让芊芊的心情更加的慌乱了起来,做着斗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年莹喜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不会挨板子的时那种关心的眼神,芊芊的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 年莹春朝着年莹喜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嘀咕着无声的口型,傻子,好好享受板子吧。 年莹喜倒是并没有生气,而是挑衅的朝着她的身后使了使眼色,然后还没等年莹春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自己的身后咕咚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个小丫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老夫人,我家小姐是冤枉的!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芊芊一边拉着王婉修的裙摆,一边狠狠的用脑袋磕着地面,年莹喜没想到芊芊的演技竟然如此的出神入化,害她白白的担心了一场。安支梅哪里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小丫头片子,正想叫身后的丫头去拦住芊芊,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在那两个小丫头还没有走到芊芊身边的时候,就听芊芊连哭带喊的说道,老夫人,今儿早上是珺如小姐先骂我家小姐的,她说我家小姐傻,还说我家小姐是狗娘养的东西,呜呜呜呜后面的话芊芊是实在想不了起来了,所以只能以哭代替了。前面的话还好一点,一听到后面那句狗娘养的安支梅的脸色沉了下来,侧脸死死的朝着安支凤咬了下呀,心说:这下好了,看看你教的是什么样子的好姑娘!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王婉修刚刚要迈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一直盯着王婉修动作的年莹喜抓住这个机会,同样委屈又带着单纯的直接问道,老奶奶,当初珺如表妹就是这么骂孙儿的,孙儿很想知道,孙儿明明是爹爹与老奶奶养大的,怎么就成了狗年养的了? 安支梅惊讶的望向了年莹喜,眼中除了震惊便是深深的不可置信,在她的心里,年莹喜就是一个软柿子,就算是被人捏扁了,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怎么今儿个如此能说会道了?而且要不就不说,要开口就是句句话都是朝着人死穴上扎。感觉到了安支梅的目光,年莹喜也不闪躲,侧眼朝着安支梅微微一笑,不吭不卑,不骄不躁。 年莹春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年莹喜,你就是一个狗娘养的,怎么?珺如还骂错了你不成?在她看来年莹喜就是狗娘养出来的傻子,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安支梅刚刚的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如今一听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的愚钝,当下差点没背过气去,狠狠的拉住年莹春的手腕,死死的瞪了她一眼,自己的这个女儿还真是不争气,一点里外的话都分不出来。 王婉修的脸可以说是黑到不能再黑了,侧眼看着已经轻轻颤抖起来的安支梅,气得伸出的手臂都开始颤了起来,这就是你的好妹妹,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话还好今天是我听到了,要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咱们年府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光了! 这个时候安支梅哪里敢说话,低着头缩着脖子,丝毫没有了刚刚狐假虎威般的气势。 第十二章 年家密室 安支凤也不傻,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却也知道是自己的女儿一时口快,引出了这么大的麻烦,狗娘养的,这句话要是单停确实没什么,但经过年莹喜那么一问,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而这个重点就在于,年莹喜夫人娘死的早,就算这个府上的主子再不闻不问,在情理上说,年莹喜也确实是被王婉修与年更荣养大的。 侧眼偷偷睨了一眼低头看地的安支梅,安支凤心说完了,估计这次又要破财讨好安支梅了,一想到自己都舍不得带的首饰进了狼嘴,安支凤的心都凉了,哪里还有心情里挑外撅地找年莹喜麻烦?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年莹喜却忽然开了口,老奶奶,虽然珺如表妹说的话很难听,不过孙儿也确实是打了人家,从小老奶奶便交给孙儿们要敢作敢当,所以孙儿依旧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她的一番话,让王婉修的心舒服了不少,重新打量起这个自己一直不关心的二孙女,王婉修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走眼了。 算了,错不在你,罚了你我的心里岂能舒服?王婉修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安支梅,在安支梅与安支凤只见冷冷的看了几圈,才用更冷的声音道,回去都给我好好的重新抄写一遍女经,连个孩子都教不好! -- 第8页 是。 是。安支梅与安支凤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点头附和着。 行啊!散了吧,我看着心烦。王婉修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年莹喜再次的唤住了脚步。 老奶奶,二姨娘毕竟是长辈,年莹喜愿意帮二姨娘一同抄写女经闭门。年莹喜说完,目光真切的先是看着安支梅笑了一下,才转头看向了王婉修,其实她这么做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她还不想这么早的得罪了安支梅,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现在树敌太多的话,她的又会多了许多局限,二来她穿越到这里以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还没有好好的溜达溜达这个年府,她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被人管着,所以要是能找到某种发财的捷径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了。王婉修说完,严厉的脸上挂上了一层浅笑,转身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年莹喜的小木屋,此刻她对这个年莹喜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懂事实得大体的孩子,看来以后她要多留意一下年莹喜才是。看着王婉修的背影,年莹喜松了口气,大宅门里果然是非多,抬眼正要起身,却见站在人后的安支梅狠狠的盯着她打量着,年莹喜不以为意的会给她一个笑容,并且小声的道,二姨娘走好。 安支梅虽然觉得现在的年莹喜很可疑,可是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可疑,心里还惦记着一会还要好好的敲诈安支凤一笔首饰,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冷哼一声也跟着人群出了门。 直到人都走光了,芊芊才腿软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年莹喜泪眼模糊的哭了起来,小姐啊,刚刚可吓死女婢了。 年莹喜拧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怕什么?以后要记住,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不会坑你的。 小姐,我知道了。刚刚的化险为夷,已经让芊芊对年莹喜的话万分信服,心里根本没有丁点的疑惑。 知道就别哭了。年莹喜说着走到芊芊的身边蹲下身子,忽然神秘的问道,芊芊,你可知道这年府里,哪里有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或者是什么不让人进的地方? 芊芊哪里能明白年莹喜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小姐,咱们府里的钱财都在老夫人的账房里,平时老夫人睡觉都是在账房睡的,至于什么不让人进的地方么就是老爷的书房了,听说那里面都是很珍贵的书籍,所以平时连打扫都是二夫人亲自打扫的。 听着芊芊的话,年莹喜在心里呸了一声,真没看出来,王婉修还是个守财奴。 不过么 眼珠子一转,年莹喜嘿嘿的笑了起来,她可不相信这个时代有什么镶了金边的书那么值钱,连打扫的下人都不让进,看来今晚她有事情做了,嘿嘿 第十三章 夜探密室 深夜子时,年莹喜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安支梅的院子,直接飞身探进了副都统的书房里面,按着她以往的经验,密室或者暗道都应该隐藏在书房之中,而不是在院子里才对。 地毯式的将书房的墙壁摸了个遍,年莹喜失望的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书架上四处打探着,她就不信这楚半山能不按套路出牌,会将密室的通道安在茅房里面。 伸手摸到的地方无意中触碰到了一本厚重的书籍,年莹喜忽然笑着转过了身子,仔细的看了看身后的书架,年莹喜伸手将刚刚那本比任何都厚的书籍拿了下来。我就说这个老古董不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年莹喜将书放在地上,伸手顺着书籍的缝隙探进去按下了墙壁上的凸起石钮。随着喀拉喀拉的声响,巨大的书架在年莹喜的面亲缓缓的移动开来,转眼间刚刚书架的位置露出一个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石洞来。 年莹喜看了看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抬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虽然年莹喜势不可及远处的事物,但是通过双手的触摸,她还是可以肯定这石洞绝非天然,而是由人工后天打造的。走到差不多快一半的时候,年莹喜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的不远处同样站着一个人,虽然对方已经将呼吸减少到最弱,但是她还是能敏感的察觉出来。 而本来就站在里面的人,也发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他警备的盯着自己的前方并不打算先动手,他在等着对方动手,然后一招制敌,他不能让人发现他此刻的样子,所以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谁都必死无疑。 年莹喜闭着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耳朵上,侧耳仔细听着对方发出来的微弱呼吸,脚下慢慢的搓错开了脚步,想来她来这里是潜进来的,如果要是闹出动静恐怕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决定直接用自己的快速移动,从对面的身边错过去。 那人知道对面的人一直没有动作是在探查自己的方向,正思量着对面人的举动,不想这个时候年莹喜却将自己的重量全部提了起来,迈着步子快速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年莹喜的举动让那人惊讶了一下,因为他以为这个对手是正面朝着自己攻过来的,双腿迅速的后退数步,刚刚稳定了自己身子等着对面的攻击,不料对面人竟然在离着他身体几寸距离的时候,忽然脚下转移了方向,和他的身体错了过去。 -- 第9页 那人自问从小习武,对于轻功精通熟知,也就是他本着对轻功的熟知,他才会有现在的惊讶,就刚刚对面人的轻功来看,没有十年的苦练,是万万达不到的。 其实年莹喜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都是贼,那么谁都不要耽误谁,大家井水不犯,你找你的,我找的,毕竟时间宝贵。 不过那人似乎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不但明目张胆的点燃了火折子,并且直接准确无误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刺啦一声,随着火光的笼罩,年莹喜便在第一时间看清楚了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个人的真实面目。 那人剑眸长眉,入鬓而长,瘦脸高鼻,红唇若桃,这么俊美的人让年莹喜的眼前豁然一亮,可是当那男子终于是被她盯得不耐烦开口的时候,说出话却是不怎么顺耳,哪里来的小贼,竟然如此大胆! 年莹喜一愣,看了看周围的坏境,又看了看那男子被碎石子刮伤的肌肤,不屑的一哼,就现在这个状况来看,怎么看都觉得你比我像贼。 第十四章 拿钱救人 红衣男子长眉扬起,正想起身,却被躺在他身边的男子拉住了手腕,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副都统府。 年莹喜一愣,对这白衣男子有些很深的防备,她自问自己警惕一向极高,可是刚刚这男子却将自己的气息完全的隐藏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可能她还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红衣男子两眼喷火,忍了忍终是再次坐回了身子,于此同时地上那名白衣男子慢慢坐起了身子,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在了年莹喜的身上。这种目光带着穿透性的探索,让年莹喜浑身一个哆嗦,有点阴森森的寒冷。 白衣男子似乎对年莹喜退缩的眼神颇为满意,收回目光皱了皱眉头,在红衣男子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问道,你是年家人?他的口气配上现在满身是伤的狼狈样子,并没有半点让人觉得落魄的感觉,相反的,话语之间的口气,还总是带出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年莹喜想了想,还是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白衣男子悠悠一笑,看着她身上的男装伸手一指,不如何,只是想借穿下你的衣服。 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年莹喜后退了几步,一双迷糊的眸子顿时精透了起来,防备的看着这一红一白的两个男人。 虽然她现在的名声不咋地,但是不代表她就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红衣男子见她的样子挑起了眉头瞪圆了眼睛,一张俊脸挂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会把你怎么样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长相。 我呸!虽然此刻的年莹喜糊了一脸的烂泥,不过面对红衣男子的嘲笑时,还是挑衅道,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哪去,长得那么受实则居然是禽兽。 你再说一遍?红衣男子咬牙。 说几遍也改变不了你禽兽的事实。年莹喜叹气。 红衣男子怒瞪着年莹喜,年莹喜也毫无惧意的反瞪着他,半晌之后,红衣男子气场全开,飞身朝着年莹喜的方向扑了过来,顺带使出了自己的擒拿手,这红衣男子虽然武功变幻莫测,但毕竟已经受了伤,同年莹喜没过几招,便被年莹喜反剪了双臂压在了石壁之上。 你就这点本事么?年莹喜不屑的嗤笑,论硬武功,她还从来没怕过谁。 红衣男子什么时候被一个女子说怂?当下就要再次起跳,却被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白衣男子拉住了手腕。 我红衣男子刚要说什么,却被白衣男子的一个眼神制止在了原地,回眸之时,白衣男子的眼里带出了几许的赞赏与疑惑,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十分躇定没有疑问的,副都统家的二小姐,闻名不如远见。 听着白衣男子那不容人质疑的口气,年莹喜郁悴的摸了摸脸上已经干裂的泥巴,不是吧大哥,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你就是那个被人退了三十四次婚的年莹喜?带着震惊,红衣男子指上了年莹喜的鼻子,而后更加疑惑的道,你不是傻子么? 年莹喜能说什么?该说幸会幸会?还是客气客气?抬眼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伤势,叹了口气决定来点实际的,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是想打架还是出去,打架的话我奉陪,要是想要出去的话嘛 红衣男子听了她的话,眉头很不给面子的抽了三抽,相对于比较平静的,就是站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了,只见那白衣男子想了半天,才带着几分衡量开口,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银子。这次年莹喜回答的倒是痛快,而且她本身打算救他们,也是带着目的的,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副都统府,那么前提条件就是银子,而她现在几乎天天被禁足在这府上,偶尔碰到了两条大鱼,怎么能不往死里拍? 见那白衣男子黑色面纱下只露出的眼睛沉着了下来,年莹喜又抱着第二次期待的转向了红衣男子的脸上,可当入目是红衣男子一副吃了臭粑粑的表情时,她当机立断的再次将目光又转移了回来,并且再次商量道,银票,金条也行,我这人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在她补充完了以后,红衣男子的表情更臭了,活脱脱的被粑粑噎住喉咙的神情,一张俊脸扭拧的不成样子。 -- 第10页 白衣男子抬眸看了年莹喜半晌,才点了点头,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再次开口,银子不是问题,但是你要确保我们走出这密室以后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而且从此对此事闭口不谈,当然你的身份我自然也会保密。 听着白衣男子的缜密言语,年莹喜简直热泪盈眶,所以说她愿意和聪明人打交道,省时省力省一切。 走吧。年莹喜朝着二人打了个手势,收走咱就走,绝不拖拖拉拉。 第十五章 俊美似仙的白衣男子 繁星满天,月色明亮,夜晚的微风吹佛着附近的柳树,无数柳条曳曳摇摆。 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小巧身影,白衣男子似星瀚的眸子沉了几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武功和洞察能力都是上层的,先不说她那份敢于相信陌生人的自信心,就刚刚她和唐楚交手之时,那种轻捷果断的伸手,便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难道这个副都统家的二小姐并不如世人说的那般痴傻? 亦或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在前面的年莹喜总是感觉在自己的身后有一道洞察力很强的眸子,似乎想将自己的身体给看个清楚,当然不是那种色眯眯的透视,而是医院大夫在解刨小白鼠之前,那种深深的打探和俯视。 打了一个哆嗦,年莹喜回头朝着两名男子挥了挥手,指着前面的院子自己先行走了进去。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她带着两个陌生的男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走进她所谓闺房的两个男子,似乎没想到一个二小姐的屋子居然这么简陋寒酸,大致的看了一圈之后,红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不会是假冒人家二小姐吧? 对于红衣男子的话,年莹喜充耳不闻,反正她自从来了,听到最多的便是冷嘲热讽,冷言冷语,着手开始在自己的屋子里找寻一些她以前存放在各处的药物和纱布,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她才瞧见两个男子身上的衣服均已被鲜血凝固在了身子上,为了不惊动在隔壁小屋子里睡下的芊芊,她拿着盆子转身走出了屋子。 年莹喜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白衣男子已经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黑色软巾,因为是对着门,所以年莹喜看不见男子的容貌只能看见他的动作,不过相对应的红衣男子的表情她倒是看得清楚,那种惊讶和不敢置信,让年莹喜一度觉得他俩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看着男子要动手脱自己的衣服,忽然想起那粘在肩膀上已经干枯的血迹,年莹喜端着盆子走了过去,将水盆往白衣男子的怀里一塞,很是职业的道,血已经将衣服和伤口粘连了,你这么个脱法会撕掉一层皮的。其实最后的那个的字她根本就没法出来,因为她在抬眸的瞬间,便被白衣男子的容貌给华华丽丽的震撼在了当场。 记得以前有一句话很古老的话:白肤凝霜赛积雪,褐瞳墨眉似妖精。当时的年莹喜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很迷茫,虽然在二十一世纪最不缺少的就是美,可是以于这句话,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到那种美好。 而现在这位白衣男子,真真就是应正了这么一句话而来。 他的美和红衣男子的那种美完全不同,不似那种完美到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那种美法,而是一种巧夺天工很是讥诮的唯美之感。 身姿卓越,器宇轩昂,天生那种高贵之态在五官并露之下一触即发,墨黑色的长发顺着打开的头巾披散开来,腰部以下臀部以上整齐的垂在身后。 细腻的肌肤如同凝结在花瓣上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却又让人不敢触碰,胖瘦匀称的瓜子脸上看不到一点因为太瘦或者太胖的凹凸之感,那么完美的弧度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下巴,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嫌少。 就是这么一个拥有着连让人尖叫都觉得无法满足心理那份震惊长相的男子,此刻正用着他那一双凝集了光聚的眼睛,慵懒的垂眸看着已经完全实话掉的年莹喜。 毫不在意她呆了神的惊艳目光,白衣男子的嘴角扯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不知副都统的二小姐打算看到何时? 第十六章 半夜来闹事的年家人 回神的瞬间,年莹喜清楚的感受到了男子语气之中的那份嘲讽和鄙夷,想来这样的男子应该是锦衣玉食的才对,不然他那一身的好肌肤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对于这种男子,年莹喜感慨过了欣赏过了也就算了,绝对不会去搭上自己的心,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了,隐藏在他那双魅惑世俗的眸子底下的锐利和精透,她的经验告诉她,有着这样双眸的男子,心计和城府绝非一般人可比拟。神色恢复如常,年莹喜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其实这句话对于年莹喜来说毫无意义,她只不过是想分散一下男子的注意力,让她好能更快速的将粘在他肩膀的衣服给脱下来。垂眸看着在自己胸前忙活起来的小脑袋,白衣男子忽然神秘一笑,施施然道,宣逸宁。 咣当!是红衣男子手中的水盆砸在了地面上。 看着自己辛苦打来的清水,年莹喜的脸拉长了几分,不干活还竟添乱,水井在院子里,你去给我打盆新的。 红衣男子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表情,直直的盯着她道,我叫唐楚。 -- 第11页 年莹喜挑眉,你就是叫糖块也要去打水!靠之,一直知道有美男计,从来不知道有美名计这一说的。 唐楚走了,而且是端着脸盆走的,堂堂的杀手堂少主,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指使的干上了体力活。宣逸宁似乎对年莹喜的反应很是玩味,长长睫毛半遮的眸子带出了看见玩物的兴趣,刚想说什么,却忽然见唐楚去而复返,神色有些着急的道,远处的石子路上有火光,看样子是朝着这里过来的。 听着唐楚的话,年莹喜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手下的身子一僵,周身瞬间被一片杀气手笼罩了起来。 头疼的将掀到一半的衣服给宣逸宁穿上,眼疾手快的先是将唐楚塞进了这屋子里唯一的家具柜子里,随后拉着宣逸宁上了自己那张狭小的木床之上。 刚刚将宣逸宁扔上床的年莹喜忽然听见身后的开门声,来不及多想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和宣逸宁钻进了一个被窝,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也跟着躺下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此时与她同床共枕的宣逸宁,在黑暗的被窝里,不停的打量着这个女人,他现在好奇的并不是她的机灵思维和敏捷动作,而是好奇这么一个从小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居然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看来今晚这一趟夜探并没有白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可怜的姐姐啊呜呜人未到,声先至,随着这假到不能再假的哭声,几个人影伴随着夜色匆匆涌进了年莹喜的屋子。 听着声音假装转醒的年莹喜慢慢的坐起了起身子,先是扫视了一圈,才淡淡的道,这么晚了,不知道爹爹是有什么事情么?其实在看到一改白天那副耀武扬威嘴脸的年莹春,与现在乖顺站在年更荣身边一脸同情的安支梅的时候,年莹喜便知道,看样子她们这是来报今儿白天在她这里吃瘪的仇来了,不过年莹喜倒是并不害怕,和她比演戏?假哭的戏份姐三岁开始就不玩了。 我听说,你前几日去司南王府生事去了?而且还被人家关在大门外面整整一天?说话的便是这年府最有权威的人,也是年莹喜的爹爹年更荣。 年更荣时值四十,正是男子最为成熟之时,可此刻这张被岁月熏陶过的脸庞上,爬满了对床上呆傻之人的怒怨,在他看来,这个女儿要不是他和以前的正房所生,早就将她扔出府外任由她自生自灭了,哪里还能将她留在府中,如此丢人现眼却不知悔改,现在更是由于她的痴傻被退了足足三十四次的婚,几乎现在宣国的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全是她这个不争气的二女儿。 安支梅虽然是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却一直是盯着年莹喜满脸的憎恨,要不是这个贱蹄子,她也不会在王婉修的面前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还好她还有年更荣这个靠山,只要她时不时的在年更荣的耳边吹点枕边风,这个年莹喜就绝对不会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侧眼看了看一边幸灾乐祸盯着她翻白眼的安支梅,年莹喜懒懒的回答,前几日女儿确实是去了司南王府。 第十七章 将计就计反咬一口 不过么年莹喜话锋一转,接着又道,是莹春妹妹让我去的。 你胡说!年莹春一听年莹喜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当即收起了鳄鱼的眼泪,朝着年莹喜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个贱蹄子,自己犯了错想往我身上推? 年更荣没想到年莹春竟然如此没有修养,立时皱起了眉头,将目光扫向了身边的安支梅,你平常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安支梅面上一僵,赶紧上前一步拉回了年莹春。 年莹喜见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便接着不咸不淡的道,如果不是莹春妹妹让我去的司南王府,又怎么会在第二天早上就赶来看望我呢? 年莹春一愣,站在原地无话可说。安支梅心里咯噔一下,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唇边,她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此刻安静躺在床上的年莹喜,明明都是一个人,怎么从司南王府回来以后,变化就这么大? 年莹喜心里好笑,虽然司南王妃这个头衔人人都想巴结一下,但年更荣因为早年与于淑兰的父亲,因为一些国事在朝政之上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就算年更荣并没有发话说府里的人不能与于淑兰往来,但是为了年更荣的面子着想,没有一个人再敢去明目张胆的与于淑兰过多的交际,如今年莹喜将这事情抖了出来,无非是想在年更荣的面前让年莹春闭上嘴巴,同时让安支梅也稍微安静一下,想要对付她年莹喜可以,不过请先带着脑子再过来找她,她们想要自取其辱没关系,但请不要污蔑了她的智商。躲在柜子里的唐楚有些错愕,他实在无法将刚刚那个赖皮女人,与此刻这个眼神镇定,应答自如的女人相提并论。 都说女人的脸比变天还快,他倒是觉得,年莹喜这个女人的智商来的,比翻书还要快。被子下的宣逸宁,唇边挂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当年年更荣与于正国因为边疆规划发生了巨大的争执,由于当时的大臣多数赞成了于正国的想法,所以最终否掉了年更荣的折子,本事一件小事,没想到事过多年年更荣心里这个坎还没有过去,甚至还让自己的女儿拿着这件事情当成了挡箭牌。年莹喜宣逸宁唇边的笑意加深,看来这个女人不但临危不乱,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呐。 -- 第12页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年更荣虽然心里因为怀疑年莹春私下里与于淑兰有交际而心里不舒服,不过碍于安支梅的面子和年莹喜的在场,只能别扭窝火的作罢。 安支梅眉眼一转,为了能让年更荣不再纠结此事而惹祸上身,赶忙朝着年莹喜一脸亲切的笑道,小喜啊,其实老爷也不是专门过来训斥你的,是有一门亲事想来和你说说。 楚子乔心里冷哼,又是相亲?看来自己这个爹爹还真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死命的给她说亲事。年更荣冷哼一声,将安支梅的话接了过来,这门亲事是你二姨娘好不容易给你说上的,过几日你收拾一下,与我一同去见见人家,我警告你年莹喜,如果这次的相亲再被人退回来,可别说我不讲父女情面!说完,拂袖而去。 安支梅一副看好戏的朝着年莹喜阴狠的笑了一下,便紧随其后的带着丫鬟跟了出去。 最后走出屋的年莹喜抖了抖自己身上新做的罗黄色长裙,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上尽是嘲讽与鄙夷,傻子,我听说那家的公子是一个瘫子呦,你到时候可要好好的表现,俗话说瘫子傻子天生一对,我可是很期待这天作之合啊! 年莹喜心里好笑,威胁和恐吓有用的话,姑娘我早就死一百个轮回了,还用得着现在在这里和你玩轮子? 趁着年莹春转身朝着门槛迈着步子的时候,年莹喜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颗小石子,反手将小石子打在年莹春的脚踝上,看着年莹春重心不稳的趴在地上,满意的勾唇一笑。 柜子里的唐楚看着这一幕有些楞傻,傻的是竟然有人会在枕头底下放那么的石子,楞的是这女人的内力并不在他之下。 疼痛加上难堪让年莹春的一张水灵灵的小脸上愤怒的扭曲了起来,站起身子恶狠狠的使劲踩了踩门槛,才愤愤的转身离开了。 人也走了,戏演完了,年莹喜终于合上了一直张着的嘴巴,伸手拍了拍僵硬面颊的同时,伸了伸被子上蜷着腿,一收一松之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长腿,年莹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被子里还窝着一个大活人呢。 第十八章 好戏在后面 小姐,明儿咱们怎么办啊?人都走光了,芊芊才跑了起来,想着刚刚在门外听着年莹春的话,很是担忧,难道小姐真的打算嫁给那个瘫痪的少爷? 年莹喜想了想,忽然问道,芊芊,知道我这是第几次被安排出去相亲了么? 芊芊点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差不多三十几次了吧。 年莹喜脸上的笑容顿时扩大,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既然都被人退了三十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你去睡吧,我自有分寸。 芊芊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对于年莹喜她还是相信的,而且无论年莹喜傻与不傻,她都有一个不可动摇照顾她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现在她无法开口说出来。 该走的都走了,年莹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掀起被子看看那宣逸宁是死是活,这可是她现在仅存的提款机啊,捂死了可就浮云了。 被子下的宣逸宁面色有些红晕,可能是一直窝在被子里的缘故,鼻尖和额头上都镀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么一张祸水的脸蛋配上现在这样的效果,怎么看都觉得受力无穷,就连年莹喜都忍不住伸手啜了戳了他的面颊,喂,你还好吧? 细腻的触感随着指尖传达到感应神经,收回手的年莹喜在心里狠狠的羡慕了下,娘之,这要命的肌肤还真是果冻般的柔滑,简直是变态到了极致。柜子被人由内而外的推开,唐楚走了出来,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了年莹喜半晌,怎么看都无法将刚刚的傻子与她联想在一起。 看来年家的人似乎对你并不存在什么好感。说话的是宣逸宁,很奇怪所有的疑问句到了他的嘴里之后都成了肯定句,而且让人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年莹喜没心没肺的一笑,开始着手处理起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其实她很想说宣逸宁的话还是比较委婉的,要是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岂止是没有好感,简直是恨之入骨。 见她不说话,唐楚将话接了过来,你是不是曾经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正在给唐楚处理伤口的年莹喜忽然抬起了眸子,想了半天认真的道,可能是我疯癫的时候抱着她们家的孩子跳过井,也或许是我梦游的时候在她的屋子门前放过火。 月色下,唐楚的面颊抽搐的相当明显,不得不说,他活到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可思议的女人。 另一边的宣逸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深沉如潭的眸子望着年莹喜处理伤口时,那利落和干净的手法,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初阳东起,染红了云朵。 已经习惯了早起的年莹喜这个时候已经在院子里晨练上了,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多亏了她的傻子名头,只要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无论是上房揭瓦还是挖地三尺,永远不用担心会有另外一双眼睛的窥视。 因为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感兴趣。 早晨的微风轻佛起了周边的层层柳条,没有什么华丽衣衫的年莹喜只着一条素白的贴身长裙,同样素白的腰带将她的腰肢愈显婀娜,散在脚边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弧线起伏。 -- 第13页 一夜没有深度睡眠的宣逸宁走到窗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从她的姿势来看,她似乎在练武,那一招一式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打在风中再稳稳的收力,可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她的转身,举手和投足之间似乎又隐藏着一种轻盈之美,让人可以毫不费力的用着欣赏的角度去看完她的整段招式而不觉得乏味。 第十九章 一枚玉佩 其实在宣逸宁的身边最不缺少的便是女子,尤其是美丽的女子更是多如牛毛,不过能像今儿这般,只是一个背影就可以让人流连忘返的,仔细算来她还真是头一个。 将刚刚从桌子上拿走的几张宣纸放进了自己的袖子之中,宣逸宁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一招一式。 已经活动完筋骨的年莹喜感觉到自己身后那道莫名的视线,不自在的微微转身,当如光所及到窗边时,象征的笑了一下,早啊金主!这个人毕竟是她的金主,她还等着他给银票呢。 她的长相昨晚的时候宣逸宁是根本没去注意的,黑不说还外加了满脸的泥巴,所以对于他这种审美疲劳的男人来说,她的长相对他来说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可就在她刚刚转身回眸的瞬间,他却是有一刻的呆滞,这种呆滞并不是对于她的长相,而是她那一双黝黑的眼睛,她的肌肤不错,加上她得体的五官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就在这么一张稍微中等姿色的脸上却镶嵌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只是她刚刚那回眸的淡然一笑,便足以沉鱼落雁,至于其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是那么的平淡无奇了。 见宣逸宁半天没有回答自己,年莹喜倒也不在乎,转身走到隔壁的一个小仓库里,等到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手里明晃晃的多了一个木盆。 年莹喜坐在破旧的梳妆镜前面,将木盆往桌子上一放,便开始用一根破树枝在木盆里有规律的搅合着,直到她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才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伸进了木盆之中,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如葱削的五指顿时沾满了黑色的稀泥,而她不但无所谓自己被泥巴弄脏的五指,更是将满手的泥巴直接乎在了自己的脸蛋上。 站在窗户边上的宣逸宁将她刚刚的动作尽收眼底,好看的眸子第一次没有了洞察的犀利,而是浮上了一层怜惜之意。 这样一个女子只身生活在这个府里,懂得用傻和脏来保护自己,除了让他这个养尊处优的人怜惜之外,更多的便是理解。大功告成,年莹喜满脸是泥的回头,对上宣逸宁深沉的眸子时,笑的有些狗腿,金主,咱把昨儿的医药费和救命费算算?这不能怪她,昨天在刚刚处理好伤口的时候,那穿着红衣的唐楚便离开了,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条鱼了,要是连他也游了,那她昨儿晚上不是白折腾了? 宣逸宁没想到她要钱都能要的嬉皮笑脸,细想之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长臂一抬,朝着她抛了过去。将玉佩接到手的年莹喜仔细的看了一眼,这玉佩并不似平常般的翠绿,而是呈奶白色,手感细腻而温暖,整块玉佩不过一指的大小,却通体雕刻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是什么意思?捏着这块玉佩,年莹喜扬起眉毛,难道这男人打算用着玉佩代替银子?别闹了,她对于古董玉器就是一白痴好么? 宣逸宁在仔细的观察了她的表情之后,才勾起了一丝不明的笑意,这块玉佩你收好,等我方便了自会用银子来和你换,不过你要是丢了的话 怎么着?年莹喜眨巴眨巴眼睛,你还能吃了我是怎地?娘之,姑娘我是吓大的么? 宣逸宁面色沉了几分,睨着她半晌才轻启薄唇道,尸骨无存。 要是别人,年莹喜一定不屑一顾,不就是块玉佩么,至于说的好像是她偷了国家玉玺一样么。不过眼前这个男子的四个字,却让她后脖颈子钻了一丝凉气,激的她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将这玉佩挂在了脖子上面,并且还放进了衣服的最里面。 第二十章 年家大少爷 果然,这个男人是个危险人物,就这阴森森的气场,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满意的看着她将玉佩收好,宣逸宁才再次侧脸望向了窗外,这一望不要紧,竟然看见一个穿戴华服的男子正晃晃悠悠的朝着这边走来。 同样听见脚步声的年莹喜一改刚刚的散漫,几个快步走到了宣逸宁的身边,当她也同样看见那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男人时,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沉了好几斤。 年勇之 年勇之! 异口同声两种口气,前一种是耐人寻味的,后一种是咬牙切齿的,当然,年莹喜是后者,不过此刻这些并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认识年勇之,当今副都统家的大少爷。没等年莹喜问个明白,甚至是还没有等开口,宣逸宁则抢先一步的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带着玉佩等因子吧。说完,便跳出了后窗户飞走了。 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带着暖意的玉佩,年莹喜决定先来应付正门的这位,后门的那位已经走了不说,而且还知道年勇之这么一号人物,估计他是对这个家比自己还要了解,所以与其担心他能不能出去,她还不如思考一下如何应对这位她名义上的哥哥。从芊芊的口中得知,这个年勇之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哥哥,可是她从小的痴傻似乎是让这位万众瞩目的大少爷很纠结,以至于到成年了以后就演变成了厌恶的结合体了,再加上又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时不时浇点油的年莹春,这位大少爷对于欺负年莹喜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 第14页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以前的年莹喜是真傻,而她现在的年莹喜是假疯,所以她要开始暴动了,要造资本主义的反了。 摩拳擦掌,拭目以待,她决定在这位吃里扒外的大少爷给带上疯癫的不归路的,让他知道六亲不认欺负妹妹的下场! 康忙北鼻!看我怎么虐死你,我的哥哥! 年勇之刚刚在赌场里输了许多的银子,憋气又窝火的他无处发泄,想来想去便来到了年莹喜这里,本想着欺负一下年莹喜找点平衡,却没想到还没等他敲门,年莹喜便自己走了出来。小傻子,你干嘛去?年勇之笑着走了过去,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年莹喜,不得不说,他这个妹妹身材还是不错的,要不是脸上的那处胎记实在是太过丑陋,他倒还真想尝尝她的味道如何。 年莹喜指了指正门的方向,我要出去走走,你要去么? 年勇之一听,心说这个常年不出门的傻子何时要主动出门了?不过心思一转他笑的一副和善,既然妹妹想去的话,哥哥倒是不介意陪着的。其实他是想出去看她出丑的样子,毕竟年莹喜的大名现在宣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反正谁欺负也是欺负,他不过就是图一个乐呵看个笑话而已。 虽然是辰时刚过,大街上却热闹非凡,叫卖声处处可闻。 年勇之跟在年莹喜的身边一直没话找话,不停的大声喊着年莹喜的名字,很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年莹喜心里好笑,想要看她出丑?可能还要再等上个几百年吧,抬眼锁定在了一处卖瓜的摊子上,年莹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里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迈步朝着那摊子走了过去。 年勇之好奇之下,也一并跟去,心里还不停的乐,看来他这个妹妹还是一样的傻,哪里人都往哪里走,很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年莹喜一样。 此时看瓜买瓜的人并不少,年莹喜忽然可怜兮兮的拉着年勇之的袖子,指着那瓜说,哥哥,你给我买个葫芦吧。 年勇之面上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这明明是瓜,怎么成了葫芦了?你还真是傻啊! 年莹喜似乎很惊讶,盯着那一堆瓜摇了摇头,哥哥,这明明是葫芦么。 年勇之拧眉举起个瓜看了又看,是瓜。 年莹喜不依不饶,是葫芦。 是瓜。瓜。 葫芦!葫芦!葫芦! 瓜!瓜!瓜! 其实在年莹喜缠着年勇之的时候,就已经有挺多人在围观了,开始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愣,到了后来,慢慢的领悟了过来,爆笑声不可抑制的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甚至有人已经控制不住的大笑说,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将青蛙叫学的如此传神,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搬家去柴房 到了现在,年勇之才算是反应过来,见众人都嘲笑于自己,一气之下面红耳赤的踹了瓜农的摊子,转身就要走。 那瓜农也不是啥善茬,见自己的摊子被人平白无故的踹了,当下喊了一群人把年勇之给围了起来。 远处,拳头声与求饶声交织在一起,近处,年莹喜偷笑着转身离开,看来年勇之这次被打得不能轻了,自己的耳根子能清净几天了。 并没有走的宣逸宁正巧在暗处看见了这一幕,薄透的眼里带出了赞赏,这丫头不但有意思,还总是能给他想不到的惊喜。 年莹喜回到年家的时候,芊芊正在收拾东西,见年莹喜回来了,芊芊便哭着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芊芊一边抽泣,一边说,刚刚二夫人来了,说是这屋子太旧了,要重修,我想有人给咱们重修屋子是好事,便开始收拾东西,谁想没过多久,二夫人的丫鬟便来了,说是重修屋子要半个月左右,但是这府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房间,让咱们先搬到柴房去,小姐你说这不是欺负人么,呜呜 年莹喜冷笑,看来这个安支梅确实开始动脑了,表面上拿重修房屋当借口,实则让她去柴房才是真,说是半个月左右,估计以后她都别想回去了。 看着天色不早,年莹喜想了想,便吩咐芊芊先行搬过去,不是她不想去讨个说法,只是因为现在没准前院都在忙活着挨揍的年勇之,她就算去了也没人搭理她而已。 芊芊苦着脸在柴房里收拾着东西,其实年莹喜很想说不用收拾了,总共就那么一坨稻草几根木头外加一张小床,再收拾也收拾不出来花。不过看在芊芊那么认真的份上,她还是厚道的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了草屋的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很多时候,她总是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安逸和简单,上一辈子的她枪林弹雨,血雨风声,那种连睡觉都要枕着枪支的生活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厌倦,所以莫名到了这个时代,就算是装傻充愣早受人白眼,她也算是活的比较舒心,最起码在这里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是她并不能做到任人欺负而无动于衷,她年莹喜是谁?如果互不干扰,那么便相安无事,如果要是谁敢扇她一个巴掌,她定刨出他们家祖坟暴晒雨淋。 芊芊的动作其实还算是挺快的,起码她在天亮之前算是顺利上了木床,虽然有点硬。 -- 第15页 一觉睡到大天亮,要不是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子,她一定还能继续做着吃包子的美梦。 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我们一会还有事情。很显然,这两个老婆子似乎很不给面子,口气生硬不说还外加了一脸的鄙夷。 年莹喜打了个哈气慢悠悠的起身,望着站在门边怯生生的芊芊道,芊芊,芊芊你快来,咱们家的门神成精了。说着还不忘仔细的看着那两个老婆子几眼,煞有其事的又道,不过为啥这么丑?比当男人的时候还要惨不忍睹? 芊芊双腿一软,差点没一个趔趄跪在地上,这两个老婆子一个姓陈一个姓刘,可是当初三小姐的奶娘啊!岁数大了便被二姨娘留在了院子里,仗着有三小姐和二姨娘的撑腰已经在这府里横行霸道惯了,如今被人拐着弯的骂,还不变本加厉的还回来? 第二十二章 惩治恶奴 果然,这两个老婆子的脸色黑了下来,刘婆子看着年莹喜咬牙道,傻都傻的让人看了就想吐,要不是二奶奶吩咐过来给你梳洗打扮,谁愿意看见你这张傻脸!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泥,年莹喜眼珠子转了起来,这脸上的泥巴是绝对不能洗掉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带来麻烦。 陈婆子见年莹喜迟迟不肯动,不耐烦的竖起眉毛上前拉她的胳膊,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今天老爷做东聚源楼,晚了你能担待的起么。 胳膊被人大力的撕扯下生生的疼了起来,年莹喜心冷冰冷一片,面上却长着嘴巴留着口水任由她们拉扯着出了院子。在路过柴房里的水井边上的时候,年莹喜心思念转,忽然挣脱开钳制抱住了井身大喊道,你们不能碰这井,不能碰! 她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刘婆子一跳,正要挥手打年莹喜一巴掌,却被一边的陈婆子拦了下来。一改刚刚的横眉冷对,陈婆子满脸横肉的抖着笑问道,为何不能碰? 年莹喜瞥见陈婆子贪婪的目光,装作傻兮兮的道,大,大哥说了,这,这井里有银子,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婆子喜欢赌博,刚刚好最近手头比较紧,听见年莹喜这话自然是欣喜的,反正这府里这么大,就是银子丢了大少爷也只能去找这个傻子,只要她将这傻子吓唬住了,她绝对没胆出卖自己的。主意打定,陈婆子先是一巴掌将年莹喜扫在了地上,随后拉着刘婆子一起朝着井里望着。 偷偷起身的年莹喜看着这两个犹豫乳猪一样点着脚尖站在井边的老女人,扯出了一丝冷笑,悄悄的走到她们身后蹲下身子,双臂展开同时用力,一手拉着一只脚踝,直接将这两个老女人大头朝下的顺着外面给扔了进去。这一幕将芊芊吓得不轻,赶忙跑过来朝着井里查看,可这井是整个副都统府里最深的井,刚刚的两个老婆子大头朝下的掉进去的,哪里还能见到踪影? 一脸轻松的年莹喜拍了拍冷汗不停往外冒的芊芊,这件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就是一个谜,放心,有我呢。 事已至此,芊芊还能怎么办?而且不得不说,就在刚刚看见这两个恶奴尸骨无存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快意的。 抬眼时正对上年莹喜那一双光彩四溢的眼,芊芊的心里五味陈杂,只不过是一觉醒来,从以前那个痴傻懦弱的年莹喜就变成了到现在这个狡黠狠决的年莹喜,她虽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她清楚的在现在的年莹喜身上,看到了一种勇敢的担当。 姐姐,你还没好么?一声天天的喏喊声响在了院子外面,打断了里面主仆二人的对话。 今天的年莹春一身鹅黄的翠烟衫,散花水白百褶裙,白皙的脸蛋上画着淡淡的妆容,远处一望,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年莹喜瞧着年莹春的架势,很无语,小姐啊,只不过是出去吃顿饭而已,你有必要打扮的像只花蝴蝶似得么。 芊芊知道年莹喜不方便开口,便朝着年莹春行个跪礼问道,三小姐怎么过来了? 年莹春听说自己的母亲派人过来给年莹喜装扮,怎么想都觉得闹心,年莹喜不过就是一个傻子,本就应该埋埋汰汰让人唾弃的,干嘛还要梳洗打扮? 越想越觉得窝火的她便来到了年莹喜的院子,本想着过来阻止她梳洗的,可是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其他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狐疑了起来,我娘不是派人过来伺候了么?人呢? 芊芊心里一凉,瞥了眼院子里的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年莹喜自然知道芊芊的害怕,想了想忽然拉起了年莹春的袖子,将话给揽了过来,妹妹今儿这装还真是细致。 第二十三章 打的就是你的脸 年莹春今天光是梳洗打扮就花了不下两个时辰,就算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美丽动人,不过现在听到年莹喜的夸赞,她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点满足,那是当然,我这是天生丽质,你一个傻子是不会明白的。 芊芊心里一阵恶寒,被年莹春膨胀的虚荣心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年莹喜却不在乎年莹春怎么吹嘘,泥巴下的眼睛转了转,是啊,我哪里能和妹妹相比,这府里连个给我打扮的人都没有 听到年莹喜这么说,年莹春笑了,估计那梳洗打扮的人根本就没过来,白瞎她还亲自前来,到头来却是白跑了一趟。不过年莹春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妩媚的圆眼扫了一下脏兮兮的年莹春,忽然无比亲热的拉起了年莹喜的手,今儿天气这么好,反正爹爹他们已经先坐着马车去了聚源楼,不如姐姐陪着妹妹我步行着过去,顺便看看风景? -- 第16页 哈哈!看风景?无非是想看自己邋遢过街的笑话吧? 抬眼看着年莹春眼里的虚情假意,年莹喜心里冷笑,姑娘我本打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是你们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非要将我推到这风口浪尖之上。 知道我年莹喜的人生格言是什么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刨他家祖坟! 这不是副都统家的傻子么?居然还大摇大摆的出来丢人! 听说她已经被拒绝了三十多次的亲事了,唉副都统荣耀一生,竟然会在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丢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瞎说,你看她身边的年三小姐多标志?真不知道这个傻子怎么想的,竟然还有勇气站在年三小姐的身边! 附近的流言蜚语让年莹春心中暗笑,侧眼瞄了一下泥巴糊面依旧若无其事的年莹喜,她更是快要笑出来了,傻子就是傻子,被人骂都不知道! 芊芊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自己家的小姐真的是傻子也就算了,可现在自己的小姐根本不傻!他们凭什么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察觉到身边的芊芊不对劲,年莹喜趁着年莹春去前面地摊看小物件的时候,悄悄的在她耳边道,芊芊,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累,凡事做到心里有数且问心无愧便好。而且年莹喜还有话没说出来,她故意打扮成这样,穿成这样,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芊芊刚刚还失落的眼睛顿时一亮,看着年莹喜的目光是一种向往的呆滞,她想,也许这就是现在的年莹喜为什么比以前的年莹喜活得开心的原因吧? 自娱自乐,无关他人。 年莹喜对于她的目光善意的一笑,随后继续恢复了那个傻兮兮的样子,朝着前面走去。 街道的拐角处,一双锐利切沉稳的眸子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修长手指之中的翠玉骨扇啪的一声合上,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个远去的背影身上抽回来,他的耳边还有宣国百姓的讥讽之声,可是他的眼却定定的看着那挺直的单薄脊背陷入了沉思之中。 聚源楼是宣国最大也是最古老奢华的食斋之一,听闻这里的第一个老板是曾经皇宫里的御厨,在宫中为皇帝安排膳食多年,直到年岁大了告老还乡之际,才在开了这么一间聚缘楼。 年莹喜随着年莹春进来的时候,善言的小二一眼便认出了年莹春,问都没问的直接将她们带到了二楼的天字号雅间之中。 雕漆刻花的精致双开门由外向内的打开,年莹喜与年莹春双双踏了进去。 正坐在中间一身正装出席的年更荣抬眸一望,先是看了看同样一身精致打扮的年莹春,欣慰的点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到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裙满脸黑泥的年莹春时,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脸是用来喝汤的 年莹喜心里冷笑,年更荣,这可不是我要丢你的脸,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女儿吧! 坐在他左手边的翠玉楼老板李连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笑着起身说着和唠话,想必这位就是年副都统的千金吧? 年莹春盈盈一拜,大家闺秀的姿态顿时显露了出来,微笑三分柔声道,不是一位,你两位,这位是我的姐姐。 李连生笑容一僵,心里有点不敢相信的再次朝着年莹喜看了过去,堂堂的副都统家千金,怎么穿的跟个小丫鬟似得?难道副都统家这么贫困潦倒,或是? 年更荣将李连生的表情尽收眼底,面上更是冷若冰霜,他明明嘱咐过安支梅要好好打扮一下年莹喜的,怎么到最后还不如不打扮了?握紧了下桌子上的手,年更荣怒气横生,看来回去真要好好的和安支梅谈谈了,她就是这么照顾后院的么? 年莹喜看着年更荣三月飞霜的脸,心里好笑,我今天穿成这样,打的就是你的脸,怎么,舒服么?心里极其舒服的年莹喜将脸扭向了别处,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李连生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只能拉出了自己坐在身边的儿子,这是老夫的大儿子李沛。 年莹春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哪里想到这次和年莹喜相亲的人如此俊美?红了红面颊,年莹春带着欣喜的朝着李沛行礼,李公子。 李沛温和一笑,淡淡的点了点头,年三小姐。 看着这一幕,年莹喜的心里有点画狐,她看了一圈,除了这个李大公子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公子了,难道今儿并不是给她说媒的?而是给年莹春说媒?反正她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李连生会忍痛割爱的将李大公子扔出来和自己说媒。 在宣国所有的百姓眼里,她年莹喜就是一火坑,除非这李连生的脑瓜子让驴踢了,不然又怎么亲手将儿子往火坑里扔? 其实不光是年莹喜,年莹春也很诧异,自己的娘不是说今儿来的是个瘫子么?怎么换成了这么一个大帅哥。似乎是看穿了年莹春的想法,李连生抱歉的笑了笑,实不相瞒,老夫家的小儿患上了风寒,这几日实在是不便出门。 其实这只是面上说的好听而已,实则却是李连生家的小儿子一听说自己要来相的人是宣国的第一大傻子,就说什么也不来,为了这个还杂碎了不少家里的古董花瓶,但是这李连生答应了年更荣又不敢放鸽子,索性就将脾气好的大儿子拉过来充个场面。 -- 第17页 这样的面上话,不光是年莹喜,就是年莹春甚至是年更荣又怎么听不出来? 看着一副傻兮兮满身泥巴的年莹喜,年更荣顿时把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冷叱一声道,还不入座! 年莹春点头挨着李沛的边上坐下,年莹喜看了看这仅能容下四个人的桌子,在芊芊的牵领下走在了年莹春的左边,年更荣的右面。 大概是觉得年更荣的怒气和自己有着莫名的关系,李连生在人都入席的时候,不停的给年更荣倒酒,并且说着一切几近恭维的话,不得不说李连生生了一双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没过多久便让年更荣的脸上挂上了喜色,而另一边的年莹春百般的朝着李沛大献殷勤,不停地朝着李沛的碗里夹菜。 看似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是直到年莹春第十二次抢走她要夹起的菜时,年莹喜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 斜眼用余光瞥着年莹春吃着排骨沾沾自喜的模样,年莹喜心里冷笑,年莹春,你还真是处处不挤兑我你就浑身不舒服啊! 李大哥,你这排骨可当真不错啊!年莹春说着,又夹起了一块排骨放在了李沛的碗里。 李沛客气的一笑,转眼间不经意看见年莹喜空落落的食碟,长指一伸,筷子一动,将那排骨朝着年莹喜的方向递了过来。 一块刚刚从她筷子上夹走的排骨,忽然又掉回到了她的碗里,年莹喜差异的抬眼看着,将筷子撤离自己碗边的李沛,眼里是清楚的疑惑。 不过还没等年莹喜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感觉自己的大腿蓦然一阵钻心的疼,垂眼看了看自己腿上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再抬眼看看年莹春那警告的眼神,年莹喜心里冷笑,再次撇了撇年莹春胜利的表情,忽然心生一计。 站在年莹喜身后的芊芊自然也看到了年莹春掐自己家小姐的一幕,可她只是一个奴婢,虽然心里又生气又心疼,却只能瞪瞪眼睛,毕竟年更荣还坐在那里,轮不到她一个丫鬟开口说话。 年莹春以前并不是没这么欺负过年莹喜,在她看来掐一掐打一打无疑是家常便饭,以为年莹喜得到教训的年莹春转头妩媚一笑,李大哥,我家二姐不太喜欢吃肉,因为她不会吐骨头。说着便拿起筷子,作势要将那排骨夹到自己的碗里。 李沛自然没有看见年莹春的小动作,抱歉的朝着年莹喜一笑道,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记得先把骨头退下来。 年莹春没想到这么清雅温柔的李沛竟然连连对一个傻子示好,从小被人宠惯的她顿时妒火交加,回头正想瞪几眼年莹喜以示警告,却不想在转身的时候,腿上一疼,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收回腿的年莹喜,顺手将眼前的汤盆像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拉,然后便身子向后挪了挪,其实她根本不应该现在出手的,可是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也就是这八个字,成了她心里的发泄点,让她不想再拖延一刻的让年莹春出丑。 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力道的年莹春在年莹喜身子向后的瞬间,朝着那汤盆栽了过去,因为下半身还坐在椅子上,所以只是上半身趴在了桌子上,而她那一张花了两个时辰才画好的妆容,就这么一头栽进了汤盆之中。 一切太过迅速而突然,等到桌子上的其他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年莹春已经带着一脸的菠菜叶抬起了头,精致的妆容毁于一旦,细致的远山黛眉毛已经参差不齐,那黑色的眉笔粉正混合着脸上融化的胭脂,一滴一滴的滴在汤盆之中。 芊芊解气的憋着笑脸站在后面,肩膀不停的抖动着,还是她家小姐有办法,只不过是在椅子下面伸出了一条腿,就让年莹春瞬间从大小姐变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 李沛一直温和的脸上出现了裂缝,眼中带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的功夫,那惊讶便再次变成了温和。 李连生毕竟是老油条,见到如此场面不但没有惊讶,反倒是招呼来了小二送来一条干净的软巾。 不过进门的小二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修养了,当目光落在年莹春那一张花花绿绿的脸上时,很不给面子的来了一句,原来年三小姐这么喜欢这道珍珠汤啊!咱家老板知道了一定会喜上眉梢的。 看看没看见?这就是有文化与没文化的差别,小二本想拍下马屁,却不想一下子拍在了马蹄子上,随着小二的话音落下,再也忍不住气愤和羞辱的年莹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指着年莹喜的鼻子哭诉,都是这个傻子不小心撞到了我!爹爹你干嘛要带着这个傻子出来丢人现眼! 其实年莹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压根就没有将这场意外的灾难与年莹喜联想在一起,她这么说只是想要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丢脸罢了。 第二十五章 再遇宣逸宁 震耳欲聋的哭声吓得小二落荒而逃,也惊的附近过往的食客频频朝着里面打探,年更荣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几下,看着痛哭流涕的年莹春,心里明白都是安支梅娇生惯养的结果,咬了咬牙将目光收了回来,不然他真怕再看着她闹下去,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一巴掌将她抽回家去。 李沛见事情闹得僵了下来,正想起身打圆场,却被李连生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是什么身份?人家副都统家的家务事,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插手? -- 第18页 年莹喜察言观色到年更荣快要爆发的怒火,笑着将尴尬的气氛打破,既然妹妹嫌弃我这个当姐姐的碍眼,我想我还是去外面等着爹爹好了。 年更荣本以为年莹喜是想火上浇油,没想到却听见了意外的答案,将目光投向年莹喜,忽然觉得这个被自己忽视的女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看了看面不改色一脸识得大体的大女儿,又瞧了瞧依旧坐在一边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年更荣心宽的点了点头,面色也缓和了下来,难为你这个当姐姐的了。说着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穷酸衣服,又道,回家爹爹定为你做主。 年莹春平常就看不得年莹喜得到一丁点的好处,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是觉得自己被年莹喜比了下去,当即五官扭曲的起身,泼妇骂街了起来,年莹喜,你就是一个傻子!就适合配瘫子!你凭什么今天在这里和我争男人? 李连生面上一僵,刚要打和场的话憋在了嗓子眼儿里,他的小儿子确实是个瘫子没错,但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本就生气年莹春不懂事的年更荣,怒无可及的一拍桌子,住口!常年与达官贵人交际的他,自然知道年莹春这话李连生定是再意了,年更荣虽然不巴结生意人,但也总是不想得罪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理儿,他比谁都要懂。 年莹春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如今被年更荣这么一吼,她只当年更荣是为了年莹喜而吼自己,当即害怕与嫉妒一起涌上了大脑,再次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年莹喜心里好笑,她不过是想卖年更荣个人情而已,好让年更荣为了衣服的事情给自己出头,去找安支梅的麻烦,如今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粗心后母加宠溺亲娘的两个头衔压在安支梅身上,看来今天晚上她是要熬过了。 起身大大方方的朝着李连生,李沛,以及年更荣福了个礼,年莹喜直接无视掉哭的昏天暗地的年莹春,带着芊芊转身走出了包厢。 看着年莹喜清瘦淡定的身影,李连生心里感叹了一声:这个被整个宣国称之为啥子的年大小姐,似乎不但不痴傻,反而有着一颗聪慧识得大体的心啊,如果她泥巴下的脸蛋要还算是清秀的话,他还真有那个心将她迎娶回来做自己的儿媳妇,而且还是让她嫁给自己的大儿子。 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刻,芊芊似乎还能听见里面年莹春的哀嚎声,小心翼翼的回眸盯着年莹喜半晌,才小声道,小姐,您为什么要帮着三小姐说话? 站在二楼拐角处的年莹喜哈哈一笑,冷冷的道,芊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她说话了?我这么说无非是想让自己脱身,只不过是一些带着面具做人的人,我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虚情假意? 可是小姐刚刚在三小姐落汤的时候,明明皱了下眉啊,难道不是关心么? 年莹喜扬了扬了眉毛,懒洋洋的打着哈气,我只是没想到,那汤是刚刚端上来的,为什么就没有烫掉她的一层皮? 芊芊脚下一阵凉风涌上心头,打量着年莹喜不敢再多说什么。 虽然相处的才短短几个月,可是芊芊对于年莹喜的话却是坚信不疑的,现在的年莹喜虽然看似对周边的事情都是那么的漠不关心,实则是根本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芊芊不知道年莹喜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但是她却可以肯定,如果一旦触碰到了年莹喜的底线,那么她定会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剥你皮抽你筋,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你痛哭流涕,就好像上午的两个老婆子和现在还在哀嚎的年莹春。 一个男人,从芊芊的身后擦了过来,不过他却没有继续朝着前面走去,而是伸手轻轻点了点年莹喜的肩膀,年二小姐,我们主子说是来赎回玉佩。 年莹喜一愣,摸了下脖子上的玉佩,才转回了身。 面前的男子二岁出头,五官立体,小麦肌肤,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年莹喜才点了点头,你家主子人呢?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在面对陌生人时会这么冷静,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继续小声道,在这酒楼之中,容我给二小姐带路。 侧眼看了看有些呆傻的芊芊,年莹喜朝着这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伸手拉住了芊芊,带着她一同前往。 芊芊是年莹喜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虽然她总是觉得在芊芊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秘密,不过在她被人欺负时,这丫头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关心和担忧却是真的。 随着那个男人的脚步,年莹喜忽然有种被人掌握或者跟踪的错觉,如果说,在路过自己被哄出来的那个雅间时是她多疑的话,那么在她停在隔壁雅间门前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猜疑就可以变成了一种肯定。 不然哪里有怎么巧合的事情?在同一间酒楼不说,还偏偏是相互挨着,而且要不是有意跟踪的话,这个来叫自己的男人似乎出现的太过及时了一点,她前脚出来,他后脚就来叫自己了。 走在她前面的男人并没有帮她开门,只是将她带到了便转身离开了,年莹喜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不过她知道,所有的疑问都会在推开这扇门时,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 第19页 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面前虚掩着的雕漆门,年莹喜第一眼便见到此刻坐在雅桌前,悠哉品茶的年轻男子。 一改那一日的血染白袍,今天的宣逸宁一身靛蓝色的修身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滚边的祥云装饰,腰间束着一条赤青色锁边锦带,一条绑着流苏的羊脂玉佩挂在腰间,简单却不失贵重。 这样的锦衣玉袍,风流倜傥,要不是看见了他那张依旧俊美绝伦的脸蛋,年莹喜一定会认为是自己敲错了门。 在宣逸宁的身边还站着两个男人,看年龄的话也要在三十岁以下,一个面色斯文一个膀大腰圆,均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打量。 面对这样的阵势,年莹喜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进去了,当初她在救他的时候,只是想存心敲诈一笔,并没有想过他的身份,不过从现在来看的话,他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在她正要犹豫着是要拍拍屁股走人,还是进去将玉佩换银票的时候,屋子里的宣逸宁忽而转头一笑,莫不是年二小姐有想跑的心思? 年莹喜心里一惊,再看向宣逸宁那张挂着笑容的脸时,是探视也是冷漠,这个男人果然非同一般,仅是一眼之望,便能猜到她的心思。 放下手中的茶杯,宣逸宁依旧挂着可亲的笑容,如果年家二小姐想要走的话,也是可以走的。 有一种人,明明是在笑,却会让你有一种寒冰刺骨的感觉,而很不幸的,眼前的宣逸宁就是这么一种人。 年莹喜勾了下唇,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迈步走进了包厢之中,在面前三个男人六道紧迫的视线之下,坐在了宣逸宁的对面,虽然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写着危险二字,但她年莹喜也从来不是个害怕的主儿。 站在宣逸宁右侧的魁梧男人出门去安排饭菜,而左侧的斯文男子则又给他倒了一杯新的茶。 接过倒好的茶杯,宣逸宁朝着年莹喜轻轻的道,一别几日,没想到年二小姐又开始了相亲?最后两个字似乎他说的很别扭,想了半天才道出了口。 年莹喜拧眉,宣逸宁,你不会是来挖苦我的吧? 放肆! 大胆! 没等宣逸宁说什么,站在他身后的哼哈二将朝着年莹喜投来了杀人般的目光。 年莹喜挑眉看着此时一副要吃了自己的两个男人,又是一阵冷笑,怎么?还要杀了我不成? 宣逸宁挥了挥手,示意那一文一武后退,脸上仍然是温和一片,只是好奇,为何年家二小姐会如此热衷此事罢了。 年莹喜喝了口热茶,笑道,对于一个傻子,当然是谁都想扔出去,难道你会抱在怀里像是个宝贝一样的疼着?这话说的很轻松,就好像是吃饭一样。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菜已经摆了满桌子,宣逸宁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揽着自己宽大的袖袍,将一块糖醋排骨夹到了她的碗里,年家二小姐的演技,还当真是让我佩服。 垂眸看着碗里那油亮亮的排骨,年莹喜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这个男人果然将刚刚在发生在隔壁的事情,听个一清二楚,他不仅仅提前便知道了她们会来,而且还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出那间屋子。 第二十六章 宣逸宁的身份 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年莹喜不打算再继续和这么个危险人物纠缠下去,给银子吧,这玉佩我天天戴在脖子上,保证连磕碰都没有。 宣逸宁微微起身,白皙的手指将桌子上的那枚玉佩轻轻的拿起,那玉佩上的红线缠绕在修长圆润的指腹中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趁着宣逸宁检查玉佩的时候,站在年莹喜身后的芊芊低头小声的问道,小姐啊,这个男人真的叫,叫宣逸宁么? 年莹喜点了点头,不明白的杨了仰头,有什么问题? 芊芊挠了挠头发,似乎比她还不明所以的道,可是,可是宣姓不是皇姓么?而且宣逸宁不是宣国皇帝的名号么?况且咱们宣国有规定,不许与帝王同名 仰着的脑袋瞬间觉得沉重无比,年莹喜足足呆愣了五秒钟,她怎么就犯下了这么致命的一个错误?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时代是用皇家姓氏作为国号的? 等她重新将脑袋摆正时,宣逸宁那一双悠远深沉的眸子也在玩味的打量着她。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似乎掉下一根细小的银针都能清楚的听见。 就是在么死气沉沉的凝固之中,年莹喜忽然兴奋了起来,你真的是个皇帝? 宣逸宁依旧笑的那么淡然无害,薄唇却说出了不同刚刚的一个称呼,没错,朕确实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年莹喜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无根与泥巴根本不相称的素白五指,把着桌边嘿嘿一笑,既然你是个皇帝,是不是不会赊账? 好看的长眉挑起了一个弧度,宣逸宁那双锐利的眼里兴趣不减,并且多了一丝思量,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见到他真实身份不害怕的人。 他盯着她半晌才悠悠开口,年二小姐,不知道你可有兴趣与朕谈个交易? 年莹喜歪头看着他,心里却在与他带给她的压迫感抗衡,这个男人的心机已经深到让她都无法捉摸的地步,他可以无形的跟在她的身后,对她身边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他疑问语气里的哪一种躇定,她想,如果她说对他的事情没兴趣,想来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吧? -- 第20页 桌子上的菜肴飘散着阵阵迷人心肺的香气,说实话她很饿,可是此时她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去承认,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那种王者之息,就是他本身谈判的一种优势。 放下筷子,年莹喜决定开门见山,说说看你的交易。既然骑虎难下,她又何必非要下来? 站在宣逸宁身后的两名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跟在宣逸宁身边这么长时间,才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在宣逸宁的面前保持冷静。 宣逸宁悠闲的朝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一边无伤大雅的拢着自己的祥云阔袖,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朕的副都统年更荣,正在计划着谋反。他的话从头到尾都是平起平落,似乎根本就不像是在说有人要谋权,而只是在叙述着家常。 年莹喜并不惊讶,之所以不惊讶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乎过年家的任何人,对于她来说,年家无非是她生活的一个战场,她无时无刻不在这勾心斗角的大家族里,打着无声的战役,为的不过只是那片刻的安宁。 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歪着头看着他,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年更荣谋权造反,干她屁事? 宣逸宁对她的态度并不惊讶,微笑的继续道,朕可以给你自由,银子,在物质上你需要的一切,但是相对应的,你要帮朕做一些事情。 年莹喜可不认为他说的一些事情,只是将年更荣送进斩首台那么简单,他开的条件确实让她动心了,因为那些他的随意之谈,都是她想要得到并且拥有的,可是这个男人她并不想接触,所以她觉得,宁可自己慢慢在漩涡之中出头,也不想每日都与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天天打哑谜。 事情想通了,她的心里也舒服了不少,起身朝着宣逸宁还个微笑,不紧不慢的道,对于皇上的事情,民女并不感兴趣,多谢皇帝的厚爱,小女子承受不起。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拉着芊芊走到了门口。 慢着。宣逸宁慵懒且久远的声音,在她的手扶上门把的时候淡淡的想起。 握着芊芊的手紧了紧,年莹喜回头保持微笑,皇上还有事? 宣逸宁依旧看着她的眼,可他的手却轻轻的抬了起来,站在他左边的文秀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宣纸,恭敬的放在了他白皙的手掌之中。 看着他手中那褶褶巴巴,却又从新被人强硬叠成四方块的宣纸,年莹喜的心有些乱了。 这宣纸有点眼熟 宣逸宁的眼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宣纸,扯出了一丝慵懒的笑容,随即将那两张宣纸慢慢的摊开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第一张,黑笔白纸,还有一些粗陋的线条,就这样毫无保留的被暴露在了空气之下,如果要是不懂军事的人看的话,那上面无非是一些鬼画符的东西,可要是懂得军事之人看的话,便能一眼看出,那上面是机关和兵法的详解。 将目光慢慢转向第二张宣纸,年莹喜又是一愣,而她在愣神的同时,明显感觉到身边的芊芊一个哆嗦。 就在第二张宣纸上,居然是她当初让芊芊给于淑兰送去的那首诗。 整理了下自己有些烦乱的思绪,年莹喜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宣逸宁的身上,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芊芊这是怎么回事,而是要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要拿着这些宣纸证明什么。 宣逸宁淡淡的打量着她,嘴角的笑意带着冰冷的寒意,年二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能和你又一次愉快的合作。顿了顿他又道,而不是在你背井离乡之时,再派人将你捉回来。他话中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无论她答不答应,他都不打算放过她。听完他的话,年莹喜笑了,皇上这算盘打得还真是精,只不过是给我点银子,便想请我当你的军师? 宣逸宁并没有被她的质疑而激怒,反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再次开口,也许银子对于聪明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自由,并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这个算计至深的男人! 年莹喜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他居然再次强调出了最吸引的她的那个条件,直视着他胜券在握,像是看着嘴边猎物一样的自信又充满兴趣的眼神,她想了想,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他回答的痛快,甚至连想都没想,伸手将那刻画着凤凰展翅的玉佩,再次扔到了她的手中,想好了便带着它来这里找朕好了。 接过玉佩,年莹喜起身边的芊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没想到她连基本的跪礼都不行会转身就走,,站在宣逸宁右手边的男子正要追出去,却被宣逸宁伸手拦了下来。 皇上被拦下的男子拧了拧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怎么也想不通,皇上到底看上了那个女人的哪里。 锐利的余光最后捕捉到了那裙边的一角,宣逸宁笑的慵懒且冰冷,她的魄力和性子确实很讨喜,况且朕做事,还无需和你汇报。 刚走出包厢的门没几步,芊芊便拉着年莹喜的袖子跪在了地上,小姐 年莹喜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芊芊,叹了口气,说吧。她不认为芊芊有那个胆子敢瞒着她什么,她只是想知道那晚送信到底哪里出错了。 -- 第21页 芊芊没想到楚子乔竟然没有对她冷语相加,心里带着感激,将那晚送信的事情重新描述了一遍。 听完芊芊的描述,还没等到年莹喜再问什么,身后传来了开门声,芊芊眼尖的回头看了一眼,便迅速的起身,朝着她小声道,小姐,老爷他们出来了。 叹了口气,年莹喜收起来浑身的戾气,再次装出了简简单单的样子转过了身子。 年更荣似乎被李连生哄的很是开心,因为喝酒而潮红的脸上满是喜悦,年莹春看样子也平静了下来,站在李沛的身边小鸟依人。 一行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李沛先带着歉意的道,让二小姐久等了,不如二小姐看看可有什么想吃的?等这边做好了,我派人给二小姐送过去。 李沛的话音刚落,李连生便转身吩咐小二,将你们这里的特色都做一份,然后送到年副都统府里。说着, 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年莹喜不知道这爷俩在打什么主意,正想开口婉绝,却听另一边的年更荣开了口,还不谢谢李老板? 年莹喜没想到年更荣对自己的态度能转变的这么快,从刚刚的不闻不问,到现在的帮自己接礼,当真是有点快啊! 不过想归这样想,年莹喜面上带着微笑,朝着李连生福了福身子,那就谢谢李老板了。反正是白给她送来的好吃的,不吃白不吃。 李连生赶忙伸手笑道,二小姐客气了,叫李伯父就好了。他现在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年莹喜顺眼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出了聚源楼,跟在最后边的年莹春却是咬紧了一口银牙,年莹喜,咱们来日方长,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第二十七章 年莹喜的底线 申时,副都统府,福梅院。 送走了安支凤母女俩,安支梅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把玩着安支凤临走时送给她的翡翠朱钗,脸上阴晴不定。 在她看来,虽然王婉修倒是没责罚她,不过自己却被王婉修剜了那么多的白眼,想来开始的那些讨好算是有一半白做了,如今只得到一支上好的翡翠朱钗,自己在安支凤身上也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这时,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人先是贼眉鼠眼的东瞅西望了一阵,见院子里干净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才一股烟似得钻进了安支梅的屋子。 安支梅听见声音起身,可人还没走出屋子,便被冲进来的人影给死死的抱住。 你个要死的王胜子,怎么现在死来了?也不怕被人看见!安支梅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并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随着王胜子,一起倒在了软榻上。 这王胜子本来是安支梅拐弯亲戚家的孩子,按辈分来说应该管安支梅叫一声姐姐,叫年更荣一声姐夫,王胜子也算是读过几年的书,后来因为科举落榜而一事无成,王胜子的父母走投无路之下,才托了许多的人,又私下给了安支梅许多银子,才最终让安支梅点头,让这个王胜子进了年府当差,而这个王胜子果然没有辜负了自己父母的希望,竟然和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安支梅,睡到了一个被窝里。 其实安支梅当初与王胜子好上,完全是涂个新鲜感,毕竟年更荣足足比她大了快二十个岁数,可没想到这个王胜子不但年轻力壮,更是能说会道,长长哄得安支梅笑颜如花,也正是因为这样,安支梅才与王胜子保持了三年的苟且往来,并且她还亲手将王胜子从一个小小的苦力,一步一步给提升成了今天年府里的记账先生。 表姐,我想你想的可是每天都吃不下饭啊。王胜子压在安支梅的身上,不停的在安支梅风韵犹存的身子上来回抚摸着。 安支梅被王胜子这一摸,身上就像是着了火一般的难耐,不过碍着现在是大白天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她坚持着一分清醒,推了推王胜子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有些不稳的轻呢,你这个要死的恩现在是白天恩 王胜子哪里肯听,一边扒着安支梅衣服,一边火急火燎的笑着安慰不停朝着窗子张望的安支梅,表姐放心,今儿我姐夫带着二小姐与三小姐去吃饭了,老夫人也出门上香去了,至于那个年勇之,前几天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还下不来床,谁能来耽误咱们的好事?其实这次来。王圣志是有事相求于安支梅,不过三年的相处,让他很清楚,只要把安支梅伺候好了,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就搞定一办了。 安支梅本来就被王胜子给勾的上升,如今一听王胜子的话,哪里还把持的住?当下妩媚一笑,朝着王胜子的厚唇亲了下去。 酉时 副都统府正门。 聚源楼的伙计还算是动作很快,年更荣与李连生只不过是让回来的马车稍微慢一点,两个人再多说会话,没想到等他们的马车抵达到年府门口的时候,聚缘楼的伙计也提着珍食箱到了门口。 李沛亲自从伙计的手里将珍食箱拎了过来,转手交到了年莹喜身后的芊芊手上,还望二小姐回去能趁热享用,凉了对胃肠不好。 虽然年莹喜不知道这个李沛到底在玩什么,不过见到李沛身后年莹春那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没等芊芊伸手,自己则将珍食箱接了下来,并且有意无意的在接箱子的时候碰了下李沛的手,李公子有心了。 -- 第22页 李连生看在了眼里,露出了笑容,看来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一样,都觉得这个年二小姐更适合做他们李家的媳妇。这一幕,年更荣更是乐在了心里,他本想将年莹喜随便找个人推出去就好,没想到年莹喜竟然帮着自己钓到了条大鱼,这李连生虽然只是宣国的布匹商人,可祖上的家产却足足有三分之一个宣国之多。 远处被众人抬过来一顶轿子,看着那轿子,年更荣的眉心一皱,转头对着年莹喜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你的丫鬟回去吃饭吧,本来中午就没吃好。 李连生本想再和年更荣问问年莹喜的事情,毕竟他看见了年莹喜本人以后,觉得那些传言并不可信,不过听到年更荣的话,他下意识的朝着远处望了一眼,见那轿子正是年家老夫人的轿子,不禁眼睛一转,知道定是年更荣不想让让老夫人见到如此邋遢的年莹喜。 李沛自然不认识王婉修的轿子,上前一步正想与年莹喜说些什么,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等他诧异的朝着李连生看去时,只见李连生已经先他一步的朝着年更荣做了个辑,天色已经不早了,李某人就先带着犬儿回去了,过几日便是李某的生辰,到时候宴请八方宾客,还望年副都统能带着两位小姐前来。 既然是李老板诚心相邀,年某定准时前去。年更荣面带乐色,一是为了李连生的眼力价,二是李连生既然如此邀请,想必定是中意了这门亲事。 如果年莹喜当真能嫁给李沛的话,那么他光是想想就觉得万分舒心,李家就这么两个儿子,李连生就是再傻,也不会将财产留给那个瘫痪的儿子,如果这笔财产留给李沛的话,那么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自己了,毕竟年莹喜是他的女儿,而且照着现在这么看,年莹喜一定会全心听自己的摆布才是。 年莹春没想到不光是李沛对年莹喜频频流连,现在竟然连李连生也开始注意到了年莹喜,这口气让她实在咽不下去。 趁着李连生带着李沛转身之时,年莹春忽然走上台阶,在马上就要靠近年莹喜的时候故意脚下一绊,面上是朝着年莹喜倒了过去,实则却是伸手打在了珍食箱上,她的想法很简单,让年莹喜当着所有人的面,比自己刚刚还要出丑。 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的时候,其实年莹喜在年莹春迈上第一阶台阶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没有提前躲开,是防止被其他人看出来她会武,如今眼看着年莹春朝着自己倒了过来,年莹喜忽然脚下一转,身子一侧,顺手将珍食箱高高的抛向了另一边。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飞上天空的珍食箱的时候,年莹喜忽然拉住了年莹春的衣领,笑的满脸寒气,年莹春,我对你屡屡隐忍,可你却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你真当我傻了好欺负么? 年莹春被年莹喜突然变脸的样子吓得浑身俱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无法想明白,怎么年莹喜会有这么一张阴狠冷戾的面孔? 年莹喜似乎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似千年寒冰的眼忽而慵懒了下来,揪着年莹春衣领的手再次握紧,将她拉向自己,年莹春,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都不傻,如果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明了,你会不会吓得直接拉出来?看着年莹春惊惧瞳孔中那自己冰冷的影子,年莹喜自嘲的好笑,这么冷血无情的自己,她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见了? 她以为,这一世尔虞我诈的她,早已忘记了当初自己的狠戾。 岂不知,等到再见自己这种嗜血的表情时,是久违的别来无恙。 年莹喜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露出本来的自己,是因为她刚刚特意将珍食箱故意仍在了对面府邸的院子里,而对面的府邸刚好是当朝正一殿阁大学士李思淮的府邸,所以李连生与李沛以及年更荣现在都到了对面去解释,其实他们也不想去,但人家是当朝正一品,年更荣虽然在朝堂之中颇有权威,但毕竟是个从一品。 一同跟过去的芊芊无意回头一望,当看见这样冰冷刺骨的年莹喜时,同样也吓得不轻,余光见安支梅的轿子越来越近,赶紧趔趄的跑了过来,拉住了她僵硬的手腕,小姐,算了,算了,老夫人回来了 芊芊的话,让年莹喜如梦惊醒,睨向了因为窒息而面色泛紫的年莹春,蓦然松开自己的手掌,她只是想给年莹春点教训,并不想杀了她。 年莹春毕竟是年家的三小姐,不同于一些下人和老婆子,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先不说年更荣,就是安支梅也绝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她偿命。 她不怕死,但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个渣子一样的女人陪葬! 不过想着刚刚芊芊的话,年莹喜再次冷笑出声,怪不得年更荣如此赶着让她回府,原来吃东西是假,不想让王婉修因为自己的穿戴责怪安支梅的不周到是真。 年更荣,你还真是心疼自己的小老婆啊! 瞟了一眼瘫坐在地上不停咳嗽的年莹春,年莹喜心思一转,转身带着芊芊进了府门,她并不是想要对谁仁慈,而是现在这个时候当真不易出面指责什么,不然年更荣一定会认为自己强出头,她现在不是要树敌,而是要除敌。 第二十八章 你有张良计 进了府门,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年莹喜本并没有往心里去,不过这男子倒是很恭敬的朝着年莹喜点了下头,二小姐。 -- 第23页 年莹喜一愣,随即在于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侧头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年莹喜小声的问道,芊芊,这男人是谁? 这人叫王胜子,是二夫人的远房表弟,现在是咱们府里的记账先生,别看是二夫人的亲戚,可为人特别热心,一点都没有架子。芊芊说着,目光之中带出了柔和。 芊芊的话让年莹喜想笑,一个人的好坏岂能是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再次吸了吸鼻子,年莹喜勾了勾唇角,她才不相信一个满身别人老婆味道的男人,会是一个好人。 福梅院。 安支梅刚刚将自己收拾妥当,便听见下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年更荣正带着年莹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过来,安支梅没想到年更荣回来居然先到了自己的院子,喜出望外之下,赶紧走出屋子,带着下人在院子里迎接着。 她以为年更荣这么着急的过来是来夸奖她办事得力的,可是当年更荣一进到院子里,安支梅才觉得事情或许并不那么简单,如果年更荣当真是来夸赞自己的,那么他脸上的怒气又从何解释? 收敛了下自己的心思,安支梅笑着上前,老爷今儿个回来的真早,累坏了吧?说着侧头招呼身边的丫鬟,柳儿,赶紧去给老爷备茶。 哼!年更荣冷冷的看了安支梅一眼,一甩袖子先行迈上台阶,走到了屋子里。 跟在年更荣身后的年莹春拉了下安支梅的袖子,朝着安支梅眨了眨眼睛,示意安支梅小心,到了现在,安支梅仍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正想探一探年莹春的口风,只听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年更荣的怒吼,都杵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来! 安支梅一凛,拉着年莹春冰凉的手心,换上了一副笑脸走了进去,老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 年更荣想着今天年莹喜的穿戴,再一看安支梅一身上好的布料,火气就不打一出来,怎么说年莹喜也是他的女儿,脸色一沉,声音一降,你平常就是这么打理后院的么?今儿小喜相亲,你怎能叫她如同要饭的一样招摇过市?还好母亲没看见,不然你如何解释? 安支梅被问的一愣,她今天明明有派人过去给年莹喜打扮啊?侧眼睨了一眼垂下头的年莹春,安支梅泄气的闭了下眼睛,看来定是自己的女儿从中作梗。老爷啊,我真的有交代下去,可是可是呜呜呜安支梅说着,垂眸绞着手中的帕子,竟然哭了起来,都是因为我在这后院的权利不大,才让这般做奴才的斗胆忽视了我的交代,也给老爷丢了人,呜呜呜 安支梅一边哭着,一边小心的看着年更荣的脸色,她向来谨慎,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年更荣,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宠爱了。今天,年更荣说是来兴师问罪的,其实她还是听的出来他是向着自己的,不然他又何必自己前来?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给王婉修来处理多省事? 年更荣沉吟不语,他今天来也不过是想给安支梅提个醒而已,如今见安支梅可怜的样子,再一想到这个年府的后院也一直是自己的母亲压着她,脸色也不禁的缓和了下来。 老爷,司马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与老爷协商。门口一声小厮的插话,打断了屋子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年更荣走到安支梅的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口气柔和了下来,我有事先走一步,今儿的事情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早点休息,哭坏了眼睛我可是要心疼的。 安支梅擦着眼泪,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年更荣走出屋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莹春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的娘不过几句话而已,便将这事情给摆了过去。 直到年更荣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外面,安支梅才转头看向了年莹喜,说说看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的安支梅眉眼冰冷,眼神透着凌厉,哪里还有刚刚一丁点的委屈可怜? 惊讶过后,年莹春小声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给安支梅讲了一遍,怕安支梅将今天的事情怪罪到自己的头上,还特意解释了一遍自己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那两个老婆子。 听了年莹春的话,安支梅的心里狐疑了起来,陈婆子与刘婆子是她院子里的人,从来不会不给她办事,而且她们也没那个胆子,如今她们不但没办成事,竟然到了现在都没有回来,这件事情也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娘,你说那两个老婆子的事情能不能和年莹喜有关系? 安支梅眼神凛起,拉着她的手谨慎的拉低了声音,这件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莫要声张。她担心的事情自然不会和年莹春说,如果这两个老婆子要真是在年莹喜那出了事情倒也好说,要是王婉修借着年莹喜的手除掉了这两个老婆子,她就不得不哑巴吃黄连,毕竟她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与王婉修对立。 娘,那就这么算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年莹喜那个傻子竟然和我说她不傻!年莹春想起今儿年莹喜处处逢源的样子,就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年莹喜,真是气死她了!在她自己的心里,无论年莹喜什么德行,都是永远无法和她站在一起媲美的! 春儿的意思,是年莹喜亲口告诉你她不傻的么?握紧了年莹春的手,眼睛里带出了报复的狠戾,她的女儿就算再无能,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她还指望着自己这个女儿嫁个如意郎君,自己好跟着富贵荣华呢。 -- 第24页 瞧见安支梅眼中的狠戾,年莹春更是假装可怜的火上加油,娘,那个傻子不但说她自己不傻,还说娘和我是大傻子。 年莹春的话,让安支梅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在年家看着王婉修脸色的生活,要不是在她的前面有个年莹喜的母亲阴魂不散的挡路,王婉修也不会拦着年更荣,不将她从侧妻的位子上给扶正。 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银子莲耳汤上,安支梅灵光一闪,勾弯了唇角,拉着年莹春小声的耳语道,春儿,明日我们这般这般 年莹春越听越开心,到了最后竟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还是自己的娘亲有办法,她真的迫不及待到明天了,因为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杀了那废物,没人知道她有多想冲上去撕了那个贱人。 自己的女儿开心了,安支梅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得意的再次看向了桌子上的那碗汤水,眼睛里愈加的寒厉起来,她不管现在的这个年莹喜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凡事跟她作对的人,均都不会有好下场,明日她倒要看看,到底谁才能在这个后院站直身子! 早晨的阳光穿破云层,为清冷的空气之中带来了一丝暖意。 虽然才刚刚卯时,不过副都统的厨房里却早已炊烟枭枭,硕大的厨房里忙成一团,摘菜的摘菜,烧火的烧火。 芊芊一早就端着个小盘子站在门口,为的不过就是帮年莹喜能拿回去几个热腾腾的满头。 因为年更荣早已经放过话出来,不准年莹喜在前厅与众人一起吃饭,所以每天早上过来取饭菜,就成了芊芊的任务。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芊芊啊!听着不善的口气,站在门口的芊芊回头,说话的正是年莹春房里的小丫鬟如水。 这丫头仗着有年莹春的撑腰,早已在副都统府里无法无天,蛮横泼辣,芊芊对着如水笑了一下,继续扭回身子等着厨房里的馒头,并不想和如水过多的交际。 不过如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芊芊,很早以前她就看芊芊不顺眼,原因很简单,这府里的丫鬟小厮哪个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的,就这个芊芊总是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没过多大一会,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一个老婆子,芊芊丫头,这是你要的馒头和清粥。 芊芊看着盘子里还冒着热气的满头正要端过来,却忽然被一条手臂给拦了下来,猛然多出的手臂不光是让芊芊一愣,更是让厨房里的老婆子一惊,抬眼一看是年莹春房里的如水,赶忙笑道,如水姑娘。 如水冷眼看着那盘子里的馒头和清粥,哼笑道,咱们府里一向长幼有序,现在老爷没下朝,怎么就先把馒头给了二小姐了? 芊芊知道这个如水是来找事的,心里一百个别扭,却还是不得不软了口气带着几分讨好,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的,而且老爷和小姐们的主菜并没有动,我只是来领白粥和馒头的。 如水一听,讥讽道,哦,我都忘记了,老爷曾经交代过,不能让傻子进前厅的。 芊芊被傻子一词说的一愣,心里忽然狠狠的疼了起来,端着托盘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托盘,咬牙低头,不再说话。 如水自然看见了芊芊的反应,以为她不过是护主,便又嘲讽道,怎么?说傻子你还不开心了?芊芊,事实就是事实,你们家小姐就算没人说,她也改变不了傻子的事实! 老婆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虽然心里有些同情芊芊的,但是一想到平时如水的横行霸道,她的同情心便被害怕给压了下去,将馒头放在了门口,转身关上了厨房的木门。 第二十九章 欲加之罪 芊芊根本就不想去理会没事找事的如水,见自己要的馒头和白粥被放在了地上,转身就要弯腰去端起来。 如水趁机朝着院子外面不远处的一角轻轻的点了下头,便一边拉紧了袖子,一边几个快步上前,腾出另一只手拉住了芊芊的头发,好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无视我?趁着芊芊吃痛回身的功夫,如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支簪子,滑进了芊芊高抬手臂而露出的袖口里。 芊芊只觉得自己的发根被拉的生疼,本能的将双手把上了如水的手,不过还没等她再多说什么,只见另一个身影走着碎步进了厨房的院子。 一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呢?走进院子的年莹春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心里得意的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因为她心里清楚,再过不久,就要有人狠狠的倒大霉了。听见声音的如水松开了拉着芊芊头发的手,提着裙子跑到了年莹春的身边,二话不说竟然跪在了地上。 年莹春假装一惊,看着地上的如水道,这是怎么了? 小姐。如水妆模作样的在地上磕了个头,随后起身单手指着另一边的芊芊,有鼻子有眼的放开了声音,奴婢昨儿个见小姐的金钗丢了,知道小姐心里不舒服,所以一大清早的过来,打算让厨房给小姐炖一万莲子银耳汤,不想碰到了二小姐的丫头,这丫头好不讲理,不但私自从厨房拿食物,还像是做贼了一样,不准奴婢碰她。 如水嘴里的做贼二字咬得很重,站在不远处的芊芊听得身子不禁一颤,望着那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圈套里了一样,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年莹春一脸冷笑的走了过来,你身上难道有什么宝贝么?不然如何碰不得? -- 第25页 芊芊后退一步,惊恐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三小姐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说什么?年莹春冷冷一笑,我看你心里清楚的很。说着,拍了几下手,立时从院子外面涌进了几个小厮,二话不说就拉住了芊芊的双手,让芊芊动弹不得。 给我搜!随着年莹春的一声令下,几个小厮开始对着芊芊的身子上下齐手的摸索了起来。 年府里的这几个小厮都是从小便被卖进了年府里,这么多年不要说是媳妇了,就是女人滋味都没有尝过,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肯错过的认真检查了起来。 掐肉的疼痛伴随着摸索的轻痒,让芊芊羞愧难当,奈何身边的几个男人将她钳制的死死的,让她根本动弹不得,无助害怕之下,只能求饶的朝着幸灾乐祸的年莹喜看过去,三小姐饶命啊,三小姐饶命啊,奴婢当真不知道簪子的事情啊 年莹春见也闹腾的差不多了,便朝着身边的如水使了个眼色,示意如水将刚刚扔进芊芊袖子里的簪子取出来。 如水知会的点了下头,可朝着芊芊走过去的步子却是极为的缓慢,早在很久之前如水就看不上芊芊,年府的后院里哪个当奴才的见到自己不是点头哈腰的?唯独这个丫头见到她总是轻描淡写不吭不卑的,如今她巴不得芊芊多吃些苦头,这样今后才能惧怕恭维自己。 本来几步路的功夫,如水竟是拖了十几步路的功夫才走到了芊芊的面前,垂眼看着满脸泪痕的芊芊,如水讥笑的伸手从芊芊的袖子里,将刚刚自己放进去的金钗拿了出来,特意在芊芊的面前晃了一圈,才转身小跑着将那簪子送回到了年莹春的手里。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摸着手中的簪子,年莹春懒懒的看向了芊芊。 芊芊惊恐的看着年莹春此刻把玩在手里的簪子,任她想破脑袋,也无法想明白,究竟这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上的。 年莹春见芊芊无话可说,当下狰狞的笑着道,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个偷东西的贱坯子! 眨眼的功夫,芊芊嘶吼一样的哭喊声,不断的在厨房的小院子里扩大,躲在厨房里的几个老嬷嬷和老佣人偷偷顺着门缝看着受屈的芊芊,除了心理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以外,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冲出来阻拦。 年府,西厢偏院。 年莹喜是被人吵起来的,一直浅眠的她豁然惊醒,竖耳听着外面的哭叫和喊骂声,确定是离自己的院子越来越近,这才起身开门。 打开房门,年莹春和如水已经拖着芊芊走进了院子,先是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年莹春和小人得志的如水,最后才把目光转向了被拖在地上的芊芊。 芊芊虽然穿戴十分破旧,但却是很爱干净的,就算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洗的泛白,却从来不见一点褶皱,而此刻的芊芊哪里还有干净利索之说? 水粉的半衣长裤上满是灰土,手肘的衣服更是已经磨破了好几个洞,扎着两个团子的黑色长发已经披散凌乱,一向不施任何胭脂的脸蛋此刻,此刻? 年莹喜快步走上前去,一手拨开了遮盖在芊芊脸上的发丝,当那红肿的还带着手掌印的脸蛋映入她的眼帘时,年莹喜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着。 傻子不愧是傻子,连自己的丫头也弄得像个傻子似得。年莹春并没有发现年莹喜的反常,得意的哈哈笑着。 芊芊似乎看出了年莹喜的不同寻常,虽然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却在红肿的脸上挂上了微笑,小姐,芊芊没事,真没事。 她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年莹喜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心酸,芊芊这个丫头平时总是懦弱的,可到了关键时刻,这个丫头却又懂得强颜欢笑,为的不过是让年莹春不要为了她而出头。 年莹春以为年莹喜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心里一阵开心,转头朝着如水吩咐道,如水,你去将厨房昨儿剩的一些饭菜给我端过来,如今姐姐这么一吓,不吃点东西压压惊怎么说得过去? 如水一愣,小声道,小姐,那些剩菜剩饭不是喂狗的么? 年莹春挑眉笑的阴狠,傻子不吃狗饭,难道吃人饭么? 芊芊当然不能让年莹喜吃狗食,伸出磨破的手拉住年莹喜的裙摆,哽咽道,小姐,芊芊饿了,一会芊芊吃便好了。 傻丫头,年莹喜弯腰将她抱起来,在芊芊和年莹春惊讶的目光下,她一步步走的稳而慢,直到将芊芊放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才慢慢的转回了身子,看着年莹春勾唇冷笑,不知道我或者我的丫头究竟犯了多大的错,不但让妹妹如此下狠手的毒打,还要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吃狗饭。 年莹喜的目光,让年莹春想起昨儿个在府门口的时候,心里一个机灵,竟然忘记了该说什么。 如水见自家的小姐没有回答,便帮着上前一步麻利的答道,这丫头不但偷了我家小姐的东西,还妄想躲过搜查,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给她点教训么? 你是谁?年莹喜看着挡在年莹春面前的小丫头,想着小丫头刚刚的话,心里冷笑,不过是一些强加之罪罢了,想必是觉得自己不好下手,所以才开始对自己的身边人下手,依照年莹春的脑袋,年莹喜才不信她能想出这样的点子,看来这次的事情必定安支梅也有参与其中,不然也不会连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如此猖狂。 -- 第26页 如水曾经也不是没有欺负过年莹喜,现在有年莹春与安支梅撑腰更是不怕,奴婢名如水,是三小姐的贴身婢女,二小姐难道又犯起了失忆症不成 没等她的话说完,年莹喜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这一巴掌不但打的芊芊瞪大了眼睛,更是打的如水直接跪在了地上。 芊芊很想让年莹喜停手,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而出头得罪谁,可是此刻的她心里泛酸,双眼模糊,除了那深深的感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年莹喜,你干什么?刚刚反应过来的年莹春上前一步。 打奴才而已,难道妹妹没看见么?或是看的不清楚?年莹喜说着,扬起手掌又是一巴掌。 年莹喜上一世从小便被组织选成了特工,七岁开始便每日训练,不说是身手了得,掌力更是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大,如今使出全力的两巴掌,早已打的地上的如水眼冒金星,嘴角泛起了血丝。 你你好大的胆子!年莹春指着她的鼻子,心里的恨意已经远远超出了害怕,她本来想看着年莹喜惊恐的痛哭,没想到她不但一点都不畏惧,反倒敢伸手打自己的丫头,年莹春就想不明白了,为何现在的年莹喜不知道害怕了。 呵呵年莹喜冷笑出声,冷眼看着地上捂着面颊的如水,字字似千年寒冰的冰锥扎在地上,我再怎么说也是这年府里的二小姐,就是妹妹你也要叫我一声姐姐呢,何况一个丫头了,如今这丫头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我如今打了她几巴掌算是仁慈的,难道妹妹想要我去找老奶奶评理不成? 如水一听年莹喜要去找王婉修,当即吓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刚刚所有的嚣张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深深的后怕。 年莹春被年莹喜堵得哑口无言,如今见她又要将这事情闹到老奶奶那里去,自己一时做不了主意,只能恨恨的道,年莹喜,你给我等着!说罢,拉起地上的如水走出了院子,她得赶紧去找自己的娘亲,让自己的娘亲亲自出面。 第三十章 我有过墙梯 年莹喜走到石凳边上,拉起芊芊,见她的脸蛋比刚刚还要红肿了一些,有些心疼,很疼吧?走,我带你进屋上药去。 小姐。芊芊满脸愁容,小声朝着年莹喜道,三小姐小肚鸡肠是出了名的,如今这般,怕是三小姐定不会罢休的。 年莹喜轻轻一笑,拉着她进屋,就算我不打如水,她也一样会报复,既然是报复了,为何咱们不多占些便宜?这不过是年莹春与安支梅设下的一个套罢了,就算她反不反抗,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小姐,如果三小姐找了二夫人过来,我们要怎么办? 远处走来几个匆匆忙忙的小丫鬟,年莹喜望向乐她们手中托盘中的精致糕点,若有所思的问着身边的芊芊,今儿府上是要来什么人么? 她这一问,芊芊才想了起来,小姐,今儿个平湖王爷要来府里做客,应该午时的时候会到。 看来老天爷还算待我不薄。年莹喜说着,拉着身边的芊芊贴近自己,耳语了一番,等到下午的时候,你这样这样能做得到么? 芊芊本来就觉得今天的事情是因为自己的笨拙,才导致了被人算计连累了年莹喜,如今虽然年莹喜交给她的方法有些让她接受不了,不过想着这样她们主仆便能逃过一劫,当下坚定的点了点头。 见她点了头,年莹喜收拾起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芊芊虽然伤的不浅,但都是一些皮外伤,养上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小姐,您这算是苦肉计么?想着刚刚年莹喜的交代,芊芊好奇的问。 年莹喜自嘲的一笑,根本没有在乎你我的人,又何来的苦肉计之说?我这主意撑死不过就是一句话: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罢了。伸了个懒腰,走回到了自己的床边,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既然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那她不趁着现在养精蓄锐还等待何时? 芊芊没想到年莹喜居然还能睡着觉,惊讶的站在屋子里立了好一会,才转身悄悄的离开了屋子。 一个下午,芊芊都在忧心忡忡之中,就算年莹喜提前做了交代,可她还是无论在干嘛,都要下意识的朝着院子外面望,有一点风吹草动便浑身警铃大作。 在屋子里睡了一会的年莹喜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印在窗纸上,芊芊那疑神疑鬼的影子,翻个身子继续打盹,该来的总会来,并不是你但不担心的问题。 傍晚十分,芊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忽然听见了许多脚步声,正要起身去看看,却不想院子的大门已经被人大力的推了开来。 看着一脸憎恨的年莹春,和她身子两侧一脸正色的安支梅,芊芊手中洗到一半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回了水盆里。 仗着有安支梅的撑腰,年莹春的气焰涨了不少,一进到院子便大喊道年莹喜,你给我滚出来! 早就已经起来的年莹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推开房门,懒洋洋的扫视了一圈站在院子里的人群,侧着身子靠在了门边上,什么风将二姨娘吹来了?要进屋坐坐么? -- 第27页 芊芊站在一边,担忧的看着淡定的年莹喜,心里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安支梅早就察觉到这个年莹喜越来越不对劲,只不过她没想到年莹喜竟然敢变得这般的目中无人,上午年莹春和她说起的时候,她还觉得年莹春煽火,如今一看这个年莹喜倒还真是胆子肥了不少。 将下人留在原地,安支梅独自一人迈上台阶,看着依旧靠在门框上的年莹喜,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年莹喜,是我以前小看你了?还是你转世回魂了?反正现在年更荣正和王婉修在前厅的花园里招待平湖王爷宣月淮,想必根本无暇顾及到后院的动静才是,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再装出一副慈善后娘的样子来。 都有一点吧。年莹喜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勾唇一笑,扫视了一圈下面几个拎着棍子的小厮,最终再次将目光定格在了安支梅的身上,二姨娘想要如何直接说便是了,你我都知道这里没外人,又何必绕弯子? 哈哈!安支梅被年莹喜不紧不慢的态度刺激的怒极反笑,伸手让下面的小厮摆凳子支板子,盯着年莹喜恶狠狠的咬牙,既然如此,你便乖乖的趴上去挨板子吧。 她的话音刚落,年莹喜也跟着笑了起来,仍旧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理由呢?二姨娘总不会是因为我亲娘死得早,而刻意虐待我吧?这板子我挨几下倒是没关系,可这话要是传出去的话,想必就没那么好听了吧? 安支梅没想到年莹喜竟然变得如此的能说会道,哑口无言的愣了半晌之后,才故意放大声音让全院子的下人都听得清楚,你的丫鬟偷了东西,你不但包庇还妄图将事情掩盖过去,如果这样的事情要是得不到加法的惩治,以后这年府里的规矩岂不是乱了套了? 余光看着已经顺着人群悄悄溜出去的芊芊,年莹喜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看来自己这次是难免皮肉之苦了,慢慢悠悠的朝着台阶走下去,年莹喜倒也痛快,直接趴在了长条的椅子上面,对着身后举着两根棍子的小厮道,打吧。 她这么做当然不是认输,而是她坚信一句话,那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府里的小厮并不都是不通人情的,虽然大家都没怎么接触过这个二小姐,但是相比于横行霸道的三小姐,大家对于这个从小痴傻的二小姐,还是有点同情的。 二小姐,奴才不会太使劲的。这是年莹喜在挨板子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接踵而来的便是重物落在腰间的疼痛之感。 在一边看着的安支梅见两个小厮均没使出全力,当下扯着嗓子喊道,怎么,晚饭没给你们吃饱么?还是你们想一起挨板子? 随着二姨娘的亲自监督和威胁,小厮虽没有坏心,却也不得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没办法,在这个府中,懂得自保是每个人最基本也是最后的反抗。 厚重的板子伴随着拍打声,不断的从这个年府里偏远的小院子里传出来,路过此处的下人丫鬟均绕道而行,为的只不过是不去听那渗人心寒的板子声。 年莹春欢喜的搀扶上了安支梅的手臂,幸灾乐祸的看着那厚重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年莹喜的身上,直恨不得拍手叫好。 叫这个贱人敢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卖弄娇柔,看她这次还敢不敢了! 闭着眼睛趴在长椅上的年莹喜,咬牙在心里默默数着板子落下的次数,源源不绝的火辣伴随着撕裂的疼痛,从她的腰间传达到她的神经,大颗大颗的汗珠滴在地面上,疼锥刺骨,可她却是连喊都没有喊一声。 她并不是在隐忍,而是她没时间去回味疼痛,她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板子落下的次数,一下一下清晰的记在心里,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些板子便会加倍的打在那个笑的最欢的人身上,到了那个时候,她倒要看看,她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年府,前厅,古枫亭。 在年府之中,有不少的凉亭,可却只有古枫亭的风景最为秀美,因为古枫亭是前厅之中唯一一个凉亭,所以当年在修建的时候,王婉修是特意监督并且一手一手指挥工匠打造出来的。 古枫亭的四周最里面的一层种满了桃树,而在桃树的之外的一层又种满了梅花树,春季桃花盛开,夏季桃树结果,秋季梅花含苞,冬季梅花盛开,可谓是一年四季古枫亭的景色都是十分秀丽的。 不过,并不是每位来到年府的客人都有机会欣赏到古枫亭的秀美风景的,一般的客人前来王婉修只会安排在其他的凉亭或是待客厅之中,只有皇亲国戚上了身份的人,王婉修才会主动相邀去古枫亭。 就好比今天此刻坐在王婉修与年更荣对面的平湖王爷,这个宣月淮虽然是皇帝的第五个儿子,不过他的母妃却是年更荣的表家妹妹,所以与其说宣月淮来年府是串门,倒不如说是来看望他的表舅舅年更荣。 不过王婉修倒是不在乎宣月淮与自己家的亲戚关系,她看重的是如今宣月淮手中的三万兵权。 当年先皇病危,等驻扎在边关的宣月淮带着三万精兵赶回来时,先皇已经驾崩,二皇子宣逸宁登基,当时朝中动荡不堪,刚刚赶回来的宣月淮却是力挺自己的二哥宣逸宁,并花了三年的时间协助宣逸宁稳定朝中,后来宣逸宁虽封了宣月淮为平湖王,却没有收回他手上的三万精兵。 -- 第28页 宣逸宁当年对外宣称,那三万精兵留在宣月淮的手中,是为了以后的不时之需,可私下里去只有宣月淮自己清楚,他当年的二哥,如今能相信的也只有他这个当五弟的了。 第三十一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虽然每年只能抽空前来一次,不过舅舅的家到总是让本王倍感亲切。宣月淮笑容亲和,眉宇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大气,黑墨色的长发高高的束起在脑后,一把白玉的雕纹梳子贯穿在墨发之中。 他的话,让年更荣与王婉修相视一笑,当然,王婉修只是单纯的势利眼,以为她们年家只要靠上了手握三万精兵的平湖王,便能后日无忧,而另一边的年更荣却是要比她多想出许多,在年更荣看来,如果他能将平湖王拉为同盟的话,那么自己帮人计划的谋权之事,将会离着成功更近一步。 一时间,古枫亭之中虽然笑意不断,不过说话的声音却静了下来,王婉修垂眸之际见宣月淮一直没有尝试一下年府里的特色点心,正想开口邀他尝试一口,不过还没等她说话,一道刺耳的哭喊声便传了过来,你们别拦着我!别拦着我! 芊芊虽然在这府里多年,不过古枫亭她还是没来过的,一边打听一边跑,好不容易找了过来,却又被站在院子口的侍卫拦了下来,心里想着年莹喜还在挨板子,芊芊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平时放不下的脸面?趁着凉亭中的几双眼睛都看向自己的时候,干嘛跪在地上嚎了起来,老爷,老夫人,你们快去救救二小姐吧!二夫人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冲进二小姐的院子就说要打死二小姐! 芊芊虽然是哭喊着,不过凉亭之中的几个人还是听的很是清楚。 王婉修眉头皱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她早就知道安支梅对年莹喜有偏见,甚至是虐待,不过碍于自己的儿子一直心系在安支梅的身上,她除了一直压着安支梅的侧妻身份,其他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平时闹也就罢了,如今客人就在府上,这个安支梅竟然还如此大胆的动手打人?当真是反了她了! 你们二位先聊着,容我去看看吧。王婉修说着起身,虽然按照亲戚这边来算,自己比宣月淮的辈分大,不过皇室为大,就算她一把骨头了,也还是要礼貌的朝着宣月淮福礼。 既然是家务事的话,那么本王也不算是外人了,刚刚听那丫鬟说的人命关天,就让本王陪着老奶奶一同去瞧瞧吧。宣月淮说着,也跟着起身,虽然面上带着客套的笑,可他的话语里是完全不容许别人回绝的肯定。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宣月淮便听说过年家二小姐年莹喜的名字,毕竟是被退了三十多次婚约的人,就算他再不那么关心民间之事,对于年莹喜还是有不少耳闻的,如今能亲眼见一见,也算是满足了他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着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然被退婚三十多次,依旧能不受外界风言风语的活下去。王婉修没想到宣月淮竟然也跟着起身了,呆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得朝着年更荣看了过去。 既然如此,咱们就一同过去看看吧。年更荣被迫无奈的起身,如果宣月淮要是不说去的话,他倒是可以陪着宣月淮在这里,这样既表现的自己不那么儿女私长,也能让宣月淮觉得自己对他的重视,可如今宣月淮要随着自己的母亲一同前去,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不去的话,恐怕传出去自己就成了骄纵侧妻的冷血爹爹了。 年府,西厢偏院。 随着最后一下板子的落下,安支梅带着阴冷冷的笑意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伸手拨开年莹喜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含着笑朝着她的面颊上吹气,年莹喜,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傻,因为无论是怎样,都始终要被我踩在脚底下的。 年莹喜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保养的水润的女子,忍着痛也跟着一起笑,女人,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安支梅没想到年莹喜到了这个时候还能顶嘴,一巴掌打在她的面颊上,狠狠的说道,年莹喜,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要知道这年府里还没有人敢与我作对。 年莹喜脑袋一沉,眼前一阵晕眩,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却在听见不远处院子外面那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之时,强忍着昏意,攥紧拳头,让指甲刺进自己的皮肉之中,她挨了这么多下的板子,如果要是现在昏过去的话,一切就都白费了。 安支梅见年莹喜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以为她是昏过去了,轻蔑的啐了一口起身,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听见年莹喜的声音,再次从自己的身后传了过来,二姨娘这话让小喜好怕,今儿的事情小喜一定找老奶奶做主。 安支梅没想到年莹喜居然敢拿王婉修来压自己,当即回身趾高气扬的大笑,找你的老奶奶?你那老奶奶如今一把骨头了,说好听点我现在是让着她,说不好听一点,等她死了,就是要给她买什么样的棺材,都要看我的心情。 安支梅敢把话说成这样,是料定了现在王婉修与年更荣远在前厅的古枫亭里,根本听不见她的话,要是她知道此刻王婉修与年更荣还有宣月淮,一齐站在了院子外面的拐角处,她就是咬烂了舌头也是不敢这般说的。站在院子外的王婉修脸色一沉,原来这个安支梅是如此的憎恨自己,伸手拦住了年更荣与宣月淮的脚步,王婉修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她倒要瞧瞧这个安支梅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 第29页 年更荣自然也将安支梅的话听了个清楚,不过现在他被王婉修挡下了脚步,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只能又急又气的看着院子里的安支梅。 宣月淮只是想见一见这传说当中的年家二小姐,却不想无意看见了更热闹的事情,摸着自己的下巴,轻轻勾起唇角,他倒是觉得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芊芊急的要死,却不敢违背王婉修的意思,不停的仰着脖子踮着脚尖朝着院子里望,希望能看看现在的年莹喜到底如何了。 年莹喜趴在凳子上仔细听着院子外面的脚步声,当那些零碎的脚步声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时候,她忍着腰背上的疼痛,抬起眼眸继续装着害怕与惊讶的道,没想到二姨娘竟然如此憎恨老奶奶。既然有人想听,她倒是不介意耽误些时间和安支梅磨一会。 安支梅见年莹喜那恐惧的眼神,以为是对自己的气势和话语臣服所导致,再一想自己起以往被王婉修所压制的生活,当下口无遮拦的继续发泄道,憎恨?我起止是憎恨她?我巴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我在这府里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她一直拦着,我早就是副都统正夫人了! 年莹春没想到安支梅竟然如此的失控,就算现在王婉修与年更荣不在,毕竟还要其他的下人在呢,如此不堪的话要是被谁传了出去,那还得了?上前几步拉住安支梅的手臂,年莹春刚想开口,没想到却被另一个声音给抢了先,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抽我的筋,喝我的血的! 这一句话,不禁让院子里的小厮丫鬟跪了一地,更是让安支梅吓得差点没昏过去,机械的转身,当她看见走进院子的王婉修,年更荣与宣月淮时,顿时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芊芊一股风一样的冲到了年莹喜的跟前,看着年莹喜已经血肉模糊的腰身,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拉着她的手,年莹喜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快别哭了。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过她今天这个孩子舍的还真是钻心的疼啊!为了能让安支梅一时得意掉进圈套之中,她可是足足挨了十个板子有余。 王婉修一身的凌气,一步一步走到安支梅的身边,垂眸盯着她颤抖的身子,冷冷的开口,刚刚不是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么?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敢了? 此刻的安支梅早已被下破了胆子,不要说是回话了,就是连抬眼看王婉修的勇气都没有,风韵的身子颤抖了几下朝着年更荣看了过去,希望年更荣能帮她说说话。 对安支梅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年更荣将视线转向了另一处,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帮着安支梅说话,可是如今他是亲耳听见了安支梅对王婉修的辱骂,虽然他宠爱安支梅,但是在心里,王婉修的重量可是要比安支梅重的多。 趴在凳子上的年莹喜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院子,知道王婉修就算是要责罚安支梅,也需要一个外界的导火索,不然要单单因为安支梅辱骂她就治罪于安支梅的话,轻了重了都不好,毕竟在她们之中还夹着个年更荣。 眉眼一转,年莹喜心里冷冷的发笑,既然缺一个导火索,那么不如由她来当好了,不然又怎能对得起自己刚刚受的那十个板子和一巴掌? 也许二姨娘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还望老奶奶不要责罚二姨娘了。年莹喜说着,故意让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从椅子上掉了下来,那身上的伤口不偏不正,恰恰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听到她的求情,安支梅恶狠狠的瞪了过去,她现在就算是再害怕,又怎能不知道年莹喜是明着求情,暗地里却是火上浇油? 第三十二章 半夜故人来 果然,王婉修在看见了年莹喜那血淋漓的腰身时,气的浑身颤了起来,虽然因为正房生了年莹喜以后便咽了气,最后给了年莹喜一个庶女的身份,但她是正房所出的事实是抹灭不了的,如今这安支梅不但对自己明枪暗箭,更是对正房之女棍棒相加,她如果要是再顾忌年更荣而纵容安支梅的话,岂不是纵虎为猖? 二小姐虽然平时很少与人沟通,但毕竟是这个年府里的二小姐,而二夫人不但不能视二小姐为己出,更是私自对二小姐动用家法,今日之事要是一笔带过怎能服众?王婉修说着,伸手指着拿着加法棍子的几个小厮,声音亢正,不容一丝反驳,责罚二夫人十二板子,以儆效尤! 几个小厮一个哆嗦,赶紧上前拉起地上的安支梅,毕竟王婉修的话没人敢不听。安支梅见王婉修是真的狠了心了要给自己动用家法,慌张之中挣脱了几个小厮,朝着年更荣的大腿抱了过去,老爷救我啊!我知道错了了,我在年家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安支梅在年府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挨过打?而且此刻她就算是不顾及疼的话,也要顾忌着自己的脸面,如果今儿当着众人面挨了打,她今后岂不是成府中其他人眼中的笑柄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加上宣月淮的在场,年更荣心里很清楚,他要是现在出面,不但王婉修还是不会动摇,还会让宣月淮觉得他偏袒安支梅,况且安支梅今天确实太过分了,应该吃点苦头。这么想着,年更荣索性腿一抬,眼一闭,将头扭向了别处。 王婉修见年更荣没有阻拦的意思,当下狠下了声音,你们几个是吃百食的不成?连一个女人都拉不住!耽误了时间小心棍子落在你们自己身上! -- 第30页 小厮们一见王婉修发了狠话,立时用了全力拉着地上的安支梅上了长椅,不再给安支梅任何挣扎的余地,啪啪的开始打起了板子。一直呆傻住的年莹春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回了魂,见小厮已经拉着安支梅上了长椅,当即连跑带爬的上前几步拉住了王婉修的脚踝,哇的一声嚎了出来,老奶奶开恩啊,老奶奶开恩啊! 想着刚刚安支梅那些恶毒的话语,王婉修就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现在好不容易能借着年莹喜的事情,当着年应更的面给安支梅定个了罪,她岂能停手?当即转身拧眉瞪着站在一边的如水,将你家小姐给我拉下去,再这么胡闹的话,小心我连你一起罚! 如水没想到这雪球竟然滚到了自己的身上,吓得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伸手死死的拉着哭喊不停的年莹春,她可不想因为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而连累的自己也跟着挨板子。一时间,院子里哭喊声,板子声响作一团。 看着眼前的一幕,宣月淮长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不得不说刚刚年莹喜那一句帮忙求饶来的太过及时,不但面上哄骗了大家,以为她当真要为安支梅求情,更是让王婉修下了台阶的同时,又抓到了一个惩治安支梅的理由。 朝着不远处那抹瘦弱泥泞的影子看去,宣月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黝黑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探究的光,看来这个年府的二小姐还真是另有乾坤啊,如此懂得见缝插针的人,又何来的痴傻之说? 年莹喜懒懒的睨着面前这一幕,刚刚堵在心里的那团火也下去了不少,这么个打法估计安支梅要有好一段时间下不了床了,而她自己也终于能耳根子清净几天了。将目光转向了立在院子里唯一一个悠哉的男人身上,年莹喜示意芊芊扶着自己走过去,不趁着现在卖可怜落魄还要等待何时?而且她现在的伤也确实需要找一位大夫好好瞧瞧,她可不想因为不值得的人而落下什么病根。 小心的福了下身子,年莹喜弱弱的道,想必这位就是平湖王爷了吧?今儿的事情,让王爷见笑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便只觉得自己头一沉,眼前便黑了下来,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在年莹喜昏倒的同时,宣月淮不免在心里为她拍起了巴掌,这个女人还真是会算计人心,想必她在府中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吧,所以要趁着自己在的时候,将可怜的模样卖给自己,而王婉修与年更荣就算不想搭理她,也还是要为她请大夫,因为王婉修可以不顾忌别人的看法,看她不能不顾忌他的看法。 长眉一挑,看着地上那瘦小的人儿,宣月淮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看来这一次他并没有白来。 王婉修没想到年莹喜竟然当着宣月淮的面昏倒了,赶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二小姐扶到屋子里,将安大夫请来给二小姐好好的瞧瞧,别落下了什么病根才是。她说的不过是面上的话,要不是年莹喜是倒在了宣月淮的面前,自己才不会多出那个功夫管她的死活。 随着几个丫鬟手忙脚乱的帮着芊芊将年莹喜扶进了屋子,安支梅也打完了十二个板子从长椅上滚了下来,年更荣见安支梅已经奄奄一息,心里难免一疼,同样的伸手让几个丫鬟过来搀着,将已经昏怯的安支梅搀出了院子。年莹春见安支梅气若游丝,赶紧止住了哭声,带着如水跟在了送安支梅回院子的队伍后面。 让平湖王见笑了。年更荣回身,朝着宣月淮客气的一笑。 无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今日的事情小王定会埋在心里,舅舅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才是。宣月淮嘴角挂笑,余光见年更荣仍旧有苦难言的样子,仰首看了看天色又道,今儿天色也不早了,小王就先回去了。 想着还有一堆烂摊子的失去要去解决,年更荣也没多做挽留,朝着宣月淮福了下身子,朝着府门的方向一伸手,容老朽送平湖王爷亲自出门。 宣月淮点了点头,侧眼瞄了一眼院子里已经紧闭的房门,才转身与年更荣和王婉修一同走出了院子。 一个时辰之后,年府的私人大夫安大夫,当真过来给年莹喜把了脉,又开了药,芊芊喜出望外的送走安大夫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给昏睡的年莹喜上好了药膏,才关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当屋子里只剩下了年莹喜一个人的时候,一个影子从房顶落下,利索的钻进了年莹喜的屋子 年莹喜这一觉睡的很沉,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喉咙中干裂的灼伤之感,让她睁开了酸胀的眼睛,想要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却不想只是轻轻的一动,腰上便传来了一阵火辣的疼痛。 一杯清水,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在她的眼前,正在暗自讥讽的年莹喜顺着那举着杯子的手臂看去,便见到了一张绝美俊伦的脸。 难道还要朕亲自喂你不成?宣逸宁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好心的将盖子打开,将杯子对上了年莹喜干裂的唇畔。 喉咙得到了清水的滋润,年莹喜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抬眼看着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又转身坐回到她身边的宣逸宁,她轻轻的笑道,难道这里的皇帝都是这么喜欢的做梁上君子不成? -- 第31页 宣逸宁眉峰轻挑,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当着朕的面前说?你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么? 疼痛难忍的年莹喜哪里有功夫和他在这里侃大山,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摘之前,请记得我诛九族,谢谢。 还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啊! 宣逸宁其实今天来也不过是为了来探一下副都统家的密室,却不想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挨打到昏怯,佩服她忍耐力的同时,又暗暗觉得心惊,整整的十个军棍,如果要是一般女子早就哭的昏天暗地了,可她从开始到最后一滴眼泪都没有不说,甚至还能腾出功夫来算计别人,不但不声不响的拉着年更荣的二房下了水,还能在昏倒之前,让年家的老夫人给她找大夫,整套的计划下来,当真是天衣无缝,丝毫没有破绽。 如果说开始找她合作的时候,他还些许的疑虑,那么现在这些疑虑都已经变成了肯定,这样一个满腹经纶,精通兵法且能屈能伸,武功兼备的女子,若是不能为己用,那只能说明是他宣逸宁的损失。 年莹喜虽然闭着眼睛,不过她却明晃晃的感受到了宣逸宁那能将她刺穿的目光,就在她忍无可忍想要将这位梁上皇帝请出去的时候,忽然在她的耳边炸开了一句话,年莹喜,做朕的皇后如何? 什么!年莹喜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当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半天开玩笑的意识时,她惊为人天的道,宣逸宁,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亦或是这个世界都疯了? 第三十三章 做你的皇后又如何? 宣逸宁对她的诧异丝毫不感兴趣,俯下身子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的耳边慢而稳的吹着热气,朕需要的并不是你的身子,皇后之位,也不过是个虚设,朕看重了你的哪点你很清楚,交易的目的不变,三年为约,你助朕平定乱事,朕给你自由与金银。 这个男人,用一种暧昧的姿态,温柔的语调,在她的耳边诉说着一个冰冷的交易。 宣逸宁,我要如何相信你的话?她用极度怀疑的语气问向他,不是不相信他,是她没办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低眉垂笑,慵懒且迷人,松开她的手腕随意靠在床榻的一边,细长的眉眼审视着她满身的戒备,朕乃九五之尊,说出去的话自然一言九鼎,更何况他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带出了不可置疑的躇定,你不过是从这一场的尔虞我诈跳到了另一场的尔虞我诈之中,而在这一场的尔虞我诈之中,你孜然一身,但是在另一场的尔虞我诈之中,你有朕这个靠山,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此聪明,想必要比一般人懂得这其中的利弊才是。 他黝黑的眼中透着精湛的光,薄薄的唇角勾着漠不经心的笑,年莹喜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还真是一个谈判的好手,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一招出击抓到对方的死穴之上。 沉默了半晌,年莹喜笑了起来,宣逸宁,你聪明了,懂得威胁对我没用了。没错,他不再用手段逼迫威胁于她,而是换了一种态度,用利益让她投靠于他,她上次的拒绝并非对他的交易没有兴趣,而是不喜欢他强迫的语调。 一个王者,拿着满手的金银来要求强强联手,想必无人会拒绝,更何况,在他的手中,还有她最向往的东西自由。 她的话,让他了然她的同意,优雅起身之时,他淡笑,好好养伤,朕不想娶到手的是一位残疾的皇后。说罢,趁着她愣神的瞬间,将怀中的药瓶迅速与桌子上的兑换了一下,才飞身离开。 屋子里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像是他从来没到来过一般。 松了口气,年莹喜再次闭上眼睛,她不知道答应宣逸宁的要求到底是对是错,不过说实话,对错其实于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她只不过是想要自由罢了,她很明确一件事,如果人没有自由,根本无谈明天,所以就算这乱世再过险恶,她也要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去打造自己的明天。 昏睡之前,年莹喜最后一次告诉自己,从明日开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为了自己的目标,就算翻转了天下又如何? 年府,福梅院。 亥时十分,已近深夜,年府里其他的院子已然熄去了烛火,唯有安支梅的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不住疼痛的哀嚎之声,由着院子里的正房传出,惊得院子里值班伺候的佣人心惊胆战。 屋子内,安支梅平趴在床上,总是梳理成鬓的长发,此刻散落在枕头的四周,一直精致的妆容更是早已被汗水冲刷干净,只剩下了那惨白的脸色与被紧咬过后肿胀的红唇。 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安支梅双手死死的抓着身子上的如软被,咬牙切齿,不但关键时刻帮不上一点忙,连上个药都笨手笨脚的! 坐在安支梅身侧的年莹春,听着安支梅这一吼一骂,再次委屈的哭了出来,呜呜呜娘亲这是嫌弃女儿,呜呜没用了么?可也不能怪我啊!都是那,那年莹喜,她的错,呜呜 一提到年莹喜三个字,安支梅刚刚平息掉一些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她没想到这个年莹喜居然变得如此阴狠狡诈,为了拉着自己下水,不但装可怜,更是心甘情愿的挨板子,而后趁着自己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得罪了王婉修不说,就连年更荣现在都不来看她了。鹧鸪鹧鸪鹧鸪! -- 第32页 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鸟叫,让屋子里的安支梅眸子一凛,想了想将自己的口气软了下来,对着身后还在抽泣的年莹春道,为娘也不是怪你,只是刚刚在气头之上,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不然你熬坏了身子,为娘是要心疼的。 年莹春除了一些小聪明以外,脑袋简单的要死,她只当是安支梅不再怪她,破涕而笑的赶紧起身,娘亲当真不怪女儿了么? 自然,为娘怎么会责怪自己的女儿,去睡吧。安支梅一心系在外面那只鸟的身上,自然哄着年莹春,好让她速速离开。 年莹春一向对安支梅的话唯命是从,在她看来,安支梅就是她强大的靠山,所以与其说年莹春是孝顺安支梅,倒不如说年莹春是讨好的成分多一点。如今见安支梅不但不责怪自己,还叫自己去休息,年莹春松了口气,那母亲也早些休息,女儿明日再来。说完,忙不失迭的离开了。 年莹春走后,安支梅赶忙唤来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以自己需要清净为由,不但让其他打杂的丫鬟都去休息,更是连值夜的小厮也一并遣了下去。 待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一直躲在暗处的王胜子才贼头贼脑的走进了院子,跳进了窗子。 王胜子上午随着采购的小厮一同外出记账,到了傍晚十分才回到了年府,刚一进府门,便听说了安支梅被王婉修动用家法的事情,惊讶的同时他更多的是坐立不安,安支梅可算是他在年家的一棵大树,要是她倒了,那么他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挣扎了好一阵子,王胜子才决定冒险过来瞧瞧,当然他并不是瞧安支梅的伤势,而是来瞧瞧安支梅到底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果没有的话,他好及时的为自己谋划后路。 趴在床上的安支梅听见动静,带着委屈与撒娇的小声叹气,还算是你有良心,知道来看看我。 因为屋子里的烛台被丫鬟临走时熄掉了,所以王胜子根本看不见安支梅的伤口,只能顺着声音坐在她的身边,带着些讨好的答,那是自然,论这府里也就是我最疼表姐。 安支梅现在是最为落魄之刻,哪里经得住王胜子的花言巧语?一个没忍住,心里一酸,竟然抽泣了起来。 王胜子见安支梅哭了起来,心急的一边哄着一边试探,表姐可别哭,哭坏了身子如何是好?不过表姐如今伤成这般,为何不见姐夫过来? 一提到年更荣,安支梅更是又气又委屈,男人再好也最终是向着自己的娘,我这个当媳妇的哪里比得过他娘的位置? 王胜子一听,心里悬了起来,这安支梅话里话外都是泄气的语调,如果她不争了,那么自己也就算是跟着落败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挠到了记账先生,这钱还没弄到手呢,怎么能让她说不争就不争了? 一双贼眼转了几个圈,王胜子心里有了主意,酝酿了半晌才忽然带着怒气的说道,今儿的事情表弟也听说了,不就是二小姐与老夫人欺负了表姐么?表姐莫伤心,容表弟我现在就去杀了她们二人,为表姐报仇!说话间,作势起身就要往外走。 安支梅眉心一跳,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疯了?杀了她们你要怎么办? 王胜子看着安支梅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心里偷笑,顺势又坐了回来,叹了口气,摸上了她的面颊,语重心长的道,表弟一心想让表姐能过上好日子,如今表姐受气,我这个当表弟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是可惜了表弟不能再陪着表姐一起寻欢,还望表姐以后能时不时的想起表弟,表弟就知足了。 安支梅就算平时再过于算计阴狠,归根结底也终是个女人,如今她本就心里与身体都受了伤,王胜子的话直接敲到了她的心坎里,感动加上对未来的幻想,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拉着王胜子的手也有了力气,有表弟这话就够了,想要除掉她们,何须表弟动手? 表姐有妙计?王胜子嘴上问着,心里乐着,女人就是经不起花言巧语,他不过只说了几句话,便将安支梅哄得团团转。 安支梅挑眉一笑,前些日子春儿与那傻子一同去见了宣国最大的布匹商人李连生,虽然当时是给那个傻子相亲,不过春儿回来后,似乎说是对那李连生的大儿子颇有好感。 表姐的意思是,让春儿嫁进李家?王胜子说着,眼里也带起了精光,李连生可是宣国家喻户晓的人物,如果说宣国有一百家布料店的话,那么就要有九十九家是李家的产业,如果安支梅的女儿当真能嫁进李家的话,可谓说是真真的嫁进了金银洞啊! 历来订婚都是父母之词,媒妁之言,况且春儿一向对我言听计从,再加上那李家的儿子是春儿自己中意的,估计春儿定是不会否决才是。安支梅说着,脸上的笑意加深,眼里的狠戾加重,如果春儿当真嫁进了李家,我也算是母凭子贵,不要说是以后李家的财产,就是在这个年府,谁敢不顾忌我三分? 表姐这注意甚是妙哉啊!王胜子开心的同时,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算是落下了,只要安支梅愿意争,他的明天就指日可待。 第三十四章 散步散出个阴谋 -- 第33页 不过,我有件事情还要拜托表弟。 表姐直说便是。 安支梅算计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了此刻这张虚弱的脸上,拉着王胜子小声交代,表弟你从明天开始,这样做 王胜子一边听,一边笑着点头,我办事,表姐放心,这件事情就交在我身上了。 辰时,年府西厢偏院。 确切的说,年莹喜再次醒过来,是被腰间上的药膏给凉醒的,估计这药材里有薄荷草的成分,所以芊芊这边刚刚涂抹到她的患处,她便不觉得腰间再那么火烧火燎的疼了。 芊芊,这安大夫送的是什么药膏? 芊芊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垂眼将另一只手上的精致药瓶举起来看了半天,有些诧异的喃喃自语,咦?小姐要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药膏怎么与昨儿我给小姐上的那瓶不一样了? 年莹喜慵懒的神色瞬间绷紧,赶忙伸手道,拿来给我瞧瞧。她倒不是担心芊芊上错药,而是怕自己的药膏被人狸猫换太子了。 芊芊听话的将药瓶递了过来,年莹喜接过药瓶仔细的闻了闻,忽然从淡淡的药香之中闻到了一股子麝香的味道,回想着昨儿个晚上过来的宣逸宁,年莹喜低笑,芊芊,昨儿安大夫给你开的药膏,你放在那里了? 虽然跟不上年莹喜急速跳跃的斯文,不过芊芊还是老实的回答,昨儿个我给小姐擦完,就放在小姐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原来是这样,年莹喜将药膏扔给芊芊,闭着眼睛趴在床上小憩了起来,看来这个宣逸宁对她还算是不赖,刚刚成了合伙人,就不知不觉的给她换了药膏,想必宣逸宁这药膏成分是极好的才是,不然又怎会刚刚涂上,便止住了疼痛? 芊芊擦完了药膏,瞧了瞧年莹喜腰上红白交加的伤口,心疼的又红了眼睛,小姐,您再睡一会吧,我去给小姐弄点吃的过来。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饿。年莹喜说着,睁开了眼睛,示意芊芊过来将自己扶起来,你陪着我慢慢走走,总在床上躺着,没病也要憋出病的。 芊芊虽然担心年莹喜的身子,不过见她脸色当真不怎么好,便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了起来,一步一缓的朝着门外走去。 五月的宣国,春暖花开,虽然气候还不是十分暖和,却也有了阵阵暖意。 年莹喜在芊芊的搀扶下,走出了院子,主仆二人在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慢步着,一阵微风吹来,柳絮漫天而落,随着微风的佛动阵阵起舞,虽没有百花盛开的娇艳,却也不失自然的美好。走在漫天的飞絮之中,年莹喜勾唇一叹,无风才到地,有风还满空。缘渠偏似雪,莫近鬓毛生。她一直都是羡慕柳絮,羡慕于它们的无根,因为只有无根,才能随意自在的飞去任何的地方,就好比人也是如此,只有无心无念之人,才能做到看遍江山美好,而从不在一处留恋的洒脱。 芊芊被年莹喜的诗词所感染的愣了神情,完全陶醉在了这片难得的美好之中,以至于迎面冲过来一个人都没能看见,直到撞在了一起,才蓦然回神。 小姐,您没事吧?回过神的芊芊连忙查看年莹喜的伤口,眼中全是焦急之色。那个撞上她们的小厮一见自己撞上的竟然是年莹喜主仆,活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又惧又怕的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小的该死,没看见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大人大量,饶过小的。 年莹喜对于这小厮的反应很是诧异,摸了摸脸上已经干硬的泥巴,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小厮是因为看见了一脸的泥巴,就吓成了这样。 小姐。芊芊似乎看出了年莹喜的诧异,小声的在她耳边解释,经过昨儿个的事情,现在年府的下人们都觉得小姐是中了邪,不但不傻了,反而一身的煞气,这些人都觉得二夫人是冲了小姐身体里的煞鬼,才如此倒霉的被老夫人打了板子。 听到芊芊的话,那小厮更是身子抖成了筛糠,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连抬头看年莹喜的勇气都没有。 年莹喜一阵好笑,笑这些迷信之人的荒唐说法,懒得和一个小厮瞎耽误功夫,正想打发他走人,却在收回眼光的无意间,看见了那小厮身边躺着一封纸信,那信并没有信封,而是简单的一张宣纸上缠绕着一根红线。 芊芊,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我瞧瞧。 其实年莹喜只是好奇,根本没想过要干嘛,不过那个小厮却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慌张了起来,不但抓着那信塞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更是爬起来转身撒腿就跑。 想跑?年莹喜挑眉,笑意盈盈的示意芊芊将地上的石子随便拿起来一颗,掂了几下手中的石子,年莹喜顺势待发,朝着那小厮奔跑的方向打了过去。 小小的石子带着她的掌力,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小厮的腿弯处,那小厮当即腿脚一软,一个狗吃屎的趴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瞧着那小厮摔倒时高高甩起来的双腿,芊芊一边单手捂着唇发笑,一边搀扶着年莹喜走了过去。 年莹喜带着笑意走到那小厮的身边,弯着眉眼,不紧不慢的道,跑啊,继续跑。说着,忽然冷下了脸,换成了阴森森的语调,你要是不跑,小心我让我身上的煞鬼吃了你! -- 第34页 小厮一惊,被年莹喜那带着冷风的语气吹得后脖子嗖嗖钻起了凉风,心里想反正是年莹喜让自己跑的,索性站起身子继续跑了起来。 这次没等年莹喜发话,芊芊便主动捡起了一堆地上的石子,均放在了年莹喜的手中,见年莹喜笑着点头,有些纳闷的问,小姐想问什么,抓过来问个明白就好了,何必如此浪费时间? 这你就不懂了吧?年莹喜说着,再次飞出一枚手中的石子,见那小厮又一次趴在了地上,才慢慢悠悠的道,一个人,不到最为绝望的时候,说出去的话十里有九是假话,在明知道是假话的前提下,我又为何还要浪费那口水? 被她这么一说,芊芊的脑袋灵光了不少,所以小姐想要在他爬不起来彻底绝望的时候,再去问个清楚? 年莹喜点头,转头见那小厮再次挣扎的站起身子跑了起来,不禁反手一弹,复而又是一枚石子朝着那小厮打了过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快半个时辰,最后在那小厮第十二次倒在地上,过了许久都没有再爬起来的时候,年莹喜才示意芊芊将自己扶过去。 站在他的身边,年莹喜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满眼暗笑,静静的瞧着他,小厮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死在年莹喜的手上,巴不得赶紧解脱的他,这次竟是连挣扎都没有,直接顺从的将那信掏了出来,呈在了年莹喜的面前。 年莹喜轻轻的打开了那封信,大致了看了几眼,便唇角带起了笑意,她还真没想到这信竟然是一封情书,字里行间之中全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人的爱慕之情。 这信是谁给你的?要送到哪里去?如果刚刚那小厮不是这般的逃命,可能她不会如此的细问,不过是一封情书,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不过有那小厮先前逃跑的举动在先,她就不得不多此一举的问问了,因为潜意识里,总觉得事情好像并非如此简单,毕竟送封情书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情。 小厮悄悄抬眼瞄了年莹喜几眼,挣扎了好一番才咬咬牙回答道,回二小姐的话,这信是记账的王先生让奴才送到李府的。 记账的王先生这个头衔,让年莹喜想起了前不久那个带着安支梅味道的男人,不过这个李府她还真不清楚了,哪个李府? 小厮想既然自己说了,也不差这一点了,赶忙答道,回二小姐,是宣国布匹商人,李连生李老爷的府邸,不过这信王先生交代了,要亲自送到李沛,李大公子的手上。 居然是写给里李沛的情书?这次不光是年莹喜愣了一下,更是让芊芊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在她看来,这王先生一向温和有礼,没想到在这温和的面孔之下,竟然是个断袖! 蓦地,年莹喜忽然笑了起来,她自然不会也以为这位王先生是个断袖,而是想到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事情。 想当初与她一同见到李沛的,除了年更荣就只有年莹春了,而这信绝对不会是年更荣的意思,就算年更荣有心想要拉拢李连生成为亲家,也绝对不会想到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因为年更荣怎么也算是征战过沙场的人,自然有着他放不下的那股傲气。 而要是刨除掉年更荣的话,就只剩下年莹喜了,不过年莹喜那天见到李沛的羞涩是她亲眼看见的,量年莹春为了顾及淑女礼节,也不会写这么露骨的东西。 如果要是按照这么算来,能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刚刚得罪了王婉修,又在年更荣那里失了宠的安支梅,她想让李沛娶年莹喜,然后自己好母凭子贵的再次在年家爬起来,所以才会私自用年莹春的名义给李沛写信,目的不过是让李沛对年莹春有好感罢了。 第三十五章 装神弄鬼的夜晚 事情捋清了,年莹喜到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无非是见怪不怪的手段,不过有一件事情她还是很有兴趣的,那就是这个帮安支梅办事的王先生,看样子这个王先生与安支梅的关系还真的是不一般。 将信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年莹喜心里来了个一石二鸟的主意,垂眸看着地上依旧没有缓过气来的小厮,狡黠的一笑,这信你还是送到李府去,不过要记得给李二公子,而不是给李大公子。 小厮一愣神,连忙答应了下来,奴才知道了。他答应不过是权宜之计,心里则是想着,反正他送信给谁别人也不会知道,索性先答应下来,自己好先脱身。 年莹喜笑着点了点头,将信扔到了小厮的手上,待那小厮的身影消失在了石子路上,年莹喜忽然小声交代身边的芊芊,你去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把这信交给谁了。 经过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芊芊早就对年莹喜唯命是从了,如今听了年莹喜的交代,甚至是连为什么都没问,点了点头提着裙子,朝着那小厮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抬头看了看刺目的阳光,年莹喜打了个哈气,慢慢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回去。 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这小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办,她如今让芊芊去跟着,无非是肯定一下结果罢了,这样才好晚上进行她的计划。 李府。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李府的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厮一见是自家公子的马车,连忙走下台阶,将脚踏放在了马车的边上。 -- 第35页 车门打开,李沛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账本,踩着脚踏下了马车,最近各个店铺的账目都按时交了过来,那些个密密麻麻的数目着实让李沛头疼,看了眼手中那沉重的账本,李沛苦笑了一下,估计今夜又不得安睡了。 请问,您可是李大公子? 听着问话,李沛回了身子,目光定在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身上,这位小兄弟有事? 奴才是年府的打杂六子,过来给李大公子送封信。六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封被年莹喜看过一遍的信,恭恭敬敬的用双手举到了李沛的面前。 躲在不远处的芊芊见六子竟然还是将信给了李沛,又气又急的跺了下脚,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眼前闪过一张安静狡黠的面庞,李沛接过信的同时,淡淡的问了一声,这信是谁吩咐你送来的? 六子连想都没想,便将王胜子事先交代自己的话,原方不动的答了出来,回李大公子的话,这信是我们家三小姐吩咐奴才送来的,而且还说了,一定要李大公子过目。 三小姐么?李沛的眸子划过一抹失望之色,想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你们二小姐最近如何? 李沛的问话,让六子想起了刚刚自己被年莹喜刁难的情形,带着报复与幸灾乐祸的心态,夸大其词的八卦了起来,实不相瞒李大公子,二小姐前不久才被打了板子,如今生死未卜啊!他敢这么说,是断定了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李沛,绝对不会关心一个众所周知的傻子。 李沛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问,竟然得到了这样惊人的消息,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六子那生死未卜四个字,心里忽然慌了一下,这种心慌让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舒服了起来,光洁的额头瞬间被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所覆盖。 六子也察觉到了李沛的不对劲,不禁小声的试探了几声,李大公子?李大公子? 李沛一个回神,收敛了自己的心思,朝着六子善意的一笑,转身迈上了自己府门前的台阶。 六子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李沛刚刚究竟是怎么了。 府门关上的一刹那,李沛猛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头看着门缝外面六子远去的身影,眼里的不安忽而坚定了起来。 年府,西厢偏院。 小姐,小姐! 年莹喜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芊芊,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有狗在后面追你么? 小姐,小厮六子根本没将那信给李二公子,而是直接交给了李大公子。芊芊越说越生气,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没什么好生气的。年莹喜起身伸了个懒腰,阴阴的一笑,对付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我自有妙法。 小姐打算怎么办? 这个你晚上就知道了。年莹喜说着起身,脸上的泥巴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这剩下干巴巴的泥巴洗掉,再重新糊上一层新的。 傍晚时分,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轰轰的门雷声,伴随着时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将整个年府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刚刚与其他值班小厮喝完酒的六子,独自一人走在杂役房的树林小路上,摸着怀里些许的碎银子,暗自窃喜,他不过是帮着王胜子送了趟信,王胜子便给了他足足将近他半个月工钱的打赏,想着日后能天天给王胜子送信的同时都有赏钱,喜不胜喜之下,得意的哼上了小曲儿。忽然,一阵低低的哭泣之声,由着附近的树林里飘飘悠悠的传了过来,六子一愣,停在了原地,迅速的朝着左右看了看,这时,正巧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同时,也吓得六子瞪大了眼睛,因为就在他前面的不远处,飘着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那黑黑的垂直长发遮住了女人的面孔,白色的长袍随着风起风落飘飘荡荡。 随着再次响起的哭声,那白袍女子也慢慢的朝着六子的方向飘了过来,六子想要转身逃跑,可一双腿早已吓得软成了面条,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任由那白衣长发的女鬼朝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六子六子女鬼飘到了六子的面前,慢慢的抬起了手臂,我好冷啊,你来抱抱我 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害了你,你干嘛找我?六子蜷缩在地上,双臂不停的胡乱挥舞着。 我问你,那封信,你为何没有给李二公子?女鬼说着,慢慢围着六子转起了圈。 六子惊恐的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不断在他眼前飘忽的女鬼,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哈哈哈!女鬼忽然笑了起来,凌厉的笑声伴随着雷声的轰鸣,交织在夜色之中,更显诡异,女鬼俯下身子,猛地的掀开自己面前的长发,狰狞道,因为我就是年莹喜身上的那个煞鬼! 六子本就已经心惊胆战,连尿都顺着裤子淌了下来,此刻当他见到女鬼惨白的脸,登时啊!的一声尖叫,便双腿一蹬,昏倒在了地上。女鬼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又伸出白袍下的脚踢了踢,见六子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禁仰头朝着自己的斜上方轻轻喊道,小姐啊,他不是被吓死了吧? -- 第36页 躲在暗处的年莹喜先是将手中的线绳慢慢松落,让假装女鬼的芊芊平稳落地,才探出树林,走到了过来,蹲下身子探了探六子的鼻息,见他只是昏死了过去,才收回了手,没事,只是吓昏过去了而已。 芊芊一听,有些担忧,小姐,他会不会明天醒过来啥也不记得了? 看了看马上就要下雨的天,年莹喜一边拉着芊芊往回走,一边嗤笑,胆小如鼠的人,对于恐惧的事情往往最记忆犹新,放心吧,他明儿就是忘了自己叫啥,也会记得今晚撞鬼的事情的。 芊芊伸手搀上年莹喜的手臂,想着刚刚六子被吓得尿了裤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刚刚学鬼说话的声音真是唯妙唯俏,不过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下来?年莹喜眉眼一转,唇边算计的笑容加深,接下来就等着明天,他换好裤子来找我们了! 天空开始不断的掉落下雨水,虽然雨势不大,雨点却不小,芊芊只觉得脸蛋一黏,伸手一摸,不禁嘟囔道,小姐啊,我就说这白面糊太多了,现在好了,都黏在脸上了。 年莹喜好奇的侧头一看,见芊芊脸上的那些白面当真成了浆糊,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芊芊,你的样子还真像是刚从面缸里爬出来,只不过你爬的面缸里有水。 芊芊脸一黑,还不都是小姐说,多涂点逼真点。 年莹喜还要说什么,见雨水慢慢大了起来,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伤,赶忙止住小声拉着芊芊匆匆往院子走去。 等她们主仆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院子,年莹喜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明明记得刚刚出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是熄了烛火的,怎么现在竟然又亮了起来? 芊芊,你先回自己的屋子去,记得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芊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年莹喜神情戒备了起来,点点头,小声道,小姐自己要当心。说完,朝着自己的屋子跑了过去。 见芊芊关上了房门,年莹喜才抬步走上了自己屋子的台阶,推门前,年莹喜已经做好了一切应付那些来找茬人的准备,可在她推开门之后,见到屋子里那抹清瘦的身影时,愣在了原地,很是诧异的道,怎么会是你? 第三十六章 想不到的客人 李沛来的时候,小厮一听是来找年莹喜的,想着最近流传附在年莹喜身上的煞鬼,便只是将李沛带到了院子,就慌慌张张的掉头走了。 上次的见面,李沛已经想到了年莹喜在年家定不受宠爱,所以对于小厮的举动倒也没什么惊讶,独自一人敲响了紧闭的房门,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话,忽然一阵大风将门吹了开来,李沛走进屋一看,并没有看见年莹喜的人,本就不放心的他更是担忧了起来,见外面又要下雨,索性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坐下身子等了起来。 耳边不断回想起下午六子的话,这让等待的李沛如坐针毡,就在他等不及想要起身去找年更荣问个仔细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回眸,便听见了她诧异的问话,怎么是你? 李沛见她并没有六子说的那般严重,不禁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温和一笑,下午无意听说二小姐受了些伤,正巧晚上路过年府,便想着过来看看。 路过?年莹喜心里发笑,虽然对于李沛的话完全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抬步走进屋里,靠在墙边,不是她不想坐,而是她有伤在身坐不得。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李沛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瓶子,送到了年莹喜的面前,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据说不但能迅速的恢复伤口,还不会留下疤痕。 楚子乔并未伸手接过药瓶,反而颇有深意的笑了出来,没想到李公子出门都带着如此名贵的金疮药,莫不是怕意外受伤? 李沛一愣,连忙解释道,这药自然是特意给二小姐带来的。 可刚刚我记得李公子说是路过此地才是啊,难道李公子有先见之明?知道出门就一定会路过年府么?年莹喜看着无言以对的李沛,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个李沛和李连生还真是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老奸巨猾抓不住尾巴的奸商,一个则是连谎都撒不圆的老实人。 李沛懵在原地半晌,才自嘲的笑了出来,上次一见,便觉得二小姐不同寻常,如今更是没想到二小姐不但蕙质兰心,还冰雪聪明,看来这次倒是李某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年莹喜累了半天,现在只想上床睡觉,对于李沛绕着弯子的话完全没兴趣,收起笑容,单刀直入,我有些乏了,李公子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这声逐客令,让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的李沛有些木讷,一时间傻在了那里,甚至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甚至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盯着他木头一样的反应好一会,年莹喜才叹了口气,看了看他手中还拿着的药瓶,想了想接了过来,这药我就收下了,天色也不早了,李公子请回吧。她本不是无故伤人之人,既然人家是一片好心,她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 第37页 李沛见她收下了药膏,呆愣的神情终是染上了一层笑意,见外面的天色也着实不早,抬步便往外走,走到门口之时,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行道别礼,当即又转过了身子,冲着年莹喜行了个礼,二小姐早些休息,过几日便是家父的生辰,李某很期待与二小姐的下次见面。 等等。年莹喜叫住已经迈出门槛的他,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顺手拿起了门边的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放在了他的手里,外面还在下雨,雨伞虽破旧了些,但总要比顶着雨回去要强上许多。 李沛没想到年莹喜居然还是一个如此细心之人,欣喜的同时心里也暖了起来,再次谢过了年莹喜,才打着伞下了台阶。 见李沛走出了院子,年莹喜正要转身关门,却忽然见到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闪过了一抹黑色的影子,虽然只是一瞬,年莹喜却还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那人不是别人,正事年莹春的贴身丫鬟如水。 看来李沛的到来已经惊动了年莹春与安支梅了,不然也不会派如水过来盯梢。 想着安支梅帮年莹春给李沛送情书的事情,年莹喜怕今晚李沛的到来会刺激着安支梅,让安支梅不再按套路出牌,唇角勾笑,眼珠子一转,忽然冲进了雨里,站在院子中间,放开了嗓子假装嚎啕大哭了起来,惊天动地的哭声不但吓了刚要离开的如水一跳,更是惊得芊芊打开了房门。 芊芊一看年莹喜站在雨里,想着她身上还有伤,慌忙拿了件衣服跑到了年莹喜的身边,语气焦急的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拒绝我,他居然拒绝我!说他心里有人了!年莹喜一边嚎着,一边用余光瞄着拐角处的影子,芊芊,我又被人退婚了,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不远处的如水一听这话,偷偷的笑了起来,转身朝着福梅院跑走了,真没想到李沛这次的到来竟然是拒绝二小姐的,她要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二夫人和自己家的小姐! 芊芊被年莹喜说的云里雾里的,根本就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见雨又大了起来,赶忙扶着年莹喜往屋子走去,生怕年莹喜的伤口再次恶化。 年莹喜见拐角处的身影消失了,含着冷笑随着芊芊回了屋子,她要的就是让安支梅与年莹春以为,李沛是因为年莹春才拒绝了自己,所谓站得高摔得狠,她要将她们母女二人捧到最高处,然后再亲手将她们给推下来! 她狠么?她狠,但她的狠只用在该狠之人的身上。 福梅院。 小姐,小姐!如水冒雨冲进了屋子,一脸兴奋的看着正吃着水果的安支梅母女俩,二夫人,小姐,刚刚李沛公子前脚走了,二小姐便冲出了屋子,站在雨里不停的哭喊,说什么李沛公子因为心有所属,而把她给拒绝了! 年莹春刚要高兴的拍巴掌,却瞬然沉下了脸,就算李沛拒绝了那傻子,也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这种事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安支梅想起今儿让王胜子吩咐人送信的事情,笑着拉住了年莹春的手,要是为娘说,那李沛是因为春儿才拒绝了那小贱人的话,春儿是不是应该开心了? 年莹春以为安支梅是在哄自己,垂下头小声嘟囔,我与那李沛不过就见过一次面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思,何谈的是因为我才拒绝了那个傻子? 安支梅神秘的一笑,挥手让如水退出去,放低了声音,将昨儿个自己与王胜子的计划,如实的给年莹春讲了一遍。 在她看来,李沛绝对是因为那封情书而感动,所以今儿个才来拒绝年莹喜的,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今儿上午信刚刚送过去,这个李沛晚上就来了,而且如水也说了,年莹喜跑到院子里大哭,所以这事情一定错不了,就是这李沛对春儿也有意思。年莹春将整件事情听完,刚刚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怕自己听错什么,不敢确信的再次朝着安支梅看了过去,见安支梅笑着点了点头,才红着面颊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李沛居然因为我拒绝了那个傻子,还是娘亲有主意。 安支梅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是,而且我的春儿如此漂亮,又怎会比不过一个整天脏兮兮的傻子?再说,这男人呐,哪个是经得住勾搭的? 要是按照娘亲这么说的话,我明天是不是应该亲自去见见李沛?年莹春越听越欣喜,根本明天都不想等,巴不得现在就能见到李沛。 安支梅看出了年莹春的迫不及待,登时沉下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道,春儿你现在还不是见李沛的时候,最好在李老板生辰之前,都不要私自去见他。 笑容僵在脸上,年莹春一愣,有些想不明白了,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为了你好。安支梅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男人对于女人更是如此,反正现在咱们都心里有数,李沛的心里是有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去与他私会?吊吊他的胃口,让他抓心挠肝的为你失了魂,岂不是更好? 年莹春本就是个瞻前顾后的性格,如今听安支梅这一说,不免再次担忧了起来,人家李沛家大业大的,女儿怕总这么吊着人家,人家再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 第38页 她的话一出口,便引得安支梅笑出了声,傻女儿,这段时间为娘自会继续派人给李沛送信的,当然不会让到了嘴边的肥肉跑到别人的嘴巴里。她这个女儿,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不过这样也好,单纯些好摆弄,到时候真要是嫁进了李家,也还是会听自己的话。 安支梅一直是年莹春的主心骨,如今见安支梅说的头头是道,年莹春不但不再反驳,更是欣喜的抱住了安支梅的脖子,撒起了娇,还是娘亲有主意,娘亲放心,等女儿有朝一日嫁进了李家,一定会好好侍奉娘亲的。 想着未来就要东山再起的日子,安支梅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你这话就够了,为娘也没算是白疼你一回。 这是自然,等女儿荣光了,一定先除了那个傻子,让娘亲解解气! 这倒不用。安支梅的笑容忽然冷了起来,眼睛也带起了凌厉的光,等到那一天,我一定将今天所受的耻辱全部还给她,然后再亲手掐死那个小贱人! 第三十七章 一切谋算在继续 早晨天刚蒙蒙亮,昏倒在石子路上的六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挠了挠头望了望四周,呆愣了半晌之后,忽地一个起身惊恐的抖了几抖。 他想起来了,昨儿个自己并不是喝多了睡在这里的,而是撞鬼昏倒在了地上,想着自己昏倒前那白衣女鬼的话,六子摸了摸怀里的信,赶忙起身,不敢耽搁片刻的,朝着西厢的偏院跑了过去。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芊芊,听见脚步声一望,见远处六子正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赶忙扔下了手上的扫把,起身迈上了台阶。 小姐。推开房门,芊芊偷笑着道,那六子还真来了。 年莹喜正在用手当扇子,扇着脸上刚刚涂抹还没有干掉的泥巴,听了芊芊的话,停下了手,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就说我还没起,叫他在外面等着。 芊芊一愣,疑惑了起来,小姐昨儿个费那么大的劲儿,为的不就是让六子来么?怎么今儿六子来了,小姐倒不着急见了? 你这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年莹喜叹了口气,正色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更何况他昨儿撒谎在先,今天要不是不给他点教训,让他多等一会吃点苦头,他今后又怎会惧怕于我? 原来小姐是想让六子完全听小姐的话啊。芊芊恍然大悟,看着年莹喜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的光彩。 六子办事还算是麻利,人也有些小聪明,不过他不够忠心,只懂得在主子之间打滑,这样的人要是想占为己用,首先就是先让他臣服,所谓臣服才会忠心,既然他缺了忠心,我便生生吓出他的臣服来。年莹喜说完,起身走向床铺,我再躺一会,叫他等着吧。 是,小姐。芊芊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宣国皇宫。 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晃照下,闪出了耀眼的光芒,突出于四周的古树岑天,为成荫的的绿树增添了一中自然威严的气息。 朝堂之中,金碧辉煌,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湛黄,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纯金打造的发冠之下,是高高拢起在身后的墨黑长发,一张魅惑众生颠倒的面庞之上,是雄雌难辨的精致五官,周身散发着天生的贵族之气,就算只字不说,也同样震撼着下面文武百官的心魄。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站在宣逸宁身侧贴身伺候的桂公公,提着嗓子喊了一声,那长长的尖细声音,在宽广的大殿里盘旋了一圈,最终消失在了外面的长廊之中。 殿下是寂静的。 完全的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并不是这些文武百官不想上奏折,而是现在国泰民安,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宣逸宁轻启薄唇,目光直射左下方的礼部尚书李文泽,朕前些日子让李尚书拟的圣旨,可拟好了? 其他的官员瞬间将目光齐齐的锁定在李文泽的身上,百官很清楚,礼部要是拟圣旨,几乎都是王公贵族的婚娶嫁人。 不过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诧异的摇头,因为谁也没有什么耳风,说是最近有什么联亲或是指婚之事。 李文泽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疼,神经一抽,龟速的站出了队伍,启禀皇上,诏书已经拟好,只是关于此事,臣还是恳请皇上能三思而行。 宣逸宁唇边划过一抹冷笑,李大人还当真是懂得为朕分忧,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李大人还是则近挑个吉日,派人将圣旨送去便好。 李文泽身子一个哆嗦,不敢再反驳,微臣谨遵圣旨。 下面其他的百官均是满脑子的问号,谁也不清楚这婚到底是指给谁的,最后还是年更荣走出了队伍,带着众人的疑问,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不知道皇上这门亲事是要指给谁的? 宣逸宁眉头一动,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是给朕自己的,不知道这个回答,年爱卿可满意? !?年更荣诧异一愣,不光是他,下面的每位官员都清楚,宣国每年选妃均在九月,皇上如今这个时候下旨指婚,还真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 第39页 年更荣心思一转,忽然抬眸朝着大殿之上望了过去,难道皇上是想立后? 一声问出,大殿炸开了锅,宣逸宁看着下面那些窃窃私语的大臣,朝着身边的桂公公使了个眼色。 桂公公心领神会,再次高声道,退朝! 等宣逸宁与桂公公一走,百官的人群猛地的涌向了李文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均是想打探一下李文泽的口风,看看究竟是谁家官员的女儿如此幸运,当然也也有一部分人,更多的是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家的女儿被选上了皇后之位。 面对其他官员的询问,李文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初拟圣旨的时候,宣逸宁就亲自警告过他,如果要是提前泄露了皇后的人选,不但他李文泽的乌纱帽不保,可能整个李家的脑袋也要跟着落地了。 难道李大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越过众人,年更荣笑着走了过来。 李文泽一见是年更荣,一张本就拧巴的脸,更是抽在了一起,像是能挤出水来,直直的盯着年更荣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拨开人群走出了朝堂的大殿。 莫不是是年副都统家的千金被选上了?不然李大人为何刚刚如此表情?一向善于阿谀奉承的八军统领巴扎尔捧着将军肚子走了过来。 听着巴扎尔这么一说,其他的官员也都觉得赞同,有的人甚至开始道喜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道喜声,年更荣的眉头紧了起来,如果要是原先,自己的女儿当上了皇后,他一定乐不思蜀,觉得自己祖上积德,可现在,他还真就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当皇后,毕竟他正在帮人计划着谋权之事,如果真要是走到了逼宫那一天,宣逸宁一定会用他的女儿作为要挟,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一个女儿。 他本身子女就不多,摘除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子,就只剩下年莹春与年莹喜两个女儿,宣逸宁是绝对不会选年莹喜的,所以要是进宫的话,也一定是年莹春,看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他绝对不能让他唯一一个正常的女儿,成为这场谋权的牺牲品。 年府,西厢偏院。 年莹喜本想在床上小憩一下,没想到精神一放松,还真的沉沉的睡了很久,一直到全是的肌肉和紧绷的神经都彻底得到了放松,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姐醒了?坐在窗子边上的芊芊起身,给年莹喜倒了杯茶。 年莹喜起身望了望窗外,见六子依旧站在院子中间,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收回目光接过茶杯,淡淡的问,他就一直站在这里? 芊芊很是肯定,一直都没动过,就连去个茅房都没有过。她收拾完院子就一直坐在屋子里盯着六子,本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六子还真在院子里从头站到了尾。 看样子他还真是知道怕了。抿了口茶水,年莹喜笑,去将他带进来吧。 芊芊点了点头,转身出门,眨眼的功夫,便带着有些虚脱的六子再次走进了屋子里。 六子从昨天晚上的惊吓,再到足足等待了快一天,当他终于见到年莹喜的时候,激动的就好像是走失的孩子见到了亲娘,一个没忍住跪在了地上,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哭了出来,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 噗嗤一声,芊芊笑了出来,心里很是解气,叫这六子平时溜尖耍滑,这次终于给他点教训了。 年莹喜并没有制止偷笑的芊芊,反而也好笑的勾起了嘴唇,你这话说的还真是让我诧异了,我怎么你了,让你如此的求饶? 六子当当的朝着地面磕头,早已语无伦次,昨儿个晚上奴才撞见了二小姐身上的煞鬼,知道定是奴才欺骗了二小姐,才惹到了那煞鬼,如今前来是给二小姐赔 等等。年莹喜长腿一身,用脚面挡住了六子还要磕地的脑袋,笑眯眯的打断他,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这头磕的不能不白的,我可无福消受。顿了顿,她俯下身子,直视着六子的眼睛,沉下去了声音,而且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么? 六子本就不笨,如今一听昨儿自己的话如今从年莹喜的口中说了出来,知道年莹喜是承认了那煞鬼的事情,眼睛一转,又是低着脑袋狠狠的朝着地上一磕,二小姐有什么吩咐的尽管交代便是,六子一定在所不辞!他算是想开了,只要让那煞鬼从此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要说是办事了,就是吃屎他都认了。 年莹喜满意的吟吟点头,吩咐身边的芊芊,去搬个凳子过来,让六子歇着,别一会话还没说完,这人先昏过去了,到时候要是再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如何是好? 六子一听见不干净的东西几个字,身子又是一抖,芊芊见了抿唇偷笑,搬了把凳子放在了六子的身边,坐吧,只要你好好听我家小姐的话,我家小姐满身正气,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你以后自然是见不到了。 唉唉,芊芊姑娘说的是,说的是六子连连起身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第三十八章 看你还能笑多久 其实呢,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每日将那送到李府的信,都拿过来给我看一遍,然后再送到李府的二公子那里。年莹喜在六子坐在凳子上的同时,谈笑自若的道,你大可放心,我既然让你按照我吩咐的做,自然到了最后会保你周全,当然你也选择今天当做没来过我这里说着,话音一低,但日后你是死是活,记得千万别在我的门前哭。 -- 第40页 六子坐在椅子上,听了年莹喜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着一双豆眼,左瞧瞧,又看看,眼神飘忽似乎很是犹豫。 年莹喜倒也不着急,任由他磨蹭下去,自己则端起了手边的另一盏茶杯,故意慢慢的打开茶盖,让那杯子里的腥味飘散出来,再一点点的伸手从茶杯的里面,拿出了一块东西,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了起来。 六子闻到腥味一皱眉,目光顺着年莹喜看了过去,当他看见年莹喜正将一块通红的血块,放进嘴里咀嚼时,当即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起身跪在了地上,这次真是连犹豫都没有,一边磕头一边满口的答应,二小姐的事情六子自然全心去办,以后六子就是二小姐的人了,还望二小姐多多照顾。说话的功夫,已经将昨儿晚上,王胜子新给他的信掏了出来,举到了年莹喜的面前。 芊芊正琢磨六子怎么变脸这么快,侧眼一见年莹喜手里的东西,心里偷笑,难怪小姐今天吃的这么慢,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其实年莹喜吃的不过是让芊芊煮熟了的鸡血,因为她受伤需要补血,又一时没有好的药材,所以才让芊芊这几日将厨房杀完鸡后,剩下的鸡血拿回来,然后煮熟了吃。 将嘴里的鸡血咽进去,年莹喜接过信,大略的看了一遍,见和昨天的内容差不多,便还给了六子,去吧,将信送到李二公子的手上,如果李二公子问起来的话,便告诉她,是年家三小姐给他写的。 六子小心的接过信,甚至都不敢触碰到年莹喜的指尖,将信揣在怀里收好,点头哈腰的走出了屋子。 小姐您还真有办法。芊芊关上房门,一脸的崇敬,居然能抓到世人怕鬼的软肋。 年莹喜摇了摇头,世间本无鬼,只不过是一些胆小之人心虚的穷词罢了。 可是小姐,人死了以后多吓人啊!就算是没有鬼,死人也是瘆人的。芊芊说着,抱着肩膀哆嗦了一下。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年莹喜冷漠的动了下唇,芊芊你记住,活人永远比死人要可怕,因为你踢死人一脚,死人连动都不会动一下,但你要是踢活人一脚,没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年莹喜的话,芊芊除了恐惧之外,其他的根本没听懂,就好像六子一样,在他们的心里,自小就被灌溉了鬼神之说,所以对鬼神尤其的敬畏。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这天开始,六子每天开始来年莹喜的屋子报道,除了送信之外,偶尔还会说一些院子里琐碎的事情。 多亏了六子的小报告,让年莹喜每日养伤足不出户,也能清楚的知道院子里的动静,比如说王婉修又去寺庙吃斋念佛了,安支梅和年莹春是如何计划,趁着李连生过生日,如何对李沛献媚的。一晃日子过了十多天,在李连生生辰的头一天晚上,年莹喜将自己写好的一封信,交到了六子的手上,并且告诉六子,就说这信是李沛回的。 六子点头离开,年莹喜看着六子远去的背影,活动活动了手腕,准备了这么多天,明天便要见分晓了,转身正要吩咐芊芊熄灭烛火睡觉,却见两个人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进来。 铺完被的芊芊顺着她的目光朝着院子望了过去,当看见是年莹春与如水主仆二人,当即黑下了小脸,小姐,她们来准没好事,咱们直接熄了烛火吧。反正她们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还不如直接不见,眼不见为净。 站在窗边的年莹喜看着如水手中捧着的一件碎花裙子,阴阴一笑,看样子是给咱们送礼来了,开门迎接,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送上门的东西过不去。 芊芊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不过见年莹喜交代了,也只能拉着小脸打开了房门,年莹喜走出屋子,靠在门框上懒懒的笑逐颜开,妹妹怎么今儿个这么有功夫,二姨娘的伤好了? 年莹春今晚就是被安支梅给逼来的,不但要她给年莹喜送胭脂水粉,更是特意按照年莹喜的身材,找人做了件新裙子,本来年莹春就心里有气,如今听到年莹喜的话,更是瞪起了眼睛,上前一步便要开骂,要不是这个贱人,她娘也不会挨了板子!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啊?站在门口的年莹喜好笑,芊芊,去,给二小姐倒壶新茶来,没看出来二小姐需要降火吗? 芊芊憋着乐,点头应了声,走下台阶倒水去了。 如水感觉到身边的年莹春不对劲,赶忙悄悄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们今晚可是按照二夫人的意思,来给二小姐送东西的,可不是来和二小姐吵架的。 被如水这么一拉,年莹春停在了原地,想着来之前安支梅与自己说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僵硬的勾起了一丝假笑,我今儿来,是特意给姐姐送明日所需的衣物用品的。 垂眸看了眼年莹春手中的东西,年莹喜知道,定是安支梅怕自己再像上次那般给年更荣丢人,所以才提前给自己送来了。 不过年莹喜又有些好奇,这些下人的活,什么时候轮到心高气傲的年莹春来做了?而且安支梅又怎么会舍得,让她自己的宝贝女儿,来陪着笑脸给她送东西呢? 年莹春没想到年莹喜竟然连门都不让自己进,要是平时她才懒得进那个猪窝都不如的屋子,可是现在,她要是不进屋的话,如何能按照娘亲交代的,刺激年莹喜? -- 第41页 不过低声下气的话她年莹春可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硬邦邦的问出口,姐姐是打算一直让妹妹站在这里吗? 听着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口气,年莹喜笑了,伸手指着自己身后的屋子,既然妹妹不嫌弃的话,就请进吧。她很是好奇,这主仆二人费尽心思的大半夜前来,到底是为了想要说些什么。 如水见年莹喜松口了,赶忙拉着年莹春进了屋子,如水看着这简陋的房间,唇角一弯,话里有话的小姐啊,您就凳子成么?虽然有些硬,不过二小姐的屋子里确实没有软榻啊。 刚进门的芊芊听了个仔细,使劲握了握手中的茶壶,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这主仆俩果然是来刺激自己家小姐的,她们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明明都在一个府里住着,为何总是这般的咄咄逼人? 年莹喜无所谓的一笑,心里呸了一口,不过是小儿科的手段,这些冷言风语她七岁就会了。 年莹春没见到年莹喜脸上有任何的不快,心里很是不舒服,脸上带着不屑,讥笑了出来,没想到姐姐这竟然连个软榻都没有,等过几日妹妹送一个给姐姐吧。 是啊。如水将话接了过来,一脸的骄傲撇着年莹喜,小姐马上就是要嫁进李府当大少奶奶的人了,送个软榻自然不在话下。 站在边上的芊芊听着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想着这不过是年莹喜的手段,不禁朝着年莹喜看了过去,以为年莹喜一定会说出实情,泼这主仆俩一身冷水。 年莹喜喝着手里的茶水,不但没有说出实情,更是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好像整件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姐姐难道没听清我说什么吗?年莹春没想到年莹喜不但没气的大哭,甚至连嘴角都没有撇一下。 年莹喜淡淡的道,自然是听见了。 反正明儿就是李连生的生辰了,再说安支梅看了自己的那封回信,定是坚信不疑李沛要娶年莹春的事情,而年莹春那么好面子,为了她的面子,也绝对不会将今晚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告诉给安支梅,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又何必再装下去? 每日带着个面具做人,真的很累哎! 年莹春见年莹喜仍旧没什么表情,只当是年莹喜死鸭子嘴硬,心里伤心却强颜欢笑罢了,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年莹春笑着起身,嫌弃的拍了拍裙子,天色也不早了,明儿我还要起早打扮,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这么快就说完了?年莹喜一边心里失望的叹气,这年莹春刺激人的手段实在太过卑劣,一边面上笑着点头,妹妹好走。 芊芊其实也很失望,她失望的倒不是因为年莹春的手段,而是年莹喜没有说出实情,送走了年莹春与如水,芊芊泄气的嘟囔,小姐为何不说出实情?难道就让她们这么一直笑下去? 现在说出实情就没意思了。年莹春起身打了个哈气,深测的瞥了一眼窗外,况且她们也笑不了多久了。 第三十九章 司南王夫妇 申时,李府。 此刻李府的正门口早已被众多马车包围在了其中,整条街道更是水泄不通,不过住在这里的居民与商贩,除了安静的看着热闹,谁也没有一句抱怨,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如此。 你们将商铺的马车靠在一边,官家的马车靠在一边,千万别弄混了。李府的官家章比安,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对着下面的小厮指手画脚。 章比安今年不过三十有余,虽然年轻,却已经在这李府之中兢兢业业了二十年有余,他以前本是跟在李连生身边学管账的学徒,后因为办事利索,为人精明,便被李连生安排回了李府,当起了官家。 年更荣带着年莹春与年莹喜刚刚走下马车,章比安便笑着走了过来,先是朝着年更荣鞠了一躬,随后将目光转在了年莹春与年莹喜的身上,早就听闻年副都统家的两位千金,不但各个国色天香,更是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更是名不虚传啊! 年莹喜对于章比安的奉承,鄙夷的在心里呸了一口,虽然她今日没有抹泥巴上阵,不过却没有施半点的胭脂水粉,只是洗干净了脸带上了面纱,整张脸除了露出一双眼睛之外,其他的均隐藏在了面纱之下。一张脸就这么被她遮住了三分之二,她还真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是如何看出她倾国倾城的。 满身精致装扮的年莹春,嘴一撅,白了章比安一眼,虽然喜欢别人奉承自己,但一听到奉承自己的同时,还带着个傻子,便怎么也乐不出来了,她可是从今儿辰时一直打扮到出门前的,怎么现在就和一个傻子相提并论了? 章比安见自己这马屁并没有拍在该拍的地方,当即再次朝着年更荣做了个辑,伸手指着府里,陪着笑打哈哈,年副都统,两位小姐,里面请,里面请 随着章比安的话音刚落,又是一辆马车,由着东边的街道,缓缓的驶了过来,眼尖的章比安,一眼便认出了挂在马车上方的牌子,朝着年更荣笑了笑,便赶紧走下台阶,吩咐小厮将李府正门的地方空出来,自己则奔着那马车迎了过去。 年更荣目色一沉,转身正要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进门,却正巧这时李连生走了出来,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落下了已经抬起的步子。李连生满脸的喜庆走出来,一件年更荣今日穿着正装出席,更是笑得开怀,年副都统来的好早。 -- 第42页 毕竟是李老板的生辰,晚了总是不好。年更荣也笑,心里却已经开始算计起来,一会自己的那件事情要如何开口。 两个人正说着,章比安迎着刚刚那辆马车,停在了李府的正门口,车门打开,一前一后走出一男一女,先出来的男子一身玄青莽纹长袍,头戴发冠,面目清朗,只是往地上一站,便引来了附近无数的目光,而跟在他身后的女子,眉目带笑,面试粉黛,虽不及倾城倾国之姿,却也高贵大方,不是高雅。 这一男一女的脚刚一着地,章比安便带着讨好的深深鞠了一躬,司南王安好,司南王妃安好。 司南王宣雨辰点了下头,正想开口,却被身边的于淑兰眉眼含笑,伸手一拦,抢在了前面,章官家快快请起。 章比安陪着笑容,依旧弯腰,于淑兰敢抢宣雨辰的话,但他可不敢没听见宣雨辰的回答就起身。 章比安的做法让宣雨辰心里舒服不少,面子也得到了满足,大手一挥,让身边的小厮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章比安的手上,怎么说,这也算本王王妃的本家,章官家当年也是亲眼看着王妃出阁的,如今行此大礼,未免太过严重了。 接过金元宝,章比安心里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宣雨辰还是如此的要面子,这一个大金元宝,足够他一年的工钱了。 于淑兰搀上宣雨辰的臂弯,见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许多女子,故带抱歉的抬高了几分声音,刚刚是兰儿失礼了,不该抢在王爷之前开口,都怪兰儿不好,回到本家便高兴的忘记了身份。 宣雨辰本就好面子,如今听于淑兰这么一说,哪里能责怪?拍了拍于淑兰的玉手,很是大度无限温情的笑,兰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本王的妻子,自然无尊卑之分,况且兰儿高兴,本王也开心。 一句话,引来了周围无数女子羡慕的眼光,更是有大胆的女子一脸憧憬的直接说了出来,想不到司南王不但长相英俊,更是对王妃疼爱有加。 那可不,不过司南王妃温文有礼,有这个福分是自然啊。 司南王与司南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听着周围那些带着羡慕与憧憬的声音,于淑兰心里得意的开了花,她刚刚就是故意抢在宣雨辰之前开口的,这样不但能表明自己对李家并没有忘本,还能借此来炫耀一下自己的幸福,何乐而不为? 走上台阶的时候,于淑兰的眼光无意间扫到了一抹清冷的影子,当看清那双眼睛的时候,于淑兰一愣,上次她让年莹春去打探消息,一直也没得到什么回音,时间长了,便以为是年莹喜早被雷劈死了,年家碍于面子,将事情瞒了下来,如今一见,这年莹喜不但没死,反而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回神的同时,心里一阵厌恶,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年莹喜冷眼看着这对所谓的璧人,眼光沉了又沉,要不是今儿个于淑兰自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自己还真忙的将她这么个人物给忘记在了脑后,抬眸对上于淑兰厌恶的目光,年莹喜忽然挑衅的扬了扬眉,看来她是时候找这个司南王妃聊一聊了,就算不为了别的,也要为了那曾经缝在衣服当中的铁片。 在于淑兰的印象当中,年莹喜一直是一个只懂得哭爹喊娘,缠着宣雨辰不放的狗皮膏药,如今这么狡黠算计的光,从年莹喜的眼里冒了出来,不但让于淑兰心里一惊,脚下更是一空,崴在了石阶上。 察觉到于淑兰的异样,宣雨辰紧了下自己的手臂,将刚要跌坐在地上的她拉了起来,兰儿怎么如此不小心?他的语气依旧温存,可细长的眸子里却探出了一道警告的光。于淑兰摇了摇头,看着宣雨辰的眼中,多出了一丝深深的惧怕,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温婉的一笑,便随着宣雨辰继续迈上了台阶。 在外人看来,可能宣雨辰刚刚的举动不但充满了关怀,更是呵护备至,可只有亲身感受的于淑兰自己清楚,刚刚宣雨辰的力道,足够捏碎她的手臂。 将刚刚的一切小动作看在眼里,年莹喜心下忍不住嗤笑,看来这对璧人也不见的过得多么幸福么。 司南王大驾光临,乃让整个李府蓬荜生辉。李连生在宣雨辰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笑着迎了过来。 宣雨辰拉着于淑兰爽朗一笑,李老板客气了,要是按照兰儿这边,本王还要叫您一声叔伯才是。说着话,又朝着站在一边的年更荣点了下头,没想到年副都统也在。 年更荣隐藏起眸子里的某种精光,朝着宣雨辰做了个辑,司南王安好。 宣雨辰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扶了一下年更荣的手臂,便拉着于淑兰与年更荣和李连生闲聊了起来。 年莹喜没想到于淑兰竟然和李连生有亲戚,不由得恶寒拧眉,这宣国还真是小,方圆百里是亲戚,千里一丈是故人。 年莹喜的拧眉,让年莹春误以为她又是被人家夫妻恩爱给刺激到了,不免得意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吹风,你还不知道呢吧?司南王之所以叫叔伯,是因为淑兰姐姐的父亲,曾经是李伯父的把兄弟,而司南王一直对淑兰姐姐疼爱有加,所以也就跟着淑兰姐姐的叫法一起叫。 年莹喜听完,好笑的睨了一眼身边的年莹春,不要说是司南王叫李连生叔伯了,就是叫李连生玉皇大帝,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 第43页 大概是没想到年莹喜还能笑出来,年莹春一气之下继续咬牙,所以说你就别傻了吧唧的异想天开了,人家淑兰姐姐要家势有家势,要修养有修养,你拿什么和人家抢司南王爷? 妹妹想多了吧?说了这么久,要不要喝点水?年莹喜施施然的一勾唇,就宣雨辰那样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男人,不要说是抢了,就是白给她,她也懒得看一眼。 李连生又和宣雨辰客套了一阵子,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招呼着众人进府,侧眼见今儿的年莹喜不同往日那般邋遢,本就有心让年莹喜做自己儿媳妇的他,不禁眼前一亮,这才多久不见,年二小姐倒是漂亮了不少。 李连生的话,让已经迈进门槛的宣雨辰停下了脚步,回眸朝着身后看去,当看见身穿一身素白梅花长裙的年莹喜时,也是一愣,怎么也无法将以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那个哭着鼻子脏兮兮的傻子联想在一起。 于淑兰没料到宣雨辰竟然会看年莹喜失了神,隐着心里的妒火滔天,带起了一层笑意,朝着李连生看了过去,叔伯,刚刚听院子里放起了爆竹,是不是快开席了? 宣雨辰回神,低咳一声,收回了目光。 李连生是从小看着于淑兰长大的,对于于淑兰的嫉妒心很是清楚,如今见于淑兰开了口,赶忙点头称是,招呼着众人继续朝着里面走。 年莹喜懒得看这些人的惺惺作态,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与宣雨辰插身而过之时,更是健步如飞,几个大步便跟在了前面年更荣的身侧。 随着她的走动,一阵自然的香气卷进了宣雨辰的鼻子里,回味着这淡淡的梅香,看着那走在前面的窈窕背影,宣雨辰再次失了神。 第四十章 乌龙闹剧 李府正院。 李沛一直在院子里与一些客人周旋着,温和的面容上带着细细的汗珠,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干哑,他从早上开始变忙到了现在,虽然身子又乏又累,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因为他还没有看见她,那个他这几日都心心念念的影子。 噼里啪啦!爆竹声响起,遮盖住了院子里宾客交谈的声音,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朝着爆竹望去,脸上均带着和气的笑容。 爆竹声过后,随着慢慢消散的浓烟,一行人走进了前厅的院子,当李沛的目光最终落在年更荣身边那个带着面纱的人儿时,似乎累了一天的疲惫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满心期盼的欣喜,他不懂得这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安心。 其他的宾客见李连生走了进来,心照不宣的纷纷走进了前厅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一会的开席。 进了前厅,李连生引着将宣雨辰和于淑兰夫妇去正座,李沛则先是将年更荣引到了其他官员的位置上,才带着年莹春与年莹喜朝着另一边家属席位上走了过去。 年莹春见到李沛的那一刻起,心和眼睛便全都黏在了他的身上,一见李沛引着她朝家属席位走去,更是满心的欢心,全当是李沛已经做好了迎娶自己的打算。 年莹喜一直打量着前厅里的四周,直到她看见家属席位上,那个浑身带着冷气的李二少爷时,面纱下的唇,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要问她是怎么认出来这个李二少爷的,实在是这个李二少爷长得与李连生太过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尤其是那高高凸起的颧骨,更是形象的好像一个人。 瞧了瞧身边的李沛,又看了看那冰坨子一样的二少爷,就连年莹喜都忍不住想要发问,明明是一个爹,为何差距这么大? 你是年三小姐?李家的二少爷李享先发制人,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有客气客气的意思。 年莹喜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仍旧将眼珠子黏在李沛身上的某人。 年莹春现在眼里除了李沛再无他人,献媚的拉了拉李沛的袖子,羞答答的捏着嗓子,李公子要和我们一起坐么?根本就没注意到桌子边上还坐着个李享。 自然是要坐在这里。李沛一边笑着点头,一边稍稍向着身后侧了一步,不声不响的与年莹春拉开了些距离。 年莹春一听李沛也坐在这里,欢喜的先坐下了身子,忙又指着自己的身边,李公子坐这里可好? 你眼睛长到屁股上了?没看见这地方有人?李享怒瞪,冷哼出声。 他开始收到年莹春信的时候很诧异,打开一看登时火冒三丈,他就没见过这么露骨的女子,整张信上不是处处献媚,就是夸张的表达爱意,简直是俗不可耐,没想到这样不堪的女人不但给自己私会情信,更是朝着自己的哥哥猛抛媚眼。 摸了摸自己凸起的颧骨,李享狐疑,难道这是嫌弃自己没有哥哥面目俊朗?所以才临时改抱了哥哥的佛脚? 年莹喜没想到这李二公子居然如此毒舌,长眉一挑,唇角挂笑,估计这次有好戏看了。 年莹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侧过眼,这才看见了一脸怒气的李享,要是平时,她早就被李享的话激怒的还嘴了,不过如今李沛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抱歉的笑了笑,便将目光再次转了回来,正想开口让李沛坐在自己的另一边,却没想到李沛竟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对面,坐在了年莹喜的身边。 -- 第44页 二小姐在笑什么? 身边传来了一声柔和的问话,年莹喜诧异的侧眸,这才发现李沛竟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不想被搅合进这摊浑水的她心里有些不悦,不过碍于自己受伤时,李沛拿来的那一瓶药膏,还是淡淡的回了句,没什么,只是总呆在府里,许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的场面了。 李沛一直就知道年莹喜的不受宠爱,如今听她这般一说,心下一软,柔声道,如果二小姐喜欢热闹,不妨过几日我带着二小姐去庙会走走? 年莹喜一愣,还没等她开口拒绝,便听见一声带着酸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姐姐神智忽好忽坏,不能出门。年莹春说完,咬牙切的瞪着年莹喜,恨不得刚刚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刀,直接将她给当场凌迟了。 你有教养么?人家又没问你!李享冷眼斜着年莹春,很不给面子的朝着地面唾了一口,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年莹喜见李享处处针对年莹春,心说:这个李享定是收到那些情书了才是,不然也不会见年莹春对李沛献媚之后,这般的冷言冷语,估计心里是把年莹春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垂眸端起面前的茶杯,年莹喜不紧不慢的吹着茶上的碎沫,既然有人出头找事,她也落得个清闲,偶尔看看热闹,似乎也不错。 年莹春根本不认李享,见李享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当下忍无可忍,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你算是哪根葱?怎么哪里都有你? 李享冷笑,很是讥讽的撇了撇嘴角,不好意思,我是哪根葱,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年莹春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刚刚还粉红的脸蛋,已经被气得通红,李沛见事情僵了下来,正想起身去劝解,没想在他起身的功夫,年莹春忽然气不过,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悠哉坐等时机的年莹喜瞄准这个机会,在年莹春手拍桌子上的一刹那,将自己的手掌身到了桌子下面,暗自用力,反方向击打在了桌子的背面,眼见可以容纳十人的圆桌裂开了一道缝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年莹春其实只是想拍着桌子起身走人,哪里料到就在她站起来同时,刚刚还好好的桌子,瞬间便成了两半,不但桌子上的菜肴砸了个稀巴烂,巨大的响声更是惊得四周无数目光,齐刷刷的射在了她的身上。 这不是年家的三小姐么?没想到平时看着娇娇弱弱的,竟然这么大的蛮力,如此女子谁敢娶回去啊! 不光是蛮力啊,依我看这教养也是个问题啊。 年莹春一向被安支梅宠的无法无天,早就目中无人骄傲惯了,如今面对四周窃窃私语的评价声,哪里承受得住?吸着鼻子抽泣了半晌,立时控制不住的哭喊了起来,将一肚子的火甩在了李沛的身上,李沛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说好了要娶我,现在竟然站在一边看我笑话!呜呜呜 李沛懵了一下,见年莹春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与年更荣也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赶紧起身解释,我何时说过此话? 我一直派人给你送信,你都没有回绝,你还说你不是要娶我? 走过来的李连生听着这话,赶紧问着自己的儿子,真有此事?他是中意年莹喜,却怕自己儿子一时眼拙,看上年莹春这个花瓶。 李沛自然也知道失态的严重性,忙解释清楚,儿子倒是接到过信,不过仅此一封而已,本以为是送错了。 不可能!年莹春一口咬定。 年更荣拧眉看着这场闹剧,心里算计了起来,上次宣逸宁露出选后的意思,让他一直不安,本来他今儿正想借着这个机会找李连生谈一谈,看看能不能与李连生结成亲家,好让年莹春嫁给李沛,拉拢李连生是小,挡住那道圣旨是真,如果那封后的圣旨当真选的是年莹春,那他就真要眼睁睁的失去一个女儿了。 他很了解年莹春,虽然平时刁蛮了一些,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她还不敢胡说,如今机会难得,又正合他心,他怎能错过?当即佯装气愤的哼道,如果事情真如小女所说,李老板定要给年某一个交代!他所谓的交代,自然是让李沛娶年莹喜。 宣雨辰看事情不好,赶紧起身借着上茅房的理由躲了出去,这一方是和他有些金钱来往的李连生,另一方是与他有些密切联系的年更荣,万一一会有人问他意见,他还真是帮着哪一面都不妥。 于淑兰无聊的喝着面前的茶水,对于事情的结局毫不期待,在她看来,无论年莹春到底嫁不嫁进李家,自己以后都不打算再和她有什么联系了,这么愚钝且没有分寸的人,她自然是没有必要再去搭理了。 事情越闹越大,李连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脑门上全是汗珠,左右为难的站在中间。 他一直对自己大儿子的人品深信不疑,不过现在年莹春也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事情还真成了乌龙阵了,总不能拎出一方来严刑拷打吧 冷眼旁观站在一边的年莹喜正看得起劲,忽然感觉在自己的背后有一道穿透性的视线,猛地回头,竟对上了不远处正在打量自己的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她虽然不算熟悉,倒也认得,正是当日来年府走亲戚串门子的平湖王爷宣月淮。 -- 第45页 第四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的收场 这人年莹喜认识是认识,不过她对这个平湖王爷基本没什么印象,所以她连笑都懒得笑,直接想收回自己的目光。 岂料,就在她想收回目光的刹那,宣月淮竟轻轻张开了薄唇,虽然是无声的话语,年莹喜却瞬间清晰明了了他想传达的意思。 心思念转之间,年莹喜镇定的收回目光,可她的心却是绷劲了的,因为宣月淮的那句话,因为他笑着说,未来的皇后,你很有趣。 宣月淮今天本是受人所托才会前来,只当是一场无聊的应酬,却不想竟然让他发现了如此有意思的事情,他清楚的看见年莹喜是如何人不知鬼不觉的将手心放在了桌下,虽然他不明白她栽赃嫁祸想要引来是非的目的,不过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内力绝非常人可比,所以当他与她的目光接触在一起时,忽然一时来了兴致,眉眼含笑,渐动唇启。 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冰冷的危险气息,使得宣月淮收起笑容,转身朝着自己身后的男子,玩味的挑了下眉,占有欲还是真强,不过是一句玩笑。 这男子一身紧致的黑衣裹于全身,露出结实的线条,挺拔的身躯,整张脸因为带着宽沿帷帽而隐藏在白纱之下,只剩那高高束起的墨色齐腰密发,顺着帷帽的发洞垂在身后。 听到宣月淮似笑非笑的解释,男子并无言语,不过身上刚刚散发出的那股危险气息,却转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啪的一声轻响,在硕大的前厅之中响起,前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来源瞧了过去,倒不是因为声音有多大,而是大家好奇那发出声响的东西。 年莹喜最先看见了被人仍在桌子上的那一沓东西,当她看清楚那是一封系着红绳的书信时,笑着搙了搙唇,看样子这场闹剧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是什么?僵持在人群中间的李连生,顺着那桌上的书信,朝着扔出书信的二儿子李享瞧了过去。 李享嘴唇一撇,却是讥笑的朝着年莹春望了过去,年家三小姐应该比我还要清楚,这一堆是个什么东西吧? 年更荣眉头拧紧,目色沉着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却清楚的认识那李郎亲启四个大字的笔记。 想当年,年更荣就是因为安支梅这一手清秀楷书的字体,才与安支梅有了夫妻之缘,而现在他又怎能认不出,那四个字是出自安支梅之手? 抬眸朝着面无表情的李享看去,年更荣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安支梅帮年莹春写情信倒是有情可原,可为何这些信却是从李享的怀里掏了出来?难道是送信的人出了什么差错?送错人了? 这信为何在你这里?年莹春虽然没有亲手写过这些信,但见总是见过的,如今见这些信从李享的怀里掏了出来,也很是疑惑。 李享面对众人的疑问,冷冷的一笑,这些信都是三小姐每日派人送到我手中的,如果说是送错了的话,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年莹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无法应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件事情她都是听安支梅交代的,并不是到底是谁给李府送的信,以前是为了图省事也懒得问,现在倒好了,就是找人来对质,她都不知道要去找谁。 李连生一见是李享收到了那些信,虽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迈步走到年更荣的身边,带着笑弯下了下腰,想必事情是个误会,年副都统您说呢?他这么问,是因为心里清楚的很,反正年更荣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二儿子娶年莹春的,索性赶紧给年更荣个台阶下,好将这说不清楚的事情给收场。 年更荣当然也是出乎意料,不过他却暂时还不想从这个台阶上下来,事情闹成这样,就算他日后就是威逼利诱,恐怕也难让李连生点头同意了年莹春与李沛的婚事,而年莹春今儿又是如此失态,就是他想给她另寻其他的婆家,一时半会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以前年更荣是着急自己的大女儿,现在是心急自己的小女儿,再次想了想那已经拟好,迫在眉睫的圣旨,心一狠,牙一咬,气势逼人的开了口,既然这信是送到了李府上,又是李二公子亲手收下的,如今事情闹成这般,不出几日一定传满宣国,李老板觉得,到了那时年某的女儿还能嫁的出去么? 李连生一懵,只感觉自己弯着的老腰嘎嘣了一声,僵硬的抬起眸子,瞧着年更荣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试探的笑了笑,那年副都统的意思是? 再次看了看那与李沛有着天壤之别的李享,年更荣认命的道,还请李老板今日做主,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定下李二公子与小女的亲事,这样也好是对年某女儿名节的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众人皆发出了惊叹之声,均是无人敢相信,年更荣竟然将自己的女儿仍在了火坑之中。 李享虽有着李家雄厚财产的撑腰,扔在宣国也算是一位响当当的贵公子,不过李享天生残疾,下身瘫痪,谁人不知?在场的宾客哪位不是有妻有夫?又怎能不知道一个男人下身瘫痪是意味着什么? 年莹春愣在原地,傻傻的盯着年更荣,似乎很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李连生眼珠子一转,笑了出来,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明日李某便将聘礼送到年府。虽然他不清楚,年更荣迫不及待的想将女二嫁进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想着自己的瘫痪儿子也终于能说上媳妇了,而且对方还是年家的三小姐,自然是满心欢喜大过了忧愁,这件事情任谁看,都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他们李家的头上。李享对于自己的缺陷从小便知道,所以对于娶谁的问题根本不关心,如今见李连生给自己找了个娇气刁钻的女子为妻,不怒反喜,反正他也不能人道,找个自己讨厌的人成亲也好,这样自己好能名正言顺的蹂躏,欺负于她。 -- 第46页 小娘子,以后可要多多指教了。李享说完,先行招呼过了小厮,将自己抬出了前厅,闹了这么久,他也累了,而且他今晚要好好想想,日后要用什么手段来玩他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媳妇。李享是走了,不过他的话却是彻底的刺激到了年莹春,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但李沛没弄到手,自己反而被年更荣给糊里糊涂的嫁了出去。 爹!年莹春哭喊着,腿一软,跪在了年更荣的脚下,抱着年更荣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爹爹怎能如此狠心?爹爹怎么能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年更荣本来心情就遭到到了极点,如今见年莹春又如此哭闹,当下收回自己的大腿,朝着身边自己的侍卫道,将三小姐先送回去。 这两个侍卫跟在年更荣身边几年了,自然对年更荣的话言听计从,两个人上下其手,将地上的年莹春拉起来,就朝着门外走去。 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到了这时,年莹春忽然将一直不对盘的年莹喜,第一次看成了姐姐,挣脱开两个侍卫的钳制,直接在次扑到了年莹喜的脚边,哭的泪眼模糊,姐姐救我,姐姐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说实话,年莹喜本以为李享收到信,当众刺激刺激年莹春,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完了,因为年更荣是怎么也不会将年莹春嫁给李享的,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年更荣不但同意,更是迫不及待的恨不得明日就将年莹春给送过来,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抬眼朝着一脸心痛却又强忍不松口的年更荣看去,年莹喜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里面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还愣着干嘛?想挨板子?赶紧将三小姐送回去! 年更荣的再次发话,让两个侍卫再次上前拉起了年莹春,这次他们是用尽了全力,连拖带拉的,将哭喊的年莹春拉走了。 直到年莹春的哭声彻底消失在了李府,李连生才招呼众位宾客回到座位,笑着端起酒杯,朗声道,今儿可谓是双喜临门,还望众位不醉不归! 其他人虽然可惜了年莹春,却转瞬便笑意不断的喝起了杯中之酒,更有势利眼的人,竟然已经走到了李连生的身边,轮番的敬起了酒。 年莹喜看在眼里,冷在心尖,这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这里的世道还真是冰冷的让人发指,起身趁着年更荣不注意,溜出了前厅,她现在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刚刚与别人喝完一杯酒的李沛回眸,见身边的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出来,抬眼四下张望,当看见那抹走出大门的影子时,刚想要起身去追,却不想在他起身的同时,又是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李沛一看,来敬酒之人竟是宣国里数一数二的粮商,只能无奈的站定脚步,笑着接过了酒杯。 第四十二章 及时出现的人 年府,福梅院。 一声娇笑,伴随着酒杯碰撞之声,从点着烛火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屋内,安支梅面色微红,带着些酒后的轻醉,气柔身软的靠在了王胜子的怀中,胜子,你说等我东山再起之时,是要先除了王婉修,还是先除了年莹喜? 王胜子打了个酒嗝,大手揽上了安支梅的腰肢,不安分的摩挲着,表姐先除掉谁都成,只要记得还有我这个表弟就好。 安支梅伸手一圈轻轻打在王胜子的胸口上,红唇微喘,这是自然,我就是忘了谁,也不能忘记表弟啊。 胭脂的香味,刺激着酒后王胜子的各处神经,当打手穿过衣服,摸上安支梅那颇为丰满的肌肤时,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将安支梅扑倒在了软榻之上。 二夫人不好了,三小姐被老爷的侍卫送了回来,正在前厅哭闹呢!门外丫鬟的一声急呼,打断了屋子里正要行鱼欢之好的两个人。 安支梅一愣,赶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胜子,王胜子被这么一推,酒也醒了不少,想着刚刚丫鬟的话,朝着安支梅使了个眼神,自己也赶紧起身穿衣服。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过去。安支梅一边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一边打发掉门外的丫鬟,待丫鬟走出院子,才又朝着王胜子望了过去,眼神里无不写着担忧。表姐莫要惊慌,先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王胜子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自然也是担心的,因为按照他和安支梅的计划,今晚年莹喜应该与李沛有个结果才是,不然他也不会与她提前私自庆祝了。 安支梅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整理好妆容,起身走出房门,朝着前厅匆匆走了过去,无论如何,也先去去看看年莹春再说。 年府,前厅。 噼里啪啦! 叮当! 阵阵砸着玉器的声音,不断从前厅传到了院子里面,打扫院子的小厮与丫鬟战战兢兢的躲在一处,看着前厅里已经没有理智可谈的年莹春,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支梅带着丫鬟赶过来的时候,听着前厅里不断砸东西的声音,心一惊,赶忙走进了院子,前厅之中,满地的狼藉,以前摆在前厅里的大小古董早已没了踪迹,只剩下地面上那无数白花花的碎片,借着灯火,泛着青白的光。 -- 第47页 我的小祖宗啊,这是怎么了?安支梅躲着满地的碎片走进前厅。 娘!见到了安支梅,年莹春哭的更是凄厉,扔下手中的古董花瓶,便朝着安支梅的脚边扑了过去,抱着就不撒手,娘你救救我,娘你救救我 安支梅见满是狼狈与惊恐的年莹春,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自己不疼,还有谁疼? 抬眼看着四周站着的丫鬟与小厮,安支梅想了想,估计这个时候王胜子也该从自己那里溜走了,吩咐了丫鬟进来打扫之后,便拉起地上的年莹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回去。 一直到安支梅领着年莹春进了自己的屋子,见她还抽抽涕涕的,不禁拉着她坐在了软榻上,慢声细语的问道,春儿啊,告诉娘究竟怎么了,娘就算要给你出头,也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年莹春被安支梅这一哄,鼻子再次酸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似得,将今儿在李府发生的事情,一一跟安支梅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了年更荣要将她嫁给李享的事情。 安支梅越听越是心惊,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扭曲成了这般模样,垂眸想了半晌,召唤外面的丫鬟进来,冷着寒霜一样的声音吩咐着,去将采购的六子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赏钱给要给他! 年府,小厮院。 漆黑的小屋子里,六子独自一人躺在木床上,心脏突突的快速跳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白天开始,他右眼皮就一直跳,跳的他整个人都精神恍惚的。 忽然,一个人影顺着破旧的木窗跳了进来,站定在原地半晌,一步一步朝着床上的六子走了过去。 被子下的六子浑身抖如筛糠,紧紧闭着眼睛,心说:这下完了,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周旋在年府里,为了不让主子觉得他善于利用,特意装出了一副墙头草的样子,可他就是这样的小心,还是无意掉进了一滩浑水之中,今儿估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如今这跳窗之人,不是王先生派来找自己算账的,就是二小姐派来灭自己口的了。 一双手,搭在了六子的肩膀上,吓得六子一个机灵,咬牙起身正想求饶让来杀自己的人下手快一点,哪里想到等他睁开眼睛,对上的竟是一张远山眉黛的面孔。 仙,仙女?六子不敢相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怎么也无法将杀手与面前的清秀剔透的面孔联想在一起。 急忙赶回来的年莹喜眉头一皱,一巴掌敲在了六子的脑袋上,想女人想傻了?哪来的仙女? 二小姐?你是二小姐?六子似乎比刚刚还要惊讶,瞪大了一双眼睛,猛瞧着面前的年莹喜,您脸上的疤,疤没了?他要是没记错,这二小姐的脸上,应该有一道遮眼的红色胎记才是啊! 年莹喜无奈,没想到这六子还是个话多之人,抬眼看着远处朝着这边亮过来的灯笼,赶紧拉着六子的衣服道,你想活命就赶紧跟我走,不然一会兴师问罪的人来了,就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了。 六子没想到年莹喜竟然是来救自己的,开心之余赶忙点头如捣蒜,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年莹喜没工夫在这里听着他的感谢,见那灯笼朝着这边越来越近,伸手拉起床上的六子,直接带着他顺着木屋的后窗户跳了出去。 出了年府的门又跑了一阵子,年莹喜才停下了脚步,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周,其实她并没有想好要带着六子去哪,只是打算先将他救出来再说,毕竟六子是投靠了自己,她虽然狠,但还没狼心狗肺到看着自己的人送死。 六子被年莹喜拉着一会飞树梢,一会走房檐,双脚好不容易落在了地上,哪里还能站得稳?登时腿肚子转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眼望着月色下轻尘脱俗的年莹喜,接二连三的震惊已经让他啥也说不出来了。 你很惊讶我会功夫?年莹喜看出了他眼里的话语,一边扇风一边若无其事的问着,不过她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六子的身上,而是依旧四下查看,研究着先将六子安置在哪里。 咽了咽口水,六子干巴巴的开口,奴才不惊讶二小姐的功夫。说完,猛地的起身跪在地上,朝着年莹喜的脚边磕了一个响头,奴才只是没想到,二小姐竟然会冒险回来救自己。 六子并不笨,相反则是有着过于常人的聪明,当初年莹喜与他谈送信的事情时,他就看出来了年莹喜的精明,也正是年莹喜的精明,才让他有了现在的感动,一个在年府隐忍了这么久的大小姐,能为了他的性命而冒险相救,他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要感激的裂缝了。 六子的话,让年莹喜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如果说开始她只是想让六子为自己办事的话,那么现在她还真有将六子留在身边的打算。 好奇这种东西是每个人都有的,不过,如果一个人能压住好奇而及时分辨轻重的话,那么这个人就绝对是一个聪明人。 只不过幻想总是丰满的,现实仍是骨感的。 她就算想要留住六子,也需要先给他弄一个安身之所才是,可她现在身无分文,一穷二白的,就是开间房的钱都没有,又何谈安置一个大活人呢? 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马车穿过夜色,稳稳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 第48页 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身姿卓越之人,六子一见此人,赶忙又是磕了个头,带着点畏惧的问安道,平湖王爷安好。 宣月淮淡淡的一笑,起来吧。随后又朝着年莹喜长眉一挑,嫂嫂当真是好功夫,就连小王这马车也差点跟丢了嫂嫂。 嫂嫂?年莹喜拧眉,打量起了含笑的宣月淮,这人还当真是神秘的很啊,不但总是能阴森森带着笑意的出现在她的身后,更是知道了她要当皇后的事情。 上车吧。又是一道沉稳之声,顺着马车之中,穿透车帘传了出来。 听着这个声音,年莹喜先是一愣,随即二话不说翻身上车,当她掀开车连看见软榻之中,正在垂眸看书的男人时,顿时来了火气,宣逸宁,你竟然跟踪我?这么及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如果要不是说跟踪,她打死都不相信。 六子抖了一下,朝着马车的窗子望了过去,他自然听说过宣国皇帝的名号,只是如今被年莹喜这般的叫出来,就算他不想惊讶都难。 宣月淮的脸上仍旧保持着疏远的笑,看着六子轻声道,本王的马车现在少一个车夫,不知道你可愿意帮着本王赶一段路? 六子回神,心说:二小姐都上车了,他哪里还有不上的理由?赶紧上前几步,先是伸臂将车帘挑开,让宣月淮进了车厢,自己才跟着跳上了马车,坐在了马夫的身边。 第四十三章 帝王的买卖不好谈 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过书卷,宣逸宁施施然一笑,监视倒是谈不上,不过是派了几个人保护你而已,毕竟你是未来宣国的皇后,朕的妻子。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停留在书卷之上,顺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打在他长而卷的睫毛之上,带出淡淡的阴影,落于眼睑。 年莹喜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上前一步拿下他的手中的书卷,单手掐腰,虽怒火中烧,却怒极反笑,照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监视你? 坐在一边的宣月淮一脸的兴致盎然,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般和自己皇兄说话的。 后宫之中,朕的哪个妃子不是每日都在打探着朕的一举一动?宣逸宁忽然抬眸笑了起来,薄唇上挑,露出两侧深深的酒窝,如果你想的话,又有何不可? 年莹喜拿着书卷的手一僵,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宣逸宁此刻的笑容里,少了一些的发自内心,而多出了许多对现实的参透,她觉得,这一刻的宣逸宁颇显得有些悲哀,身为九五之尊,却连身边最亲密的妻子,都每天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种事情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这位身临其中的帝王能感受的到。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除了车轮碾过道路发出的咯咯声,就只剩下了沉默的呼吸声。 宣月淮见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笑着打了个和气,嫂嫂先消消火,皇兄如此安排自然也是为了嫂嫂好。 年莹喜不屑的一撇,为谁好?明明是想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何必还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 要不是朕将指婚的消息传进年更荣的耳朵,你以为你会那么轻松的将你妹妹踢出年府么?宣逸宁说完,前倾了下修长的身躯,从她的手中拿回书卷,再次垂眸看了起来。 年莹喜秀眉一扬,什么指婚。 自然是嫂嫂与皇兄的婚事。宣月淮淡淡的勾起唇角,将目光转到了宣逸宁的身上,只不过皇兄只说是指婚,并没有说出嫂嫂的名讳。 年莹喜听完,很是感慨,宣逸宁,你还真是城府深如天坑啊!狠啊!真狠!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如此的勾心斗角。 怪不得年更荣会如此着急将年莹春嫁出去,原来竟然是怕被宣逸宁娶进攻成了人质,这可真是明着是坑女,实则是救女。 注意你的用词,朕未来的皇后。宣逸宁饶是再淡定的性子,也被年莹喜不加修饰的言语,弄得轻轻拧起了长眉。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年莹喜拿手当扇子不停的扇风,明明阴狠的要命,何必在那里装什么善良人士。 噗嗤!宣月淮到底没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瞧着宣逸宁称赞,我这个嫂嫂还真是个活宝,不但文武全能,说话更是一阵见血,皇兄啊皇兄,这么好的宝贝,你是怎么挖到手的? 宣逸宁俊脸一沉,将目光从书中抽了出来,投射在年莹喜的身上,深邃凝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折射出了危险的气息。 年莹喜微微一笑,毫不畏惧的也盯着他看,心里很是不屑:谁也不是没长眼睛,瞪我我就怕你了不成? 宣逸宁盯着她半晌有余,忽然气息一转,挑唇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朕倒是不介意你一直看下去,只是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李府的寿宴可就要散场了,到了那时年更荣若是见不到你,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靠之!年莹喜在心里狠狠的一呸,这个阴狠的腹黑男,分分钟不算计人都浑身不舒服!伸手掀起马车窗子上的帘子,双手一搭车窗,便将身子探了出去,她现在确实没闲工夫与这个男人墨迹了,必须要赶在李府宴席完事之前,找个地方先将六子安置下来。 -- 第49页 朕倒是可以先把你的人,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随着她的身子探出窗外,宣逸宁再次淡淡的开口,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找。 ?!车窗外的年莹喜瞬间收回身子,转头对上某位帝王悠哉的目光,狠狠的磨牙,说说看你的条件。到了现在,她可不认为这位身上写着无比尊贵四个字的男人,会如此好心的帮她办事。 朕的皇后果然冰雪聪明。宣逸宁淡然的扬起了长眉,身子自然后靠在软榻的靠垫上,长腿交叠,一手懒洋洋的支着脑袋,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丢到了年莹喜的手上。 接过那包牛皮纸包好的东西,年莹喜迅速拆开,大致的看了一遍那上面详细描绘的地形时,笑了起来,宣逸宁,你这是打算让我去偷东西? 也不算是偷。宣逸宁曲起放在长腿上的手指,慢慢的敲击着自己的膝盖,朕只不过是要这宅子里藏着的几封书信,如果皇后能正大光明的拿出来,或者让这宅子的主人亲手相赠,也不是不可以。 年莹喜唾弃他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将地图收好,一边问,这是哪处宅子的地图? 宣逸宁悠然起身,双手支撑在膝盖上,交叠在一起,朝着她促狭一笑,司南王府。 手上的动作一愣,年莹喜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司南王府,地图,书信,莫不是?莫不是!虽然她的心里有了答案,却依旧不太确信的朝着他望了过去。 读懂了她眼中不断闪烁的疑问,宣逸宁倒是也不避嫌,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就是司南王与年更荣,一起四通他国想要谋权的书信。 宣逸宁肯定的话语,不但让年莹喜一愣,更是让坐在一旁的宣月淮一惊,侧眸朝着仍旧挂着无害微笑的宣逸宁看去,宣月淮竟然一时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年莹喜没想到年更荣想要扶持的人竟然是司南王,怪不得故意用他与于淑兰的父亲发生冲突之事作为借口,不让年家的人与司南王府的人有来往,怪不得今儿傍晚在李府门前的时候,年更荣看见司南王的马车想要先行进府,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避嫌,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将那地图放好的同时,年莹喜也从呆愣之中冷静了下来,想着六子的事情,不禁再次朝着宣逸宁看了过去,你打算先将我的人送到哪里去?这点她必须要提前问清楚了,不然等她事情办成了,六子被他送到了火星上去,她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平湖王府现在缺一个后厨帮忙的伙计。宣逸宁像是提前知道了她的问题一样,丝毫没有停顿,并且还不忘补充道,就算年更荣想要在宣国大肆找人的话,平湖王府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还是要给些薄面的。 年莹喜点了点头,见外面的天色自己当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便起身就要下车,哪料就这时,马车的轱辘不知道硌到了什么东西,导致马车的车身瞬间剧烈的颠簸了起来,年莹喜灵敏的侧过身子,伸展开双臂支撑在马车壁上,感觉马车逐渐平稳了下来,正想继续跳下马车,谁知就在她松下手臂的瞬间,马车又再次颤了起来。 年莹喜抬眸看准车窗,心想着要伸手够到车窗保持平衡,不过还没等她第二次伸出手臂,腰身便瞬然一紧,紧接着,她便跌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之中。 一壶热茶,在年莹喜跌进那有力心跳怀中的同时,从车窗下边的小木桌上掉落,打碎在了马车上,精致的茶杯碎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四处,阵阵的热气顺着这些碎片蒸发在空气之中。 鼻间充斥着清冽的麝香味,耳边痒痒的,是身后之人均匀呼吸之气扫过耳边的触觉,调试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年莹喜淡淡的开口,谢谢。她就算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明白刚刚出手的宣逸宁,是见准了那茶杯要掉落,才拉了自己一把。 看来朕的皇后并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宣逸宁说话的功夫,松开了自己钳制在她腰间的手臂,下车吧,你在司南王府这段期间,朕会安排一个信得过人与你联络。 奔驰在路上的马车,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稳稳停了下来,年莹喜起身的瞬间,无意看见车帘外的建筑物,惊讶的一愣,随即回身,你竟然带我回了李府? 是李府的后门。宣逸宁看着手中的书卷,心平气和的淡淡回应,似乎刚刚的出手相救,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幻觉。 李府外面的灯笼晃照进了马车之中,到了这时,年莹喜才看见宣逸宁竟然穿了一身黑衣黑裤,不过她只是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跳下了马车。 二小姐。赶车的六子见年莹喜下了马车,自己也赶忙下了马车。 六子。年莹喜见时间紧迫,只能剪短的问道,你可愿意以后一直跟着我? 六子自从被年莹喜救出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在心里发誓,要今生今世跟在年莹喜的身边,毕竟如此重情义的主子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如今见年莹喜先开了口,自然忙不失迭的点头如啄米,六子愿意誓死跟在二小姐的身边。 好。年莹喜笑了,那你就先跟着平湖王回去,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去接你。 -- 第50页 第四十四章 是你们逼我热血沸腾 六子听出了年莹喜话语里的着急之态,当即点头,六子一定会安心等着二小姐。 马车之中,刚刚回神的宣月淮看着外面与六子交代的年莹喜,若有所思的收回眸子,朝着软榻之中的宣逸宁瞧了过去,皇兄很喜欢她? 宣逸宁翻书的手指一顿,轻眨了下细长的眉眼,不答反问,怎么说? 宣月淮要问的其实有很多,比如为何为了她要混进李府,又比如为何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她,如果只是单纯的交易,未免宣逸宁对这个未来的契约皇后也有些太信任了,不过这些只不过是他心里的想法,而最终说出口的,不过是,总觉得你待她有些不同寻常。这句话而已。 他并不是不好奇了,而是他很明白自己与宣逸宁之间的距离,就算宣逸宁信任他,待他不同于常人,却也不代表他就能随意试探帝王的心思,这就是君与臣之间,永远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 宣逸宁自然是品出了宣月淮话中的意味,从书卷之中抬起眼眸,看着马出车窗外那抹越来越远的影子,轻如羽毛的呢喃开口,是感觉朕在宠爱她? 谈不上爱吧。宣月淮望着窗外,目光也悠远了起来,只是感觉,或多或少有些宠在里面。 呵或许吧。宣逸宁单手支撑上自己饱满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是再次曲起,轻轻点击着自己的膝盖,清然而笑,因为朕总觉得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东西,很吸引朕的目光。 宣月淮呆愣住了目光,不再说话,马车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夜色之中,站在街道上的年莹喜直到目送着马车消失,才转身顺着后门溜进了李府。 李府,前厅。 此时夜色已深,不少宾客已经离席,只剩下了稀稀两两的几桌,还有零丁的宾客在欢声笑语交谈着什么。 年更荣酒过三巡,面色微红,见宣雨辰朝着他望了一眼,便起身离席,独自一人朝着门外走去,想了想也放下酒杯,跟着起身,脚前脚后的出了前厅。 一路上,宣雨辰走在前面,年更荣走在后面,旁人来看只当是两个人顺路走在了一起。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前面的宣雨辰见已经走到了偏院之处,且附近无人,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年更荣负手而立。 到了这个时候,年更荣岂能再装作不熟悉?赶紧几个大步上前,朝着宣雨辰做了一拜,司南王可有什么紧急之事?在他看来,虽然附近无人,却也终归是别人的府邸,宣雨辰一向做事谨慎,要不是有什么急事,定不会如此冒险相约。宣雨辰一甩身后的袖摆,冷冷的一哼,年副都统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连皇帝的圣旨都敢抵抗了! 年更荣心下一沉,怕是宣雨辰的试探,便假装迷糊了起来,微臣不懂王爷的意思。 你不懂?宣雨辰眉眼收紧,咬起了牙关,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立后的事情,现在满朝文武谁人不说,那道圣旨定是指给年副都统家三小姐的,如今你这般着急的将自己的女儿随便许配出去,难道不是为了躲避那道圣旨? 年更荣没想到宣雨辰的耳目竟然如此之多,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延缓的笑道,不过都是一些官员的巴结之词罢了,这怎么能信? 此事如果当真呢?难道副都统不觉得,就此错过了一个,安插在我皇兄身边得力眼线的最好时机么?宣雨辰咬住不放,月色下的面容略显诡异,还是副都统爱女心切,深怕自己的女儿成为这场战斗的牺牲品? 年更荣后背冒汗,被宣雨辰的话逼迫的节节败退,这个关头,早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只能一心辅佐宣雨辰谋反,可他又不想让宣雨辰觉得他存有私心,如此一番思量下,只能临时找一个替死鬼了。 眼睛一转,心下狠了起来,年更荣缓和的笑,要想安排进皇宫,也要找一个好摆弄的人,而微臣家的二女儿,正好就刚刚合适。 你指的是年莹喜?宣雨辰眼神一凛,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那个今天让他感觉很不同寻常的身影。 正是。年更荣擦了把汗,顺着把话说了下来,微臣这二女儿自幼痴傻,想必王爷也是亲眼见过的,如果那道圣旨当真是指给微臣三女儿的话,趁着这个机会正好用二女儿代替进宫,反正不过是咱们的一个眼线傀儡,想必只需要轻轻的一吓,微臣这二女儿便会事事顺从咱们的意思行事的。 宣雨辰没想到,年更荣竟然狠心的想到一物代一物的办法,心里惊讶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暗自发笑,反正年莹喜那个丫头以前也总是粘着他,如果当真是她进宫了的话,只要他一出面,那丫头不但立马喜出望外的倒贴,还会完全的任由他摆布。 看来倒是本王误会了年副都统的好意了。宣雨辰想通之后,将话拉了回来,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年更荣听着这话,赶紧陪上笑容,微臣自然是全心为了王爷着想的。说完,松了口气,无论怎样,只要先混过去就行,而且年莹喜自小痴傻,就算她成了这谋权的牺牲品的话,自己以后也不过是少养活了一张吃饭的嘴而已。 -- 第51页 一阵微风吹来,带动了附近树叶的沙沙作响,宣雨辰已心满意足,见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朝着点着灯笼的前厅走了回去。 等着宣雨辰已经消失在了附近,年更荣才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另一个方向也离开了这片空地。 呵呵在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消失了以后,一声伴着嘲讽的冷笑,从树林的某一处树梢,伴着微风传了出来。 一片乌云飘过,等月亮再次射下来之时,一个轻捷的身影,从树梢之上跳了下来,月色打在她精致的五官之上,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年莹喜哪里料到自己刚刚一溜进李府,便听见了这么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对话,转动着自己的手腕,她再次冷笑出声,没想到年更荣与宣雨辰的算盘打的还真是响亮,一个是觉得她好摆弄,一个是拉着她做替死鬼,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气愤难当之下,年莹喜一拳打在了身侧十臂多粗的树干上,随着阵阵树叶的掉落,她握紧自己的双拳,直到双手泛白。 她从没认为是自己是什么善良之人,但也从来不做坑人谋算之事,如今这些打着精明的人,无时无刻不想着站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踩进地底下,如果她要还不懂得反抗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他们这些老谋深算刻画出来的计划了? 松开紧握的手掌,摸上怀里的地图,年莹喜勾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她本想着将那些信件偷出来就交差的,可如今看来,她倒是改变主意了呢。 司南王宣雨辰是么?外带上你的老婆于淑兰,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看看我是如何让你们鸡犬不宁,府邸败落的! 年二小姐? 一声低低的呼唤,打断了站在树下年莹喜的思绪,抬眸一望,竟是一脸温和的李沛,正朝着她缓步走了过来。 李大公子。年莹喜淡淡的笑,对于这个李沛的印象,她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李沛与那些人周旋完了,就赶紧出来找她,没想到他找了一圈,竟然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失望之余,抱着最后的侥幸想着来后院瞧瞧,不想这一瞧,还当真瞧见了她。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李沛走进她,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着,常年舒展的眉头,轻轻的皱在了一起,二话不说解开自己的长袍脱下,便要覆在她清瘦的肩膀之上。 本就不喜欢陌生气息的年莹喜,后退一步,巧妙的躲避开了李沛的长袍,脸上挂着疏远客气的笑,只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罢了,这就回去了。 李沛见她闪躲开自己的衣服,有些尴尬的收回了双臂,眼神暗淡了些许,李某没有轻薄之意,只是见天色已晚,二小姐又穿的如此单薄,怕 李大公子。年莹喜打断了他的话,朝着他低下头,福了福身子,天色确实不早了,想必爹爹那边已经要起身回府了,找不到我怕是要生气的。 李沛想说的话都被她噎在了嗓子眼上,愣了半晌,才赶忙伸手道,二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既然二小姐想回去,不如让李某 那小女告退了。年莹喜再次打断了李沛后面的话,转身走出了后院。 她不是没看出来李沛对她的好感,可是她既然无心给人家什么,又何必拖拖拉拉?不如直截了当的摆明自己的心思,也好断了李沛的念头,李沛这人是个好人,既然她年莹喜无缘,就没有必要与人家暧昧的纠缠不清。 伸手掏出了怀里的面纱,年莹喜再次轻轻的盖在了自己的眼下,她刚刚是救六子嫌弃麻烦,所以摘了,还好刚刚李沛没有注意到。 第四十五章 已成定局的婚事 年府,福梅院。 你说什么?六子人不在?安支梅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吓得过来传话的小丫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回二夫人的话,奴婢刚刚带人去找过了,那六子确实没在屋子里,而且奴婢也问了其他的小厮,谁也不知道六子的去向。 娘!年莹春一听,刚刚吸回去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口齿不清的拉上了安支梅的袖子,这下怎么办?连送信的人都找不到了,难道我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嫁给那个瘫子? 安支梅见年莹春再次哭了起来,怒气上涌抽回自己的袖子,恨特不成钢的咬牙,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不哭怎么办?我不要嫁那个瘫子!不要,死都不要!年莹春被安支梅这一吼,心知自己这下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当即哭的更加严重了起来。 年莹春的话,让安支梅再次心疼了起来,心疼的同时不免也冷静了不少,她当然也不希望年莹春嫁给李连生的二儿子,明眼人都知道,李家以后的所有财产,一定是李沛的。 吸了几口气,安支梅的声音降了下来,一边拉起哭成一堆的年莹春,一边吩咐着跪坐在地上的丫鬟,你去给我到府门口守着,看见老爷回来了,就哭着说我要上吊寻短见,记得有多惨哭多惨,要是哭不出来,小心我让你以后再也哭不出来! 是,二夫人。小丫鬟哪敢说不?她虽然刚刚来安支梅的院子不到一年,可安支梅惩治下人的那些狠戾的手段,她还是亲眼见过的。 -- 第52页 等等!安支梅见那小丫鬟已经起身,想了想再次补充道,顺便多找几个人来,都到我的院子集合。 是。走到门口的小丫鬟点了点头,才快步跑出了屋子。 娘,你有主意了?被拉起身子的年莹春泪眼模糊,一脸的问号。 眼看着年更荣就要回来了,安支梅哪里有功夫和她解释,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问那么多干什么,一会你就哭,抱着你爹的大腿哭。说罢,起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掏出了一条上好的丝绸长巾。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安支梅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不然信为什么会送错?而六子为什么又这个时候失踪? 不过她就算是知道了,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深究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做戏给马上就要回来的年更荣看,至于六子这事,等年莹春的事情平息了,她在让王胜子去派人察也不迟。 从安支梅院子里跑出来的小丫鬟,先是找了些人敢去安支梅的院子里,才又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年府的正门口,见年更荣的马车已经从远处缓缓的驶了过来,硬是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将自己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小丫鬟以为自己的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全都进了,一直将目光探出窗外的年莹喜眼中。 年莹喜倒不是先前就知道了安支梅的交代,而是她实在懒得与年更荣说话,甚至是看都不愿意多看她这个爹爹一眼,才在上了马车之后,便一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无聊之举,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年莹喜心里好笑,看样子安支梅这是又想到了什么对策了,不然又怎会让她院子的小丫鬟,在大门口装哭候着? 马车渐渐停靠,一直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年更荣睁开眼睛,起身走下马车,哪知在他双脚刚一落地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哭喊。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二夫人一时想不开,现在正在院子里要寸断剑呢! 什么!年更荣一愣,抬步朝着府门就走了进去,怎么说他与安支梅也是十几年的夫妻,哪里能说不管就不管? 随后下了马车的年莹喜看着年更荣火急火燎的背影,眉眼一转,也快步的跟在年更荣的身后,反正夜还那么长,而且年更荣又没交代她不能去,索性她跟去看看热闹也好,顺便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年莹喜随着年更荣刚走进福梅院,便听见了顺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哭喊之声,侧眼瞧了瞧畏缩在院子一侧的一堆下人,心说:安支梅这算盘打得还真够响的,闹自杀还不忘拉几个见证人,估计年更荣就算看在这一院子下人的面子上,也是要给安支梅留些情面的。 这是在闹什么?年更荣推开房门,见脚踩着板凳,脑袋已经伸进长巾的安支梅,顿时火冒三丈,本来今日事事不顺,他就已经够心烦了,如今回到家中,安支梅又如此,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如缸大了。 安支梅本想在他推门的瞬间,便踢开脚下的板凳,可是再三犹豫之下,终究没狠下那个心,如今听着年更荣一吼,更是脚下一软,正想装作哭喊的从长巾之中收回脖子,哪想就在这时,那凳子忽然一偏倒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安支梅慌了神情,掉在半空中的双腿不断的挣扎,却除了增加窒息感之外,根本毫无松缓。 站在一边的年莹春傻愣的站在了原地,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救安支梅,还是要先按照安支梅交代的那样,去抱着年更荣的大腿哭。 扔掉手中其他的石子,年莹喜悠哉的走进屋中,看着房梁上那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安支梅,心下好笑:苦肉计,苦肉计,不苦肉一下如何算计?既然安支梅惜命下不去那个狠心,她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准确率还是这么高,本以为最少要两颗石子才能打中那凳子腿,不想一颗就轻松搞定了。 看着屋子里的安支梅开始进气多,出气少,外面的小厮丫鬟竟然没有一个上去帮忙,这些人常年受安支梅的压迫,如今一见安支梅有难,谁也不想去救的同时,更是都眼巴巴的盼着她赶紧闭上眼睛。 年更荣到底是久经战场之人,懵神的瞬间便迅速回神,上前一步抱住安支梅抖动的双腿,大掌一挥,便将房梁上那打着死扣的长巾,挥成了两半。安支梅缓过气,睁开眼睛见自己竟然在年更荣的怀中,知道年更荣定是还在乎着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火辣生疼的嗓子?赶忙拉着年更荣的袖子哭嚎了起来,老爷您都不在乎臣妾了,何必还要拦着臣妾?不如让臣妾死了,好让老爷的眼前儿也清净清净。 胡闹!年更荣到了此时,心也软了几分,抱着安支梅的大手不免紧了紧,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还不都是你自己瞎想的? 见话有转机,安支梅见缝插针,如果老爷不是不在乎臣妾了,为何要将春儿许配给李家的二公子?宣国谁不知道那二公子是个瘫子? 一提到许配的事情,年更荣刚刚软下来的心,再次硬了起来,招呼了丫鬟过来扶住安支梅,自己则起身毫无余地的道,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你速速养好身子,不要等到婚嫁那日,给年家丢人!说完,不再看安支梅一眼,直接转身出了屋子。 -- 第53页 到了这时,一直愣神的年莹春才回了神,可她想要抱年更荣的大腿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哭喊着眼睁睁看着年更荣离去。 安支梅想到对于这件事情,年更荣的态度如此强硬,自己连多年夫妻的情分都压在了里面,也没能让年更荣改变态度,听着年莹春嘶哑的哭喊声,任命的慢慢闭上眼睛,看来这次,她当真要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一个瘫子的床上了。 站在门边的年莹喜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伸了个懒腰也要转身走出了福梅院。 趴在门口的年莹春见自己的眼前多出了一双脚,狐疑的纳闷一望,当看见正打算出门的年莹喜时,咬牙怒瞪,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跑过来看我笑话? 听见声音的安支梅狐疑的睁开眼睛,见到年莹喜的在场,也很是诧异,想着发生的事情,再看看年莹喜那悠哉的模样,不免疑声问道,年莹喜,这件事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年莹喜不紧不慢的停下脚步,回眸看了看地上的年莹春,又瞧瞧了另一边的安支梅,好笑的回应,不知道二姨娘指的是那件事? 你什么意思?安支梅瞪起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我不过是一个傻子,哪里敢有什么意思?年莹喜勾唇,笑的狡黠,爹爹赐婚妹妹,是妹妹的福气,而且刚刚二姨娘自己也亲身试验过了,就是二姨娘都不能改变爹爹的意思,这事情又岂能是我能干预的了的? 安支梅想了想她的话,心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都无法让年更荣动摇,她一个庶女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看样子这里面的事情,可能与在大理寺的王婉修有脱不开的关系。 年莹喜见安支梅不说话了,瞧着地上的年莹春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年莹春朝着安支梅看了过去,见安支梅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就算是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将身子挪去了一边。 年莹喜抬步走出屋子,折腾了这么久,她还真是困了。 她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只是这安支梅并没有问信的事情,她又何必说?况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第四十六章 腹黑的帝王 年府,西厢偏院。 芊芊站在院子前,抻着脖子左右张望着,刚刚听见福梅院子传来了声音,便怎么也在屋子里坐不住身子了,总是怕这个安支梅又想出什么主意,来难为年莹喜了。 一个影子,从远处慢慢的朝着院子走了过来,提着灯笼的芊芊一见是年莹喜,赶紧小跑着上前,左右查看了起来,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年莹喜被芊芊接连的问题弄得满头雾水,怎么这是? 芊芊见年莹喜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放下了心,笑着摇了摇头,我刚刚听二姨娘的院子里传来了声音,以为是二姨娘又磨着老爷要难为小姐了,如今见小姐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年莹喜一愣,借着朦胧的烛火,看着芊芊那张青涩小脸上的真心焦急,心下暖了几分,想着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不免拉住了她的手,认真的问道,芊芊,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了,你不要问我去哪里,也不要问我去做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我打算带着你一起离开,你愿意跟着我走么? 小姐芊芊有些懵,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过很快她便坚定了神情,拉紧了年莹喜的手,小姐去哪里,芊芊便去哪里,只要小姐不嫌弃芊芊的笨拙,芊芊愿意生生世世都跟在小姐的身边。 傻丫头。年莹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拉着她一同朝着院子里走去,我又不娶你,哪里来的生生世世。 芊芊愿意跟在小姐身边终身不嫁人!其实她在很久之前,便打算一直跟在年莹喜的身边了,只是这句话,一直没能来得及说,后来到了想说的时候,她又有些畏惧的不敢出口,在她心里,现在的年莹喜有勇有谋,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她怕年莹喜会嫌弃她的笨手笨脚,所以自己的这份心意,便被压了下来。 年莹喜自然知道芊芊这话中的意思,不过她一向不喜欢沉重的话题,所以故意扭曲道,既然你如此表达你的爱意,我倒是勉为其难的可以收下。 芊芊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根本跟不上年莹喜快速跳转的思路。 年莹喜朝着她贼贼的一笑,伸出一只手,装作轻蔑的抬起了芊芊的下巴,长的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倒也清新雅致,今儿就让我先尝尝你是啥味的,如果伺候的好了,日后说不定我就娶你过门了。说着,忽然上下齐手的摸上了芊芊的腰身。 芊芊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年莹喜是在和她开玩笑,面红耳赤的同时,慌忙逃窜,小姐你可真坏! 我坏么?我还没吃你怎么就坏了?年莹喜笑着,朝着芊芊追了过去。 哈哈哈!小姐别,别挠了,我错了,错了。 知道错了就赶紧来侍寝吧!哈哈! 哈哈哈! 月色之下,从这个年府被所有人忽视掉的院子里,不断的传出了欢快的笑声,如此欢快的笑声,不但刺破了夜的沉暗,更是让路过附近的小厮丫鬟,也同样被感染的。面上挂起了轻轻的笑意。 -- 第54页 子时,平湖王府。 静谧的书房之中,于文泽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的抬起眼睛扫一下正坐在台案后的宣月淮,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他是半夜被平湖王的侍卫传唤来的,这一路上不要说是连轿子都没有,被两个侍卫夹在中间飞了一路,等到了平湖王府之后,这平湖王爷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台案后面看着书卷,几乎就当他成了透明的。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直到于文泽已经发汗的快要虚脱了,宣月淮才扣上书卷,抬起眸子,于大人半夜前来,当真是辛苦了。 正在神游太虚的于文泽猛地一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抖着双腿赶忙起身,轻咳了一声道,平湖王爷严重了。 坐吧。宣月淮伸手指了指于文泽身后的椅子,面上带起了笑意,其实今儿找于大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本王去皇宫看望皇兄之时,见皇兄郁郁寡欢,不知道于大人可知道这是为何? 于文泽一个机灵,心想,他除了在朝堂上,已经许久没有被私自传召了,如今皇上郁郁寡欢,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宣月淮见于文泽不说话,笑了笑又说,本王听说最近皇兄让于大人拟了一道圣旨,说是让于大人找个吉时送出去,想来这圣旨迟迟未送,所以本王觉得会不会是这圣旨拖的太过迟缓了一些。 于文泽就算再傻,这次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其实开始他听闻让他挑个时间派人去送的时候,心里就很疑惑,一般礼部只管婚嫁的拟旨,并不会管吉日的,不过后来他想,既然皇上如此说了,他就先应着,然后等皇上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自然会来催促他的。 只不过他等了这么多天,没把皇上身边的公公给等来,倒是把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一位王爷给等了过来。 宣月淮无奈的朝着身侧的屏风一望,无奈的催促,于大人为何迟迟不说话? 于文泽点头哈腰,回王爷的话,下官刚刚在算吉时。 哦?宣月淮勾唇一笑,不知于大人可有算出? 明日乃是阴历双日,宜动土,宜婚娶,宜升迁,三宜只日本就难寻,所以明日将是一个天定极日。于文泽一口气说完之后,不免着急的心里也舒服了不少,说实话,自从这圣旨拟好了,他可真是一天的安稳觉都没睡过,不但要挡着各路的试探,还要精心保管那圣旨,简直是度日如年。 宣月淮笑着点头,那明日就有劳于大人了。说着,拍手让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 于文泽一见这两个侍卫就是刚刚接他来的那两个,顿时头大了起来,朝着又将目光锁定在书卷上的宣月淮看了一眼,心里都滴出苦水来了,看样子他又要被飞着送回去了。 一直到于文泽被两个侍卫带出了院子,宣月淮才再次扔下手中的书卷,朝着屏风无奈的一笑,皇兄想要让于文泽公布圣旨,直接派人去传就是了,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仍旧是一身黑衣的宣逸宁走出屏风,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淡淡一笑,如果要是朕派人去的话,传到了年更荣的耳朵里,就算那圣旨上写的是年莹喜的名字,他也一定会认为,是朕收到了他三女儿已指婚的风声,所以才将人选改成了年莹喜,朕不喜欢看着对手得意,所以要让年更荣那老狐狸惊,朕才会舒服。 宣月淮被这一套说辞,弄得哭笑不得,皇兄,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注重过程,如果过程不刺激了,你就算赢了,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宣逸宁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舒展了一下长眉,露出了眼中深邃的光,这本就是一个无趣的尘世,如果再缺少了过程的刺激,岂不是更加的渡日如年? 不见得吧?宣月淮说着,忽然狡黠的朝着宣逸宁眨了下眼睛,我倒是觉得,我那个未来的嫂嫂,可是有趣的很啊。 宣逸宁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仅仅是一瞬,便直接将话题岔开,明儿早上的早朝,记得不要耽误了。说完,起身从窗子跃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宣月淮对宣逸宁的说走就走,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连惊讶的功夫都没有,抻了个懒腰起身也走出了书房,朝着自己的院子慢慢走去。 年府。 早晨的阳光驱散了薄薄的雾气,将整个大地都衬托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黄。 刚刚下了朝的年更荣回到年府,刚打算去用早膳,便听见小厮来报,说是李家的聘礼已经送到了门口。 年更荣点了点头,吩咐了小厮去将安支梅与年莹春叫到正门口,自己才迈着步子先行朝着府门口走了过去。 等到年更荣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年府的门口已经被李连生亲自送来的聘礼,堆积的起了一个小山,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更是人满为患,一时间年府四周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送走宾客便连夜置办聘礼,又亲自送来的李连生,一见年更荣走了出来,连忙带着和气的笑容上前几步,为表心意,特意赶了一个大早,还望没打扰到亲家府的休息才是。 这声亲家让年更荣可谓是悲喜交加,事已至此,也只能淡淡的点头,亲家辛苦了,进府一起喝杯早茶可好? -- 第55页 李连生赶个大早,当然是怕时间久了年更荣会反悔,如今一听年更荣的改口,自然喜不生喜,那就打扰亲家了。 谁是你亲家?搀着安支梅走出来的年莹春怒吼一声,看着那些刺眼的聘礼,更是来了脾气,几个大步上前,便将那些摆好的聘礼推倒在地上,不解气的直接上脚开始踩了起来。 这李连生一愣,将目光转向了年更荣。 年更荣见外面还围着人群,一时也不好发火,只能沉下了脸面,带着怒气的低咳了一声。 春儿!安支梅瞧见年更荣的脸色,赶忙上前拉住年莹春,虽然她也不甘心,但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如果再这么胡闹下去,怕是年更荣要连她一起责罚了。 第四十七章 纸糊的年家少爷 李连生见事情闹的有些僵了,笑着打了个圆场,亲家莫要动怒,新女要出嫁本是如此,都有些舍不得娘。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是年更荣亲口同意的婚事,就是年莹春一万个不情愿,也还是要成为他们李家的儿媳妇。 街道上都是围观的百姓,年更荣也不好多说什么,顺着李连生的话下了个台阶,面上缓和了几分,正要带着李连生进府,却忽然听见了从人群中传来的狐疑之声。 你们看看,那是谁的队伍?真气派! 哎?真的,看那马上坐着的人,怎么也要是当朝一品的大官了吧? 不过这一不打仗,二不庆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官员,带着车队路过此处? 你懂什么,人家副都统也是当朝的从一品,没准人家是提前知道了副都统家的喜事,赶来道喜的呢。 伴随着围观百姓的你一言我一语,李连生也是倍感诧异,停下步子侧头朝着那车队望了过去,真一眼看过去,差点没从台阶上折下来,瞧着那坐在马上官员脖子上的朝珠,怎么说也要是个一品大官了,而且这架势还真是朝着年府来的,不过按照宣国的国法,就算是官员嫁娶也不能大肆的铺张,又更何况是官员的子女了?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李连生想着,收回目光,朝着年更荣忘了过去。 台阶上的年更荣目光盯着那坐在马匹上的人,一张脸阴晴不定,与李家结亲的事情,昨儿个在李府闹得沸沸扬扬,他本以为这风声定会传到宣逸宁的耳朵了,使得宣逸宁撤下圣旨,没想到这圣旨不但没撤,竟然与来送聘礼的李连生撞个正着,虽然他心里早有对策,但也怕这一道圣旨吓坏了李连生,从而黄了这门好不容易到手的亲事,不过眼下这圣旨都来了,他也不能拒之门外,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还不是不得不走下台阶,等着那道他心知肚明的圣旨。 年莹春与安支梅对望了一眼,均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乎一夜没睡的于文泽,黑着眼圈翻身下马,先是瞧了瞧面色不善的年更荣,转身从侍卫的手上,接过了那道金灿灿黄澄澄的烫手山芋。 年更荣叹了口气,朝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将院子里的其他下人都喊来,还有二小姐与还在养伤的大少爷。 年府,西厢偏院。 早就起来正在跑步的年莹喜,看着从远处慌慌张张赶过来的小厮,拧下了眉,转身跃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之上。 小厮跑到院子,问着正在打扫院子的芊芊,二小姐起了么? 芊芊直起身子,先是朝着院子外面望了一圈,当她看见此刻正站在树梢上,对着她做鬼脸的年莹喜时,赶忙收回目光,朝着那小厮指了指身后的柴房,二小姐还没起呢。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忙道,赶紧叫二小姐起来吧,耽误了圣旨可不得了。 芊芊一听圣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直到小厮走远了,年莹喜才从树上跳下来,芊芊见年莹喜走了过来,上前几步小声道,小姐,怎么好好的会来圣旨? 年莹喜摇了摇头,不清楚,去看看再说。说着,带着芊芊朝着正门走去,她倒是不希望是宣逸宁下成亲的圣旨,毕竟还有司南王那边的事情挂着,如果她的身份被定成了皇后,想必做起事情来就会平添许多阻碍,她可不想日日被一千双眼睛盯着过日子。 芊芊随着年莹喜走在小路上,无聊的四处张望着,当看见从另一处由着几个小厮也朝着这边抬过来的年勇之时,小手拉了拉年莹喜的袖子,小姐,是大少爷。 经芊芊这么一说,年莹喜也看见了那担架上的年勇之,正巧这时躺在担架上的年勇之也看见了她,想起那日自己因为她挨揍,到了现在也无法下地的事情,顿时来了火气,扯着脖子喊道,小傻子!你给本大爷过来! 芊芊一听,委屈的嘟起了嘴,怎么说这大少爷也是小姐的亲生哥哥,怎么就总是想着处处欺负小姐? 年莹喜根本懒得搭理这个窝囊废一样的男人,拉着芊芊快走几步,希望能和年勇之的队伍错过去。 年勇之见年莹喜不但不搭理自己,反而想要跑,赶忙招着身边的小厮,指着前面的年莹喜喊道,你们都是饭桶么?还不给本少爷追! 几个小厮哪里敢惹这位从不知道理为何物的大少爷,当即集体加快了步伐,朝着前面追了过去。 -- 第56页 小姐,他们追过来了。芊芊看着身后,提醒着年莹喜。 追?年莹喜心里好笑,就这几个三脚猫的人,和她谈追? 芊芊,走。年莹喜说着,当即拉着芊芊迈开步伐跑了起来,学武之人最先讲究的就是速度,和她比跑步,简直是自寻死路。 芊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紧,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在她的眼前迅速的交替着。 抬着年勇之的小厮们哪里想到年莹喜会跑,一愣之下也紧跟着追,可他们哪里是年莹喜的对手?没多大一会,便被前面的年莹喜累的气喘吁吁。 年勇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瞧着前面健步如飞的年莹喜,一气之下,狠狠的拍在了身边小厮的后背上,一群废物!连个傻子都追不过,赶紧给本少爷追!今儿追不到,你们都给我等着吃板子! 几个小厮一听,就算再累也不敢耽搁,再次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年莹喜余光见那几个小厮又追了过来,眉眼一转,嘴唇勾笑,稍稍缓了下自己脚下的速度,随后趁着那几个小厮眼看就要追上自己的时候,猛地站停在了原地上。 跑在前面的小厮哪里想到年莹喜会突然停住脚步,一惊之下也赶紧跟着停下,不过后面那两个小厮却不知情,扔还在跑着。 一时之间,前拥后挤,不但四个小厮人仰马翻,更是让手上的担架失去了平衡,担架上的年勇之想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担架上摔在地上。 芊芊累的弯腰不停的吸气出气,却在看见身后那扣在地上面目着地的年勇之时,仍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年莹喜挑眉,鄙夷的朝着身后一撇眼,拉着身边的芊芊起身,不屑的道,芊芊走了,只不过是一群纸糊的男人,无能!无用! 年府,正门。 年更荣不耐烦的等在门前,正想着再去派其他的小厮去催催,却见年莹喜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在年莹喜的身后,还跟着个面色焦急的小厮。 年莹春见了年莹喜,冷冷的翻了下白眼,切,只不过是个出来充数的,要是我都没脸出来。 安支梅拉了下年莹春,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说话,现在不光有年更荣,更是还有许多外人在场,搞不好一个不好听的话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面,自己这狠毒继母的名号,就坐实了。 小厮在年更荣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年更荣拧起了浓眉,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自己则上前一步,招呼着正背对着年府看街景的于文泽,于大人实不相瞒,老夫的大儿子患病在床,如今派人传了半天,仍是不得转醒,还请于大人见谅。 回身的于文泽摆了摆手,无碍。侧眸见一面带白纱的女子站在府门口,掂量着自己手中的圣旨,于文泽并没有先行展开,而是走了几步跃过年更荣,直接来到了年莹喜的面前,带着恭敬的小心开口询问,这位可是年家二小姐? 年莹喜以为是自己的遮面,才将于文泽给引了过来,为了免生事端,不禁解释道,小女确实是年莹喜,只不过近日感染风寒,所以才遮面相迎,还望大人见谅。 年莹喜的一声承认,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有的人甚至是大胆的走出了几步,为的就是想见一见这位被退婚了三十多次的女子。 她就是年家那个被退了三十多次婚的二小姐啊! 估计是长得其丑无比,所以才带着面纱出来见人! 依我看啊!不光是长得丑,更多的是怕别人认出来以后不好做人,所以才挡着脸的! 一声接着一声嘲笑的话语,从众人的嘴里不停的砸向了年府的正门,年更荣拧眉脸脸色沉了下来,安支梅却拉着年莹春在一边窃喜,芊芊忍不住的浑身颤抖,年莹喜则拉紧了一下芊芊的手,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于文泽没想到年莹喜竟然有如此镇定的心态,暗自刮目相看的同时,低咳了一声,一边制止了人群中的切切私语,一边慢慢的打开了手中的圣旨。 圣旨打开的同时,不光是年府上下的所有人,就连围在年府附近的百姓,都跟着跪下了身子,尊敬而畏惧的低下了头。 第四十八章 两个婚娶齐进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年副都统年更荣之女年莹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特将汝钦点为宣国皇后,封号嘉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设封后大典。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圣旨读完,附近围观的百姓,简直是惊炸了锅,谁都无法想象,这个一直被人瞧不起的傻子二小姐,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皇后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个被无数人退了婚的年家二小姐,竟然成了咱们宣国的皇后? 嘘!你小声点,人家仅是不同往日,现在人家可是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要了你的脑袋,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天呐!她竟然成了皇后! 真想不到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 第57页 安支梅刚刚窃喜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不敢置信的朝着跪在另一边的年莹喜看了过去,被她从小压迫到大的一个女人,竟然就这么的当上了一国之后,她的一颗心就像是沉浸了无底的深渊之中,怎么也拉不上来了。 年莹春一脸妒火的咬牙切齿,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裙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婚嫁一同进了府门,自己就要嫁给一个瘫子,而那个从小被她欺负到大的年莹喜,就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后,她不服气!不服气!、李连生垂着头,懊恼的在心里惋惜,他本来还想借着今天的机会,与年更荣谈一谈李沛与年莹喜的婚事,哪想人家年莹喜竟然是皇后的命,看来这次连开口都免了。 年更荣没想到自己这道圣旨还真按照自己的话来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开心才是,可此刻的他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很是疑惑,于文泽的府邸他一直派人监视着,这圣旨从颁布下来的那一日,便一直由于文泽看管着,而且这段时间私下里宣逸宁也并未找过于文泽,所以说这圣旨觉不可能是后改的。 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波澜不惊的年莹喜身上,年更荣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其中的玄机,怎么宣逸宁就选了她为皇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面对众人的你一眼我一语,读完圣旨的于文泽恭敬的一笑,亲自弯腰伸手,将地上的年莹喜给扶了起来,并将圣旨交予在她的手上,今儿早上皇上派人来通传,说是一个月之后,便来接皇后娘娘进宫,还请皇后娘娘早些准备着才是。 年莹喜一边起身,一边暗自磨牙,这宣逸宁还真是会提前给自己找麻烦,晚点立这个破皇后会死吗?这下好了,想必她以后想干嘛,都要更加的小心才是了。 拉起已经石化掉的芊芊,年莹喜将圣旨转放在了她的手中,抬眸朝着于文泽淡然一笑,这是自然,劳烦于大人一路辛苦了。 于文泽没想到年莹喜接了圣旨,还是这般的客气,赶忙陪着笑,能为皇上与皇后娘娘办事,是下官的服气,天色不早,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年莹喜点了点头,于大人好走。 于文泽后退三步,甩了两下自己的朝袖,单膝下跪,嗓音洪亮的道,皇后娘娘凤泽福绵!下官告退! 随着于文泽的跪安,跟在于文泽身后的士兵也都整齐的跪在了地上,朝着石阶上的年莹喜跪拜,皇后娘娘凤泽福绵! 周围的百姓虽说心里差异,但毕竟现在年莹喜的身份已经是皇后无疑,哪里是他们质疑的了的? 见人家当官的都跪下了,这些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急忙下跪,均磕头跟着齐声喊道,皇后娘娘凤泽福绵!皇后娘娘凤泽福绵! 一时间,街道上,府门口,除了年莹喜与芊芊是站着的以外,其他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这一刻,年莹喜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才伸出手臂,淡淡的道,都起来吧。 随着年莹喜的话落,下面的人才慢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于文泽后退几步,转身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朝着街道的另一边走远了。 见于文泽走了,年莹喜才转身走到了年更荣的身前,对上年更荣打量的目光,轻轻的一笑,爹爹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女儿讲? 年更荣一愣,扫了一眼另一边的李连生,只能恭敬委婉的道,皇后娘娘千金之身,怎容久站?还请皇后娘娘先行回府休息,老夫一会定亲自前去。 年莹喜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芊芊走到府门边,路过安支梅母女身边的时候,见这母女二人还跪在地上,笑了一下,直接无视掉,带着芊芊迈过门槛,朝着府里走了进去。 年莹春不服气的想要起身还嘴,却被身边的安支梅死死的拉在了身边,人家现在年莹喜已经是皇后了,岂能是她们俩再能放肆的了? 你们也起来吧。年莹喜走后,年更荣淡淡的扫了一眼安支梅母女,转身对着李连生伸手做了个请,便自己先行进了院子。 安支梅拉着年莹春站起身子,一直等到李连生跟进了府门,又大概吩咐了一下门口的小厮将聘礼搬进去,才央央的也跟了进去。 为在四周的百姓见年府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哄而散,逛街的逛街,做买卖的做买卖,吆喝的吆喝,都该干嘛干嘛去了。街角的不远处,将刚刚一切看在眼中的于淑兰,仍旧有些呆愣的回不过来神,她不过是想过赶个大早出门买点首饰,怎么就撞上了这么刺眼的一幕?那个以前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傻子怎么就成了皇后了? 王妃,刚刚那个还是年家的小傻子吗?于淑兰身边的碧荷小声问道,倒不是她没看清,而是实在无法相信,刚刚自己看见的事实。 被碧荷的一句话换回了神,于淑兰瞧了瞧热闹的左右,恼怒的低声训斥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人家现在是宣国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你一个丫鬟能污蔑的? 碧荷没想到于淑兰会为了一个傻子训斥自己,顿时心生委屈,不甘心的低下了头,王妃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算了,你赶紧随我回府,我有事交代你去做。于淑兰说着,直接转身朝着司南王府的方向走了回去。 -- 第58页 碧荷一个呆愣,赶忙小跑着追上,虽然满心的疑惑,却不敢再多问出口。 司南王府。 硕大的司南王府,景色是出奇的优美,前院是假山嶙峋,后院是碧水楼台,就连连接在各个院子与大厅之间的长廊,都是精致典雅,雕阑绣阚。 刚刚用过早膳的宣雨辰,悠哉的靠在花园之中的躺椅上,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托着鸟笼,时不时的吹上几声口哨,逗逗笼子里的百灵,再喝上几口茶水,笑听着那百灵欢快鸣叫,这样的场景,岂是一个逍遥自在所能囊括? 一阵掺杂的脚步声,由着远处传了过来,正逗着百灵鸟的宣雨辰侧某一看,见竟是刚刚出门没多久的于淑兰领着丫鬟碧荷,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路过此处的于淑兰也没想到这个时间宣雨辰会在,忙敛了敛自己着急的神情,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朝着宣雨辰走了过去,与身边的碧荷一起朝着宣雨辰福了个身,臣妾,奴婢,见过王爷。 宣雨辰自然没放过刚刚于淑兰脸上那变换交替的神情,笑着让两个人起了身,又拉着于淑兰坐在了自己身边,才慢悠悠的道,不知道兰儿在焦急着什么? 于淑兰懵了一下,不敢在宣雨辰面前撒谎的她,只能如实道来,刚刚臣妾带着碧荷路过年府,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大小喜相撞之事,一是年家三小姐嫁与李府公子为小喜,二则是年家三小姐被立为皇后之大喜。瞄了面无表情的下宣雨辰,于淑兰接着又道,臣妾虽然不经常出门走动,倒也与年家姐妹关系要好,所以臣妾这是赶着回来安排一下,看到底要送点什么好。 宣雨辰心里有数,倒也不惊,幻想着宣逸宁震惊的样子,幸灾乐祸的悠了悠手里的鸟笼子,确实是双喜临门啊,只不过要怪就只怪我这个皇兄晚了些,虽然看上了年莹春,却没想到年更荣竟然提前将人指给了李连生,这年更荣无奈之下,自然是将年莹喜拉上来代替。 王爷何出此言?于淑兰撞了撞胆子,诧异的道,今儿臣妾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皇上的圣旨上清清楚楚写的是年莹喜的名字,而并非年莹春啊? 咣当!一声,刚刚还悠晃在半空中的鸟笼子,掉在了地上,惊得笼子里面的白灵鸟,撞着笼子四处乱飞了起来。 没有了刚刚的悠哉自乐,此刻的宣雨辰面目狰狞,一场严肃,俯身拉住于淑兰的手腕,死死的握紧,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碧荷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硕硕的发抖。 本就畏惧于他的于淑兰虽然害怕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却还是忍着手腕麻酥的疼痛,再次小声的将刚刚话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在于淑兰说完第二遍的同时,宣雨辰忽然暴呵的起身,不但挥舞双臂推翻了石桌上的精致糕点,更是一脚将地上的鸟笼子踢出了一米多远。 第四十九章 隐藏的暴虐 于淑兰一个哆嗦,看着暴躁的宣雨辰犹豫了再三,才颤颤巍巍的小声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听见于淑兰的声音,宣雨辰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睁着通红的双眸,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大掌一握,拉紧了于淑兰的衣领,异常狰狞的咬牙切齿,明明是本王的东西,凭什么要被别人说拿走就拿走?世间上那么多女子,为何他非要挑上年莹喜? 于淑兰战战兢兢,忍着脖子上不断袭来的窒息感,磕磕巴巴的张开了唇,可,可是,那,那年莹喜王爷不是根本就没放在过心上么? 宣雨辰听罢,露出一抹残忍很绝的笑,只要是本王的东西,别人就休想拿走!就算本王亲手毁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手!说着,大掌加重力道,根根青筋暴露在手背之上。 巨大的惊恐,让于淑兰心惊胆战,嗓子的不断勒紧,让她窒息的想要干呕,双眼微微向上翻起,脑海里混沌一片。 其实于淑兰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躁的宣雨辰,这也是于淑兰一直畏惧着宣雨辰的原因,只不过她没想到,就算她再怎么隐忍,都无法遮盖住宣雨辰暴力的事实,而这些暴力还在以她惊恐的速度,与日俱增着。 跪在一边的碧荷到底是于淑兰的陪嫁丫鬟,见自己小姐已经快要没了气息,哪里还顾忌的了自己的那些害怕?赶忙跪着身子蹭上去几步,拉住宣雨辰的袖子哭饶了起来,王爷您快松手啊!您这样会掐死王妃的!王爷! 碧荷的哭声,让宣雨辰恢复了一些理智,垂眸见于淑兰当真快要没了生气,当即一个推松,将于淑兰仍在了地上。宣雨辰虽然总是凌虐于于淑兰,但还没想过要了于淑兰的命,他虽然贵为王爷,但也是怕一些是非言论,他不希望他完美的形象因为他的暴躁而声名狼藉,这也是他一直不花天酒地,不三妻四妾,只娶于淑兰自己的原因。 他喜欢那种万人敬仰,人人称赞所带来的满足感,这当然也是他想要宣逸宁身下那把龙椅,最关键的原因。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跪在地上的碧荷,不停的用手给于淑兰顺着气。 咳咳咳咳咳咳瘫软在地上的于淑兰不停的咳嗽着,想着刚刚宣雨辰那如魔鬼般的话,她就觉得自己遍体生寒,可是心寒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担忧,因为她想起了那日宣雨辰看着年莹喜露出的惊讶目光。 -- 第59页 她虽然每日遭受着别人不知道的凌虐,但好歹在外人的眼里,她是司南王的王妃,宣雨辰唯一的女人,可如果宣雨辰当真咽不下这口气,而与一直倾慕于他的年莹喜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苟且的话,那她当真就悲哀到家了。顺着自己胸前的这双小手看上去,当于淑兰看见碧荷那张清秀干净的小脸时,闭上眼睛狠了狠心,反正男人都是喜欢新鲜的,而且宣雨辰就算要找年莹喜,也是为了一时的争口气而已,所以与其让宣雨辰找年莹喜,她倒是甘愿将一个自己可以摆布的人,亲手扔到宣雨辰的床上! 想到了这里,于淑兰一改刚刚的惊恐,慢慢由着身边的碧荷扶起了身子,勾着媚笑走到了宣雨辰的身边,王爷如此动怒,对身子可不好,臣妾听闻一个民间偏方,不但可以去了王爷的火气,还能让王爷通体顺畅,不知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宣雨辰轻抬了一下长眉,眼神里写着满满的不屑,以前他生气的时候,还能拿着于淑兰的身子发泄,现在他已经与她成亲了三年,不要说是她再玩什么花样挑逗于他,恐怕就是她扒下一层皮来,他也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于淑兰被宣雨辰眼里的不屑,狠狠的刺了下心脏,缓了口气忍下心中的刺痛,仍旧面带笑容的道,这个等王爷一会来了不就知道了么?臣妾保证,一定不负王爷所望。 宣雨辰一笑,希望如此。随后趁着于淑兰转身的时候又道,兰儿最好心里有数,如果让本王失望了,你知道代价是什么。 已经转身的于淑兰身子一顿,点了点头,带着碧荷匆匆离开了花园。 一路上,于淑兰一句话都没有,脸上挂着的冰冷面色,不光是让她身边的碧荷都小心的喘气,更是让来回路过的小厮丫鬟都望而生畏。 回到了自己的淑兰院,碧荷想着于淑兰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不免将于淑兰送进了屋子里之后,转身又去厨房张罗饭菜。 碧荷走后,于淑兰打开自己装衣服的柜子,从柜子的最底层,摸出了一个小纸包,这包是她前几日派小厮出门特意购买的,当时也没多想,只不过是怕以后有个不时之需,却不想才过了几天,便派上了用场。 关上柜子,于淑兰将那小纸包里面的倒在了茶壶里,均匀的晃动了几下,便倒出了一杯,闻了闻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这才松了口气的挨着圆桌坐下了身子。 说实话她也不想打碧荷的主意,但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不过就算是有第二个人选的话,她想她还是选择碧荷的,毕竟碧荷从小就跟在她的身边,对她的话一向言听计从,所以就算有朝一日碧荷真的因为今日的事情,成了宣雨辰的一个小妾,她也不担心碧荷会抢宠,因为碧荷不敢。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茶杯,于淑兰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碧荷啊碧荷,你可莫要怪我狠心,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这事,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爹娘,将你从小就卖到了我的身边,是他们当初的狠心,才有了你今天的下场。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院子传了过来,于淑兰听见声音,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装作愁眉不展的望着屋角的一处发呆。 小姐定是饿了吧?碧荷说着,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托盘走进了屋中,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指着那上面的千层酥道,这千层酥是刚刚烤好的,奴婢记得小姐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小姐赶紧趁热尝尝。 于淑兰听着声音,像模像样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还带着热气的千层酥,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筷子,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个下了的茶杯,想必你刚刚也吓坏了吧?又跑了这么久,喝杯茶消消暑,大热的天中暑了可不好。 谢谢王妃!碧荷激动的眼圈红了红,她跟了于淑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对自己露出如此关心的笑意,一时被感动冲昏脑袋的她甚至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接过那茶杯便喝了起来。 亲眼看着碧荷将茶水喝光,于淑兰也不再说话,而是转身专心的吃起了桌子上的食物。 碧荷将茶杯放回在了桌子上,像是往常的一样的安静站在一边,等待这于淑兰吃完早膳收拾碗筷。 可是没过多久,碧荷便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的,看什么东西都开始有了重影,想着晃晃脑袋能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些,却没想到这一晃,竟然眼前一黑的倒在了地上。 见碧荷倒在了地上,于淑兰先是用脚踢了踢,见碧荷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才起身弯腰,拖着碧荷的身子,将碧荷一路从厅里拖到了内屋。 于淑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昏死的碧荷搬到了床上,擦了擦面颊的汗,见碧荷身上穿着侍女统一的着装,又转身走到了自己的衣柜前,刚想拿出一件像样的衣服出来,却在看见衣柜里挂着的一排肚兜,和隐藏在肚兜之中的那一捆红绳时,改变了主意。 半个时辰后,等宣雨辰晃着步子走进于淑兰院时,于淑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见宣雨辰走了进来,于淑兰赶紧笑着上前,朝着宣雨辰福了下身子,王爷。 宣雨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于淑兰起身,大致的望了一圈他再熟悉不过的屋子,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那桌子上吃到一半的早膳上,拧眉道,兰儿指的惊喜,难道只是这白粥与薄饼不成? -- 第60页 当然不是。于淑兰说着,拉上了宣雨辰的手臂,等带着他一同走进了内屋,才伸手指着那散落床幔的大床又道,臣妾给王爷的惊喜,在那里。 宣雨辰狐疑的侧眼看了一下陪着笑脸的于淑兰,才垂下了手臂,大步朝着那大床走去。 看着宣雨辰的背影,于淑兰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下来,忍着不甘心与无奈,转身悄悄走出了内屋,简单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出了自己的院子。 反正她听着那声音也是心烦,还不如借着这个时候避去,而且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本来想交给碧荷去办的,现在看来也只有自己出面了。 屋内的宣雨辰盯着那床幔半晌,才伸出手臂掀起了拖地的床幔,刚刚还无所味趣的眸子,在看见床上红绳捆绑,只着肚兜,闭眼昏睡的碧荷时,猛地亮了起来,心知肚明是于淑兰所安排的宣雨辰,哪里还在乎身后的于淑兰在不在屋子里?他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便带着野兽般贪婪的目光,一个扑身,扑进了床幔里的大床之上。 第五十章 为何要和谐 二小姐,老爷交代了,现在虽然是夏天,可这柴房也是潮湿阴冷,对二小姐的身体很不好,所以特意派奴婢们前来,让奴婢们伺候着二小姐搬去东侧的一处新修好的院子里。 二小姐,老爷交代了,说是从今日开始,二小姐想吃什么,可以随时让您的丫鬟去大厨房吩咐。 整整的一个早上,年莹喜都是在不断的二小姐与一声又一声的老爷交代之中渡过的,看着进进出出传话搬东西的小厮丫鬟,年莹喜嗤笑的看向了窗外,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自己就由无人问津,变成了高高在上,而这些个当下人的,也都是从冷漠白眼,转变成了刻意讨好。 喝了口手中的茶水年莹喜叹了口:这人啊,真真的是比现实还让人感到无奈。 芊芊在屋子里跟着其他笑丫鬟忙的不亦乐乎,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过就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砸到了年莹喜的头上,而她也能跟着年莹喜飞上枝头,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 二小姐在么?又是一声询问,从门口传进了屋子里。 年莹喜放下茶杯朝着门口一望,以为又是什么老爷交代,却不想这一打眼,竟然看见王婉修院子里的贴身大丫鬟紫蝶,提着裙子迈进了门槛。 这不是紫蝶丫头么。年莹喜看着总是一身翠绿色长裙的紫蝶,淡笑着算是打了招呼,不似刚刚对其他下人的爱答不理。 其实她这么做,倒也不是因为紫蝶是王婉修身边的人,她就要去讨好什么,而是这个紫蝶虽然很受王婉修的疼爱,不过却从来没有什么势利眼的架子,为人倒也随和,所谓桥归桥,路归路,人家也没和她有过交集恩怨,她也犯不着跟人家横眉冷对的。 紫蝶一愣,也跟着面上带起了微笑,朝着年莹喜微微的福了下身子,客气委婉的道,奴婢刚刚随着老夫人回到府中,便听闻了二小姐这天赐的喜事,老夫人喜不胜喜,甚至是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忙着唤奴婢过来通传二小姐,让二小姐去修苑一聚。 这个紫蝶除了必要的出门,一般的时间都是跟在王婉修的身边,陪着王婉修一起吃斋念佛,所以她对年莹喜的印象简直少之又少,只是听闻过年家有个二小姐,不受宠不讨喜,还有些痴傻。 就这次的见面,其实也是紫蝶刚刚随着王婉修回府,便听说了这个不受宠的傻子二小姐成了皇后,惊讶的同时,正好王婉修叫她来给年莹喜传话,她这才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到年莹喜。 她来之前,一直以为这年莹喜一定是一个阴阳怪气的人,或是一个精神失常颠颠痴痴的人,不想见了面,这年莹喜不但不颠痴,反而对她笑面相迎,让她一下子对这个二小姐而产生了好感。年莹喜没想到这个紫蝶竟然是个如此能说会道之人,果然王婉修亲手出来的丫头就是不一样,单单是说句话,便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暗自留了个心,年莹喜点头,先是招呼着一边的芊芊看紧了那些下人,才转头又道,那就麻烦紫蝶丫头带路了。既然王婉修想要找她去,她为何不给个面子?而且她现在贵为一国之后,却比街边的乞丐还要寒酸,这次去,她怎么也要从王婉修的手里扣出点银子来。 二小姐客气了。紫蝶笑着应了声,先出了门,走在年莹喜两步前的位置,为年莹喜带起了路。 修苑。 昏暗的屋子里,王婉修靠坐在软榻上,闭目滚动着手中的佛珠,香炉里的佛香还在慢慢的燃烧着,平时这总是能让王婉修安心凝神的香料,此刻对她却是毫无作用。 她不过是带着紫蝶去了一趟大理寺,却没想到这短短的几日,整个年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年莹春被下嫁了李连生的二儿子,后是年莹喜被立为了当今宣国的皇后,如果说年莹春的事情,她可以通过年更荣而知情的话,那么年莹喜的事情,她要去问谁? 到了今时今日,王婉修似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好像自从上次年莹喜帮安支梅求情的时候,似乎就有所改变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无心察觉,只当是自己的一时错觉,如今想起来,也许一直在年府之中养光蹈晦的那个人,就是年莹喜,不然立后的事情又要从何说起?她不是三岁的孩子,根本不相信皇帝能脑袋一热选了年莹喜当这个宣国的皇后,如今皇帝年轻有为,又是在六国之中出了名的英俊,不要说是宣国各个大臣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弄进皇宫当这个皇后,就是其他各个友好国,哪个又不是脑袋削尖的想让本国的公主,成为宣帝身边的一位良辰佳伴? -- 第61页 如此炙手的一个位置,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了宣国文明的一个傻小姐,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的。 况且她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宣帝,虽然只是皇家设宴的远远一望,可她怎么也无法忘掉,那个时候才十七的宣逸宁,眼里的那份沉着于自持,那是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沉着,就好像这个少年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被老天赋予了一种特殊的认可。 现在,年莹喜马上就要进入皇宫,她不指着这个年莹喜能够帮托年更荣稳固地位,只求年莹喜不要刻意的报复年家才好。 当然,这是今儿她派紫蝶唤年莹喜来的原因,她希望能通过一些额外的金银或者东西,让年莹喜放过年家一马。 这么多年,年莹喜在这个年家吃的苦,遭受的白眼与讥讽,是她想要细数都无法查清的,也可能一直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有一丝后悔了,后悔了当年对年莹喜的不管不问,也后悔了自己的不做声响,助长了安支梅欺凌年莹喜的火焰。 老夫人,二小姐到了。 随着门口紫蝶的一声轻轻敲门,闭目在软榻之上的王婉修睁开了眼睛,暗自的叹了口气,换上了以往严肃的表情,才淡淡的回应道,让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年莹喜迈步走了进来,门口的紫蝶一直到年莹喜的身影走进了厅中,才轻轻的关上房门,转身离开了。 喜丫头,坐吧。王婉修看着走进来的年莹喜,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矮桌,示意让她坐在自己的另一侧,而不是自己的对面。 年莹喜倒是没想到王婉修竟然会让她坐上软榻,毕竟她和王婉修算是隔辈人,按照礼节是应该坐在王婉修的对面才是,不过既然王婉修示好,她也没必要拿娇,点了点头,登上木阶,坐在了王婉修的身侧。 喜丫头。王婉修侧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看着年莹喜的眼睛,轻声开口,你可知道养光蹈晦这四个字,如何书写? 年莹喜眉眼一转,不畏惧的也盯上了王婉修的眸子,笑了出来,老奶奶这话说的可有些深奥了呢。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还说的真对,王婉修从知道了她立后的消息到现在,最多不过半个时辰而已,竟然已经开始质疑她了。 深奥么?王婉修垂眸将矮桌上的茶壶拿了起来,看着那倾泻在杯子里的茶水,不紧不慢的道,我倒是认为,喜丫头不但能将这四个字书写出来,而且还敢保证,这四个字在喜丫头的笔下,一定是铿锵有力,坚韧不屈。 小喜有几斤几两,老奶奶还不清楚么?如今这般说,不是折煞小喜么。年莹喜说着,伸手拦住了王婉修的动作,王婉修怎么说几年也要七十有余,她虽然讨厌年家的嘴脸,却还没仗势欺人到连长幼都不分,让年迈的长辈给自己倒茶。 当然,这杯茶她也不是受不起,而是不想喝,她根本就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年家人,又何谈的喝人家这杯茶? 王婉修见年莹喜竟然直接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心里一沉,想了想放下茶杯,索性将话挑明了说,喜丫头,我知道你可能对年家人有些意见,但怎么说,也是年家将你抚养成人的,佛家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你能明白。想了想,王婉修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过直接,不禁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喜丫头要是以后需要外力的帮助,年家还是会伸出援手的,无论是钱力还是物力,毕竟在后宫之中,也许需要拉拢人脉的。 年莹喜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却已经冰冷一片,刚刚还想挖点银子出来的注意,瞬间消失在脑海,懒得再在这里听这些镶了金边的话,起身冷冷的一笑,老奶奶的话,小喜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年府大到主子,下到奴才,每个人对我如何,老奶奶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是,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老奶奶不是应该说给我听,而是应该说给每个年府的人来听。说着,走下木台,就要出门。 年莹喜!王婉修见年莹喜对年家的意见如此之大,导致了现在的软硬不吃,不禁改下了狠话,你就不怕没有了本家的撑腰,就算你当上了皇后,也不会坐的太踏实么? 走到门口的年莹喜顿了下脚步,回眸讥讽的一笑,怕?怕什么?如果我要是懂得害怕,老奶奶觉得我还能像现在如此的与您对话么?带着微笑直接转身,这次她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出门遇草包 二小姐好。过来给王婉修送账本的王胜子,见年莹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忙着前了几步走到年莹喜的身边,做了个辑。 年莹喜一见是王胜子,不禁吸了吸鼻子,一阵浓重的胭脂味传进了鼻息,年莹喜笑了,看来这个王胜子的相好也不单单只是安支梅一人么,这次身上的胭脂味如此刺鼻,而安支梅对胭脂与穿戴上,甚至挑剔,所以这样味道,绝对不会是安支梅身上的。 王胜子等了半天,也不见年莹喜让自己起身,便自己直起了身子,抬眼见年莹喜正看着他似笑非笑,不免有些不耐烦了,瞧了瞧年莹喜身后紧闭的屋门,带着点幸灾乐祸再次开口道,莫不是二小姐又闯了什么祸事?引得老夫人一回来就将二小姐给传了过来? -- 第62页 年莹喜面对王胜子的话,仍旧不言不语,只是抿唇微笑,她本来以为这个王胜子能除此周旋在年府的众人之间,一定有着过人的忍耐力与算计,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她只不过是笑了笑,他便如此的不耐烦起来。 见年莹喜还是如此,王胜子最后一点的耐心也耗尽了,心说: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自己又何必再对一个傻子彬彬有礼? 小傻子。王胜子降低了声音,围着年莹喜转了一圈,用眼角扫着年莹喜的周身,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年莹喜那纤细的腰肢上,吧唧吧唧了嘴,虽然你长相一般,不过这身材还是不错的,不然你就跟了我如何?我保证以后你能吃上一口热乎饭,也再也不用遭人白眼。 听着王胜子的话,年莹喜心里都乐翻天了,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被立后的事情,摸了摸自己面颊上的白纱,年莹喜正想吓唬吓唬他走人,却在转身时,无意看见了一抹躲在树后的影子。 那抹影子虽然在她转身的时候,迅速的躲到了树后,却还是让年莹喜给看了个清楚,想了想那树后的影子,年莹喜眉眼一转,改变了刚刚的想法,再次转身走到了王胜子的身边,轻轻掂起了脚尖,对上了王胜子的耳朵,不知道王先生所谓的跟了你,是怎么个跟法? 王胜子被年莹喜说话的气息,吹得下腹一阵阵燥热,如今又听年莹喜话里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当即欣喜的眼睛都跟着冒起了绿光,自然是让你同我在床上,了 王先生?一声带着惊讶的声音,由着王胜子的身后传来,听见声音的王胜子身子一僵,赶忙换上了以往温和的笑脸,回身做辑,紫蝶姑娘。 站在一边的年莹喜其实在刚刚就已经听见了紫蝶的脚步声,不过她实在是想刺激刺激躲在树后的那个影子,所以才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继续与王胜子周旋。 紫蝶见年莹喜也在,直接跃过了王胜子,朝着年莹喜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子道,没想到二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还好紫蝶赶上了。 年莹喜伸手将紫蝶扶了起来,面带微笑,紫蝶姑娘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紫蝶摇了摇头,就是想着二小姐被立后的事情,紫蝶还没来得急说声恭喜。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才刚见了年莹喜,却对年莹喜这个人异常的喜欢。 还没等年莹喜开口,身边便传来了扑通的一声,年莹喜与紫蝶一起侧眼看了过去,竟然见刚刚还一脸贼笑的王胜子,此刻竟然满是惊恐的跪倒在了地上。 王先生这是怎么了?紫蝶一脸的诧异,伸手便要将地上的王胜子扶起来。 随着紫蝶扶着手臂的力道,王胜子颤颤巍巍的起身,想了想紫蝶刚刚的话,仍是不敢相信的问道,紫蝶姑娘刚刚说什么立后? 想必是王先生又跟着账房先生出门记账去了吧?难怪不之情。紫蝶说着,抿唇一笑,今儿早上皇上刚刚下的圣旨,已经立了二小姐为宣国的皇后,择日二小姐就要进宫了。 紫蝶的话,像是一枚炸弹一样,炸的王胜子脑袋轰轰作响,想着自己刚刚那些混账话,不禁双腿又是一软,再次瘫坐在了地上。 年莹喜瞧了瞧地上已经瘫软成泥的王胜子,好笑的收回目光,抬眸朝着紫蝶笑了笑,转身走出了修苑,估计刚刚紫蝶的话足够王胜子三天起不来床的了,不过就是一个草包男人罢了,根本犯不着浪费自己时间去亲自吓唬。 一直到年莹喜走出院子了许久,紫蝶才再次将地上的王胜子搀扶了起来,带着他一同走进了王婉修的屋子里。 路过院子外的一排大树时,年莹喜望着其中一棵树,身子顿了下,冷冷的发出了一声笑,才继续迈着步子,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回去。 躲在树后的安支梅双目喷火,死死的攥着手中的丝帕,看着年莹喜悠哉远去的身影,狠狠的在心里磨牙:年莹喜这个贱人!竟然敢朝着她的男人故作媚态,皇后就了不起了么?只要还没册封,就不算皇后! 想到这里,安支梅一改刚刚的咬牙切齿,换上了一副冷厉的笑容,年莹喜,如果我在你册封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永远都无法说话,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去当这个皇后! 年莹喜一路朝着年府的东侧走过去,说实话她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来到东侧,不同于她西侧的那边,东侧这里鸟语花香,柳树成荫,两处相比较之下,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芊芊陪着其他丫鬟收拾完东西,怕年莹喜找不到新院子,便等在十字路口的树荫下,见年莹喜从着远处走了过来,笑着跑了过去,小姐,咱们的新院子可气派了。 年莹喜无奈,看着芊芊脸上挂着的喜出望外,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还真是单纯,才不过是换了个院子,就激动成了这样,这要是过几日你随我进宫,会不会食不知味,寝不能寐? 芊芊一愣,眼睛瞪得溜圆,小姐您真要带着我一起进宫? 不然呢?年莹喜拉着她的手一边朝着院子的方向走,一边好笑的道,既然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了,我不带你走,恐怕会被天打雷劈的。 -- 第63页 小姐。芊芊跺脚,您就不能正经片刻么? 年莹喜想着前几日宣逸宁的交代,不免当真收起了玩笑,沉了沉声音,正经事还真不是没有,你过几日随着我去司南王府一趟。 芊芊听完,眼中闪过了一抹疼痛又留恋的光,随后不大情愿的问,小姐去那做什么? 将芊芊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年莹喜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些小事,去了你就知道了,还有 没等年莹喜把剩下的话说下去,后边便响起了丫鬟的声音,二小姐且等等,司南王妃想要见见二小姐。 ?年莹喜带着诧异的回头,看了眼刚刚跑过来的丫鬟,淡淡的问,她人呢? 奴婢见二小姐没在院子,便先行带着司南王妃去了前厅等着。小丫鬟老实的回答。 你去将她带到我的院子来吧。年莹喜说完,领着芊芊先行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屋子,芊芊一边给年莹喜倒着水,一边开心的笑,司南王妃果真是个好人,小姐刚刚被封了皇后,司南王妃便来给小姐道喜了。 接过了茶水,年莹喜轻声吩咐,芊芊,你去让厨房做点点心过来,我肚子有些饿了。 芊芊虽然也想见于淑兰,但在她的心里年莹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就算有点不舍得走,却哈市点头放下茶壶,走出了屋子。 看着芊芊消失在院子里的身影,年莹喜放下茶杯冷笑,如果于淑兰要算得上是好人的话,想必年家的这群乌合之众,都可以称得上是良民了,只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让芊芊知道,毕竟于淑兰是这个丫头心里屈指可数的好人。 芊芊刚走没多久,刚刚过来传话的那个小丫头,便带着于淑兰走进了院子,将于淑兰带上了台阶,小丫头才转身离去,留下于淑兰自己,站在了房门边上。 因为是开着门,所以年莹喜连起身都不用,笑望着门口的于淑兰,不冷不热的开口,司南王妃进来吧。 于淑兰紧了紧自己的神情,迈过门槛走进屋子,看着脸上围着白纱的年莹喜,很是熟络的笑了起来,二小姐可当真是好福气,只不过等过几日二小姐一旦进宫,我就是想看看妹妹,恐怕都是难上加难了。 年莹喜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让于淑兰坐下,脸上的笑意更浓,口气却仍旧保持疏远,司南王妃一向家事繁忙,这点上我自然心里有数。 于淑兰见年莹喜竟然从口气到神态,俨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又想起那日在李府门口,她朝着自己做的鬼脸,当即一颗心七上八下了起来,这年莹喜该不会是撞邪了吧?不然怎么就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司南王妃很热吗?年莹喜瞧着于淑兰额头上的汗,心里好笑,她故意不装疯卖傻,就是要让于淑兰心里明白,今日的年莹喜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年莹喜了。 于淑兰挂着快要撑不住的笑脸,干脆直奔了主题,其实不瞒二小姐,那日借给妹妹的披风,是司南王亲自赏给我的,昨儿个司南王无意提起,我这才想起来披风的事情。她本不想这么快就挑明了来意,只是年莹喜的样子实在让她坐立不安,甚至比让她见了鬼都觉得害怕。 第五十二章 拼死一计 原来是想着毁尸灭迹来了啊?年莹喜垂眸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水,司南王妃说的,可是那日我淋雨所借来的披风? 于淑兰忍着心里的着急,点了点头,正是那件披风。 如果要是那件的话,可真是不巧了,因为那披风已经让我送到寺庙去开光了。年莹喜说着,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司南王妃实不相瞒,我能清醒过来,全是那披风所赐,当时我跪在司南王府的门前,只感觉从天而降一道天雷,直劈我天灵盖上,然后我就昏过去了,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本来就心慌的于淑兰,被年莹喜的口气带动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扣着桌子的边缘,身子骨不停的冒着冷汗。 我看见了阎王!年莹喜瞪圆了眼睛,说的煞有其事,而且那阎王还说,我本就无能,又被人陷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也不好交差,所以他将我的痴傻给我治好了,说是我可以不用死了,但我必须找一个替死鬼下去。 竟,竟然有此事于淑兰听得胆战心惊,想着刚刚年莹喜说要找替死鬼的事情,不免又干巴巴的开了口,那,那二小姐还真要找个替死鬼?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所以啊,当时那阎王就交代我了。年莹喜说道这里,忽然声音一变,面无表情装作阎王的样子到,害你之人,本无善心,你只需将害死你的人送来即可,这样也算是让那个人替你一死,还了陷害你的债! 于淑兰听得全神贯注,本就心里有鬼的她哪里经得住这般恐吓?随着年莹喜的话音落下,她竟然心脏一紧,身子一偏,从凳子摔了下来,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司南王妃,你还好吧?年莹喜起身,伸手拉住了她还在颤抖的手臂,当于淑兰冰凉的体温顺着手尖传达到年莹喜的身体里时,年莹喜鄙夷嗤笑,不过是一个故事,便吓成了这个德行,这么点的胆量,还想着谋算害人,真是可笑到家了。 -- 第64页 于淑兰顺着年莹喜的力道,起了几次身子才算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想着刚刚年莹喜的话,她哪敢还在这里呆下去? 既然那披风现在不在,我就先回去好了。于淑兰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年莹喜见此,也没打算挽留,只是看着于淑兰惊慌的背影,笑着喊道,不如等披风拿回来,我亲自派人给司南王妃送过去可好? 于淑兰脚下一停,那就谢谢二小姐了。说完直接出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刚刚走进院子的芊芊,正巧与于淑兰擦肩而过,见着于淑兰慌张的神情,狐疑的端着盘子走进了屋子里,小姐,司南王妃是怎么了?那样子好像见到了鬼一样的。 拿起一块刚刚烤好的糕点塞进嘴里,年莹喜不紧不慢的道,心虚自然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一会,没有什么大事就不用叫我了。 芊芊哪里明白年莹喜在说些什么?见年莹喜进了里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圆桌,便也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打盹了。 年府,福梅院。 王胜子刚刚从王婉修那里报完了账目,便被安支梅的丫鬟叫来了这里,他本还在纳闷一向谨慎的安支梅怎会挑这个时候叫自己,没想到他前脚刚一进屋子,安支梅的巴掌后脚便打在了他的脸上。 表姐这是为何?王胜子捂着脸,差异的朝着一脸怒气的安支梅望了过去。 为何?安支梅冷冷一哼,举起另一只手臂一挥,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如今你可真是胆子肥了,谁的便宜也都敢占了。 王胜子一听,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边懊恼的在心里骂了声:真他妈倒霉,一边赶紧陪上了笑脸,原来表姐是说老夫人院子里的事啊! 怎么?难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不成?安支梅眼一瞪,再次挥起了手臂。 王胜子一见,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装作一脸委屈的道,我对表姐的心可是天地可证啊!就今天在老夫人院子里,也是二小姐先和我说的话,我就是意思的回了句,没想到这二小姐竟然就这么朝着我贴了过来,表姐你也知道,二小姐现在被封为了皇后,哪里是我能拒绝的?不过还好紫蝶及时出现,那二小姐才不甘心的走了。 安支梅嗤笑一声,根本不信,人家眼看就是皇后了,为何还要对你示好?你真当你自己是潘安了不成? 王胜子当然知道,光是这么说,安支梅一定不会相信,他想,反正安支梅也不会去找年莹喜对质,索性顺口胡诌了起来,这表姐就有所不知了,那二小姐虽然屡屡对我示好,不过话里话外可都是想让表弟我将账本给她过目啊。 听到这话,安支梅神色一沉,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啊。王胜子见安支梅的口气之中有了松动,为了自己的自保,一口咬定,表弟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表姐不是? 好哇!安支梅一气之下,掀翻了软榻上的矮桌,盯着矮桌上破碎与散落在地面上的糕点和茶杯,怒极的喘了几口粗气,真看是自己要当皇后了,竟然连年家的账目都要开始插手了。 王胜子没料到自己的这套说辞,让安支梅如此动怒,不过说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再收回来,只能顺着应呵,可不是,表弟也没想到,这个二小姐平时看着不念声不念语的,实则是这般的有心机。 叩叩叩!一阵浅短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 说!安支梅不耐烦的拧眉,根本没有开门的意思。 守在门外帮安支梅把风的小丫鬟,听着屋子里的厉呵,抖了一下,掐着嗓子小声道,二夫人,刚刚奴婢见三小姐朝着二夫人的院子走来了。 王胜子一听,松了口气,年莹春来了,就算安支梅想不放他走都不行了。 知道了。安支梅说罢,朝着王胜子指了指里屋的窗子,你先从我屋里的后窗子跳出去,等我晚上再找你! 表姐若有吩咐,表弟一定随传随到。王胜子说着,一溜烟跑进了内屋,踩着凳子吭吭哧哧了半天,才从窗子上爬了出去。 与此同时,年莹春走进安支梅的屋子,见安支梅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愁眉不展,小心的迈过了地上的碎片,坐在了安支梅的身侧,娘亲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爹爹为难娘亲什么了? 哪里是你爹爹。安支梅叹气,自己这么多年狠戾的眼中,第一次蒙上了一层雾气,刚刚我听小厮说,年莹喜现在已经想要插手账房的事物了,这还没进宫呢,就这般的耀武扬威,如果真要是进了宫,哪里还能有咱们娘俩的好日子过? 又是年莹喜!年莹春听罢,直接怒不可及的一拍桌子,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的不要脸,女儿现在真想去杀了她,让她进不了皇宫,也当不成这个皇后! 年莹春的话,让安支梅在树荫后面一闪而过的想法,再次在脑海之中萌生了出来,拉紧年莹春的手腕,安支梅盯着年莹春,压低了声音道,娘也正有此意,不过咱们要想真正除了年莹喜,绝对不能硬来。 -- 第65页 年莹春现在一心就想杀了年莹喜,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谈,一听安支梅和她的想法相同,连犹豫都没有,直接问道,娘亲有什么办法? 安支梅冷冷的一笑,起身走进里屋,从床板下拿出了个白色的小瓷瓶回到了厅中,摆在了年莹唇的面前,春儿可还记得这个? 年莹春一愣,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惊呼出口,这个不是很早之前,咱们府里闹耗子,娘亲托人从外面带回来的砒霜么? 安支梅笑着点头,当然每个人都以为这砒霜都用完了,却不知我私自藏起来了一点,为的就是怕有个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果真派上了用场。 看着那白色的小瓷瓶,年莹春若有所懂的疑惑,难道娘亲是打算?说着,做了一个吃东西的手势。 安支梅满意的勾了勾唇,春儿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年府东侧,春暖苑。 年莹喜这一觉睡得很沉,要不是不断从远处传来的嘈噪声,她可能一觉就睡到明天早上去了。 睁开眼睛,年莹喜慢悠悠的起身,见紧闭窗子外面被火把晃照的通亮,起身点燃烛台推开了窗子,正想瞧一瞧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在她打开窗子的同时,一个身影顺着窗子跳了进来,还没等年莹喜看清楚,那冲进窗子的黑影便倒在了年莹喜的身上。 年莹喜一愣,伸手掀开那昏倒在自己身上之人脸上的黑色面纱,当面纱下那精致华贵的五官展现在她的眼前时,年莹喜忍不住惊呼一声,宣逸宁? 你去那边找,我带着人从这边找! 大家都仔细着点,见到刺客立即喊人! 远处不断传来零七碎八的大喊声,年莹喜先是抬眼瞧了瞧那些忽明忽暗的火把,又拧眉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人,考虑了三秒钟之后,直接伸手甩上了窗子,连拖带拽的将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的宣逸宁平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第五十三章 帝王也会受伤 缓了口气,年莹喜朝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宣逸宁望了过去,说实话,这个宣逸宁可能是年莹喜眼中最为另类的帝王,不但行迹神出鬼没,做事更是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虽然这次她不知道宣逸宁又是为了什么而夜探年府,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现在面外那些大呼小叫的下人,一定都是在抓他这位宣国的帝王。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年莹喜的思绪。 深深的呼出了口气,年莹喜故意打了个哈气,放慢脚步的渡到了门口,谁啊? 打扰二小姐休息了。门外的侍卫似乎没想到年莹喜会这么早就睡觉,歉意的同时赶忙说明了来意,年府深夜发现了刺客,有下人说见刺客朝着二小姐的院子跑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年莹喜想了想,接着道,我也是刚刚被你们的喊叫声惊醒的,想必你们这大肆的搜查,那刺客也不敢前来了,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别打扰了我的休息。 是。领头的侍卫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不过也不敢违抗她的话,大致的又朝着院子的四处望了望,才挥手喊着身后的众人,走!都跟我去另一边看看! 听着外面远去的脚步声,年莹喜松了口气,抬手正想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却在举起手臂的时候愣住了目光,不知道何时,她的手心已被鲜血染红,那些粘稠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滚动成珠,正朝着地面不断的滴答掉落。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年莹喜猛然转身走回到床边,二话不说,伸手便撕开了宣逸宁上半身的夜行衣,也就是在撕掉夜行衣的同时,年莹喜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微弱的烛光下,结实的白玉胸膛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伤痕纵横交错,最深的地方已可见白骨。 一时间,那些隐藏在夜行衣之中的伤口,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年莹喜的眼前。 再次看了看昏迷之中,宣逸宁那张失去了血色俊脸,年莹喜哪里还敢耽搁?急忙转身打开衣柜,拿出了上次李沛送来的药膏,和一些零散散的纱布,回到床边给宣逸宁做起了简单的止血与包扎。年莹喜一边处理着这些七零八碎的伤口,一边在心里画弧,这些伤口并不是刀剑的造成的,更像是逃跑或者挣扎时刮蹭到的,想着她在年家密室第一次见到宣逸宁时候的场景,年莹喜不禁暗自猜想,难不成宣逸宁又去年家的密室了?不过既然他曾经告诉她,说是那些私通他国的主要书信都在司南王的手上,那么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冒险的一趟趟探视年家的密室? 等伤口都差不多处理的差不多了,年莹喜不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再次拧起了眉头,因为她看见,就在宣逸宁左侧的肩膀上,插着一根箭羽,而那箭羽的尾部已经被外力拧断,只剩下了深深埋藏在皮肉之中的头部。仔细的瞧了瞧那已经断裂的箭尾,年莹喜目光一紧,这箭的头部一定是倒刺的结构,不然绝对不会扎进皮肉之中以后,连带起了外部的肌肤也出现了漩涡状。 倒刺,倒刺,年莹喜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在这个连手术刀都不知为何物的万恶时代,难道要用菜刀一点点的把肉切开,然后用手指头将那箭刃抠出来不成? -- 第66页 正在年莹喜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老爷安好。 二小姐可在房里? 回老爷的话,二小姐下午就已经睡下了,此刻应该是在的,奴婢也是刚刚从厨房回来,怕小姐起夜会饿,所以吩咐厨房做了点小点心。 竟然是年更荣来了?年莹喜甚至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赶紧将散落在床榻上的纱布药品往床里推了推,然后放下床幔,拖鞋上床,大被一抻,将自己与宣逸宁,还有那一堆堆的药瓶纱布,一起遮盖在了被子下面。 与此同时,芊芊推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朝着里屋走了过来,见床上的床幔依旧散落着,怕是年莹喜醒了又睡着了,不禁开口小声的询问,小姐可是醒了? 醒着的。躺在床上的年莹喜回应了一声,装作刚醒不久的样子,起身靠在了床上。 小姐要起身么?老爷来看小姐了。芊芊说着就要上前掀起床幔。 不用!年莹喜拧了拧眉,喊住了朝着自己床边走来的芊芊,我感觉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睡觉的时候着凉了,芊芊你直接领爹爹进来吧,顺便吩咐厨房给我煮碗姜汤。 是,小姐。芊芊愣了一下,转身走出了里屋。 趁着芊芊转身离开的功夫,年莹喜再次拉了拉被角,深怕露出了宣逸宁的一撮头发,或是一块衣摆。 其实她是可以找个借口让年更荣离开的,只不过她现在成为了皇后,本就让年更荣觉得不可思议了,如今年府又闹刺客,她要是在这个时候闭门不见的话,恐怕年更荣会更加的疑心自己。 年莹喜倒不是害怕年更荣会对付自己,只是担心年更荣会将今日的疑虑告知司南王,让其有所防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等她日后想要再混进司南王府查找那些书信时,可能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为了大局着想,她宁愿现在冒险见年更荣。 年更荣走进了里屋,瞧了眼床幔后面的年莹喜,浓眉拧成了一团,挨着窗边的靠椅坐在了身子,冷哼道,当真是当上了皇后了,如今就是为父想要见你一面,都这般的为难了么? 年莹喜对年更荣冷言冷语的态度早已司空见惯,笑了笑,话语里略带着抱歉,爹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女儿一觉起来感觉身子骨有些不是,所以才迟迟未起,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女儿马上就要进宫,要是感染了风寒带病进宫,要是惹的皇帝龙颜不悦,岂不是连着爹爹也要一起受罚? 年更荣一听年莹喜竟然拿帝王来压自己,虽然心里大大的不悦,可面上始终还是要装作敬畏的让下了几分,没想到小喜竟然想的如此周全。 自然爹爹教导的好。年莹喜说完想笑,却忽然看见身边的被子动了一下,心急之下,赶忙伸手拉了拉棉被,怕宣逸宁临时醒来搞不清楚状况的突然起身,不免将话题引向了重点,不再耽搁时间与年更荣绕弯子,不知道爹爹前来是有何事? 年更荣当然清楚自己与年莹喜之间的间隙,如今见年莹喜问的直接,自己也懒得再绕弯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来之前在心里打好的草稿,盯着被风时不时带动的床幔,开口道,皇宫不比自己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都要靠银子与人脉来打理,你虽为皇后,可也是初为进宫,别看你身份尊贵,可要是没有广泛的人脉与足够的银子,也是无法在后宫之中立足的 听着这些磨耳朵的陈词滥调,年莹喜直接开口打断,那么爹爹想说的是什么呢?她刚刚摸了一下宣逸宁的脉搏,已经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估计再过不久就要醒来,如果要是照着年更荣这么墨迹下去,恐怕都够宣逸宁醒过来之后,再昏过去一次的时间了。 年更荣没想到年莹喜竟然如此狂妄,正要伸手拍桌子怒斥,却想了想最终收回了手臂,毕竟他是过来和年莹喜谈条件的,如果自己先动怒的话,这事情也就没法谈了。 压低了些声音,年更荣几乎是用鼻子里哼出来的冷气,再次说道,虽然从小我并未对你上过心,不过你终究是我年家的女儿,如今你就要进宫,我又怎能置之不理?话音一转,年更荣更加低沉的道,我可以帮你疏通人脉,也可以给你足够的金银,只不过相对的,你要将皇宫里的大事小情,每日都要记录下来,到了固定的日子,我自会派人去取。 呵年莹喜听完,冷冷的一笑,不过是相互利用,又何必谈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年更荣啊年更荣,你这一子下的确实漂亮,估计要是换做其他人,巴不得与你做这个交易,只不过我年莹喜还真不稀罕,因为我根本信就不过你! 收回心底的思绪,年莹喜正要反驳拒绝,却猛地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紧,随后一双大手将自己放在被子里的手翻转朝上,而那个把着自己手腕的人,正在快速的在自己的手心上写着一个准字。 年莹喜惊讶宣逸宁醒来却不做声像的同时,更加惊讶他会同意年更荣刚刚的话,不过她惊讶归惊讶,却不打算照着宣逸宁的交代做,想想同时周旋在年更荣与宣逸宁之间都觉得累,她才不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正想着抽回自己的手腕继续拒绝年更荣,却没想到宣逸宁竟然将她的手心再次摊开,并且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再次快速的写到,同意,朕准你一个条件。 -- 第67页 条件?年莹喜先是滞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勾起了唇畔,这次她倒是觉得答应了年更荣也不错,虽然年更荣的条件她看不上眼,不过偶尔鱼肉一下宣国的帝王,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第五十四章 鱼肉帝王的代价 坐在椅子上的年更荣半天没有听见年莹喜的回复,不免失去了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起身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床幔里终于传出了年莹喜悠悠的声音,爹爹今日的话,女儿自会谨记,只是爹爹莫要忘记了银子的事情才是,爹爹也说了,在宫中不比在年家,女儿自然也是不想两手空空的进宫。 听着年莹喜的回答,年更荣脚下的步伐停了一下,知道年莹喜这算是答应了自己,刚刚堵在胸口上的火气,也顺时降下来不少,说话的语气自然跟着软了些许,只要你仔细着我交给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亏待我自己的女儿。说完,不做停留,再次抬步走出了里屋。 年莹喜坐在床上冷笑,亏待?哈哈!真是好笑,这年更荣都能狠心的让自己成为年莹春的替身,已经是灭绝了天伦人性,又何谈亏待之说?要不是宣逸宁答应拿一个条件说服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会点头同意! 宣逸宁?想起这三个字,年莹喜赶忙收敛起自己的心思,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闻年更荣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院子之中,伸手便掀开了紧盖在身上的棉被。 豁然的光亮,让刚刚躲藏在黑暗之中的宣逸宁有些不适应,紧了紧修细的长眉,宣逸宁才适应了现在的光亮,抬眸朝着年莹喜望了过去,见年莹喜也正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薄唇轻勾正要开口,却忽然觉得嗓子一紧,低低的咳了起来。 他的低咳声,让年莹喜赶紧起身下床,不但关死了窗子,又走到屋外将房门锁紧,才又折身走回到了屋中,要是放在以前,年莹喜才不会理会这低咳之声,估计就是宣逸宁将天咳嗽出来个窟窿,年家人也未必会有所察觉,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年家人此刻所有的眼睛都在围着她身上打转,她可不想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止住低咳的宣逸宁见了年莹喜一系列谨慎的动作,一向沉着的眸子里,难得的带出了些赞叹的光。 年莹喜走回到床边,将床里侧的纱布和药瓶再次划拉到了床边,想着刚刚那刺进皮肉之中的箭羽,慎重的开了口,宣逸宁,你肩膀上的那一箭必须尽快处理。那箭头上毕竟是倒刺,要是拖得时间久了,等那箭羽粘连上了血管,可就麻烦了。 宣逸宁严重的精光一滞,随后垂眸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去过,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被处理过了。 年莹喜见他低头检查伤势,以为是他在嫌弃她包扎的手法,一时来了脾气,硬邦邦的道,有人给你包扎就不错了,虽然外表看着粗糙了一点,但最起码血是止住了。她是杀手,自然习惯于紧急治疗,而且不光是她,这是每个杀手的通病,她从没见过哪个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能放下手中的枪支,慢条斯理的处理伤口。 宣逸宁好笑着坐起身子,自己不过是惊讶了一下她竟然懂医,便被她曲解成了这般模样,当真不知是该说她敏感多疑,还是该夸赞她心思够用了。 从自己堆在身后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仍在了她的手上,他仍旧保持着这份若有似无的笑意,施施然道,这是止血药,记得一会帮朕撒在伤口上。 接过药瓶的时候,年莹喜还诧异了一下,这宣逸宁果然是神奇起来足够神奇,竟然出门连止血药都带在身上,正想开口挖苦他几句,却不想被他占了先机开了口,听完了他的交代,年莹喜真真有一股子冲动,想要将这药瓶扔到地上狠狠的踩几脚,这王八蛋,还真拿自己当大爷了! 一滴血,从他肩膀上被箭羽贯穿的伤口处,慢慢的流淌了下来,看着那鲜红的颜色,年莹喜将刚刚想要爆出口的粗话咽了回去,一边单膝跪在床上,一边安慰自己:何必和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孔雀男人一般见识?而且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靠山,金主,如果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以后的那些金银珠宝,房契良田,可就变成浮云了。 宣逸宁瞧了眼神游太虚的她,语气轻柔,近似哄骗的道,你可是在腹诽朕? 年莹喜一个激灵回神,笑着打起了马虎眼呢,怎么会呢,宣孔雀话一出口,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年莹喜赶紧闭上嘴巴,装作查看伤势的,直接躲掉了宣逸宁慢慢眯起的长眼。 宣逸宁见她终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自己也不再为难,况且肩膀上的疼痛持续剧增,他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看着肌肉上那又深入了一些的箭羽,年莹喜心说:看样子只能通过外力的震动,将那已经深入皮肉的箭羽直接震射出来了,不然在耽误下去的话,真的就不好办了。 主意打定,年莹喜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没话找话的分散他的注意力,宣逸宁,你可说了给我一个条件,不会反悔吧? 宣逸宁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年莹喜说话的同时,忽然翻转手腕,抬起手臂卯足力气,一掌狠狠的拍在了宣逸宁进箭羽的伤口上,随着那箭羽射出皮肉,钉在床框上的同时,她松了口气接着又道,让我带我喜欢的人进宫服侍我。看着那并没有带出多少血的箭头,年莹喜暗自庆幸,看样子是没刺破血管。 -- 第68页 肩膀上的猛然一疼,让宣逸宁拧起了眉头,其实在她刚刚转动手腕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她想要干嘛,只是他心里更清楚这是唯一的办法,所以便不动声色,任由她动手,直到那箭羽钉在了床框上,他的身体才跟着放松了下来。 忍着余痛的宣逸宁抬眸朝着她望去,当她那狡黠的笑容入进了他的眼时,他淡然的轻动薄唇,既然这是你的条件,朕自然准许,只不过他声音一停,看着她那同样定格在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的再次开口,你院子里的侍卫,必须要从朕的人里挑选。 我了个擦!年莹喜登时咬牙切齿,宣逸宁,你还真是无耻,竟然话里有话和我玩文字游戏!她也不傻,自然懂得他说要在他身边挑侍卫的意思,这不是摆明的想要继续监视她的活动么。 宣逸宁笑的悠然自得,指了指自己还在流血的肩膀,这里,该上药了。 噗噗噗!年莹喜气的心都蹿起了火苗,不过只能咬牙切的拉过宣逸宁的肩膀,粗鲁的将药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再故意加重力气的给他缠上纱布,毕竟宣逸宁是皇帝,就算他现在不说在她身边安插侍卫的话,以后等她进了宫了,他想做也还是要做的,她气的不过是他深不可测的城府,与万恶资本资主意的腹黑。 对于她的报复,宣逸宁虽然是拧着长眉,不过唇角却是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的,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如此真心实意的帮他包扎伤口了,也忘记了真正的被人关心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便告诉过他,乾清殿的那把交椅,是一条通往孤独的路,可当他真正坐上那把交椅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路不但孤独,还是一条不归路。 宣逸宁。一边帮着他包扎着伤口,年莹喜一边疑惑的问道,每个皇帝身边不都是有成千上万的死侍护卫么?你何必总是这样自己出来办事? 成千上万?宣逸宁胸腔震动,发出了一声浅笑,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巴,你帮朕养着? 他口中带着薄荷的气息,吹气了她面颊边上的发丝,那些发丝瘙痒进她的耳朵,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免也跟着重了几分。 嘶!宣逸宁终是忍不住抽了口气,说话的声音里,不免多了些少有的无奈,没想到朕竟然娶了一个虎妻。 侧了侧自己一再被某人骚扰的耳朵,年莹喜不耐烦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过她就算是再加速,也还是又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才将那伤口彻底的包扎好。 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年莹喜正想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一沉,侧眼狐疑的一望,惊讶的愣在了原地,怪不得她刚刚还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原来这宣逸宁竟然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叩叩叩!门外再次响了敲门声,伴随着芊芊的声音,悠悠的传了进来,小姐,姜汤煮好了。 回过神,年莹喜再次看了看就连睡觉都是一脸防备的宣逸宁,叹了口气,朝着门外轻轻的喊道,芊芊你将姜汤放在门口便好了,我在换衣服,一会我自己去端,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芊芊总觉得今晚的年莹喜怪怪的,不过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自己家小姐做事一向有分寸,自己又何必还在哪里瞎担心?弯腰将姜汤放在了地上,嘱咐了一句,小姐可要记得趁热喝。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知道了。年莹喜回应了一声,直到听着芊芊的脚步消失在了院子里,才放松下了身子,坐在了宣逸宁的身边。 第五十五章 纠缠不清的帝王债 叹了口气,年莹喜百般无聊的看着桌子上的烛台发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或者说为何就让他这么悠哉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她从不是脑袋一热就办事的人,也从来不是没有任何目的,随心所欲的人。 就好像她从穿越过来至今,无论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掺杂了算计在其中,不说是步步为营,却也是精心谋划。 可是这个男人,却总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线,第一次救他,是为了银子,第二次答应了他的要求,是为了自由,那么这次呢? 再次叹了口气,她将自己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宣逸宁。 烛光辉照在他的脸庞上,将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显得更加的羸弱,天然不加任何修饰的上挑眉峰,长长的入于发系的两鬓,卷曲而密集的睫毛,遮住了他那总是充满着强势带有掠夺的目光,高高的鼻梁还挂着细密的晶莹汗珠,薄薄的性感唇畔,是比脸还要惨败的白。 可就算如此,她仍旧没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颓败感,相反她闻到的,全是他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来的警惕味道。 收回目光,年莹喜嗤笑的勾下了唇,他之所以随时保持警惕,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本身的不相信,一个连世界都不相信的男人,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就是不服输的孤独者。也许,这就是她今晚会什么都不问而出手相救的原因,只是因为上一世身为杀手的她,最能全译这个词的解释。 -- 第69页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司南王府?耳边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底气不足,却已不是刚刚的那般虚弱了。 感觉他收回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年莹喜一边晃动着有些酥麻的肩膀,一边无所谓的答,看情况吧,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其实她不过是在考虑,是放了安支梅一马,还是与安支梅继续斗下去。 朕不过问你自己的安排,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封后大典在一个月之后,而你势必要提前半个月进宫学习礼仪。 这么说,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年莹喜侧目,看着他已经恢复了不少血色的俊脸,挑眉瞪着他,宣逸宁,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不然这事情他为何提前不说出来?非要等到现在才告诉她? 宣逸宁慢慢的站起身子,听着她的话,不免低头垂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朕从来不相信慢工出细活,朕只知道,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动你大爷!年莹喜起身直接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她现在真是连看都懒得看这样男人一眼,她真后悔为啥刚刚在救他的时候,不先给他一刀。 年莹喜。在她脱了鞋就要上床的时候,他整理好了衣服,朝着她淡淡的扫视了过来。 怎么?她翻身上床铺被子,彻底无视他于无形之中。 送朕出去。他口气带着命令的吩咐,丝毫不给人质疑的余地。 皇上没看见我在忙么?而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年莹喜眉眼一转,嘴唇一挑,有压力才有动力,想必皇上您自个顶着压力出去,会事半功倍的。说完,她继续整理床榻。 宣逸宁眯起了长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年莹喜!他从小被人供到大,不要说现在是九五之尊,就是以前当皇子的时候,也从来没被人顶撞或者忽视过。 年莹喜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铺好了床铺,拿起了一块刚刚生下的纱布,简单的团成了个团,伸指一弹,将桌上的烛台给熄灭了,自己则躺下身子当真闭上了眼睛。 她本以为他会一气之下摔门便走,却没想到某位帝王站在原地半晌之后,忽然一步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并且慢慢的坐了下来,正当她狐疑他要干嘛的时候,便猛地感觉一阵微凉的气息,朝着的身子袭了过来。 年莹喜登时睁开眼睛,却看见月色之下,宣逸宁正轻勾唇畔,眉眼带笑的倾着身子,朝着她靠了过来。 见她睁开眼睛,宣逸宁的面颊,则停顿在与她面颊一寸的距离,似耳鬓厮磨的轻轻开了口,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年莹喜满眼戒备的懵住,完全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邪风。 他笑,轻轻用自己的鼻尖,刮蹭着她的鼻尖,朕以为,你如此举动,不过是想要留朕过夜罢了。 宣逸宁,你癔症了?伸手将他推开一些距离,年莹喜拧眉,难道皇帝都是这么的自作多情? 伸手将她推举在自己胸前的手握住,他依旧不恼不怒,虽然你的手法有些别出心裁,不过朕倒是不介意与你早些日子行夫妻之礼。说着,当真腾出另一只手,上前要解开她胸前的衣服带子。 年莹喜呆愣之下迅速回神,双手先是用力反握上了宣逸宁手臂,再曲起膝盖顶住了他的胸膛,自己起身的同时,直接将宣逸宁甩进了床榻之上。 宣逸宁虽有伤在身,可自身灵敏的反应却丝毫不受影响,倒在床榻上的瞬间,单手拉住了年莹喜的手臂,趁着她起身要走的时候,手臂一个用力,将她的身子拉向了自己。当初在密室的一遇,年莹喜只知道宣逸宁有着过人的内力,却不想他还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大意之下,脚下一偏,直接摔进了他的怀里。 小姐,出了什么事么?门外忽然传来了芊芊的声音,让里屋两个人都不敢在作动。 芊芊是睡醒了一觉,忽然惦记起姜汤的事情,不放心的走出屋子过来瞧了一眼,这一看,不但那姜汤还在地上,还听见了年莹喜的屋子里传出了一些撞击声,想起临睡前府里的人抓刺客的事情,这才不放心的赶紧登上台阶询问。 屋子里的年莹喜想要起身,却被宣逸宁钳制的死死的,无奈之下又不能再动手,只好清了清嗓子道,我没事,不过是刚刚起夜踢到了桌子,你去睡吧。 听见年莹喜的声音,芊芊这才松了口气,弯腰端起了地上的姜汤,叹了口气,就知道小姐忘记了姜汤的事情,不然我现在再去给小姐煮一碗? 不用了,难为你这丫头想的周到,去睡吧,我现在也没那么难受了,估计是刚刚起身子的时候起的猛了些,还会感觉发凉。年莹喜一边答着,一边温馨的露出了笑容,被人关心的滋味,确实是很温暖。 门外的芊芊笑了一下,小姐没事便好,那我去睡了。 去睡吧。年莹喜点头。 听着芊芊远处的脚步声,年莹喜好笑的摇了摇头,眼角瞥见已经松开自己的宣逸宁,正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的身边还有个大活人。 一改刚刚的眉目带笑,年莹喜冷下了面颊,你走还是不走? -- 第70页 不是你一直在留宿朕么?为何现在却问起了朕?宣逸宁目光如狐,眼中含着笑。 留你妹子!年莹喜咬牙切齿的起身,我这小庙哪里留的起你这座大佛,我现在便亲自送您出去,您觉得可好?她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怄气的时候,刚刚来的是芊芊,可再这么拖下去,来的就不光是芊芊那么简单了。 宣逸宁随着她一起起身,慢悠悠的扔下了句,甚好。 无耻!年莹喜带着宣逸宁一边朝着门边走去,一边满肚子是火的磨牙,真的很想再问一句:你这么不要脸,你家里人造吗? 随在她身后的宣逸宁不怒反笑,撞似认真的点了点头,蛮横。说完,眼里闪出了一丝狡黠的光。 年莹喜懒得再和这个腹黑的男人拌嘴,打开房门先是四下查看了一圈,才拉着宣逸宁走出房门。 你的轻功还能用么?年莹喜大致的在心里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年府的后门,怎么说也要三分钟的路程,用走的话,未免太冒险了。 宣逸宁想自己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禁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跃上树梢,却忽然感觉自己的下腹一热,紧接着嗓子一紧,一口血喷了出来。 年莹喜大惊之下,用身子挡在了宣逸宁的面前,伸出双手紧抱住他健硕的身子,任由那口血水喷在了自己的身上。 忍着喉咙瘙痒的宣逸宁一愣,却听耳边传来了她淡淡的声音,可别误会我要留你过夜,我只不过是怕你的血吐在地上,会引起别人的疑心罢了。说完,松开了手臂,转身站在了他的身边,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腾出一只手搂上他的腰身,带着他一同跃上了树梢。 一路上他只能靠着年莹喜的力道奔驰在夜色之中,整个人的身体也全都依附在了她的身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侧眼的余光里全是她的模样,他忽然觉得年莹喜就像是一本读不完的书,无论他随意的翻到哪一页,总是会能看见不一样的惊喜。 年莹喜一直带着他跃下年府后门的墙,才松开了扶在他身上的手。 这时,三个黑色的人影,从远处的拐角处走了过来,年莹喜先是一惊,随后便放松了下来,因为那三个人之中打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湖王宣月淮。 第五十六章 偶遇不平 跟在宣月淮身后的人显然是训练有素,见了宣逸宁的样子,先是无声的跪在地上行了个跪礼,接着一个从怀里掏出了药丸,另一个则是拿出了腰间的水囊。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年莹喜简直不敢置信,这宣逸宁未免也太养尊处优了些吧?而且这两个侍卫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是提前就知道宣逸宁会受伤?可在明知道会受伤的前提下,就算宣逸宁一意孤行的话,他们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火坑里面跳?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一点吧? 服下了药丸,宣逸宁的气色似乎又缓和了不少,侧目朝着年莹喜瞥了一眼,便领着两个侍卫转头朝着街道的拐角处迈出了步子。 站在另一边的宣月淮似乎看出了年莹喜眼中的诧异,细想之后,朝着年莹喜比划了一个左手高抬过耳后,右手在胸前压低的动作,便也跟着转身离去了。年莹喜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见这几个人都走远了以后,自己则转身跳上了年府的围墙。 乌云的笼罩下,年家的府邸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安静之中,刚刚回到年府的年莹喜一边飞窜在年府的各个树梢之上,一边想着刚刚宣月淮朝着她做的那个日后再说的手势,心里就忍不住想笑,她又不是宣逸宁的谁,又何必要劳烦一个王爷,日后亲自和她解释今天的事情?况且她本身也那个兴趣知道。 又穿过了一处花园,眼看就要到自己住的院子,年莹喜不免稍稍放慢了一些脚下的速度,正想着要不要跳下树梢,却忽然听闻附近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狐疑之下,年莹喜沉思了半晌,转身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跃了过去,差不过跳过了几棵树的距离,年莹喜垂眸一望,居然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假山附近。 站在树上的年莹喜看着附近荒芜的景色,不免更加的疑心了起来,因为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地方本是年家的一处后花园,不过因为一次失火,而导致了面目全非,信佛的王婉修知道了此事,一口咬定是这花园不干净,不然不会凭空着火,所以便让年更荣找人封了这处院子,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一处废弃的荒园。大半夜的谁敢有那么的大的胆子来这处废弃的花园之中?莫非年府要抓的刺客并非宣逸宁,而是另有其人?就在年莹喜全神戒备起来的时候,一个缩头缩脑的人影由着假山之中摸索了出来。 乌云散开的月光下,将那黑色的人影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看到那人影的脸时,年莹喜先是一愣,随后一股莫名的担忧深深的从心底升了起来,这种担忧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那人是双手提着自己的裤子走出假山的。一个男人,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提着裤子从荒园走出来,年莹喜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来这里拉屎的。 随着那人影探头探脑的走出了荒园,年莹喜这才一个起身跳下了树梢,站在树梢下的她想了很久,才决定走进假山里面去看个究竟。 -- 第71页 不得不说,这处假山因为年久无人保养,四周长起了不少的野草之外,周身还散发着一层阴冷的气息,伴随着月光的清冷,更是让人觉得阴冷刺骨,就连年莹喜也忍不住的抖了几抖。不过也多亏了这圆月散下的幽光,让年莹喜不但能清楚的看清自己脚下的路,更是让她发现了不远处正躺在假山缝隙之中的人影。 随着脚下的靠近,年莹喜的心也渐渐的凉了下来,一直到她停在了那双小脚的跟前,才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她所担忧的那般。 蹲下身子,年莹喜摸了摸这女子的脚踝,淡淡的体温顺着脚踝传进了她的手心,让她知道这女子并没有在被非礼之后,让那个男人灭了口,不过狭窄的假山缝隙,却是让她无法看清楚这女子的脸面。 握在女子脚踝上的手紧了紧,年莹喜和自己说:既然这女子已经昏怯,她何不做一次好人,将她从假山的缝隙之中拉出来?不然时间久了,也许这里面的女子当真就活不过来了,虽然这事情和她并没有干系,但好歹怎么也是一条命,她是杀手无疑,但从来不视人命如草芥。 主意打定,年莹喜手上用力,拖拉了半天,才将假山之中的女子给拉扯了出来。 见着这女子浑身的青紫,年莹喜不免再次的叹了口气,目光自然的顺着这女子的身体朝着面颊望了过去,可只不过是这一望,便让年莹喜如遭雷击一样的呆愣住了神情。 想着刚刚那男人远去时候的样子,年莹喜心中顿生一片寒气,怪不得刚刚那个人在侮辱了这个女子之后不痛下杀手,并不是那个男人仁慈,只是因为他不敢,因为此刻全身躺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婉修的贴身侍女紫蝶! 年莹喜对紫蝶的印象可以说是非常好,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大概除了芊芊以外,最让年莹喜有收买的那个人就是紫蝶了。只因紫蝶懂得周旋,客套适当,处事细腻,心思敏锐,或者说是她太会察言观色。 可是现在 年莹喜再次朝着这个如断翼蝴蝶般的紫蝶看去,除了叹息惋惜以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刚刚听见这边传来了动静,会不会刺客? 快,赶紧去通知护卫队长,要真是刺客的话定不能放过! 走,走! 听着院子外面忽然传来的声音,年莹喜急忙起身要走,可想着刚刚那两个侍卫的对话,她却又为难的站在了原地。就算年莹喜不用脑袋去深想也知道,要是紫蝶醒来不但知道自己被侮辱了,更是全身被一群男人发现的,想必她定再无颜面苟活下去才是,而且不单单是活在这个封建社会的紫蝶,就是将这事情扔在自己出生的二十一世纪,估计也是很难有人敢活下来面对的。 犹豫了再三,年莹喜猛地一个弯腰,将地上散落的外套胡乱的往紫蝶身上一罩,然后抱着依旧昏迷的紫蝶一起起身,抬脚跃上了树梢。 也就在年莹喜抱着紫蝶跃上树梢的同时,废弃院子的大门附近传来了嘈杂的人群声,抬眸望了望远处那些熙熙攘攘的火把,年莹喜紧了紧自己肩上的紫蝶,心里庆幸:还好她动作快了点,不然等着这些人进了院子,到时候不要说是带着紫蝶走了,估计她自己能不能走上都是个问题了。 年莹喜一路扛着紫蝶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双脚刚刚落在自己院子里的空地上,就瞧见了迷迷糊糊起夜的芊芊。 听见声响的芊芊慢悠悠的朝着身后一望,在看见年莹喜与她身上扛着的紫蝶时,登时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张着嘴巴指着年莹喜哆嗦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年莹喜哪里有功夫理会芊芊的惊讶?抬步一边朝着屋子走,一边吩咐着,既然看见了,就过来帮忙! 芊芊木讷的眼神定格在了年莹喜的身上,直到年莹喜就快走进房门的时候,她才算是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快步的跟了上去。 年莹喜扛着紫蝶到了里屋,将她平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听着外面已经响起的鸡鸣声,无奈的拧眉,看来自己今晚也不用睡觉了。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芊芊说着,快步的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的紫蝶,不免又提高了些音量,紫蝶姑娘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们遇到刺客了?想了想,芊芊又觉得不对,可是小姐你不是应该在房间里睡觉的么?怎么 年莹喜被芊芊的一万个为什么,弄得脑袋都大了起来,伸手捂上芊芊舌燥的嘴巴,警惕的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多余的就不要问了,赶紧去给我弄盆热水来。 芊芊被年莹喜捂得快要窒息了,赶紧连连点头,在年莹喜松开手以后,再次疑惑的望了望床上的紫蝶,才转身跑出了里屋,出去烧水了。 芊芊走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年莹喜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才再次走到了床边,仔细认真的开始检查起了紫蝶身上的伤痕。 一圈下来,年莹喜的心里算是舒服了不少,除了一些淤青和头上的一处红肿之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伤口,看样子那个人只是将紫蝶磕昏了以后,便直接强要了她,并没有对她进行毒打。 一刻钟过后,芊芊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小姐,热水来了。 -- 第72页 年莹喜走下床榻,点了点头,望了望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收回目光朝着芊芊看了过去,等一下我亲自去一趟厨房,你用软巾沾湿了热水,将紫蝶的身子擦拭一遍,如果紫蝶要是醒过来了,你什么都不要说,等着我回来便是。 芊芊对这个紫蝶的印象其实也不错,如今就算年莹喜不说,她也知道紫蝶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情的当即软下了心,小姐尽管放心的去办事,这里有我呢。说话的功夫,已经拿起了软巾端起了水盆,走上了床榻。 年莹喜见芊芊已经忙活了起来,自己则转身打开了衣柜,脱下了那被宣逸宁喷了一口血水的裙子,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衣裳,又将白纱遮在了面上,这才出了房门,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糖水投毒 寅时,年府,大厨房。 年府的小厨房一般都是在辰时才开始准备,而大厨房则是从寅时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因为年更荣一般在辰时左右就会下朝回府,所以为了迎合年更荣的作息用膳,大厨房的伙计基本上天还没亮便要起来准备着了。 不过今日与平常有些不大一样,那些个往常有说有笑的伙计嬷嬷们此刻都是抓紧手上的动作,不为别的,只怕是自己一个做不好,而让站在门口监督的安支梅抓到什么把柄受挨罚。 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点,今儿个平湖王爷会来府上做客,要是早膳出了什么纰漏,可都别怪我手下无情!安支梅说罢,掐了一下身边正哈气连天的年莹春。 年莹春被这一掐,疼的钻心,打到一半的哈气憋了回去,眨巴眨巴了干巴巴的眼睛,赶紧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小药瓶,见那装着砒霜的小药瓶还在,不免松了口气。 年莹春这马马虎虎的样子,让安支梅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女儿自己还真是一分钟都指望不上,还好她昨晚得到了消息,说是年更荣请了平湖王下朝来府上用膳,她琢磨:既然是请了王爷,那么王婉修一定会亲自过来查看膳食的才是,如果自己要是趁着这个功夫下毒,那么就算年莹喜中毒死了,还有王婉修挡在自己的前面,如此天赐良机,她又怎能错过? 一阵早晨的凉风吹起了附近的树梢,也吹得安支梅寒了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安支梅哀怨的在心里嘀咕,要不是心里计划着除掉年莹喜,她也不愿意起个大早杵在这里喝凉风。 年莹喜刚走进院子,便看见了安支梅母女俩一起并排站在厨房的门口,停下步子垂眸想了片刻,才再次抬脚走了过去,不管怎么样,这厨房她今天是必须要来的。 听见脚步声的安支梅以为是王婉修来了,带着假笑回头正要请安,却见是年莹喜走了过来,本来就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自在的斜着眼睛打量了年莹喜半天,才讪讪的开了口,呦!今儿刮得这是什么风啊,竟然把未来的皇后娘娘给吹来了。 安支梅的一句话,让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伙计嬷嬷赶忙放下了手上的活,均朝着门外的年莹喜纷纷跪下了身子。 年莹春见这些下人竟然给年莹喜下跪,立时妒火攻心,咬牙转头等着年莹喜,以前到是没见你在府中闲逛,如今当上了皇后却四处显摆,年莹喜你真不要脸! 安支梅拉了下年莹春的袖子,一个眼神瞪过去,示意她住口。 年莹喜现在好歹是未来的皇后,怎能让她连名带姓的指着鼻子骂?这话要是给王婉修或是年更荣听见了,指不定又要怎么责罚她们娘俩。 年莹喜无所谓的勾了勾春,直接擦过安支梅母女的身子,走进了厨房吩咐道,都起来吧,我最近感觉身子骨总是阵阵发冷,谁现在有功夫给我煮一碗红枣糖水来?屋子里还躺着个等着救命的大活人,她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这对母女。 厨房里的下人们一听这话,当即起身放下了刚刚手上的事情,忙找红枣的找红枣,熬糖水的熬糖水,效率快的让年莹喜都有些惊讶。 安支梅哪里见过这架势?就是她生年莹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胸口憋气的正要开口指桑骂槐,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今儿倒是起的走挺早,一大清早的全站在厨房门口吹风么?王婉修被身边的丫鬟搀扶着走进了院子,先是看了看安支梅母女,最后将目光锁在了年莹喜的身上。 年莹喜一见王婉修虽然没点名问自己,但目光却是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免先开了口,回老奶奶的话,小喜最近醒来总是身子发寒,所以才特意过来吩咐厨房准备些碗红枣糖水。 身子寒?王婉修一愣,随后伸手拉住了年莹喜的手,感觉她的手却是有些凉,不免抬高了声音,朝着厨房道,一会你们找个人去我屋子里取一根人参火来,晚上给二小姐熬成汤送过去。 年莹喜被王婉修拉着手,心里一点感动没有还觉得好笑,以前倒是没见过王婉修这般在意自己的身子过,如今她要进宫了便在意了起来,说好听点是怕她落下什么毛病,说难听点不过是怕她体内寒气过重,进了皇宫无法延后,而丢了她们年家的脸面罢了。安支梅瞧着这百年不见的关心一幕,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她对年家就算有自己的私心,好歹也是为了年家普奔了这么多年,而如今年莹喜不过是飞上了枝头,便一切都跟着不一样了,侧眼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年莹春,安支梅伤心之余狠下了心,这个年莹喜她是势必要除去的,不然等年莹春嫁了出去,她在年府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 第73页 年莹春咬紧自己嘴唇,怎么看王婉修对年莹春好怎么刺眼,就是自己也没能得到过王婉修的如此照顾,她年莹喜何德何能?握紧了袖子里的小瓶子,年莹春只恨不得现在就给年莹喜灌下去。 厨房的人听了王婉修如此交代,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个老嬷嬷就端着盘子走了出来,让老奴给二小姐送去可好? 年莹喜抽回手,接过了托盘,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嬷嬷还要准备膳食,耽误了可不好。 王婉修见年莹喜要自己端回去,怕一会被下了早朝的年更荣与平湖王爷看见,以为年家人不懂规矩,想着刚要吩咐身后的婢女去送,却见年莹春站了出来,不如就让我这个妹妹帮着送回去好了。 安支梅听着这话懵了一下,不过等她侧目朝着年莹春的袖子望过去时,立马就明白了年莹春的小心思,这次她并没有阻拦,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反正那糖水王婉修也是见到了,而且又经过了那么多人的手,到时年莹春下毒被年莹喜喝了下去,就算王婉修不肯罢休,只要自己随便拖出来一个替死鬼挡着,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反正到了那时年莹喜也早死了,王婉修也不会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王婉修自然不会知道年莹春在打什么主意,见年莹春主动上前,只当她是势力的想要拉拢讨好,不禁点了点头,去吧,妹妹照顾下姐姐也是人之常情。 年莹喜见王婉修都点头了,自己要是一直挡着未免让人生疑,将手上的盘子往年莹春的手上一放,淡淡的道,走吧,不然糖水凉了就伤身了。既然年莹春想要站出来遭罪,她又何必拦着?而且只要不让她进院子就好了。 年莹春被年莹喜理所应当的态度弄得心中升火,不过想着袖子里的小瓷瓶,她也只能不做声想的跟在了年莹喜的身后。 从厨房到年莹喜现在的院子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不过年莹喜却故意走的很慢,慢到一会看看草,一会闻闻花,时不时的停下脚吸吸新鲜空气,时不时的又瞧瞧风景。 跟在她身后的年莹春哪里想到年莹喜会走的这么慢?自己的一双手臂酸的要死却不敢松下,为了自己的下毒计划,只能强忍着端着托盘敢怒不敢言。 年莹喜余光见年莹春双臂开始哆嗦了起来,知道也差不多了,索性加快了步伐,朝着自己的院子继续走了过去,她就是故意的,估计让年莹春不耐烦,故意让年莹春累,只有这样一会到了院子门口自己才好打发掉她,而不让她进屋。 两个人刚刚到了院子口,还没等年莹喜转身找个托词打发掉年莹春,便听见从屋子里传出了咣当的一声。 听着这声音,年莹喜眼睛迅速的转了个下,随后开口故意大声的喊道,芊芊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不过是叫你端点水,你就这样笨手笨脚的! 年莹春自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她见年莹喜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屋子里,赶紧用一只手托住托盘,另一只手掏出了袖子里的药瓶,打开便一股脑的倒进了糖水里。 年莹喜说完话,等了半晌见屋子里不再传来异响,才回头对着年莹春道,想必妹妹是累了吧?要不要进去喝杯水? 年莹春一只手还握着药瓶,哪里能进屋?再一听年莹喜的话,她只觉得这年莹喜是有心和自己显摆新屋子,直接带着心虚的恼怒拒绝,都到了你的院子,还让我端着,我娘还找我有事呢,谁有功夫去你那破屋子坐?说着,将托盘直接砸在了年莹喜的手上。 年莹喜眼疾手快的接过托盘,早已习惯了年莹春的太对,虽然不恼却也收起了笑容,糖水要趁热喝,妹妹就自便吧。说完直接抬步上了台阶,将年莹春仍在了身后。 年莹春一直等到年莹喜关上了房门,才松了口气的转身走出了院子,想着刚刚年莹喜说要趁热喝那碗糖水,年莹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阴笑着窃喜,太好了,再过不久她就再也不用看见年莹喜那张招人恨的脸了。 第五十八章 心知肚明的事实 年莹喜刚刚关上房门,芊芊便从里屋跑了出来,拉着她的袖子急慌慌的道,小姐,紫蝶姑娘醒了,不过,不过 行了,别吞吞吐吐的了。年莹喜说着,将糖水的托盘放在了芊芊的手里,自己则抬脚走进了里屋。 屋子里,紫蝶坐在床上满眼通红带着泪珠,双手还举着一个茶杯,见年莹喜进来虽然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却也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年莹喜直直的看。 年莹喜看了眼地上扣着的水盆和满地的积水,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转头指着外屋圆桌上的茶具,吩咐着芊芊,去将桌子上的茶具也拿来。 芊芊眨了眨眼睛,转身将那套茶具端了进来,小姐,您要茶具做什么? 年莹喜笑了一下,抬眼扫了下床上的紫蝶,拿去给她砸。说完,自己则满不介意的靠着窗边做了下来,并且对着紫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紫蝶你尽管砸,要是不够的话,一会我再叫下人送过来。 其实年莹喜从把紫蝶带回来开始,便已经在心里想过了无数的可能性,可能她会发泄的砸东西,也可能她会什么都不说的只知道哭,毕竟这是人面对伤害的一种自我发泄,也算是人之常情了,而且还好紫蝶是前者,这样的话她还算是能发泄的出来,要是那种憋着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哭的,可真就要麻烦了,所以既然紫蝶愿意砸,自己便让她砸个痛快,等她将憋在心里的那团火发泄出来,自己再和她谈也不迟。 -- 第74页 芊芊被年莹喜的话弄得目瞪口呆,端着盘子懵在原地半天,才端着盘子放在了紫蝶的床边上。 紫蝶也没想到年莹喜会是这般的态度,垂眸看着那些刚刚放在自己床上的茶盘,一愣二呆之下竟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爆发一样的哭声,让年莹喜惊得站起了身子,朝着窗子外面望了一圈见附近没人,赶紧对着芊芊道,芊芊你去院子里守着。 芊芊当然知道这哭声定会让听见的人多心,略有所懂的点头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看着。说着,走去了屋外。 芊芊是走出了屋子,年莹喜则是走到了床边,垂眸静静的看着痛哭流涕的紫蝶半晌,叹气的同时,猛地弯腰伸手将紫蝶颤抖身子抱在了怀里,这个时候的女人都是脆弱的,年莹喜很清楚肢体语言要比耐心说服有用的多。 紫蝶对着突如其来的拥抱先是不适应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完全放松的抱紧了年莹喜的身子,她什么也不说就是哭,似乎要将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才罢休。 屋子外面的芊芊听得心惊胆战,很怕这哭声将什么不好答对的人给引来,时不时的绕着院子转上一个圈,心里一直在不停的祈祷就差跪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莹喜刚刚感觉后背那紧紧抓着自己衣衫的手松了一些,还没容得她缓口气,便听见耳边传来了紫蝶的问话,二小姐是在哪里救起的奴婢? 荒园。年莹喜不含糊,淡淡的道。 那么二小姐可曾见到了那个男人的长相? 年莹喜听着这个问题,慢慢松开了紫蝶的身子,朝着她看了过去,这个时候的紫蝶虽然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不过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少,当然,除了她那双还紧紧抓着被褥毫无血色的手。 想了想,年莹喜压下了那张已经浮现在眼前的面孔,摇了摇头,我并未看见,我路过的时候只是看见了你自己而已。她不说,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紫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更好,而且她见紫蝶的样子,似乎也是不愿意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 紫蝶在听完年莹喜的回答时,莫名的松了口气,她不管年莹喜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道,既然她决定不告诉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再去追问,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她还能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二小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紫蝶虽不是什么剔透的人,但也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请二小姐放心,昨日之事已经过去,紫蝶定不会再和任何人说起。紫蝶说着,就要起身下床,打扰了二小姐这么久,紫蝶也该走了,不然等老夫人找起,事情就麻烦了。 年莹喜既然救了她回来,自然是知道紫蝶不会将昨晚的事情说出去,因为大半夜去荒园这件事情不但牵扯着自己,更是牵扯着紫蝶本身,不过见紫蝶要走,年莹喜还是伸手拦了下来,也不差这一会了,我刚刚让厨房做的红枣糖水,你喝完了再走吧。 紫蝶见年莹喜已经朝着桌边走了过去,又一想自己给年莹喜添得这么多的麻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穿好了鞋子坐在床边等着。 年莹喜摸了摸桌子上的汤碗,见还有些余温,端起来正要转身,却感觉哪里不对,再次仔细的将这汤碗端高了些闻了闻,又轻轻地晃了几晃,见这糖水不但有一股子蒜臭的味道,更是出现了粘稠的状态,心里一凛,经清楚了这糖水是不能再喝了。将糖水的汤碗放回了桌上,年莹喜转头朝着紫蝶抱歉的笑了笑,这糖水凉了喝进肚子里也不好,不如我再让芊芊去给紫蝶姑娘重新煮一碗来吧。 紫蝶一听,本来就够打扰了,哪里还好意思?赶忙起身委婉的一笑,就不劳烦二小姐了,紫蝶既然想要活下来,定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强留紫蝶姑娘了。年莹喜说着,朝着门口的芊芊喊道,芊芊送送紫蝶姑娘,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找紫蝶姑娘过来聊天了。 紫蝶听着年莹喜的吩咐,心里一暖,当即就要下跪感谢,二小姐不但亲手救了奴婢,更是为奴婢考虑的面面俱到,如果奴婢不是老夫人亲手带大的,定愿为了二小姐赴汤蹈火。 年莹喜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眼中带着笑意,去吧,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要的并不多,只要紫蝶知道她的好就可以了,年家早晚会倒台,而这些丫鬟小厮势必也会跟着遣散,到了那个时候她要是跟王婉修要了紫蝶,想来王婉修也是不会多加阻挠才是。 等紫蝶随着芊芊出了门,年莹喜才转回头来看着桌子上的那碗糖水冷笑,如果她要是没弄错的话,这碗糖水定是被人加了三氧化二砷,要是用这里的话来解释,就是所谓的砒霜,因为只有砒霜遇到热才会散发出蒜臭的味道,也只有砒霜才会在冷热交替的时候出现粘稠状。 身份杀手的她太过了解各种毒药的成分,虽然砒霜在毒药里面不算是药性最强的,不过却能让人在死前经历一次刮心剜肠之痛。 坐下身子,年莹喜伸手摸着这汤碗的外沿,虽然面上嘴角挂笑,心里却早已怒火滔天,这汤碗是厨房的人亲自送到她手上的,先不要说她和厨房的人有没有仇,就是有的话,如今自己身份高贵,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投毒,当然,如果不是厨房里的人动的手脚,那么就只有跟在自己身后回来的年莹春了,怪不得年莹春今儿个反常的帮着她端盘子,原来是根本就没安好心,不过想必年莹春敢如此大胆,身后定是有安支梅的撑腰和出谋划策,不然就凭年莹春的猪脑子老鼠胆,定是不敢有今日的造次。 -- 第75页 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年莹喜呼出去一口憋在胸口之中的怒气,她本来因为时间紧迫而放过安支梅一马,可安支梅不但不懂得回避,竟然还想置她于死地,好,很好!年莹喜挥掌将桌子上的汤碗打碎,既然安支梅如此,自己还要将什么情面?今天她年莹喜就对着这碗糖水发誓,如果她不能在三日之内将安支梅打到这个年府的最底层,那么她年莹喜甘愿吞下此刻的砒霜碎碗! 刚刚送走紫蝶的芊芊听着屋子里再次传出了杯子碎裂的声音,吓得加快了步子跑了进来,进到里屋之后又见年莹喜浑身散着一股慑人的冷气,不免提起了心脏,小声的询问,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年莹喜醒过来到现在,她还从来没见过此刻这般带着嗜血笑容的年莹喜。 芊芊的声音让年莹喜敛了敛满心的寒意,侧目朝着芊芊看了过去,若有所思的问道,今儿个府上可是要来什么人?如果不是要来人,王婉修为何要去厨房?而且就算安支梅与年莹春想要堵在厨房给自己下毒,也总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芊芊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地上碎裂的汤碗,紧着自己的声音答道,我好像是听说今儿个下了朝之后,老爷会请平湖王爷来府上做客。 平湖王?宣月淮!听着这个名字,年莹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总是挂着大气笑容,却对谁都是置之身外的人影,暗自想了半晌,一个精密的计划慢慢的在她的心中诞出,完善,最后成形。 芊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年莹喜忽地勾起了唇畔,去给我找一套像样的衣服来,然后给我梳一个鬓。 小姐这是打算?芊芊被年莹喜这像是闪电般快速变换的神情惊得有些懵。 拢了拢自己身后垂腰的长发,年莹喜径直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瞧着镜子里自己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冷冷一笑,悠然而道,好歹我现在也是未来的皇后,平湖王爷亲自来府岂有不见的道理?而且只有见了宣月淮,她心中的那个计划才能实施,反正现在来看宣月淮帮的是宣逸宁,想来就是看在宣逸宁的面子上,宣月淮也是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当然,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她倒也并不担心宣月淮的拒绝,因为在她的身后,还有宣逸宁这个响当当的靠山。 第五十九章 何必退让? 年府,前厅。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由着丫鬟一一端上了前厅的桌子上,点心,清粥,小菜,蒸饺,可谓是种类繁多样样俱全。 宣月淮坐在桌子的一边,虽心知肚明今儿个年更荣找自己的原因,却不露声色,只是瞧着这满桌子的佳肴面带微笑。 年更荣没料到今儿的早膳会安排的如此得体,朝着身边的安支梅投去一丝欣慰的笑,悠悠的开了口,辛苦你了,没什么事就去歇着吧,也忙了一早上了。 安支梅心里一喜,面上勾起了久违的含蓄,先是朝着宣月淮福了个身子,才对着年更荣笑着颔首,那臣妾就不打扰了。说着,牵着身边刚刚回来没多久的年莹春,一起转身迈出了前厅的门槛。 见安支梅与年莹春出了门,宣月淮笑着侃言,表舅舅当真是好福气,能得如此的贤妻内助,真是羡煞小王啊! 平湖王爷说笑了。年更荣笑着坐下身子,随口一谈的道,不过算起来在众多王爷当中,一直没有娶妻纳妾的也只有平湖王爷了。 年更荣的话,让宣月淮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只是一瞬便被他压了下去,随即爽朗一笑,能找到自己得心的人实属不易,小王暂时还不着急。 没想到平湖王爷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当真是让下官心生敬佩。年更荣说着,抬手做了请的手势,说多了菜也凉了,王爷请吧。 其实就算宣月淮不回答,年更荣对于这个答案也是心中有数,当年宣月淮手握兵权投靠宣逸宁,无条件的做宣逸宁稳定朝野的左膀右臂,两个月之后,宣逸宁登基称帝,位居一等功的宣月淮不要金银府邸,不要官衔品阶,要的不过是宣逸宁的一道圣旨,而他求圣旨的原因,只是让宣逸宁答应他,不干涉他的婚娶,许给他一个自由的婚娶。 当时这道圣旨惊了整个宣国的朝堂,就是现在被文武百官提起来,仍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年府,长廊之中。 拉着年莹春走在长廊之中的安支梅见附近没什么下人路过,不禁忙低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办事,娘亲尽管放心就是了。年莹春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年莹喜不但没有看出破绽来,还说糖水要趁热喝,我看现在没准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屋子里满打滚了。 太好了,太好了!安支梅得意的一边点头一边笑,如此说来,以后咱们再也看不到那个小贱人了。 娘年莹春见安支梅如此开心,不免撒娇的拉上了安支梅的袖子,反正那年莹喜也死了,自然也不会去当这个皇后了,不如你去跟爹爹说说,让我去顶替这个皇后的位置好不好?她以前一直听说宣国的这个皇帝长相出奇的俊美,不但宣国难找看,更是六国难寻,况且她现在就要嫁给一个瘫子,就算不为了宣帝的长相,她也要为了自己的未来去向,这事就是傻子都知道,嫁给皇帝当皇后要比嫁给瘫子当下堂妻好上一百倍。 -- 第76页 安支梅被年莹春的请求弄的一愣,收起了笑容,为难的叹了口气,傻春儿,皇后哪里是谁想顶替就能顶替得了的?她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这样她就可以母凭女贵的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娘年莹春不依不饶,圆圆的大眼睛里汇聚了一层泪水,拉着安支梅的袖子使劲的摇晃,刚刚我见爹爹似乎对娘亲的态度又回到从前了,再说这府中也没有其他的女人能和娘相提并论,这事只要娘和爹爹好好说,爹爹一定会同意的。 这么多年安支梅的本事年莹春还是看在眼里的,年莹春现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她认为只要安支梅答应了下来,自己的这件事情就有希望。 安支梅被年莹春的眼泪疙瘩弄得肠子都软了下来,不免松动了些口风,这事你别着急,娘一定会记在心上的,你就是当不上皇后,娘也会为你想别的办法的。 有了安支梅的话,年莹春立时破涕而笑,还是娘疼我。 这事自然。安支梅轻轻拍了拍年莹春的手背,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 年莹春心事有了着落,自然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见附近的花开得正好,不免拉着安支梅在附近闲逛了起来,一时间笑声不断从这母女俩的口中阵阵传出。 不远处假山的边上,年莹喜冷眼看着安支梅与年莹春,心里啼笑皆非,好一场共开怀的母女情深,只是不晓得如果她们要是知道自己没死成,还能不能笑的这般开怀,而且她更加期待等真正到了鬼门关的时候,她们还会不会像今日共开怀这般的共患难! 芊芊不知道糖水里有毒的事情,听了安支梅母女的话,只当是又想算计年莹喜,不免拧眉小声的抱不平,三小姐也太过分了,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了,她还让二姨娘帮她去说服老爷让她自己当皇后,真是太欺负人了! 年莹喜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裙,一边淡淡的问,她们笑的是不是很碍眼? 芊芊疑惑,难道小姐不觉得碍眼?这种事情明摆着,就是后觉后觉的知道被算计了也是不好受的,更何况是亲眼撞见了。自是碍眼的很。年莹喜说着就要走出假山,却被芊芊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手臂,小姐还要从这里走? 年莹喜脚下一顿,好笑的反问,为什么不从这里走?其实她心知芊芊的犹豫,却故意不说,这个丫头给她的感觉就是太过胆小与轻信别人,如果自己要是想带着她进宫的话,就必须要让她学会长大了,不然总是这般的胆小怕事,优柔寡断,进了宫也是个麻烦。 小姐,算了吧,既然二夫人她们在,我们就换一条路吧,反正也绕不了多大的弯子。芊芊的声音里带着少许的祈求,安支梅与年莹春的话音刚落,她们便就这么走过去,人家一定会以为她们偷听,更何况安支梅与年莹春一直看不上她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躲还是躲着点的好。 芊芊的话让年莹喜气的恨不得当场抽她几巴掌,她一直知道这个丫头胆小怕事,却从没想过她胆小的已经没了底线。 顺了几口憋在嗓子眼的气,年莹喜反手握住了芊芊的手腕,拉着她走出了假山,芊芊你给我记住,我们可以不欺人,但绝不能让人欺我们,不然你今日的忍气吞声,就是你明日的自掘坟墓! 芊芊被年莹喜的话震慑的傻愣住了神情,完全不知道挣扎的任由年莹喜拖着走出了假山,朝着长廊走了进去,年莹喜的话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也是她想都不敢去想的天方夜谭,她只知道退让会相安无事,还从来不知道反击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年莹喜拉着芊芊走了没几步,便一改刚刚的怒气,换上了满脸的微笑,扯着嗓子很是热情的喊道,二姨娘和妹妹真是好兴致,不知道那边的花香么?景美么? 她这一嗓子,似乎让时间都静止了,不但是芊芊回神的屏住了呼吸,就连不远处的年莹春与安支梅也一起定格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片刻过后,年莹春木讷的慢慢扭着脑袋转回身子,看着正在朝着自己微笑的年莹喜,只感觉自己浑身一片寒冷,要不是现在阳光明媚,她很有可能以为自己是看见鬼了。 安支梅拧眉瞧着笑的一脸灿烂的年莹喜,上下打量了一圈,心里疑惑加重,压低了声音小声问着身边,你不是说她一定喝下去了么? 年莹春也是满肚子的问号,结结巴巴的回答,她接过去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可,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说着竟然哭了出来,当然她不是被吓哭的,而是她一见年莹喜竟然没死,知道自己不但和皇后无缘了,很有可能还要嫁给那个瘫子,这一懵一促之下,愣是给愁哭了。 趁着她们嘀咕的功夫,年莹喜保持着笑容走了过来,见年莹春哭了,心知肚明却故作惊讶的道,妹妹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了?莫不是见到我之后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年莹春本就幻想破灭,如今再被年莹喜这一刺激,哪里忍得住?上前就要过来抓年莹喜的脸,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年莹喜的身上,一门心思的认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年莹喜的错,她只要死了,自己就能万事无忧了。 -- 第77页 安支梅正感觉身边的年莹春不对劲,还没等她来得及阻止,年莹春便已经咬牙切齿的朝着年莹喜扑了过去。 芊芊大惊之下急忙挡在了年莹喜的前面,她虽然胆小懦弱,但她绝对不允许有别人伤害自己的小姐。 年莹喜对年莹春这小儿科的动作根本是不在乎的,不过她却没有想到芊芊的举动,见年莹春扑了过来,年莹喜快速的一手拉过了挡在自己前面的芊芊,一手抓住了年莹春的手腕,稍微用力的向后一怂,年莹春便脚下不稳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六十章 宣月淮的点头 你!你竟然敢打我?年莹春坐在地上,指着年莹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过就是一个遭人唾弃的傻子,只不过是现在当上了皇后,何必在这里臭显摆?贱人!不要脸! 安支梅见年莹喜将年莹春推倒在地,心里犹豫了起来,年莹春吃亏她自然是心疼,但她要是帮着年莹春正面为难年莹喜的话,这事情要是传到了王婉修的耳朵里,势必是要说她不懂事礼数的,没准等着她的又是什么家法之类的,可她要是当真不帮的话,又怎么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一时之间左右为难,王婉修好像觉得朝着哪边去都不对劲,无奈又心急之下,只能在原地干巴巴的站着。 芊芊听着年莹春这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又急又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瞧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年莹春,强忍着憋住了想哭的冲动。年莹喜对于这些骂喊声很是不疼不痒,从开始到现在年莹春骂来骂去无非是贱人,不要脸之类的,对于这些话她听都听得腻歪了,又何谈的生气之说?不动声色的抬步朝着地上的年莹春走过去,脸上是谁也看不出的喜怒。 贱人!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年莹春正骂的欢愉,却见年莹喜忽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屁股上的疼痛让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年莹喜的对手,虽然她在赌年莹喜不会当着安支梅的面痛打自己,不过当年莹喜真正朝着她走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得畏惧,后背冒凉风的缩了缩脖子。站在一旁的安支梅在年莹喜走过来的时候便回了神,正要上前阻止年莹喜过来,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王婉修正朝着这边来,想着自己刚刚给年更荣留下点好印象,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毁了,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佯装惊慌的劝道,小喜这是干嘛?有事不能好好说么? 安支梅忽然转变的态度,让年莹喜心说不对,余光侧目的撇了一眼,不禁勾笑着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年莹春走去。 同样看见王婉修过来的年莹春以为年莹喜定会慌了神情,不料见她只是脚下一顿,便又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正要朝着王婉修的方向大喊救命,却忽然感觉脖子一紧,人也跟着腾空了起来。 年莹喜俯身伸手拎着年莹春的衣襟,将她慢慢的从地上生生的拎了起来,在看见年莹春那双惧怕的眼时,冰冷的一笑,用仅彼能听见的声音讥嘲出声,年莹春,你以为只要没有了我,你便能天下太平了?你以为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春光明媚了?别做梦了,既然你一直对嫁给李享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亲爱的爹爹之所以咬紧牙关让你嫁给李享,为的就是不让你当这个宣国的皇后! 年莹春不敢置信的看着年莹喜,只觉得自己的双耳轰鸣作响,似乎在听见了年莹喜最后一句话的同时便失去了听觉,她虽然很不想去相信年莹喜的话,但年更荣那泰山压顶的态度在那里放着,并不是她想能否认就能否认得了的。不远处,念完佛经的王婉修带着紫蝶想要去前厅与宣月淮打声招呼,不想在这里竟然见到了这么多人,瞧着面色不太对劲的王婉修与年莹春,不免起了疑心,低咳了一声慢悠悠的开了口,今儿个还真是热闹,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你们几个。 安支梅见了王婉修像是见到了救星,正要开口指责年莹喜,却不料年莹喜竟然先行回身开了口,说来还真是巧了,小喜听说平湖王爷来府中做客,本想着去打个招呼,却没想到路过此处的时候刚巧见到妹妹摔倒了,索性就过来扶一把。 王婉修虽然觉得这话里有蹊跷,不过她也同时清楚,现在年莹喜的身份却也不是她能轻易责怪得了的,况且就是年莹喜和安支梅母女闹了矛盾,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才对。 细想之后,王婉修一改刚刚的严肃之色,转而颔首微笑,顺着年莹喜的话附和下来,你是未来的皇后,按辈分比平湖王爷大,没想到你却是如此的有心,倒是难为你了。说着,朝着年莹喜招了招手,正好我也要去前厅,既然你有心就随着我一同去瞧瞧吧。 年莹喜听罢点了点头,拉着呆愣的芊芊走到了王婉修的身边,伸手撞似亲密的挽上了王婉修的胳膊,笑着道,能与老奶奶一同前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她之所以赶在安支梅前面开口,赌的自然就是安支梅在顾忌自己的未来皇后的辈分,所以对于王婉修忽然转变的态度,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王婉修对于年莹喜面上迎合的态度很是满意,转眼对着另一边的安支梅母女道了一声,既然你们没事就早些回去吧。便带着年莹喜走远了。 一直到年莹喜与王婉修走远了,年莹春才回魂,并且带着些责怪的质疑,娘,你刚刚干嘛不当着老奶奶的面撕了那贱人的假面具?她虽然心里想着刚刚年莹喜的话,却也不是没听见年莹喜与王婉修的对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安支梅被年莹春的口气刺激的来了火气,你没看见刚刚王婉修对年莹喜的态度?她明知道这事情有蹊跷却还是要顺着年莹喜的话说,这明摆着偏袒的事情,就算我说了又能如何? -- 第78页 年莹春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不免低下了头,垂眸绞着手中的帕子不再说话。 安支梅见年莹春不说话了,想着自己刚刚的火气也大了一些,不免拉上了年莹春的手,一边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小声的安慰着,算了,看样子年莹喜虽然没喝那糖水,却也不知道里面有毒,估计是鬼使神差的被打碎了也说不定,不然她也不会不知声,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这段时间娘会先去和你爹说你的事情。 年莹春想着刚刚年莹喜的话,知道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安支梅了,不免赶忙点头,娘有什么交代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能不嫁给那个瘫子,让她做什么都行! 年府,前厅。 一直在一边伺候的丫鬟时不时的拿眼睛睨向一身藏蓝色腾云长袍的宣月淮,一颗心悸动的乱了节奏。 饭桌前的年更荣见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心思一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的同时,沉下了几分神色,哎! 宣月淮见状心里好笑,不愧是老狐狸,就连求人办事也要让对方先开口,还好他对年更荣的目的心知肚明,如今见年更荣如此神色,不免卖了个面子先行开口问道,舅舅这是怎么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终于等到了宣月淮的开口,年更荣更是拧起了浓眉,郁郁寡欢,实不相瞒平湖王爷,自从小女年莹喜被立为皇后,下官是一直没能睡个安稳觉啊! 哦?皇上能选上舅舅的女儿为皇后,可是舅舅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宣月淮说着,也放下了筷子,瞧着年更荣一脸的假装忧愁,故意开起了玩笑,难不成舅舅觉得这事情还是年家亏了不成? 年更荣被宣月淮的话弄得一个激灵,赶忙摇头赔笑,下官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开玩笑,只要他点头了,这就是有辱圣恩,那可是真真诛九族的罪过,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点头称是啊。 见年更荣露出了慌态,宣月淮不由得收回了话锋,再次问道,那舅舅是为了何事犯愁?他不过是想看看老狐狸惊慌失措的样子罢了,自己从下了朝开始便一直耽误时间在年更荣的身上,要不是找点平衡回来,他实在是不舒服。 为了不让宣月淮再次带着自己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想继续绕会弯子的年更荣不禁将话题扯到了正轨上,平湖王爷也知道,下官这个二女儿从小反应就要比别人反应的慢一些,做事更是笨手笨脚不得要领,下官担心小女一旦入宫之后,恐没人指点而犯下重错,不但是辱没了皇家的威严,更是让年家颜面无存啊! 宣月淮早就知道年更荣叫自己来,是为了让自己在宫中帮着年莹喜疏通一些人脉关系,只不他着实被年更荣口中描绘出来的那个年莹喜给惊讶住了,想着自己见到过的那个当机立断,有勇有谋的人儿,宣月淮是怎么也无法将自己见到的那个年莹喜,与年更荣口中的这个年莹喜混为一个人。 看来年莹喜伪装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不但将宣国的百姓蒙在鼓里,更是把年家人当傻子一样的糊弄着。 年更荣见宣月淮迟迟不开口,自己一时又拿捏不准宣月淮的心思,只能试探的问道,莫非平湖王爷与下官想的有出入? 倒也不是有什么出入。宣月淮收敛了下自己的思绪,温和的面上露出了和熏的笑意,既然这件事情让舅舅如此耿耿于怀,不如就交给小王去办好了,虽然小王不是经常出入后宫,不过沾了母后的光,小王对后宫的一些元老还是关系不错的,想必大事帮不了太多,但交代一声,照顾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年更荣等的就是宣月淮的这句话,如今见宣月淮答应了,赶紧起身做辑相谢,如此的话,还真是劳烦王爷费心了,不过有了王爷的话,下官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刚刚走到门口的王婉修将宣月淮的话听了个清楚,为了能让宣月淮重视起这个事情,不免在年更荣的话音落下之后再次开口,没想到平湖王爷竟然如此善人善心,还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听见王婉修的声音,宣月淮起身抬眸,当目光转向门口时,却见进来的不单单是王婉修,还有另外一个眸子里闪着奸笑的人。 第六十一章 哈喽小叔子 年莹喜在来的路上还愁要怎么和宣月淮开口让他帮忙,哪知在她刚刚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了宣月淮说要照顾自己的话,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有了着落,她自然是开心的,不过碍于年更荣与安支梅的在场她也不好笑出声,欣喜之下这奸笑便显露在了眼眸之中。 虽然宣月淮总觉得她这笑容带着点狼见到肉的光彩,不过现在两个人身份有别,自己的目光也不好在她的身上多做停留,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见年更荣与王婉修还弯着腰,不禁笑着打破了安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何必让老夫人与舅舅如此兴师动众?两位都是小王的年长者,行此大礼岂不是折煞小王? 年莹喜瞅着宣月淮尊师重长的样子,面纱下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没想到宣月淮这厮也挺能装的,明明和他那哥哥一样阴损的要命,却还要在这里装纯良,今儿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 第79页 年更荣顺着宣月淮的话直起身子的同时,王婉修则是挂着笑容拉着年莹喜朝着屋里又走了几步,到了宣月淮的身前才停住了步子,轻拍了拍年莹喜的手背,朝着年更荣笑看了过去,小喜这还在也算是有心了,听说平湖王爷来了,便想着来看看,不过好在小喜现在还没正是册封,所以还不算是不合礼节。 年更荣听罢,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舒心的一笑,在他看来,年莹喜能在进宫之前与宣月淮见个面,打个招呼,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见年更荣点了头,王婉修又将目光转到了宣月淮的身上,笑容可掬的提议道,如今王爷刚刚吃过早饭,不如一起去古枫亭转转? 宣月淮心知这是王婉修与年更荣想给年莹喜与自己制造认识的机会,本是觉得没有必要,笑了笑想着开口婉绝,却听年莹喜忽然朝着他开口道,曾听说平湖王爷不但悠奕儒雅,更是博学多识,小喜难得走出院子散心,如果能与平湖王爷对几副对子,想必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嘴边的话,被年莹喜突如其来的言语给噎了回去,宣月淮好气又好笑的瞋了眼正朝着自己眉开眼笑的年莹喜,颇为无奈的改口道,能与未来的嫂嫂散步对对子,是小王的福气,况且小王也煞是想念古枫亭的美景,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小王定是不会拒绝。其实他没办法拒绝才是真的,年莹喜一句悠奕儒雅,博学多识,将他捧得那么高,他要是拒绝了,倒显得他不通人情世故了。 还真是好久没听过有人对对子了。王婉修说着,悄悄的伸手拉了一下年更荣的袖子,随即又对着年莹喜与宣月淮道,让丫鬟们随着你们年轻人先去,我们这些个老骨头先去吩咐人准备一下,便再过去。 年莹喜自然看见了王婉修的小动作,心里清楚这是让自己在进宫之前能多与宣月淮接触接触,便也不多说什么,侧头对着宣月淮微微颔首,话语带笑,王爷,请吧? 宣月淮虽然心中被年莹喜装出来的淑女样子弄得啼笑皆非,不过面上还是谦逊的也伸出了手臂,在未来的嫂嫂的面前小王哪里敢先行?还是嫂嫂请吧。 年莹喜见再耽搁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也不再推让,对着王婉修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前厅,而宣月淮自然追随在她的身后跟了出来。 正站在前厅院子的芊芊与紫蝶闲聊着,不想见年莹喜与宣月淮一同走了出来,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上前小声的问道,小姐这是? 年莹喜怕是前厅里的王婉修听着外面的声音,正色道,天色甚好,去古枫亭坐一坐。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紫蝶,老奶奶要安排一些杂事,紫蝶你也先随着我们过去。 芊芊听着年莹喜的语气,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当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经过昨晚的事情,紫蝶自然是相信年莹喜的,知道年莹喜不会自作主张的带着她先去,定是王婉修提前有了交代,主子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懂得不去过问太多,所以想都没想便笑着点头,是,紫蝶遵命。 宣月淮在一边瞧着,心里难免对年莹喜又滋生了几分敬佩,紫蝶他是经常见到,而且他也听说这个紫蝶是王婉修亲手拉扯大的,虽然是丫鬟的身份,但也不是谁都能指使得的动的,如今紫蝶连犹豫都没有就应了年莹喜的话,就算紫蝶是顾忌着年莹喜的身份,不过想来她对年莹喜还是有一定的信任与好感的,不然不会答应的这般痛快。 年府,前厅之中。 王婉修听着外面脚步声的远去,转眼对身边的年更荣有些忧虑的道,你如此在平湖王爷面前为小喜铺路,难道是那个丫头答应了不针对年家? 年更荣隐瞒下来年莹喜帮自己做事的事情,随便的点了点头应和道,儿子昨日找小喜已经谈过了,虽然年家对她有所亏待,但毕竟她是年家的孩子,而且儿子也与她私下里达成了条件,只要她进宫之后守本分不与年家为敌,儿子便会帮她打点进宫的事宜。 看来这丫头还不算是榆木之材。王婉修听了年更荣的话,心里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想着如今的年莹喜已不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住了,不免再次叮嘱道,虽然那丫头是答应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派人盯紧着点她好,她一旦进了宫,想要和年家过不去,也不过是在皇上的耳边吹几句软话的事儿。 年更荣当然也是对年莹喜不放心,如今又见王婉修嘱咐,赞同的点头,这件事情儿子自会派人跟紧她,娘亲就放心吧。 年府,古枫亭。 芊芊上次来古枫亭的时候只顾着帮年莹喜演戏,根本没留意附近的风景,如今一看难免被周围的景色所迷的神魂颠倒,一会指指这边,一会指指那边,脸上的笑意从进了古枫亭之后便再也不断过。 紫蝶经历过昨晚难免伤神的提不起兴致,就算她再不愿想起昨晚的事情,可昨晚的事情却还是那般的记忆犹新,不过还好身边有个舌燥的芊芊,倒也是让她心里跟着舒服了不少。 相比之下,走在芊芊与紫蝶前面的年莹喜一路上安静的很,甚至连侧眼都不去看身边的宣月淮一眼,只是无声的走着自己脚下的路。 -- 第80页 年莹喜的态度让宣月淮纳闷,刚刚明明是年莹喜话里有话的让自己来,如今自己跟着来了,她却是什么也不说了,侧眼瞧了瞧面无表情的年莹喜,宣月淮心里难免有所嘀咕,莫不是这丫头急巴巴的让自个来是为了昨晚自己的那个过后再说的手势不成? 心中有了如此想法,宣月淮倒是也憋不住了,前脚进了古枫亭之中,后脚便压低了声音先行开口,嫂嫂莫不是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 刚刚坐在石凳上的年莹喜被宣月淮脱口而出的话弄得一愣,随后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她刚刚在路上一直不说话,为的不过就是让宣月淮先开口,她好能顺着他的话将自己的事情绕个弯子的说出来,没想到她等是等到了他的开口,却不想他以为她是为了昨日的事情。 王爷为何有此想法?年莹喜好笑的瞧着他,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在意昨晚的事情,所以很好奇为何宣月淮会第一个想到昨晚。 宣月淮让年莹喜这一问,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后有着拿捏不准的朝着她看了过去,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小王还真不知道嫂嫂想要问什么了。 年莹喜拿不准更荣与王婉修何时回来,见宣月淮已经把话说了出来,索性也不再和他扯下去,直奔主题的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要找平湖王爷帮忙,只是不知道王爷肯还是不肯。 年莹喜有事情求自己?这还真是出乎了宣月淮的预料之中,长眉轻敛的打量了她半晌,仍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发问,嫂嫂现在在年家已经是人人敬畏,想办什么事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须要找小王? 王爷这是不打算帮喽?年莹喜说着,起身就要走出古枫亭,既然宣月淮想要置身之外,她又何必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 宣月淮哪里想到年莹喜居然说走就走,赶忙起身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笑的一脸无害,小王只是好奇罢了,没想到嫂嫂还是个急性子,既然嫂嫂看得起小王,小王自当尽力就是。他之所以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心里其实是无可奈何的成分居多,他很清楚年莹喜与宣逸宁之间的协议,因此他料定如果自己不帮,年莹喜就一定会去找宣逸宁,到时候宣逸宁来找他的话,他还是要出面伸手,不过到了那时就有些费力不讨好了,所以快速的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帮年莹喜,没准还能顺便卖她个人情。 是不是平湖王爷总是这般的考虑了利弊以后,才决定如何去做?年莹喜笑看着宣月淮,心里很是鄙夷,一个大老爷们做事这般的扭捏,怪不得找不到媳妇。 宣月淮被年莹喜的话刺的一针见血,百年温和的脸上青绿变换,一向老练的心莫名的一抽,这年莹喜心思的敏锐程度还真不是一般能比拟的,自己不过是想了想,便被她看了个通透。 第六十二章 不分伯仲的嫂叔 年莹喜瞧着宣月淮龟裂的脸,心里舒爽了不少,她讨厌套着一张面具做人的人,就好像她在和一尊石像说话一样,完全是自言自语。 没想到嫂嫂不但冰雪聪明,更是犀利豪言,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宣月淮说着,收起了刚刚假惺惺的笑容,正色了起来。 年莹喜见宣月淮脸上那碍眼的假笑终于消失了,称为上也从小王便成了我知道他是认真了的同时,自己也不再为难,转身再次坐回了石凳上,悠悠的叹了口气,平湖王爷的心事我无权过问,我只是不喜欢与带着假面具的人说话罢了,那样不但浪费感情,更是浪费时间。 宣月淮迟疑了一下,随后勾唇苦笑,不得不说,从他回到宣国开始,一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都是带着一张微笑的面具做人,虽然别人看似他温和,可他却早已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了起来。 当年父皇的死,他记忆犹新,手足相残相互谋算,,让他心寒,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但选择了辅佐宣逸宁,更是直到现在也相信宣逸宁,因为在这场亲情厮杀的战场之中,唯有宣逸宁虽然很绝果断,却绝不滥杀无辜。 如今他隐藏在心里的这个疤被年莹喜轻描淡写的扒了出来,虽然历历在目的往事让他不想再去提及,但他觉得他或许应该用真正的自己去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她的智慧,因为她的锐利,都值得让他去尊敬重视。敛回了自己那些不愿意提及的过去,宣月淮略显严肃的将话题引了回去,多余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嫂嫂还是说说你要我办的那件事吧。 年莹喜点了点头,先是朝着远处瞧了瞧,见古枫亭之外除了芊芊与紫蝶,王婉修与年更荣并未出现,才转回眸子小声道,我要王爷办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让王爷今晚找个理由将年更荣约到府上去,并且放出话,说是今儿晚上务必留年更荣在府上一夜。 就这么简单?宣月淮细眼里的狐眸闪出了疑问,他有点不敢相信年莹喜找自己办事会如此简单。当然不。年莹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办些事情,等我办完了,自会让人去通知王爷,而王爷务必要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说道最后,年莹喜不免咬重字音,一定要将年更荣送回年府。 -- 第81页 宣月淮被年莹喜弄得满肚子问号,一张清俊的脸上长眉紧拧,他一是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二是没料到她竟然直接称呼年更荣的姓名,而不是爹爹。 远处一阵陈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年莹喜侧目见不远处王婉修与年更荣走了过来,赶忙抓紧时间的开口催促,王爷可办得到? 自是没问题,只不过嫂嫂这么做是为何?宣月淮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无非是支走年更荣而已,比他开始想的要简单的多,只不过他很好奇年莹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我说是为了演场戏,不知道王爷可信?年莹喜皮笑肉不笑的答,不是她不想笑,是因为只要是牵扯了安支梅母女的事情,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情笑。 睨着年更荣与安支梅上了台阶,宣月淮很是感兴趣的点头快速回答,那我就拭目以待嫂嫂的好戏了。说完,直起身子,再次带上了微笑的面具,装作看风景的望向了湖边。年莹喜听罢,则是将眸子转向了另一边,淡淡的欣赏着附近的花草。 余光见年莹喜再次装出安静淑女的样子,宣月淮不禁好笑的压低声音,咱俩的演技还真是不相伯仲,你说是吧嫂嫂? 年莹喜听闻,嗤笑的出声不动唇,是半斤八两吧?小叔? 宣月淮被这声小叔喊得有些发蒙,回过神来难免摇头苦笑,心说:这年莹喜说话办事还真是任意妄为,虽然她是他的嫂子不错,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皇后改口叫王爷小叔子的。进了古枫亭的王婉修见这先来的二人均是闭口各自赏风景,禁不住偷偷朝着年更荣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年更荣先开口将这沉默的气氛给打破。 年更荣心神领会的点了下头,故意咳嗽了一声,望着湖中的景色朗声道,今日还确实是个对对子的好天气,不知道平湖王爷可有妙对? 宣月淮从小在宫中长大,对于对子诗句不能说是张口就来,却也是轻车熟路,听着年更荣将话音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淡笑着起身,抱拳颔首,既然如此,小王便献丑了。说完,先是看了一圈附近的景色,便开口道,微风轻投,坦荡入胸,近观湖面波光粼粼,似云山叠影。 王婉修哪里料到宣月淮开口便出了这般难的对子,担心的朝着年莹喜看过去,心想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子让年更荣将这对子接下来。 年更荣也是没想宣月淮会如此,他是武将,不是文官,这么高深的对子一时间他也是无法应答的。 年莹喜对于对联,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以前也是有所略读,如今见宣月淮扔出了对子半天也不见有人回答,想了想便站起了身子,对上宣月淮挑笑的目光,轻轻的送出了下半联,花飘落香,留于衣衫,远望绿地青翠欲滴,则柳树成荫。 随着年莹喜的下联娓娓道出,古枫亭之中忽然安静了下来,年更荣惊讶的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的女儿,王婉修震惊的望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疼爱过的孙女,他们无法相信,这个从来无人管教的女子,竟然能对出如此精湛的对子。 花飘落香,留于衣衫,远望绿地青翠欲滴,则柳树成荫。站在古枫亭外面的紫蝶轻轻的呢喃着年莹喜刚刚对出来的对联,眼里忍不住满是崇敬之色,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如此学识渊博,这对子不但对出了刚刚平湖王爷上联之中的气势,更是在最后押尾处更胜得了王爷的对子一筹! 站在紫蝶身边的芊芊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见有人称赞自己家的小姐,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脸上充着自豪之色的同时,眸子里那股淡淡的忧愁之色一闪而过,那道光闪的极快,也许只有她自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妙!妙!当真是妙哉!寂静过后,宣月当先鼓起了掌,清俊的脸上全是敬佩与开怀的笑,从他开始对对子开始,能将他对子接的如此精妙的人,除了他的皇兄宣逸宁之外,他还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今日年莹喜当真是屡屡给他惊喜,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朝着外界打开。 王婉修与年更荣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接连叹息,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年莹喜并不是痴傻,只不过是善于伪装罢了,如果她们若是能早些发现,也许今时今日便也能跟着宣月淮一起朗笑以年莹喜为荣,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后悔莫及的担忧着一直养光蹈晦而成为皇后的年莹喜。紫蝶从远处瞧着古枫亭里宣月淮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跟着开心的同时,心里再次的又疼了起来,认识宣月淮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的笑容,昨晚的经历让她很清楚,没有了完璧身子的她,就算是再过爱慕宣月淮,想来也是枉然了。 古枫亭里的宣月淮一时来了前所未有的兴致,再次开口道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对子 没过多久,随着古枫亭宣月淮爽朗的笑声不断传出,附近路过的丫鬟们都好奇的躲在暗处交头接耳的笑声议论着,因为大家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这位一直保持着温和笑容的王爷如此开怀。 两个时辰过后 本来就一直以应付为目的的年莹喜冷下了脸面,瞪着还要再次开口的宣月淮,故意低低的咳嗽了起来,一晃都过去两个时辰了,王爷不喝口水歇歇么? -- 第82页 宣月淮听着这不善的口气,又瞧见了那飞刀一样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刚刚年莹喜交给他的事情,不免意犹未尽的故作惊讶一拍脑门,瞧小王这记性,本来今日小王也是有事情找舅舅的,却不想一时的兴致竟然给耽搁了。 年更荣刚刚有求过宣月淮,如今对宣月淮的事情自然不敢不上心,忙放下茶杯起身道,不知道下官可能帮上王爷什么忙? 想着自己最近刚刚得到的一幅名画,宣月淮投其所好的下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小王刚刚得到一幅名人字画,知道舅舅平生就好这文墨东西,便想着让舅舅去小王府上瞧瞧,顺便让舅舅去鉴鉴真伪,也好让小王安心,毕竟花了小王的不少银子。 年更荣这一辈子最喜欢的除了收藏古董就是收集字画,如今见宣月淮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自然心里痒痒难耐,毫不犹豫的道,这自然是没问题。 宣月淮面露笑意,不过这笑却对的是王婉修,小王很久没与舅舅把酒言谈了,不知道老夫人可否通融一夜? 王婉修笑的委婉,王爷严重了。她对于年更荣这点爱好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就算不点头,恐怕年更荣也是回不来了,既然是明知道的事情,她自是不会做费力不讨好的坏人,况且年更荣能与宣月淮走得近些,她也是开心的。 第六十三章 催情大法 年更荣与宣月淮走后,王婉修见自己出来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该是回去念经的时候了,便起身对年莹喜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念经了,小喜若是喜欢这里,就在这里再坐一会吧。 年莹喜心里还装着事情,自然赶紧起身福身,老奶奶慢走。 王婉修点了点头,慢步走下了台阶,见一直等在古枫亭外的紫蝶朝着自己走来,悠声吩咐道,我刚刚在临来之前让厨房炖了碗汤,你去瞧瞧好了没有。 是,紫蝶知道了。紫蝶说着,站在了原地,低头等着王婉修走了以后,正要转身去厨房,却听古枫亭里传来了年莹喜的声音,紫蝶姑娘请留步。 紫蝶停住了脚步,抬眸朝着年莹喜望了过去,二小姐有何吩咐? 年莹喜笑着走出古枫亭,停在了紫蝶的身前笑着道,吩咐倒是谈不上,只是上次去老奶奶的院子里,发现老奶奶院子里的花开的很是好,想着取一些来装饰一下屋子,只是怕老奶奶会心疼,不知紫蝶姑娘可愿意帮我摘取一会过来? 紫蝶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是小事,一会紫蝶便派人给二小姐送去。她常年跟王婉修住在一个院子里,自然知道年莹喜说的那种花。 那就麻烦紫蝶姑娘了。年莹喜眉眼带着笑意,心里松了口气,既然紫蝶都不知道那些花有何作用的话,想必其他人也定是不知道的才是。 二小姐严重了。紫蝶说着,福了下身子,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远了。 一个时辰后,年府,东侧新院。 不过是刚刚过了日昳,东侧院子里的屋子不但房门紧闭,每扇窗户更是插的严丝合缝。 屋内,芊芊双臂挽着袖子,一边给浴桶里的年莹喜撒着紫蝶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花瓣,一边心有疑虑的笑声嘀咕,小姐,哪有大白天洗澡的?这要是来个人啥的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要真是被谁给撞见了,简直是不堪设想的事情。 年莹喜闭目靠在浴桶边上,听着芊芊的话忍不住发笑,你这丫头将屋子关的死死的,谁能进的来? 我不是害怕有人进来么。芊芊说着,将手中的最后一捧花瓣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不由得感叹,这些花好香啊!只是不知道摘了那么多,会不会被老夫人发现。 年莹喜睁开眸子,瞧着芊芊又喜又忧的样子嗤笑,你这丫头总是这样的左顾右盼,放心吧,既然这些花紫蝶能摘出来给咱们,她就一定有办法去应付的。 听她这么一说,芊芊也觉得有道理,王婉修疼紫蝶是年家人尽皆知的事情,想来王婉修也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花去责备紫蝶。不过小姐芊芊想了想又道,咱们院子也有花啊,我闻着也挺香的,为何非要老夫人院子里的花? 芊芊,你可知道这花叫什么?年莹喜不答反问。 不知道芊芊摇了摇头,她去王婉修的院子都是有次数的,以前确实见过这种花,不过今天却是第一次才摸到闻到。 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我从哪里和你解释?年莹喜无奈的打了个哈气,乖乖的闭上嘴巴让我睡一会,等一下我还有事情交代你去办。 哺时,年府,记账房。 王先生,这是今儿厨房购买食材的账单,请您过目。厨房买材料的伙计说着,将手上那张账单呈给了正在记账的王胜子。 王胜子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了小厮递过来的清单,大致的了扫了一眼,曲了曲眉头,今儿府上来客人了?不然怎么光是一顿早膳便花去了这么多银子? 伙计恭敬的答,回王先生的话,今儿下朝之后,平湖王爷来府上用膳了。 -- 第83页 原来是平湖王爷来了。王胜子说着,将账单放进了支出薄里,刚拿起毛笔却又忽然抬头询问,晚上厨房的材料够么?既然是平湖王爷来了,食材定然是不能马虎的。 平湖王爷已经回府了。伙计回答的痛快,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老爷也随着平湖王爷一起出门了,老夫人刚刚也有所交代,说是晚膳可以从简,因为今儿个老爷要在平湖王爷的府上留宿。 知道了,你下去吧。王胜子说罢,垂眸继续记起了账目。 伙计走后,王胜子停住了手下的笔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福梅院看一看安支梅去,想来自从安支梅上次打过他那一巴掌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安支梅了。 想着安支梅现在在年家的地位,王胜子微微拧眉,现在的安支梅确实不如从前那般的呼风唤雨,说句实话,如果安支梅要是一直如此不高不低的话,对于他来说,她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既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便不用再去奉承迎合,更何况安支梅那自以为是的性格他早就忍受够了。 不过凡事不怕意外就怕万一,万一这个安支梅要真是哪天东山再起了的话,他岂不是自己放过了一条大鱼? 就在王胜子左右为难之际,忽然从账房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呼,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小姐?王胜子听见了这个称呼,赶忙起身朝着房门走了过去,这年府里一共就两位小姐,无论他帮了哪一个,想来对自己都是有些好处的。打开房门,王胜子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芊芊正在心急的四处张望,见着芊芊的面孔,王胜子笑了,因为年府里的人谁都知道,芊芊只称呼二小姐为小姐。 当今皇后的忙他怎能不帮?就算他不为了她的赏赐,也要为了改变上次给她留下的那个不好的印象。 主意打定,王胜子快速的走了过去,芊芊丫头出了什么事?话音未落,走出院子的他便看见了躺在地上昏昏欲却的年莹喜,心里一道精光闪过,更是装作无比的惊慌的蹲下身子一边查看,一边故作焦急的问,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芊芊虽然不知道年莹喜为何要算计王胜子,不过还是按照年莹喜提前交代的那般,假装很是惊乱的道,奴婢本来陪着小姐在府里散步的,哪里知道小姐好好的突然就失去力气的倒在了地上,奴婢想去请安大夫,可奴婢实在是背不动小姐啊! 王胜子本就想着要卖给年莹喜过人情,如今这般一听更是连想都没想,直接拉起地上的年莹喜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对着芊芊道,你去请大夫,我这就送二小姐回院子。 芊芊有点不放心,朝着王胜子背上的年莹喜扫了一眼,见年莹喜悄悄睁开眼睛对着她眨巴了一下,这才收回了目光,谢了王胜子一句,那就麻烦王先生了。才转身跑开了。 其实芊芊哪里是去找大夫了?而是跑到了不远处的拐角处,又折着身子跑了回来,悄悄跟在王胜子的身后,随着他一起朝着东侧的院子走了过去。 王胜子背着年莹喜慢慢的朝着东侧走去,开始王胜子还没什么感觉,可走着走着王胜子忽然感觉身体出现了阵阵的燥热感,这种感觉不禁让他口干舌燥,更是让他的下腹莫名的一阵阵胀痛。 趴在王胜子背上的年莹喜见王胜子的脖子附近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知道是身上的香味起了作用,悄悄睁开眼睛查看了一圈,见附近无人,当即偷笑着在王胜子的背上故意将自己的身子歪了一下,而后趁着王胜子失去平衡之际,腾出了一只手臂,将事先藏在腰间同样沾了王婉修院子里花汁的绣花针拿了出来,眼疾手快的对着王胜子后脖颈的血脉刺了进去。 刚刚站稳的王胜子只感觉自己的后脖子一疼,随后脑袋一沉脚下的步子开始晃了起来。 年莹喜本身并不懂得催眠,她不过是用针刺进了王胜子的睡穴里而已,只不过那针上本身就带着草药,再加上她刺的不深,所以王胜子才会在片刻之下出现了半睡眠的状态。 感觉到背着自己的王胜子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年莹喜赶紧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见他脉搏已经跳的非常缓慢,心知成功之下,赶忙抓紧时间,呼出口热气吹进王胜子的耳朵,软绵绵的道,我好想你啊!我身子好热,你也不来找人家,是不是有了新欢忘记旧爱了?其实她根本不清楚王胜子与安支梅之间的爱语,她只是大致的引到着他往那个地方想,如果王胜子当真与安支梅经常苟且的话,那么王胜子的潜意识一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安支梅。 怎么会此时的王胜子完全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听着年莹喜的耳语,直觉的脑海里便幻化出了安支梅衣衫尽落的模样,不禁面无表情喃喃的道,表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表弟也想你 听着这个称呼,年莹喜勾起了一丝胜利的笑,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芊芊以前说过王胜子是安支梅的远房表弟,所以她敢料定,现在王胜子嘴里的这个称呼,就是他与安支梅之间的称呼了。 松了口气,年莹喜慢慢的从王胜子的背上滑了下来,既然王胜子已经联想到了安支梅,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 第84页 第六十四章 宣月淮的通风报信 芊芊见年莹喜从王胜子的背上跳了下来,以为是出了什么漏子,赶紧从远处跑了过来,小姐,您怎么?不过她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而是一个跳蹿躲在了年莹喜的身后,伸手指着面无表情眼神呆愣的王胜子,哆嗦道,小,小姐,王先生这是,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像是撞邪了一样? 时间紧迫,年莹喜哪里有功夫和芊芊详细解释?忽视掉芊芊的问题,年莹喜迈了一步上前,不但贴上了王胜子的身子,更是抓住了他垂在一侧的手臂翻转他的手腕,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之中画着圈圈。 芊芊在一边看得眼睛发直,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能敢与一个男人做如此大胆的动作,脸红心急之下又不敢声张,只能用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张大的嘴巴,被年莹喜引导挑逗的王胜子早已焚身,浅睡眠之中只当是自己正在与安支梅翻云覆雨,快活的不得了。年莹喜见王胜子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知道差不多了,正巧此时又有几个小厮由着远处走了过来,年莹喜眉眼一转,快速的抬手拔下了王胜子脖子后的绣花针,又一把拉过另一边已经呆若木鸡的芊芊,急匆匆的躲到了附近的树身后面。 被年莹喜拉到树身后的芊芊终于回过了魂,瞧着那被她们仍在原地的王胜子不免有些担忧,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年莹喜捂住了嘴巴,示意她不要说话。 远处走过来的几个小厮是年家的打杂伙计,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谈着杂七杂八的奇闻乐事,见王胜子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好奇之下大家难免停下脚步询问,王先生怎么独自一人站在这里? 王先生?其中一个小厮见王胜子没反应,不禁伸手轻轻的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啊?什么?被小厮唤醒的王胜子惊得僵了下身子,迷茫的看了看附近的景色,又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小厮,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 王先生这是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王先生也有迷糊的时候。 是啊是啊,一知道王先生记账认真,还真没想到王先生也有迷茫的时候啊,哈哈! 随着众人在一边七嘴八舌的起哄,王胜子这才慢慢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不过他只是记得自己在账房记账,然后好像做了一场春梦而已。 一想到刚刚的那个春梦,王胜子才退去了一些的,再次无声的由着下腹燃了起来,干燥的咽了咽口水,只当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了。 反正就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不如王先生去哥几个那里热闹热闹,大家一起喝几杯? 这可不好,要是让老爷知道的话,会被责罚的。王胜子摇头婉绝,他在年家虽然与这些小厮伙计交好,但他做事一直是小心翼翼谨慎有加,如果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而被年更荣发现责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王先生还不知道?其中一个小厮说着,压低了声音,老爷今儿个随着平湖王爷出去了,说是不今晚不回来了。 经由小厮这么一提醒,王胜子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听说了这么回事,回想着刚刚自己做的那个让他意犹未尽的梦,王胜子笑了起来,一改刚刚的态度,朝着这几个小厮爽朗的道,既然如此,今儿晚上便我来做东,哥几个一起尽兴的喝个痛快。 那可见好了! 看来今儿晚上是要有口福喽! 走走走!咱们这就去福满楼点几个可口的菜! 王胜子但笑不语,随着这几个小厮一起朝着府门口走了过去,现在在他看来,他为何会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今天喝完酒了以后有地方可去了,虽然安支梅的身子骨不如小丫头般稚嫩,但是偶尔解一解自己的干口之火还是不错的。 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人从走远直到消失,芊芊已经惊讶的都无法形容了,趁着年莹喜松开了捂在她嘴巴上的手,她心急的问道,小姐,您刚刚到底对王先生做了什么啊?为何他清醒过来以后啥也不知道了? 年莹喜站起身子,简单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不紧不慢的勾笑回答,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玩意儿罢了。说着,带着芊芊从树后走了出来,带着她朝着院子走去,一会回到院子你也去睡一觉,今儿晚上你务必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是,小姐。芊芊答应着,紧跟在了年莹喜的身后。 宣国皇宫,御书房。 远处,香炉里燃着的香摊,悠悠飘渺的升于上空,将空气弥漫出一股沁人心扉的味道,近处,一壶热茶在桌,一卷史书在手,和静且安穆。夕阳的余晖斜照,将台案前凝眉看书的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屋内寂静一片,除了修长手指轻翻书卷的折页声,屋内再不闻一处响动。 一直站在门外的桂公公擦着面颊的汗,垂目低头,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半个时辰有余,腰酸背痛却不敢抱怨,只因在他的身边站着脸色不善的禧妃。 如果此刻站他身边的要是其他各宫的妃嫔,他也不会这般的难做,好言相劝将人劝走,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太监的身份,但是碍于他跟在宣逸宁身边多年之久,想来那些个嫔妃也是要给他点薄面的。不过这个禧妃可就不同了,先不说禧妃在后宫中的位置,就是她那个当都统的爹在朝野之中的地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 第85页 远处,跑过来了一个小太监,估计是也没想到禧妃会选在这个时候等在御书房的门口,忙跪在地上请安道,禧妃娘娘百福。 禧妃不耐烦的一挥手,示意那小太监起来,她今天来不过是想拉着皇上去她那里过夜罢了,不想竟皇上根本不为所动,不但让她站在这里晒太阳,更是一句让她进去的话都没有。 小太监见禧妃挥手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走到了桂公公的身边,将手上的信举了起来,桂公公,这是平湖王爷送进来的信,说是务必要给皇上过目。 桂公公直起腰身,侧目朝着禧妃瞄了一眼,心说皇上连禧妃都挡在门外不见,怎么会看一封信?不过虽然他不怎么抱希望,却也不敢耽搁平湖王爷的事情,接过了信,伸出了手,试探的敲响了御书房的房门。 扣扣扣扣 敲门声打破了屋内本来的安静和谐,看书的宣逸宁停顿了下翻页的动作,长眉轻皱,带着不耐烦的潜默启唇,何事? 听出了里面宣逸宁的不耐烦,桂公公赶紧加快音速的回着,启禀皇上,平湖王爷刚刚差人松了封信过来,说是请您务必过目。 随着桂公公的话音渐渐落去,御书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站在一边的禧妃勾唇冷笑,不屑的轻哼出声,本宫来求见皇上都闭门不见,又怎会看一封信?真是可笑。 桂公公听着禧妃的冷言讥嘲,苦笑了一下,折回身子正要打发了那小太监离去,却听得御书房里传出了一道低又带着点圆润的轻妙之声送进来吧。 桂公公一愣,忙点头称是的将御书房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自己弯着身子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禧妃冷笑僵在了嘴边,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道缝隙,心里喷起了妒火,她实在是好奇的很,究竟是什么样的书信,竟然能比她还要来的重要! 进了御书房的桂公公将信放在了台案上,见宣逸宁并没有赶他离开的意思,索性便站在了一边,反正站在这里总比站在外面要好,不但凉快还不用受禧妃那杀人般的目光。 合上手中的书卷,宣逸宁拿起信件慢慢的拆封摊开,那薄薄的白色宣纸在他白皙圆润的手指下,竟被显得有些干裂泛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过,站在一边的桂公公时不时的抬眉轻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宣逸宁读谁的信如此认真,不过只是半张纸的字符,却让宣逸宁足足看了一刻钟有余了。 终于,桂公公见宣逸宁将信纸放在了桌上,不过让他惊讶移不开眼的是,他竟然看见了一向严肃内敛的皇上的脸上此刻居然带着一丝笑意,虽然那笑容很浅,不过却也着实惊了他的眼。 食指轻轻敲击着手臂下的台案,宣逸宁沉静了半晌过后,淡淡的开口,桂公公,你去准备一下,朕今晚要离宫几个时辰。 桂公公一听,两眼黑了一下,双腿不听使唤的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皇上请三思啊!近日由于皇上总是离宫外出,奴才一直用皇上独寝在乾清宫唯有,挡着各宫的妃嫔,不过就算如此,后宫嫔妃也都已有所疑心皇上为何频频不翻绿牌,不然今儿个禧妃娘娘也不会亲自求见啊! 放肆!宣逸宁单手拍上台案,威严震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这是在抗旨? 桂公公一个哆嗦,后背登时覆上一侧粘汗,忙降低了声音道,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为何还不去安排?难道要等朕亲自去安排不成?宣逸宁的声音虽然不似刚刚那般的震慑,不过却也带着不容人否定的决绝。 是,奴才遵旨桂公公胆战心惊的起身,慌慌张张的退出了御书房。 第六十五章 纷纷而至的看戏人 站在门口的禧妃见桂公公走了出来,心里很是着急那信上写了什么,但碍于自己一向趾高气扬惯了又放不下身份,想了半晌转眼瞪向了自己身边的婢女兰竹,示意兰竹去问个究竟。 兰竹是禧妃从娘家陪送进宫的侍女,对禧妃的脾气自然很是了解,如今见禧妃朝着自己使眼色,赶忙心神领会的点了点头,迈着小碎步子拦住了桂公公的去路,不知桂公公这么着急着走,是不是那出了什么大事? 桂公公停住步子,抬眼先是一笑,随后敷衍的道,皇上的事情哪里是我这个当奴才能过问得了的?他当然晓得兰竹的开口是禧妃的意思,虽然他不想得罪禧妃,但他效力的毕竟是皇上。禧妃早就知道桂公公的打奸耍滑,见兰竹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有些心急的自己开了口,皇上的事情自然不是其他人能过问的,本宫只不过是想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从御书房出来罢了。 桂公公见禧妃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儿,这次倒是实话实说了,回禧妃娘娘的话,皇上今儿个从下了朝堂之后便一直在御书房之中观读史卷,想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禧妃娘娘要是信得过奴才,不妨先回去,如果皇上要是提前看完了史卷,奴才一定会去派人通知禧妃娘娘的。 禧妃见桂公公将话说成了这样,知道今儿个算是白来了,就算面子里子挂不住也没有办法,只能怒气冲冲的带着兰竹下了台阶,朝着自己的寝宫走了回去。 -- 第86页 桂公公见禧妃终于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赶忙自己也提着袍子下了台阶。 御书房内,宣逸宁合上了手中的书卷,缓慢起身到窗边,忽明忽暗的余晖洒在他头乌黑的发丝上,将扣在发冠上的青色翡翠扣子衬的更加煜煜生辉。 回想着书信之中的只字片语,宣逸宁上下匀称的唇轻轻拉伸开了一个上挑的弧度,伸手轻轻刮蹭着窗台上那八宝盆里清雅水仙,终是忍不住心里的笑意轻笑出声,年莹喜,你还真是不得消停片刻啊 年府,亥时,福梅院附近。 夜晚的微风吹动着花草枝叶沙沙作响,轻轻佛过湖面,带起了凉爽的味道。 年莹喜坐靠在一颗柳树上,无聊的摆弄着手上的一片柳叶,抬眼看看漫天的繁星辉耀,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她已经坐在这里一个时辰都多了,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王胜子的出现。 小姐,小姐猫在树下芊芊被蚊子叮得厉害,忍不住仰头小声喊道,您到底在这里等什么呐? 当然是要等之人。年莹喜单手一弹,将手中的柳叶弹在了芊芊的脑门上,你这丫头就不能安分点,到现在为止,你已经问了不下三十次了。 芊芊拿下脑门上的柳叶,委屈的嘟囔,我也不想啊,可是这蚊子实在是太多了 年莹喜起身,正想着将地上的芊芊也拉到树上,却忽然听见安支梅院子的另一边传来了,鹧鸪鹧鸪的鸣叫声。 眼睛豁然一亮,年莹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身朝着那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当看见躲在安支梅院子附近的那抹黑影时,笑着对下面的芊芊说,芊芊去吧,去平湖王府告诉平湖王爷可以放人了。 知道了小姐。芊芊说着,起身朝着年府的后门跑了过去。 芊芊前脚刚走,年莹喜就见安支梅屋子里黑了下来,随着安支梅的贴身丫头从屋子里走出来没多久,刚刚那学着鹧鸪叫的黑影便麻利的朝着屋子钻了进去。年莹喜一直看着王胜子进了安支梅的屋子,才缓身跳下树梢,想着今天自己给王胜子的那个翻云覆雨的催眠,年莹喜勾唇露笑,看来安支梅的屋子里过不了多大一会,便会巫山的才是。 拍了拍手,大略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裙子,年莹喜朝着厨房走了过去,她必须要赶在年更荣回来的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去府门口堵他,不然要是他今晚不去安支梅那里,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那她今天忙活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平湖王府,书房。 这幅山水画一看就是出自大师的手臂,不但笔墨流畅似行云,停顿更是柔中带刚,刚中有柔,想来就算是天下第一的临摹师,也无法模仿出这其中的韵味啊!年更荣爱不释手的一边看着手中的风景画,一边侃侃而谈,他早就已经忘记了时辰,或者是今夕何夕,一颗心两只眼,全被眼前摊了一台案字画吸引的失了魂。 宣月淮坐在台案的一角,长指握着手中的白茶,瞧着另一边看字画看得入了迷的年更荣,面上含笑三分,心里的焦急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一直以为年莹喜让他支开年更荣撑死也就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左右,谁想这都眼看就要到子时了,可年莹喜的那边仍旧没个动静,还好他将自己的家底都拿了出来拖住了年更荣,不然按照年更荣的急性子,想必早就坐不住了。 叩叩叩叩叩 一阵极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宣月淮的思绪,宣月淮撇了一眼仍旧沉浸在书画之中的年更荣,想了想独自起身走到了门边,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传话的小厮见宣月淮走了出来,忙上前一步小声道,启禀王爷,刚刚府上来了一名年轻的女子,说是请王爷放人。 宣月淮先是回头瞧了瞧屋子里,才转身问道,她人呢? 回王爷的话,那女子看样子很是着急,说完了这话便走了。小厮老实的回答,想着刚刚那小丫头急三火四很是可疑的样子,要不是王爷提前交代过他会有人来传话,他定会派人去将那小丫头捉回来问个明白。 宣月淮点了点头,见现在的时辰也确实不早,吩咐道,你去派人准备辆马车在府门口候着。 是,小的这个就去办。小厮领命,跑出了院子去准备马车了。 宣月淮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又有一会,才故意放重脚步的转身回到了书房之中,见年更荣盯着字画还是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不禁低咳了一声走到了年更荣的身边,略带抱歉的笑了下,着实对不住舅舅了,刚刚皇上派人过来通传小王进宫一趟,看来小王是不能陪舅舅通宵畅聊了。 听着这话,年更荣才算是从字画之中收回了目光,转而朝着宣月淮看了过去,心思念转之间迅速在耳中再次回放了一遍宣月淮刚刚的话,不禁心存疑惑的拧起了浓眉,如今已是将近子时,皇上这个时候通传王爷进宫,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宣月淮没想到自己随便找的一个理由让年更荣多起了其他的心思,面上笑容加深,赶紧解释着,如今国泰民安,百姓昌乐,能有什么大事?还不是最近皇兄迷上了对弈,总是在钻研棋谱,估摸着今儿个皇兄又是想到了精妙的棋局,才约小王进宫一搏。 -- 第87页 年更荣如此一听,倒是也听说最近皇上很少留宿后宫,都是一个人在乾清宫独眠,开始他还有些顾虑,现在一听不禁了然,原来不过是下棋而已,想着那年年都在扩充的后宫,年更荣收起了刚刚的疑惑,半开玩笑的捋了一下自己泛白的胡须,看来要等到明年再次选新的妃嫔入宫,王爷才能一逃这半夜对弈之苦啊! 宣月淮自然听出了年更荣话中的嘲讽之意,无非是觉得自己的皇兄喜新厌旧罢了,要是平时他一定不动声色的反驳回去,不过碍于现在时间紧迫,他只能跟着大笑敷衍,那本王岂不是要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了? 哈哈!年更荣哈哈大笑的同时,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既然平湖王爷有要是在身,下官也不便再多做打扰了。 看来也只能改日再续了。宣月淮抱歉的拱了拱手,随后将年更荣迎出了书房。 准备完马车的小厮提着灯笼等在通往府门口的小道上,见宣月淮与年更荣走了过来,赶忙提着灯笼上前帮两个人照亮了夜晚的道路。 宣月淮一直将年更荣送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收起了笑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打开衣柜找出已经多年没有穿过的夜行衣,一边利索的换着衣服,一边看着窗外的明月苦笑,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生活已经让他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期待的感觉了,换好了衣服,宣月淮翻身跳出窗子,伶俐的飞上屋檐简单的活动了下筋骨,准备一会好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年府。 其实他心知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去亲自看个究竟,看看那个丫头到底会演一出什么戏,而且要是不出他所料的话,今儿晚上未必会只有他一位观众才是。 明月的照耀下,一个矫健的身姿在各个房檐上无声的飞驰着,他健硕的身材与清俊的面孔均隐藏在了夜行衣之下,只剩下那随意束在背后的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飘飘洒洒。 一名行走在街道之间打更的更人停下了脚下的步子,仰头正想要晃一晃自己酸硬的脖子,却不想刚好看见了这个穿梭在屋檐上的影子。 打更人瞪大眼睛看着这抹飘逸的影子从自己的眼前略过,惊的愣在原地了好半晌,才抬起手臂指着刚刚那影子飘过的地方,结结巴巴的发出声音,神,神仙,不对,不对,是侠,侠盗! 第六十六章 正戏开场 年府,正门口。 年莹喜捧着一盅热水站在年府的门口焦虑的抻着脖子望着,一边跺脚一边腹诽,芊芊都回来一刻钟了,年更荣却还迟迟未归,这宣月淮到底是什么办事效率?是不是也太龟速了点? 一炷香过后 就在年莹喜等得快要爆表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的马蹄声,捧着热盅的年莹喜松了口气,转身抬脚顺着年府正门的围墙上跳进了年府之中的树梢上。 打着平湖王府牌子的马车穿过夜色,缓缓的停靠在年府的门口,年府值夜的小厮听见了声音,匆匆的打开了年府的大门。 年更荣走下马车,缓步走上了台阶走进了年府。 随着小厮关上了年府的大门,站在树梢上的年莹喜转身又朝着身后跃过了几处树梢,见距离差不多了,才跳下了树梢,假装刚刚从厨房里出来一样,又按照原路朝着年府的大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关上大门的小厮小跑到年更荣的身前哈腰行礼,老爷请稍等片刻,容奴才去点灯笼为老爷照路。说着便要去取灯笼。 年更荣见时辰也不早了,不禁伸手阻拦道,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话音刚落,便已经转身迈起了步子。 伴随着夜晚的微风,年更荣渡着步子缓慢的在小道上潜行着,当他走到一处岔路的时候,不禁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该去左边的院子瞧一瞧,往前面的路自然是他自己的荣博院,而左边的院子便是安支梅所住的福梅院了。自从上次安支梅当中指责王婉修以后,年更荣便一直没有去过安支梅的院子,细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年更荣期间也曾想过要去安支梅的院子瞧瞧,就算安支梅对王婉修有意见,可安支梅这么多年精心的打理年家,对自己又是尽心照顾,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可是最近他实在是很忙,所以一直也没有那个功夫。 要不去福梅院看看去?年更荣想着,脚下的步子朝着自己的左侧迈了过去,可刚刚走了没有几步,他见天色实在太晚,便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年更荣走了没多久,便看见漆黑的夜色中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他停下脚步正好奇是哪个院子的丫鬟还没有休息在院子里闲逛,却见那抹影子在距离自己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并且笑着道,爹爹怎么回来了?不说今晚要在平湖王府过夜么? 听出了是年莹喜的声音,年更荣本不想理会,不过想着年莹喜现在的身份,不免压下了不耐烦淡淡的道,平湖王爷临时被传召进宫了。说着上前了几步,瞧着年莹喜手里还捧着汤盅,随口一问,这晚了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年莹喜笑了一下,装作很是体谅的道,小喜刚刚觉得有些腹空,便想着去厨房吩咐人做点宵夜,不想厨房值班的伙计正要送这凝神的汤去给二姨娘,小喜想早一会能吃上宵夜,便让厨房的伙计准备起了宵夜,自己则想着将这凝神的汤亲自给二姨娘送过去。 -- 第88页 凝神?年更荣重复咀嚼着年莹喜的话,眉色之间蒙上了一层心软之色,他只当安支梅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去福梅院而抑郁难眠。年莹喜见年更荣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知道他现在还需要有人推他一把,不免继续火上加油,二姨娘在年家也算是劳苦功高,老奶奶却一直不肯将她扶为正妻,二姨娘心思又如此好胜,想来一时对老奶奶有误会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哎她故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为的就是让年更荣着急,不然要是照年更荣这般的犹豫下去,估计等她带着年更荣到了福梅院,那黄花菜也都凉了。 果然,年更荣听着年莹喜没有把话说完,拧眉发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可怜二姨娘有苦说不出的时候,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当真是可怜了二姨娘这么多年的一片苦心。年莹喜说着,朝着福梅院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年更荣瞧着年莹喜越过了自己朝着福梅院走了过去,想了片刻便也抬脚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年莹喜,他本来刚刚还有所犹豫,如今听了年莹喜的话,却是心里没有了任何的犹豫,他现在的想法已经彻底被年莹喜的几句话改变,一心担忧着安支梅的近况。 年莹喜余光见年更荣跟了上来,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她刚刚只不过是在赌年更荣对安支梅的感情罢了,如果年更荣不跟上来的话,她也已经做好了直接将他打昏扔进福梅院的准备,虽然效果可能比不上年更荣自己前去来的激动人心,但总白忙一场要来的好点。 年府,福梅院。 黑漆漆的屋子里,时不时传出了引人遐想的声音,虽然这声音很浅,但只要站在门边,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刚刚在屋檐上落下双脚的宣月淮听着这声音长眉一皱,心下一明,从年更荣回府的时间来看,是绝对不会如此快速的来到安支梅这里做这种事情的,那么如果此刻这里面的男人不是年更荣的话,就只能说明安支梅在偷人了。 难道年莹喜今晚安排这一出是为了让年更荣来抓人不成?宣月淮的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里冒出来,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两道脚步声,来不及多想的他起身掠出福梅院,停靠在附近的一处树梢之上,虽然年更荣已经不带兵打仗许久,但年更荣毕竟是武家子出身,不得不让宣月淮谨慎。 年莹喜与年更荣刚刚走进福梅院,便听见了顺着屋子里传出来的曼妙之声,听着这声音,年莹喜心里是尘埃落定的笑,侧眼朝着身边的年更荣看了过去,她现在倒是很想看看年更荣是何表情。 同样听见声音的年更荣神色一沉,一向锐利的眼睛更是闪出了慑人的寒光。 看不出年更荣的喜怒,年莹喜便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的小声惊问,爹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年更荣听闻她的疑问,面色更是寒若千年冰山,慢步走上了台阶定定的站在安支梅的门口,正要伸手敲响房门,却不料从里面传出了安支梅妩媚的声音。 表弟,你可是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屋里的安支梅愣了一下,伸手拉开了床幔,抻着脖子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酒精上头的王胜子早已没了平时的小心谨慎,贼笑着亲了一口安支梅的脸蛋,表姐莫要多疑了,表姐夫今儿是不会回来的,而老夫人这个时候也早就睡了,哪里有人还能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安支梅被王胜子这一说,不免放下了戒心,娇笑着道,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王胜子与安支梅的这一番话,让站在台阶下的年莹喜听得真切,抬眸瞧了瞧杵在门口处像是尊石像一样的年更荣,年莹喜正打算开口继续刺激刺激他,好让他有所动作,没想还没等她开口,忽然见年更荣猛地的抬起手臂,朝着面前的那扇房门便劈了过去。 砰!的一声爆想,不但让院子里的年莹喜震了一下,更是让屋子里的安支梅与王胜子吓的双双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年更荣迈着步子走进屋中,看着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双眼通红似火,二话不说伸出常年练武的腿踢在那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直接将王胜子与安支梅从屋内的窗子踢到了院子里。 年莹喜也没想到年更荣竟然有如此怪力,惊讶之余借着月光的余晖朝着那双人影看了过去,不禁心里啧啧惋叹:这年更荣还真是够狠的,竟然连个被子都不给这俩人裹上。 直到这时,王胜子与安支梅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他二人只记得听闻一声巨响之后,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身处在院子之中了。 年莹喜抬眼瞧了一下年更荣并没有走出屋子,知道年更荣是需要时间去消化,收回了目光,她则朝着那双人影走了过去,当脚步停在安支梅身边时,笑得分外喜庆,二姨娘还真是好兴致啊,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可否舒服? 安支梅一愣,瞬间便抬起了头,当她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莹喜时,心里一半清楚一半迷糊的警惕的立起了眼睛,你为何会在这里? 哦?年莹喜蹲下身子笑的自然而然,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我总觉得二姨娘应该更关心你们二人是怎么出来的吧?她说着,将目光瞟到了已经面如死灰的王胜子脸上。 -- 第89页 王胜子刚刚被年更荣提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如今听年莹喜这么一说,只当是年莹喜找人捉了自己与安支梅,不禁赶紧起身跪在地上磕头,二小姐有话好说,只要二小姐愿意放过小的,就算是给二小姐做牛做马,小的也心甘情愿。 王胜子的求饶声,让年莹喜唾弃,起身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院子里备用的一盏灯笼,复而冷眼瞧着王胜子那在烛火下抖如筛糠的身子,笑的一脸无辜,这事儿我说的还真不算,因为亲自送你们二人出来的并不是我。 第六十七章 漂亮的胜利 年莹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以为你随便找一个人过来抓我的小辫子,我就会当真么?如果此刻站在屋子里的那个人是老爷的话,为何迟迟不敢出来?刚刚还沉默的安支梅忽然对年莹喜破骂出声,她觉得自己很了解年更荣,如果屋子里的那个人当真是年更荣的话,按照年更荣的脾气早就暴跳如雷了,才不会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垂眸瞧着安支梅那在夜色之中烁烁发抖的身子,年莹喜叹了口,你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啊,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摆在这里,一会你便清楚了。她说着话,将自己披在肩膀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仍在了安支梅的脸上,遮着点吧,别连自己的最后一丝颜面也丢了。 安支梅虽然不接受年莹喜的这份情,却依旧将那披风罩在了身上,王胜子见年莹喜竟然给安支梅衣物,以为今儿的事情还有余地可谈,心急之下一把握住了年莹喜的脚踝,卑微的恳求,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一时糊涂才 一时糊涂?听着这四个字,年莹喜登时心里来了滔天怒火,转动脚腕将王胜子的手掌踩在脚下,弯腰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冰冷刺骨的道,如果现在你是一时糊涂的话,那么你告诉告诉我,在荒园那晚你又是什么? 手上是钻心的疼,可王胜子在听到年莹喜这句问话的时候却呆滞住了所有的表情,似乎被年莹喜踩在脚下的手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答不上来了是么?年莹喜眉眼轻抬,唇边的话语像是利刃冰锥一样刺进王胜子的耳朵,不过我还当真是很好奇,那晚你为何会选中紫蝶。 当初紫蝶逃避的态度,让年莹喜本来这件事情已经打算不再插手了,所以如果王胜子要怪的话,就怪安支梅吧,若不是那一晚下了毒的糖水,可能现在王胜子还悠哉的混迹在年府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等待处决。 王胜子的眼瞳瞬间放大,伸手指着年莹喜磕巴了起来,你你为何会知道?紫蝶两个字,像是针扎一样刺进了他的神经,使得他的目光从震惊到不敢置信最后又到心如死灰。 那天他被安支梅打了一巴掌以后便心情郁闷,找了几个小厮喝了点酒之后本想着回自己的院子去睡觉,没想到竟然给他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紫蝶,本就想泄愤的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尾随在紫蝶的身后,一直到了荒园附近时,他见四下无人,便脑袋一热的敲昏了紫蝶,将紫蝶拖进了荒园的假山之后 他本以为那晚的事情人不知鬼,岂不知竟然让年莹喜抓了个正着。 王胜子的表情让年莹喜很满意,直起身子不打算再和这对垂死挣扎的男女纠缠下去,正巧这时由着远处晃照过来了一抹烛火的亮,年莹喜瞧着那些由远及近的灯笼,露出了一丝笑,芊芊那丫头这次还算是麻利,居然这么快就将王婉修给请来了。 同样也感觉到光亮的安支梅狐疑的朝着身后望去,当她目光触及到不远处一脸严肃的王婉修时,身子一个哆嗦的同时也终于相信了年莹喜刚刚的话。 年莹喜想:王婉修既然来了,那么就不用自己出头了,正要迈着脚步站在一边等着看戏,不想脚下一沉,再次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踝。 顺着脚踝上的手看了过去,年莹喜好笑的挑眉,二姨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小喜扶着您起来不成? 安支梅死死的盯着年莹喜,带着有些急迫的咬牙切齿,年莹喜,你真狠毒,竟然打算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到了这时她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事情是年莹喜设计的话,那么她也算是白活了半辈子了。 年莹喜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免笑出了声,我狠毒?我狠毒么?她笑的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让安支梅遍体生寒,我今日的狠,哪里狠得过二姨娘想方设法为难,我今日的毒,又怎能敌得过二姨娘的那碗砒霜糖水? 安支梅双目瞪圆,一双耳朵被年莹喜的话刺的生疼,她怎么也没想到年莹喜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城府,居然发现了那砒霜却还能装作无事发生,也许到了现在,她才明白这一仗她输在了哪里,她高估了自己的阅历本事,也低估了年莹喜没有底线的心计。年莹喜见安支梅终于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脚踝,知道她已经认清了眼前的事实,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同时,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抬步朝着刚刚走进院子的王婉修迎了过去。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都在这里瞎折腾。走进院子的王婉修口气不善,一双历练的眼先是看了看走过来的年莹喜,随后跃过了年莹喜落在了安支梅的身上,当她看见安支梅与王胜子那不忍视睹的样子时,心下一沉,本就没有言笑的脸更是僵硬出了冷厉的棱角。 -- 第90页 刚刚芊芊跑到她的院子和她说安支梅被年更荣打了的时候,她还觉得很诧异,虽然年更荣脾气暴躁且雷厉风行,但是对安支梅还算是疼爱有加,断不会轻易动手相加,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才决定起身随着芊芊过来瞧一瞧。如今王婉修与王胜子的样子让她看了个明白,就算没人和她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过来人自然也心知肚明了这两个人为何会有这般的窘态。 跟在王婉修身边的几个丫鬟包括紫蝶在内,见到王胜子与安支梅的丑态均抽着冷气的扭开了头,其他的小丫鬟是不敢看,而紫蝶是不想去看,她们从小的教育让她们对男女之事很是保守呆板,不要说是大活人了,可能就是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这些丫鬟都不会特意的好奇观看。 王胜子的头早已垂到了最低,蜷缩着身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倒是其次的,主要是他想要逃命。 安支梅死死握着身上的披风,盯着王婉修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就算她求王婉修也没有用,王婉修巴不得她现在就死在这里,她现在要养足底气,一会好将所有的委屈都用在年更荣的身上,她不信自己与年更荣这么多年的感情,年更荣能说不管就不管。 王婉修见安支梅到了现在态度还如此强硬,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年更荣来处理比较妥当,冷冷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问着年莹喜道,老爷人呢? 回老奶奶的话,爹爹刚才进了屋子里以后,便再也没出来过。年莹喜说着,伸手指向了福梅院里的正房。 王婉修亲手拉扯着年更荣长大,自然了解年更荣的脾性,如今听了年莹喜的话,知道这事情让作为一个男人来讲的年更荣有多不堪,细想了半晌之后,朝着身边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将这两个人送进屋里,其他人都散了吧。 听到了王婉修的吩咐,巴不得根本就没来过的丫鬟小厮转身就要离开院子,却听见王婉修带着严正锐利的话语再次传了过来,今日的事情,如果要是被外人知道一点,你们这些在场的人,别说一个都活不了! 丫鬟小厮一听这话,诚惶诚恐的赶紧齐声道,奴婢,奴才,万万不敢。说完,才匆匆的低着头走出了院子。 年莹喜见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朝着王婉修福了个身子也带着芊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折腾了大半夜她也累了,而且无论安支梅能不能活下来,已经再也对她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王婉修站在原地不动,一直等到小厮将安支梅与王胜子拖到了屋子里,又吩咐了紫蝶先行回去之后,自己才缓步登上了台阶,进到了屋中之后便死死的关上了房门。 不远处的树梢上,宣月淮意犹未尽的想着刚刚自己眼中看见的一切,还是很感慨万千的,不得不说的是年莹喜能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让安支梅穿上,挺出乎他意料的,他没想到年莹喜到了最后竟然能将恩怨如此分明,虽然用计让安支梅失了马蹄,却还能脱下自己的披风保留她最后的一丝颜面,光是这个度量,可能一般的男人都做不到。 总而言之,虽然他承认这丫头的办事手法实在太过斩草除根,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对对手的尊重。 看来这一趟他并没有白来,不但观看了一场如此精彩绝伦的谋计,更是让他见识到了年莹喜的另外一面。 伸了个懒腰,宣月淮靠在了身后的树上,正打算闭目小憩一会,却感觉身后有些异常,警惕的回眸看了过去,却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自己的身后掠过树梢,不过只是一瞬,那黑影便消失在了宣月淮的眼中。 看着那抹影子消失的方向,宣月淮勾唇浅笑,看来他的那封信还真是挺有效果的,他真想瞧瞧某人看见了自己未来媳妇的另一面,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半个时辰过后 一阵尖叫声从福梅院紧闭房门传了出来,不但惊得靠在刷上闭目的宣月淮猛地睁开眼睛,更是让刚刚听到消息赶到福梅院的年莹春停住了脚步。 第六十八章 意外的出手相救 年府,东侧新院。 刚刚铺好床铺的芊芊走到了年莹喜的身边,小姐,床已经铺好了。 坐在窗边的年莹喜点了点头,笑道,今晚还真是把你给折腾坏了,去睡觉吧。 芊芊听着年莹喜难得的称赞,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的开心,都是按照小姐交代的做的,我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说着,芊芊的小脸拧巴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只不过我没想到王先生竟然是这种人,一直把他当做好人看,却不想他竟然和二夫人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看人自然不能光看外表的,要用心去看。年莹喜知道今晚的事情芊芊可能要消化许久才能明白,不过时间长短倒是无所谓,只要这丫头能够领悟并且长些教训就够了。 小姐放心,我会仔细去想的。芊芊认真的回答,今晚的事情确实让她感触很深。 年莹喜说着打了个哈气,朝着芊芊摆了摆手,去睡吧。她喝完这杯茶要是那个人还不来的话,她也要睡觉了。 芊芊点了下头,转身便要朝着门口走去,年莹喜忽然想起了件事情,不免再次开口喊住了打开房门的芊芊,芊芊,你今儿是用什么理由让老奶奶能这么晚过来的?当时芊芊回来的时候,她只是叫芊芊找个理由将王婉修带到福梅院,并没有告诉芊芊该用什么理由。 -- 第91页 芊芊把在门上的手停了一下,转头对着年莹喜回道,我就说老爷动手打了二夫人,老夫人便跟着我来了。 这个答案让年莹喜的心紧了起来,不过为了不吓着芊芊,她先是喝了口手中的茶水,才慢悠悠若无其事的又问,你这是是猜的?还是认为的? 芊芊笑的理所应当,完全没感觉出年莹喜的警惕之色,自然是认为啊,老爷的脾气暴躁的很,知道了二夫人偷人以后,定会动手的才是。 年莹喜听完,唇角笑的淡然,朝着芊芊嘉奖的竖起了大拇指,聪明了不少,去睡吧。 芊芊很受用的开心了笑了出来,转身走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直到芊芊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内,年莹喜才收起了笑容,心中一片豁朗,她早就感觉芊芊的举止和行为多有怪异,不过对她倒是实打实的在乎,也就是这实打实的在乎,让她一直都没有去深究芊芊的这种种怪异的言语和举止,不过刚刚芊芊的话倒是让她有点茅塞顿开,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年莹喜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虽然这样答案有点难以接受,但看样子她是时候要抽出点时间与芊芊好好的谈谈了。 嫂嫂在想什么?笑的这般动人? 身边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年莹喜一愣,侧头看去竟然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宣月淮,正双手搭在窗框上朝着她似笑非笑。 我带着面纱你都能看得出我笑的动人,平湖王爷还真是好眼力啊,莫不是透视眼?年莹喜凉凉的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宣月淮,她还真没想到,撕掉了宣月淮脸上的那张成熟温和的面具之后,竟然看见了如此玩世不恭的另一个人。 宣月淮对于年莹喜的话也不恼,垂眼见在年莹喜的对面还摆着一杯到了热茶的茶杯,不禁翻身跳进了屋子,坐在了年莹喜的对面,嫂嫂莫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差不多吧。年莹喜才没有闲工夫在这里和他瞎侃,敷衍的一答,随后便直奔主题,福梅院的事情可有了结局? 宣月淮抬起手臂刚刚将茶杯放在了嘴边,听见年莹喜的问话不免停住了动作,想了片刻之后却不答反问,嫂嫂觉得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年莹喜一愣,倒是没想到宣月淮会问她,其实她还真没想过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嫂嫂也没想过?宣月淮读懂了她的表情,一双温润的眼里难免透出惊讶,嫂嫂亲手策划出来的一场戏,竟然从没想过结局么? 年莹喜无所谓的笑,一场戏无非是让一个人下台,既然该落水的已经落水,我又何必要去费力猜测整场戏的结局?顺嘴一问岂不是更简单些?伸手轻轻端起了茶杯,吹散茶杯里白色的热气,刹时茶香四溢,清香扑鼻。 这一番话,让宣月淮颇为赞同的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直视上她的眼,忽然沉了笑容认真的薄唇轻动,无一人生还这个结局,不知道有没有让嫂嫂觉得满意。 年莹喜意外的抬了下眸子,半晌之后随性而道,根本就没在意过,又何来的意外之谈,只不过我没想到年更荣会对痛下杀手罢了。 宣月淮放松身体的靠上身后的椅背,少了一分刚刚的认真,多出了一些侃侃的己见,年更荣虽说疼爱安支梅,但总要有一个限度,而安支梅不但刚巧跃过了这个限度更是犯下了男人都不能容忍的错误。 年莹喜对于这句话倒是不否认,只不过她仍是觉得有一分的心寒,相信他人便是将自己推入了深渊,真不知是这个乱世太过残忍,还是存活的人心太过冷漠。 宣月淮被年莹喜忽然而来的感慨弄得有些懵,盯着年莹喜好半晌仍是无法回神,他想不到为何年纪轻轻的她能如此直白而准确。 年莹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给我出来!窗外,一声突如其来撕心尖叫的喊叫,打破了屋里屋外的安静。 站在院子里的年莹喜双眸喷火,一张本算得上是清秀的脸上此刻已经被仇恨烧的狰狞扭曲。 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刚刚听到风声赶到福梅院的时候,便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娘亲的尖叫声,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看见有两名侍卫分别扛着两个已经没有了知觉的人走了出来,就在她想要上前阻拦的时候,却听见年更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用冰冷毫无感情的话对她说,从今天开始你便没有娘了,好好回去呆着,等过段时间安心给我嫁进李家去! 这铁打的事实从年更荣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她便开始哭,开始闹,可最后却被王婉修派人给她绑回了自己的院子。 绝望透顶的她想到了要了结自己的生命,所以她便跑去了厨房去找菜刀,可她没想到,就在她到了厨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厨房的伙计交头接耳,也就是从伙计的口中,她才知道今晚领着年更荣去福梅院的人是年莹喜。 已经钻进死胡同的她一心认定是年莹喜陷害自己的娘亲,所以她便改变了刚刚想法,偷出了厨房的菜刀,直接跑到了年莹喜的院子里。 收敛沉思的宣月淮抬眸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当入眼瞧见院子里单手掐腰一脸愤怒的年莹春时,有些好笑的淡然一叹,看来这事情还不算完啊 -- 第92页 年莹喜拧眉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年莹春还真是阴魂不散,起身朝着身边的宣月淮抱歉一笑,我要去处理一下,就不送平湖王爷了,好走。 宣月淮哑然失笑的看着年莹喜清瘦的背影,没想到他就这样的被她给打发了,还真是简单明了足够大方啊! 打开房门,年莹喜卖出门槛靠在门边,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年莹春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妹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年莹春早已没有了理智可谈,想着自己刚刚的所有经历,带着愤怒不甘心与无能为力的懦弱,扬起了手中的尖刀,朝着年莹喜跑了过来,年莹喜你这个祸害,今天我就杀了你给我娘报仇! 年莹春的声音惊响在院子之中,已经睡下的芊芊被惊醒,打开房门的同时正见年莹春举着菜刀朝着年莹喜跑去,看着那月色下发出青色寒光的菜刀,芊芊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朝着年莹春跑了过去,想要夺下她手中的菜刀。 年莹喜对于年莹春这三脚猫的手法根本没放在心上,伸手准确无误的握上年莹春举着菜刀的手腕,正想伸腿将她踢开,却在无意抬眸之际瞧见了她眼中悲痛欲绝的光,看到这个眼神的年莹喜一愣,不免手上松了些力道,年莹春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扬起了手中的菜刀,直接用刀刃对准年莹喜的脑门劈了下去。 芊芊刚刚跑到台阶下面便看见了如此惊魂的一幕,心里清楚已经来不及阻拦的她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瘫坐在了台阶下的空地上。 一条手臂从年莹喜的身后伸了出来,将年莹喜拉后数步的同时,又伸出另外一条手臂,不但快速的抢下了年莹春手中的菜刀,更是一掌击在了年莹春的脖颈处,使得刚刚还愤怒至极的年莹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双眼一黑的倒在了地上。 捂着眼睛的芊芊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任何的响动,心里本就惦记着年莹喜安危的她,全当是年莹喜躲过了那菜刀,高兴之余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臂,可当她顺着台阶望上去的时候,却僵硬了嘴边的笑容。 月色之下,只见年莹喜靠在一个男子的怀中,而那男子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却也难挡与身居来的贵气天成,再看那男子的面目更是清俊优雅,五官精致。 平,平湖王爷!芊芊惊叫出声之余,仍旧不敢相信的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第六十九章 下一站,司南王府 宣月淮见年莹春倒在了地上,松了口气的同时朝着自己怀里的年莹喜望了过去,当他目光所及到她面纱下那一道淡淡的红丝时,目色再次凝定,想都没想的便想要伸手掀开她面颊上的那层薄纱。 手指的温度触碰在脸颊上,让有些呆愣的年莹喜回了神,正眼见宣月淮想要伸手掀开自己的面纱,赶紧伸手阻拦。 宣月淮一愣,似乎也感觉自己有些逾越,不由得开口解释,嫂嫂脸上的伤需尽快处理才是。 手上阻拦的力道不减,年莹喜脸上挂起了疏远的笑容,只不过是点轻伤,就不劳烦王爷了,王爷还是请早些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宣月淮在听了年莹喜婉绝的话以后,心里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违和感,不过这种违和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好以惬意的道,我倒是想走,可也要嫂嫂放手才是呀。 经他这么一提醒,年莹喜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抓着他的手,面上闹了个不自在顺带松开紧握着他手腕的手,声音也冷了下来,不送了。 宣月淮担心刚刚年莹春的耍泼会引来年家的人,倒也不再耽搁,扔下一句,嫂嫂保重。便起身跃上屋檐飞远了。 直到宣月淮彻底消失了踪影,芊芊才从石化之中苏醒了过来,小跑着上了台阶停在了年莹喜的身边,想要问些什么,却犹犹豫豫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年莹喜见芊芊如此,知道这丫头定是想多了,懒得解释之下略过了宣月淮这个话题,直接指着地上的年莹春吩咐道,不需要惊动其他人,随便找几个小厮来将她送回去就行了。 芊芊虽然心里一肚子疑惑,不过见年莹喜不打算说,自己也就明白的不再询问,低头又瞧了瞧还在昏迷的年莹春,见年莹春昏死的厉害,这才松了口气的跑下了台阶,直奔院子外面喊人去了。 年莹喜自然不会在这里守着年莹春,芊芊前脚走出院子,她后脚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本打算直接上床睡觉的年莹喜在路过中厅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侧眼一看不禁停下了脚步心里嗤笑出声,芊芊这丫头还真是懂得节俭,竟然将今天洗澡时剩下的花插在了花瓶之中,摆在了中厅的圆桌上。 伸手从画品里摘下了一朵,年莹喜放在鼻息间轻轻的闻了闻,刹时间那淡淡的茶香带着清新的味道钻进鼻息,闻着这特有的香气,年莹喜闭目勾笑,今儿个的事情还真是多亏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白色小花了,如果要是没有它们,就凭自己那三脚猫的催眠术,又怎能让王胜子信以为真的失了心魄? 这些花虽然看似平常相貌普通,不过它们却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迷迭香,而这种迷迭香除了可以晒干泡茶入药之外,还有一种极特殊的功能,便是催情,这也是她今儿个为何要用它们泡澡,并且用迷迭香的花汁浸泡绣花针的原因了。其实她在前世也是无意之中见过并且听说过这种花,只不过没想到等她要真正实践的时候,却已经是足足后退了上百年,甚至是上千年之久。 -- 第93页 将手中的迷迭香放在圆桌上,年莹喜打了个哈气朝着床边走去,从穿越过来至今,她终于能睡一个舒服的安稳觉了。 平湖王府。 皎洁的月色下,宣月淮无声的落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伸手刚要推开自己的房门,便听见刺啦的一声,随后他面前漆黑的屋子便灯火通明了起来。 瞧着纸窗上印照出来的那优雅的黑色身影,宣月淮懊恼的勾唇一笑,抬手推开了房门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早就到来的宣逸宁靠窗而坐,玄色长袍上的图腾在烛光的勾勒下似真似假,祥云阔袖,白玉腰带,气质优雅且气势逼人,见宣月淮进门,语气平平薄唇轻启,再这么散漫下去,你的一身武学便要荒废了。 正要去换衣服的宣月淮脚下一顿,知道宣逸宁如此说是因为自己回来的太慢了,想了想索性也不换衣服了,直接走到了宣逸宁的对面坐下,悠哉发笑,中途抽了个空子,自然会有所耽搁。说着话,长腿交叠在一起,饶有兴趣的又道,如果要是早知皇兄会来,我自是要早些赶回来的。 宣逸宁眉峰勾挑,对于他的绕弯子完全没有兴趣,直接了当的切入了主题,年更荣倒台之前,务必要选出一个新的副都统上位接替,暗部已经送上了一批名单,你看看有没有你觉得合适的人选。说罢,从袖子掏出了一张叠的整齐的宣纸,仍在了宣月淮的面前。 皇兄宣月淮看着眼前的那张纸,并没有先行打开,而是抬眸朝着宣逸宁望了过去,现在那些谋反的书信并没有到手,为何要这么早就下定论?难道你对年莹喜有十足的信心? 何谈相信之说?宣逸宁嗤笑,眉宇之间是一向的孤冷,年更荣下台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朕现在已经掌握到了他与司南王爷想要谋权的证据,朕只是担心现在的那些证据不足以说服朝野,所以才会让年莹喜混进司南王府。 宣月淮眸子一紧,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漫不经心,所以就算是年莹喜并没有拿到那些书信的话,皇兄也已经打算好了是么? 宣逸宁并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不过其实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因为宣月淮只是看表情,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原来他以为年莹喜或许在皇兄的心里是不一样的,因为皇兄可以将这么隐秘的事情交给年莹喜去做,可现在看来无非还是可有可无罢了。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那里面的人选若是有你觉得可行的,记得画下来,日后我自会派人过来取走。宣逸宁说着,起身行至门边。 宣月淮在宣逸宁与自己擦肩的时候,带着恳求的轻喃一声,皇兄,对于司南王爷,还请手下留情。就算宣雨辰谋反不对,但终究宣雨辰是他的哥哥,宣逸宁的弟弟,虽同父不同母,可毕竟血浓于水。 听见声音的宣逸宁手上的动作停下,垂眸盯着地面半晌,才淡淡的回应,朕自有分寸。 宣月淮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有皇兄这句话便够了。 宣逸宁点了点头,打开门的同时忽而又扔下了一句话,既然你与年莹喜走投缘,等她混进司南王府之后,便由你去与她接头。说罢,起身消失在了门边。 宣月淮刚刚略得轻松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看着已经空落落的门口,低头难免苦笑,还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皇兄,他不过是去年莹喜那里打了个卯而已,便也被皇兄利用起来成了指使自己理所应当的理由了。 年府,东侧新院。 早晨的阳光洒向大地,鸟儿成群结对的飞过树梢,发出轻快的嬉戏鸣叫之声。 虽说是想要饱饱的睡上一觉,不过年莹喜却还是起了个大早,等芊芊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年莹喜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真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件衣服发呆。 芊芊将水盆放在洗脸的架子上,好奇的过来一看,不禁奇道,这披风不是当初司南王妃怕小姐受凉给小姐的么? 年莹喜抬眸,朝着芊芊笑道,你竟然也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那天下着大雨,司南王妃送过来的这件披风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芊芊说着,脸上蒙上了一层感激之色。 瞧着芊芊眼中的感激,年莹喜在心里冷笑,如果于淑兰要真是像芊芊说的这般善良的话,就不会在披风之中藏铁片,更不会在她当上皇后之后,第一个便想着来要回这披风毁尸灭迹了。 只不过 当初于淑兰来取这披风她不给,不等于她今天不送还。 芊芊。年莹喜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打起精神的起身一边准备洗漱一边吩咐,你去给我收拾几件衣服过来。 小姐要出门不成?芊芊惊讶,眼睛瞪圆了起来,这眼看着就要进宫了,小姐莫不要耽误了进宫才是啊。 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年莹喜撸起袖子朝着水盆走了过去,只不过是去司南王府小住几日,自然是能来得及进宫的。 听到司南王府四个字,芊芊手中的披风也掉落在了地上,像是被谁抽去了魂魄一般,瞬间陷入了呆愣之中。 -- 第94页 低眼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披风,年莹喜在心里叹了口气,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的同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柔声喊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容易走神,总是这般的马马虎虎可如何是好?你还是别跟我去司南王府了,消停在府上呆着吧。 芊芊慌忙回神,眼睛之中竟带着一点的湿润,急匆匆的跑到了年莹喜的身边,恳求的皱吧起了小脸,是我不好,可小姐别扔下我,我,我跟着小姐去司南王府,绝不离开小姐半步! 她发誓一样的话惹得年莹喜发笑,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无奈又有些心疼的道,既然想要跟我去还不收拾衣服去? 第七十章 初入司南王府 司南王府,淑兰院。 窗外,一阵微风轻轻的拂过敞开的四雅漏花窗之中,带起屋内床案两侧的流苏摆动,似阵阵水波碧浪。 颗颗用珍珠粒串起的珠帘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正在抽打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这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楚容貌,伴随着这女子低低的哭泣之声与求饶之声,正坐在桌前的于淑兰则正悠哉而专注的绣着丝帕上的一条鲤鱼,婉着兰花状的手指正轻夹银针准确无误的旋梭在丝帕两侧,丝毫没有被地上女子的哭声所惊扰。 一炷香过后 于淑兰终于绣完了丝帕上的鲤鱼,举起手臂满意的关上了半天,才转头挑着一双闪着无数情愫的眸子,朝着地面上的女子看了过去,见那女子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才红唇勾笑,伸手喊停,够了齐嬷嬷,再打下去不成个人型,可就白瞎了这张懂得勾人的脸蛋了。 站在屋子中间的齐嬷嬷松开了一双粗短的手,随着她手的松开,早已没有了力气的女子倒在了百花图案铺成的软地毯之上。 见女子倒在了地上,齐嬷嬷唾弃的呸了一口,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竟然敢怂恿王爷立你为侧妻!说着,走到了于淑兰的身后,轻轻为于淑兰捶上了肩膀。 这个齐嬷嬷是于淑兰小时候的奶娘,后来于淑兰嫁进了司南王府,齐嬷嬷便跟着得道升天,不但也跟着于淑兰进了司南王府,更是成了司南王府管理下人的头头。 于淑兰对于齐嬷嬷的话表情不露喜怒,随意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轻描淡写的问着,你将头抬起来。 到了此时,地上的女子才将头轻轻的抬了起来,而当着女子的面容露出长发之时,竟然是以前跟在于淑兰身边的贴身丫鬟碧荷。 于淑兰高抬下巴,垂眸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碧荷,慢慢悠悠的道,为何现在不说话了?昨儿个你在王爷枕边吹风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 跪在地上的碧荷抖动着双肩,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却在触碰到于淑兰双眸的瞬间,便又再次垂下了头去。自从上次于淑兰将她扔到了宣雨辰的床上以后,她便成了宣雨辰的通房丫头,不但时不时的要伺候宣雨辰,更要隐忍宣雨辰的特殊嗜好,而于淑兰又不让她声张,所以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隐忍体会。 时间长了,她心里的不服与隐忍终于爆发,所以才在昨日终于趁着宣雨辰尽兴之余,撒娇的与宣雨辰讨要个名分,她想只要她有了名分以后,就算于淑兰再不舒服,也不能拿她如何。 可谁知宣雨辰当面答应了她之后,今儿早上竟然在吃早饭的时候将这事情当着于淑兰的面说了出来,在于淑兰的细言软哄之下,不但让宣雨辰改了口继续让她做通房丫头,更是为她引来了现在的皮肉之苦。 于淑兰勾唇一笑,冷意散出了眸子,能当上王爷的同房丫头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想欺站在我的头上,碧荷你还真是不懂得知足啊! 碧荷颤颤巍巍的怂搭着脑袋,口齿不清的道,奴,奴婢不敢,奴婢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会不会有些晚了?于淑兰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挥了挥手示意身后捶肩的齐嬷嬷停下,你去带着碧荷好好的拾到拾到,该洗的地方都给我洗干净了,然后将她送到软蝶院去,卖来的钱就当是给你的打赏了。 齐嬷嬷一听,心里笑了起来,她老家的儿子正是缺钱说媳妇的时候,这碧荷虽然不是完璧之身,倒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如此想着,齐嬷嬷上前一步就要拉着碧荷要离开,哪里想到这做碧荷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齐嬷嬷的钳制,蹭着身子跪在了于淑兰的脚下,搂着于淑兰的小腿死不撒手,王妃开恩啊,奴婢真的是知道错了,只要您不把奴婢卖到软蝶院去,让奴婢干什么奴婢都愿意啊说着,碧荷砰砰!的不停开始磕头。 碧荷虽然没有去过软蝶院,可是也不是没听说过这在宣国都出名的软蝶院,听别人说,只要是被送去到了那里的姑娘,不但终生都无法赎身,更是每日要被迫接待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 呵于淑兰一声轻笑,什么时候一个奴才都能和我讨价还价了?说着,瞪眼朝着齐嬷嬷看了去,声音也凌厉了起来,你是死人么?还不将她给我拉开! 齐嬷嬷抖了一下,赶忙上前拉开碧荷的手,连扛带拽的拖出了淑兰院,见碧荷不老实,还不忘伸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腰身,一下又一下,你个该死的奴才,害的我跟你一起挨骂,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 第95页 不要啊王妃!奴婢知道错了!王妃开恩啊!碧荷忍着疼痛死命的挣扎,却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听着那慢慢远去的哀嚎声,坐在屋子里的于淑兰再次勾起了一丝冷冷的笑容暗自呢喃,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竟然敢和我抢男人! 刚刚走进院子的小厮见齐嬷嬷托着碧荷走了出来,大气都不敢出的立着身子低头站在了一边,等齐嬷嬷走远了,才紧着步子走到了门口,小声的道,王妃,年府的二小姐来了,说是来还王妃当日要取的披风,现在年二小姐正带着披风在府门口呢。 ?于淑兰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了狐疑,想她上次去年府要披风的时候,这年莹喜是推三阻四造谣生事的不给她,如今这般好心的给她送上门来,这里面的事情好像怎么想都有些让她匪夷所思。 等在门口的小厮见于淑兰不回答,以为于淑兰是不想见,正要转身告退,却听屋子里的于淑兰淡淡的道,等我和你一道去。说着便起身走了出来。 她就算此刻有一万个不想看见年莹喜,但她总还是要去的,怎么说年莹喜也是未来的皇后,此等身份此刻若是在司南王府吃了闭门羹,不要说年莹喜日后册封以后会加以报复,就是这事情传到了宣雨辰的耳朵了,也是要让她迟不了兜着走的。 司南王府,正门口。 芊芊手里捧着披风,见紧闭的大门迟迟不开,不免心里有些落不下底的朝着年莹喜看了过去,小姐,司南王妃该不会是有事不见咱们吧? 有事?年莹喜勾笑,说的躇定,不会的,就是天塌下来个窟窿,司南王妃不但要见我们,还会亲自前来的。她当然知道于淑兰是作死的不想见到她,不过她也敢肯定,于淑兰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也还是要亲自前来迎接的,因为自己现在的地位不要说她敢忽视,就是死南王宣雨辰也要掂量掂量。 芊芊倒是不明白年莹喜话语之中的肯定,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却见紧闭的大门由内而外的打了开来,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不但有刚刚去通传的小厮,更是还有司南王妃于淑兰,见到这一幕,芊芊登时在心中给年莹喜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之中更是崇拜的不得了。 是在对不住二小姐,刚刚出了点事情有些耽搁,让二小姐久等了真是玩玩不该。于淑兰笑着拉起了年莹喜的手,话语之中全是熟络的客气与刻意的恭敬。 怎么会。年莹喜也是笑的一派和谐,王妃有事可以先去忙,我只不过是来给王妃送回披风的,这就走了。说着,当真抽出了被于淑兰握着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芊芊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捏着披风下的几件衣服心里问号不断,她记得临来的时候是年莹喜亲口和她说要来司南王府住几日的,这怎么现在连门都不进就要走了? 年莹喜当然知道芊芊的狐疑,她当然也还是要去司南王府住的,只不过这面上的事情要做的足够,不然要是提前让于淑兰看出她有留宿的意思,恐怕于淑兰会找一些理由来推脱。 于淑兰见年莹喜当真要走,赶忙前了几步拉住了年莹喜的手臂,只不过是一些琐碎的小事罢了,怎么能有二小姐来的重要?现在外面太阳着实是大了些,二小姐还是避了这日头再回去也不迟。 本来就没打算走的年莹喜自然停住了脚步,顺着于淑兰的话接了下去,人人都说司南王妃善良娴熟,如今一瞧还真是让我心生敬佩,既然司南王妃如此盛情,我若还是执意要走,岂不是要背上不知好歹的骂名了? 哪里如二小姐说的这么严重。王婉修笑着,拉着年莹喜走进了司南王府。 随着年莹喜迈进了门槛,司南王府别致的景色便进入了她的眼帘,瞧着这如同将山水画搬到现实中来的司南王府,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感叹:宣雨辰这厮有钱有势有身份,却还是要不懂得知足的非要那把不属于他的交椅,这还当真是没事找抽型的啊!这样的人要是得不到应得的惩罚,估计就是天理也难容了,怪不得宣逸宁会如此认真的看待这件事情,想想也是,他将能给的都给了自己的弟弟,却没想到他还是要谋权自己的江山,这种事情可能放在谁的身上都是要心寒的。 第七十一章 暂住成功 一阵轻风佛过树梢,伴随着女子若有似无的啼哭之声飘进了行走在司南王府众人的耳畔,年莹喜不动声色,依旧该赏花赏花,该看风景看风景,芊芊一个哆嗦的朝着年莹喜的身后蹭了蹭,摸了摸竖起汗毛的胳膊,惊恐的朝着四周瞟了瞟。 同样听见哭声的于淑兰眉头轻拧却又瞬间舒展,先是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着,去告诉后院的辛官家一声,让他不要太苛刻下人了。说完,复而转头拉着年莹喜打笑,估计又是辛官家在管教丫头了,二小姐莫要见怪才是。 年莹喜好脾气的也跟着笑,司南王妃见外了,管家管教下人是应该的,哪个下人不是管教出来的?只是司南王妃可要盯紧些,别让一些公报私仇的奴才钻了空子就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淑兰被年莹喜随意的一语戳中了要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免岔开话题,不知道二小姐何时进宫? -- 第96页 年莹喜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言让于淑兰失了笑颜,心里明白于淑兰虐待下人的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半个月之后。 那还真是快了呢于淑兰说着,挽着年莹喜进了自己的淑兰院,气色也缓和了不少,在她看来,只要年莹喜进了宫,宣雨辰对年莹喜的念想就算不断也要断了,就算宣雨辰心里再不舒服,也绝不会胆大妄为到进宫去联系年莹喜。 于淑兰松了口气的表情自然没能逃得出年莹喜的眼睛,不过她也没工夫去深究于淑兰为何松口气,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理由住下来,只要她住下来了,那么接下去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整整的一个上午,年莹喜一直在淑兰院与于淑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从儿女情长到国泰民安,又从国泰民安绕回了儿女情长,聊得站在一边的芊芊不停的想要打哈气,也聊得于淑兰快要失去了耐心。 眼看到了下午,于淑兰见年莹喜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担心一会宣雨辰回来会撞见年莹喜,不由得将话题扯了回来,口气之中带了些焦急的意味询问着身边的丫鬟,不是说叔父下午会来么?你们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府门口候着去? 一直伺候着端茶递水的两个小丫鬟连忙跪下身子,虽然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于淑兰在说什么,不过却也不敢多问,忙磕头认错的匆匆走出了屋子。 年莹喜瞧着于淑兰的指桑骂槐,知道她这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眉眼轻转一圈,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于淑兰抱歉的淡笑,既然司南王妃还有客人的话,我便也不再叨扰了。 于淑兰虽然心里巴不得年莹喜赶紧消失,不过嘴上却仍旧客气的挽留,二小姐怎如此见外?不过是自家的叔父罢了。 年莹喜听着于淑兰的假言假语,心里笑翻了天,故意拉长声音,既然是这样的话说着,还垂下了眼眸,似乎很是犹豫。 于淑兰心里一紧,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自己怎么就这么多嘴?如果年莹喜要是当真不走的话,她要如何是好? 余光见于淑兰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年莹喜终是抬起了眼眸,笑着又道,我也不便打扰下去了,只不过司南王妃院子里的清茶还真是让我爱不释手,不知司南王妃可否派人煮一壶让我带回去慢慢品尝? 于淑兰听年莹喜这般说了,也不好让人直接送过来茶叶,只能喊进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去给二小姐煮一壶碧螺春来。 是。 小厮走后,于淑兰轻松不了少,她想:反正煮完了茶年莹喜就走了,只要能将年莹喜送出去,不要说是一壶,就是将她后院的茶叶都给煮了她也愿意。 年莹喜坐在一边瞧着安支梅撞似劫后余生的表情,一边不紧不慢的将芊芊手上的披风放在了桌上,一脸的不舍,要不是王妃亲自上门索要,我还真不舍得将这披风归还了,如今将这如此有灵性的披风物归原主,还请王妃也要好生对待它才是啊! 于淑兰接过披风,装作很是在意的将披风从上摸到下,当她摸到披风之中的那片生硬的铁片时,松了口气的转头朝着年莹喜委婉的笑,还不是王爷一直催着这披风的去向,不然送给二小姐又何妨? 将于淑兰的表情看在眼里,年莹喜心生冷笑,现在就想松口气?未免太早了吧? 伸手准确的摸上了披风之中的铁片,年莹喜故作惊讶的又道,我一直很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本要拆开来瞧瞧,不过想着怕是司南王妃缝进去庇佑的吉祥物件,便始终没有拆。 从年莹喜的手摸上那铁片的时候,于淑兰的心便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的勒紧,当她听完年莹喜的话以后,更是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年莹喜瞧着于淑兰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模样心里嗤笑,有贼心没贼胆,既然做都做了又何必害怕? 就在于淑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时候,沏茶的小厮走了进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王妃,您要的茶沏好了。 这一声叫喊听在于淑兰的耳朵里无疑是救命的稻草,从呆愣惊慌之中回神的于淑兰放下手中的披风便接过了小厮手里的茶壶,转身朝着年莹喜递了过来,二小姐这茶可要趁热喝才好啊!言外之意就是让年莹喜赶紧离开,她怕年莹喜再这么问下去的话,那藏在披风里的铁片迟早要露馅。 年莹喜笑的一派和谐,伸手去接那递过来的茶壶,于淑兰见年莹喜伸手,自然而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一直目视于淑兰双手的年莹喜见于淑兰松手,忽然眉眼一挑,心生冷笑,抓住了于淑兰松手瞬间的她也跟着失了手上的力道,亲眼瞧着那茶壶倾斜,任由那滚烫的茶水泼洒在了自己的手上。 乒乓一声,茶壶扣在了地上,没想到茶壶会打翻的于淑兰愣在了原地,有一刻回不过来神,她明明记得是见年莹喜伸了手自己猜松手的,怎么那茶壶就掉在地上了? 小姐!芊芊大喊着上前一步,当垂眼瞧见年莹喜手上通红的一片时,心疼的眼圈红了起来。 赶来送茶的小厮见了年莹喜手上的通红,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使劲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 第97页 随着小厮的认错与芊芊的惊呼,于淑兰终是回过了神,赶忙走到了年莹喜的身前低头一看,心里登时一个哆嗦,要是以前的年莹喜也就算了,估计就是在她的府上扒一层皮都没人会去理会,可现在年莹喜的身份哪里是能出一点纰漏的?先不说这伤能不能在年莹喜进宫之前消下去,就是给年家人看见了事情也不小啊! 没等于淑兰开口,年莹喜装作善解人意的笑了出来,没想到还是我给王妃添麻烦了。说着,伸手拿起软榻上的披风遮在了自己的手上,不如王妃还是将这披风暂且借给我吧,不然这伤要是给别人看见了,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不行!于淑兰见年莹喜又要拿着这披风走,当即吼了出来,刚刚年莹喜的话她并不是没有忘,如果年莹喜当真将这披风拿回去,好奇之下拆开了披风看见了里面的铁片,那自己就是谋害当朝皇后了,到了那时她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年莹喜故作震惊的盯着已经失去了常态的于淑兰,王妃这是怎么了?心里好笑的要命,这就装不下去了?还以为这于淑兰有多大的本事,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不光是年莹喜,就连对于淑兰印象颇好的芊芊和跪在地上的小厮,均都是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在他们眼里于淑兰向来贤淑委婉识得大体,如今这般像是厉鬼的模样,他们不要说是见了,就是想都想不到。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于淑兰拿起丝帕掩了下红唇,等再放下丝帕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的贤淑温婉,拉上年莹喜的手臂心疼的红了眼眸,亲切的开口撞似亲生姐妹般的情谊,毕竟是在我这里弄伤的,哪有让二小姐回去的道理?不如二小姐就先在府上暂住几日,等伤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王妃了?年莹喜心里偷笑,面上为难。 二小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于淑兰忍着心里的一百个不愿意,面上挂着热络的笑,而笑就放心住在府上便是了,一会我会派人去年家通传的,不然若是二小姐回去养伤的话,我这心里当真是过意不去的很啊。于淑兰说完这话,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可她没办法,左右衡量之下,将年莹喜暂时留在司南王府是最为权益之计,而且只要她时常的跟在年莹喜的身边,想来宣雨辰也没有机会和年莹喜藕断丝连的才是。 既然王妃如此盛情的话,我就暂住几日好了。年莹喜说着,偷偷的掐了下心疼自己到眼泪已经落下的芊芊,示意她自己没有大事。 她虽然不喜欢苦肉计,但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她不是故意将茶水泼在自己的手上,又借着披风的事情吓唬于淑兰,于淑兰怎能这么痛快的答应让自己住下来? 计谋不在乎牺牲多大,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便是好计。 第七十二章 无孔不入的魔爪 宣国皇宫,万花园。 时值盛夏,万花园里的紫色七彩扶桑和带刺的红枣海棠在阳光之中略带娇羞,叫不上名字的鸟儿们在枝头上发出清脆的叫声,时不时的成群嬉戏飞舞,使得万花园里充满了令人陶醉的生机盎然。 被召唤进宫的宣雨辰走在让芳草环绕的小路上,瞧着万花园里的勃勃之态,不禁心生惬意,朝着身边的宣逸宁爽朗而笑,从小在这地方长大,小时候经常来倒是没感觉如何,如今久别初见,当真是让人很是怀念啊。 宣逸宁负手走在宣雨辰的身侧,听见这话不免周身环绕出莫名的戾气,不过却转瞬即逝,等到他再开口之时,是以往的平淡与沉稳,皇弟若是喜欢,常来便是了。 宣雨辰心里一痛,面上却是笑的无伤大雅,封王之后皇兄总是改不了皇弟的称呼,如今皇兄应该称呼司南王而不是皇弟才是了。 宣逸宁当然懂得宣雨辰心里的间隙,当年自己的父皇宠爱雅惠贵妃也就是宣雨辰的母妃,胜过于其他后宫之中的一干嫔妃,最先立的便是宣雨辰为太子,岂料后来雅惠贵妃在后宫与大臣之子私会被抓,不但自身被打入了冷宫赐了一丈白绫,更是牵连的宣雨辰被剥下了太子之位,而后无论朝堂之上的百官如何催促觐见上折子,自己的父皇也一直没有再立过他人接替太子之位。 当然,这也是后来为何在自己父皇死后,各宫太子争相抢夺龙椅的因由。 太子之位如同虚设,就等于无继位人之说,那时的皇宫俨然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整整的十一位皇子只有三个人站到了最后,那便是他自己,宣月淮和宣雨辰。 其实很多时候宣逸宁想,如果当年不是父皇当年太过一意孤行而不设太子的话,想必今天登上这龙位的人也未必是自己。 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静了下来,宣雨辰不情愿的强撑起笑脸,迎合了起来,听闻皇兄就要迎娶皇后,想起来小王还没有恭喜过,不知现在再旧事重提算不算太晚。到底宣逸宁是君,他是臣,就算他心里有一千个不服气,却终要看着宣逸宁的脸色。 宣逸宁轻薄的唇畔难免有所抽动,尽量忽视脑海里勾勒出的那个掐腰直呼他姓名却又理直气壮的女子,只要册封那日你能前来便不算太晚。 这是自然。宣雨辰笑,见天色不早,不免想要离开本来他就不想进来的皇宫,天色已不早,小王就先告退了,不然耽误了皇兄的晚膳,这个罪过可就大了。话语里虽是调侃之意,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眼红和嫉妒现在宣逸宁手中的一切。 -- 第98页 难道皇弟不打算请朕去府上用晚膳?宣逸宁挑唇施施然,言辞之中是谁也听不出来的认真还是玩笑。 宣雨辰一听,心说:既然你跟我一半认真一般玩笑,我也就跟你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反正你也不能当真与我回府。 小王当然是想让皇兄去府上坐坐,可皇兄也要脱的开身才是啊! 宣逸宁面上一笑,既然皇弟如此盛邀,朕又怎好佛了皇弟的情谊?说着,忽然转眸朝着身后的桂公公正色道,摆驾司南王府。 是,奴才遵旨。桂公公对宣逸宁的不按常理出牌早就心照不宣,领了旨意便转身去吩咐人安排马车了。 宣雨辰瞧着这阵势,心里有那么一会震惊的反应不过来,他只不过是客套的应付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变成了真事儿了? 申时,司南王府。 于淑兰将暂住在府上的年莹喜安排在了西厢的一个小院子里,那里本来是一间祠堂,后来宣雨辰不知道听谁说那里风水不好,说什么也要重新搭建祠堂,等新的祠堂搭建好了以后,这院子便空置了下来,虽然小了一些不过碍于平时有下人打扫着也还算是整洁。 站在于淑兰身后,正为她捶肩的齐嬷嬷总觉得将年莹喜安排在西厢院子有些不妥,不免小声试探的询问,王妃,那年家的二小姐怎么也是未来的皇后,如果在咱们府上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于淑兰听罢冷哼一声,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说着,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心里冷笑,反正年莹喜自己都说自己见过鬼,想来住在风水不好的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年莹喜要真是在那院子撞邪了,也就进不了皇宫当不上皇后了,这样自己还能少一个眼中钉,到时候就算是别人问起来,自己只说说她是旧症复发,想来也是不会有人怀疑的,毕竟年莹喜疯过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王妃!王妃!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进了于淑兰的院子。 屋子里屁股还没坐热的于淑兰拧眉一瞪,瞧着进来的小厮压着脾气颇为不耐烦的道,何事如此惊慌?还好王爷不在府上,不然小心板子落在你身上。 小厮擦了擦头上的汗,想着刚刚从门口过来的通传,哪里还顾得上于淑兰的责备?赶忙低头道,刚刚一个小公公过来传话,说是今晚皇上要来咱们府上用膳,现在从宫里出来的马车已经朝着咱们府的方向出发了! 于淑兰一惊,掉了手里的茶杯,慌张的起身,尽量让自己不要乱了步伐,你先派人去门口候着,若是见到马车立刻回来通报。 是。 小厮刚走,于淑兰转身又对齐嬷嬷道,你去吩咐厨房赶紧准备食材,告诉厨房的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是在饭菜上出了什么纰漏,小心他们的脑袋落地。 是,老奴这就去办。齐嬷嬷吓得一个机灵,赶忙提着身上的肥肉跑出了院子。 见人都走了,于淑兰这才想起来年莹喜还在府中的事情,想着一定要在宣帝面前好好恭维一下年莹喜,好借此讨好众人的她,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朝着西厢的小院子走了过去。 司南王府,西厢小院。 年莹喜坐在凳子上瞧着芊芊哭红的眼,无奈又好笑的拉住了她的手,动不动就哭,真不知道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芊芊抽着鼻子,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小姐就算是想要用计留在这里,大可以想个别的方法啊,如此这样糟蹋自己叫我怎么不心疼?难道小姐忘记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了么? 她的话,让年莹喜收起了笑容,想着自己心里始终放不下的那个事情,斟酌的开了口,芊芊,你是不是 叩叩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将年莹喜刚刚说出口的话打断,年莹喜揉了揉眉心示意芊芊去开门,心想:在别人家就是不方便,干嘛都有人盯着不算,还时不时的要被打扰。芊芊抽了抽鼻子打开房门,当看见门外去而复返的于淑兰时,惊讶的赶紧福身,司南王妃安好。 屋里的年莹喜也没想到于淑兰会再来,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的同时,于淑兰则是先一步迈进了门槛,几个碎步上前拉住了年莹喜的手,二小姐还是先去我房里吧,我已经派丫鬟去淑兰院,等候二小姐过去梳洗打扮。 是有什么人要来?年莹喜其实更想说的是,该不会是你表叔来了吧?可是她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是于淑兰的表叔来了的话,于淑兰不赶紧想着收拾她自个儿,跑过来忙活自己干嘛? 于淑兰怕时间来不及,一边拉着年莹喜出门一边笑着解释,刚刚小厮过来通传,说是今儿个晚上皇上要来府上用膳,现在已经与王爷在归来的途中了。 宣逸宁要来?年莹喜眯起了眼睛,这厮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莫不是知道了她在这里,又赶过来吩咐指使自己什么来了? 我凸!她顿时怒火丛生摩拳擦掌,宣逸宁这货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到哪里都摆脱不了他的魔爪。 年莹喜遐想的功夫,已经被于淑兰从西侧的小院里拉回到了淑兰院,刚进屋便迎面被一群丫鬟包裹在其中,上下齐手的给她换衣服,梳头发,年莹喜想爆发却无从下手,毕竟现在她在于淑兰的眼皮子底下,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无法隐忍而让于淑兰对自己起了疑心,那样就麻烦了。 -- 第99页 一刻钟后 年莹喜在以风寒为由誓死不摘面纱之下,结束了这场匆匆的打扮,而此刻刚刚进在里屋换好衣服的于淑兰也走了出来,当她看见焕然一新似大家闺秀般遮面的年莹喜时,心里升起了幽怨,年莹喜不过就是换了件裙子,梳了个像样的发髻,怎么就看着比仙女还要秀美多姿了? 抬眼瞧见年莹喜脸上的面纱,于淑兰不免上前几步,故意惊慌的问,妹妹怎么没摘面纱?蒙面见圣可是大不敬啊!以前她眼中的年莹喜总是满脸泥泞脏兮兮的不堪入目,认真算起来她倒还真是没见过年莹喜的脸,如今想起自从年莹喜干净之后便再没有摘下过这脸上的面纱,不禁心中生疑,只当是年莹喜脸上有疤或是奇丑不堪,不然为何又要总以面纱遮掩? 第七十三章 皇上驾到 年莹喜对于于淑兰的问题早有应对,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而道,劳王妃费心了,其实我也是想摘下来的,只是这上次感染风寒至今为好,要是传染给别人也就罢了,若要是将皇帝传染上,罪过恐怕是要比蒙面见圣的罪过要大吧?到时处罚我是小事,要是连累了司南王府,我这心要怎能过意的去? 于淑兰嘴巴微张的好半晌,才笑着赞赏道,倒是我多虑了,还是二小姐想的周到。 年莹喜也跟着假笑,王妃能为小喜着想是小喜的福气。 呵呵于淑兰嘴上干巴巴的附和露笑,其实心里明白年莹喜根本就没什么感冒,如今见年莹喜这般的推辞,心里便认定了年莹喜是为了遮丑,虽然她很想让年莹喜在宣逸宁与宣雨辰的面前露丑,但年莹喜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是理的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先将此事拖下来,等一会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将年莹喜脸上的面纱扯下来,等到年莹喜丑态百出的时候,她倒要看看另外两个男人还会不会对年莹喜如此执着。王妃,马车再拐个弯就要到府门口了。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小厮跑了进来,神色之间不免慌张一片,虽然他的主子贵为王爷王妃,可亲眼面圣他还是第一次。 于淑兰点了点头,行了,除了厨房的伙计以外,叫其他人都去门口候着。交代完,又挽上了年莹喜的手臂迈出了门槛,咱们也过去吧,不然迟了可是不敬。 年莹喜表面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咬牙切齿,宣逸宁这个杀千刀的,不在宫里好好的呆着,没事瞎出来溜达什么?她本来还打算今晚找机会和宣雨辰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这下好了,又白白的泡汤了一天。 从于淑兰院到司南王府的正门口步行也就一二分钟的功夫,不过年莹喜却托着于淑兰足足走了快五分钟才到地方,倒不是她故意拖时间,而是她此刻身上的裙子实在让她很无奈,这裙子和她以往自己的裙子表面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从外面看都是百褶散边的水罗裙,不过要是从里面看的话,就另有乾坤了。摸着这裙子里面紧固在大腿上的一层薄纱,年莹喜叹气,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古代的女人走起步子来都是摇摇晃晃半寸小步了,原来都是拜这曾缝在裙子里紧绷的薄纱所赐,就这层薄纱固在腿上,想不摇想不慢都费劲。 等她们终于慢慢悠悠的走到府门口的时候,门里门外的丫鬟小厮已经跪倒了一片,年莹喜走出正门,只见提前开道的官兵正在疏散不明所以围在道路两边的百姓,噪杂声一片。可是有什么贵客要来司南王府? 司南王是王爷,什么人来司南王府会动用这么多的兵力? 是啊是啊,真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人物要来! 你们都别吵了,一会人到了不就见着了么? 伴随着道路两边百姓的交头接耳,一辆镶了黄旗的马车从远处朝着司南王府的正门驶了过来,围观的百姓见到那马车上金黄旗帜上绣着的腾龙时,均停止了耳语倒抽一口冷气的纷纷跪倒在了地上,还没等那马车停靠,人群之中便已经开始参差喊出,皇上万福的字眼了。马车缓缓停靠,年莹喜心中恶寒的要死,却不得不拢着长裙随着身边的于淑兰一起跪在地上,口中淡淡的喊着,皇上万福 紧闭的马车门被赶车的小太监打开,先行走出的是宣雨辰,而随后走出的才是宣逸宁。 宣雨辰瞧着地上跪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眼红的一颗心写满了不公与嫉妒,这些万众瞩目的一切本来都是应该属于自己的,可现在却落入了他人的手中,心中的不服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谋反的计划,既然老天爷不长眼睛,那么他就自己亲手去争取! 宣逸宁走到马车,淡淡的扫视了地上的众人,虽然不是刻意的寻找,可是他还是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司南王府那个他熟悉的身影,瞧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百般不情愿,宣逸宁悠悠的开口,都起吧,只不过是简单的叙家常,何须这么劳师动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去的同时,司南王府的小厮丫鬟与附近的百姓都纷纷起身,目光自然而然的也整齐的落在了宣逸宁的身上,当众人看见这位传说之中的九五之尊都不由得再次抽气一声,为了他们能有这个荣幸见到皇上,也为了宣逸宁那堪称六国之首的仙逸面貌。夕阳的余晖下,宣逸宁一身月牙白色的随身长袍,祥云阔袖,白玉腰带,玲珑腰佩,玄色流苏,岂止是一个俊美仙逸能了得? -- 第100页 这样只是站在那就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宣逸宁,不要说是宣国的围观百姓了,就连刚刚起身的年莹喜也是看得有片刻失神,到了今天她终于知道,祸水两个字是从什么地方出来了的。 于淑兰一双杏眼瞪得发直,她本以为宣雨辰是他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可是如今见到了宣逸宁她才觉得自己不但错了,而且还错的那么离谱,怪不得总是听宣雨辰说,宣国的百官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 就在于淑兰遐想的功夫,只见宣逸宁忽然负手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于淑兰瞧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宣逸宁,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心里期望的想:难道他是觉得我与众不同? 终于,在于淑兰慌乱期待的眼神之中,宣逸宁停在了距离她一步的距离处,不过宣逸宁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瞥着她身边的方向,轻悠的开口道,没想到朕的皇后也在。说着,倾着身子垂下了腰身,用紧彼此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又道,你今儿看上去倒是顺眼多了。 于淑兰刚刚兴奋的心情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紧攥着手中的丝帕僵在原地,她想不到宣逸宁为何越过了自己,去正眼瞧一个以前恐怕连给自己提鞋都不够资格的傻子。 年莹喜只感觉一个熊熊的阴影顺着头顶上压了下来,抬眼便看见了宣逸宁居高临下放大的俊脸,正琢磨他要干嘛,却没想到他竟然扔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登时燃烧起怒火的她磨牙赔笑,皇上您万福!死死的咬住万福两个字,一双喷火的眼恨不得将面前含笑的某人烧出两个窟窿来,她就知道宣逸宁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宣逸宁面色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听罢她的话像是很宠爱的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见到朕的皇后在此,朕自然觉得万福了。说着,自然而然的垂下了手臂,对着另一边的宣雨辰道,都进吧,朕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要不是宣逸宁走过去,宣雨辰还真没看见自己府门口的年莹喜,虽然宣雨辰一肚子疑惑,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听着宣逸宁的话,赶忙匆匆上前,给宣逸宁带起了路,皇兄里面请。 随着宣逸宁的抬步,其他的人也都跟在了他身后缓缓的进入了府门,只剩下了还在原地看热闹的百姓,无不惊讶的朝着年莹喜探去了两道炙热的光,一道是女子羡慕的眼神,一道是其他人惊讶的眼神,谁也想不到原来一直站在安静站那里的人就是年家的那个傻子小姐,谁也想不到宣逸宁对这个傻子皇后的特别关注。 进了府门的宣雨辰带着宣逸宁与众人来到了司南王府的前厅之中,见空荡荡的桌子还没有布置上正菜佳肴,宣雨辰不免责怪的看向了于淑兰。 于淑兰瞧宣雨辰带着戾色的眸子,心里一个机灵,赶紧福了福身子打圆场,臣妾也是不久才接到宫里的通报,而且已经吩咐厨房加紧准备了。 宣雨辰听着于淑兰不痛不痒的解释,自然而然的将心中一肚子的怨气积压在了她的身上,不过碍于众人在场他又不好发作,只能装作好丈夫的转头向宣逸宁解释,都是让小王给宠坏了,还请皇兄莫怪。 宣逸宁无伤大雅的挑了下长眉,当先由桂公公伺候着坐在了正位上,无妨,朕也说了是家宴,既然是家宴等等倒也能勾起些食欲,况且仔细算来也是朕打扰了司南王府才是。 宣雨辰正想开口将话接过来,却听身边的于淑兰开了口,皇上乃是万福之身,岂能等得?妾身这就去厨房亲自监督。 没想到司南王妃不但相貌可人,做起事情来更是亲力亲为,司南王当真是好福气。宣逸宁面带微笑,朝着身后的桂公公伸手,昨儿个朕记得边关进贡来了一批丝绸缎子,你帮朕惦记着,明日派人送到司南王府来。 是。身后的桂公公点头,小声应着。 于淑兰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不但让宣逸宁亲口夸赞,更是得了赏赐,当下欣喜的跪下谢恩,谢谢皇上赏赐。垂下的面颊上挂起了得意的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照样因为她的美貌而待她特别。 起吧。宣逸宁单手支撑在椅子把手上,慵懒的挥了挥手。 第七十四章 眉目传仇 于淑兰笑着起身,正想继续开口和宣逸宁再多说几句,却见宣雨辰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的同时柔情款款的露出笑脸,虽然皇兄不介意,可让皇兄等久了也不适,兰儿还是去厨房亲自催促一下的好。 被攥在宣雨辰大掌里的手指被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裂骨的疼让于淑兰胆战心惊,双眼里早已没有了刚刚的献媚得意,惴惴不安的点了点,忙转身卖出了前厅的门槛儿。 年莹喜冷眼旁观的站在一边,白眼轻瞟,宣逸宁这厮还真是懂得哄女人开心,不愧是三千宠黛于后宫的男人,一句话一个赏赐就能让女人笑逐颜开,真不晓得他今天到底是干嘛来了,难道只是为了混顿饭?或者来勾搭一下自己的弟妹?我凸 感觉到某人的白眼,宣逸宁支在手背上的面颊轻轻侧了一下,当看见年莹喜那副嘲讽的表情时,笑着伸出另一之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坐过来。 -- 第101页 这是在叫狗?年莹喜挑眉狠狠顺了口气压住自己上涌的火气,百般不情愿的蹭着紧紧贴在大腿上的内裙,晃动着三寸猫步走过去挨着宣逸宁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不是碍着宣雨辰还杵在这里,她早就掀桌子翻了脸了,还坐?坐你大爷吧宣逸宁。 随着她的坐下,身边的宣逸宁饶有兴趣的朝着她的方向倾斜了些身子,垂下了面颊的同时在她的耳边调笑,你今儿个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不但打扮的如同个大家闺秀,就连走路也有些样子了,朕本来还在担心你进宫学习礼仪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朕多心了。 熟悉的龙延香掺杂着淡淡的麝香钻进鼻息,耳边的发丝被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吹得痒痒的,年莹喜侧了侧身子拉开些距离,皮笑肉不笑的压低声音,仅用彼此能听见的音量道,这裙子谁穿谁淑女,宣逸宁你若是不信,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哦?宣逸宁眉眼带笑,语气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清淡风雅,如果皇后想要现在就脱下来的话,朕到是不介意尝试的。 你这是在挑衅我?年莹喜侧过面颊,正视着某位帝王和薰如三月春风般的微笑,心里已经在计划着要脱裙子了,反她是出生在比基尼满天飞的二十一世纪,更何况她脱了裙子里面还有里裤,那里裤纯棉打造绝不跑光,她有什么可怕的? 似乎是瞧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宣逸宁勾着笑又道,宣国法规,女子露里裤实属不守贞洁,虽撑不上浸猪笼的死罪,但皮肉之苦总还是要的。 刚有些蠢蠢欲动的年莹喜一愣,听完他的话磨牙发声,宣逸宁,你还能再无赖一点么?这什么男人?总是能一眼便看穿人心的想法?其实他不是皇上,是医生吧?而且还是学心理的。朕总以为,和皇后在一起自然是需要无赖一点的。宣逸宁笑的无害,不然又怎能跟的上皇后的思维想法? 她看着他欠揍的笑,假笑咬牙,我恨你! 他瞧着她压抑的怒气,含笑挑唇,不客气。 另一边,宣雨辰咬紧牙关盯着年莹喜与宣逸宁的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阔袖里的拳头攥的青筋暴起,在他看来年莹喜与宣逸宁如此不过是特意给他做出的恩爱假象,为的不过就是让他心生妒火罢了,毕竟以前年莹喜是追在他屁股后面大吐爱语的跟屁虫。只不过 他心生怒火的同时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年莹喜确实让他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前几日在李府的门口一般,虽然年莹喜和以前相比不过是穿戴的整齐些打扮的入眼点而已,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现在的年莹喜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接近她,想要该死的占有她。 可是让皇上与王爷久等了吧?去厨房监督的于淑兰去而复返,笑着走进了前厅,随着她的进入,身后端着餐碟的丫鬟也跟着走进来,有条不絮的一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前厅的圆桌上,将上面镀银的盖子掀起,一时间热气蒸腾,争先恐后冒出的香味混在了空气之中。直到上菜的丫鬟退了下去,于淑兰才发现年莹喜居然坐在了宣逸宁的身边,不过虽然她心里万般的嫉妒,却不能表露出来,一是要是让宣雨辰察觉到她的出头,她晚上定是逃不过苦刑,二是就算她再嫉妒生恨,年莹喜到底还是未来的宣国皇后,不要说是在司南王府有资格坐在宣逸宁的身边,就是在国宴之上也只独独有她有这个资格坐在宣逸宁的身边。 年莹喜吸了吸鼻子,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虽然这司南王府的人都不咋地,不过做出来的菜到是让人胃口全开。 余光瞧见她的馋相,宣逸宁手腕一翻手心朝上,等身后的桂公公将筷子放在他的手中之后,他才慢悠悠的举起指尖的象牙筷子朝着众人微笑,开席吧。 不同于在酒楼之中的谈判,这次的在司南王府的家宴上,宣逸宁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垂眸安静的吃着桂公公夹到盘子中的食物,而另一边的司南王夫妇更是连声粗喘都没有,整个桌子上安静的好像睡着了一般。 一边吃着饭一边感受着这沉重气氛的年莹喜,猛然想到了一个词:食不言寝不语。 不过这只是针对其他三个人的,对于年莹喜而言,这沉重的像是出殡一样的气氛却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嚼蜡咽药,顿时胃口全无。 无聊的嚼着嘴里的红烧里脊,年莹喜飘忽的目光先是扫视了一下远处蒸笼里的排骨,见实在太远也不好去夹,只能讪讪的收回目光,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身边宣逸宁的身上打发时间,不过,让她不得不说的是,宣逸宁吃饭的样子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不但夹菜的时候慢条斯理,咀嚼的时候更是细嚼慢咽,简直就是优雅之极。 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宣逸宁心里好笑她多动的同时,起身在众目睽睽的目光之中,倾着身子夹起了远处的一道清蒸排骨,轻描淡写的扔进了她的盘子之中。 一直站在宣逸宁身后伺候着饭菜的桂公公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他自问伺候皇上几年有余,可皇上亲自给别人夹菜,他还真真是第一次瞧见。 看着碗中突然多出的一块肉,年莹喜抬起头,对上宣逸宁那双含笑的眼,压着快要射出子弹的眸子,笑着说了声,谢谢皇上。她刚刚不过是用眼睛扫了一下远处的这道清蒸排骨,现在却被宣逸宁如此风轻云淡的就夹进了自己的碗里,这举动无论外人是如何看待的,她却是清楚这是宣逸宁的警告,目的无疑是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哪怕是一个眼神,他都是心知肚明的。 -- 第102页 吃吧。他虽然回答的很淡,不过眸子里却是闪着莫名笑意的光,对上年莹喜那双快要喷火的眸子,他挑眉勾唇,虽然不曾说明,意思却再明显不过:朕就是要让你明白,你的一举一动朕都掌握在手中。 狠狠的戳了一下碗里的那块排骨,年莹喜在心里恶心至极的呸了一口:宣逸宁你个王八蛋,等我入宫之后早晚要一把火烧了你的龙王庙,到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坐在对面的于淑兰将刚刚宣逸宁的举动看在了眼里,心里酸意四起,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年莹喜就这般的幸运,不但成为了皇后,还能让皇上对她现在就疼爱有加,她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药? 宣雨辰自然心里也别扭生火,瞧着今时不同往日的年莹喜,他一直在不停的想,宣逸宁究竟是看上年莹喜哪里了,为何这么多人中独独选中了她,并且还在自己的面前大秀恩爱。 半个时辰后 在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无聊的餐饭之后,年莹喜正以为是不是要互相道别说晚安了,却见刚刚下去的那一排丫鬟再次走了进来,有条不絮的撤下去吃过的饭菜之后,又换上了甜汤与水果点心,将一切摆放妥当之后,才集体福了下身子走出了前厅。 瞧着桌子上的点心,宣逸宁慢慢端起了手边的清茶,打开盖子闻了闻清香四溢的茶香,朝着于淑兰勾唇一笑,还真是让司南王妃费心了,不但了解朕喜欢饭后吃些水果的习惯,更是知道朕喜爱喝庐山云雾。 于淑兰先是瞧了瞧身边的宣雨辰,见宣雨辰并没有有所警告的表示,才放下了心来起身笑着福身,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每天为国事繁忙奔波,本就难得能来一趟,王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特意交代妾身是要全心为皇上安排。 听完于淑兰的一番话,年莹喜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于淑兰还真是太阿谀奉承,虽然表面上看她是将自己的功劳都推给了宣雨辰,不过其实她不过是想既讨好宣逸宁,又让宣雨辰舒心罢了。 年莹喜的笑意看在于淑兰的眼里不免让她心里不舒服了起来,想着年莹喜脸上蒙着的面纱,忽然心生一计,端起自己面前的百花水果糖水走到了年莹喜的身边,委婉的笑道,这道甜汤可是特意给年二小姐准备的,年二小姐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说着话,将手中的甜汤送到了年莹喜的面前,却在弯腰的时候故意崴了下自己的脚踝,将一整碗的甜汤朝着年莹喜的面颊扣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帝王也不容易 坐在对面的宣雨辰将于淑兰的故意看在了眼里,虽然他有些埋怨于淑兰的做法,不过他却是更想瞧瞧年莹喜掉了面纱的样子,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正眼敲过年莹喜的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年莹喜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 另一边的桂公公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个插曲来,一直在深宫之中生存的他自然一眼就瞧出了于淑兰的故意而为之,不过就算是看出来了他也无可奈何,除了叹气担忧的朝着年莹喜看过去之外,他根本不能上前帮忙,毕竟他是个奴才,既然是奴才就要懂得不多事,不问事。 其实在于淑兰过来送甜汤的时候,年莹喜就感觉到这女人来者不善,果然还没等她心里的念头落下去,那碗甜汤便兜头兜脸的朝着自己砸了过来,要是在平时,她只要有心闪躲,那些甜汤一滴都不会挂在她的身上,可是现在她不免犹豫了起来,虽然宣逸宁倒是可以刨除在外了,但是宣雨辰她可不能忽视,如果宣雨辰也是懂武之人的话,那么她的一个闪躲可能就将自己彻底的暴露在了宣雨辰的眼底,那样她要是再想接近宣雨辰的话,想来就是难上加难了。 眼看着甜汤就要落在面颊上,年莹喜忽然坐正了倾斜的身子,眼睁睁的瞧着那碗甜汤朝着自己洒了过来,虽然她不喜欢苦肉计,但她现在还真需要一个巧合掀开自己脸上的这层薄纱,当然她这么做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她要给宣雨辰看见自己的脸,以此让宣雨辰看见焕然一新的她,俗话说,要想让别人放下戒心,首先就要自己先敞开心胸,她要赌,赌她摘了面纱之后能够更好的靠近宣雨辰。 站在年莹喜身后的于淑兰由丫鬟扶了起来,一双愧疚的眸子下面是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她就不相信,等年莹喜将面纱下那丑陋的面目暴露在空气之中时,在场的这两个男人还会如此的在意年莹喜。 一条手臂,及时的挡在了年莹喜的面前,不但挡掉了那飞溅落下的汤汁,更是将她搂进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年莹喜懵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便看见了那明晃晃挡在自己面前的祥云阔袖。 宣逸宁?年莹喜惊讶的回头抬眸,对上了那双永远是波澜不惊似万年深潭的眼。 皇上!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桂公公心脏慌跳,赶忙猫着腰跑到了宣逸宁的身侧,想要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势。 同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般结果的宣雨辰也跟着站起身子快步走了过来,先是担忧的询看了一眼着宣逸宁的伤势,随后朝着早已呆掉的于淑兰怒斥,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去请刘大夫过来?耽误了皇兄的伤势本王定不轻饶于你! 于淑兰早已吓得三魂七魄快要出窍了,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轻颤,臣妾,臣妾是因为崴了一下,才,才虽然强装着镇定,可身子下的一双腿却早已抖成了个儿,要不是有身边的丫鬟扶着早就瘫倒在地了,她万万没想到身为九五之尊的宣逸宁会帮年莹喜挡下那碗甜汤。 -- 第103页 罢了。宣逸宁简单又沉稳的两个字,让刚刚噪乱起来的前厅豁然安静了下来。 王妃也是无心之失,皇弟又何必再加以责怪。宣逸宁说着,转头吩咐桂公公,去准备回宫吧,出来的久了朕也乏了。 可是皇上桂公公还要说什么,却被宣逸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噎了回去,忙转变了话语,奴才这就去安排。说着,欠着腰身退出了前殿。 一直被宣逸宁护在怀里的年莹喜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如果要是别人救了她,她一定会记在心上加以回报,可宣逸宁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所以对于他的出手,她还真不知道是该谢还是不谢。 直起自己的身子,年莹喜让自己的后背远离开那个带着稳健心跳的怀抱,垂眼瞧了一下眼前这个已经被糖水浸透的阔袖,叹了口气的一手抓起桌子上托盘里镇水果的冰块,一手摘下了自己面颊的白纱,将冰块包裹在白纱之中的同时,掀起了宣逸宁的阔袖,将冰块敷在了红肿的手臂上。 她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不然她为何在他的面前永远像个老妈子一样,要无时无刻的帮他处理伤口。 年莹喜从刚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时,宣逸宁便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因为她垂眸的关系,细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总是闪着狡黠的眸子,让他不知道她又想干嘛,直到冰凉的触碰感取代了手臂上的灼伤感时,他心下莫名的一紧,本就沉静的双目沉了又沉,却始终没开口说出只字片语。 站在一旁的宣雨辰一双鹰目从年莹喜掀开面纱的那一刻,便牢牢的盯在了她的脸上,看着灯火下那白里透红的冰肌雪肤时,他除了震惊之外便是满心的追悔,他现在终于发现,当初是自己瞎了双眼,才没有看清原来一直黏在自己身后流着鼻涕的哭吧精,竟然是一块天然精卓的璞玉。于淑兰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目直视着年莹喜那露出面纱丰肌秀骨的脸颊,侧眼朝着身边的宣雨辰望了过去,于淑兰心惊的后退两步,无法相信的轻摇摆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那面纱下应该是让宣雨辰死心的丑陋疤痕才是,为何会是这般细腻匀称的肌肤且薄厚均匀红唇,与似精雕玉琢的溜尖下巴? 年莹喜虽然一直垂着眼帘,却还是感觉到了此刻自己背后那两道像是要把自己穿透的目光,虽然事情变得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不过她想她要的结果还是达到了,瞧着眼前这条珠辉玉丽的手臂,按着冰块的手不免加重了些力道,宣逸宁这混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还好她心脏够强硬,不然早就心脏病突发的死翘翘了。 她手上的小动作让他哑然失笑,抬眼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宣雨辰夫妇,略带疲倦的开了口,王妃的脚踝似乎扭伤了,皇弟还是先将王妃送下去吧。 宣雨辰眉峰一动,虽然他还想多瞧瞧年莹喜几眼,不过经历了一晚上的事情,他更多是想和自己的王妃谈谈心,所以倒也没有推辞,颔首道,那就先容小王将王妃送下去,再过来亲自送皇兄出门。 宣逸宁单手支撑上自己的面颊,轻描淡写的动了下眉眼,皇弟有心了。 宣雨辰朝着宣逸宁点了下头,转身走到了于淑兰的面前,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于淑兰的手臂,用只有她和他二人能体会的语气阴恻恻的笑道,既然皇兄宽宏大量体恤有加,王妃就随着小王下去处理伤口吧。 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快要别捏折的于淑兰知道她无力挣扎,只能畏惧的点了点头,先是朝着宣逸宁福了个身子,切身告退。才心惊胆战的随着宣雨辰走出了前厅,朝着淑兰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直伺候在前厅的几个小丫鬟见自己的主子走了,自然而然的也前后不一的与宣逸宁跪了个礼,随在宣雨辰与于淑兰的身后走出了前厅,一时间,硕大的前厅只剩下了年莹喜与宣逸宁两个人。 见前厅空了下来,慵懒靠在椅背上的宣逸宁才悠淡的开了口,本来以为你不想摘下面纱,要早知道你不介意摘下的话,朕又何必多此一举? 年莹喜一听,来了脾气,不扔不热的扔回道,皇上如此体恤小喜,是小喜的福气,小喜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皇上多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才说这些,她还真不知道是太晚了还是太假了。 年莹喜。宣逸宁失笑,你也打算一直和朕如此装腔作势的说话? 不然呢?皇上觉得什么态度合适?年莹喜不屑的撇嘴,漫不经意的又道,宣逸宁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多余么?当然我指的并不是你救我这件事。 宣逸宁蓦地身子前倾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周身散发出了一种莫名危险的气息,你到底想要问什么?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瞧着近在咫尺的的俊脸,年莹喜叹了口气,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宣逸宁,你觉得是这么做,宣雨辰就会罢手回头么?其实,她在他频频对于淑兰示好,又对自己示好才感觉出来的,虽然她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个答案有些荒谬和幼稚,但宣逸宁刚刚紧张的神情已经肯定了她心中的那个猜测。 从宣逸宁进门开始,年莹喜就一直在纳闷他来的目的,他在大门口时见到自己的诧异让她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司南王府,所以他是不可能奔着自己来的。 -- 第104页 那么如果说不是为着自己来的,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那就是宣逸宁这次是为了宣雨辰而来的。 在宣逸宁的心中,可能或多或少的还是放下自己的这个弟弟,所以他才会夸赞赏赐于淑兰,更对自己百般的照顾,其实他只不过是想用家和示好来让已经在计划谋反的宣雨辰回头。 第七十六章 自私的预谋 只不过这事儿要是从年莹喜的角度来看,宣逸宁的这一步貌似走的并不是很好,因为她除了在宣雨辰的眼中看到嫉妒与怨恨以外,其他的均什么都没有看见。 朕不需要你的东猜西揣。宣逸宁说着,松开了握紧她手臂的大手,退回了身子再次靠在了椅背上。 年莹喜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确定在某位帝王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难堪,这种不想承认的难堪让她的心里豁的软了一下,声音也平和了许多,宣逸宁,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你却是一个好哥哥。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能撇开身份与傲气做到如此,她想光是这份心,就不是其他人能有的。宣逸宁不再说话,闭目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起来,年莹喜见他手臂上的红肿退去了不少,放下手中包裹着冰块的白纱,刚刚起身要活动活动一下酸胀的筋骨,却见桂公公走了进来。 见到年莹喜,桂公公恭敬的弯腰行礼,皇后千福。 年莹喜打了个哈气,摆了摆手,还没册封哪里来的皇后?公公还真是会说话。 册封是早晚的事情,皇后娘娘怎得如此谦虚。桂公公将今晚的事情看在眼里,心里早已认定宣逸宁对年莹喜的不同,而且他对年莹喜的印象也不错,少了一些大家闺秀的娇柔做作,多了些许少见的真实。 年莹喜笑了笑不再说话。 桂公公见年莹喜不再开口,折着身子走到了宣逸宁的身边,小声道,皇上,回宫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知皇上是否要摆驾回宫? 听见声音的宣逸宁睁开眼睛,眸子里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幽深与沉静,起身走到年莹喜的身边,淡淡的扫了一眼,一道走走。说完,先行擦着她的身子迈出了门槛。 皇后娘娘请!桂公公随后而来,站在年莹喜的身后恭敬的弯腰伸手。 !!年莹喜气愤的紧握双拳,恨不得一巴掌朝着他后背拍过去,什么叫一道走走?还不是要折腾她出去送他! 这个自大的男人!脸皮厚的真叫一个可以! 司南王府,淑兰院。 你们都下去吧。刚刚将于淑兰搀进屋的宣雨辰朝着守在门口的丫鬟们挥了下手。 是。丫鬟们屈膝行礼,伸等宣雨辰与于淑兰进屋之后,关上了房门才纷纷走出了淑兰院。 进到屋子里的于淑兰哪里还敢让宣雨辰搀扶着?见房门被关上了以后,赶紧离开了宣雨辰的怀抱,跪在了地上,王爷,臣妾知道错了 宣雨辰呵呵一笑,兰儿这是怎么了?目光阴沉沉的瞧着跪在地上的于淑兰,双手背后居高临下。 臣妾,臣妾并不是有意要将那甜汤泼在年家二小姐身上的,只是脚下打滑。于淑兰说着,抬眸闪出了泪光,可怜楚楚的拉住了宣雨辰的袍摆,臣妾也不想如此 宣雨辰脸上的阴沉加深,却是俯身盯着于淑兰我见犹怜的脸蛋邪佞而笑,当真只是不小心打滑么?伸手将掐住她的下巴,他薄唇带出的气息冷似寒霜,兰儿,你是觉得你自己足够聪明,还是当本王瞎了?这点小把戏也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卖弄,还好皇兄不予计较,不然你可知你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下巴被捏的疼痛难忍,于淑兰被宣雨辰话语里的寒气冻得浑身发抖,瞪大了眼睛喏喏的再吐不出一个字来,她自然也没想到宣逸宁会帮年莹喜挡掉甜汤,更没想到年莹喜白纱下的面容竟是那般的精致无可挑剔。 兰儿。宣雨辰手上用力,将地上的于淑兰托了起来,不过没有多余的爱抚,只是将她单薄的身子毫不留情的仍在了身边的软榻上,看着她疼痛的拧眉,他看透她想法的犀利道,是不是年莹喜那张并不丑陋的脸蛋让你失望了? 于淑兰浑身一紧,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摇头否认,王爷在说什么,兰儿怎么会有此心思?她自己的心思绝对不能让宣雨辰知道,她不能让宣雨辰觉得她是个善于嫉妒的女人,她不能让宣雨辰对她产生厌恶,她之所以隐忍到了今天,就是为了不失去她王妃的头衔。 宣雨辰低低的笑,单腿跪在软榻上,伸手抚摸上了于淑兰的脸蛋,言语暧昧却眼神凌厉异常,兰儿你在怕什么?本王只是怪你不应该不分场合,并没有责怪你对付年莹喜,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越深,眼中的光就越为凌厉,如果本王要是说今日的年莹喜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可相信? 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于淑兰低下头缩着身子小声的道,兰儿不懂王爷的话。她确实没听懂宣雨辰的话,在她看来,年莹喜还是那个年家的二小姐,人还是那个人,名字也还是那个名字,为何她就对付不了?难道只是因为年莹喜马上要成皇后了? -- 第105页 不懂?宣雨辰悠哉的直起身子,收起了浑身的戾气,换上了平常的漫不经心,兰儿,你想要对付年莹喜大可以放手去做,只是切记,不要将本王拖下水,不然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拖本王下水的下场。 于淑兰早就已经被此刻的宣雨辰吓得失去了本能的思考,一心想要从这场谈话之中解脱出来的她忙不失迭的点头,乖顺的回道,王爷今儿的话,兰儿会谨记在心上的。 大概是于淑兰的答案让宣雨辰满意了,宣雨辰倒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想着宣逸宁要回宫的事情,不免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于淑兰见宣雨辰终于要离开了,正要松口气,去听见走到门口的宣雨辰又道,一会让碧荷去本王的院子。 于淑兰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着此刻的碧荷应该已经被齐嬷嬷送去了软蝶院,不禁强打起笑脸的回应着,今儿早上碧荷的老家来了书信,说是碧荷的老母病的严重,好歹碧荷也是臣妾的陪嫁丫鬟,臣妾见这丫头哭的像个泪人似得,心一软便给了她些许的银两,让她回家一段时间去照顾老母了。 宣雨辰对于淑兰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想着自己还有事情,倒也没再继续质疑,侧目挑眉朝着于淑兰看了过来,鹰眼闪着不明的光,既然如此的话,今晚就要让兰儿亲自来本王的院子了。 想着那些在宣雨辰院子里的痛苦经历,于淑兰顿时像是腊月吃了一口冰块,从里凉到外,不过即使她再不想,还是打起精神恭迎的笑,能侍奉王爷是臣妾该做的,也是臣妾的福气。 宣雨辰又怎能看不出她的害怕?不过她越是害怕,他便越是兴致盎然,想着于淑兰那许久未碰的架子骨儿,宣雨辰不免伸出舌头勾唇发笑,兰儿还是这般的能说会道,本王很期待今晚。说吧,大笑着走出了淑兰院。 走在夜色下安静的小路上,宣雨辰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怎么想都觉得是宣逸宁在与年莹喜一唱一和的刺激自己,只不过他很好奇,到底年莹喜与宣逸宁是何时搭钩上的,为何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不过 想着今日年莹喜摘去面纱下的素净面庞,他就难免蠢蠢欲动的想要占为己有,但他想要占有的同时也很清楚,现在的年莹喜应该不会那么好摆布了才是,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年莹喜的本身有那么大的转变,但他觉得只要现在的这个还是年莹喜,那么他怎么看都是有机会的,毕竟年莹喜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哪能说能忘就能忘记的了的? 他就是躇定了年莹喜对他还有情分,才会在刚刚故意让于淑兰去算计年莹喜,为的不过就是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让年莹喜对自己死灰复燃。 当然,他想要让于淑兰充当坏人自己充当好人博取年莹喜好感的同时,更希望的是能在年莹喜进宫之前赢得了她的身子,这样没准自己的皇兄大怒之下会将年莹喜贬回来,到时他便能永远的将年莹喜捆在身边了,就好像现在捆于淑兰一样。 心里算计好了一切,宣雨辰一直沉甸甸的心情不免好了许多,眼看着拐个弯就要到府门口的他不得不赶紧换上了一张微笑的脸,等着一会不露声色的将宣逸宁送走。 刚刚将宣逸宁送走的年莹喜按着原路返回,不想正瞧见了匆匆走过来的宣雨辰,心里窃喜的年莹喜露出了笑脸,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刚刚还想今晚可能没时间与宣雨辰套近乎了,不料这眨眼的功夫宣雨辰便自己送上了门。 宣雨辰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年莹喜,停下脚步的同时不免客气温和装作懊恼的道,想来年二小姐是刚送完皇兄吧?小王还真是紧赶慢赶也没赶上送皇兄出门。 丫的,装,你好好装!年莹喜心里不屑的鄙夷,脸上却是勾起了比宣雨辰更客气的笑,司南王爷也是心疼王妃,皇上刚刚也说,王爷担心王妃有情可原,既然皇上都如此体恤了,王爷又何须自责? 听着年莹喜口中的句句婉转,条条清晰的话语,宣雨辰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不免诧异,看来现在的年莹喜当真不再是那个只会流着鼻涕大哭的傻子了。 第七十七章 丑陋至极的内心 看出了宣雨辰眸子里的诧异之色,年莹喜笑的淡然,天色不早了,司南王爷也早些休息吧。她要做的就是让宣雨辰明白,此刻站在这里的年莹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他丢弃的年莹喜,现在的年莹喜拥有于淑兰的一切,甚至比于淑兰还要完美。 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话么?得不到永远都是最好的,她就是要改变宣雨辰对自己以前的看法,让宣雨辰后悔,想要得到她却永远都得不到,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导权,更好的去接近宣雨辰,从中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消息。 宣雨辰一愣,没想到年莹喜竟然主动开口让自己离开,极其不适应的他抬眼看着她,当看见她眼里的淡然以及无所谓的时候,心里怨妒滔天,面上却笑的更加可亲,既然小王没能送上皇兄,不如就让小王送二小姐回去吧。 那怎么过意的去?年莹喜笑,本来借助在司南王府已经是小喜的打扰,如今又劳王爷亲自送小喜回去,小喜还真是受宠若惊。她话里虽然是满是客气,但脚下的步伐已经迈出,朝着前面的路缓缓而行。 -- 第106页 宣雨辰见年莹喜并不回绝自己,只当她对自己余情未了,不免加快了些脚下的步伐,顺其自然的走在了年莹喜的身边。 月光下,年莹喜与宣雨辰慢步在司南王府的小路上,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衬托着均不开口的两个人倒也算是和谐。 年莹喜不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身体里对一切经历的记忆都有,却唯独少对了宣雨辰的记忆,任由年莹喜怎么拧眉沉思都毫无半点头绪,所以既然她根本不了解宣雨辰与这具身体的曾经,那么她只有闭口不谈,不然要是说漏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以宣雨辰的多疑敏感,想必很快便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宣雨辰一直在等年莹喜的开口,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以前那个对自己百般示好的傻子,可是如今等了半晌见年莹喜只是安静的走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想起现在的年莹喜又怎会是以前的那个年莹喜? 忍着心里巨大反差的不适应,宣雨辰不得不先行婉转的开了口,如今算起来,小王与二小姐也算是相识了十多个年头了,还记得儿时的二小姐沉默少语,总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如今想起来二小姐那时候的眼神当真是叫一个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啊!只怪当时的小王也太过年轻,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 年莹喜听着耳边宣雨辰侃侃而谈的往事,心里明朗了起来,原来这个宣雨辰竟然与这身体的主人是发小,那就怪不得这身体的原主人会对宣雨辰念念不忘了,所有的女人对于初恋都是刻骨铭心且无法自拔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皮囊还算是上乘的男人了,只不过宣雨辰的这一步走的还真是失败,竟然想用勾起回忆的办法让自己想起以前对他的感情,当真是可惜了,她不是以前的年莹喜,根本就没经历过又怎会疼惜过往? 儿时是小喜不懂事,不懂得与人相处,不过司南王爷做的确实是对的。年莹喜说着,故意咬重字眼,要不是司南王爷的袖手旁观与无暇过问,又怎么会有今天如此的小喜?而且也多亏了司南王爷正面拒绝小喜的爱慕,才成就了小喜今日的皇后之位,其实小喜一直想要当面谢谢司南王爷,虽然司南王爷是无心,不过这事怎么看都是司南王爷穿的针引的线呢。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余光瞧着身边宣雨辰逐渐僵硬的笑容,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发笑,她这么说就算故意刺激宣雨辰,让他知道和谨记,要是没有他昔日的冷嘲热讽,也不会促成今日自己与宣逸宁的美好姻缘,男人最致命的伤就是自己的无心成全了别人,她就是要将事情摊开在明面上,让宣雨辰窝心。 年莹喜的话差点没让宣雨辰一口血呕出来,他故意提起曾经本是想要解释和挽回自己以前言语上与行为上的过分之举,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成了让年莹喜感谢自己的理由。忍着跳脚的暴躁,宣雨辰憋着心里的怒火,忽然脸色一沉,带出了些许痛苦的追悔道,二小姐的话真真是字字刺到了小王的心里,其实当年小王对二小姐的举动虽然过分,却也无可奈何,那时小王刚刚迎娶了兰儿,如果再接受了小喜的爱慕,怎对得起红妆未褪的兰儿?说着,瞄了下年莹喜的侧脸,更加痛苦的又道,只是没想到就在小王觉得想要接纳二小姐的时候,却听到了二小姐要进宫的喜讯,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强!强银!瞧着宣雨辰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年莹喜眉心莫名的抽动了一下,不得不对他的演技刮目相看,这男人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不但能快速的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自己净身出户,更是将悔恨之意刻画的淋漓尽致,当真是让她想不佩服都难。 只不过她不是小姑娘了,对于这套卖可怜求原谅的戏份根本吃不下,也消化不了。 如果说以前她对宣雨辰的看法是冷漠无情的,那么现在宣雨辰在她的眼里就是红果果的渣男了。 推卸责任只是可耻,但为了自私而推卸责任想要维护自己的伟大形象,就比较无耻了。 忍着想要抽他的冲动,年莹喜笑着停下了脚步,劳烦王爷送小喜回来,已经到小喜的院子了,王爷就请回吧。 宣雨辰虽然还没表达完自己悔悟的爱慕,不过倒也懂得这事不能着急,同样停下步伐君子的伸了下手臂,脸上尽揽温柔,那小王就告辞了,二小姐早些休息。 为了能让自己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计划进行下去,年莹喜一改刚刚的冷漠,眉梢挂上了些许的羞涩之意,慢开桃唇小声而道,王爷也别总二小姐二小姐的称呼了,这么多年的情分都叫的疏远了,喊我小喜就好。说完,心里一阵干呕,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宣雨辰如此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二小姐说的是,不,应该是小喜说的句句在理才是。看来他的戏演得不错,不过几句话而已,便让年莹喜对自己强硬的态度转变了不少,想来只要他继续糖衣炮弹的温柔出击的,假以时日年莹喜一定还会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任由自己摆布。 年莹喜没工夫去搭理宣雨辰那些龌蹉的心思,转身走进了院子,打开房门时见芊芊杵在窗前发呆,甚至连她进屋都没感觉到,好奇之下,年莹喜提着脚步也走到了窗边,与芊芊并肩站在一起朝着窗外看了过去,当她看见院子门口那抹已经转身离开的身影时,叹了口气拉住了芊芊冰凉的手。 -- 第107页 手上的触碰让芊芊回神,侧头开心的笑道,小姐回来啦?说着便不着痕迹的挣开了被年莹喜握着的手,转身走到窗前铺起了床铺。 睨着芊芊故作高兴的样子,年莹喜很想说一声,你这样不累吗?可是她很清楚,只要她开了头,这场对话便会进行到天明,还有事情没办的她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姐累了吧?快上床歇着吧。芊芊说着回过了头,眼底已没有了刚刚的泪光。 不了。年莹喜说着散开了头上繁琐的鬓发,一边简单的扎着马尾一边压低声音的嘱咐道,我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一会要是万一有人来的话,你就我睡下了。 不同于往日舌燥的问这问那,今天的芊芊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小姐可要早去早回。 年莹喜点了点头,随后打开芊芊给自己整理好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了夜行衣之后迅速换好,才跳出了窗子跃上了不远处的树梢上。 走到床边看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的年莹喜,芊芊再次呆愣的站在了原地,她心里有许多事情是她想不明白也无法想明白的,这些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就好像是长在她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越积越多,越压越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走出来。 一声故意放重的脚步声打断了芊芊的思绪,站在窗口的芊芊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当她瞧见月色下站定在院子门口的人影时,一颗失落的心忽然跳到了嗓子眼上,脚下的步伐再也不受大脑控制的朝着那抹人影跑了过去。 去而复返的宣雨辰站在院子口,他在走的时候便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装作离开的他只是绕着不远处的花园走了一圈,便又返了回来,并且加重自己的脚步,目的就是装出不舍的样子给年莹喜看。 当他瞧见从屋子里跑出的那一抹人影时,真的以为是年莹喜感动的朝着自己投怀送抱来了,可当他准备好了正要上前诉说自己已经在心里排练了许多遍那情深意切的台词时,才发现冲出屋子站到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一直跟在年莹喜身边的丫鬟。 司南王爷安好。察觉到自己失态的芊芊赶紧福下身子,朝着宣雨辰做了个辑。 第七十八章 怎么是你? 宣雨辰碍于年莹喜的面子,客气的同芊芊打了个招呼,这不是芊芊么?倒是许久未见了。说这着的同时,眼光似有似无的朝着漆黑的屋子望了过去,你家小姐呢? 想着年莹喜临走时候的交代,芊芊流利的回答,回王爷的话,小姐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宣雨辰懊恼的拧眉,他不过是绕着花园溜达了一圈,没想到竟然还是晚了一步,既然年莹喜已经睡下了,他也无需再做戏,想着应该已经在自己院子等候自己的于淑兰,宣雨辰转身便想要离去。 芊芊见宣雨辰想要离开,一颗本就一直在颤抖的心,蓦地的疼了起来,看着宣雨辰那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背影,终于恨了恨心开口挽留,王爷既然来了,何不喝杯茶再走?她想,反正年莹喜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而她只是将宣雨辰留在前厅,只要她能在年莹喜回来之前送走宣雨辰,这事就既不会让年莹喜知道,又不会给年莹喜添麻烦。 宣雨辰已经卖出脚步的腿脚停顿了下来,对于芊芊的挽留他是相当的诧异,在他的印象里,芊芊对他一直不算看好,以前他每次驱赶身后哭泣的年莹喜时,总是能看见芊芊那双盯着自己咒怨的眼神。 如此厌烦自己的丫头竟然会好心留自己?带着疑惑,宣雨辰转身,当对上芊芊那双期待的眼睛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带着伪善的笑容试探的说,还以为芊芊丫头一直对小王有偏见,现在看来倒是小王多心了。 怎么会。芊芊极尽讨好的面带欢颜,芊芊只不过是个丫头,况且王爷又温柔大气,不要对说对王爷没有那个心,就是有那个心也是芊芊的罪该万死。 如此一番话倒真是让一向喜欢被夸赞的宣雨辰心情好了不少,既然芊芊丫头如此盛情,小王便进去坐坐好了。芊芊的挽留是其次,他想借机会接近年莹喜是主要,而且宣雨辰想的明白,就算他进屋并没有等到年莹喜的醒来,也可以从芊芊的口中打听一下年莹喜的事情。 芊芊没想到宣雨辰当真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她的挽留,忙不失迭的走在了宣雨辰的前面,为他带路进屋。 漆黑的夜色里,年莹喜独自一人像是一只灵活的黑猫一样不断在司南王府的房檐上飞跃着,其实她今晚并没有打算动手,只是想先大致的勘察一下地形而已,因为就算宣逸宁给她的地图描绘的再过详细,她若是自己不亲身打探一下的话,还是有着过多的不放心。 齐嬷嬷,你放过我吧,好歹我们曾经也是一起服侍过王妃的 现在想起求饶了?当初你勾引王爷的时候想什么去了?要不是王妃大人大量留你条狗命,你现在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段算不上简短的对话让站在房檐上小憩的年莹喜拧起了眉头,侧耳又仔细的挺了挺,才发现这声音就是从她身下的屋子里发出来的,想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年莹喜不免起身跳下了房檐,伸出手指将面前的窗户纸轻轻的捅开,俯身顺着能容纳一只眼睛的洞隙望了进去,入眼便是一具肥硕的腰身。 -- 第108页 随着那肥硕的腰身朝着另一边移开,年莹喜终于瞧见了此刻坐在地上浑身狼藉的碧荷,不过年莹喜对碧荷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印象,所以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鬟。 齐嬷嬷将水盆端到一边,瞧着碧荷干净的小脸不免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碧荷,你要怪就怪你这张脸好了,要是你稍微丑点,想必也不会引来今日的祸事,这事儿啊你还真怨不得别人,如今我也给你洗漱干净了,一会再给你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你就认命的等着明天被送去软蝶院吧。 碧荷一听软蝶院,再次嘤嘤的哭了起来,忽然想起齐嬷嬷曾经和她说过家里正在给她那残疾的儿子找老婆的事情,狠了狠心的开了口,齐嬷嬷你也知道侍奉王爷并不是出自我的内心,我也是被王妃强行逼迫的,如今虽然碧荷不是什么干净的身子,但是体力活还是能做的,齐嬷嬷不正愁给儿子找媳妇?不如齐嬷嬷你就发发善心收了我,只要齐嬷嬷肯收留碧荷,碧荷就是做牛做马都愿意。她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了却终生,但总也好比被卖进软院被欺辱来的好。 齐嬷嬷经碧荷这么一说倒也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虽然她嫌弃碧荷不是完整的身子,但她却又不得不承认碧荷长了张顺眼的脸蛋,想想自己那个在乡下的残疾儿子,齐嬷嬷最终开始动摇了起来,瞧着碧荷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还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会哄人的丫头,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暂且是先将你安置在外面,到时候派人过来接你回我的老家。 在齐嬷嬷看来,反正碧荷是不是完璧之身也只有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知道,只要自己和儿子不说,村里的人又看不见不知道,而且碧荷的长相也拿得出手,这样自己给儿子娶媳妇的钱省了不说,还能在村里人面前又能抬起头来,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碧荷见齐嬷嬷同意了,不免松了口气,早已没有了往日傲气的她不停的跪在地上磕头,谢谢齐嬷嬷的收留,谢谢齐嬷嬷的收留! 行了,只要你本分的和我儿子过日子,定是会让你以后吃饱穿暖的。齐嬷嬷上前将碧荷扶了起来,怎么说碧荷现在也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了,要是磕头破了相,那可就不值个了。 窗外的年莹喜将屋子里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她没想到于淑兰竟然变态到将自己的婢女扔到自己男人的榻上,更没有想到在外人眼里好到十全十美的宣雨辰,竟然还是个来者不拒的滥情渣男。不过么 年莹喜再次顺着窗洞看了一眼面色已经不那么苍白的碧荷,她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挺聪明,懂得见风使舵。 行了,你早些睡吧,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去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齐嬷嬷说着,端着水盆打开了房门。 听着身边房门打开的声音,年莹喜起身跳上房檐,眼见着齐嬷嬷将房门上锁才转身离开后,年莹喜起身打算再朝着另外的几个地方去探探风,没料到就在她直起腰身的时候,竟然看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房檐的另一边,正抱着手臂目若冰霜的盯着她。 看着对面的红衣男子,年莹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全神戒备的握紧了双拳准备随时出击,这男人虽然身上没有杀气,可他的轻功确实让她不得不防备,她一向神经警觉性极高,如果不是能很好控制气息的高手,定无法做到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此悄然无息的站在她的身后。 红衣蒙面男子察觉到年莹喜的防备,不但没有出手,反而嗤笑了一声抬起脚步朝着附近的树林飞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年莹喜被这一声轻笑弄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想着刚刚那男人轻蔑的眼神,年莹喜再次攥紧了刚刚松开的双手,抬步也朝着那红衣男子的身影追了过去,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她,这次她还真来了好奇心,既然有人上赶子来找她抽自己,她还客气什么?正好她这段时间也很久没动过手了,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做做热身活动也好。 红衣男子落在树林里的某一处树梢上,回头瞧了瞧身后已经追过来的年莹喜,冰冷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不自量力的嘲讽,随后便起脚又朝着远处飞走了。 年莹喜瞧着自己前面不断加速的红衣男子,一边加快自己的步伐一边顺手摘下身侧柳树上的一根柳条,在差不多距离红衣男子一臂远的时候,蓦地甩出了手上的柳条,准确的缠上了那红衣男子的一条腿上。 红衣男子只感觉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了一阵勒紧的疼痛,还没等他低下头仔细去看,便被柳条的力道拽的失去了平衡,脚下一偏朝着地上栽了过去。 见自己得势,年莹喜不给红衣男子任何反抗的余地,勾着轻笑翻身也跃下了树梢,不过她并没有落地,而是一脚踩在了男子失去平衡的身子上,让他更加快速的朝着地面落了下去。 红衣男子背上一疼,迅速的翻转身体伸出长臂拉住身边的树枝,好让自己的身子得到短暂的缓冲,顺便瞪着幸灾乐祸的年莹喜怒吼一声,三十年都嫁不出去的女人,你还是这么无赖,竟然耍阴招!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站在树梢上勾笑的年莹喜僵住了笑容,想着曾经在年家密室里救出的宣逸宁与另外一个男子,年莹喜登时倾着身子朝着那男子落了下去,当在距离那男子半臂远的距离时,猛然抓住男子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齿的怒瞪,我是三十次没嫁出去,不是三十年没嫁出去。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个人也平稳的落在了地上,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刚一着地,她便拎着他的衣襟将他狠狠的往大树上一撞,继续咬牙道,唐楚你果然还是那么开口毁三观! -- 第109页 第七十九章 芊芊惹祸 三十次与三十年有区别?还不都是嫁不出去?被撞在树身上的唐楚拧眉,说话的功夫伸出长腿朝着年莹喜的小腿踹了过去。 我次年莹喜真的很想问问面前这位帅锅,你的语文和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眼疾手快的避开身下唐楚的攻击,年莹喜一手拉紧他的衣襟,先是将藏夹在手缝之中的绣花针刺进他的身体,随后不给他任何反应余地的用一手拉住他的腰带,旋着身子借力打力的将唐楚咻的一下凌空抛了出去。 唐楚没想到年莹喜竟然有这么惊人的力气,惊讶之余顺着年莹喜的力道灵活的在空中翻了几个身子,最终平稳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双透着寒冰的眸子染上了火红的怒气,朝着年莹喜便要再次攻过来。 见唐楚那是以待发的样子,年莹喜无奈的摆了摆手,你大半夜的来司南王府,难道就是为了来和我打架的? 怎么?怕了?唐楚听闻收住脚步,站在原地挑眉讥嘲,满眼的不屑。 怕?年莹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材挺拔的唐楚,用同样不屑的声音回道,要是打架我奉陪,但你起码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难道你是欠虐体质?大半夜的主动求抽? 唐楚被年莹喜的一番话刺激的变了脸色,咬牙切齿了半天,才很是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朝着年莹喜扔了过去。 年莹喜接过那东西一看,竟然是一把钥匙,抬眼见唐楚有要走的架势,不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枚石子,瞄准唐楚的小腿弹了过去。 唐楚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袭来,脚下灵活的变换了下放下,侧过了身子停了下来,瞧着与自己小腿擦身而过的石子,心中不免再次怒火蒸腾回头怒视,你这女人只会使这一些阴招,怪不得嫁不出去。 忽视掉唐楚恶毒的语言,年莹喜举着钥匙朝着他示意,这钥匙是什么意思?你不把话说明白就走,还怪我耍阴招?说着,秀眉轻挑低低的笑了起来,唐楚,其实你是披着男人皮的女人吧?不然为何总是这般的小肚鸡肠点火就着。你!唐楚被年莹喜这一拔,果然又毛了,他长到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赖皮缠又满嘴是道理的女人,好像全天下的道理都是她的一样。 什么人? 走走,过去看看。 还没等年莹喜开口,远处的巡逻士兵便听见了这边的响动,大吼一声朝着林子走来,手中的灯笼照红了附近的天。 唐楚见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不免收起了浑身的戾气,调头起身跳上树梢,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附近。 年莹喜先是看了看唐楚消失的方向,又望了望身后已经照过来的灯笼,将手上的钥匙揣进怀里,翻身朝着另一处飞走了。 虽然年莹喜不甘心就放唐楚就这么走了,不过她也不着急,反正刚刚她将沾了麻醉散的针刺进了唐楚的身子里,估计唐楚飞不出多远便会开始四肢麻痹的摔下来,按照唐楚的脾气一定会折回来质问她,等那个时候她再仔细问问这钥匙究竟是何意也不迟。 半盏茶过后 按着原路返回的年莹喜停落在了自己暂住的院子里,见屋子里竟然燃气了烛火,不免放轻了脚步,探着身子朝着自己的屋子靠了过去,还没等她走到窗下,便听见了从屋子里传出的欢谈之声。哈哈!以前小王倒是没有过多注意,如今一听当真是后知后觉啊! 宣雨辰?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蹭到窗子下面的年莹喜拧起了眉头,伸手将窗子上的糊纸捅开个缝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朝着屋子里面望了过去。 当年莹喜探视的目光越过屋内的宣雨辰而定住在芊芊身上的时候,年莹喜一肚子的疑问便彻底被解开了,从缝隙之中瞧着芊芊那垂头含羞略带紧张的样子,年莹喜恨铁不成钢的攥紧拳头。 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名之是错误的却不知悔改。 屋内的芊芊垂眸站在宣雨辰的身侧,面色微红,一颗已经死却的心再次出现了一丝希望,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自己能与宣雨辰这般愉快的畅聊,这一幕就是她以前连做梦都不敢不想的事情,而现在宣雨辰就是那么真实的在她的身边,其实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就好。 坐在椅子上的宣雨辰没想到这芊芊丫头竟然对自己有意思,看来他以前当真是忽视年莹喜太过严重,竟然连芊芊眼中的爱慕之情都没察觉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沾沾自喜的想,其实现在知道芊芊对自己的爱慕之意不但不算晚,更可以说是刚刚好,反正自己也是要找机会接近年莹喜的,如今有了芊芊的爱慕之意,想来自己想要接近年莹喜的事情一定会事半功倍的才是,等有朝一日年莹喜当真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也许自己一时心情不错,也是可以考虑顺带将芊芊也收下的。 见宣雨辰的茶杯里已经没有了茶水,芊芊忙伸手将茶杯托了起来,不如让奴婢再给王爷去倒一杯茶来吧。 撇了一眼芊芊身后紧闭的屋门,宣雨辰想了想点头微笑,既然芊芊丫头有心,本王又怎好佛了这好意? 芊芊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请王爷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说着,迈出了门槛走出了屋门,瞧着外面宁静的夜色,芊芊多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的静止不前,哪怕就算不会静止不前,她也希望年莹喜能再晚一点回来,让她能再多看看宣雨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