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症》 宠症 第1节 《宠症》 作者:木羽愿 文案 阴郁偏执*娇弱病美人 破镜重圆/先婚先爱/救赎 虞清晚是临城出了名的病美人,养在温室的一朵娇花,生得冰肌玉骨。有人戏言,怕是走两步路都要被风吹倒。 直到收养她的容家一夕间破产了。 容老爷子因突发心梗去世,连带着养女虞清晚也即将被扫地出门,沦为临城的笑柄。 葬礼上,虞清晚见到了那个一手操控容氏破产的罪魁祸首。 墓园里小雨淅淅,男人从卡宴上下来,一袭黑西装,身形颀长,压迫感极强,如阎罗降临。 所有曾欺辱背叛过他的人里,只剩下虞清晚一人。 雨幕里,她跪在墓前,单薄瘦弱的身形瑟瑟发抖,却无人敢撑伞。 他半蹲下身,扼住她的下巴,逼她的脸转向墓碑。 感受到她的颤栗,贺晟贴在她耳边,满意又恶劣地勾唇:“你依附着的那棵树,终于倒了。” “而你,只能来求我。” 虞清晚咬紧唇,忽然歪头狠咬住他的手掌。 她扬起脸,一字一句:“你做梦。” 直至鲜血丝丝渗出,男人仍未松手。 他笑意冰冷,“可惜,你没得选。” 某日,新锐画家虞清晚的一组作画照片爆红网络。 照片中的女人身着黑色提花的新中式连衣裙,肤白胜雪,细腰盈盈一握。 不久,虞清晚成名的一副暗黑风油画《作恶》,就被神秘卖家以一亿美金的天价拍下。 而传言里风评最差,最不识风雅的贺家掌权人,竟被媒体破天荒地拍到出现在虞清晚的私人画展上,引人乍舌。 记者壮着胆子上前:“请问贺总,这幅画是哪里吸引您驻足已久呢?” 贺晟盯着画目不转睛:“作者。” “那...” 他懒懒抬眼,语气不耐:“太太画的我,有问题?” “那您以一亿美金的天价拍下...” “哄她。” 网上留言四起,都在心疼娇弱美人怎么就落到阎罗爷的手里去了,肯定是被迫。 “被贺家那位占了,病美人不会没两天就被吓得病更重了吧?” 直到不久,又是一组照片传出。 照片里,那位凶神恶煞的贺家掌权人,半蹲下身,端着药碗,不耐其烦地喂着那位病美人,袖口染了药渍也毫不在意。 他放低语气轻哄:“晚晚乖,再喝一口。” —没有你,我才会沦为彻底的恶。 泥泞*泥泞里开出的花 狼*兔/双c/he 阅读指南: 1.别光看文案就说不理解男主都把女主家搞破产了女主还会爱上他,文里情况特殊,看了就知道。 2.文案里男主喂女主的是中药,不是胶囊。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晟,虞清晚┃配角:容熠,秦悦柠┃其它: 一句话简介:阴郁偏执*病美人 立意:爱是学会放手  ? 第1章 ◎你想逃到哪去?◎ 九月,临城。 深秋萧瑟的风卷起地面上枯黄的落叶,秋雨初歇,车窗壁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显得愈发清冷。 一辆黑色迈巴赫正平稳驶向医院。 车内,司机觉得太过安静,随手把电台打开。 新闻播报声立刻从车载音响流泻而出。 “据悉,容氏地产今日股价再度暴跌30%,市值蒸发近80亿人民币,容氏集团董事长容钦华突发急病入院。而导致容氏集团受到此次剧烈冲击的海外公司却始终不曾露面,领导人身份成谜.....” 从上周开始,容氏集团在各行各业的产业接连受到冲击,危机来得突然,容老爷子年岁已高,一怒之下气血攻心,住进了医院。 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商场上哪个竞争对手下了狠手,打算把容家往死路上逼。容家旁枝多,这几天已经在明里暗里准备瓜分家产了。 唯独..... 司机又通过后视镜悄悄瞥了眼后座上女人的神情。 只见虞清晚的视线望向窗外,神情亦无任何变化,仿佛新闻里说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看着她淡然清丽的模样,司机心里又忍不住犯起嘀咕。 明明是靠依附着容家过活的养女,眼看容家落难,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奇怪。 - 不多时,迈巴赫在医院门口停下。 不少人的视线纷纷朝同豪车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截纤细的小腿从车门里迈出。 下车的女人身形单薄纤瘦,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皮肤莹润得近乎通透,隐约透着有些病态的白,像温室里久未晒过日光的娇花,莹白的花瓣周围晕着淡淡的粉。 乌发被一根桃木细簪随意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细颈,透着脆弱易碎的美感。 她的眉眼也生得极温软,却像是画师用画笔描摹过般的精致,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虞清晚鲜少出门,依然不太适应公共场合受人侧目,便加快了脚步。 她一路轻车熟路地找到住院部,乘电梯上到vip楼层。 医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vip楼层空荡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护士推着推车从走廊里经过。 虞清晚几乎隔几天就来医院送汤,护士早就已经认识她,立刻起身去迎。 “虞小姐来了,不巧,容董事长刚刚已经睡下了。” 护士扫了一眼病房,又压低声音补充:“醒的时候又砸了病房里的花瓶,怎么劝都不听。” 容钦华的病势严重反复,本来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的脑淤血症状,暴戾的脾气却又不知道克制,再这样发个几次火,指不定都会撒手人寰。 是个正常人都觉得难以忍受,恐怕也只有虞清晚这样好脾气的人才能在容老爷子身边照顾,还忍受了这么多年。 闻言,虞清晚只是笑笑,嗓音清浅:“您多担待。” 她把带来的鸡汤端出来,又把保温盒下层的盖子也打开,对护士温声道:“下午在厨房时顺便烤了几个蛋挞,给大家分一分吧。” 护士一垂眼,便看见女人本该完美无暇的纤指上,布着浅浅的划痕和薄茧,破坏了些许美感,并不像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从容老爷子住院进来,虞清晚每次来医院,都会或多或少给他们这些医护带些甜点来。 香甜的气息从食盒里飘出来,护士将心里的疑惑压下,不禁感慨她的体贴:“谢谢虞小姐,您太客气了。” 正说着话,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虞清晚转过头,就看见容钦华的首席秘书林森站在自己身后。 年轻男人西装革履,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气质老练,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眉眼清冷俊秀。 “小姐,方便说几句话吗?” - 走廊里,四下无人。 林森站在虞清晚面前,也不浪费时间,直入正题。 “今晚临城附近的海域上会举行一场私人游轮拍卖会,董事长听说,拍卖会上有一味非常名贵少见的中药材,也许对董事长的病有帮助。” 大概是因为人上了年纪,尤其是像容钦华这种有钱人,一旦生病,就更会想尽办法地用金钱来延长寿命,所以这几天里,才会让虞清晚变着花样地用各种昂贵药材炖汤送到医院。 “航程为期两天,董事长希望您务必将东西带回来。” 虞清晚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去?” 林森肯定点头:“是的。” 她蹙了蹙细眉,面露不解,又轻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说着,林森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邀请函递给她。 他的语气也微微凝重了些:“因为这张送到容氏的邀请函上,只写了您一个人的名字。” 虞清晚一愣,她抬手接过,翻开邀请函。 宠症 第2节 极富质感的黑色邀请函上,烫着暗金色的花纹,果然是她的名字。 翻到背面,落款没有署名。 自从几年前被容家收养,因为身体原因,她几乎从不出门交际,和临城的豪门圈子也没有任何往来,认识虞清晚的人也寥寥无几。 谁会给她寄这样一张权贵圈子才能进入的邀请函? 沉吟片刻,虞清晚犹疑着问:“是钟先生吗?” 林森眸光微动,回答:“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钟先生最近的确在计划回国。” 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浓重的不安感,虞清晚想要开口拒绝。 可她动了动唇,刚想要说话,似乎想到什么,纤长的睫忽而又垂了下来。 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从被容钦华收养的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就不再由自己做主。 她所有的软肋,都被容钦华捏在手里。 她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否则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次次地反抗,失败,再到最后彻底失去抵抗的勇气。 这一点,林森知道,虞清晚更清楚。 末了,她垂眸,遮住眼底那抹晦色。 没再多言,只顺从地点头:“我知道了。” 女人的眼睫低垂,模样乖顺,面容透着几分病态的白皙清透,美目却黯然无光。 林森目光微顿,眼眸深处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不忍,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淡声道:“一会儿我会亲自送您过去。” - 离登船时间还剩几个小时,林森便送虞清晚回容家收拾行李。 老宅里很安静,佣人们井井有条地打理着卫生。 她上到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了几身换洗的衣服,装到行李箱里。 很快,房门被人敲响,一个圆脸女人端着餐盘走进来,面目和蔼可亲。 是容家的佣人李姨。 四年前,虞清晚刚刚来到容家时,照顾她起居的人就是李姨。 李姨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黑漆漆的中药,热腾腾的,散发着清苦的味道。 大概是听说了她要出门,李姨上楼时还特意装了几袋熬好的药带上来,喝的时候只需要热一热。 见虞清晚正收拾行李,她关切开口道:“小姐,衣服带件厚些的吧,最近换季,别感冒了。” 她笑了笑:“嗯,谢谢李姨。” 虞清晚身子弱,只能靠常年喝中药调养着,每到换季,稍微着个凉,都可能大病一场。 不用李姨说,她自己也知道小心。 接过药碗,等放凉些了,虞清晚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随着温热的中药顺着喉管滑入胃部,她的细眉也跟着紧紧拧起,五官皱成了一团。 苦,沁入五脏六腑的苦。 明明已经喝了很多年,她却还是习惯不了这阵苦味。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虞清晚又连忙将药碗旁的硬糖含进嘴里,甜意在舌尖慢慢化开,驱赶了苦气,她紧皱起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李姨接过空了的药碗,看着她过分白皙的脸,语气心疼不已:“钟先生快从国外回来了吧,等他回来,应该就能和小姐把婚事定下来了,小姐就能从这里搬走了....” 听到后半句,她的眸色黯淡些许,随即无奈地蹙起眉笑:“李姨,我和钟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样。” 李姨只当她是害羞了,也没再继续调侃下去,转头又注意到虞清晚桌上的那瓶鲜花:“这盆花摆在卧室里太久了,我等会拿出去晒晒阳光。” 李姨说着便端着药碗先出去了,卧室再度安静下来。 虞清晚的视线也落在床头柜上的那只花瓶上,怔然片刻。 海棠花莹白的花瓣已经有些打蔫了,颜色近乎晶莹透明,花蕊也变得不再鲜艳,残存的美丽逝于掌心,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破碎感。 她伸出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花瓣的边缘,眼里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哀伤。 这株生命力脆弱,即将枯萎的花,只会被人从一个温室移栽到另一个温室里,依靠着人工养分赖以生存,早已被注定的命运,多么悲哀。 像她一样。 - 转眼,夜幕降临。 临城港口,薄雾弥漫,海面星点的光排列成一条绚烂的灯带。 游轮登船入口,侍者正依次有序地查验着每位宾客的邀请函。 队伍里,女人身姿娉婷,一身新中式素色长裙,精致的朵朵海棠刺绣坠于裙摆,在码头的晚风中随风摇曳而起,似乎风再大上一些,就能将她的人都吹走。 初秋时分的夜晚算不上很冷,女人的肩上却披了件极厚的羊绒披肩,抵御着寒风。 白色披肩一尘不染,成色已是雪白无暇,她的肤色却更要白皙几分,精致的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病弱之姿。 虞清晚孑然而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身后的队伍里频频投来的视线,还有四周的人低声耳语。 “她是哪家的千金?” “不知道,从没见过。” 这时,有人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邀请函,低声惊呼。 “等等,她手里拿的..是金色邀请函?” 又是一阵冷风掠过,虞清晚回过神,将身上的披肩拢紧了些,忍不住轻咳了声。 刚刚林森将她送到港口便离开了,港口的风有些大,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觉得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一个训练有素的侍者注意到她的邀请函,赶忙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说:“小姐,您请这边跟我来。” 虞清晚疑惑抬眸:“可是队伍还没排到我....” 侍者解释:“您手里的是金色邀请函,无需排队,是我们老板特别宴请的贵客,可以直接通过贵宾通道登船,享受最高级别的服务。” 她愣了下,看向自己手里的邀请函,又侧眸看了看别人的。 好像的确不一样。 其他人手中的都是黑色,而她的邀请函上镀着特别的金色花纹。 心中疑窦更深,虞清晚却也没机会细想,只好跟着侍者一路穿过甲板,走进客舱区域。 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房卡刷开门,入目所及的就是房间里低调奢华的布置。 柔软厚实的进口地毯几乎把所有地面铺满,不见一丝灰尘。鲜花插在青花瓷瓶里,窗外海浪滚滚。 虞清晚皮肤敏感,平时习惯睡真丝的床单,这里的床单也是最好的真丝面料。书桌上放置的透明器具,似乎是专门用来温药的茶壶。 甚至靠着窗边的地方,还摆着一副画架。 这个待遇,未免有些好得过分了。 到底是谁?会准备的如此细致? 虞清晚蹙了蹙眉,心里更加奇怪,侍者正要离开,就被她开口叫住。 想到这封奇怪的邀请函,她迟疑道:“冒昧问一下,你们的老板是?” “抱歉客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侍者歉意地答了这么一句,便关门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虞清晚将带来的行李简单整理了一下,四下奢华的环境却让她越发觉得揣揣不安。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纠结要不要给钟庭白打个电话。 钟庭白是临城高官之子,书香门第出身,为人斯文矜贵,成熟体贴。 三年前虞清晚和他在一场画展偶然相识,钟庭白在艺术方面造诣颇深,两个人对一副名画交流甚欢,才成为了朋友。 因为钟家背景雄厚,容老爷子才并未阻止他们来往。只是钟庭白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发展,最近才打算回到临城。 她认识的名贵寥寥无几,除了他,应该也不会有人特意寄邀请函给她。 思来想去,虞清晚也没得出其他答案。 她正想要拨出电话求证,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虞清晚走过去开门,就看见一位侍者端着托盘站在门外。 侍者将手里的黑丝绒盒子递给她,恭敬道:“虞小姐,我们老板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另外,请您稍后前去赴宴。” 她怔了怔:“给我的?” “是的。” 虞清晚疑惑地拿过托盘上的盒子,打开。 只见一条翡翠琉璃手串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中央。 珠子是极品的冰种质感,墨色的花纹萦绕荡漾在剔透的琉璃之中,看质地便知道价值连城。 虞清晚的指尖陡然收紧,不知怎的,她的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奇怪的邀请函,价值连城的礼物。 如果不是钟庭白,还会有谁? 一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在心头不受控制地浮现,令她的手止不住地有些发颤。 这时,侍者的声音再度响起,将虞清晚的思绪拉回现实。 宠症 第3节 “小姐,请您随我来吧。” - 带着那阵疑惑,虞清晚跟着侍者穿过走廊,来到顶楼最里侧的房间。 “滴——” 房门被刷开。 夜色已深,房间里环境幽暗,像是恍然间迈入另一个世界。 混沌又暗无天日。 她的手里还拿着刚刚那枚丝绒盒子,迈进门的一刻,虞清晚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周围,视线就被某一处吸引过去。 看见那是什么的同时,虞清晚顿时怔住。 那是一个纯金雕刻而成的笼子,镶在笼子上的似乎是一颗颗钻石,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内依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奢靡得过分。 一只通体洁白的兔子躺在笼子里,正安静地吃着面前盘子里的草,听到声响,它的红宝石般的双眼望向虞清晚,目光似乎充满悲悯,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虞清晚与那只兔子对视了几秒后,心里那阵无法言说的预感更深。 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又往里面走了两步,只见一座香炉放置在中央,袅袅青烟从炉中升起。 幽幽的檀香木气息浮动在空气里,不停钻进鼻翼。 前方不远处,一道屏风立在中间,屏风上雕刻的纹样似乎是麒麟,姿态肆意狂妄,模样惟妙惟肖。 充斥着一种诡谲狠戾之感,似乎下一刻就能从屏风上活过来,冲上前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发怵。 后面放置着一座红木雕刻而成的椅子,屏风上面倒映出男人的背影。 那道颀长的身影高大挺括,利落的黑色衬衫勾勒出宽肩,轮廓线条有些锐利。修长双腿随意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 空气静得几乎让人神经发紧。 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袭来,不太像是钟庭白。 虞清晚的神经倏然绷紧,呼吸也下意识慢了几分。 看着屏风后的影子,她动了动唇,不确定地轻问出声。 “是钟先生吗?” 男人晃动酒杯的动作停住了,连带着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握着酒杯的手背上,青筋隐约凸起了半分。 无形的低气压蔓延开来,虞清晚顿时屏住呼吸,定定看着他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起身。 窸窸窣窣的声响灌入耳中,让她的神经一寸寸绷紧。 半晌,他终于低声开口:“就这么想见到你的钟先生?” 那道声线低沉冷冽,莫名让人感到寒意席卷全身,灌进虞清晚的耳中。 熟悉的嗓音,让虞清晚浑身一僵,脑中绷紧的弦仿佛突然断开来。 “啪——” 她手里握着的丝绒盒子顿时滚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随着他的脚步逼近,虞清晚下意识想要往后退,才发现身后的门却早已被人关紧了。 男人注意到她后退的动作,漆黑如潭的眸底划过一丝波澜,泛起的戾气被压制回去。 那道熟悉低沉的声线幽幽从身后传来。 “船没靠岸,你想逃到哪去?” 作者有话说: 冬天适合重逢,一本久违的破镜重圆带给大家,希望大家能从这本文里收获温暖和感动~ 以下为详细版排雷: 1.破镜重圆,伏笔较多,男女主不可能一开始就把误会都说清,不要上来就骂主角不长嘴哦,我爱拉扯。 2.非女强爽文,非娇妻文学,女主生病,柔弱型,但很坚强,有成长线。男主偶尔发疯,占有欲强,不大正常。 3.古早狗血微强取豪夺,不完全型先婚后爱。 4.非纯甜文。 5.以上雷点若触及请礼貌点叉哦。晋江文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最后祝看文愉快! 第2章 ◎你的女伴,今晚归我。◎ 大概是按下了什么遥控的开关,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 明晃晃一片冷色灯光洒下,让她不适应地闭上眼。 直到再次睁开时,看清面前的人,让虞清晚生出刹那的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多年未见,眼前的人仍旧能与记忆中的面孔渐渐重叠。 男人眉目俊美,精致打理过的碎发被梳到额后,露出极为深邃的眉骨,鼻梁高挺笔直,连喉结的线条也凌厉。 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眼尾微挑,却尽是邪肆与凉薄。 比起几年前,五官里的稚嫩褪去,所有晦暗难辨的情绪被深藏在眸底深处,只是与他对视,便都会被那阵压迫感逼得喘不过气来。 宽阔的身影笼罩在面前,遮挡住身后一部分吊灯的光线。 贺晟淡淡垂眼,漆黑的眸紧紧噙住她的视线。 看着她愣怔失神的模样,他略带讥讽地扯唇:“不记得我是谁了?” 低沉喑哑的嗓音轻轻敲击着耳膜,猛然将虞清晚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不是幻觉。 贺晟回来了。 让她意料之外的重逢,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 像是喉咙处被猛然塞进了一团棉絮,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明明有话想说,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气氛陷入沉默,分开时的歇斯底里依然止不住地涌进脑海里。 那天,大雨倾盆,雷声轰隆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能将天空撕裂开。 她坐在车里,忍不住回头去看车后的那道越来越远的人影。 铺天盖地的雨水几乎快将那道身影淹没。 那道孤寂的,被她抛弃在后的身影。 少年像是受了伤的野兽,脸上遍布伤痕与灰尘,擦破的唇角挂着淤青,冷硬绷紧的背脊,每一寸骨骼都在隐忍,眼尾也隐隐泛起红。 雨水顺着额发滴落,冲刷他的脸颊,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不论过去多久,那阵撕扯的痛感依旧无比清晰,汹涌而来的细枝末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段过去。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虞清晚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贺晟。” 四周的空气静得人发慌,随着指尖一点点攥紧,指甲陷进血肉泛起刺痛,出口的声音也异常滞涩。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能说出一句:“贺晟....对不起。” 灯光朦胧下,女人纤长的睫低垂着,如蝶翅般轻震,藏住眼底的黯然,她尖尖的下巴陷在披肩里,脸色也苍白异常。 贺晟的视线近乎贪婪地从她的五官一寸寸描摹而过。 他唇线抿紧,似乎是在辨别她这句道歉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 她也只是说了这一句,便再不发一言。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死寂,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似乎能将人的心脏慢慢凌迟。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忽然响起,打破凝固的气氛。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虞清晚回过神,慌乱从包里翻出手机。 钟先生三个字跃然屏幕。 她的指尖猛然僵住,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更跌至冰点。 贺晟自然也看见了。 他忽地笑了,语调里带着讥讽。 “虞清晚,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虚伪。” 只是这么一句,便化作锐利的刀刃直戳胸口,刺破虞清晚故作平静的伪装,让她的脸色骤然惨白。 他恐怕早就对她恨之入骨。 贺晟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未变过。 他的爱,恨,全部都摊开得明明白白,不屑隐藏。 他来到临城的目的也是一样。 她和容家,都是罪魁祸首。 握着电话的手怎么也摁不下接通,就在虞清晚恍然失神时,他却俯身逼近。 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却撞上身后冰冷的墙壁。 靠近她的那一刻,血液里所有躁动的因子都仿佛被瞬息抚平。 贺晟轻阖上眼,唇角轻勾,低哑的声线,如恶魔在耳畔低语。 宠症 第4节 “你觉得这次,我还会轻易放你走吗?” 周围的空气顷刻间密不透风,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身后的光线被男人的身形尽数遮挡住。 热意拂耳,虞清晚浑身上下瞬间绷紧,却根本无处可躲。 她攥紧指尖,心里慌乱,她却只能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贺晟,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 贺晟忽然低笑一声,盯着她的眸光幽深得可怕。 “我同意了么?” 虞清晚终于狠下心,猛地一把推开他。 她转身要逃,刚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男人冷厉的嗓音就从身后响起,语气意味不明。 “你想去找谁。钟庭白?” 虞清晚的动作猛地一僵,脚步也挪不动了。 贺晟并没有拦她,而是盯着她的身影,宛如寒潭的眸色更加幽暗。 终于,他薄唇翕动,冷沉的声线在房间内响起。 “要不了多久,你会自己回来求我。” 男人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周围便越是寒意四起,丝毫不让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那是身居高位的人才拥有的压迫感,叫人不自觉心惊肉跳。 虞清晚忍不住咬紧唇,几乎快要将唇咬出血来。 他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卑微求她留下的少年。 也不会允许她像当年那样抽身而退。 静默一瞬,她松开被咬得泛白疼痛的唇,努力忽视身后的视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 夜色渐深,海面像是被巨大的黑幕笼罩,波涛汹涌,翻滚的海浪在黑夜中也一刻不曾停歇。 随着游轮上的盏盏灯光逐一亮起,将客舱走廊也映衬得金碧辉煌,和刚刚的包厢里仿佛是两个世界。 落荒而逃后,虞清晚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脑中浑浑噩噩的,思绪也乱成一团。 穿过船舱的走廊,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正如贺晟说的,船没靠岸,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此刻,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一对看起来就是成功精英模样的男女正在聊天。 “所以这场游轮拍卖的幕后老板就是....” 男人目光左右瞟了瞟,才压低声音说:“贺家,贺晟。” 虞清晚刚想转身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住,注意力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女人震惊的声音传过来:“这艘游轮就是贺老板的?” 男人低笑了声:“一艘游轮算得了什么。贺家祖辈原本从政从军,从贺铭那一代开始从商,主营国际贸易,现在国内大部分重要航线都在贺家手里。” “贺家是大家族,旁枝不少,听说是因为贺晟前几年拿下了一条很难谈的国际航线,在贺家一众后辈里脱颖而出,老爷子才舍得放权给他的。不过现在贺家家族内斗还没结束,最后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不过照眼下来看,十有八九就是贺晟掌权了。” 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解释着:“现在临城的这些港口码头,都在贺晟手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了今天这张邀请函争破头?都是拼命想办法搭上贺晟这条人脉罢了。” 女人恍然大悟地点头,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也是...被狼盯上了,不死也要掉块肉。” 说话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听不见了。 拐角处,虞清晚听得怔住,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掉这些信息。 难怪,容家那样庞大的产业,轻而易举就被他击得溃不成军。 现在的贺晟,令她觉得陌生。 那他这些年,应该过得还算好吧。 她深吸一口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前方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的脚步在她的面前停住,紧接着,一道醇厚温润的声线从上方响起,很熟悉。 “清晚,好久不见。” 虞清晚闻声抬起头,直到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她顿时愣住。 “钟先生?你怎么会.....” 男人一身浅灰色西装,唇边挂着温和有礼的弧度,整个人气质沉稳内敛,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钟庭白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俊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我提前回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有提前告诉你。”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大半年,钟庭白的视线慢慢梭巡过女人的脸,最后落在她尖尖的下巴上。 他含笑评价:“好像又瘦了些。” 像是老朋友叙旧见面一般,钟庭白素来体贴入微,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会令虞清晚觉得不适。 他又道:“我听林助理说了拍卖会的事,担心你应付不来,所以特意回来陪你。” 虞清晚的唇角弯起一点弧度,心里泛起些感动的情绪。 “谢谢。” 如果没有钟庭白关照,她这些年在容家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所以她一直心存感激。 但,也仅限于感激。 钟庭白垂眸望着她,也跟着笑了笑。 见她穿得单薄,他顺手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不由分说地披到她肩上:“和我客气做什么。先过去吧,拍卖会快开始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关切问道:“对了,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虞清晚顿了顿,扯了下唇角,撒谎道:“抱歉,刚刚手机在包里放了静音,才没听到。” 索性钟庭白没再多问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丝绒盒子,打开盖子。 虞清晚顺着视线一看,只见一条镶着紫色细钻的银质手链躺在里面。 她怔了下:“这是...” “偶然看到的一条手链,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虞清晚看出这条项链价值不菲,细眉轻拧:“这太贵重了,我...”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钟庭白温声打断她:“我们这么久没见,只是送朋友一件礼物而已,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帮你戴上试试?” 四周的人来来往往,还有几道视线已经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钟庭白这样说,虞清晚也没办法再推拒下去,只好由他将手链帮自己带上。 “谢谢。” 白皙细嫩的手腕被紫钻手链环绕起来,在灯光下更显流光溢彩。 给她戴好手链,钟庭白微笑着赞了句:“果然很适合你。” 虞清晚也浅浅弯了下唇角,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人就这样随意聊着天,并肩走到了拍卖场入口处。 拿出邀请函时,却被门口的侍者拦住了。 侍者查看了一下,对二人歉意开口:“抱歉两位,这两份邀请函不具备进入拍卖会的资格。今晚拍卖会的入场资格需要特殊的邀请许可方可进入,两位的都不满足要求。” 闻言,虞清晚皱起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哪有发了邀请函,却不让参加拍卖会的道理。 分明是在..刻意刁难他们。 至于是谁想要针对他们,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虞清晚抿紧唇,已经开始担心是不是贺晟因为她,才故意为难钟庭白。 他究竟想做什么? 情况如此,钟庭白却并未慌乱,语调依然客气:“那请问,我要怎么才能进入会场?” 侍者微微弯腰:“二位请跟我来。” 虞清晚两人跟着侍者来到一个小型宴会厅门口,推开门,只见里面富丽堂皇,一片衣香鬓影之景。 一张巨大的赌桌立在里面,她微微抬眸,便看见了赌桌后那道黑色的身影。 不仅是她,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那一处,连交谈说话声也不敢放大半分,像是生怕惊扰了谁。 宴会厅内灯火通明,隔得很远也足以看清坐在主位上的那道身影。 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型,冷白的手腕懒散地搭在牌桌上,腕骨劲瘦分明,指缝里衔着根烟,青白的烟雾弥漫飘袅,却藏不住一双漆黑沉郁的眸。 一局输尽,牌桌对面的男人脸色透出一丝挫败,认命地把筹码全推了出去。 那人虞清晚认得,是临城某位家财万贯的金融大亨,曾被容老爷子请到容家做客,仗着家底丰厚,对容老爷子的态度也不甚尊敬,极为傲慢无礼,所以她的印象很深。 而此时此刻,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总却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讨好又恭敬地笑,尽是奉承。 “贺老板果然和传闻里说得一样,从无败绩啊。” 贺晟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烟碾灭,对男人讨好的话毫无反应,也懒得回应,将手中的牌随手扔掉。 他惯是如此,瞧不上谁,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衣着光鲜的男女殷勤地围在他身边,满脸谄媚,却衬得男人越发居高临下,不易接近。 钟庭白的气质温润沉敛,而贺晟... 满身戾气骇人,让人见了只想逃。 宠症 第5节 或许是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声响,贺晟抬了抬眼皮,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过去。 无形的气压霎时间涌入。 似乎并不意外她和钟庭白的到来,男人冷淡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虞清晚的呼吸却下意识屏紧。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钟庭白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将虞清晚挡在身后。 看见两人亲昵的动作,贺晟的眸色顿时阴沉下去,难以察觉的戾气在眼底翻涌。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的刹那,空气仿佛都跟着凝滞,似乎隐有火光在浮动相撞。 在场的人也有不少认识钟庭白的,可身边的虞清晚却是陌生面孔,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她身上。 周遭的环境越是奢靡华丽,越是衬得女人气质娴静柔婉,与名利场格格不入,宛如泥泞里盛开出的一朵雪莲。 她的身形柔若无骨,背脊却挺得笔直,不卑不亢。 只一眼,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众人瞬间恍然。 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突然找到了源头。 四目相视之间,还是钟庭白率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沉稳客气:“贺老板,叨扰了。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进入拍卖场的机会。” “坐,玩个游戏。” 贺晟往椅背上靠了靠,面色极淡,语气亦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弥漫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四周围着的人群瞬间都自动退散开来,仿佛在赌桌旁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结界。 钟庭白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沉声问:“贺老板想玩什么?” 虞清晚蹙了蹙眉,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贺晟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敲着桌面,似是在沉吟思索。 片刻,他才云淡风轻地开口:“钟总如果赢了,大可在船上畅通无阻,看上了什么也可以直接拿去。”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传闻中的贺晟手笔极大,也是贺家后辈中行事最为离经叛道,不服管教的一位。据说他年少时还曾买下一座价值上亿的岛屿,专门用来驯养他那些不听话的恶犬,堪称奢靡无度。 而眼下单看整艘游轮,无一处不是奢华至极,多少人想尽办法收藏的各种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都被他当作平平无奇的装饰品摆在走廊。 不怕偷,也没人敢偷。 随便拿出一件,便能够普通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令人咂舌。 钟庭白神色不变地坐下,又问:“如果我输了呢?” 侍者搬来另一把椅子放在钟庭白身旁,虞清晚也跟着坐下。 隔着长桌,她眼睫轻颤着,片刻才终于调整好呼吸,不再躲避来自对面的视线和压迫感,鼓起勇气抬眸。 恰在这时,男人也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狭长的眼尾挑起,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邪肆。 措不及防的,虞清晚和他的视线对上,撞进他深邃的眼里,心跳猛然停了一拍。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落下,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男人的漆眸紧紧凝视着她,犹如猎人盯上了猎物,锐利而危险,又充斥着某种势在必得,仿佛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莫名让她觉得心颤。 安静半晌,贺晟忽而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终于开口。 “你的女伴,今晚归我。” 作者有话说: 来围观贺老板明目张胆抢人了! 第3章 ◎用嘴咬试试。◎ 话音落下,如平地惊雷一般,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虞清晚也惊愕地抬起视线,看向对面的身影。 他的周身都散发着冰冷而强势的气场,说出的每个字都不容置喙。 闻言,钟庭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眉眼微沉了几分,语气也不似刚刚温和。 “贺老板应该不缺女伴。” 贺晟点点头,淡声道:“的确不缺。” 他顿了下,唇角勾起邪肆狂妄的弧度:“可我就喜欢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实在是狂妄至极,惊得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恐怕也只有贺晟做得出来。 不讲道理规矩,做事随心所欲,只懂厮杀掠夺的贺晟。 看中的,当然要抢过来。 察觉到男人的敌意颇深,钟庭白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脸色难以维持。 静默半晌,虞清晚的细眉也深深蹙起。 如果不玩这一局,她就不可能把那味药材带回容家。 所以她没得选。 这就是贺晟专门为她抛下的诱饵。 而她就像池水里被困住的鱼儿,根本无处可逃。 唯一的办法,就是咬上他准备好的钩。 思及此,虞清晚慌乱地垂下眼,心里犹豫不决。 与此同时,钟庭白唇边的笑容也彻底消失,面色沉了下来。 他并不想答应这场赌局,更不想把虞清晚让出去。 他转头征询她的意见:“清晚,我们.....” 虞清晚定了定心神,才看向他柔声道:“我觉得我们会赢的,我对你有信心。” 既然赌的是运气,她觉得他们也不一定会输。 听到后半句,钟庭白皱紧的眉头松了几分,颔首道:“好,我听你的。” 话音落下,却没人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男人捏着筹码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泛了白,漆黑如墨的眼眸不动声色地又暗了几分,翻涌的情绪被死死克制回去。 很快,钟庭白在牌桌前坐下,抬眸看向贺晟,问:“贺老板想玩什么?德州?” 贺晟轻笑了声,带着几分嘲弄:“玩那些,多少有点欺负人了。” 话落,钟庭白的脸色顿时凝了凝。 贺晟缓缓抬眸,狭长的眼尾微挑,漆黑的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和狠戾,语气却云淡风轻。 “公平起见,赌运气。” 看看老天,到底会不会偏心他这个恶人。 - 三分钟后,荷官站在牌桌前准备好,开始发牌。 21点的游戏规则很简单,玩家轮流抽牌,将点数叠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抽牌。最后合计点数21点算满,超过21点的直接失败,没有超过21点的玩家比较牌数大小,大的获胜。赌的只有一个运气。 两张牌被发到钟庭白面前,他将牌拿起,先给身旁的虞清晚看。 虞清晚下意识屏紧了呼吸,看见了上面的两张10。 两张牌,20点。 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她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悄然松了口气。 赢的可能性其实已经很大了。??? 除非贺晟刚刚好拿到21点。 虞清晚紧皱的眉心悄然松了松,细微的神情变化却被贺晟尽收眼底。 这时,荷官恭敬询问:“贺老板,您还要牌吗?” 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游刃有余地夹着扑克牌,贺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抬了下眼皮,薄唇吐出一个字。 “要。” 虞清晚的睫毛颤了颤,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随着贺晟干脆利落地抽完最后一张,就到了摊牌时刻。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在屏息注视着这场牌局。 钟庭白率先把面前的牌翻了过来。 20点,离大获全胜仅差一点。 一旁围观的人立刻轻吸一口气,低声私语起来,大概是在感叹他们运气好。 到了贺晟这边,他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动作慢条斯理地掀开牌。 一旁的人纷纷捏了把汗,直到他们看清贺晟面前的牌,表情纷纷僵住。 10,9,最后一张是2。 霎时间,全场陷入死寂。 宠症 第6节 脑袋里轰得一声,虞清晚也愣住了。 静默片刻,四周有人回过神,低声感叹:“贺老板真是好运气,不过的确,这么些年也没见他赌输过。果然,想赢还是得有魄力和胆色,难怪现在贺家生意都在他手里....” 另一人也咂舌:“是啊,19点也敢继续要.....” 19点,已经算是很高了,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大多数人在到这个点数时就会选择收手,毕竟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满盘皆输。 可贺晟却不,他偏偏赌了最后一张。 他不择手段,哪怕赌上自己也要把他们逼到绝路,让其他人毫无胜算。 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 他们输了。 意识到这点,钟庭白的脸色也彻底暗了下来,大概也是没想到会被贺晟这样险胜。 他意味不明开口道:“贺老板果然是天生的赌徒。” 贺晟并不在意他语气里的轻嘲,抬了抬眉。 “过奖。” 虞清晚咬紧唇,有些无措地站在那,看着他拿起打火机,顺手点了根烟,蓝色的火焰跳跃,擦亮男人的轮廓。 然而只抿了一口,贺晟似乎想到什么,又把烟熄了,然后沉声叫她。 “虞清晚。” 只是听着他叫她的名字,最敏感的那条神经也跟着骤然绷紧。 这一声打破了宴会厅里的死寂,却又把气氛带入了新的僵持,空气像是结了冰,围观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虞清晚没挪动脚步,她抿紧唇,站在钟庭白的身边没动,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她不想到他的身边去。 笼罩着面庞的烟雾慢慢散开,贺晟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的神色顿时更加阴沉凉薄。 男人冰冷如夹杂着寒刃的声线再度响起,强势至极,似是已经彻底失去耐心,让人背脊都跟着升起一股寒意。 “过来,我只说一遍。” 话音落下,虞清晚的心脏也跟着猛跳了下。 见状,钟庭白脸色愈沉,奈何周围都是人,并不好发作。 他的手扯住虞清晚的手腕,并不打算把她就这样送入虎口。 他看向贺晟,沉声道:“贺老板,清晚是我的女伴,不是赌局的筹码。” 闻言,贺晟依旧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 咔哒一声轻响,深蓝色的火焰在眼底跳跃了下,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 “钟总这话,是打算出尔反尔?” 四周都是围观的人,钟庭白唇角抿紧,一时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虞清晚心跟着紧紧提起,思绪顿时一团乱麻。 她太了解他。 也知道这是他彻底失去耐心的表现。 从登上船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贺晟设下的诱饵。 事已至此,她躲不过。 况且,只是做他的女伴而已。 他应该不会对她怎样的。 虞清晚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她做好决定,望着钟庭白开口:“没事的钟先生。药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皱紧眉,还是不想让她羊入虎口:“清晚...” 她摇了摇头,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那道视线始终紧紧锁在虞清晚身上。 不再等她过来,贺晟已然起身,面无表情地阔步往宴会厅外走。 附近的人噤若寒蝉,纷纷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路。 见贺晟走了,虞清晚不敢耽搁,只好也快步跟上。 她并不知道贺晟要去哪,只能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很快,西裤包裹的双腿修长,她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上。 穿过甲板时,一阵冷风呼啸而过,走得又太快,虞清晚禁不住捂唇轻咳两声。 身前的脚步忽然顿了下,随即不着痕迹地放慢下来。 一路上,不少衣装华贵的男女跟贺晟恭敬问好,惊艳打量的目光却频频落在虞清晚身上,大概是看她是生面孔,猜测她的身份,又像是想通过她来寻找向贺晟搭讪的突破口。 “贺老板。” 而贺晟也只是微微颔首算作回应,连客套的寒暄都懒得。 直到有人盯上虞清晚,试探从她这里入手,开口与贺晟搭话:“不知道贺老板身边的这位小姐是....” 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贺晟竟真的停下脚步。 他抬了抬眼,漫不经心介绍道:“我的女伴。” 男人顿时受宠若惊,又看向虞清晚问:“不知小姐芳名?” 虞清晚看向贺晟面无表情的侧脸,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她并不想顶着贺晟女伴的身份在名利场招摇,可已经被人拦下,又不得不自我介绍。 她的嗓音轻柔:“我姓虞,虞清晚。” 简单的寒暄过后,直到目视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刚刚搭话的男人手里捏着贺晟的私人名片,紧张地才松下一口气。 旁边立刻有人过来打听。 “贺老板身边那位女伴你认识吗?是哪家千金啊?以前从没见过贺老板出席宴会时带女伴啊....” “是养在容家那位出了名的那位病美人。” 闻言,那人顿时咂舌:“那个养女?” “嗯。” 那人啧了声,十分不屑:“看起来确实弱不禁风的,病怏怏的相儿。容家破败成这样,难怪要想尽办法攀高枝儿了。这副长相,就算不是贺老板要了,恐怕也得沦为权贵圈里的情人玩物。” 话虽如此,男人依然禁不住感叹了声:“能被贺老板和钟公子公开争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 迎了不少的注目礼,终于到了楼上的一间包厢。 这间包厢的位置刚好在拍卖场的二层,是最佳视野,整片的单向玻璃足以将整个会场尽收眼底。 助理关上门离开,包厢里便只剩下贺晟和虞清晚两人。 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里,虞清晚只觉得危险,所以下意识不想走进去。 而贺晟一边往里走,一边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漆皮沙发上。 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袖口上的钻扣,见虞清晚还站在门口,轻眯了眯眼。 “要我请你进来?” 虞清晚咬紧唇,只好慢慢挪步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保持安全距离坐下。 他喉结滚了下,忽然开口。 “过来,给我解领带。” 虞清晚错愕抬头,瞳孔都跟着缩了缩。 给他...解领带? 贺晟伸手扯了扯领带,侧眸瞥她,语气不容置喙:“还要我再说一遍?” 虞清晚抿紧唇,只好从沙发上起身,不得不靠近了他一些。 然而,才刚刚凑近,男人身上冷冽的檀香气便肆意笼罩过来。 她不得不调整呼吸,身子微微朝他的方向倾斜,细白的指尖试探性地朝他的黑色领带伸过去,可还没等碰到,就又往后缩了半分。 然而下一秒,指尖就被男人一把攥住,不给她丝毫后退的机会。 指尖沾染上的体温和触感瞬间钻入四肢百骸,烫得虞清晚连呼吸也乱了一拍。 贺晟直直逼视着她的眼,见她抗拒又闪躲的动作,他讥讽地扯了扯唇:“虞小姐,在容家呆了这么多年,还没学会怎么伺候人么?” 字字刺耳,羞辱的话让虞清晚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故意让她来解领带,就是存了报复她的心思。 她颇为难堪地咬紧唇,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男人却先一步松开她的手腕。 因着刚刚挣扎的动作,几缕发丝不听话地散落在她耳边,勾勒出她小巧的下巴。 白皙的耳尖仍然残留着一抹绯色,眼睫无措而不安地颤动着,每一处都是柔弱可欺的模样,莫名惹人生怜。 贺晟的喉间忽然开始发涩,剩下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无声地静默片刻后,他的嗓音不易察觉地缓和下来,不似刚刚冰冷:“既然这么不情愿,刚才又何必和我赌那一局。” 虞清晚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刚刚的情绪,努力让语调平静如常。 她小声辩驳:“我没有不情愿....我只是不太会。” 因为距离太近,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甚至能感知到他胸膛的轻微起伏,呼吸一点点灼热起来,萦绕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 她只是无法适应和旁人过近的接触。 宠症 第7节 而且,她也没有给男人解过领带。 虞清晚拧了拧眉,并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她屏住呼吸,尝试着用指尖去解,只是动作尤其僵硬。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面料摩擦的窸窣声响传来,折磨着脆弱的神经。 大概是因为常年服药,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极为清浅的药香,又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花香钻入鼻翼。 她的指尖勾缠着他那条纯黑领带,透着莫名禁忌感。 暧昧的气息陡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悄无声息缠绕包裹,将伪装出来的平静抽丝剥茧,彻底暴露无疑。 虞清晚越是紧张,手上的动作就越是毫无章法。 也不知是不是她生疏的动作取悦了他,男人的冷硬的轮廓莫名柔和。 贺晟懒懒垂下眼,看着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如蝶翅般轻震,眸色渐暗,喉结轻滚了下。 他的嗓音莫名喑哑:“解不开?” 虞清晚抿唇不语,细眉拧了拧,仍在和他的领带无声抗争。 见她不答话,贺晟眯了眯眼。 下一刻,他忽然抬起手臂,只是微微用力一扯,虞清晚的身体就猛然失去平衡,朝他的方向倾过去。 像是被无形的藤蔓蜿蜒其上,沙发上的两道身影牵绊着交叠。 呼吸骤然逼近,她被这措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没忍住攥紧了手中的领带。 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从身前响起。 勒着他了。 距离太近,虞清晚甚至能感知到他胸腔中发出的轻震。 男人微微起伏的锁骨近在咫尺,视线上移,便是清晰凌厉的喉结线条。??? 她的手不禁轻轻颤抖了下,连忙回神松开。 下一刻,就听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从头顶响起,辨不出情绪。 “想杀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 .... 明明是他刚刚突然拽了她一下,她才没站稳。 还在这里倒打一耙。 心里腹诽了句,虞清晚咬紧唇,却也没跟他争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j?? 贺晟垂眸看着她,淡淡道:“还解不开?” 没等她回答,他忽而微微侧头,嗓音压低在她耳畔,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和放浪。 “用嘴咬试试。”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贺老板别太狗了。 (:晚晚咬他!! 感谢在2022-10-19 13:20:23~2022-11-08 11:5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涵h涵h涵h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你的债主,也只能是我。◎ 像是被他轻佻放荡的话烫了一下似的,虞清晚的瞳孔骤然放大,耳根瞬间赤红一片。 她咬紧唇,只能装作听不见,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句话吓的,虞清晚好像一下就领悟到了要领。 她手指灵活地将领带结打开来,然后迅速后退了两步,和男人重新拉开距离,暧昧的气息戛然而止。 她悄悄松了口气,“好了。” 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模样,令贺晟嘴角的弧度微敛,漆眸又蓦地沉了几分。 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恰好在此时,下面的拍卖会开始,拍卖师的声音从包间里的音箱传出来,打破沉寂的气氛。 虞清晚连忙坐回沙发的另一边,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贺晟这间包厢的视角应该是全场最好的,能够将拍卖台和下面的会场尽收眼底,足以睥睨一切的高度。 虞清晚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楼下的观众席,在第三排找到了钟庭白的身影。 她这才悄悄松下一口气,绷紧的脊背也放松下来。 拍卖会很快开始,一件件珍稀昂贵的拍品依次出现在拍卖台上。 古董名画,昂贵珠宝应有尽有,台下叫价也十分激烈。 中途有一条罕见的深海珍珠手链,竟然被拍到了上千万的高价。 出于好奇,虞清晚便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拍卖台。 只见手链上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润,色泽柔亮异常,的确是少见的极品。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件拍品。 那味洋参药材。 大概是因为这味药材着实珍贵,竞价的人不少。 一开始还有几人在叫,随着价格越抬越高,场上还在叫价的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钟庭白,另外一个是个年轻男人。 价格慢慢被抬到七百万,虞清晚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起,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注意着下面的情况。 终于,另一个人停止了继续抬价,台上的拍卖师也开始倒数。 与此同时,贺晟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 很快,他淡淡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抬手,随意按下叫价器上的某个按钮。 下一刻,台上的拍卖师激动的声音响起:“一千万!” 顿时,全场哗然一片。 虞清晚也跟着愣住。 一味药材而已,再珍贵也不至于被抬到一千万的天价。 钟庭白继续叫价的动作也顿住了,抬头朝包厢的方向看过来。 全场的视线汇聚到一处,很快,她便意识到是身旁的人做的。 贺晟面无表情地扔掉叫价器,仿佛笃定了没人再敢继续和他争抢。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脚下的拍卖场。 果然,台下寂静无声。 片刻,三声落锤声干脆利落。??? 虞清晚听见他轻嗤出声:“你的钟先生,也不过如此。” 男人背对着她,语调冰冷讥诮,像是想要一盆冷水泼醒她似的。 “在他心里,你就值一千万。” 楼上仅有一间包厢,里面的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人再敢争抢。 虞清晚眉头轻拢,心里其实早就预料到结果。 她和钟庭白最多只能算是朋友关系,他本就没必要为了这个药材一掷千金,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更担心的是自己。 这药材本就是为了她设下的诱饵,贺晟怎么可能会让她和钟庭白轻而易举地拿到。 那场赌局,也是为了让她今晚留在他的身边。 男人的身影立在玻璃前,挡住窗外照进来的光线,侧脸立体分明,神情晦暗得辨不出情绪。 虞清晚无力地闭了闭眼,绯色的唇微微颤息。 “贺晟,你究竟想做什么。” 贺晟收回视线转身,抬脚走到她身边。 “你说呢。” 他垂下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锐的视线仿佛要攫住她的心脏。 虞清晚呼吸微滞,片刻,便听见他哑声开口:“求我一句,我就把东西给你。” 话落,她无声地咬紧唇,几乎快将唇瓣咬得泛白。 她不愿意开口求他。 顿时,空气陷入沉默的僵持,压得人发沉。 虞清晚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似乎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冷凝的气氛被骤然打破。 终于得以呼吸。 贺晟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冷声说了句进。 宠症 第8节 得到里面的允许,助理岑锐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盒子。 注意到贺晟阴沉的脸色,他壮着胆子开口:“老板,靳小姐现在在门口,说是来请您过去喝茶,靳总也在隔壁。” 贺晟的眉心微拢,不容置喙道:“让他们等着。” “是。” 岑锐不敢多言,进来把手中的两个盒子放下,很快目不斜视地离开,根本不敢往旁边多看一眼。 虞清晚的余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其中的一个红木盒子上。 是刚刚拍卖台上的那味药材。 听到刚刚助理说的话,她眼睫微动了下。 外面还有个不知道是谁的靳小姐等他。 以他今天的地位,恐怕也不缺女伴。刚刚上楼的一路,她也亲眼见到有多少人对他恭恭敬敬。 虞清晚抿了抿唇,静了片刻,才试探着轻声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可以。” 贺晟把刚刚送上来的其中一个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他命令:“手,伸出来。” 看见刚刚拍卖台上的那条珍珠手链,虞清晚怔了怔,又听他冷声道:“不是想走?” 失神的瞬间,贺晟已经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落在手链的卡扣上。 反应过来他是要解项链,虞清晚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他先一步反手扣住手腕。 贺晟掀了下眼皮,眉眼透着几分阴沉。 他薄唇轻启,声线极淡道:“你再动一下,他明天就下不了这艘船。” 她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住。 这个他是谁,自然不用贺晟多说,虞清晚也知道。 男人的语气看似云淡风轻,落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危险。 他没跟她开玩笑。 虞清晚最了解他的脾性。??? 这是他的地盘,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对钟庭白出手。 她顿时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任由贺晟把那条价值连城的珍珠手链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就是她刚刚多看了一眼的那条手链。 他发现了。 女人的手腕极细,瓷白得像藕,而珍珠的光泽莹润透亮,缠绕着腕骨,衬得她肤若凝脂,柔美异常。 贺晟把她手腕上钟庭白送的手链解下来,随手扔到茶几上,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 将那条碍眼的手链换掉之后,他才终于满意,松了松眉心。 可等贺晟抬起眼帘,却见虞清晚拧着眉,目光里看不出丝毫的高兴,似是在担忧什么。 她对他,永远只有表面上的顺从。 而那份担心,也是在担心别的男人。??? 贺晟的眸色再度阴沉下来,刚刚缓和下来的情绪和戾气瞬间弥漫,理智彻底消失。 他唇线抿紧,紧绷的下颌线昭示着此刻的隐忍。 突然,男人的掌心不由分说地拢过她的后颈,强迫她靠近,也不准她退后半步。 熟悉又陌生的冰冷气场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虞清晚完全笼罩其中。 虞清晚的美眸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先一步反扣住手腕,摁在沙发靠背上,不容反抗。 她声音忍不住发颤:“贺晟,你别...” 光影昏暗,两道影子拉扯交缠着,倒映在光洁的玻璃上。 哪怕她再排斥,再抗拒,贺晟也不可能放开她。 他的嗓音又狠又戾,喷薄滚烫的吐息拂过她耳边,一字一顿。 “虞清晚,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她挣扎的动作顿时僵住,像是被猛然刺中了软肋,所有挣扎的力度瞬间消散殆尽。 的确,当年是她先招惹的他。 那时候,他们都生活在泥泞里,像是在暗无天日的最深处,两株纠缠在一起生长的藤蔓。 无家可归,只能依赖对方汲取养分。 先背叛他的,也是她。 她曾经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也是他夜以继日地守在她身边,一声声哄着她,才把药一点点喂进她口中。 那几年里,是他亲手养的,捧在手心怕化了。 过往的一幕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侵占脑海,她以为已经模糊在记忆里的过去,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男人温热的指尖紧贴着她颈后上移,精准无误地落在她耳根后那处不为人所知的,最敏感的位置,引得她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 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窥视多年,早已将猎物身上不堪一击的弱点铭记在心。 他们都太过熟悉彼此。 虞清晚无力地合上眼,眼睫不安地抖动着,原本冰凉的身体仿佛也被他指腹滚烫的温度感染。 紧拢着颈后的掌心微微收拢,仿佛只要她敢逃,下一秒就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掐死。 发丝凌乱地勾缠在他的袖口,无论如何也理不清。 光影绰绰,男人低沉的声线落进耳畔,每个音节敲击着耳膜。 “你的债主,也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说: 嗯..贺老板和晚晚其实是半养成系... 狼养兔子,嘿嘿 感谢在2022-11-08 11:52:04~2022-11-13 10:0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涵h涵h涵h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啾咪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裕lie 7个;啾咪、下雨了睡觉z 6个;齐司礼脑婆3个;可以个头梓、在等下雪和你2个;麦妮妮、49770234、小程永远是小程、竹芷、墨池小庭、5037057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的南仁63瓶;墨池小庭22瓶;秋刀鱼、aya 19瓶;下雨了睡觉z 10瓶;满满子、墨轩9瓶;不吃鱼6瓶;稚桃栀子、佳妮喜欢月亮5瓶;cc 4瓶;尛可爱、满天星哈、山忧木、金猪啵崽、万卷青简、张清舒2瓶;故城旧巷、31918221、麦妮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他绝非善类◎ 翌日清晨。 临城北湾码头。 第一抹晨曦穿透云层,笼罩港口,游轮上的乘客们依次有序地排队下船。 虞清晚混在人群里下了船,看着天边橙红的朝阳微微失神。 钟庭白站在她身侧,望着她的侧脸温声开口:“清晚,他昨天有为难你吗?就只是把药材直接交给你了?” 虞清晚回过神,她低下头,些许怔然地看着手中的红木盒子。 她也没有想到,贺晟昨晚竟然真的那么轻易地把东西给了她。 他只说了几句狠话,然后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她就被助理安全无虞地送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那味药材给了她。 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贺晟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报复,他应该不让她得到这药材才对。 为什么又要毫无条件地给她。 钟庭白沉吟片刻,开口对她解释:“抱歉清晚,昨天的拍卖会上,我....” 虞清晚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弯了弯唇角,并不在意:“没关系的钟先生,你已经尽力了。” 她的语气温柔却疏离,始终对他保持着淡淡的界限感。 钟庭白心里那阵后悔顿时更甚。 昨晚贺晟故意将竞价抬到上千万,就是为了让他心生犹豫,最后放弃竞拍,离间他和虞清晚。 而他也确实中了贺晟的计。 钟庭白的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冷寒,很快便消失无形。 下一刻,他又看向虞清晚,语气温和如常:“贺氏最近故意针对容家出手,是有备而来。而贺晟...” 他顿了下,才道:“绝非善类。” “我只担心,他不是冲着容氏地产来的。” 闻言,虞清晚目光微敛,藏住眼底那抹黯然。 她怎么会不知道,贺晟是为了什么而来。 这些年来,他恐怕早就对她恨之入骨。 这时,钟庭白又沉声叮嘱:“清晚,你照顾好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最好都留在老宅。容熠过几天就会回来,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宠症 第9节 虞清晚点点头,目光担忧:“钟先生,你也要小心。” 她现在只担心,贺晟会不会哪天突然对钟家出手,牵连其他人。 “放心,我会处理好。” 走出港口,钟庭白提出要送她回去,然而不远处的马路上,林森的车早已停在那里。 虞清晚走过去,将手里的盒子交给他。 林森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却又很快不动声色地掩了回去,清俊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其实知晓那船上的主人是谁,那人是奔着搞垮容家来的,又拿着药材做诱饵引虞清晚上船,必然别有所图。 所以他没想到,虞清晚能如此轻易地将东西带回来。 林森目光微敛,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开口询问:“小姐,今天还需要我送您过去吗?” 闻言,虞清晚愣了一下。 今天是她每月定期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以前林森根本不会多问这句,因为在容钦华清醒的时候,虞清晚只要离开容家老宅,走到哪里都势必会被监视着。 而现在容钦华昏迷不醒,权利都落在了林森身上。 或许是他也觉得她实在可怜,才放松了平日对她的看管。 回过神,虞清晚朝他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眉眼似乎都因那点雀跃而变得更加灵动鲜活。 她的语气也轻快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你林助理。” 和煦的阳光笼罩在女人莹白如玉的面庞上,浓密的眼睫下遮出一小道阴影,看着她漂亮的杏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多出了平时没有的生机。 林森几乎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不自觉看得愣了愣。 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快速收回视线,又恢复了往日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 “还请小姐保证自己的安全,晚上准时回老宅。” -??? 虞清晚打算乘公交去医院。 对她而言,临城其实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哪怕她已经在这生活了几年。 被容家收养之后,她的生活几乎只有老宅和医院两个地方,根本不曾有机会在这个城市到处走走看看。 容钦华甚至不允许她外出上学,这几年里一直都是给她请家教,杜绝了她大多数外出的机会。 哪怕偶尔出门,也都是保镖看守在侧,几乎不会有让她独自出行的可能。 所以虞清晚已经有好几年时间没有坐过公交车,上车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根本没带零钱。 她有些窘迫地僵在那里,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时,后面等着上车的大妈就看穿了她的窘况,热心地问她:“小姑娘,是身上没带零钱吧?” 虞清晚还没开口回答,就听见滴滴两声响起,大妈就二话不说地用老年卡刷了两下,豪爽又潇洒。??? “好了,快上去吧。” 见状,虞清晚顿时感激道:“谢谢您,但我可能现在暂时还没办法还您钱,您把电话号码留给我....” 大妈笑笑,催促着她:“哎呦,这么漂亮的女娃,两块钱而已,快上去吧。” 公交车上熙熙攘攘,有结伴出去玩的大学生,也有满脸疲惫赶着加班的年轻人,正发愁着茶米油盐。 虞清晚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视线贪婪地盯着窗外城市的风景,看着天空上飞翔的鸟,碧蓝如洗的天空。 在旁人眼里平平无奇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那样新鲜有趣。 窗户开着,秋风肆意吹拂起她的长发,有些遮挡视线,她却并不想管,失神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像是被短暂放逐出来的鸟儿,能够呼吸新鲜空气的时间,虞清晚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公交车几乎绕了大半座城市,终于到了最后一站。 市中心医院,输血科诊室内。 消毒水的冰冷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医生和护士在诊室内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细白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小的针眼,淡青色的血管,肤色在光线的照射下也近乎病态的透明脆弱。 随着鲜红的血液顺着输血管缓缓流进体内,虞清晚的脸也终于也慢慢开始有了血色。 像是一株干枯的植物重获了久违的生命力。 血包输完,她顿时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人也有了不少精神。 护士动作轻柔地给她拔了针,又细心叮嘱道:“血小板指数有明显上升,情况好转了很多。下个月的中药已经给你开好了,记得一定要定期过来输血,多吃补血的食物。” 她轻声道谢:“谢谢。” 虞清晚的病,是先天性再生障碍性贫血,从出生时就带着的毛病。 她不能让自己轻易受伤或生病,因为血液的凝血功能太差,只是一点点小伤口,都可能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 来到容家之后,容钦华请过很多业内有名的医生给虞清晚看病,用昂贵的药材给她调养,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直到现在,她的病现在也只能靠着定期输血,每天喝中药来慢慢调理。 护士给她拔了针就走了,虞清晚刚刚输液时把脱下的大衣重新穿好,慢吞吞地站起身,借此减轻眩晕的症状。 医院的电视机开着,财经新闻的播报声从电视里传出来,吸引着她抬起头看去。 “容氏地产的股票已经彻底跌入谷底,而幕后操控人也在今晨浮出水面,据知情人士称,与容氏对标的海外公司与贸易界巨鳄,贺家有关。” 随后,财经频道的主持人便开始介绍贺氏集团历年来在国内外开展的贸易往来, “自前年起,贺氏多年来建立的贸易帝国,已由贺家长子贺晟正式接任,据知情人士透露,贺晟的个人资产已高达千亿......”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有些出神。 上面的照片只拍到了男人的背影。 众星捧月,被无数人簇拥着,周身都散发着十足的距离感。 容家已经濒临倒台,她只是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养女。 他们不应该有任何牵扯。 她想要离开容家,离开临城。 去哪里都好,她只想要自由。 但虞清晚很清楚,仅仅是容家破产,根本不足以磨灭掉曾经的那些过往。 还有贺晟的恨。 就算不久后的一天,她成功逃离了容家。 那么贺晟呢。 他会愿意放她走吗? 就在虞清晚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她无情地拉回现实。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跳跃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犹豫几秒,她还是接起电话,紧接着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道年轻客气的男声。 电话里,男人简洁干练地做了自我介绍:“虞小姐,你好。我是贺老板的私人助理,岑锐。” 听到贺老板三个字,虞清晚顿了下,没想到贺晟的电话会来得这么快。 她无声地握紧手机,轻声回:“...你好。” 助理语气恭敬开口:“贺老板让我问您,今晚七点,不知道您是否有空。” “地点在临山酒店,老板需要一位女伴陪同出席一场重要晚宴。” 虞清晚怔了怔,她抿紧唇,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对面先一步打断。 “贺老板还说,这是您拿走药材的交换。如果您不愿意....” 助理顿了下,轻咳一声道:“他也不介意您用其他的方式还这份人情。” 作者有话说: 贺狗:r偿。 感谢在2022-11-13 10:01:07~2022-11-14 09: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蛮不郑经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下雨了睡觉z 2个;在等下雪和你、佳妮喜欢月亮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个好觉。20瓶;竹芷10瓶;温毓、下雨了睡觉z、xiaollluu 5瓶;金猪啵崽、一六。、张清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他会一样一样,全部抢回来。◎ 听见助理转述的这句,虞清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的耳根瞬间泛起红来,又羞又气。 他那晚无条件地给她药材,恐怕也是为了在这里等着她上钩。 分开多年,他的脾气秉性只比从前更加深沉得难以捉摸。 虞清晚抿紧唇,羞恼过后,心里却又游移不定起来。 她本该听钟庭白的话,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和贺晟有交集。 那味药材的人情,她总得还回去,什么都不欠最好。 思虑片刻,虞清晚还是开口应道:“麻烦你转告他,我会去的。” 不过,七点... 她蹙了蹙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去得那么晚。 容钦华清醒的时候,她晚上根本不可能离开容家半步。 宠症 第10节 但现在容家的事都是林森处理,她晚一点回去,林森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他下午放她走的。 听见虞清晚答应,那头似是轻松了一口气,又礼貌问:“晚上我去哪里方便接您?” 她思索了下,给了一个离容家附近的位置。 “林夕路附近吧,麻烦了。” “好的。” 挂掉电话,岑锐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感叹年终奖拿得不容易。 他从办公桌上拿起走到办公室门口,只听见屋内,一个中年男人犹豫谨慎的声音传出来。 “贺总,我只是担心如果贺董事长知道您坚持和林石集团竞标这个项目,怕是会不太高兴....” 下一秒,就被文件砸落地面的声音打断。 男人漫不经心的声线入耳,听不出丝毫怒意,却让人背脊发寒。 “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吗?” 很快,两个高层结伴出了办公室,其中一个人的冷汗都湿了后背,止不住地抬手擦汗,心有余悸开口:“以前只听他们说贺总行事不择手段,我还觉得夸张了,没想到还是收敛着说的,集团才开拓地产业务,就要和林石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另一人低声宽慰道:“算了,自从贺总掌权之后,哪还有贺家其他人说话的份儿。他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干就是了,你以为集团的市值是怎么翻倍的....” 岑锐跟在贺晟身边共事几年,听到类似的评价从不在少数。 贺晟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的人,大刀阔斧,不择手段。 就像一匹饿狼,在名利场里凭着一己之力厮杀,肆无忌惮。 他不懂退让,只懂掠夺。若非如此,贺氏集团的大权也不会落在他手里。 在贺晟身边做事的几年,岑锐时常生出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很快,他收敛思绪,面不改色走进办公室。 大概是因为刚训过人,房间内内气压极低,纯黑大理石桌面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 岑锐走到办公桌前,开口:“老板,虞小姐答应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没有刚刚那般冰封。 如同火山被雪水浇熄,男人的眉眼也霎时间缓和了几分。 “嗯。” 贺晟沉吟片刻,忽而又沉声开口:“容家的事,放缓几天。” 闻言,岑锐顿时面露惊诧。 打压容氏地产,其实是贺氏董事长贺铭的命令。 旁人都以为这是贺晟的决定,实则不然。 一个月前,贺铭以澳洲地区的矿区负责权和贺晟交换,拿下负责权,就能让现在贺氏家族里几个反对贺晟的长辈彻底闭嘴,有益无害。 贺铭给出的期限是半月时间,现在的进度已然被拖慢了许多。 他开口劝说:“可贺董事长那边.....” 贺晟合上文件,冷冷道:“你是谁的助理?” 岑锐立刻默声,不敢再多说,照例拿出平板汇报下午的行程安排。 “下午五点还有一场和澳洲分公司的视频会议,六点是财务部门的季度汇报....” 贺晟:“五点后的都推了。” 岑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都...” 贺晟抬了抬眼皮,冷锐的目光径直朝他射去。 “需要我重复一遍?” 岑锐瞬间回神:“好的,明白。” “让人多送几套西装过来。” 贺晟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想到什么。 “女人参加宴会,一般都会用到什么?” 话题转变突然,没想到自家老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岑锐措不及防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秉承着专业素养,他一样样答:“礼服,首饰,包,鞋子.....” 贺晟蹙了蹙眉,不耐打断他:“都准备最好的。” “好的老板。” 交代完这些,贺晟从办公桌后起身,阔步走进休息室,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男人五官深邃俊美,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狭长的双眸,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挑。 衬衫扣子凌乱散着,露出一片冷白的锁骨,衣服显得有些松垮,透着几分邪肆不羁。 贺晟皱了皱眉,把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又重新系了回去,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一条同色系的深灰色领带。 他尝试着对镜子系了几次,眉头却越皱越深,看着脖颈上乱成一团的领带,他有些烦躁地一把扯下,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对讲。 “进来。” 岑锐在对讲机里听见贺晟的语气,还以为哪个策划案出了大问题,忙不迭进来,却见到贺晟脸色不怎么好看地站在办公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条领带。 “过来教我系。” 话音落下,岑锐压下惊愕连忙过去。 “是。” 往常贺晟几乎从不系领带,不论是多重要的场合,因为他极厌恶那种被束缚的感觉。 而他在贺晟手下做事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系领带,还是拍卖会的那天晚上。 今天的见面,已经让他重视到如此地步了吗? - 挂掉电话之后,虞清晚还是先回了一趟容家。 她从没参加过晚宴之类的活动,衣柜里也根本没有正式的礼服。 她的衣柜里大多都是私人定制的新中式风格衣裙,简单素雅。 虞清晚只好费力从里面找出一身相对来说庄重些的黑色旗袍。 身上好像都沾染上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她先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吹干头发,坐在化妆镜前简单描了眉,又抹了一层薄薄的玫瑰色唇釉,添了些生气。 直到镜中的女人看起来没那么病态时,虞清晚才从镜子前起身。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没到六点半。 这时,放置在梳妆台前的电话忽然急促响起。 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虞清晚的神色立刻变了。 “你说什么?” “你别着急,我现在立刻就过去。” 虞清晚顿时心急如焚,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匆忙拎着包下楼,也没注意到楼下客厅里有谁:“刘叔,能不能麻烦您现在送我去宜新小区一趟.....” 虞清晚一抬头,看见客厅里西装革履的身影,话音戛然而止。 让人意外的是,这么晚了,林森居然也在。 林森似乎是来取文件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刚想离开时,就看见虞清晚慌乱地从楼梯上下来。 她今晚特意打扮过,面色不似往常一样透着病态的白,双颊透着绯红,本就精致的眉眼此刻更加光彩照人。 林森眉心微动,随即便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虞清晚也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撞到林森。 本来她想着偷偷让管家送她出去,她只要早些回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如果换做从前,容钦华根本不可能让她在天黑之后离开老宅。 现在容钦华重病住院,家里佣人对她的看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也不知道,一向公正严明的林森还会不会破例通融她第二次。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管家露出为难的神情,征求地看了眼一旁的林森。 林森终于淡声开口:“小姐要出去?” 虞清晚不禁攥紧袖口:“是,我....” 她正欲跟他解释情况紧急,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林森淡声打断。 他似乎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转身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我送小姐过去。” 虞清晚愣了下,没想到林森竟然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了。 不过眼下已经没时间再耽搁,她回过神,忙不迭快步跟上去。 “谢谢。” - 七点一刻。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夜幕深沉。 容家老宅外的马路边上,暖黄的路灯下,一辆纯黑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安静停着。??? 车内的时针滴答滴答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岑锐又拨了一次电话,依旧是忙音。 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贺晟就推掉下午的工作,离开了公司,还把下午让专业造型师准备好的礼服和珠宝一并拿到车上。 此刻后座和后备箱里都是女人的首饰衣物,可以说是前所未见的景观。 宠症 第11节 可到了容家附近,虞清晚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心里虽慌,岑锐的语气听起来还算镇定:“老板,虞小姐还是不接电话。” 贺晟眉眼发沉,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再打。” 就这样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接连不断拨过去,免提传出的忙音回荡在空寂的车厢里,更显焦灼,像锤子般一下下敲击着人的心脏,每一秒的等待仿佛都无比煎熬。 就这样等了许久,最后一次,电话终于拨通了。??? 下一刻,女人温柔的声线顺着听筒传过来。 可那温柔却不是对他的。 她不知道在和谁讲话,悦耳清浅的声线放得比往常更柔,语气关怀备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贺晟微微眯起眸,又听见电话里,她柔声关切:“我在厨房煲了汤,一会儿起来我喂你喝一些。吃点东西会好很多。” 紧接着,一道含糊不清的男声嗯了一声。 那道不甚明朗的男声宛如一把尖锐的寒刃,轻易刺破了贺晟此刻平静的伪装。 眸底隐忍的情绪出现一条裂缝,还未等他作出反应,电话就断了。 嘟嘟的忙音回响耳边,车内的气压冷若冰窖,压抑得几乎让人无法喘息。 岑锐大气不敢出,看着后视镜里男人阴郁至极的脸色,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平静,叫人莫名觉得心惊肉跳。 片刻,贺晟点了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四散开,青白的烟一团团飘出来,遮住男人眸底晦暗难辨的情绪。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而勾起唇,低笑了一声,染着几分自嘲和讥诮。 太阳穴头痛欲裂,领带的束缚感升腾起一阵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贺晟靠在椅背上,抬手将下午精心系好的领带一把扯开,扔到脚底。 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也是如此。 明明答应了他,却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只有他,会傻到一次又一次相信她的承诺和谎言,一次次被骗。 贺晟,你简直愚蠢至极。 死一般的寂静在车内弥漫开来。 前排的岑锐欲言又止。 贺晟的过去,他并不了解。 外人只知道,贺晟是在成年后才回到贺家的。 那时候,家族里并没有人将贺晟放在心上,也不认为他这个半路出家的毛头小子能独揽大权。直到他上任的那天,贺家从上到下都被清理洗牌。 所有欺辱过贺晟的人,都无一例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毫无血缘至亲可言。 他行事不择手段,做任何事都不留余地,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让人尊敬,更让人畏惧,胆寒。 名利场里,贺家,无一人不惧怕贺晟。 却也无一人真心待他。 他想要的,也都会一一得到。 唯有感情不能强求。 可贺晟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 又或者说,即使他明白,也偏要勉强。 岑锐鼓起勇气,试图开口劝解:“老板,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s? 烟灰一截截地掉落,贺晟低笑了声,徒手把烟捏灭。 “不能?有什么不能。” 从来只有他想不想。 而他,偏要强求。??? 滚烫烧灼的烟头贴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冷白的皮肤迅速被火星烫得暗红,火星以这样的方式一点点消失殆尽,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阵阵灼烧感袭来,他却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颇为愉悦地勾起唇角。 火星映亮男人深邃幽暗的眼,倒映出他宛如寒潭的眸底,泛起的阴鸷和疯狂。 就像那只兔子,和她一样,会怕他,躲他,拼了命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她也是他亲手养大的。 她的身上,也都是他留下的烙印。 手腕上的钻扣折射出冰冷的寒光,脉络清晰的骨节绷紧,搭在打开的车窗上。 寒风呼啸着灌进车窗,清明的月光忽明忽暗。 “岑锐,你跟了我四年,什么时候见过,我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他现在拥有的东西,名利,权势,没有一样是原本属于他的。 那又如何。 他会一样一样,全部抢回来。 包括她。 作者有话说: 我就说贺老板是有点不正常在身上的。 发疯行为,切勿模仿 大家多多评论我就有动力多更啦~ 感谢在2022-11-14 09:53:52~2022-11-15 09:4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蛮不郑经2个;涵h涵h涵h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裕li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裕lie 3个;在等下雪和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阁格、zh^_^10瓶;星河湾5瓶;山忧木3瓶;下雨了睡觉z 2瓶;张清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那位是总裁夫人?◎jsg 夜色渐深,莹白月光摇曳穿透树梢,在窗帘上折射出一片细碎倒影。 照顾完秦嘉赐喝完粥时,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床上,8岁大的小男孩正昏昏沉沉地睡着,高烧的症状总算有了些好转。 虞清晚又伸手去探了探孩子的温度,确认他彻底退烧之后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她拿起床头柜上被遗忘多时的手机,先给秦悦柠打了个电话。 “悦柠,嘉赐的烧已经退了,你放心吧。” 电话那头,秦悦柠还在机场等待转机,周围的声音吵吵嚷嚷:“退了就好,退了就好,今天多亏你了晚晚。” 虞清晚笑笑:“跟我还客气什么,出差注意安全。” 秦悦柠和秦嘉赐姐弟,是虞清晚几年前在医院输血时认识的。 才七八岁大的秦嘉赐和虞清晚有着相同的病,每次都是姐姐秦悦柠陪着弟弟来医院。秦悦柠性情开朗热心,在看见虞清晚独自一人在那里输血时,遇到不方便的情况也会帮上一下。 刚刚秦悦柠火急火燎地给虞清晚打电话,是因为自己在外出差抽不开身,知道秦嘉赐一个人生病在家时放心不下,才问虞清晚能不能过来帮忙照看。 有血液病的患者生病时耽搁不得,虞清晚知道,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急着赶过来看看孩子。 挂了电话,秦嘉赐缩在被子里,一张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盖着凉毛巾。 他眼睛黑亮亮的,抬手指了指虞清晚的手机:“晚晚姐姐,刚刚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我不小心碰到了,对不起....” 虞清晚弯腰给他掖好了被角,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柔声道:“姐姐知道了,没关系的,你先睡吧。” 关上卧室的门,虞清晚缓缓舒了口气,才拿起手机,翻了下通话记录。 除了刚刚和秦悦柠的那条,还有无数通来自岑锐的未接来电。 最上面一条显示已接通,通话时长一分钟。 糟了,晚宴。 虞清晚猛然惊醒。 她放了贺晟的鸽子。 看着这通电话,心里隐隐升起一种预感,她立刻点了回拨。 响了几声后,电话才被接起。 “虞小姐。” 是岑锐的声音。 虞清晚急忙开口:“实在抱歉岑助理,我刚刚临时遇到一些事耽搁了,忘记提前电话联系你。我...” “没关系的虞小姐。” 他顿了下,欲言又止道:“只是...现在可能暂时不需要您过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道温婉动听的女声。??g “贺老板,我敬您一杯.....” 宠症 第12节 握着手机的指尖收拢,虞清晚也听明白了岑锐话里的意思。 她眼睫微动,安静几秒,才说:“好。对不起。” 下一刻,就挂了电话。 虞清晚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心口却不知怎的有些发闷。 是她爽约在先,可刚刚,她也亲耳听见了。 已经不需要她过去了。 想来也是,就算她不去,贺晟也应当不缺女伴。 许久,她安静垂下眼,抬手将手机屏幕熄灭。 - 秦嘉赐发烧反复,虞清晚一直照顾到次日清晨才离开。 后面的几天里,她都再没有见到贺晟,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生活好像又恢复成了从前的两点一线。 她在画室画画,在温室的花房里照料花草,偶尔去一次医院。 贺晟再没有让人联系过她,仿佛就此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样,虞清晚的心里才觉得愈发不安。??? 看财经新闻的各个报道,容家的形势似乎更严峻了,在容氏地产里工作的容家后辈这几天已经焦头烂额。 这天,虞清晚像往常一样呆在画室里画画。 放置在一旁凳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放下画笔,起身去接电话。 看见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虞清晚接起,唇角不自觉上扬。 “老师。” 电话对面温柔地唤她:“清晚。” 是当年在容家教虞清晚画画的老师,简姣。 被囚禁在容家的这几年里,容钦华不允许她出去上学,所学的东西都是请了家教名师来教的,包括画画,而这个老师就是简姣。??? 后来简姣出国深造,辞掉了容家的工作,师生之间联系的方式也只剩下电话。平时隔着时差,打电话也不怎么方便。 简姣突然联系她,虞清晚心里欢喜,关切道:“老师,您最近还好吗?” 女人和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含着淡淡的笑意:“清晚,我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倒是你,容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作为相处了四年的老师,简姣也是为数不多懂她的人。 她知道虞清晚的生活并不似外人看上去的那样光鲜。 也知道她有多渴望逃离掌控,自由的生活。 简姣顿了顿,才缓缓道:“老师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要不要考虑,等事情结束之后来美国,继续做我的学生。我已经在帮你争取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入学资格了,应该过阵子就会有结果。” 简姣现在任职的地方是美国著名的艺术学院,也是虞清晚梦寐以求的学校之一。 只是她没有学历,也根本无法离开容家半步,所以出国留学只是她曾经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之一。 而简姣这通电话,却好像将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摆在了她面前,只等她迈出那一步。 虞清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老师,我.....” 简姣懂她的顾虑,也没急着让她立刻答复,只是又放柔语气道:“老师很早就说过,你很有天分,只是被迫走了一段弯路而已。只要有时机,你的才华不会被埋没。” “清晚,学历和其他也不应该成为一个人追求梦想的绊脚石。何况,你不是也一直很想走出去看看吗?过去的事不能困住你的一辈子,你的路还有很长。” - 挂了电话,虞清晚的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简姣刚刚说的话,眼前没画完的画也没心思再画下去。 直到调色盘里的颜料都凝固住了,她才又回过神,准备将画了一半的画布收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年轻女声,音量拔高而显得格外尖锐,伴着高跟鞋声越走越近。??? “虞清晚,你给我出来!” 砰的一声,画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佣人跟在后面焦急又徒劳地劝阻:“诗雅小姐,您不能进....” 所有阻拦显然只是螳臂当车,容诗雅一把推开门,来势汹汹。 看见虞清晚坐在画架前,容诗雅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镶钻的美甲指着她,一上来便高声质问:“容氏都要倒闭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坐在这儿画画?!” 容老爷子一生未婚,只有两个弟弟,容诗雅便是二房之女。 容诗雅从小养尊处优,却在虞清晚被容家收养之后,被迫和家人搬出了老宅。从这开始,她就开始处处不待见虞清晚,逢年过节时不时的刁难和找茬都是常有之事。 就在今天上午,容诗雅正和其他名媛千金一起逛街买买买时,她的又一张银行卡被银行停掉了,还被其他豪门小姐在暗地里嘲讽。 她压不下这股火,便直奔老宅,想把这股气都撒到虞清晚身上。 见虞清晚的神色毫无波澜,容诗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怒火中烧,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是不是你什么时候把贺老板得罪了,容家就是因为你才到了这种地步,你这个扫把星!吃着容家用着容家的,不过就是一个养女,还恬不知耻地住在老宅.....” 住在容家的这几年,虞清晚早就习惯了这些无休止的谩骂。 但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实在吵得厉害。 虞清晚站起身,终于抬眸正眼看向容诗雅。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一双美眸平静如水,与此刻恼怒的容诗雅形成鲜明对比,语气也不卑不亢。 “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养女。” 没想到虞清晚竟然能当面反驳回来,愣了一秒,容诗雅反应过来,顿时更加气急败坏。 “你——” 这时,背后一道年轻狂傲的声线响起,毫不客气地截断她未说完的话。 “容诗雅,既然知道容家要破产了,不如趁早把你那些名牌包都卖了,总归以后也没有买得起的机会了。” 虞清晚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倚在门框上,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风流多情的眼,鼻梁高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容诗雅也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相信明明应该在国外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容熠?你怎么回来了?” 容熠轻眯起眼,根本不屑回答她的问题。 “管家呢,把人拖出去,老宅就这么纵容她来闹吗?” 容熠一发话,管家领了命,立刻上前把容诗雅架住:“是,少爷。” 很快,容诗雅就被拖了出去,画室里再次恢复安静。 虞清晚的视线落在容熠身上,看着他比上次见面时更成熟的容貌,唇角终于挽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 “容熠,你回来了。” 算起来,虞清晚已经有快两年没见过容熠。 容熠是容老爷子前几年才找回来的私生子,因为母亲不详,容熠刚回到容家时,受到的苛待与谩骂不比虞清晚少。 而容熠年少时不服管教,经常被容钦华关在佛堂里罚紧闭,鞭打,却一身的硬骨头,怎么都不肯低头服软。 和一个人很像。 虞清晚心软,经常会偷偷给他送吃的进去,两个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建立起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情。 后来容熠羽翼渐丰,看不惯容钦华的行事作风,便独自出国创业,从容家独立了出去,从此再也不受任何牵制,也不愿和容家产业扯上任何关系。 短短几年时间,容熠自己创立的公司就在业内站稳了脚跟,被国内外誉为互联网新贵。 容熠迈步走到单人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坐下,长腿一叠,浑身意气风发,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仔细端详过她的脸,他眉头一皱,语气不悦:“怎么看着比上次又瘦了,容家还有人欺负你?” 虞清晚心里暖了暖,失笑道:“没有,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身体不好。” 女人唇边的笑容娴静,不管什么时候,经历过什么,她永远都是一副淡然若素的模样,找不出一丝的怨恨和愤慨,平静得仿佛能接受一切,却又让人觉得悲戚。 明明她在容家的日子,比他苦了一万倍。 容熠唇线抿紧,神色多了抹沉重,声音缓和了几分:“我帮你在国外找了新大夫,过段时间等我把容家的事处理好,你跟我走,回美国养病。” 虞清晚顿了下,眉眼依然弯着:“再说吧。” 如果她的病能那么轻易地养好,又怎么会折磨了她十几年。 而容熠一向面冷心热。 他嘴上不提,在国外的几年也一直惦记着她的病,从来没放弃过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大概也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惹她伤心,容熠忽然又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你得罪贺晟了?” 他问得措不及防,虞清晚顿时愣了愣。js? 静默半晌,她回过神,才轻应了声。 应该是得罪吧,或许更严重。 毕竟当年,是她不辞而别。 在旁人眼里,她曾经的行为就是不可原谅的,他恨她也是理所应当。 容熠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了些许。 他眉心一拢,语气里含着十足的警告:“别招惹贺晟,有多远躲多远。他就是匹狼,小心把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虞清晚抿紧唇,下意识开口反驳道:“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容熠眯了眯眼,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他是你老相好?” 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虞清晚顿时噎了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等她回答,容熠就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难怪,钟家也被折腾得不轻。” 宠症 第13节 她猛然抬起眼:“什么?” 容熠的语调慢悠悠的,跟看好戏似的悠闲:“钟庭白打算娶你,应该是被贺晟知道了吧。下手挺狠,一般人招架不住。” 闻言,虞清晚怔了下,有些急切地开口:“他把钟家怎么了?” 她不太了解生意场上的事,这几天钟庭白也一直没怎么联系过她。 难道贺晟真的对钟家出手了? 管家进来送上了茶,容熠慢条斯理地端起杯抿了一口,才答:“也没怎么样,钟庭白底子还算是厚的,在贺晟手下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是问题。” 虞清晚攥紧指尖,心里沉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困难。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事牵连到无辜的人。 贺晟不会对她怎样,可不代表他不会对其他人出手。 容熠正了正神色,又沉声强调了一遍:“总之,你离他越远越好,贺家的水太深,不是普通人招架得来的。贺晟既然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只说明他的手段只会比表面上看到的更狠。你们不是根本一路人。” 虽然不知道虞清晚和贺晟曾经有过什么纠葛,但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们根本不合适。 容熠幽幽盯着她,语气难得严肃:“惹不起就躲着。别真逼这疯子发起疯来,我和钟庭白也无可奈何。” 虞清晚抿紧唇,问道:“你认识他吗?” “打过一两次交道。” 容熠往沙发上靠了靠,言简意赅地答:“狼子野心,睚眦必报,从他那得不着什么好处,总之没什么底线可言。” “有人说贺晟性情喜怒无常,以前花了上亿美金买了座海岛,专门用来喂养他的几只桀骜不驯的恶犬,连养兔子镶的都是金笼,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他的语调轻描淡写:“去年贺家内部夺权,贺晟的手段最狠,敢和他争权的人都是虎口夺食,不顾一点家族情面,导致贺氏旗下的产业管理层都被重新洗牌,被不少人骂狼心狗肺。”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心,也没有情。” 闻言,虞清晚的心像是被无形的藤蔓扼住,阵阵涩意袭来,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容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抬了抬眉稍:“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几乎是下意识出声辩驳:“不是的。他不是...” 未出口的话欲言又止,想替他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末了,虞清晚垂下眼,只能努力压下心口那阵抽痛。 这些话,她早就听说过无数遍。 曾经那些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他被所有人厌弃着,连自己都厌恶着自己。 是她执意靠近他,又将他抛下,才让他成了如今这般偏执成狂的模样。 是她的错。 - 送容熠离开老宅之后,虞清晚再也坐不住。 她上网去搜和钟家有关的报道,发现情况远比容熠说的还要严重。 那晚她爽约,他没对她如何,反而全部报复在了钟家身上。 正如重逢那日他说的,她会自己来求他。 可眼下的情况,她也不得不主动送上门去。 犹豫片刻,虞清晚咬紧唇,最后还是选择给岑锐打了电话。 总要把事情说清,不能让他这样发疯,再牵连到无辜的人身上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起。 “虞小姐。” 虞清晚稳了稳心神,才轻声开口:“岑助理,请问贺...” 她顿了下,改口道:“贺老板,今天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他当面说。” 对面静默了瞬,岑锐才犹豫着道:“老板今天的工作安排比较满,您....” 虞清晚连忙道:“没关系,我可以去公司等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好。” 见她这样说,岑锐只好应道:“好,那我把位置发给您。” -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车流在高架桥上缓慢流动,闪烁的红色车尾灯汇成一道绵长蜿蜒的灯带。 面前的大楼高耸入云,虞清晚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楼。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地起身迎接:“您好小姐,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虞清晚顿了顿,“我...没有。” 她抬起眸,美目澄亮:“我找贺晟。” 女人的容颜莹□□致,前台小姐忍不住看得晃了下神。 听到她直呼贺晟的名字,前台小姐的心里又是一惊。 她露出公式化微笑:“抱歉....面见我们总裁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您有预约吗?” 虞清晚思索了下,柔声说:“没关系,我去那边等他吧。” 她在大堂的等候区找了处沙发坐下,身后前台处另一个员工的视线被吸引,扭头问刚刚接待虞清晚的前台小姐。 “刚刚那个美女找谁啊?” 女人安然娴静地坐在那里,柔顺亮丽的乌发及腰,腰肢极为纤细,窈窕动人。 员工不禁感叹:“是哪个明星吗?也太漂亮了吧。” “找总裁的,不知道是不是哪家千金小姐。” 前台小姐犹豫片刻,保险起见还是拿起座机电话拨通:“我还是给总助办公室打个电话吧。” - 与此同时,顶层办公室内。 自从前几天的那通电话挂掉后,贺晟便开始对钟家下了狠手。 他用最激进的收购策略连连进攻,将毫无防备的钟家打得措手不及。 商界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说贺晟近日心情不佳,脾气越发喜怒无常,却不知是何原因,最后只当钟家是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所谓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大概说的就是如此效果。 一时间,临城名利圈内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的公司。 而岑锐作为私人助理,每天更是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应对。 “贺珏少爷好像看上了席城西港的那条航线,最近有意通过席家搭线联系北美的那家矿业公司。” “还有钟家的股票,价格按照我们预期的情况在持续走低,今天已经下跌六个百分点,投资部还在按照您的计划继续买进......” 这时,岑锐有条不紊汇报的声音突然顿了顿。 他不动声色地把刚刚弹出的微信消息关上,轻咳一声。 “老板,虞小姐来了。” 办公桌后,男人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动作便恢复如常。 贺晟眉心微动:“说我不在,让她等着。” “好的。”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岑锐被整整叫进办公室四次。 贺晟虽然问的都是工作安排,但岑锐福至心灵,在汇报完时适时补充一句。 “虞小姐现在还在楼下等着。” 钢笔在文件末尾处猛然停住,画出一道扭曲的笔迹。 贺晟掀起眼皮,冷斥道:“我有问她吗?多嘴。” 顶着面前锐利的视线,岑锐立刻从善如流地低头:“抱歉贺总。” 贺晟把那封签毁了的文件顺手撕掉,团成团扔进垃圾桶,眉眼透着一阵烦躁。 “滚出去。” “是。” 然而走到一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岑锐的脚步又停下来。 他握着手机转身,观察了下贺晟的神色。 办公桌后,贺晟眼也没抬:“说。” 岑锐这才小心开口:“虞小姐似乎是身体不适,在下面睡着了。” - 在一楼大厅等了将近两小时,虞清晚觉得越来越犯困。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换了一种新药,她整个人困得厉害。 身下的沙发触感柔软,虞清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像是慢慢坠进一汪浮沉的漩涡中,渐渐消散于无。 与此同时,另一个前台小姐注意到虞清晚,语气颇为不满。 “上面都晾了她这么久了,肯定又是哪个想来勾搭总裁的女人。这都快下班了,我去把她赶走算了。” 前台小姐走到虞清晚旁边,刚想弯腰把她叫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岑助...” 后面的字还没说完,看清面前走近的挺拔身影,前台小姐愕然睁大眼,本能地后退两步,慌乱低下头,心口砰砰的跳,再不敢再和男人对视。 贺老板...” 宠症 第14节 贺晟目不斜视地迈步走过去,视线不受控制地被沙发上的那道倩影吸引。 女人靠在沙发上,如瀑般的长发披散,遮挡住半边侧颜,露出一截小而精致的下巴,细而长的雪颈,甚至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透着脆弱的美感。 见她身上穿得单薄,贺晟的眉心微微拢起,把臂弯上搭着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俯下身,将女人从沙发上拦腰抱起,动作里是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将人吵醒。 周围的一众员工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平日在公司里偶然见到的贺晟从来都是不近人情,训起人来更是恐怖,堪称阎罗爷般的存在,光是见到都会腿抖。 和此刻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什么时候见过他这般.... 温柔。 虽然用温柔来形容贺晟实在太过诡异,但眼前的一幕却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男人的身型高大挺括,衬得他怀中的女人格外纤弱娇小,明显的体型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却是意外登对。 贺晟抱着她,步伐沉稳地朝vip电梯走去,侧脸冷淡,全然不顾周围惊愕的目光。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前台处还在的几个员工聚在一起,瞳孔震惊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 “刚才过来的那位,是贺老板吗?我没看错吧?贺老板亲自抱女人上楼?去办公室?” 有人咽了咽口水:“是...是的吧,我也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其中一个员工回过神,难以置信道:“所以刚刚那位难道是....” “总裁夫人?” 作者有话说: 总有某些人试图虐老婆,最后只虐到了自己.. - 对不起大家来晚啦,带来了粗长更~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 感谢在2022-11-15 09:47:50~2022-11-16 12:4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在等下雪和你、西西西霜、xiao-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绿绿绿绿绿100瓶;一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我教你,什么叫欺压。◎ 夜幕低垂,贺氏大楼顶层,车水马龙的光景映照在整面玻璃窗上,折射出一派光怪陆离,光线忽明忽暗。 虞清晚终于在一片静谧中慢慢转醒。 身下是柔软的,她睁开眼,待那阵眩晕感过去,才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 虞清晚恍惚两秒。 她这是在哪儿? 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西装,随着她坐起身的动作,西装也跟着滑落下来。 虞清晚把那件西装拿起来,熟悉幽深的檀木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住,她的指尖攥紧了些,几秒后才将西装拿开,叠好放在床上。 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应该是有人在外面。 她放轻了动作下床,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 垂眸看去,似乎是一个药瓶的盖子。 床头柜没有关严,缝隙里好像还掉落着几枚白色药片。 虞清晚怔了下,想看看抽屉里的是什么,正弯下腰,手肘却不小心碰翻一旁放置着的檀木炉。 “砰——” 一声闷响从休息室里传出来,瞬间吸引了办公室里站着的几个高层。 汇报声戛然而止,几个人顿时不约而同朝着休息室的方向看去。 屋内,虞清晚惊得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贺晟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朝休息室的门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他漫不经心地解释:“养了只兔子在里面,不太听话。” 几个高管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读出了彼此眼里的震惊,也听懂了贺晟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脑袋里立刻开始脑补画面。 他们贺老板这是....金屋藏娇? 没时间深想,就被贺晟沉声打断:“继续。” 高层们立刻不敢再分神,继续汇报,语速明显加快了不少。 待汇报结束,众人正心惊胆战地等着像往常一样狂风骤雨的训斥,没想到贺晟合上钢笔盖,淡声道:“今天到这,都出去。” 见贺晟的态度是今日难得一见的温和,几个高层面面相觑片刻,猜到了什么,都在心里暗暗长松一口气,不敢耽搁地离开办公室。 一出大门,几个人骤然松了口气,背后冒出来的汗都湿透了。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刚刚休息室里是有人对吧?” “刚才不是有员工在群里说,看见贺老板抱了一个女人进办公室?看来是真的了。” 另一个高层回忆起来,唏嘘不已:“之前不是都说贺老板不近女色,上次有个不懂事的女秘书进了休息室,就碰了贺老板的西装,第二天人就被开了。还有一次,北城林氏银行的千金来公司,等了一下午,愣是连贺老板的面都没见到。” 有人也跟着感叹:“能被金屋藏娇,里面那位不得了啊,居然能受得住贺老板的脾气,一般人可不行。不过以后咱们都机灵点,还能少挨几句骂....” - 休息室里,虞清晚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里面还藏了个人。 听见外面没传来什么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朝门走近,想试图听听看外面的人走没走。 虞清晚刚想贴在门上偷听,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措不及防的一下,她的身子不受控制朝前倾倒,却被男人一只手臂生生揽了回来,力量感十足,令她根本无法挣脱。 贺晟用力一勾,另一只手将门砰地关上,将休息室重新隔绝成密闭空间。 电光火石间,虞清晚整个人被他反手抵在了门板上,手腕也被男人的大掌禁锢住,挣也挣不开。 休息室里没开灯,照进来的只有窗外的月光,地板上倒映出的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光影的明暗交接勾勒出男人深邃的轮廓,显得愈发立体。j?? 他的唇形很漂亮,唇瓣很薄,线条显出几分凉薄的冷冽感。 虞清晚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温热的呼吸却继而喷在耳畔,撩拨起神经的阵阵发麻。 “偷听够了?” 男人沉冽的声线在头顶响起,伴随着胸膛的微微轻颤,让虞清晚顿时心如擂鼓。 她下意识咽了咽喉咙,忍不住轻声辩驳:“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距离太近,他带来的侵略感又太强,虞清晚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小声问他:“外面的人走了吗?” 贺晟扯了下唇角,面不改色撒谎:“没走。” 虞清晚信了他的话,倏地睁大眼。 “怎么,怕人看见?” 贺晟垂下眼帘,语调漫不经心,又带着一丝轻佻:“怕被看见,还敢光明正大来公司找我?” 闻言,虞清晚顿时一噎。 明明是想来找他谈正事,怎么就被他说出一种... 他们好像是在偷情似的错觉。 她慌乱地躲开他的视线,定了定心神,把复杂的心绪努力摒在脑后,用平静的语气。???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钟家的事。” 话音落下,周围萦绕的暧昧气息瞬间烟消云散,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虞清晚稳了稳心神,抬起眸望向他,嗓音平静清浅。 “贺晟,我们之间的恩怨,和钟先生没有关系。” 贺晟的眸色霎时间暗下去,黑沉沉的眼底戾气翻腾。 “你为了他来找我?” “我.....” 他忽而轻笑了声,语气意味不明:“不关心容家,反而惦记着他?” 盯着她的眼眸幽深得可怖,仿佛已经濒临理智丧失的边缘,男人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晦暗危险起来,昭示着危险的信号。 提到容家,虞清晚的目光闪烁了下,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她深吸一口气,放轻嗓音,试图和疯子讲道理:“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牵连到无辜的人身上....” 话没说完,就被贺晟冷声打断:“他想娶你,无辜吗?” 闻言,虞清晚一愣,错愕抬头,就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宛如深潭的眼底偏执得可怕,压抑着疯狂。 他低声,极为认真地问:“你说,他该不该死。” 听见贺晟这番话,她瞳孔放大,不可理喻的目光望着他,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女人白皙的脸颊透着绯红,宛如一片被晕染过的海棠花瓣。红唇微张,睁大的美眸里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影子。 得到这个认知,一丝扭曲的愉悦感莫名从心头升起,贺晟的眸色又是一暗。 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声线也哑了几分。 宠症 第15节 “放心,他还没那个本事娶你。” 他勾唇冷笑:“一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你看上那个废物哪了?” 虞清晚抿紧唇,被他狂妄不屑的话堵得语塞。 两个人好像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她根本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异常无力。 “贺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权势欺压别人...” “欺压?” 他轻念着那两个字,舔了下唇,气极反笑,又像是在笑她天真。 对钟家,哪里需要他动用什么权势。 若真像她所说的欺压,她连来这里为钟家开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他漆黑的眸子攫住她,语气意味不明。 “虞清晚,我现在教你,什么叫欺压。” 虞清晚一愣,紧接着,只见贺晟突然俯身逼近,高挺的鼻尖轻擦过她的,居高临下的角度,充满侵略性地将她囚于身前,再不剩一丝空隙。 起伏的胸膛近在咫尺,虞清晚耳根开始发烫,大脑瞬间丧失了反应能力,连呼吸也忘了。 只听见他低声道:“这叫压。” 就在她愣怔失神时,贺晟又低下头,虞清晚慌乱侧开脸,他的唇落在颈侧一处柔软的肌肤上。 她浑身一僵,温热的触感覆盖皮肤,呼吸喷在颈侧,颤栗酥麻的感觉充斥感官。 他用了几分力道,像是在惩罚她,发泄自己此刻隐忍着的情绪。 虞清晚绷紧了呼吸,只听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缭绕在耳畔,裹挟着喷薄克制的吐息,心跳声也不自觉和他的形成共振。 他声音莫名发哑:“这才叫欺。” “学会了吗?” 虞清晚答不出来。 恍惚间,熟悉的动作让她的记忆被带回几年前的某个夏天。 那时她还在上学。 因为生病的缘故,虞清晚很怕自己受伤,但凡见了血就会很麻烦。 她怕,贺晟更怕。 所以任何一切重活累活,都被他尽数包揽。 有一天下课放学,贺晟来晚了,虞清晚就自己在教室里搬桌椅。 一个不小心,就将手腕上磕出一块青紫,被她白皙的肌肤衬得有些骇人。唯一让人庆幸的就是没有流血。 以至于贺晟来时看到之后,脸色阴沉得厉害。 那时候的贺晟还不似现在的戾气这般重,少年的所有情绪都写在眼里。 那抹压抑在深处,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半蹲在她面前,忽然拉起她的手腕,低下头,唇瓣敷上她青紫的那一处。 温热濡湿的触感覆盖上来,让虞清晚浑身一僵,他张开唇,用齿尖磨了磨,不重,却惹得她一阵发痒。 教室里呼啸的风扇仿佛忽然停止了工作,阵阵热意顺着手腕上被他啃咬的那寸肌肤蜿蜒而上,似蝴蝶振翅,无关痛痒,却又轻而易举地掀起海上的飓风。 说是啃咬,却更像是亲吻。 像是凶猛的野兽为了标记自己的猎物,凶狠的爱抚,缱绻而怜惜。 有人说,动作可以读出一个人此刻的情绪。 那么在那一刻,虞清晚也从中感知到了无比清晰的情愫,顺着肌肤相贴处蔓延开来。 他的心疼,和难得一见的温柔。 是情到深处的耳鬓厮磨。 她的呼吸变快了,心口塌陷得一塌糊涂。 嘴上却在故作镇定:“贺晟,你属狗的么?” 少年轻嗤了声,眉梢一扬,恶狠狠地回:“属狼的,专吃兔子。” 她却根本不怕他,反而朝他伸开双臂,娇气地说:“贺晟,我手疼,你背我回去吧。” 贺晟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盯了她几秒,忽然笑了。 他不爱笑,平时这张俊脸上也鲜少露出如此张扬肆意的笑。 而此刻,教室外橙红的余晖照进来,将少年精致俊美的轮廓晕染得极为柔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似是能攫住她的心脏。 虞清晚心神一晃,一时间愣了愣。 他邪气地勾唇,好气又好笑:“手疼了要背,虞清晚,你怎么就这么会折腾人呢。” 她回过神:“你不愿意就算....”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在她面前蹲下。 从不塌下的背脊为她低下来,某一处背脊的骨骼微微凸起,绷紧的肌肉,野性又充满力量感。 “上来。” 虞清晚怔了几秒,然后才慢吞吞爬上他的背,手勾住他的脖颈。 少年的肩膀比同龄人要宽上很多,给人一种很强的安全感,他一步又一步,背着她走了很远。j?? 夕阳照映出两道交叠的身影,被拉扯得很长。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心口仿佛离的很近,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交叠,分不清彼此。 黄昏斜影里,她满足地翘起唇,伏在他肩膀上开口:“你不是说我折腾人么,要么还是放我下来吧。” 下一刻,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无奈轻叹,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说,“爷哪次不是心甘情愿被你折腾。” - 颈间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将她瞬间拉扯回现实。 他已经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欺压。 耳根腾腾而起的热意,体温的炙烤似乎能将心脏融化,却消磨不掉加速的心跳。 虞清晚咬紧唇,心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剧烈。 是贺晟给她留下的身体记忆。 太过强烈,以至于不论过去多久,只要是一切与之相关的时刻,都能轻而易举地唤醒那段记忆。 不受控制的,让她觉得心慌,浑身上下仿佛都陷在沼泽里动弹不得。 趁着他不备时,虞清晚终于一鼓作气,猛然用力推开他。 挣脱开的瞬间,她转身就跑。 刚拉开门,就听见贺晟在身后沉声叫她。 “虞清晚。” 他说,“别总想着逃跑。” 握着把手的动作一顿,虞清晚听见他哑着声音,一字一句:“你跑不掉。” 她的身体又是狠狠一颤,头也不回地逃离他的领域。 贺晟沉着眸,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寂寥。女人身上的药香似乎还充盈在鼻翼里挥之不去,柔软细腻的肌肤触感残存在唇瓣间。 他的喉结轻滚,视线又看向床上叠好的那件西装。 理智告诉他,应该做得更狠些。 至少,总要让她体会到他当初万分之一的疼,才能让她知道当初背叛他的代价。 她若是想逃,哪怕天涯海角,他也会想尽办法地把她抓回来。 - 公司外,夜幕低垂。 虞清晚站在马路边,晚风徐徐,终于让耳根升腾的热意慢慢冷却下来。 犹豫许久,她还是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那头接通。 虞清晚红唇微启,顿了顿才开口:“钟先生,我们见一面吧。” 半小时后,咖啡厅内。 钟庭白赶到时,虞清晚已经在靠窗的座位等了一会儿,点好了两杯咖啡。 钟庭白在她对面坐下,男人温润清隽的面庞难得流露出一丝疲惫,目光却仍是温和的。 “清晚,怎么了?这么突然找我出来。” 虞清晚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轻柔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力。 “钟先生,抱歉。” 钟庭白顿了顿,唇边弧度微微落下。 “你已经知道了?” 虞清晚唇线抿紧,心里更加自责。 “抱歉钟先生。都是因为我,才....” “你不需要道歉,清晚,这和你没关系。” 宠症 第16节 “就算你今天没找我,我也会主动联系你。” 他的语气忽而变得郑重起来,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清晚,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想离开容家,只是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才不得已留下。” “要不了多久,容家就再也困不住你。但现在,又多了贺晟。如果不能摆脱掉他,你就永远没办法过上想要的生活。” 虞清晚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些,开口便要拒绝:“钟先生,我....” 钟庭白打断她的话,温声提议:“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协议结婚,然后出国。他总不至于追到国外去,也只有这样,他行事才可能会有所收敛。时间久了,他应该也不会再纠缠你。” 他放缓语气,“我们可以离开临城,如果你想,可以在国外重回学校上学,我们也可以周游世界,去看任何你想看的风景。” “我.....” 虞清晚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她被这番话说得些许心动。 钟庭白说的没错,她的确很想离开这里。 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容家,摆脱容钦华的束缚,去做想做的事。 被收养到容家的这几年,虞清晚甚至没有上过大学。 容钦华会给她请最好的家教,却不让她离开容家老宅半步,他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斩断了所有她逃离的可能。 平心而论,对她而言,不会有比他更合适的结婚人选。 温和体贴,成熟稳重,也了解她曾经的人生,会是一个挑不出错处的好丈夫。 可虞清晚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哪怕离开容家,和钟庭白结婚,她好像也只是从依附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本质依然没有改变。 她不想这样,不想一直过着依赖于他人生存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她早就过够了。 所有的诱惑面前,她只想要自由。??? 逃离过去,越远越好,只有这样,她才能忘却所有不堪和痛苦。 过属于虞清晚的,不被任何人束缚的人生。 - 出了咖啡厅,钟庭白提出要送她回家,被虞清晚拒绝了。 她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晚风吹拂起发丝,钟庭白刚刚说的话仍在耳边回荡。 好像目前看来,她结婚,才是唯一有可能摆脱贺晟的方式。 颈侧泛着红的那处痕迹被夜风拂过,炙热的热意似乎已经卷土重来,裹挟着一阵似有若无的檀香气。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指尖轻碰了一下,又快速缩回来。 会吗? 贺晟会因此放过她吗? 她不知道。 猛然间,眼前纷乱的光景似乎又变成他执拗的眼。 他的眼睛分明在说。 虞清晚,你休想。 休想离开我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只能说晚晚还是低估了一个醋桶的疯劲。 今天评论区继续发红包嘞~感谢大家每天看贺老板为爱发疯 感谢在2022-11-16 12:46:34~2022-11-17 08:4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涵h涵h涵h、珈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裕lie 6个;下雨了睡觉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稚桃栀子、一朵绣球花5瓶;xiaollluu 2瓶;c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脚链或许更合适◎ 容家老宅。 电话里,秦悦柠惊讶的声音传遍整间花房。 “你说你想赚钱?” 虞清晚轻应了声,另一只手提着水壶给花浇水。 只见细细的水雾在空气中氤氲,渗透进土壤。 卧室里的海棠花被她移到了花房里,似乎重新焕发了些许生机。??? 秦悦柠在电话那头关切开口:“你着急用钱吗?要不要我先借你一阵子?” 虞清晚回答:“不着急,我只是想先提前准备起来。” 为离开容家的那天做准备。 很早以前,虞清晚就认真想过。 她现在没有学历,想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根本不可能。 她只会画画。 既然如此,她只能靠卖画谋生。 蓦地,脑海里又出现昨晚男人在她耳畔低声说的话。 他说,她跑不掉。 可虞清晚还是想尽力一试,或许,她可以用很短的时间解决完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既然如此,她也要提前打算,至少要确保自己能挣到足够的钱生活。 听明白她的想法,秦悦柠便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帮你想办法。我们公司最近刚好跟一家画廊有合作,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我最近还听同事说有个剧组在招美术老师,我晚点给你答复。” 挂了电话,虞清晚听到客厅传来响动,于是便放下手里的水壶,走到客厅查看。 只见几个工人正在里里外外地往外搬着东西,客厅里原本放置的古董花瓶,名画,全都被搬空了,偌大的别墅便显得愈发空旷冷清。 她看向一旁的管家,轻声询问:“刘叔,这是怎么了?” 管家刘叔叹了口气,愁眉莫展地回答:“小姐,听林助理说好像是公司那边在办理贷款,老宅里放着的古董和画,都要被银行拿去抵押了。” 虞清晚眼睫微垂,没多说什么,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多时,搬东西的工人都离开了,午饭后要喝的中药也熬好了。 她走回饭桌旁坐下,只见白瓷碗里盛满了漆黑的药汁,刺鼻的药味儿瞬间溢满鼻腔。 偌大的长桌上,只有女人单薄的身影,孤单又寂寥。 像往常一样,虞清晚拧着眉,默默将清苦的中药一口口咽下。 厨房里,两个佣人正在整理灶台,一边干活一边小声闲聊,却没注意到厨房的门没关严,说话声隐约传了出来。 “容氏是不是真的快要像电视里说得那样,要破产了?刚才银行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了。”??g “多半是吧。听说容家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逼到这个份上的。” 虞清晚收拢指尖,无声地握紧了汤匙。 “那小姐可怎么办啊?她身子骨这么弱,这些年都养在老宅里,离开容家可怎么活啊....”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先操心好自己吧。” 这些话被从客厅过来的李姨听见了,目光担忧地望向虞清晚,害怕她难受,连忙出声:“小姐,你别听他们瞎说....” 虞清晚冲她笑了笑,“没事的,李姨。其实我很高兴。” 回忆起虞清晚来了容家之后的日子,李姨的眼眶就忍不住发湿。 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身上就带着重病,不仅不能像同龄人一样出去上学,还要遭着病痛的折磨,被整日困在这座冷冰冰的大宅子里。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怨不恼,对待老宅里的佣人也格外温和有礼,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疼。 李姨的声音不自觉泛起哽咽:“小姐,这些年你受苦了。容熠少爷说了,过阵子就带你离开,还有钟先生。以后就再也别回临城了....” 她扯唇笑了下,目光微微黯然,笑容里莫名掺杂着几分苦涩。 “我恐怕,暂时还不能走。” 因为,她欠一个人的东西,还没还清。 - 第二天一早,秦悦柠就和那家画廊的负责人约好了时间。 虞清晚把自己画过的画简单整理了一份作品集出来,发给了画廊的负责人。她本来还想准备一份简历,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和履历可言,便只好作罢。 次日,两人准时在画廊门口碰面。 虞清晚到了门口,刚一下车,就看见秦悦柠站在那里朝她招手。 秦悦柠今天穿了一身短款白西装搭配高腰牛仔裤,打扮得清爽又干练,齐肩短发,面庞俏丽飒爽,全然不见刚出差完的疲惫。 “清晚!这儿!” 虞清晚刚一走过去,秦悦柠就挽住她的手臂,两个人并肩往里走。 有朋友在,虞清晚的唇角忍不住翘起,关心道:“对了,嘉赐这几天怎么样?” 秦悦柠心情不错地答:“他啊,又活蹦乱跳的了,昨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情况好多了,输血的频率也可以降下来了。上次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找谁照顾那小子了。” 宠症 第17节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问:“容老爷子那边呢,还昏迷不醒呢?” 虞清晚微微颔首,并没多说:“嗯。” 闻言,秦悦柠舒了口气:“没醒就好。难怪你这次能自己一个人出来。” 以前她和虞清晚见面,大多数时候都在医院,而且每一次都得是容钦华的贴身助理林森亲自将虞清晚送过来,输完血之后再把人接走。 每一次都是豪车接送,几个黑衣保镖守在身边。 说好听些是保护,实则只是无孔不入地囚禁和监视。 毫无自由可言,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得发疯。 外人看来只觉得容家待虞清晚极好,可秦悦柠却知道,容钦华一定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有着几乎变态的控制欲,否则怎么会囚禁养女多年。 可至于为什么容钦华当年会选择收养虞清晚,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两个人闲聊着进了画廊,走到前台,秦悦柠上去沟通:“你好,我们和展览部的徐负责人约好了见面,请问他人到了吗?” “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我帮您看一下预约。” “秦悦柠。” 前台小姐余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们的装扮,才低头看了看电脑,不咸不淡地回:“抱歉小姐,徐负责人现在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麻烦两位在会客室稍等片刻。” 虞清晚只好和秦悦柠一起在会客室里等。 前台小姐似乎看她们不像什么名媛千金的做派,于是干脆把两个人晾在里面,连杯水也没给倒。 墙上的时钟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等的人却始终不来。 中途秦悦柠又问了两次,接待小姐却一直是那副敷衍的态度,还透着些许不耐烦。 “两位先慢慢等着吧,刚才来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徐负责人正在接待呢。” 就这么等了四十分钟,又被敷衍一通,秦悦柠有些忍无可忍,就要上去理论,却被虞清晚拦住了。 她嗓音轻柔地安抚:“别生气,我们再等等。最后再等十分钟,如果他们还不来人,我们就回去。” 看着虞清晚温和如初的脸庞,秦悦柠刚刚的怒火也不禁平息了些。 她只得无奈点头:“那好,我们就最后再等一会儿。” 坐得有些久了,两个人便打算去外面溜达溜达。 刚一出会客室的门,就听见不远处的前台茶水间里,两个员工边喝茶边闲聊。 说话声不大不小,刚好传到虞清晚和秦悦柠的耳中。 其中一人是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里面那个,我昨天听经理说,没资历没名气,简历一片空白,整个一三无,就这样还想着把画投到咱们这儿,见她才怪呢。” 另一个轻哼一声,跟着附和:“长得倒是挺漂亮,估计有点什么别的门道吧。简历空白,花瓶一个,说不准书都没念完就被人包养了呢,业余时间学了学画画。” 总有人不知全貌,就随随便便对别人的人生作出评价。 秦悦柠听得火冒三丈,顿时美目圆睁,怒骂道:“他们知道个屁,简直欺人太甚!” 不就是看她们没什么背景,才把她们晾在这里这么久,明目张胆地在背后说三道四。 这就是现实,没权势没背景,被欺负了也得自己默默咽下去。 虞清晚垂下眼帘,嗓音平静缓和:“她们也没说错。” 她的确没学历,前几年的人生一片空白,被旁人误会也不奇怪。 这些年她虽然被困在容家,和外界接触不多,但也明白现实的残酷,还有来自周围的冷眼。 这种程度的嘲讽,对她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还不及这几年里被容家人羞辱的万分之一。 虞清晚越平静温和,秦悦柠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她语气担忧:“你千万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虞清晚笑容依旧,反而轻声安慰她:“放心吧,我不会在意这些。” 秦悦柠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她温柔娴静的侧脸,忽然想起来:“你昨天跟我说,你想攒钱走,想好去哪里了吗?” 虞清晚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画,清亮如水的眼眸中倒映出画中的五彩斑斓。 那是一副国外画家用画笔描绘的北欧风光。 是她从没见过的风景。 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她未曾见过的景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撑多久。 不管怎样,她的一辈子,总是要比其他人的一辈子短的。 她想死在自由和热爱里,而不是冷冰冰的病房。 虞清晚又想起简姣前几天在电话里说的。 心里的那个念头忽然在此刻以不可阻挡的速度破土而出,迅速生根发芽。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想出国,读书。” 闻言,秦悦柠顿时一愣,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虞清晚。 “你一个人吗?” “嗯。” - 与此同时,画廊二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 为首的男人身型挺拔,熨贴的西裤包裹修长的双腿,线条冷戾逼人,周身都散发着倨傲矜贵的气场。 跟在身后的美貌女人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栗色披肩卷发,一身得体大方的白色西装,既干练,又不缺女性的柔美温婉。 孟伊苓又抬手整理了一下肩上的发丝,确保全身上下一丝不苟,欣赏的目光不自觉流连在男人颀长的背影上。 贺家主营业务是国际贸易,早期祖辈由政转商,家族企业盘根错节,几代人累计的财富和地位,业务范围遍布全球,近年来还进军了房地产和金融领域,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却能坐上贺家掌权人的位置,足以见其手腕不俗。 在今天以前,孟伊苓甚至毫无见到贺晟的可能,地位相差甚大,甚至之前游轮邀请函,她都不曾得到机会。 传闻里,贺家这位掌权人可以说是不识风雅,性情乖戾,孟伊苓也从没想到,居然能靠着自己的画廊生意和贺家搭上线。 不过既然有了机会,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虽然从见面到现在,男人连一个正眼都没看她。 可一个男人越是这样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姿态,就越是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想看他低下头的模样。 望着男人倨傲俊美的侧脸,孟伊苓挽起一抹优雅知性的笑容,落落大方地打开话题:“不知道贺老板怎么突然有了投资画廊的兴趣,平时喜欢什么风格的画呢?” 贺晟的视线甚至没看她,声线依旧冷淡:“没兴趣,投着玩。” “.......” 没想到他如此不解风情,孟伊苓笑容顿时僵了僵,不过很快又状若无事地继续笑道:“那不如让我为您介绍介绍,您面前这幅画的作者是美国画家florine stettheimer.....” 她正用甜美的声线将画的创作背景娓娓道来,身后的男人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脚步忽然停住。 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贺晟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一楼某个角落。 他微眯起眼,只见楼下的画廊两侧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画,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站在画前。 女人的背脊挺得笔直,她今天穿了身墨色的新中式旗袍,衬得她肤白胜雪,发夹拢起一半青丝,腰肢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 画布斑斓,色彩交相辉映,将她的侧脸五官勾勒出水墨画般的美感。 像是从民国旧照里走出来的人。 虞清晚微微仰着头,正在欣赏墙上的画。 她眉眼温软,美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和身旁的人有说有笑,绯色的唇也翘起一点弧度。 大概是谈及自己喜欢的事情,她的周身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色光晕,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他的喉结蓦地滚了滚。 眼前忽然又浮现出那晚休息室里的场景。 她睡在他的床上,黑色的丝绸被单,黑发如瀑般披散开来,好像一掐就能断掉的纤细雪颈和腰肢。 越是脆弱易碎,就会越让人生出摧毁的念头。 他记得她那天来时,腕上还带着条手链。 只是那链子太细,什么东西都拴不住。 换成脚链或许更合适,用处也更多。 那天夜里,贺晟做了个梦。 银白月光洒在床上,冰冷的金属碰撞在床头发出细碎声响,这一次,唇齿不再只是满足于落在她颈侧的那寸肌肤,旗袍领口摇摇欲坠的盘扣也被挑开,背对着他,怎么也跑不掉。 枝头的海棠坠进泥泞里,雪白无暇的花瓣也被尘埃染脏,满是痕迹。 低喘着醒来时,床上空空如也,只余一小摊暗淡渍色。 还有他那些不为人知,蠢蠢欲动的卑劣心思。 贺晟眸色愈暗,插在口袋里的指节忽而不受控制地轻蜷了下。 孟伊苓注意到贺晟脚步停住,微笑着问:“贺老板,您看上了哪幅画,我可以为您介绍.....” 静默片刻,贺晟眼里泛起的情绪不着痕迹地隐去,幽深晦暗的目光依然一错不错地落在楼下那道身影上。 他哑声开口:“她。” 作者有话说: 我只能说,贺老板玩得很花.... 懂就懂没懂就没懂! *昨天被编辑私戳说文名不过审,现在病态这本正式改名为《宠症》啦,故事不变,大家不要找不到呀~ 本章评论区继续送一百个小红包哦~ 宠症 第18节 感谢在2022-11-17 08:43:53~2022-11-18 07: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齐司礼脑婆3个;珊珊啊哈哈哈哈、4688188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da 10瓶;等风5瓶;55616914 4瓶;尛可爱、麦妮妮、张清舒、柚子怀里的噗噗、金猪啵崽、bb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怕就抱紧我。◎ 在画廊里到处转了转,虞清晚又回到会客室里。 秦悦柠也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准备另想办法:“清晚,我们走吧,我再帮你联系其他画廊......” 就在这时,接待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殷勤地走进来,长了一副精明相,一进来就点头哈腰地跟她们道歉。 “抱歉两位,久等了,实在是抱歉。刚刚楼上来了位重要的客人,这才一时脱不开身,希望您见谅。” 男人一眼就先看向虞清晚,笑容谄媚地伸出手:“这位就是虞小姐对吧,我是画廊负责人徐源。昨天收到了您的作品集,都是非常有灵气的作品,我个人非常欣赏,没想到您本人也这么漂亮。” 见到对方如此殷切,虞清晚抿紧唇,心里不解,还是礼貌伸手回握了下。 “谢谢。” 刚刚还把她们晾在这里不闻不问,现在的态度又热情得十分诡异,虞清晚和秦悦柠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时,徐负责人搓了搓手,又继续道:“是这样,我刚刚接到上面的电话,有一位收藏家对您的画似乎很感兴趣,人就在楼上。您要是感兴趣的话,跟我上去见一下?” 虞清晚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她疑惑道:“收藏家?” 徐负责人忙不迭点头:“是的,您跟我上去见一见吧,总不会吃亏的。您不是想卖画吗,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 秦悦柠目光狐疑地盯着这个负责人,大概也是觉得奇怪,于是又转头去征求虞清晚的意见。 “清晚,你想去吗?” 见负责人一直不停地劝说,虞清晚也不再好拒绝,便点头道:“那我去见一下吧。” 徐负责人还特别强调,楼上那位收藏家只见虞清晚一个人,秦悦柠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只好留在楼下等着。 虞清晚独自跟在负责人身后上了二楼,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屋内,几个助理恭敬地站在沙发旁,一个美丽大方的女人也穿着高跟鞋站在一旁。 硕大的会客室里,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男人长腿交叠,膝盖上是摊开的画册,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页角,发出纸张翻动的声响,透着几分慢条斯理的矜贵。 姿态闲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却叫人难以忽视。 没想到里面坐着的人会是贺晟,虞清晚脚步猛然一滞。 他手中的那本画册是虞清晚昨晚发给画廊的,上面是她这几年画的一部分作品,贺晟垂着眸,似乎看得很认真。 视线下移,等看清他正在看的是哪一副画时,她的瞳孔顿时缩紧,呼吸也跟着停住。 那是她几年前画的一幅暗色系的水彩画。 是一只兔子。 雪白的皮毛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蜷缩在某节台阶上,红宝石般的双眼,有恐惧,也有悲悯,复杂的情绪被画笔和色彩勾画得极为有神,似乎一眼就能望进心底。 也是某一年虞清晚生日,贺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像是某种隐秘的心思被措不及防地拆穿,让她下意识想逃。 可又根本无路可退。 这时,站着的徐负责人观察着贺晟的脸色,恭敬开口:“贺老板,这位就是画册的作者,虞小姐。” “虞小姐,这位是贺氏集团的总裁,贺老板。就是贺老板对您的这幅画很有兴趣,想要买来收藏。” 虞清晚垂在身侧的指节蜷起,心口像是被一张大网收紧,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那副画放进画册里。 她抿唇不语,房间里便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这时,贺晟眼皮动了动,忽然抬起眼看向她,眸底的情绪晦暗难辨。 一旁的孟伊苓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随即试探着开口打破沉默。 她噙着笑问:“虞小姐,贺老板很喜欢你的这幅画,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讲一下画的创作灵感呢?” 没等虞清晚回答,贺晟的喉结滚了滚,忽然出声:“这副画,对虞小姐来说,很特别吗?” 明明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答案和秘密。 他还记得,她也没忘。 那段暗无天日,却相依为命的日子。 虞清晚的眼睫颤了颤,随即平静抬眸,和他对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闲暇时随手画的而已。” 她的回答极为敷衍,仿佛只要这样答,就能将所有过去全部撇清斩断。 贺晟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像是根本没信她的话。 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嗓音微哑。 “还以为虞小姐的这幅画,是为了缅怀哪位故人。” 听见他用缅怀这个词,虞清晚下意识拧了拧眉。 疯子。 疯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咒。 虞清晚咬了咬唇:“贺老板想多了。” “并不是每样被记录下来的东西,都有特别的意义。” 她敛眸,遮住眼底的黯然,平静补充:“已经消失的东西,也没有再回忆的必要。”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压仿佛骤然降低,冷若冰封。 贺晟唇角弧度微敛,宛如寒潭的眸底,汹涌的情绪再度崩裂。 他扯了扯唇,语气辨不出情绪:“虞小姐说得好。” 一句没有必要,就想要轻松地撇干净。 他怎么可能同意。 捏着画册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贺晟蓦地松开手,侧脸线条冷硬分明。 “开个价吧。” 他轻勾起唇,“虞小姐想扔掉的垃圾,我要了。” 字字句句带着刺,仿佛不刺痛她便誓不罢休一般。 虞清晚唇线抿紧,脸色微微泛白。 气氛忽而僵持不下,屋里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呼吸。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虞清晚身上,静默几秒后,只见她神色平静地颔首。 然而,下一句话却语出惊人。 “好。价格是一千万。” 话落的瞬间,房间里的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眼珠子差点惊得掉在地上,大概是觉得虞清晚疯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故意和他作对。 放眼望去整个临城,又有哪个人敢这么公然跟贺晟叫板。 不想活了吗? 静默几秒,徐负责人说话都打了个结巴:“虞小姐..你这未免就有些....” 狮子大开口了吧。 名家也不敢随意张口就开一千万的价啊。 虞清晚像是根本没听见旁人说的话,她缓缓抬睫,清凌凌地望着他。 “不议价。贺老板买吗?”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她的那股倔劲上来了。 兔子也不是一直温顺的,逼得急了,兔子也会咬人。 男人的眼眸宛如寒潭般幽深,直视人时的侵略感极强,也叫人读不懂他的情绪,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在膝盖上轻叩着,像是每分每秒都在步步紧逼。 房间内的众人都被这低气压逼得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来,生怕贺晟一个动怒,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遭殃。 可没想到下一刻,却听见男人低声开口。 “买。” 他说出那个字时,虞清晚的心口忽然猛跳了下。 她把那阵不合时宜的悸动压回去,抿紧唇。 下一刻,女人清浅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 “抱歉,我不卖。” 周围的众人又是一惊。 贺晟眸色微暗,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他也跟着起身,阔步往外走。 “贺老板....” 宠症 第19节 走廊里,虞清晚刚出来,便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意识到跟出来的人是谁,她的心下意识提起,有些慌不择路,看见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径直便走了进去。 然而刚推开紧急出口的门,就看见楼梯口被禁止通行的标志拦住了。 她才不得不停住脚步。 还未等她转身,身后的人已然逼近,退路被尽数堵住。 熟悉的冷沉檀香从背后覆盖过来,虞清晚转过身的刹那,却被他逼得退后一步,撞上身后冰冷的墙壁。 贺晟垂眸盯着她,抬了抬眉梢,漫不经心地开口:“跑什么?刚刚不是还能耐得很,一千万也入不了眼。” 唯一的出口被他堵死,虞清晚别开视线,不再直视他的眼。 “我没有跑。” 他的视线不依不饶地追着她,锐利得几乎快要攫住她的心脏。 “画,为什么不卖给我,不是早就不想要了吗?” 大概是因为刚刚看见那副画,又或者她冷漠的反应刺激了他。 贺晟绝不会允许,她把他们之间的过去,全部毫不留情地抛下。 他并不理会她的挣扎,俯下身靠近她。 虞清晚连忙侧过头,男人高挺的鼻尖堪堪划过她的耳侧,勾起一片磨人的颤栗。 “它不是你当年亲手扔掉的吗?为什么还要画下来?” 他咄咄逼人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尖锐到她根本无法回答,不依不饶地追寻着她的回答。 又或者说,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贺晟忽而又低笑出声,语气里染着几分嘲弄:“虞清晚,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些吗?” 虞清晚不知道,当年她从他那里拿走的东西,她的背叛,他其实从未在意过。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她。 她明明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虞清晚动作顿时僵住,下一刻,就又听见贺晟问:“那副画,怎么才肯卖我。” 他像是耳语般覆在她耳边,喷薄的热气勾起耳畔的一阵酥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蛊惑。 “一千万不够,两千万?一个亿?” 虞清晚的呼吸一停,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思索了下,贺晟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极为认真地问:“或者,贺家要不要?”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似乎只要她点头,整个贺家的产业都能被他送到她面前,只为她一幅画。 疯了。 他简直不可理喻。 虞清晚实在受不了他这股疯劲,她深吸一口气,刚想伸手推开他。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不停。 还未给人反应的机会,啪得一声,四周的消防通道彻底陷入黑暗。 停电了。 意识到这点,虞清晚的神经倏地一下绷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很怕黑。 从前就怕,来到容家之后,容钦华精神状态不稳定时,就会把她关进别墅负一层的钢琴房里。 房间里一丝光亮都看不见,却总能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水声,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像是能砸在心上。 她本就极度畏寒,那个房间阴冷而潮湿,几乎能渗进骨缝的寒凉,一寸寸折磨着人的神经,几乎快要让她崩溃。 好像世界末日来临,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腐烂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连死亡也无人问津。 虞清晚的唇瓣忍不住开始发抖,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发软,就要滑落下去。 几乎是同一秒,她的身体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起,紧接着,肩膀也被人强势地揽进怀里。 像是瞬间被人从冰冷的海水里突然捞了出来,身前滚烫熟悉的气息顷刻之间将她包裹,滚烫到足以驱赶她身上蔓延开的寒意。 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拢住她的后脑,摁向自己怀里。 他低声开口:“闭眼。” 耳边明明已经混乱到听不见任何声音,虞清晚却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把眼睛闭上,指尖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浮木。 因为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格外灵敏。 炙热的体温顺着薄薄的衣料透过来,无比清晰的热意,心跳声近在咫尺,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提醒着她此刻是真切发生的,而非梦境或幻觉。 像是一下回到了八年前。 那间老旧的房子里,每一次停电,他也会这样抱着她。 恐惧的情绪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平息下去,可她的心跳急促到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似乎感受到她此刻的恐惧和不安,贺晟抬起手,将她更深地拢进怀里,动作却是轻柔的。 四周寂静无声,她呼吸轻停,听见男人低沉的声线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轻轻敲击着耳膜。 “怕就抱紧我。”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晚了几分钟~ 今天的贺老板嘴是硬不起来了,哈 感谢在2022-11-18 07:59:19~2022-11-19 10:1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片鱼2个;下雨了睡觉z、在等下雪和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llluu 2瓶;麦妮妮、colorwind915、浪漫满欣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那一天,他们在危难里相爱。◎ 胸膛里不合时宜的心跳声愈演愈烈,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因为恐惧,而是其他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几乎是遵从着内心的本能,她攥着他衣襟的指尖不自觉更收拢几分。 黑暗好像也不再那样令人害怕。 时间在此刻四下无言的安静中飞快流逝着,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心跳声。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阵呲啦声后,头顶的灯光再次开始闪烁起来。 灯亮了。 突然重回光明,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她的呼吸又是一停。 男人深邃立体的轮廓线条瞬间放大在眼前,精致的锁骨微微起伏,流畅优越的肩颈线,甚至能看清他冷白肌肤下覆盖着的,淡青色的血管,纤长眼睫在鼻梁上投下的倒影。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此刻的姿势,虞清晚猛然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呼吸也急促起来。 原本整洁的白衬衫愣是被她攥出些褶皱来,无声地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耳根的热意隐约更加发烫,她平复了下情绪,努力镇定道:“抱歉,我....” 注意到她快速后退的动作,贺晟抬了抬眉梢,视线仍然不依不饶地追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开口:“谁教你用完就扔的?” 虞清晚一时被他堵得语塞。 她不就是抱了他一下吗? 哦不,明明连抱都算不上。 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真是打算用完就扔。 贺晟眸色微敛,刚想开口。 这时,消防通道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清晚!” 是秦悦柠。 看清面前这一幕,秦悦柠措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什...什么情况?j?? 狭窄的消防通道口,俊美的陌生男人,胸前的衣襟被攥出几道暧昧的褶皱,还有虞清晚红透了的耳根。 太不对劲,以至于很难不让人浮想翩翩。 不过,这男人是谁? 秦悦柠探究好奇的目光刚一扫过去,就被生生逼退了回来,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下。 被吓的。 好重的戾气。 看见秦悦柠突然出现,虞清晚连忙后退几步,慌乱地和贺晟拉开距离。 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欲盖弥彰。 秦悦柠咽了咽喉咙,试探道:“清晚...你们....” 话未说完,秦悦柠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就已经被虞清晚拉着往外走,完全没给她问出口的机会。 “我们先走吧。” 宠症 第20节 她拉着秦悦柠走得飞快,一眼都不敢回头看。 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紧急通道口,贺晟没再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身上些许凌乱的衬衫,鼻翼间似乎还残存着女人身上的馨香,感受到她睫毛划过锁骨的触感,柔若无骨。 喉间蓦地又是一阵发紧。 贺晟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将领口的纽扣又解开一颗。 这时,一阵窸窣脚步声传来,画廊的几个员工终于找到贺晟。 负责人忙不迭地连声道歉:“贺老板,刚刚实在是对不起,是画廊一楼的电箱突然断路才停电,给您造成了不便我们十分抱歉.....” 贺晟面不改色地抬手理了下衣襟,嗓音冷淡:“没事。” 他抬脚往外走,负责人终于松了口气,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贺晟凌乱的衣襟,又是一愣。 不就是停了一会儿电吗,贺老板怎么连衣领都乱了? 视线上移,负责人心里顿时更狐疑。 哎,奇怪。 这贺老板的耳根,怎么好像有点红???? - 送贺晟离开之后,会客室里瞬间空了下来。 孟伊苓看着桌上那本画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明眼人都能看出刚刚气氛的不对劲,她拧起眉头,转头问身旁负责人:“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负责人神色为难:“这个还真是不太清楚,是秦经理介绍的,虽然作品很有灵气,但是没学历没履历。刚才前台听见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好像提到了容家?” 孟伊苓思索着轻喃:“容家...” 提到容家,就会想到那个几乎从未露过面的容家养女,身份地位根本上不了台面。 据说是久病缠身,才从不在临城的豪门圈子里露面,权贵圈里甚至还有流言,说她和容老爷子的关系见不得人。 虞清晚拿来的画册,孟伊苓也看过,画风独特,笔触充满灵气,能看得出她在绘画方面极有天赋,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才华。 可惜,她不知天高地厚,惹恼的人是贺晟。 贺氏对容家出手,临城人尽皆知。 他们画廊要是答应和虞清晚合作,最后被一起牵连,实在得不偿失。 孟伊苓心里有了决定,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她那个朋友呢?” 负责人思索了下,“您指秦经理?” “她是和我们合作的那家新历广告公司的部门副经理。”j?? 孟伊苓嗯了声,开□□代:“打个电话,叫他们公司换掉,就说她做事不够细致负责。” “至于这位虞小姐的画,咱们不收,提醒一下让其他画廊也不必收了。” - 虞清晚跟着秦悦柠一起回到车上,车子汇入车流,驶向容家老宅的方向。 夕阳余晖填满高楼的间隙,道路车水马龙,红色车尾灯接连闪烁。 秦悦柠余光瞥着副驾上安静不语的虞清晚,终于憋不住好奇心。 “清晚,刚刚那个人....” 猜到了秦悦柠想问什么,虞清晚眼睫轻垂,并未隐瞒。 “他叫贺晟。” “贺晟...贺....” 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秦悦柠话音一停,瞳孔不自觉放大,手都握紧了方向盘。 “该不会是....” 虞清晚垂下眼,轻声打断她:“是他。” 秦悦柠顿时震惊更甚。 贺家的产业和总部原本都在燕城,最近却突然进军临城,各大行业都在大肆报道,包括贺氏对容氏地产出手的事,秦悦柠也早有耳闻。 容氏地产尽日股份接连下跌,已成颓势。虽然知道虞清晚并不在乎容家如何,但秦悦柠还是忍不住担心。 “就是他想买你的画?他为什么要买你的画?” 听着秦悦柠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虞清晚却彻底陷入沉默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望着窗外急速向后驶去的风景,胸口忽而又泛起一阵莫名的酸胀情绪。 因为.... 那是他们的过去。 明明破败不堪,却又在生命中始终无法割舍的过去。 - 八年前,临西又迎来了新的冬天。 那时候,虞清晚的身体很差,中症再生障碍性贫血,医院建议也只能保守治疗,每天喝中药,定期输血活检,徒劳地续着命。 冬日总是格外难熬,她几乎很少出家门,整日在家,也从没见过楼上住着的人。 家里只有养父母请来的保姆照顾她,每次保姆来时,闲聊时总要提到楼上住着的那家父子。 养父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借了很多高利贷,以至于经常会有追债的上门,把铁门拍得哐哐作响,白天躲债,晚上醉醺醺回家。 儿子则是一个无人管教,不学无术的少年,整天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年纪不大,却满身骇人的戾气。 有邻居说,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管本质如何,时间久了,恐怕也早就烂透了。 总之,邻里街坊,没有人想和这家沾上关系,见着都是绕着路走,没人愿意与这家人来往。 以至于当楼上每每响起打斗声时,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保姆也总是提醒她,白天一定要少出门,上次来时还遇到有追债的往楼上那家的家门上泼油漆,吓人的很。 老房子的隔音很差,虞清晚搬进来之后,总能听见不绝于耳的打斗声。 某天夜里,楼上的男人突然回来了。 又是一次激烈的辱骂声,重物砸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听得人心惊肉跳。 虞清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担心真的闹出人命来。 最后,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红色的警车灯闪烁不停,催命符一样。虞清晚不敢出门去看,只敢躲在家里,直到世界都安静下来。 她坐在客厅,听见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不像成年人般沉重,才敢探出头去看。 脏乱破旧的楼道里,头顶坏掉的灯泡忽明忽灭,还有少年满是伤痕的脸庞,漆黑的眼。 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虞清晚甚至忘了呼吸。 眼前的少年穿了件松垮的黑色背心,紧实精壮的手臂裸.露在外。 明明是不修边幅的打扮,却显得他身型格外颀长,浑身上下透着桀骜不驯四个字。绷紧的骨节,背脊,每一处肌肉线条都充斥着张力和不羁,像蛰伏在暗处的凶兽。 头顶坏了的灯泡不停闪烁,指间还夹着一根没燃尽的烟,猩红火苗摇曳,擦亮他的轮廓。 眉骨很高,冷酷又充斥着戾气的一双眼,线条凌厉,又透着颓废的倦怠感。 和虞清晚想象中的模样不太一样。j?? 生得过分好看了。??? 也和周围肮脏破烂的环境格格不入。 光是看他的脸,怎么也跟传闻里的地痞流氓挂不上钩。 察觉到她的注视,少年懒懒掀了掀眼皮,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划痕,沾了血迹,眉眼俊美异常,脸上的伤口反而让他更多了几分痞气和桀骜。 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修长的食指骨节上挂着可怖的伤,殷红的血珠顺着指骨一滴滴往下砸。 像是感受不到痛感,又或是对生命漠不关心的颓然。 连指间夹着的烟灰一截截掉落,少年也不曾理睬。 视线上移,只见他漆黑的眸底宛如坠着一片漩涡,深不见底。 而他,则任由着自己越坠越深。 这样的眼神,虞清晚曾经在医院的病床上无数次看到过。 那是身患绝症的人,对生命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或留恋的目光,冰冷又死寂。 明明还活着,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气。 心口忽然不合时宜地猛跳了下,虞清晚忍不住屏紧呼吸。 她从没见过,像他那个年纪,眼底却如此死气沉沉的人。 经过她身边时,贺晟的视线忽然瞥向她。 虞清晚的打量就这样措不及防被他捕捉。 顿时,她猛回过神,就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移开眼,不敢跟他对视。 楼道破旧的灯明明灭灭,少女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不停发颤,像随时振翅欲飞的蝶。 贺晟的眸色不受控制地顿了下。 下一刻,他的神情重新恢复冷漠,吸了口烟,然后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走上楼梯。 直到刺鼻的血腥气擦肩而过,让虞清晚猛回过神。 她忽然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叫住他:“等等....” 他的脚步停住,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里拿着的药酒和棉签。 宠症 第21节 “这个,你拿着吧。” 少年的视线在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上停了一秒,眼底的情绪忽然有一刹那的崩裂。 像是难堪时被人撞破了伪装,他沉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看她的那一眼仿佛冷进了骨子里。 嗓音极尽冷漠,声线里像是淬了冰。 他说,“病秧子,少多管闲事。” 冷言冷语,毫不留情,说话好像都带着刺儿。 虞清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她报了警。 明明是该害怕的,可她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 大概是因为不想看一个人破罐子破摔下去。 生命那么宝贵,她求之不得的东西,不忍心看人浪费。 “你受伤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我还会给救护车打电话的。” 女孩的嗓音柔柔怯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让步。 像是激起了他的兴趣,贺晟忽然兴味地笑了,抬脚走下一节台阶,突如其来地朝她逼近了一步。 “威胁我?” 他手里还夹着烟,突然逼近,烟味刺鼻,虞清晚被呛得猝不及防。 她顿时转身捂住嘴巴咳嗽起来,瘦弱的肩一抖一抖。 他故意的。 坏到了极点。 虞清晚站在自家门口,咳得脸都涨红了,纤长的眼睫也不停地颤,看起来格外可怜。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跟他道歉:“对不起....” 走廊里忽然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静默半晌,贺晟的眸光闪了闪,把手里的烟灭了。 虞清晚的外表看着柔弱不堪,实际上脾性倔得惊人。 否则贺晟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拿她无可奈何。 最后,他冷着脸,还是不得不把东西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那是虞清晚生平第一次威胁一个陌生人。 对方竟然还妥协了。 走之前,他只冷冷丢下一句。 “有闲心管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死活。” 安静的楼道里,少女清浅柔和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不堪的情绪。??? “就算活不久了,总不能不活吧。” 她低声喃喃,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贺晟的脚步僵了一下,没回头,走了。 凌晨四点的破旧居民楼里,楼道的灯光还在闪烁,随着铁门吱呀作响地关上,腐朽的声音消失殆尽,周围再次归于一片死寂,好像隔绝出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他们彼此人生中最破败不堪的时刻。 - 至于那副画里的兔子,是有一年生日,贺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平时兔子都是放在虞清晚家里养,有一天兔子偷跑出来,顺手被贺晟抓回了自己家。 可也恰好就是那天下午。 那个男人突然回了家,他翻箱倒柜,想要在家里翻出一点钱,却一无所获,最后在墙角里发现了那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等贺晟回去时,那只兔子已经被活生生摔死了,血肉模糊,雪白的皮毛沾满血污,再无一处完好。 因为她喜欢的那只兔子,那天下午,贺晟红了眼睛,差点和那个魔鬼拼了命。 后来,虞清晚看见他遍体鳞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瘦削脸庞上的淤青,还有泛着红的眼尾。 他们把兔子埋了,回到通向天台的台阶上,没人发现的角落里,互相舔舐伤口。 天边的残阳红得像是兔子身上沾染的鲜血。 每一天的日子,仿佛都无比难熬,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虞清晚一边给他擦药,心口的钝痛一阵接着一阵,眼泪一边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下一刻,温热的掌心遮住她的视线。 贺晟捂住她流泪的眼睛,不让她再看他的伤口,嗓音沙哑得惊人。 “爷赔你一只,别哭了。” 明明最疼的人是他,他从不喊疼,却反而还要来安慰她。 因为这一句话,她的眼泪流得更加肆虐,几乎快把他身上的衣服浸湿。 少年被她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哄人的时候也格外笨拙。 他无奈,用唯一没沾血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眼尾,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怜惜。 他耐性子哄着:“再哭下去,真没东西给你擦了。” 她那天流下的眼泪,不仅仅是因为兔子。 还有他。 “怕成这样?” 贺晟以为她是被刚刚的血腥场景吓着了。 他轻叹了声,放低声线,盯着她的漆眸无比深邃。 “放心吧,天塌下来,都有爷顶着,压不着你。” 郑重到像是在许一个无比重要的承诺,又像是在毫无原则地哄着她。?s? 他的喉结滚了下,嗓音喑哑:“所以,别哭了。” 虞清晚的眼眶忽然又开始发酸。 她忽然张开双臂,紧紧环住他精瘦的腰,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贺晟的背脊僵了下,想用干净的那只手拉开她。 他声音发哑:“别抱,脏。” 她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把头埋在他的肩上,轻嗅着他身上残留的血腥气,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叫她觉得安心。 那一天以后,虞清晚再也不想要兔子了。 她许下的生日愿望只有一个。 那就是,贺晟再也不要受伤了。 那一天,他们在危难里相爱。 相依为命好多年。 - 淅沥的小雨拍打在窗上,大梦初醒,混沌错乱的梦境终于结束。 虞清晚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 眼眶不知怎的又湿了,她轻舒了一口气,用手背轻轻擦去眼尾残余的泪痕。直至心口那阵残余的抽痛消失,才起身去拉开窗帘。 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又是下雨的征兆。能渗进骨缝里的冷意顺着窗沿蔓进来,让她禁不住轻打了个喷嚏。 喝完了佣人送上来的药,虞清晚浑身乏力,只好又躺回到床上,在雨声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个午觉。 直到急促慌乱的敲门声响起,李姨拿着电话进来叫醒她:“小姐,林秘书的电话。” 虞清晚头还晕得厉害,她从床上坐起,抬手接过电话,只听见话筒里传来林森冷静沉稳的声音。 “小姐,您现在准备一下,等下司机会送您来医院。” 她轻咳了几声,微哑的嗓音里染着几分疲倦:“是出什么事了吗?” 然而林森说出的话,却让她下一秒彻底清醒过来。 “董事长病危,现在要立刻见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9 10:10:19~2022-11-20 08:1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以个头梓4个;涵h涵h涵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7 20瓶;半山.10瓶;第七页序_8瓶;辞归.5瓶;不吃鱼4瓶;小徐在努力啦3瓶;金猪啵崽、张清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她现在,必须要找到一个人结婚。◎ 医院顶楼,消毒水的气味弥漫,散发着冰冷而压抑的窒息感。 事发突然,虞清晚赶到时,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容钦华已经被从重症监护室移了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 时间所剩无几。 宠症 第22节 走廊外,容家几个旁枝都在,乌泱泱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容熠还在外地处理公事没回来,为首的是二房容震一家,容诗雅和苏月母女,此刻正坐在长椅上假惺惺地哭。 乱糟糟的场景,吵闹混乱。来了这么多人,无一例外都是奔着遗产。 林森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虞清晚到了,于是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先进去。 见状,容震也跟着站起身,佯装关心道:“林助理,也让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也想和大哥最后说几句话....” 林森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一副公事公办的冰冷口吻道:“抱歉,董事长说只见虞小姐一人。” 见林森丝毫不给面子,容震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却又不能硬闯。 其余人都被无可奈何地拦在门外。 最后,只有虞清晚独自一人走进病房。 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昏暗死寂,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发出的滴滴声,空旷得令人心惊。 病床上的年迈老人此刻早已经奄奄一息。??? 虞清晚一时间生出几分恍惚来。 她又回忆起最初被容钦华带到容家的日子。 哪怕前半生拥有再多的权势和财富,在此刻,他却依然一无所有。 这几年来积攒的恨意,几乎已经让她变得麻木。 长年累月被囚禁和控制的生活,束缚着她的锁链已经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缝,只需要轻轻一下,就可以崩溃瓦解。 明明是期盼了很久的时刻,虞清晚却出乎意料地平静,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容钦华带着氧气罩,老人布满褶皱的脸,身体早已形如枯槁。 他再也没有能力控制她。 那些噩梦般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意识到这些,她绷紧的手指终于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听到声音,老人浑浊的眼慢慢睁开,视线带着几分迷离,近乎贪婪和痴迷地落在虞清晚的脸上,又像是在透过她的脸,看着另一个人。 他的神志再次不清醒起来,嘴里喃喃出声:“知瑾...你终于肯回来了.....” “我不是沈知瑾。” 她轻声开口:“我是虞清晚。” 老人的眼里闪过刹那的恍惚,浑浊的眼里终于清明了一丝。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苍老的脸泛起褶皱,发出两声沙哑刺耳的笑声。 “你和她...真是越来越像了。” 虞清晚蹙了蹙眉,一向柔和的眸子里少见地出现一抹厌恶和冷漠。 她别开眼,轻声道:“那只是你自己的错觉罢了。” 老人却是无比执拗地摇头,气若游丝地否认:“不...你们就是像的,你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你是她的女儿.....” 他还在一遍遍重复,像是在拼命麻痹自己:“你就是她....你就是她.....” 虞清晚扯了扯唇角,没再戳穿他的自欺欺人。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陷在自己的执念里,试图挣扎,却越陷越深,最后将自己也拖进泥潭里,多么可怕。 她蓦地出了神,恍惚间,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另一双执拗的眼。 是贺晟。 不知为何,虞清晚忽然开始觉得害怕。 如果再和贺晟继续纠缠下去,会不会某一天,他也会变成容钦华这样的人。 偏执成狂,最终伤人伤己。 她不禁想象起那个画面,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难以呼吸。 万一他有一天知道了一切..... 直至病房内仪器的滴滴声忽然刺耳地响起,强迫她回过神。 床上的老人粗喘着气,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费力:“这些年,你恨极了我吧....” 他这一生,无论多么不择手段,都没有得到想要的。 他爱的女人想尽办法地逃离他,还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 他无可忍受。 所以他把她的孩子抓回来了。 可不管他怎样努力,始终都在虞清晚的身上找不到她的影子。 虞清晚垂眸看向他,声音无比平静。 “容钦华,其实你这一生都活得无比可笑,只是你自己一直意识不到罢了。你自私自大,以为用权势就可以控制别人的人生,满足自己变态的控制欲。事实上,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愚蠢。” 终于把几年来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虞清晚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和和释然。 “你以为你困住了我,可也仅仅是这几年而已。你认为你报复了她,其实骗的只有自己罢了。” 容钦华枯瘦苍老的手攥紧床单,试图坐起身,却只是徒劳。 他的嘴唇颤抖着,目光变得扭曲狰狞,眼球里布满血丝:“你什么意思.....” 虞清晚并未回答他的话。 她收回视线,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边,将遮光的窗帘一把拉开。 大把大把的阳光照射进病房,刺得她闭了闭眼。 等适应了光线后,阳光变得温暖和煦,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像是陷在了一团棉花里,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释然和解脱。 所有的痛苦和纠缠,那些夜不能寐,暗无天日的夜晚,终于到头了。 光晕笼罩住女人美丽而哀伤的侧脸,似乎随时都会在阳光里消散于无。 老人的嘴里还在反复念着那个名字:“沈知瑾...沈知瑾....” 虞清晚侧眸,冷声道:“别再叫她的名字,也别脏了她的轮回路。” 容钦华躺在病床上,残存的意识逐渐消弭,视线里的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不清,让他再也无法分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听见她轻声开口。 “你找错人了。” - 医院门口,一辆纯黑宾利安静停在路边,已经等了许久。 车内,岑锐挂掉电话,转头对后座道:“老板,容钦华刚刚确认离世,已经被抬出病房了,现在容家的那些人都在上面....” 他欲言又止,剩下没说完的话,贺晟也明白。 容家大势已去,唯一善待虞清晚的容熠还没回来。其他容家人如狼似虎,个个都对容钦华剩下的遗产虎视眈眈,第一个就会对虞清晚发难。 而她独身一人,恐怕应付不来。 后座,男人低垂着眸,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腕间的黑金腕表,神情晦暗不清。 可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每次面对她时,他永远狠不下心。 容家于他,从来都无关紧要。 理性和欲望叫嚣着撕扯,女人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还有她伏在他胸口的模样。 身体似乎已经遵从着本能,不再受理智控制,贺晟抬手拉开车门,朝医院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医院门口,女人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在空中肆意飞舞。 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医院外的风有些大,钟庭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了虞清晚肩上。 场面温馨,男人清隽俊朗,女人温软清丽,相偕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登对。 贺晟微眯起眼,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指骨微微泛了白。 马路对面,钟庭白率先感受到了那道冰冷阴鸷的视线,他抬头看到贺晟,眸光微微一动。 他转头看向虞清晚,声音犹豫:“清晚...贺老板来了。” 一旁的虞清晚愣了愣,下意识抬起头,顺着视线看过去。 只见马路对面,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车旁。 贺晟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黑眸沉沉,压抑着辨不清的情绪,周身气场冰冷。 街道车水马龙,视线措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汇,虞清晚的眼睫蓦地颤了颤。 抓着衣角的指尖也不自觉拢紧。 他怎么来了? 不由得她再多想下去,刚刚病房里,容钦华临终前歇斯底里的眼神,忽然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到此为止吧。 绝不能让他知道那些。 片刻,虞清晚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没有再看向马路对面的人,转头轻声对钟庭白说:“钟先生,我们走吧。” “好。” 钟庭白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司机很快上前为两人打开车门。 虞清晚努力忽视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就要上车。 宠症 第23节 下一刻,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虞清晚。” 是贺晟在叫她。 低沉喑哑的声线里带着威压和警告,还有浓浓的不悦。 虞清晚的动作僵了一下,抓着西装的指尖攥紧。 几秒后,她没有选择回头,而是继续弯腰上了车。 贺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颈间的青筋一点点绷起,昭示着男人此刻隐忍的情绪。 昨天消防通道里片刻的温存仿佛只是错觉。 她并不是只能依赖他。 她更愿意依赖其他人,只要不是他。 她会跟钟庭白走,唯独不会回头。 不会看看他。 贺晟的眼眸越来越暗,拼命克制着的情绪像是火山喷涌,把他所剩无几的理性全部燃烧殆尽,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不停叫嚣。 他忽然开始想。 如果他就这么死在她身后,变成冰冷的尸体横躺在马路中间。 她是不是才会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是不是才会愿意可怜他。 路上车水马龙,贺晟甚至连一秒都没有停顿和犹豫。 他固执地抬脚朝她走过去,浑然不顾身后疾驰的车辆。 出租车司机手忙脚乱踩下急刹车,然后扯着嗓子探出车窗破口大骂。 “我说你这人疯了吗!看不见马路上有车,不要命了.....” 正骂着,对上男人阴郁的眼,司机剩下的话骤然卡在喉咙,冷汗一瞬间就从背后冒了出来。 他确实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疯子,在大马路上找死。 马路上的车流乱了套,汽车尖锐鸣笛声猝然响起,虞清晚本能地回头,看见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心脏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的脚步下意识就要朝他走过去,却被身边的钟庭白拉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清晚,上车吧。” 她紧咬着唇,强迫自己别再回头看,弯腰上了车。 车辆发动后,后座的虞清晚还是忍不住回头,可车已经越开越远,身后的一切却早已被其他车流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只好慢慢转回头,心口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撕扯的钝痛泛起,沉得快要不能呼吸,指尖也冰凉异常。 钟庭白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眸光微敛,却什么也没说。 待车子驶出一段,他才温声开口:“清晚,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虞清晚回过神,想起那晚钟庭白提议结婚的事。 刚刚贺晟站在马路对面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隔着车流,他的目光却让她那么熟悉。 原本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可以做到和表面装出来一样平静,就像刚刚在贺晟面前离开那样。 可现实是,她也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为了逃离贺晟,和钟庭白结婚,对每个人都不公平。 她抿紧唇,声音轻柔却坚决。 “抱歉钟先生,我不能和你结婚。” 听到她拒绝,钟庭白并不意外,他垂眸笑了笑,轻声打断她:“清晚,先别急着给我发好人卡。现在容董事长去世,遗产的分配问题没解决,我只担心容家的那些人会找借口为难你。” 话未说完,钟庭白的电话忽然响起。 铃声急促,看着屏幕上跳跃的两个字,他不得不先接起电话。 “父亲。” 钟庭白的眉心拢起,语气微微强硬:“我现在抽不开身。” 然而,对面似乎已经勃然大怒,又说了些什么。 最后,钟庭白无可奈何,只能应下:“好的,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转头对虞清晚歉疚道:“北城有项目出了点问题,父亲让我现在飞过去处理。抱歉清晚,我可能没办法出席葬礼了。” 就算钟庭白不说,虞清晚也能猜到,多半是和贺晟有关。 “我会尽快处理好回来。” 钟庭白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她说:“对了清晚,还有一件事。是你的老师,她托我转告你,她最近在尝试帮你争取意大利艺术学院的入学资格,已经成功了。学校可以暂时免除你的语言成绩,只需要作品集就可以参加面试。” “如果你想去,我现在就可以找人帮你办理签证,一个月后就可以离开。” 闻言,虞清晚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也没想到老师真的帮她争取到了资格。 也就是说,她最近就可以选择离开这里。 也离开贺晟。 消息来得突然,让她的思绪顿时乱成了一团。 她一直以来渴望的生活,就这样突然摆在了她的面前。 可她的心里,却生出不该有的犹豫来。 见她沉默不语,钟庭白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也不催促她做决定。 “你可以不那么快接受我,但,要不要走,全凭你自己决定。” - 次日上午,容家老宅。 一楼客厅里,沙发上坐满了人,原本空旷的大厅都显得没那么冷清了。 等下就会有律师到家里宣布遗嘱事项,因为北城突发台风,受天气影响,容熠的航班被推迟,一时半会无法赶回临城,只能让自己的秘书陪同虞清晚留在老宅。 容震一家早就到了,还有昨天容钦华去世时,没赶来的容家三房,容旭。 二房容震在公司里担任傅总的职位,而容旭现在则在容氏地产掌管财务部门,三十岁就离了婚,已经独自一人生活了好些年。男人西装体面,戴了一副银边眼镜,眼里是藏不住的精明和算计。 虞清晚还没下楼,沙发上坐着的容旭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二哥,你听说和贺家有关的消息了吗?贺家针对咱们,多半就是跟虞清晚那丫头有关。但我又听说,贺家有意让贺晟和北城盛家联姻。不过男人嘛,就算结了婚,外面养几个也是常事。” 容震还没开口,一旁的容诗雅已经忿忿不平起来,漂亮的眼里全是嫉妒:“虞清晚不过就是个捡回来的养女,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根本和贺家门不当户不对。贺老板怎么可能娶她这样的,最多也就是个被包养的地下情人.....” 话未说完,容震便沉着脸轻斥:“诗雅。” 容诗雅只好讪讪地住了嘴,缩回母亲身边不再出声。 如果虞清晚和贺晟有仇,那他们无论怎么欺负她,都无所谓。可万一,虞清晚和贺晟当真有什么,哪怕是情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窸窣声响。 众人循着声响抬头,只看见旋转蜿蜒的楼梯上,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缓缓走下。 黑发被一根乌簪尽数挽起,美眸清凌,五官却生出几分平日没有的冷艳感来。 虞清晚一身黑裙,面容平静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被困在容家的这些年,养出了她一身不染纤尘的风姿。 沙发上的容诗雅嫉妒地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瞪着她。 看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容旭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几分惊艳。 他露出虚伪的笑:“有阵子没见清晚,果然出落得更漂亮了。身体最近怎么样?” 而虞清晚脸色淡淡,全当看不见他的殷勤。 她一点也不想跟容家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打交道。 “很好,不劳三叔费心。” 她冷淡回应,容旭也不尴尬,挑了挑眉,又道:“钟先生怎么没来?这么重要的场合,以你们的关系,倒也不用避讳这些。” 虞清晚抬眸,不疾不徐地回他:“我和钟先生只是朋友关系,这也不劳烦三叔操心了。” 这回,容旭的笑容倒是有些维持不住,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没一会儿,林森就带着容氏的首席律师出现,带了遗嘱文件到场,准备当场宣读。 和众人心里预想的差不多,没到场的容熠,作为直系亲属,继承20%的股份,其次便是容震和容旭,各继承百分之十。 现在的容家虽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股份转手卖掉也会是一笔数目。 “虞清晚小姐。容氏集团股份10%,北山庄园地产一套,以及容家老宅的所有权。” 念完,律师合上文件,紧接着,容诗雅难以置信的声音地在客厅响起。 “你说什么?!她居然有10%的股份!” 容震和容旭的脸色也骤然沉了下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容诗雅最先坐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看林森,又看了看虞清晚,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啊你,还真是有手段,我早就看出来林森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一定是你们里应外合偷偷改了遗嘱......” 闻言,虞清晚眉头拢起,听不下去容诗雅在这里乱泼脏水。 她正要说话,林森却先一步开了口。 男人镜片后的目光很冷,看着容诗雅一字一句:“诗雅小姐,如果您没有证据,我可以以诽谤罪合理起诉。” “你——” 宠症 第24节 见状,容震出声呵斥:“够了诗雅。” 容诗雅只能讪讪住嘴,敢怒不敢言。 遗嘱宣读结束,众人也没再多留。 容旭和容震率先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却没着急离开。 回头看向老宅紧闭的门,容旭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透着一阵阴毒。 “二哥。虞清晚那丫头,说到底是个外人,就算有容熠那边护着她,也不能任由她把公司剩下的股份拿走吧。说到底,公司到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她得罪了贺晟。” 闻言,容震的眼神也逐渐阴狠起来。 他沉吟片刻,蓦地冷笑一声:“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别说现在大哥人都不在了,就算大哥都把股份给了她,我也有办法让她吐出来。” 容旭这才满意点头:“二哥心里有打算就好。我倒是听说,贺家有意和北城盛家联姻,哪怕贺晟是因为虞清晚那丫头针对容家,也绝不可能娶她。” 容震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目光更暗几分。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用顾及太多了。 - 容家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客厅里,只剩下林森和虞清晚两人。 虞清晚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便主动问:“林助理,还有事吗?” 林森点头,把手里的第二份文件打开。 他的嗓音沉稳:“小姐,刚刚律师还有一部分内容没说。除了股票和房产之外,老宅里的一切,支配权都在您的手中。书房里的保险柜也一样。” 听到后面半句,虞清晚猛然抬眸。 林森没有把话都摊开来说,但虞清晚听懂了他的暗示。 保险柜,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比遗嘱里的财产还重要百倍。 她从来不在乎容家的财产,只在乎那一样东西。 他顿了顿,“但,遗嘱有一样继承要求。” 虞清晚心里生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皱着眉问:“什么要求?” 林森蹙紧眉,沉声道:“已婚。” 如晴天霹雳,她正欲接过文件的手僵在半空。 其实这份遗嘱,按照容钦华的要求,本该在容氏濒临破产之前宣读。 只有虞清晚和钟家联姻,钟庭白才会不留余力地挽救容家产业。而容钦华试图通过这份遗嘱,压榨完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而他,第一次没有立刻听从上司的指令。 大概是出于某些,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私心。 可他依然得完成自己的分内之事。 林森微微敛眸,藏起眼底的情绪,公式化地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虞清晚。 她愣了许久才回神,怔怔地抬手接过,看着文件上的白纸黑字,半晌才回过神。 虞清晚的指尖捏紧合同,几乎要将纸张捏出褶皱来。 她曾经还天真地以为,容钦华去世,她就可以离开,再一点点地查清真相,过上想要的人生。 可现在,设想的一切再一次无情崩塌。 也就是说... 她现在,必须要找到一个人结婚。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啦,双更合一粗长章+文案名场面奉上~ 明天评论区送一百个红包,感谢大家支持呀 感谢在2022-11-20 08:13:26~2022-11-21 10:0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下雨了睡觉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绿绿绿绿绿66瓶;废柴20瓶;小甜婧18瓶;超可爱的啵妞10瓶;63448662、吃饭饭长肉肉、墨池小庭5瓶;57435831 2瓶;麓溪、cc、金猪啵崽、浪漫满欣、尛可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你依附着的那棵树,终于倒了。”(双合一)◎ 容钦华的葬礼定在十一月十五日。 临城悄无声息地入了冬,容家后院里,枯黄的叶子彻底落了个尽,似乎也无声昭示了容家的颓败之势。 客厅内的电视机里,财经新闻的播报声徐徐传出来,剖析着容氏即将破产的近况。 正如大厦倾颓般,按照林森所说,容熠本就无心接管集团,这几年容震和容旭早在暗处转移资产,无人阻拦。如今的容家也自然承受不住贺晟的攻势,宣布破产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而如今容家人又因为遗产的事情争论不休,前几天容诗雅整天来闹,都被林森带来的人拦在了门外,吵吵嚷嚷个不停。 她就像是刚刚从一个囚笼走出来,却又迈入了另一个困境当中,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原本她已经决定好离开临城,可眼下,如果她想拿到那样东西,就不得不留下来。 所有的计划都被措不及防地打乱。 结婚,她能找谁结婚? 钟庭白? 还是...... 虞清晚强迫自己收敛思绪,不再想下去。 她抬手用遥控器关掉电视,从沙发起身上楼。 画室里,她把自己想带走的几幅画整理出来,给每一副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仔细包好。 这几天里她又想办法在网上联络了几家临城的画廊,却不想都□□脆利落地拒绝了,默契得异常,很难不叫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示过。 至于那个人是谁.... 虞清晚垂下睫,眼前蓦地又出现前几天在医院门口的画面。 除了贺晟,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通过画廊卖画的念头被这么断了,虞清晚也没想放弃。 前几天秦悦柠还给她出了注意,建议她开通一个微博和ins账号,说是现在有很多自由画家都是这样,把画过的画都拍成照片发布到公共平台上,说不准哪天就卖出去了。 虞清晚想了想,也觉得是个好办法,便照她说的做了。 接起电话,对面乖巧地叫她:“清晚姐姐。” 虞清晚顿了下,立刻听出了对面的声音,柔声道:“嘉赐?”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他:“怎么了吗嘉赐?” 秦嘉赐奶声奶气地答:“清晚姐姐,我姐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昨晚我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在房间里喝酒。” “她还搬了纸箱子回来,也不早起去上班了。我怕她被人欺负了。” 小孩子直觉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秦悦柠的情绪不对。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只好偷偷给虞清晚打来电话。 闻言,虞清晚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她忙着容家的事无暇分心,也没注意到秦悦柠已经有两天没主动联系她了。 挂了电话,虞清晚在网上找到了秦悦柠公司的前台号码,立刻打了过去。 “你好,我想找一下市场部的秦悦柠经理。” 电话对面回答:“秦经理啊,她前天就已经离职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虞清晚心里一沉。 她又急急道:“方便问一下她离职的原因吗?我是她的朋友。” 对面含糊地答:“抱歉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挺突然的。” 自知得不到答案,虞清晚道了声谢便挂掉电话。 她下楼让李姨准备了些吃的,就赶紧让容家的司机把她送到秦悦柠家里。 敲响房门不久,秦悦柠就在里面开了门。 她没打扮,脚上踩着棉拖,短发发尾微微翘起,两处乌青挂在眼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门,看起来似乎已经在家里宅了好几天。 看见虞清晚站在外面,秦悦柠顿时清醒了。 “清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见她脸色憔悴,虞清晚细眉拢起,目光更担忧。 “我来看看你。” 她走进去换了鞋,“我给嘉赐带了点甜品过来。” “大晚上的,你怎么还特意跑了一趟.....” 虞清晚看着她状若无事的模样,轻声打断她的话:“工作的事,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闻言,秦悦柠顿时一愣,没想到虞清晚已经知道了。 她没急着回答,先打发着弟弟去客厅:“秦嘉赐,你自己去客厅看动画片边看边吃。” 小男孩立刻抱着点心奔向沙发,开心得不行。 餐桌这边安静下来,虞清晚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工作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悦柠故作无所谓的语气,仰头喝了一口桌上的啤酒,才说:“我不想让你担心嘛,本来说好帮你的忙,结果没帮上,多丢人。一份工作而已。” 虞清晚咬紧唇,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和贺晟有关。 宠症 第25节 她既然已经被各大画廊拉进了黑名单,恐怕也牵连到了秦悦柠身上,连累她丢了工作。 看着她愧疚的神色,秦悦柠连忙出声安慰她:“哎,没事儿的,本来我们那个老板就看我不顺眼,可能刚好想借着这个机会开了我吧。你别想太多,这事儿不怪你。我存款还够,休息一阵子再去找新工作也没问题。” 她说得故作轻松,但虞清晚了解秦悦柠的状况。 秦悦柠的父母身体不好,都在老家的小县城里养病。秦悦柠一个人带着弟弟在临城生活,赚的钱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给弟弟治病。 眼下她这样说,都是为了让虞清晚别自责罢了。 可越是这样,虞清晚的心里就越像压下了一块石头,沉得她无法呼吸。 她只有秦悦柠这一个朋友。 每次虞清晚有事,秦悦柠都会不留余力地帮她。 这两天容家乱成一团,她甚至都没有主动询问秦悦柠这几天怎么样。 反而害秦悦柠被她牵连。 顿时,一阵强烈的愧疚将虞清晚包围。 她不能就这么让秦悦柠因为她丢了工作。 从秦悦柠家离开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容家的路上,她握着手机纠结,想要打给贺晟,可想了想,她还是打给了容熠。 总得先想办法帮秦悦柠解决问题。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 她犹豫着开口:“容熠,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虞清晚不习惯麻烦别人,但现在这种时候,她能毫无芥蒂开口寻求帮助的人,也只有容熠。 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容熠带着蓝牙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心二用打着电话:“你说。” 虞清晚继续道::“是我朋友,她最近丢了工作,你的公司里还有空闲的职位吗?” 容熠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多问一句:“知道了,我让助理安排。” 她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又关切道:“你这几天怎么样?” “北城的工作没处理完,这几天暂时回不去。” 说着,容熠的语气里都透着一阵烦躁。 贺晟,真他妈够狠的。 操。 心里骂了几句脏话,容熠想起什么,转而又问:“林森已经告诉我了,遗产的事。你怎么打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虞清晚安静下来。 片刻,她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j?? 容熠这才放心下来,又忍不住叮嘱:“成,没想好就行。总之,别考虑跟贺晟扯上关系,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离他越远越好。” 听着容熠的话,虞清晚又想到刚刚秦悦柠红着眼圈的样子。 她澄亮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 或许,容熠之前说的是对的。 她和贺晟不合适。 他们谁都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过去的一切,所有的秘密,都应该被彻底掩埋。 - 与此同时,一辆纯黑劳斯莱斯稳稳驶出停车场,汇入街道的车流。 又是一场应酬刚刚结束,后座弥漫着淡淡酒气。 车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忽明忽暗地笼罩着男人的轮廓。 车里安静的几乎没有声音。 贺晟独自一人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眉眼透着不易察觉的疲色,深邃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愈发不易靠近。 还有几分莫名的寂寥。 太阳穴一阵阵抽痛,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从扶手盒里翻出药瓶,倒了药片,混着冰凉的矿泉水吞服下去。 后视镜里,岑锐看着他的动作,想要出声劝阻,最后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从去年开始,贺晟才完成了贺家的最后一道考验,正式接受贺家的事务。 可近年来,贺家家族产业涉及领域很广,一些地区的负责人仍是贺家其他晚辈,利益盘根错节,觊觎总裁职位的人大有人在。 权利想要全部握在手里,并非易事,也需要时间。 以至于贺晟来到临城的这些时日,除了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还有应酬接连不断。 旁人除了工作,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而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消除疲惫。 但贺晟不同。 除了让人仰慕的名利和地位,他一无所有。 连家也没有。 就在车厢内安静的这几秒里,贺晟闭着眼,沉声开口。 “有话就说。” 回过神,岑锐轻咳一声,想起重要的事:“是下午您在开会时,董事长来电,希望您周日下午安排时间,见一见北城盛家的盛茴小姐。” 话音落下,车厢更静。 气息浮动,岑锐不自觉绷紧神经。 紧接着,他听见男人嗓音低哑地问:“他还说什么了?” 岑锐顿了顿:“董事长还说,您是时候该考虑商业联姻,选择一位合适的妻子成家。盛茴小姐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也能帮助您更快拿下澳洲的矿区管理权,所以董事长认为并无不妥。” 联姻作为一场利益置换,早就是豪门之间心照不宣的手段之一。贺铭自然也想计划着利用贺晟的婚事谋取更多利益。 “下个月就是董事长的五十大寿,他说,他希望您到时不是一个人回去。否则,他会重新考虑,澳洲地区的管理权是否要交还给贺珏少爷。” 贺晟轻笑了声,语气意味不明:“算盘打得不错。” 他微微眯起眼,漆眸深处闪过一抹狠绝。 “给贺珏,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拿。” 岑锐低头不敢作声,很快就听见贺晟沉声问:“容家呢?”j?? “下午容家其他人在遗嘱宣读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容熠的人也在场,应该没有人敢此时对虞小姐发难。” 时刻关注容家的情况,几乎已经变成了岑锐每天的工作日常之一。 贺晟甚至专门安排了人在容家老宅外盯守,以确保她的安全。 贺晟眉心微松,冷声说:“盯好容震,那群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是。” 岑锐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是容钦华留下来的遗嘱,有一条专门针对虞小姐的继承条件是....” 贺晟目光凛了凛,不容置喙:“说。” 岑锐壮着胆子补充:“已婚。”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凝固,气压跟着飞速降低。 静默半晌,矿泉水瓶的瓶身被捏得微微变形,随即滚落在脚下的地毯上,水滴飞溅出来。 男人的眸子像是浸了墨般暗沉,隐在阴影中晦暗难辨。 他轻勾起唇,重复刚刚那两个字:“已婚?” 岑锐顶着那阵威压,只觉得这工资拿的真不容易。 他艰难点头:“而且.....虞小姐似乎已经答应了。” 安静片刻,贺晟轻笑,声线辨不出情绪:“很好。” “还有就是,明天就是容钦华的葬礼了。” - 这一夜,虞清晚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心里记挂着秦悦柠工作的事,很早就起了床。 大概是要换季,连续几天的阴雨天,让她觉得浑身提不起力气。 早晨起床,虞清晚又不得不多喝下一碗预防感冒的药。 舌尖都漫开一阵铁锈味儿,她皱着眉,喝了几口手边的白粥才压下去。 兴许是知道她担心,容熠那边的消息来得也很快,已经给秦悦柠安排好了合适的工作,第二天就可以去报道。 她把信息发给了秦悦柠,从昨晚开始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今天是容钦华下葬的日子。??? 大概是因为知道容家破产的原因,害怕被牵连,没人敢和现在的容家走近,灵堂里来吊唁的达官显贵寥寥无几,显得格外苍凉冷清。 昔日风光无限,到头来却让人唏嘘不已。 到了墓园里,只剩下容家的几个亲属在。 初冬时节,天不出意料地又下了雨,细密的雨丝斜落而下,沾染了初秋的凉意,寒气似乎能透过衣物钻入骨髓。 清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流淌下来,在台阶下汇成一处水洼,几片萧条的枯叶飘扬进水洼,淅沥雨声不绝于耳。 密密麻麻的黑伞占据了整片墓地,气氛肃穆而压抑,一派萧条。 墓碑前,容家人依次上前跪拜。 唯有虞清晚孑然而立。 宠症 第26节 那种脱离控制的恍惚感,终于在葬礼开始的这一刻,彻底落入实处。 她仍是一袭黑衣,乌发披肩,面庞白皙,如清水出芙蓉,只有胸口衣襟上别着白色袖章。 和周围人不同的是,虞清晚的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海棠花。js? 透白的花瓣上沾了水珠,淡黄的花蕊沉甸甸地盛放在她的怀中,在此刻荒芜萧条的场景下,更加脆弱美丽,却又好像拥有着不可言说的生命力。 她的目光静静望着这束花,如水般眸底泛起点点涟漪。 透过那束花,就像在望着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末了,所有情绪又随着雨丝落入土壤,悄无声息地被掩盖回去。 等所有人都祭拜结束,虞清晚才最后一个上前,弯下腰,没有将那束花放在墓碑前,而是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屈膝,慢慢跪了下去,出神地盯着那束沾了雨水的海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祭奠的人,并不是容钦华。 - 四周一片寂静,下坠的雨水砸落在墓碑上,啪嗒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引得众人都回头看去。 容震刚转头,看清身后走来的男人,表情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贺晟来了。 看见来人,周围站着的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屏紧了呼吸,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齐刷刷地往两边靠,让出了一条路。 导致容家沦落到此番境地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他们却也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墓园的气氛随着男人的出现而变得更为压抑,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容家两个旁枝小辈躲在人群最后方,才敢小声窃窃私语。 “贺晟怎么来了?” “恐怕是来欣赏一下容家现在的惨状吧。我听说他连贺家那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照样下手,何况是容家。” “简直是丧心病狂,”一人咬牙切齿地忿忿道,“他这样的人,作孽太多,不会有好下场的。” 容诗雅躲在容震身后,止不住探头,想看,又不敢看。 她的心里止不住地有些开心,期待着一会儿看到虞清晚被欺辱的惨状,也忍不住在缝隙里偷瞥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到现在为止,贺晟还从未在媒体上公开露面过,不少临城的名媛千金想尽办法也没能见到贺晟一面。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这个轻轻松松就能让容家破产的贺家掌权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第一眼望去,只觉得男人身上的杀伐戾气太重。 身后的助理举着黑伞,遮挡住了男人的面容,只露出下半张脸清晰分明的轮廓,紧绷的喉结线条。 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气场冰冷而强大,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直到伞的高度微微倾斜,露出一双漆黑凌厉的眼。 容诗雅的呼吸顿时屏紧。 他浑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幽暗的视线里只有跪在墓碑前的那道身影。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再没有其他值得他去看的东西了。 雨丝越来越密,很快打湿了虞清晚的发梢,显得有些狼狈。 女人的身形极为瘦弱,在雨里似是摇摇欲坠,可她的背脊又挺得极为笔直,如风雨里屹立的秀竹。 她像是要在那里跪上一辈子。 容家,难道就这样值得她留恋吗。 贺晟的眸色越来越沉,垂在身侧的手背绷紧,青筋凸起。 虞清晚跪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跪了多久。 她并不知道的是,她跪了多久,身后的那道身影便在那里站了多久。 四周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到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墓碑上。 雨丝落在她的眼睫上,打湿了睫毛,眼前的视线也变得迷蒙。 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潮湿起来,如囚笼般紧紧箍在身上,寒意蔓延开来,让她的身体不禁打着冷战。 这时,细密的雨丝从头顶消失。 她怔了怔,从凌乱的思绪中抽离,抬起头的瞬间便撞进男人深邃如墨的眼中。 “贺晟....” 他半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扼住她的下巴,半逼迫着她的脸转向墓碑。 想起她那天毫不犹豫和钟庭白离开时的决绝背影,残存的理智几乎快要分毫不剩。 脑中忽然又浮现出当年她毫不留情离开的样子。 她骗了他,拿走了他的东西,坐上容家的车。 然后用那双他熟悉的眼睛看着他,说出的却是最无情的话。 “贺晟,我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放过我,好吗?” 骗子。 一瞬间,贺晟的指腹的温度比落下的雨水还要冰冷,感受到他身上蔓延的冷意,虞清晚的身体也不自觉颤栗起来。 感受到她的颤栗,贺晟回过神,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满意又恶劣地勾起唇。 “你依附着的那棵树,终于倒了。” “而你,只能来求我。” 低沉的声线混杂在淅沥的雨声里,男人的长指冰冷异常,让虞清晚忍不住生出几分恍惚。 她抿紧唇,脑中猛然间又想起昨天秦悦柠的事。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容家,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悦柠被牵连。 他总要用这种方式逼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从心头升起,各种复杂的情绪乱作一团,让她呼吸越来越紧。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容家那间黑暗狭小的房间里,那只手朝她逼近。 心底最深的恐惧感瞬间将她的大脑占据。 虞清晚浑身狠狠一抖,她想也没想,忽然歪头狠咬住他的手掌。 直到口中尝到淡淡的血腥气息,她才恍然回过神。 “你做梦。” 她从未露出过如此决绝的眼神,似乎势必要将和他的一切过去斩断。 大概是这个眼神真的刺激到了贺晟,男人的漆眸眸顷刻间变得晦暗,戾气翻江倒海,将理智烧得全无。 他笑意冰冷:“可惜,你没得选。” 虞清晚跪了太久,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雨水浸湿,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近乎麻木。 贺晟看着她不自觉发抖的身体,眸色一沉。 下一刻,他抬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身体忽然腾空,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虞清晚睁大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贺晟,你放开我....”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体型差距也大,哪怕虞清晚在他怀里不停挣扎,贺晟的每一步依然走得又快又稳。??? 人群里,看见虞清晚被带走,林森的脸色瞬间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抬脚就要追上去:“小姐!” 一旁的容旭乐得看戏,眼疾手快地把林森拉住:“哎林助理,你这是干什么去。” 林森冷冷瞪着他:“你没看到小姐被人带走了吗,放开。” 容旭这些年早就看不惯林森,他也早看出来林森对虞清晚的心思不算单纯。 林森这些年一直跟在容钦华身边独揽大权,做事从无纰漏,致使他们这群人几乎在公司里说不上话。这些年明里暗里偷偷照顾着虞清晚,真当他们谁都看不出来了。 容旭冷笑一声,语气讥诮:“你觉得你管得了贺晟吗,省点力气吧林助理。那女人当初为了过上容家养尊处优的日子背叛了贺晟,那是她欠下的债,现在被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林森的手背一点点握紧,向来清冷的眼里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呼吸也变得沉重。 过去容钦华犯下的错事,他也是帮凶。 他们都罪孽深重。 自始至终,明明虞清晚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最后却偏偏要她来承受一切。 复杂的情绪几乎快要将他压垮吞没,愧疚,自责,亦或者后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大雨瓢泼下,似乎一切过往的罪孽都能被洗刷。 林森失神地望着那束墓碑旁被暴雨侵蚀的海棠花,又在记忆里隐约看到了女人绝望的脸庞。 浑身仿佛被卸去了力气,他跪在地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年轻男人的脸颊滑落。 他轻声喃喃出声:“她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任何人。” - 与此同时,虞清晚就被贺晟抱回车上。 前排的司机和助理非常识相地快速下了车,又将后排的遮挡落了下来,一时间形成了封闭的空间。 车内温度适宜,暖气扑面而来,椅背富有弹性的触感与背部相贴,让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天生的体型差距带来的压迫感, 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侧脸,虞清晚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要挣扎逃离。 “贺晟,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下一刻,他欺身把她压在座位上,轻而易举地扼住她的两只手腕,让她的所有抗拒都无法施展。 宠症 第27节 绝对掌控的姿势,不由分说的强势和霸道,令车内本就狭小的空间越发逼仄。 这是重逢之后,贺晟第一次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地失控。 又或者说,之前的他只不过是一直在克制。 想起昨晚知道的事,贺晟的目光暗了又暗,幽深的视线紧紧噙着她紧咬着的唇,眼里几乎发狂。 他字字咄咄逼人:“虞清晚,你想嫁给谁?” 听到这句,虞清晚浑身一僵。 原来他都知道了。 瞬间,她理解了贺晟为什么会如此失控。 而贺晟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男人粗粝的指腹压在她手腕间的肌肤上摩挲,干燥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体温贴着脆弱的血管一寸寸渡过来,过电一般传进四肢百骸的颤栗。 心跳乱了节奏,呼吸互相交织,甚至掩盖住了外界嘈杂的雨声。 “非要和我对着干,是吗?” 他轻笑着,视线几乎快要攫住她的心脏,笑意却不达眼底。 “虞清晚,你是觉得我舍不得动你,才一次次踩着我的底线,是吗?” 他一边轻声问着,鼻尖几乎快要相触的距离,让虞清晚的呼吸忍不住变得沉重而急促起来。 她抿唇不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很委屈。 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身体也因为冷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头也开始一阵阵发晕,此刻也只能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动她,可不代表不会对别人下手。 贺晟如果真想逼她,他有千百种法子让她就范。 女人的乌发早就在挣扎时变得凌乱,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纤弱脆弱的雪颈上。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散乱开,里面的黑裙也早就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弧度美好的曲线来,充斥着黑白的禁忌美。 唯有一双清凌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她紧咬着唇,目光柔弱又倔强,在无声地跟他对抗。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惧他,毕竟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了四年时间。都是他亲手惯出来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贺晟喉结一滚,握着她的力道陡然就松了些。 他本就没敢用什么力道,她身上太娇,稍一用力就会红,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还是妥协了。 虞清晚仰起脸直视他,倔强地回:“总不会是你。” 想起秦悦柠的事,她的声线在颤,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牵连到周围的人。和悦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牵扯到她身上。” 贺晟蹙了蹙眉,没听懂她的话。 “你说什么?” “是你让她丢了工作,不是吗?” 没有给贺晟解释的机会,虞清晚咬紧唇,用伤人的语气,她一字一句道:“贺晟,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 没空细究她前半句话,只听见后一句,贺晟的眸色顿时窒住,眼底的情绪一寸寸四分五裂。 她甚至没问一句,就认定是他做的。 大概在她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作恶多端的人,做事不择手段,自然改不掉骨子里的恶劣和疯狂,也永远比不上钟庭白的清风霁月。 这就该是他,被世上所有人厌恶,唾弃,然后抛弃。 当然也包括她。 外面的雨点砸落在车窗上,啪嗒作响,像是敲击在心上,一下又一下。 周围的空气诡异地安静着,刚刚在雨里染了凉意,虞清晚的身体此刻已经有些受不住。 她轻咳出声,瘦弱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也就在这时,贺晟忽然彻底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受伤和颓然,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 贺晟并不打算解释她刚才的质问,轻笑了声,索性回道:“你不是早就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虞清晚顿时一怔。 不等她回答,贺晟又扯了扯唇角:“恨吧。” 他不在乎。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她对他,是恨或爱,又有什么所谓。 比起一别两宽,恩怨皆消,他宁愿和她纠缠着,不死不休。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执拗而强势。 “记住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嫁给任何人。” 话音落下,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拍。 虞清晚无声地咬紧唇,又听见他道:“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贺晟忽然攥住她的指尖,伸向自己的喉结处。 虞清晚瞬间睁大眼,想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着挣扎不得。 直到摸到那处冷硬的位置,她忍不住呼吸一滞。 下一刻,贺晟扣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滑过他微微起伏的喉结线条,留下一道暧昧不清的红痕,烙印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像是在为她演示什么。 那是动物身上最脆弱的喉管,只要割破,便能一击毙命。 他亲自把自己唯一的弱点送到她手上。 男人低垂着眉眼,薄唇轻启:“杀了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虞清晚惊愕地抬起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贺晟。 对上他漆黑的眼,她才看清他眼底的认真和疯狂。 一时间,她的唇动了动,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还在握着她的手教她,声线喑哑:“用刀,割开这里,很快就会死。喷出来的血会很多,怕脏手吗?” 这辈子唯一逃离他的可能,就是亲手杀了他。 死在她手里,他认。 大概是料定了她的反应,贺晟却忽而愉悦地弯起眼睛,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 他的眼眸本就生得极为艳丽,只是被平日里的冷意和戾气压着,此刻却是说不出的邪肆和疯狂,如妖孽勾人。黑长的睫羽低垂着,覆盖出一小片阴影。 俊美五官带来的视觉冲击性极强。 漆黑的瞳孔倒映出虞清晚此刻愣怔的模样,像是真的被他的疯劲吓着了,指尖残留的体温隐隐发着烫,心脏剧烈到几乎快要跳出胸口。 窗外雨声不歇,车窗被雨幕层层冲刷,她听见他问。 “虞清晚,舍得下手吗?” 作者有话说: 怎么又疯又sao啊贺老板....受不鸟 我就说他不太正常!!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评论区送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对贺老板和晚晚的喜欢~??? ——下本不出意外写专栏里的《心间融化》,纵我和嗜瘾的二代文,全程高甜! 文案: 冰山霸总*糊涂嗲精小秘书 青梅竹马/先婚后爱 傅思漓作为傅家小公主,自小被娇惯长大,性格娇矜,人见人爱。 却唯独在裴时隐这里碰了钉子。 而后,她就变成了裴时隐的小拖油瓶,整天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喊他时隐哥哥。 成人礼当天,傅思漓决定告白,却在拐角偷听到一段对话。 一人戏谑问:“小思漓成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啊?” 傅思漓屏紧呼吸,紧接着就听见裴时隐冷淡无情的嗓音响起。 “别胡说,只是妹妹而已。” 少女情意被一盆冷水浇得渣都不剩,傅思漓红着眼睛,把裴时隐的电话微信统统拉黑,第二天就搭上了出国的飞机。 * 阴差阳错和顶头上司扯证之后,秘书傅思漓每天上班都像在演谍战,小心翼翼得生怕同事发现。 某天,傅思漓开小差,趴在桌上午睡,突然被身旁同事戳了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习惯使然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撒娇。 “时隐哥哥...” 话一出口,气氛安静得近乎诡异。 傅思漓整个人瞬间清醒,脱口而出:“不是,老婆。” 旁边众人惊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傅思漓简直欲哭无泪。 一定是洗脑包,下次裴时隐再这么叫她她一定要把人踢下床。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浑身上下仿佛写着四个字——我们不熟。 “一会儿来一下我办公室。” * 宠症 第28节 傅思漓被叫进办公室之后,公司炸了。 谁不知道裴氏总裁裴时隐向来不近女色,铁面无私,幻想着当总裁夫人的女员工更是在公司无一幸存。 就在所有人已经准备给傅思漓庆祝离职时,人却完好无损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傅思漓的唇似乎比以往看着红肿了些。 而后,事情的走向却逐渐不对劲起来。 公司上下无人不知,老板从不给人第二次犯错的机会,咖啡只喝美式。 而傅思漓时不时就会端进去一杯加奶加糖的拿铁,还被喝了个精光。 拿错文件,端错咖啡,偏偏还能稳坐贴身秘书宝座。 冷酷冰山霸总*糊涂小秘书的cp大军迅速在公司崛起。 直到傅思漓离职的那天,终于有cp粉头忍不住忿忿不平。 “老板,傅秘书是又犯错了,您才狠心把她解雇了吗?” 办公桌后的男人正襟危坐,冷酷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近乎宠溺的神情。 “她备孕去了。” 公司众人:“?!” 裴时隐挑眉:“我让的,有问题?” 【小剧场】 知道自己的办公室恋情惨遭曝光,傅思漓气到当晚把裴时隐赶到书房睡。 她红着脸骂他:“裴时隐,瞎说什么备孕,你别欺负人....” 男人领口散着,没了平日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冷漠无情的形象不复存在。 他眸色温柔,耐着性子在她耳边低哄。??? “那让你再欺负回来。” #我就知道我嗑的办公室cp是真的# #招人稀罕的小同事竟是老板娘终究是错付了#感谢在2022-11-21 10:04:16~2022-11-22 08:2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芋泥小羊、柠檬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属于zhou 30瓶;panda喵七6瓶;培子、竹芷5瓶;小徐在努力啦2瓶;cc、金猪啵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字面意思,贺某心有所属。◎ 随着他话音落下,耳边只剩心跳加速的声音和淅沥雨声。 还未回过神,虞清晚听到他又淡声开口:“手,咬够了吗?没咬够就继续。” 贺晟看着她,神色自若:“不解气的话,再换其他地方咬。” 咬到她消气为止。 一时间,虞清晚实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她咬紧唇,想骂他疯子,可对上男人偏执的眼,她却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口,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有些泛红。 无奈之下,她只能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 而贺晟的目光从始至终不曾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暗了又暗。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距离重新拉开,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虞清晚这面的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叩了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门就突然被人拉开。 一只手臂嚣张地搭上虞清晚身后的椅背,视线上移,是容熠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 “贺老板,您这可叫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犯法的。” 容熠懒散地笑,目光绕过虞清晚看向贺晟,却一点不退让。 突然出现不速之客,贺晟眼眸微眯起,周身立刻泛起危险的气场。 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 虞清晚率先回过神,连忙出声:“容熠,我没事...” 容熠一把将虞清晚拉到自己身边,半挡在身后,很明显的保护姿势。 年轻桀骜的脸上丝毫不掩饰敌对的意味,也不畏惧贺晟身上的压迫感。 容熠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只要她还在容家一天,就是容家的人。贺老板也是快订婚的人了,还是洁身自好些为好。” 他又强调一句:“毕竟,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js?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容熠这种敢在明面公然挑衅的人,贺晟眼眸眯起,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像是呲啦呲啦地冒着火星,空气中仿佛都透着剑拔弩张。 虞清晚觉得气氛有些危险,只能对相对来说脾气好一些的容熠开口劝说:“好了容熠....” 下一刻,容熠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虞清晚下车离开,全然不顾身后那道冷冽逼人的视线。 “走,带你回家。” - 虞清晚就这么被容熠拉上了他自己的兰博基尼。 等她系好安全带,容熠先是把车内的空调调高,然后二话不说一脚油门飚了出去,跑车的轰鸣声立刻充斥耳畔。 感受到容熠愤怒的情绪,虞清晚一时间都有些心虚。 一开始他就不停跟她强调,让她离贺晟远些。 容熠的少爷脾气犯起来,也不见得比贺晟好说话到哪去。 她抿抿唇,只能试探着开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想到公司的程序被人攻破,容熠不得已去总部和工程师通宵了三天三夜才解决,他就一肚子火气。 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心里憋着对贺晟的怒火,容熠说话听起来都格外阴阳怪气:“再不回来,等着你人都被他绑回家?” 虞清晚顿时噎了噎,紧接着又听见他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有消息传,他没多久就会和盛家订婚。这样还来纠缠你,他不该骂?” 闻言,虞清晚无声地攥紧了安全带。 心口不知怎的,冒出一阵说不清的烦闷。 静默片刻,她垂下眼睫,佯装平静道:“他和谁订婚,和我都没有关系。” 听见她这句,容熠才算是稍微满意了点。 “总之,他爱娶谁就娶谁。你想嫁钟庭白就嫁,不想就不嫁。遗产的事我已经在和林森想办法,总有办法让你不用结婚也能拿到。” “什么办法?” “....这不是正在想呢吗,想出来再告诉你。” 虞清晚垂下眼皮,大概也能猜到容熠会想什么办法。 容钦华书房里面的那个保险柜,密码只有他委托的遗嘱律师一人有,甚至连林森都不知道。 就算有办法,恐怕也只能从那个律师身上下手。 她好像总是在不停地麻烦别人。 放在腿上的指尖不自觉攥了攥,下一刻,她又听见容熠开口:“对了,还有你那个朋友,人事已经安排好后天入职了。” 虞清晚的唇角终于弯了弯,“嗯,谢谢你,容熠。” 趁着红灯,容熠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头发,有点嫌弃地把她的长发揉乱,叮嘱道:“别总说什么谢字,回去吧。这两天最好别出门,我怕容震那群人不消停,还盯着你手里的那点股份。” “嗯。”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宾利在马路上疾驰。 副驾驶上,岑锐挂掉电话,脸色冷峻地回头汇报。 “查到了老板,是那个画廊的主理人孟伊苓,暗示了虞小姐那位朋友的公司,虞小姐的朋友才会被解雇。那天画廊里还有两个前台,说了很多对虞小姐不敬的话。” 贺晟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住,声线极冷。 “这些事,你今天才知道?” 心里叫苦,岑锐忙不迭认错道歉:“对不起老板,是我失职。” 贺晟冷声:“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吗?” 岑锐立刻会意:“是。” “年终奖扣百分之五十。再有下次,自己去人事辞职。” .....欲哭无泪。 通过后视镜,岑锐压下心里的苦涩,看见贺晟虎口上的咬痕,还是为了剩下百分之五十的年终奖关心道:“老板,您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咬得不轻,冒出来的血珠已经凝固成痂。 虽然不是什么重伤,可摆在明面上,出去应酬也不好看,免不了被人看见嘀咕几句。 岑锐正等着戴罪立功的机会,紧接着就听见贺晟语气淡淡。 “不用。” “.......” 宠症 第29节 不知怎的,岑锐就是从自家上司的表情里。 读出了那么一丝诡异的愉悦...和享受? 事实证明他确实管多了。 玩的就是情趣。 - 容熠又连夜赶回江城处理公事,临走前给虞清晚安排了不少保镖守在容家老宅外,还叮嘱她这几天最好少出门。 悲哀的是,她就算想出去,也是有心无力。 大概是那天葬礼上淋了雨,虞清晚的身体开始出现感冒的征兆。 万幸的是她没发热,只是咳得比往常厉害。 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就收到秦悦柠发来的微信。 秦悦柠:「清晚,结婚的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虞清晚:「还没。」 很快,秦悦柠那边又发来大片大片的消息。 秦悦宁:「其实我觉得吧,钟先生真挺好的,脾气好,又温柔体贴,还尊重你的意愿,这样的男人多不好找呀.....」 脾气好,温柔体贴,尊重她的意愿。 总觉得每条都意有所指。 虞清晚感觉到秦悦柠今天有点奇怪,莫名其妙突然来跟她夸一堆钟庭白的好处。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手机最上方弹出一条热搜推送消息。 她指尖轻触,点开了那篇头条。 ——今日早晨,北城豪门盛家董事长已携爱女抵达临城机场,此番到来疑似为与贺氏商议订婚事宜。 贺氏集团总裁贺晟亲自去机场接机。 (附图) 虞清晚握着手机的指节不自觉收拢,她屏了屏呼吸,继续往下翻。 媒体的照片依旧没有贺晟的正脸,只敢露出他拉开车门的一只手。 男人的腕骨线条精瘦流畅,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腕上扣着一块黑金腕表,显得沉稳矜贵,分外养眼。 他的虎口处似乎还有她上次留下来的咬痕,透着几分莫名的暧昧气息。 虞清晚的脸不知怎的有点热,她连忙向下滑,点开网友评论,原以为看见的评论区会是各种感叹两人家世匹配天作之合,没想到评论区的画风却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看见那块表了吗家人们,morliy ventens全球限量版。我从元谋人时期开始打工都买不起,这还不是光有钱就买得到的.....」 「救命!这只手也太太太好看了吧。有没有人知道这位贺老板到底长什么样子啊?到现在也没接受过公开采访,好奇死了!」 「作为贺氏集团员工之一,只能弱弱地透露给你们,长相比妖孽还妖孽,脾性比阎王还阎王!」 「等等,虎口的地方是不是被人咬的啊?」 「窝趣,竟然有人敢咬贺老板?!!人还健在吗?」 「嘶,话说起来,咬手...我怎么觉得那么涩啊....直接脑补一出霸道总裁强取豪夺的戏码好吧!」 不知怎的,虞清晚的耳根忽然升起一阵热意。 她的指尖赶快往下滑,终于出现有人称赞两人相配的评论。 「怎么没人说,豪门联姻真的很配哎!门当户对果然是没说错。」 虞清晚的目光忍不住黯然了半分,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得她嗓子眼也苦得发涩。 她的指尖向下滑动,看到了那个盛家千金的照片。 年轻漂亮,明媚得像朵花。 确实是很相配的。 不像她,淋个雨都要病上一周。 虞清晚想,不管她找谁结婚,都会是对方的负担。 从前,她是养父母的累赘,所以他们抛弃了她,留她一个人在临西。 后来,她遇到了贺晟,就又成了他的拖累。 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总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 算了吧。 不知怎的,虞清晚觉得眼眶一阵酸涩,她关掉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重新将被子蒙过头。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吵醒。 客厅里传来窸窣声响,似乎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脚步声越来越紧,房门被人敲响。 虞清晚强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十分粗犷可怖。 看见虞清晚出来,他顿时露出一个不坏好意的笑容。 “小姐,请下楼吧。” - 与此同时,临城某私人茶室内。 茶室里香气袅袅,年近五十的盛董事长坐在桌后,目光很是满意地看向对面的贺晟。 盛家和贺家是世交,两家多年前就有联姻的念头。 那个时候贺铭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贺家现在的二公子贺珏。 贺晟是成年之后才回到贺家的,那时贺家无一人看好他,可谁成想,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形势就变了个天翻地覆。 以两家的关系,联姻是必然之事。 而贺珏比不上贺晟,也是事实。 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那个站在权利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盛董事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和颜悦色地开口:“贺总这么忙,早上还特意来机场接了一趟。” 贺晟语气淡淡:“应该的。” 见贺晟语气礼貌客气,还大早上亲自到机场接人,说明对两家联姻的事也是重视的,看起来脾性也并不似传闻中那样离经叛道。 思索着,盛董事长微微放下心来,将面前的合同翻开,用笔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 互换了合同,盛董事长注意到他虎口的伤势,已经是一副关心自家女婿的口吻:“手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贺晟垂眸看了一眼,目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兔子咬的,不碍事。” 这时,茶室的门被侍者从外打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跟着走进来,面容明艳娇俏,进来便亲昵地挽住盛董事长的手。 “爸爸。” 盛董事长怜爱地拍拍女儿的手,介绍道:“快来,这位是贺老板。”??? 盛茴目光亮亮地看着对面俊美冷冽的男人,心一瞬间开始扑通乱跳。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贺晟。 以前只听人说贺晟脾性阴晴不定,甚至喜爱驯养恶犬。 她心里还有几分排斥和抗拒,害怕和这样手段阴戾的男人相处。 可今天一见,贺晟却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竟然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之前有多么抗拒联姻这件事。 她冲贺晟露出一抹娇羞矜持的笑容,嗓音甜美:“贺老板好。” 盛董事长又开口:“贺总,这是小女盛茴。这次我亲自来临城,也是为了商议贺总和小女的婚事。”??? 话落,贺晟终于抬了抬眼。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他利落拒绝道:“抱歉,我没这个打算。” 盛董事长脸色一沉,不复刚刚的和颜悦色之态。 “贺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晟神色不变地起身,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那枚男式婚戒,当着两人的面套在无名指上。 他勾了下薄唇,莫名透着几分狂妄。 “字面意思,贺某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娶贵千金了。” 话音落下,茶室里的气氛顿时冷凝。 盛茴一脸的愕然无措,而盛董事长脸色更难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贺晟耍了。 白天去接机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刚刚签合同时他连联姻半个字也没提,谦逊顺从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盛董事长怒然起身,啪得一声,名贵茶盏被人拂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们贺家想戏弄人,也不是用这种办法!既然如此,我看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我们盛家可高攀不起!” 丢下这句,盛董事长便拂袖而去。 盛茴咬紧唇想要跟着父亲离开,奈何心里的不甘和疑惑占了上风。 她停下脚步,也不顾名媛千金应有的矜持,转头看向贺晟。 男人面无表情地起身,已经拎起西装准备离开。 宠症 第30节 视线落在他无名指刚刚带上的婚戒,盛茴心有不甘地开口:“贺老板是有了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据她了解,贺晟是个极有野心的男人,从他回到贺家到现在的为止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 可为什么,明明有摆在眼前的助力,他却决然不要,甚至不惜惹恼她的父亲。 盛茴不明白。 “不是更合适。” 脚步停下,贺晟嗓音低沉:“是只会是她。” 闻言,盛茴顿时一愣。 像是愕然于男人语气里的笃定,又像是注意到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笑容僵硬了几分:“她已经答应嫁给你了吗?” 贺晟垂下眼,轻轻摩挲着指上的婚戒,眸色晦暗莫辨。 “她早晚会答应。” 听到贺晟如此回答,盛茴也意识到,联姻的事恐怕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她只是没想到,外界眼里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野心家贺晟,竟然也会为了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永恒不变的利益。 盛茴看着侧颜冷淡的男人,强撑着笑意:“原来在贺老板的心里,感情比利益还重要吗?” 贺晟脚步不停地往外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拥有过什么感情,也没有心。 父爱,母爱,他也从未体会过。 他只是觉得。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权也好,势也罢,都不能和虞清晚相比。 也比不了。 仅此而已。 - 盛茴父女二人离开后,岑锐跟在贺晟身后往停车场走,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和盛家的合同刚刚签完,贺晟反手就给盛董事长落了这么大的面子。 这算是明着跟贺铭对着干了,过几天回燕城时,恐怕免不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哎。 后座,贺晟端坐在座位上,低头翻阅文件。 静默片刻,他忽然把手里的文件放下,鬼使神差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枚丝绒盒子。 一枚精心定制过的钻戒静静躺在里面,在夕阳下泛起柔和的光泽。 是颗8.5克拉的天然绿钻,应该会很适合她。 如果不喜欢,那他就再换别的。 总会有她喜欢的。 这时,前排岑锐的手机忽然急促响起,接起电话,岑锐的脸色顿时一变。 “老板,容家出事了。” “是容震他们,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竟然带了很多人,光明正大去容家抢公章.....” 后座的车窗开着,随着话音落下,无形的危险气息迅速在车厢内蔓延开来。 贺晟忽而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下一刻,只听见咔哒一声,钻戒盒的盖子被关上。 男人低沉的声线混在呼啸的冷风里,听得人寒意从生。 “找死。” 作者有话说: 贺老板今日男德+1+1 *抱歉让大家久等,今天评论区还是一百个红包! 以后更新时间改成下午三点哈,马上没存稿了,开启每日现肝模式,鞠躬躬sorry大家! 感谢在2022-11-22 08:22:30~2022-11-23 10:4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齐司礼脑婆4个;55594389、北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绿绿绿绿绿100瓶;55594389 10瓶;colorwind915 2瓶;北城、女汉子、小狗会摇尾巴、小淇睡不着kiki、45097644、尛可爱、金猪啵崽、c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虞清晚,嫁给我。”◎ 此时,容家老宅一楼客厅。 容震带来的人已经将大门口堵死,客厅的陈设早已被弄得一团糟,虞清晚精心侍弄的花草倒了一地,家里的几个佣人都被迫蹲在客厅的角落里,管家刘叔和陈姨也都被牢牢控制住。 旁边还站满了无数个身材壮实的黑衣保镖,面容凶神恶煞,有胆小的佣人已经被吓得掉起了眼泪。 瞧见这一幕,虞清晚心里一震,转头看向沙发上悠闲喝茶的容震和容旭。 她脸色冷下来:“二叔三叔这是想做什么。” 容旭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龙井,才悠悠开口:“清晚啊,你说你在老宅住了这么多年,大哥的公章,你肯定应该知道在哪吧。” 原来是为了公章。 虞清晚抿紧唇,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三叔找错人了。” 闻言,容震笑容消失,话里已经是不加掩饰的威胁:“识相的话就快点把公章交出来,容熠那小子不在,林森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不反抗,今天就不会有人受伤。” 闻言,虞清晚心里一沉。 他们果然是有备而来,果然已经想法设法把能救他们的人都支走了。 “三叔想错了,我真的不知道。” 容震眯起眼睛,毒蛇一样阴毒的目光盯着虞清晚:“不可能,肯定是在她那。大哥这种多疑多心的人,不可能放心把东西放在林森那个外人身上。” 他们心里已经笃定了公章在老宅,而虞清晚作为生活在老宅里,除了容钦华之外的第二个人,一定知道公章的下落。 哪怕她真的不知情,他们拿不到东西,今天也不可能会善罢甘休,还可能会拿老宅里的佣人殴打出气。 李姨和刘叔都是年近半百的老人,根本经不起这种折腾。 看着虞清晚苍白如纸的脸色,容旭抬手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清晚,你可别逼二叔三叔翻脸不认人,保镖动起手来不知轻重,你这身子骨娇贵,万一真伤着你就不好了。” 容旭给保镖使了个眼色,顿时又是一拳下去,管家刘叔再次疼得哀嚎出声,脸上皱纹皱成了一团。 见状,虞清晚瞳孔一缩,急得猛然站起身:“刘叔!”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身后保镖的一双大掌用力摁着坐了回去。 痛感从肩膀处袭来,虞清晚疼得脸色煞白,却咬紧唇一声不吭。 等那阵剧烈的痛意缓过去,她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一向温柔的眸子里是从未见过的冷色,声线也疼得微微发抖。 她定定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容震,你再碰他们一下,就休想拿到东西。” 女人虽然脸色极为苍白虚弱,一双美眸却分外明亮坚韧,里面像是燃着一簇火苗。 闻言,容震挑了挑眉,眼里多了抹兴致和玩味,大概是觉得虞清晚负隅顽抗的样子看着实在有趣。 他冷笑:“怎么,终于肯说了?” 她唇线抿紧,开口:“二楼书房的第三个书架后面有暗格,里面有一个保险箱,密码我不知道。” “早点说出来,何必让他们遭这个罪。” 容震笑容一收,冷脸吩咐保镖:“去二楼,把保险箱搬下来。” 控制虞清晚的保镖松了手,虞清晚便立刻跑到两个老人的身边询问状况。 她紧张道:“刘叔,陈姨,你们没事吧。” 年迈的刘叔大口喘着气,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拍拍虞清晚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陈姨也眼含泪光地摇头,声音颤抖:“我们没事,谢谢小姐。” 虞清晚扶着受了伤的刘叔,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保险箱,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唇瓣几乎被咬得泛白。 容震一行人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千斤顶等□□都带了个齐全。 很快,保险箱就被从二楼搬了下来,电钻的刺耳声响瞬间充斥整个客厅。 身后的陈姨已经被这场景吓得不敢出声,她看着虞清晚清瘦的身形牢牢挡在他们面前,心里的感动无以复加,声音忍不住哽咽。 “小姐,我们....” “没事的陈姨,您别害怕。” 她的嗓音轻柔而冷静,仿佛带着奇异的,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虞清晚皱紧眉头,看着眼前他们开保险箱不择手段的样子,浑身通体冰凉,可却不敢把任何慌乱表露出来。 她必须要镇定。 其实虞清晚根本不知道保险箱里到底有没有公章。 她只是在骗容震,争取多拖延一些时间,等着容熠带人回来,他们才能得救。??? 可这办法撑不了太久,等到保险箱被打开,他们找不到东西,就会发现她在撒谎。 一旦他们知道她撒了谎..... 她到底该怎么办。 宠症 第31节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坚固的保险箱门也逐渐松动起来。 咣当一声,铁门应声砸落在地板上。 沉闷的一声像是也砸在虞清晚心上,让她的心跟着紧紧提起,每一寸神经都紧绷着。 很快,保镖查看之后返回来汇报。 “容总,里面没有东西。” 容震冷笑一声,耐心彻底消失殆尽,脸色的狠戾再也不做掩饰。 他转身看向虞清晚,一步步朝她走过去:“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骗我。” 容旭也变了脸,讥讽地看着虞清晚:“二哥,还跟她费什么话,一个养来逗趣儿的玩意。贺晟忙着和北城盛家千金订婚呢,哪有时间来顾她。” 容震和容旭早就让人打听了消息,今天北城盛家特意到临城,就是为了商议订婚之事。 和盛家相比,虞清晚这个养女的身份根本不上得台面,就算贺晟对她感情复杂,最多也就是养个情人罢了。 容旭别有深意的眼神在虞清晚的身上流连片刻,也开口道:“当年大哥收养她,不就是因为知道她是那个女人和别的野男人生下来的孩子,得不到自己爱的女人,就把她生下来的女儿关在老宅,恐怕对你的龌龊心思也少不了吧。” 刺耳侮辱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砸过来,连被虞清晚挡在身后的李姨和刘叔听了都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这群混蛋!” 而虞清晚咬紧唇,只当听不见那些话,眼睁睁看着容震抬脚朝她越走越近。 见女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恐惧和羞恼,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容震顿时觉得火气更甚。 “在容家里住了这么多年,大哥怕是该做的也都做了吧,你说你一天还摆什么清高样子。病秧子一个,真以为自己是多金贵的人了,住在老宅都嫌沾了晦气....” 公章没找到,他总得给她些颜色瞧瞧。 下一刻,男人冲她高举起手臂,虞清晚挡着身后的人,根本无处可躲。 她只能紧紧闭上眼,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口。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车引擎声,下一刻,无数脚步声纷至沓来。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前一秒,门口轰得一声巨响,像是地动山摇了般。 结实的红木大门被人一脚从外踹开,瞬间摇摇欲坠。 事情发生的太快,容震和容旭甚至还没回过神。 只见所有保镖齐刷刷让开一条路,一道颀长挺拔的黑色身影从门口走进来,西装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周身都萦绕着低沉危险的气压。 容震的手臂僵在半空,看清来人的面容,如晴天霹雳,他的冷汗刷一下子从背脊蔓延而上。 “贺....贺老板?!” 下一刻,钻心的剧痛从手臂处猛然袭来,巨大的力道,还未有机会挣扎,他的腹部就被人猛地踹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上墙壁。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还没等虞清晚看清,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起来,晕眩感越来越重,让她的双腿也开始站立不住,身形摇摇欲坠。 落地的前一刻,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虞清晚呼吸极轻,努力辨认着眼前的面庞,视线里是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条,抿起的薄唇。 “贺晟...” 感受到怀里人的虚弱,贺晟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嗓音发哑:“我来了。” 大概是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虞清晚紧绷的神经也陡然松懈下来,刚刚强撑的身体也慢慢失去力气,眼皮越来越沉重。 潜意识告诉她,贺晟来了。 没事了。 终于,意识彻底消散于无。 - 家庭医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老宅,检查过后,确认虞清晚只是因为过度疲累导致的暂时性昏厥,并无大碍,贺晟的脸色才终于稍微缓和下来。 床上,透明的输液管里,药液一滴滴流进女人布满针眼的手臂里,脆弱到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她睡得不安稳,连昏迷时的细眉都是紧皱的。 想起刚刚他赶来时的场景,贺晟垂在身侧的手背紧了紧。 戾气有些不受控,他转身关上卧室的门,下楼。 无数辆豪车停在别墅外,无数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将房子团团包围起来,密不透风。刚刚容震带来的保镖对比起来简直是花拳绣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晟带来的人尽数制服。 力量与人数的绝对压制,局面已经扭转。 客厅里,容震和容旭已经被保镖死死摁住,跪在地上,狼狈至极,全然不见刚刚硬闯容家的嚣张模样。 看着贺晟下了楼,他们脸上的惊恐之色就更加明显。 贺晟是什么脾性,他们早有耳闻。 他们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见男人一袭白衬衫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着,面容瞧不出半点情绪。 贺晟没急着过去,而是拿打火机点了根烟,也不说话,只等着一根烟渐渐燃尽。 客厅里安静异常,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觉得心惊胆战,像钝刀子割肉,煎熬异常。 终于,贺晟捻灭指间的烟起身,走到容震面前,居高临下的角度。 掉落的半截烟灰恰好掉落在容震脸上,烧灼感顿时袭来,羞辱至极。 可容震却根本不敢动一下。 下一刻,终于听见贺晟开口。 “刚才说谁晦气,来,再说一遍。” 语气淡得辨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寒意丛生。 容震咽了咽喉咙,面上血色尽褪:“贺..贺老板,刚才是我说错话,我....” 话未说完,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回荡在客厅里,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男人的力道生生震碎一样。 贺晟毫不费力地拎起他的领口,压制着那股想杀人的冲动,脸色如阎罗一般可怖,漆黑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几分暴戾之色。 “怎么,想要公章啊?” 容震连忙胡乱地摇着头,却被男人生生拽起来,靠近他,慢条斯理地问:“贺家的要不要?” 看着他的面容疼得几乎扭曲,贺晟唇角的弧度也微微扬起,眼底尽是森冷的戾气。 “给你,你有命拿吗?” - 不知过了多久。 虞清晚终于慢慢转醒,却发现自己在卧室里。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她转过头,就看见李姨守在床边。 虞清晚动了动唇,轻柔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成调的沙哑。 “李姨,你们没事吧?” 见她醒了,李姨才终于放心下来,眼眶含着热泪关心问:“放心吧小姐,我们都没事。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虞清晚缓慢地摇了摇头,除了疲倦,她倒是也没觉得哪里特别难受。 想起刚刚昏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虞清晚眼睫动了动,连忙问:“他人呢?” “小姐说贺老板?在楼下呢。” 李姨弯腰把虞清晚的被角掖了掖,忍不住开口:“小姐刚刚在楼下晕过去的时候,那位贺老板,脸色实在阴沉得吓人。家庭医生过来说你没什么事,这才好一些。” 想起刚刚在楼下偷偷瞧见的场面,李姨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还真是从没见过身上戾气那么重的年轻人,让她一个上了岁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畏惧。 听见李姨说的,虞清晚安静垂下眼,心口不知怎的,泛起一阵酸涩饱胀的情绪。 他不是正忙着和别人订婚联姻吗? 怎么还有空来容家管她。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推开,贺晟从外面走进来。 他换了件黑色衬衫,袖口半挽着,露出一截紧实的手臂线条,俊脸神色自若,看不出什么异常。 也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刚刚在楼下客厅下了多重的手。 李姨赶忙从卧室里退出去,把房间门关上。 顿时,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贺晟抬脚走过去,淡声问:“醒了?” 虞清晚的目光扫过他身上,没看到血迹,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容震他们....”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贺晟轻描淡写道:“剁碎喂狗了。” 闻言,她的美眸陡然睁大,有些迟钝地没回过神。 他没忍住轻笑一声,俯下身靠近她一些,嗓音低沉散漫。 “这就信了?” “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虞清晚这才反应过来贺晟是在逗她,抿唇不跟他说话了。 然而贺晟没说的是,刚刚他进来,看见她被那群人逼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模样,心里确实冒出过这个念头。 确实该剁碎了喂狗。 刚压下去的戾气又隐约露出痕迹,他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隐去,抬手把她刚刚弄乱的被角掖好。 这时,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好像是有人来了。 虞清晚细眉拧了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在楼下?” 宠症 第32节 贺晟:“没人。” 虞清晚又仔细听了听,好像是钟庭白的声音。 难道是钟庭白来了? 她翻开被子想要下床去看,床边的男人长腿一迈,将她的路严严实实地截住。 他微微俯身,漆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虞清晚,你还有没有良心。” 距离有些近,挺直的鼻尖近在咫尺,虞清晚的气息禁不住乱了下,往后躲了躲。 “刚才,我抱你上来的。” 贺晟的指尖慢条斯理挑起她耳畔散落的一缕发丝,轻笑了声:“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下去找他?” 他虽是笑着,但虞清晚仍然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危险。 想到贺晟这人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只能放柔语气,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贺晟,我只是出去看一下而已,真的。” 女人轻轻柔柔的嗓音落在耳边,是在对他做着承诺。 贺晟紧抿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松了松。 他又问:“不打算跟他跑?” “.......” 空气静默片刻,虞清晚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会跑,就看着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她愣了下,紧接着就看见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给她把旁边放着的拖鞋穿上。 动作强势,却根本没用什么力道,碰不疼她。 男人宽厚的掌心有些冰凉,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奇异地转变成温热感。 略微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脚踝最敏感的位置,带起一片神经末梢的颤栗。 给她穿鞋这样的动作,他做得熟练又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曾经也的确做过无数次。 虞清晚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攥着被子的掌心微微有些发热。 “我自己来吧....” 他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坐好,别动。” 等贺晟给她穿好了拖鞋,才终于放她出了卧室门。 虞清晚下了几个台阶,便看到一楼大门口,钟庭白被保镖牢牢挡在门口。 他语气歉疚,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担心:“对不起清晚,我来晚了。” 钟庭白刚刚来撞见了被押出去的容震一行人,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现在容家里外竟然全都是贺晟的人。 他刚想要进去查看状况,就被面前的一排黑衣保镖死死挡住。 寡不敌众,钟庭白就那么被保镖拦在门口,根本进不来,还被其中一个保镖推搡了一下。 “钟先生!” 见状,虞清晚急地就要下楼,然而还没等她迈出去一步,就被身侧的人不由分手地拢了回来。 贺晟修长有力的长臂一拢,她就被困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虞清晚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他的束缚。 “贺晟,你先放开我....” 然而力量就像蚂蚁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又像是在无比狂傲地宣示主权。 贺晟微眯起眼,锐利冷寒的视线直直射向钟庭白。 他勾了勾唇,狭长的眼尾微挑,戾气分明。 “我的人,轮得到你来救?” 听见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不屑,钟庭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微微侧身靠近,抬手将她耳边散乱的碎发拢回耳后,动作竟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现在让他滚,别惹我生气。” 男人的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温热的吐息轻轻刮过她的耳蜗,泛起痒意。 虞清晚立刻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呼吸有些乱了。 她比谁都了解贺晟的脾性,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耐心告罄的边缘。 她再关心钟庭白,就只会更激怒他。 虞清晚稳了稳心神,还是对楼下的人说:“钟先生,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钟庭白不愿走,她只能又重复一遍,语气里带着些恳求:“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虞清晚执意让他离开,钟庭白抿紧唇线,最后还是听了她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霎时间,整栋别墅里又安静下来。 警报终于解除。 感觉到身边的气压没那么低了,虞清晚这才轻舒下一口气,转头看向贺晟。 她舔了舔唇,顿了下才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也....” 听着她又迫不及待地赶他离开,贺晟眉眼蓦地又沉了沉。 他看着她问:“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 虞清晚脸色苍白,说出的话却坚决:“是。” 她本就无处可去,也无家可归。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还没找到新的住处前,只能先留在这里。 而贺晟既然已经打算和其他人订婚了,那他们就更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努力忽略掉心脏处那阵钝痛,虞清晚就要转身上楼。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贺晟在身后开口。 “嫁给我。” 她的脚步猛然停住。 男人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着耳膜,让虞清晚的心脏猛然紧缩了下。 还未等她转过身,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虞清晚,嫁给我。” 因为背对着他,虞清晚并未注意到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紧张。 贺晟说:“我需要一个妻子。” 作者有话说: ps:明天因为要上夹子的原因,更新时间可能需要临时改成晚上十一点半哦~不好意思宝们!谢谢大家体谅~ 感谢在2022-11-23 10:40:15~2022-11-24 15: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下雨了睡觉z、涵h涵h涵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的南仁68瓶;墨绿绿绿绿绿50瓶;我的零食、夏习清10瓶;不会作诗的林黛玉8瓶;61028785 3瓶;韫砚2瓶;cc、colorwind915、45097644、有有、elf、麦妮妮、金猪啵崽、丫比、63448662、55616914、林喻清.、没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她只会是贺晟的妻子。◎ 别墅里空空荡荡,静得仿佛能听见回音。 虞清晚像是整个人定在了原地,穿着拖鞋的脚步怎么也无法挪动半步,努力消化着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他说,让她嫁给他? 她又想起下午刷到的热搜和照片。 那位盛家千金和他很相配,家世地位,都比她强上太多,她甚至连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他需要一个妻子,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大有人在。 何必拖累他呢。 她只会成为他以后的负担而已。 虞清晚,你只会是别人的累赘。 放过他吧。 宛如梦魇的声音在耳边混乱地响起。 结痂了的伤口忽然在这一刻抽痛起来,让她此刻像是深海中溺水的人,汲取不到一丝鲜活的空气。 她始终背对着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深陷进掌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努力让嗓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贺晟,我从来都没想过嫁给你。” 虞清晚深吸一口气,轻声又道::“我们别再纠缠下去了,可以吗?” 她的语气平静又残忍。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沉下去。 窗外橙红的斜阳一抹抹褪去,男人眼里的光也彻底黯淡下去,微微上挑的眼尾此刻低垂着,泛起一抹猩红。 宠症 第33节 从来,都没想过嫁给他啊。?s?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当年在临西,她也是这般。 哪怕他像一只卑贱的狗,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她甚至连一个回头也不愿施舍给他。 安静半晌,看着那道柔弱而坚决的背影,男人的薄唇忽而勾起一道轻嘲的弧度。 “如你所愿。” - 贺晟离开之后,虞清晚一个人在楼梯上站了许久。 别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回音,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不知怎的,眼眶也忽然发疼得厉害。 夕阳的余晖将她孤身一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长,直至光线彻底消失,别墅内也重新变得漆黑冰冷。 她不想回房间,站得累了,她就慢慢蹲下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环住双膝,靠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上。 是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身下冷冰冰的寒意阵阵渡了过来,浑身像是被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冷入骨髓。唯有脚上厚实的棉拖鞋,在此刻给予着微薄的暖意。 脚踝处被男人握过的地方似乎还残存着某种说不清的痒意。 虞清晚的双臂将自己环得更紧,想要努力控制不再去想,可脑中男人离开时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 心口阵阵发涩,好像白天喝下去的那碗中药,苦味儿在此刻后知后觉地泛了起来,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他说,如她所愿。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 容震擅闯老宅强取公章的事吓坏了不少佣人,万幸的是只有人受了轻伤。 容熠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给虞清晚打过电话,还说一定会让容震他们付出代价。 虞清晚已经没心力去顾及容震他们的后果如何,她连自己的身体都尚且自顾不暇。 直到第二天上午,岑锐忽然来了,还带了一众身强体壮的保镖来。 “虞小姐,外面这些人都是负责保护您的,并不是为了监视您。我会让他们尽量都离别墅远一点,不会打搅到您的生活。” 其实容熠和林森已经在别墅外安排了不少保镖,虞清晚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拒绝,脑中蓦地出现那天贺晟离开的样子。 片刻后,拒绝的话却还是被咽了回去。 “谢谢你,岑助理。” 岑锐微微颔首,刚想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 他看向虞清晚,抬手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地开口:“虞小姐,关于贺家对容氏下手,其实是贺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本来贺董事长给的期限是一周时间,贺总有意拖延,所以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期限很久,惹得贺董事长很不高兴。” 虞清晚愣了愣,只听见岑锐又继续沉声说道:“贺董事长还有意让贺总和盛家千金联姻,也被老板拒绝了,董事长还下令让贺总今天必须回燕城。” “贺老板还让我转告您,他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让您放心。” 话落,虞清晚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手下的画纸几乎被攥出几道褶皱来。 她又想起那时贺晟离开之前,丢下的那句,如她所愿。 他已经说到做到,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她面前。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岑锐便打算告辞离开。 临走前,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对虞清晚笑了笑:“那次晚宴,老板等了您很久,也准备了很多东西,可惜最后都没用上。” - 次日下午,秦悦柠特意请了假,来老宅里看望虞清晚。 房间里,虞清晚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勾勒,盖着厚厚的羊绒被。 屋里的温度很暖,女人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下巴好像更尖了些,窗外的阳光笼罩在她清丽的眉眼上,让她的唇瓣比往常看着颜色更淡,白色的棉质睡衣穿在纤瘦的身上,莫名显出几分空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澄澈动人的眸子似乎看上去都要比以前黯淡许多。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 秦悦柠走到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虞清晚瘦了一圈的手腕,纤细的腕骨凸起的更加明显。 虞清晚把手里的素描本放下,冲她笑了笑:“这几天有些吃不下而已,没事的。” 秦悦柠赶紧把带来的保温桶打开,盛出来一小碗香气扑鼻的鸡汤:“我给你炖了点鸡汤,快起来喝点。” 虞清晚接过汤碗,其实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慢慢喝下去。 她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听秦悦柠给她讲着工作的事。 “我刚刚又接到我那个傻逼上司的电话,他用三倍月薪求我回去,还说只要我愿意,今年部门主管的位置也给我,卑微得像孙子似的。”??? 一提起来,秦悦柠的语气里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观察着虞清晚的神色,秦悦柠斟酌着开口:“清晚,我觉得我工作的事情,应该跟贺老板没有关系,是我们误会他了。好像是画廊那个负责人搞的鬼,总之应该不是贺老板做的。” 闻言,虞清晚顿时怔住。 她忽然想起葬礼那天,她提起秦悦柠的事,贺晟蹙眉不解的神色。 只是那时候是她太冲动,还没有好好地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胡乱给他定了罪,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悦柠的事和他无关,是她误会他了。 握着汤匙的指尖紧了又紧,懊悔和自责的情绪一阵阵袭来,心脏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涩得她连嘴里的汤都觉得难以下咽。 她把手里的碗搁回一旁,状若无事地转移话题问:“那你还想回去工作吗?” 秦悦柠果断地摇着头,话题果然被带偏,一股脑地吐着苦水:“回去是肯定不会了,你不是刚托朋友帮我找了家公司吗,我先试试看,不行就过段时间再找新的,总之不想回原来的破公司了。整天加班不说,老板还总背后给人穿小鞋......” 虞清晚没告诉她那家广告公司其实是容熠名下的一家注册分公司,担心秦悦柠会有心理负担,所以只说是托了位朋友帮忙联系的。 “遗产的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如果不放弃,你是不是还要留在临城....” 话落,虞清晚的眼睫动了动,她抬起眸,望着摆在窗边的那束海棠花出神。 片刻,她收回视线,嗓音轻缓而坚定:“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应该会再留一段时间。” 至少拿到东西,最好能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她不会和钟庭白结婚,是因为她知道,钟庭白对她有意,在这个基础上,她若是和他结婚,届时再分开,就是毫无疑问地在利用他的喜欢。 而她和贺晟之间,就像是一双温热的手,硬要去握坚韧的寒冰。 寒冰会融化消逝,强握的手也会被冰得发痛,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她已经把话说得那样决绝,轨迹也该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虞清晚轻轻舒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心口那阵莫名压抑发涩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注意到她的神情低落,秦悦柠心里憋着的事儿怎么也忍不住了。 “清晚,我问你个问题哈。” 秦悦柠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就是你有想过,跟贺老板结婚吗?” 话音刚落,虞清晚神色一滞。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想要开口,却不知怎么都说不出否认的话。 明明有无数个不能和他再纠缠下去的理由,虞清晚也不知道此刻的犹豫究竟是因为什么。 见她默不作声,秦悦柠也忍不住轻叹口气。 她并不知道虞清晚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在画廊那一次撞见虞清晚和贺晟在一起。 但秦悦柠只是觉得,那个时候她看到的虞清晚,和往常的模样是不同的。 她会脸红,会害羞,而不是永远笑着和别人说自己没事。 就好像枯萎已久的植物忽然被注入了养分,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至少,秦悦柠觉得,他们之间绝不像虞清晚所说的那样,只有恨意。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虞清晚的嗓音有些滞涩,不自觉地垂下眼:“悦柠,我生病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秦悦柠就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 秦悦柠最亲近的人也是病人,秦嘉赐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总是会突然问她说,姐姐,我是不是你的小累赘啊。 姐姐,养我是不是很累啊。 很多时候,那些生病的人会时而自卑,也会认为自己是身边人的负担。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秦悦柠微微俯身,轻握住虞清晚冰凉的手,格外认真道:“清晚,其实我觉得,错过才是最让人遗憾终生的。爱你的人从来都不会觉得你是他的负担。因为比起其他的所有东西,什么都不如你好好活在他身边重要。” “而且,谁能猜到未来会怎么样呢,说不定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体就越来越好了。我每天都是这么给秦嘉赐洗脑的。” 虞清晚怔了怔,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阵阵温度,好像有一阵温暖的涓流缓缓遍布全身。 秦悦柠一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眨眨眼睛:“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我明天就会死的话,我一定会和我最爱的人呆到今天的最后一秒。一秒都不能浪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等到有一天真的失去了,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 - 与此同时,燕城。 贺家祠堂内,鞭子结结实实落到皮肉上,发出一声闷响。 贺晟咬紧牙关,下颌线紧紧绷着,颈间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冷汗顺着额角向下滴落,砸在滚动的喉结上。 宠症 第34节 裸.露的后背上,新旧交替的伤痕遍布,肩上绽开的皮肉早已经鲜血淋漓,骇人至极。 即便如此,他却也没发出半点声响,跪在地上又挨了结结实实一鞭子。 贺铭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那根特制的军鞭,端正威严的面容透着铁青之色,气势凌厉。 “贺晟,你倒是有本事,连盛董事长也敢耍。你是想驳盛家的脸面,还是想跟我对着干?” 贺晟脸色苍白,薄唇却依旧若无其事地勾起,语调散漫至极,完全不像是刚刚挨过鞭子的样子。 “您要是实在想娶,自己娶回来也一样,我没意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贺铭绷紧脸,他已年逾五十,眉眼里的神色不怒自威,已然是盛怒边缘。 看着贺晟肩背上大面积的纹身,贺铭怒火更甚:“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贺铭知道,就算今天这鞭子再怎么打下去,也不可能管束得了贺晟一分一毫。 他这个儿子从小长在那样的环境里,早就养了一身的反骨和硬骨头。 要是没有这副硬骨头,贺晟怕是也活不到现在。?s? 思及此,贺铭心里到底生出几分愧疚。 他将鞭子放回梨木书桌上,又望向贺晟,沉吟片刻后开口。 “贺晟,我知道那个女人。” “几年前,你还在临西的时候,容家的人想要将你带回去,最后却是她偷走了你身上的东西,代替了你被容家收养,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贺铭紧紧盯着他苍白的脸,咄咄逼人:“贺晟,你难道就没恨过她吗?” 贺晟垂在身侧的手背无声攥紧,背上的伤口像是被撒了一把盐上去,忽而在这一刻泛起钻心的疼痛。 很快,眼里那抹晦暗淡去,他又恢复若无其事的神色。 贺铭又继续厉声说:“如果那时候不是她顶替了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忍受那两年的颠沛流离,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受尽屈辱。贺晟,她背叛过你,这种只想要荣华富贵的女人,也值得你继续这样一错再错下去吗?” 贺晟却忽而低低笑了,抬起头直视着贺铭。 他眼尾微挑,挑衅意味十足。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冷冷注视着贺铭,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还有,别总拿您自己那套肮脏的心思揣测她,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爱财贪名。” “你.....” 贺铭气得胸口起伏,冷笑一声:“那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贺铭绝不会承认那个女人是我们贺家的儿媳。” “不需要你承认,她也不屑于做什么贺家的儿媳。” 贺晟极缓慢地站起身,背上的伤口一寸寸绽开,撕裂的痛感阵阵袭来,鲜血也流得更凶,像是在沼泽里开出了血色的花。 他赤.裸着上半身,宛如伤痕累累的凶兽,神色却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起身和贺铭平视。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写满了固执和笃定,低沉的嗓音此刻格外沙哑。 他一字一顿:“她只会是贺晟的妻子。” -??? 血淋淋的伤痕覆盖在男人宽厚紧实的肩背上,贺晟面无表情地将衬衫重新穿回身上,雪白的衬衫背后立刻被染上斑驳血迹。 一路上,庄园里的佣人看见男人戾气十足的阴沉模样,神色又惊又怕,全都忙不迭躲远了,像是看见了什么瘟神。 他第一天踏进贺家大门时,所有人欺他,辱他。 而如今,所有人畏他,惧他。 贺晟其实从不在意那些眼光。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明明最开始也一样胆怯,却偏偏还是拉住他的袖口,让他处理伤口。 也只有她一个人,不怕他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又或者说,她明明害怕,却还是朝他伸出手来。 受伤的人是他,她的眼泪却一直掉个不停。 明明看着那么柔的一个人,心却最狠。 又只对他心狠。 怎么不愿嫁给他。 - 贺家别墅门口,岑锐的车停在那里。 看到贺晟走出来时衬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岑锐瞬间瞳孔一缩。 “贺总,您的伤....” 过去贺晟没少受过这种惩罚,可伤势也没有这次这么重,看来董事长是真下了狠手。 岑锐看着自家老板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便猜到贺晟此刻是在硬撑,当即便说:“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吧。” 说着,岑锐就要吩咐司机开车去最近的私立医院,没想到却听见贺晟哑声开口:“先回临城。” 岑锐惊愕地睁大眼,只听贺晟又沉声重复一遍:“回临城。” 不容置喙的语气,岑锐不敢违抗,只能立刻安排私人飞机和随行医生。 一共三小时的飞行时间,贺晟背上的伤口只在飞机上简单处理了下。 等下飞机时,伤势显然已经有了发炎的趋势。 临城医院私人诊室里,医生看见男人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有他淡定的神情,也被吓了一跳。 “不行,你的伤口没及时处理好,现在已经发炎了。还有你的体温,已经烧到40度了,现在必须先打退烧针。” 很快,vip私人病房安排好,贺晟十分被迫地换上一身病号服准备输液退烧,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冷。 护士全程扎针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哪下不小心把这位爷惹着了。 病房外,岑锐把那件贺晟换下来的衬衫偷偷拍下一张照片,点击发送给虞清晚,并打字。 「虞小姐,贺总刚刚受了董事长的家法,一定坚持要回临城医治,导致伤口发言人感染,现在人在急救室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岑锐拍照时是斟酌了拍摄角度的,让衬衫上沾染的血迹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满意地欣赏了几秒自己的杰作,岑锐斟酌几秒,看了看病房里贺晟阴沉的脸色,还是觉得力度不够,于是又打下几行字。 「老板刚刚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虞小姐,您有空能来看看贺老板吗?一眼就行。」 作者有话说: 恭喜你岑助理,扣掉的百分之五十年终奖回来啦! —更新一下:26号的更新时间如果晚十一点还没有更新的话可能就要凌晨了大家不要熬夜等因为我这几天在外面转机所以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下周回学校就好了~抱歉大家 感谢在2022-11-24 15:05:07~2022-11-25 17:4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桃木兆兆、北城、61028785、雾岛见风、祈翊平安、4259500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绿绿绿绿绿66瓶;祈翊平安61瓶;齐司礼脑婆20瓶;第七页序_12瓶;讨厌猫猫头、你的南仁8瓶;是春春鸭6瓶;cc 5瓶;小淇睡不着kiki、佳妮喜欢月亮2瓶;灰灰、今天学习了吗?、frankkkkk、麦妮妮、浪漫满欣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我愿意嫁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秦悦柠说的话,勾起了虞清晚很多从前在临西的记忆。 梦里,她又梦到了很多从前的画面。 有很多时候,虞清晚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譬如以前,她就是贺晟的累赘。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见过她的亲生父母。 大概是诊断出来她有先天性的障碍性贫血,治疗又需要金钱和精力,所以便将她早早地丢弃了吧。 后来,她又被养父母收养。 直到养父母将她一个人丢在临西时,虞清晚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她像是那些生下来就不健康的小猫小狗,刚开始时,有人会觉得她可怜,将她带回去收养。 可时间一长,他们会发现,他们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了一个天生有缺陷的人身上,并不能得到想要的回报。 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们又把她丢了。 她不怪他们,因为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不希望背着这样一个担子在身上一辈子。 曾经在临西时,虞清晚有一阵子已经请不起保姆照顾。 所以她只能每天努力打起精神,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时不时去小区里的邻居家里教小孩子画画赚些钱。 邻居们知道她的状况,也都关照着她,多给她介绍画画的小生意。j?? 她想努力活着,靠自己活下去。 因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哪怕再难,她也想再努力坚持一下。 直到有一天,虞清晚还是在家门口晕倒了。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她想,命运真的很爱和她开玩笑。 她那么拼了命地活下去,却偏偏还是不能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老天太残忍了。 如果人真的有来世,那她希望自己下辈子,可以不要再喝那么苦的药了。 可虞清晚没想到,她竟然在医院的病房里醒了过来。??? 凌晨三点的病房里,一盏昏黄的灯静静亮着,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宠症 第35节 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压着,细碎的额发垂在眉眼处,睫羽低垂着,覆盖出一小片阴影。 身上依旧穿了一身黑,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紧实的手臂上伤痕累累。 他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大概是五官线条生得过分优越,连睡着时的画面都是养眼的。 看清他的面容时,虞清晚不禁怔了下。 是他? 楼上那只凶巴巴的狼。 虞清晚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能用一个和他相似的动物来形容。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的眼皮动了动,忽然睁开眼看过来。 她干涩的唇瓣动了动,认出了眼前熟悉的面容。 “是你?” 虞清晚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是他把她送到医院了。 她晕倒在自己家门口,大概是他回家时发现的,或许挡住了他回家上楼的路。 不管怎样,他还是救了她一命。 虞清晚认真向他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的脸上无甚表情,俊脸依旧冷冽漠然。 “一命还一命,两清了。” 闻言,她怔了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命换一命? 他指的是上次她报警的事?还是指她给他药的事? 虞清晚不知道。 少年起身穿好外套,就要毫不留恋地离开。 这时,她又忽然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痕,似乎上次见他的时候就在。 忍不住蹙了下眉,虞清晚轻声开口:“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吗?” 看他的伤口明显是沾水之后发炎了,她又忍不住补充了句:“受了伤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沾水,这样好的快些。”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背透着些许僵硬,似乎并不适应被人这样关心。 他依然用那副很讨厌她的语气,冷着脸:“病秧子,管好自己就行了,少管别人。” 虞清晚并不在意他的话有多难听,因为她确实是个病秧子。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树叶的光影随风摇晃着,破碎的月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 这时,她的肠胃忽然发出咕噜一声,在半夜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她从晕倒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难怪会叫。 虞清晚有些尴尬,耳根忍不住涨红。 她又小声叮嘱了句:“很晚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下。 他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离开之后,虞清晚睡不着了,便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很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景色,虽然孤单,但因为总害怕自己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饿得胃有些隐隐作痛,可这个时间了,她也只能努力忍下。 她不想麻烦其他人。 没过一会儿,值夜班的护士推门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 “饿了吧?你昏迷了半宿,起来喝点粥吧。” 护士端来的是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粥,不贵,就是医院外面三元一碗的。 虞清晚怔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粥是....” 她又没有亲人陪护,是谁买给她的? 护士猜到她想问什么,语气调侃:“哦,是送你来医院的男孩刚刚去买的,让我给你拿过来。还不让我告诉你是他买的。” “小小年纪,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闻言,虞清晚又是愣了愣。 护士给她拔了针,把粥搁下就走了。 看着那碗温热的红枣粥,虞清晚实在饿极了,也没心思深究他为什么那么好心,便狼吞虎咽地将护士送来的粥喝得一干二净。 等暖暖的粥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连带着冰冷的四肢都热了起来,仿佛长夜漫漫,也不再那么难熬了。 原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想。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心存感激。 那曾是她接受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下次,如果下次再见到他,她一定还他。 - 深夜,虞清晚从梦里醒来时,拿起手机就看见了岑锐发来的照片。 衬衫上斑驳的血迹倒映在眼底,让她瞬间瞳孔一缩,呼吸仿佛被什么扼紧了,手脚都开始冰凉,大脑也一片空白。 往下一滑,又看到岑锐发来的那两行字。 说贺晟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是伤得有多重,才会人都昏迷不醒。 虞清晚不敢深想下去,她忙不迭下了床,慌乱到连去衣柜里翻找外套的手都是发抖的。 她胡乱套了件外套在身上,拖鞋也顾不上换,就跑下楼去找刘叔送她去医院。 深夜的医院顶楼异常安静,虞清晚出了电梯,就看见岑锐在一间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 听见拖鞋轻踏地面的急促脚步声响起,岑锐一抬头,见虞清晚来得这么快,不免愣怔了下。 “虞小姐...” 一路上走得太快,虞清晚微喘着气,连那口气还没喘匀,就急忙开口问:“贺晟呢?他醒了吗?他伤得重不重?” 岑锐摇头:“还没有。医生说可能要等明天才会醒。” 顿时,虞清晚的神色更慌,呼吸更乱了,又急忙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 岑锐轻咳一声,实话回答:“贺总他....不顾董事长的意愿,私下里拒绝了和北城盛家的联姻,这才触怒了董事长。” 闻言,虞清晚的睫毛猛地一颤。 他拒绝了联姻? 为什么? 明明盛家千金是很合适他的人选。 还是说..都是因为她。 心口钝痛得更加剧烈,下一刻虞清晚又听见岑锐开口。 “董事长为人严厉,贺总做事又向来随心所欲,这几年也没少触怒董事长,却也都没有这次下手重。贺总这些年和其他的贺家人关系一直都很疏远,生了病也不常有人照顾。” 闻言,她的指尖不自觉攥紧,只觉得心脏更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着,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您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岑锐为她推开病房的门,连虞清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 她在病床边坐下,怔然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视线慢慢描摹过他的五官。 重逢之后,她见惯了贺晟强势的模样,几乎都快忘了他受伤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病床上,男人的脸色苍白,柔软的额发垂下来半遮住深邃的眉眼,薄唇紧抿着,黑羽般的长睫低垂,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处暗影。??? 她又想起从前在临西时,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 明明是很好的人,却被大家视作什么洪水猛兽。 刚刚听岑锐的话,他这几年在贺家过得并不好。甚至连伤成这样,病房外都只有一个助理在陪护。 她只记得自己没有家,可却忘了,他也没有。 虞清晚又想起刚刚她看见岑锐发来的照片时,心跳几乎都在那一刻停了一拍。 她的心是乱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看见他睡梦里也皱紧的眉,虞清晚下意识伸出手,指尖抚上他的眉心。 她的动作明明很轻,下一刻,贺晟却还是睁开了眼。 落在他眉眼处的指尖措不及防被抓住。 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虞清晚的手还来不及收回。 “你醒了?” 男人的漆眸安静凝视着她,似乎在辨认眼前的场景是不是真的。 不是梦。 他还以为又是一场梦。 感受着真切的温度,过了几秒,贺晟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沙哑异常,回响在静谧的病房里。 “我..我来看看你。” 宠症 第36节 被他握着的指尖像是被什么烫着了,虞清晚连忙抽回手。 刚刚的小动作被他抓住,她还有些尴尬,耳根不自觉泛起一点绯红。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护士过来。” 她正要转身离开去找护士,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别走。” 男人温热干燥的指腹拂过她的手腕间,让虞清晚的心不禁颤了颤。 贺晟的视线直直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脚上还未来得及换的拖鞋,低声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在这。” 他问得直接,虞清晚的动作僵了下,看了看自己身上仓促凌乱的打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转回身面对着他,硬着头皮解释:“岑助理给我发消息,说你受伤昏迷了。我才....” 话音未落,就被贺晟打断。 他语气笃定:“虞清晚,你在关心我。” 藏起来的隐秘心思就这样被他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无法逃避。 虞清晚的呼吸有些急促,贺晟却不依不饶地追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便誓不罢休。 见她沉默不语,他的唇角自嘲地勾了下:“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以后就不会有人再纠缠你了。” 听见他提死这个字,虞清晚的脸色瞬间白了白:“贺晟!不许胡说。” 贺晟提起这个字,她的心脏仿佛又陷入到一开始看见那张染血的衬衫时的恐惧里。 虞清晚并不惧怕死亡,生了这么多年的病,她早就接受了自己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死去的可能。 可她从来没设想过他出事。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想起刚刚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贺晟拉着她手腕的力道顿时松了,漆眸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怎么哭了。” 虞清晚抿紧唇,眼里的湿润更甚,强压着心口那阵涩意。 他总是这样,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听见什么,还总是要逼她。 病房的暖光下,她的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出来的太匆忙,里面穿的还是一身睡衣,只在外面胡乱披了一件白色的毛绒外套,尖尖的下巴陷在里面,莫名的委屈。 贺晟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哑声又道:“别哭,我说错话了。” 虞清晚站在原地极认真地看着他,清亮的眼眸还有些微微发红。 她的鼻子轻吸了下,嗓音沾着些鼻音:“你以后不许再说那个字了。” 贺晟低应了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嗯,是我混蛋。” 男人声线低沉喑哑,语气里少见的柔和,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让虞清晚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一拍。 她抿紧唇,试图忽略那抹不合时宜的悸动。 紧接着,她又看见贺晟忽然又把自己的手腕朝她伸出来,语气认真。 “要不要再咬一次,消消气。” 看着他虎口处上次被她咬过的痕迹,虞清晚眼里的湿润瞬间淡了些,耳根莫名有些发烫,又羞又恼。 这人,真当她是兔子吗,动不动就咬人。 她转过头不看他,脚步匆匆往外走:“我去叫护士过来。” 视线落在她微红的耳垂上,贺晟没再说话,唇角忽而轻勾了下。 - 虞清晚慌不择路地从病房里逃出来,眼尾的湿意还没彻底褪掉,心里有些懊恼。 她明明不是什么爱哭的人,刚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压回去。 这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晚小姐?” 虞清晚闻声转过头,只见一个护士站在自己身后,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平复了下情绪,也冲护士友好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姓晚,我姓虞。” 护士啊了声,尴尬笑道:“刚刚里面那位病人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叫晚晚,所以我才以为你姓晚。” 闻言,虞清晚怔了下。 回过神时,她抿紧唇,心口不知怎的有些酸涩。 护士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又把手里的黑色西装递给她:“这是刚刚给伤口上药时病人脱下来的外套。” 虞清晚道了声谢,抬手把外套接过来,忽然发现西装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硌着,硬邦邦的。 她低下头,翻了下他的西装口袋,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黑丝绒盒子。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虞清晚打开那枚盒子。 只见一枚钻戒安静躺在里面,在冷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 - 病房里,贺晟躺在病床上,不多时,就看见她回来了。 虞清晚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异常,手里还拿着护士刚刚给她的毛巾和酒精,走回到床边。 她嗓音轻柔:“护士说你的烧还没完全退下来,让我用酒精帮你擦擦身体。” 病房里安静了瞬,见贺晟没动作,她又小声开口提醒:“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贺晟挑了下眉,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她的影子,语气意味不明。 “你给我擦?” “嗯。” 虞清晚刚应完,才意识到擦身体这件事有多暧昧。 刚刚护士跟她说时神情自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看来,大半夜的病房里,孤男寡女,好像的确不太合适。 她立刻轻咳一声,改口道:“或者我叫岑助理进来...” 话未说完,就见贺晟抬起手,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身上的病号服。 很快,男人身上劲瘦紧实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眼前,宽肩窄腰,明显的腹肌线条顺着纹路肌理一路往下,肤色冷白,腹部还布着几道陈旧的伤疤,平添了几分野性。j?? 虞清晚的呼吸不自然地停了一拍,耳根一阵热意瞬间升腾,脸也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可现在要给他擦身体,又不得不看。 背上都缠满了白色绷带,几乎无从下手。 虞清晚只能从他的身前开始擦。 裸.露在外的肌肤干燥温热,有些灼人。 她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鼓起勇气,从他微微起伏的锁骨和胸膛顺着开始擦。 深夜的病房里寂静无声,月光顺着窗外影影绰绰地照进来,虞清晚微微俯着身,肩头的一缕发丝不听话地滑落下来,刮蹭过他的锁骨处。 女人身上的幽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柔软的手一下下从他身前抚过,动作十分轻柔。 那点力气,像是猫在身上挠痒痒,挠得人心乱。 贺晟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试图忍耐起身上某处泛起的那阵躁意,蹙了蹙眉。 虞清晚注意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以为是他伤口疼,便关切问:“是伤口疼了吗?” “不是。” 贺晟顿了下,实话道:“痒。” 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反而被她擦过的地方,痒得不像话,比伤口的痛苦还要折磨人。 抬头的瞬间,虞清晚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们此刻的距离有多近。 她抬起眼,恰好和男人紧抿的薄唇平齐。 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唇色比往常要白上几分,虞清晚看到,他干燥的唇瓣上似乎有某一处不够服帖。 哪怕隔着浸了酒精的毛巾,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似乎也顺着指尖传递过来,炙热到几乎也快将她融化。 病房的空气仿佛忽而稀薄起来,周围的气息也变得粘稠,心跳也悄无声息地乱了节奏。 虞清晚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给他擦。 没想到下一刻,贺晟却忽然抓住她的手,嗓音莫名发哑:“别擦了。” 她怔了下,紧接着又听见他低声说:“擦完更热。” ...... 虞清晚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热意好像也顺着她的耳尖爬上。 她连忙抽回手,红着脸说:“那就先这样吧...” 不知怎的,明明发烧的人是他,她为什么也觉得比刚刚还热。 虞清晚悄悄调整了下呼吸,将用过的毛巾重新浸泡在盆里,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跳。 思绪彻底乱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贺晟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妻子。 毕竟她不能给他的事业带来任何帮助,反而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或许,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她,两个人抵死纠缠,谁也别想幸福。 也可能,他从不觉得她会是他的拖累。 而眼下,她的确需要一段婚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贺晟,他偏执到不允许她嫁给任何人。 宠症 第37节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团死结,连自己都无法区分,此刻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从来都是这样,不够勇敢,只想着怎样逃避。 大概正如秦悦柠那天说的,只有失去了,她才会后知后觉地想起珍惜。 毛巾浸润酒精,染上手指的凉意,让虞清晚忽然想起,刚刚在病房外,指尖触摸那枚钻戒时的冰凉触感。 她只轻碰了下,便又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下,没给大脑思考的时间,她便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贺晟,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病房里安静了瞬。 贺晟的动作僵住,漆黑的眸噙住她的身影。js? 片刻,他的喉结滚了下,嗓音微哑:“你说什么?” 手里握着的毛巾缓缓滑落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虞清晚的眼睫轻颤了下,她轻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眸直视他。 她的嗓音轻柔,平缓而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还需要一个妻子,我愿意嫁给你。”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这几天人在外面,所以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又是一章六千字的长更~希望大家原谅我呜呜呜 感谢在2022-11-25 17:47:54~2022-11-27 01:0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以个头梓4个;鱼片鱼、裕lie 2个;墨绿绿绿绿绿、九九不拉几三三、你的温馨1个;?s?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ndra 85瓶;雾岛见风22瓶;半山.20瓶;月亮不知道诶、粥粥6瓶;尛可爱、小淇睡不着kiki 3瓶;markonyourheart、张清舒、金猪啵崽、你的温馨、今天学习了吗?、4509764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新婚夜。◎ 三天后。 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一日,天气是初冬里难得一见的暖和明媚。 此刻,一辆纯黑迈巴赫平稳行驶在去往民政局路上。 后座,虞清晚端坐在后座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着裙角。 身旁的人存在感太强,她的余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瞟去。 那晚她说答应嫁给他之后,也没想过贺晟会这么急着就要去领证。他伤得那么重,怎么说也要在医院修养几天。 这样想着,虞清晚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流连在他身上。 贺晟今天似乎打扮得格外正式,纯黑色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在医院修养两天,他的脸色也不再似前几日病态苍白。 窗外和煦的阳光洒进来,笼罩在他深邃的轮廓上,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处淡淡的阴影。 他的皮相本就生得优越,此刻更是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矜贵和高不可攀。 虞清晚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看得出了神。 下一刻,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侧响起,将她从思绪里抽出来。 “看什么呢。” 顿时,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口转移话题道。 “你的伤还没好全,其实也不急在这几天,等你好了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贺晟淡声打断。 “怎么不急。” 他侧眸朝她瞥去一眼,嗓音淡淡:“再过几天,你反悔了怎么办。” “…….”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她真有可能临时反悔逃婚一样。 虞清晚些许无奈,却还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贺晟,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见贺晟的视线看过来,她轻吸一口气,缓缓道:“关于结婚的事,我有几个条件。” “说。” 虞清晚将最重要的事情第一个提出来,神色极为认真地看着他:“你不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想出去工作。” 说这话时,她还有些紧张,可没想到,贺晟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继续。”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结婚的事不要有太多人知道。结婚之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听到前半句,男人的眉眼微沉几分。 片刻,他还是出声应:“可以。”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有就是婚约的期限,你什么时候不再需要这桩婚姻,我们都可以和平结束。我也不会要你的任何财产,你如果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签订婚前协议。” 这是她这两晚睡不着觉时认真考虑过的。 她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对这桩婚姻负责,不会将它仅仅当作得到遗产的工具。 哪怕她很想离开临城,虞清晚也不会主动提出离婚。 除非是未来的某一天里,他后悔了。 听见她说和平结束四个字,贺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眸色发沉。 “说完了?” 虞清晚点点头,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嗯,说完了。” 她认真望着他,又询问:“你有什么要求想提吗?” “没有。” 虞清晚怔了下,“什么都没有吗?” 贺晟眸色微敛,重复道:“没有。” 她能愿意嫁给他。 他还求什么。 很快,车子驶到民政局前停下。 下车前,贺晟忽然又抬眸看向她。 民政局门口,男人的眼眸漆黑深邃,眼底深处藏匿着的情绪难辨,像是坠了一汪漩涡,随时都可能将人吸进去。 和他的视线撞上,虞清晚措不及防地怔住。 贺晟低声开口:“虞清晚,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她回过神,毫不犹豫地摇头,嗓音轻柔坚定。 “不会的。” 听见她说不会,贺晟垂在身侧紧绷的手背不易察觉地松下来。?s?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腕,“走吧。” - 周一的民政局里人不少,一大早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队。 等排到他们进去,工作人员看了看,问:“有预约吗?” 虞清晚愣了下。 来民政局领证还要提前预约吗? 她都不知道。 虞清晚刚想回答说没有,却听见贺晟先一步开口:“有。” 闻言,她诧异地扭过头看向身侧的人。 他竟然还知道结婚登记要提前在网上预约? 进了民政局,贺晟让虞清晚留在等待区的地方坐着,自己去对面的地方领登记表。 虞清晚乖巧在沙发上坐着,旁边还坐着一个约莫28.9岁的女人。 女人大概也等得无聊,便主动扭头跟她搭话:“那位就是你先生啊,看着不怎么太爱笑啊。刚刚你们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哪对明星呢,真是郎才女貌。” 虞清晚冷不丁没习惯这个称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只是看着有点凶,脾气不坏的。” 女人似乎很好奇,又八卦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上学的时候,他就住在我家楼上。” 女人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以前是学生情侣啊,那你们应该谈了很长时间吧?” 虞清晚弯了弯唇角,但笑不语。 没有,他们分开了很多年。 - 从民政局出来时,虞清晚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状态。 宠症 第38节 她翻开手里的红本本,还没来得及细看上面的照片,就被人从身后抽走。 贺晟将那两个红本本一起放进西装内侧的口袋,看了她一眼。 “我来保管。” “.......” 她又不会弄丢这么重要的东西。 上了车,贺晟侧眸看向她,忽然开口:“下午搬到我那去。” 虞清晚瞬间睁大眼,瞳孔都缩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提出同居,而且那么直接。 她原本以为,他至少会给她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想到之前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虞清晚的心里开始忍不住打退堂鼓。 她刚想找借口晚几天再搬过去,就见贺晟的视线漫不经心扫过来,好像一秒就能看透她现在在想什么。 他的唇角浅浅勾了下,嗓音漫不经心。 “贺太太,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领的不是离婚证。” 听见他突然改口的新称呼,虞清晚刹那间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了,耳根不禁泛起阵阵热意。 她原本以为这两天里,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有些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她已经是贺晟的妻子了。 她得努力习惯,当贺太太的日子。?s? 贺晟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红本本异常显眼。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夫妻分居,你觉得合适吗?” “......” 虞清晚抿紧唇,被他说的,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合法同居,好像确实没理由拒绝。 片刻,她咬紧唇,声音细若蚊鸣:“我得先回容家取一下行李,晚上才能搬过去。” “我送你去。” 虞清晚怕耽误他工作,便连忙说:“不用了,让岑助理送我回去就好。” 贺晟重新拿起手里的文件,侧颜面无表情,嗓音冷淡。 “随你。” 察觉到他好像是不太高兴了,虞清晚咬了咬唇,主动伸出手,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那我要搬到哪里去?” 下一刻,她刚想收回手,就被男人反手勾住指尖。 干燥温热的肌肤碰触到一起,让虞清晚呼吸不禁一停。 她又想起刚刚拍证件照时,摄影师不停让他们靠得近一点,直到他们肩膀紧靠。 想起前排还有司机在,虞清晚红着脸想要抽回手,他却不松手,粗砺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过她细白的指尖,勾起一阵浅浅的酥麻感。 他一边专注地看文件,另一只手就这么勾着她的指尖,面上淡然得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反而是虞清晚的脸几乎快要烧着了。 “一会儿你自己挑。” - 最后还是岑锐送虞清晚回容家,贺晟则在半路去了公司。 车上,岑锐把手里的平板递给虞清晚,改口的速度很快:“太太,这些是贺总名下的部分房产,您看您喜欢哪一套,我立刻吩咐人整理,您今晚就可以住进去。” 虞清晚有些好奇:“他平时都住在哪?” 岑锐如实回答:“老板自从来了临城之后,几乎都睡在公司里,或者是出差,市中心还有一套平层。不过贺总吩咐过,只把庄园和别墅列入考虑范围内,环境和空气质量比较好,更适合您养病。” 听到岑锐说贺晟几乎都睡在公司,虞清晚下意识蹙了蹙眉。 一天是要工作多久,晚上还要留在睡在公司里。 岑锐用平板滑动着不同房产的3d环绕图给她看,几十上百亿的房子瞬间像是市场里被挑拣的大白菜一样。 虞清晚看了半天,她对这些房产的价值其实并没有太大概念,只觉得每一套看起来都格外奢侈,最后,她随手选了一套叫清湖雅苑的别墅。 选好了房子,岑锐开车把虞清晚送回到容家老宅。 她的行李其实前些天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其实本来也没几样东西,不过就是几幅她自己的画,还有她的一个笔记本。 简单装好了东西,虞清晚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了管家和李姨,让他们别把她搬走了的事告诉容熠。??g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容熠解释她突然跟贺晟结婚的事,那位少爷脾气,指不定会不会拉着她再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所以虞清晚想着,等时机成熟些了,她再找机会和容熠解释。 - 将唯一的行李箱放到车上,岑锐便开车将虞清晚送到了清湖雅苑。 这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庄园,院子,游泳池,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别墅里也都安排好了几个佣人,其中一个女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长了张圆脸,面目和蔼可亲,笑吟吟地望着她。 “太太,您叫我陈姨就行。” 虞清晚还有些不太适应太太这个称呼,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好。” 打过了招呼,陈姨开始领着虞清晚参观别墅,介绍其他别墅里的人。 “这位是专程请来的高级营养师,营养师已经了解了您的身体情况,会每天为您安排一日三餐的健康食谱。” “二楼尽头这间是画室,里面的画具应该都很齐全,您如果缺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会有专门的人送到家里。” 画室的位置在二楼朝阳的一面,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笼罩在木质的画架上,还有一株紫罗兰摆在窗沿上。 “这里是花房,您带来的海棠花可以直接摆在里面。平时园艺师也会帮忙照料里面的花草。” “三楼这间是主卧,全新的衣服和日用品都已经放在主卧里了,都是各大品牌定制好送到家里来的,每个月都会有送最新款到家里。” 参观整整一圈过后,虞清晚的视线终于注意到遍布地板周围的地灯。 晶莹剔透的玻璃灯罩,一盏盏地将整间别墅包围缠绕起来,连楼梯和角落也不曾放过。 她有些好奇地开口问:“这些是...” 陈姨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笑吟吟地答:“这个好像是当时贺老板专门让人装的琉璃地灯,是土耳其进口的手工琉璃,都是顶级材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夜里也都会一直亮着。” 每一盏都价值不菲。 闻言,虞清晚顿时怔住。 她垂眸盯着地板两侧如灯带般蜿蜒的琉璃地灯,不自觉出了神。 她忽然又想起几年前的时候。 从虞清晚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孤儿院里生活。 十二岁的时候,她才被养父母收养,带到临西。 和养父母一起生活了三四年左右的时间,虞清晚就被一个人留在了临西这座小城。 她一个人住在了那套老旧的居民楼里,养父母只会定期把生活费和医疗费打给她,却不会回来看她。 虞清晚猜测,他们应该是换了座城市,打算开始养育自己的孩子,每个月打给她的钱不过也是为了承担起领养的责任。 她过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实,心里也清楚,他们本就不欠她什么。 临西的冬天很冷,窗沿会结满冰霜,呼气都会呼出一团白雾。 对生着病的人来说,冬天最为难熬。 虞清晚也曾想过,如果那年,她不曾遇到贺晟,是不是会悄无声息地在那套老房子里死去。 直至腐烂也无人发觉。 她不得不一个人独自生活,家里客厅的灯泡总是很昏暗,小区的电路老化,总是时不时断电,冬日的夜晚似乎变得更加漫长而可怕。 她怕黑,每次停电,贺晟都会来家里陪她。 也只有他,从不把她当作是一种负累。 一边说她娇气,一边又事事迁就,百般纵容。 每次他敲门的时候,她就要摸着黑去开,有一次差点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没摔着,倒把门外的贺晟吓了一跳。 后来第二天,他就带了一堆工具到她家里,手动给她做了一屋子的地灯。 是他自己亲自动手做的星星灯,家里每一处她可能去到的角落,他都在地板周围的墙上挂上了灯。 哪怕她把灯都关了,家里也会有微弱的暖光亮着,将每个角落包裹,再遇停电的时候也不用害怕。 仿佛心里的所有空缺都能被这样轻而易举地填满。 虞清晚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听见贺晟问:“还怕么?” 看着四周的光亮汇聚成一条似银河般的灯带,映在少年漆黑如墨的眼底,不再似从前那般死气沉沉。 他的眸光很亮,眼眸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的影子。 贺晟垂眸盯着她,低声道:“现在委屈了点,以后给你买大房子,装最贵的灯,停电了也亮着。再给你装一间朝阳的画室,花房里种你喜欢的海棠花。” 他的语气格外认真而郑重,让虞清晚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了一副以后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画面。 他早就在心里计划过他们的未来了。 而这个未来里,都是关于她的。 眼眶忽然变得有些湿,她慢慢摇了摇头,弯起眼睛对他笑:“现在这样就很好。”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所以,已经很好了。 宠症 第39节 她不觉得委屈。 虞清晚有些慌乱地垂下眼,藏起眼底泛起的泪光。 那不是廉价的灯。 而是少年赤诚的真心。 他把心掰成了一片又一片,全都捧到了她的面前。 她忍不住起身,环抱住他的腰。 虞清晚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 “贺晟,谢谢你,我很喜欢。” 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主动,少年的背脊也微微紧绷起来。 下一刻,他却忽然抬手,手臂却更紧地回抱住她。 杂乱昏暗的客厅里,一盏盏星星灯安静亮着,他们相拥在一起,任由暖黄的光笼罩着两道交叠的身影,在地板上拉扯得很长很长。 - “太太?您还好吗?” 陈姨看见虞清晚走了神,便连唤了两声。 虞清晚猛然回过神,思绪被拉扯回现实。 她冲着陈姨笑了下:“我没事。” 她只是没想过,那些曾经在一起计划过的未来,竟然还有可能实现。 又或者说,她讶然的是,所有曾经贺晟对她说过的话,所有承诺过她的细枝末节,他都始终记着。 而这座她理想中的房子,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装好的。 心脏处像是猛然被填满了什么,酸涩饱胀的情绪几乎快要溢出来。 她轻吸一口气,努力将那阵难以言说的情愫压回去。 别墅内的布置虞清晚基本已经看过一遍,她便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本来纠结着要不要住在客卧,可带来的行李直接就被佣人放到了主卧的衣帽间里,再折腾到另一个房间又免不了麻烦,这个念头便只好作罢。 虞清晚把衣服都一一整理好,又把纸箱里自己的日记本拿出来,在书柜底下找了个隐秘的抽屉放好。 都收拾好了之后,天色也不知不觉间黑了。 独自在楼下吃过晚饭,虞清晚想,贺晟起码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毕竟才结婚第一天,他应该会给她一点时间适应一下吧。 这么想着,她便换上浴袍,放心地进到浴室里洗澡。 - 夜幕低垂。 临城某高级会所包厢内。 谈砚刚刚结束一通线上的心理咨询,来得时间比约定的晚了二十分钟。 推开包厢门之前,谈砚本来以为贺晟估计已经等不住先走了,没想到人居然还在里面等着。 他一边走进去,观察着贺晟的神情,发现男人神色淡淡,居然瞧不出什么戾气来。 谈砚当即啧了声:“稀奇了啊,今天居然这么有耐心。” 他把大衣外套解开挂在一旁,照例开口询问:“最近感觉怎么样,平均睡眠时间,吃药频率。” 贺晟言简意赅:“还行。” “......” 三个问题,一个回答。j?? 谈砚抬手揉了揉眉心,清俊的脸上极为无奈。 秉承着心理医生的专业素养,他一定能忍得住打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有朋友的交情在,像贺晟这种对自己完全不负责任的病人,给他多少钱他都不接。 还记得第一次见贺晟的时候,谈砚就发现,他和自己曾经遇到的病人都不一样。 其他病人是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主动来寻求帮助。 但贺晟不一样。 他根本不想好,甚至连面诊都是被贺家人扭送着被迫来的。 收敛起思绪,谈砚自己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调侃了句:“听说前几天老爷子把你打了,你这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 闻言,贺晟不置可否,他垂眼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毫无留恋地准备起身离开。 谈砚抬了抬眉,察觉到贺晟今天的心情似乎的确格外好,身上的戾气瞧着都没往常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你这就走了?复诊还没开始呢。” 贺晟起身拎起椅背上的西装,淡道:“改天再说。” “这么着急走什么,回家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自己待着有什么意思。” 闻言,贺晟脚步停住,回头淡淡睨了他一眼,语调意味不明。 “谁告诉你我孤家寡人了?” 闻言,谈砚挑了下眉,敷衍地应和点头:“对,你还有你那只兔子。” 贺晟没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个新鲜到手的红本,对着谈砚。 他眼尾微挑:“看清了?” 谈砚:“?” 确认他看清了,贺晟才把结婚证再妥帖地放回西装口袋里,转身抬脚离开。 “新婚夜,没空跟你鬼混。” “?” 作者有话说: 让大家久等了! 下注下注了,新婚夜贺老板能不能上得去老婆的床,五毛钱买定离手! 欠的更明天或者后天就补上,感谢大家体谅~这章评论发红包庆祝一下结婚! - 感谢在2022-11-27 01:06:00~2022-11-28 10:5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绿绿绿绿绿2个;下雨了睡觉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岛见风、半山.20瓶;夏习清10瓶;温温温温温、win、cc 5瓶;满满子4瓶;小淇睡不着kiki 2瓶;金猪啵崽、浪漫满欣、尛可爱、㏄呀、今天学习了吗?、nort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养好身体,我忍不了太久。◎ 浴室里所有日用品都一应俱全,洗了个热水澡之后,虞清晚换上棉质睡衣,又忽然想去看看兔子。 那只兔子是晚饭之后陈姨抱进客厅来的,就是虞清晚最开始在游轮包厢见到的,贺晟养的那只兔子。 有了这只兔子,空荡荡的家里也不算只有她一个人了。 虞清晚随手披上一件外套,下楼去了客厅。 夜色已深,外面的佣人都已经去休息了,别墅客厅里静悄悄的,唯有一盏盏暖黄的琉璃地灯安静亮着。 奇怪的是,明明容家老宅也一样豪华空旷,住在这里,她却不觉得心悸。 大概是因为有那只兔子陪她吧。 虽然不是同一只,但仿佛依然能给予她许多慰藉。 虞清晚将兔子从特制的金笼子里抱出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兔子顺着毛。 兔子一双如红宝石般的眼睛眨着,静静望着她,又主动往她的掌心蹭了蹭。 和很多年前他们捡回去的那只兔子很像。 一种奇异的,失而复得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 给了她一种,仿佛一切也能回到从前的错觉。 虞清晚的心口软软的,摩挲了一下兔子的耳朵,唇角翘起一点弧度:“你有名字吗?” 兔子茫然地冲她眨眨眼睛,似乎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又笑了笑,给它顺了顺背上的毛,轻声说:“没有也没关系。等你爸爸回来,我去问问他。” 客厅里空旷静谧,一人一兔安安静静呆在沙发上,昏黄的光影斜斜洒下。 雪白的皮毛从指缝中漫溢出来,气氛温馨而美好。 也不知道贺晟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犹豫片刻,虞清晚怕打扰他,还是没给他发消息,想着在楼下客厅再等一会儿吧。 家里温度很暖和,她只是这么靠着,困意就一阵阵袭来,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睡着了,也就没听见外面响起的窸窣车声。 贺晟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还有些潮湿的发尾柔顺地垂在肩头,身上穿的是他准备的白色棉麻睡裙,脸庞莹白如玉,鸦羽般乌黑的眼睫低垂着,凑近距离,甚至能看见灯光下细小的绒毛。 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宠症 第40节 担心身上的外套沾了烟味,贺晟随手脱了挂在门口,才抬脚走进去。 走到沙发旁,他和虞清晚怀里的兔子对上视线,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警告意味十足。 兔子立马缩了缩耳朵,害怕地往虞清晚怀里钻去。 然而,听见耳边的细微声响,虞清晚却在这时醒了过来。 睁开眼,熟悉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地轻声问:“你回来了?” 刚刚睡醒,她的嗓音尾调都沾染着丝丝绵软,听得人心口都微微陷下去。 “嗯。” 贺晟应了声,弯下腰,动作自然地把粘在她脸颊上的那缕碎发拨弄开,低声问:“怎么在这睡着了。” 虞清晚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沾染着夜晚的微微凉意,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过脸颊的某处肌肤,让她下意识咽了咽喉咙,胸膛里的心脏莫名鼓噪地厉害。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有些困。” 其实本意是想等等看他会不会回来的。 不过她没说这句,快速起身穿上拖鞋:“我现在就上去睡了。” 虞清晚忙不迭抱着兔子起身准备上楼,只听见身后也跟着响起脚步声。 贺晟也跟着上楼了。 那他今晚要睡在哪里? 三楼有一间主卧和一间客卧。 他会主动去睡客卧吗? 还是...要跟她睡在一间。 走到三楼的楼梯口,虞清晚心理斗争结束,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她站在卧室门口转身,看向身后跟上来的男人,柔声开口:“对了...这只兔子,它叫什么名字?” “没起名字。” 贺晟一边抬手解着袖扣,顺着视线看了一眼兔子,才淡声答:“没人给它取。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知道他素来没什么耐心,更别提给宠物取名字,虞清晚也不意外,点点头说:“噢...好,那我认真想想。” “嗯。” 见贺晟似乎没有去另一个房间的意思,她咬紧唇,终于再次一鼓作气地抬头看向他。 “那你今晚要睡哪里?” “你说呢,贺太太。” 贺晟倚靠在门框上,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随意散着几颗,一副闲散矜贵的模样。 灯光下,男人的眼眸微亮,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提的婚前条件里,好像没说过要分开睡。” 顿时虞清晚呼吸一紧。 其实她也想过的。 关于夫妻义务这件事,她没提在婚前条件里,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既然没提,当然也就没理由拒绝。 只是还没准备好.... 空气静默片刻,还没等虞清晚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贺晟淡声说:“我的衣服都在里面,洗完澡再说。” 原来下午在虞清晚整理行李的时候,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男士的衣物也都一起放进了主卧的衣帽间里,客卧空空如也。 她自己的衣服现在也在衣帽间里,还有内衣什么的。 担心被他看到时尴尬,虞清晚当即便说:“我去帮你找。” 巨大的衣帽间里,一排黑色或是灰色的男士睡衣睡袍挂在衣柜的另一侧。 她的衣服都是偏浅色,给贺晟准备的则都是深色,两种风格并排放在一起,却不让人觉得突兀。 面对眼前的一切,虞清晚还是有一种极强的不真实感。 贺晟现在是她的丈夫。 他们现在住在了同一栋房子里。 他们会一起生活,所以她必须努力适应。 她深吸一口气,挑了件深灰色的丝绸睡袍拿出去,问站在卧室里的贺晟:“这件可以吗?” 贺晟眯了眯眼,轻笑了声:“其他的呢?” 虞清晚怔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其他的?” 只见男人眉峰微扬,看着她手里那件睡袍,慢条斯理地问:“那我只穿这一件?” 不等她开口,他便又说:“可以,我没意见。”??? 下一秒,虞清晚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忘了给他拿那个了... 耳根瞬间染上不自然的绯红,她轻咳一下:“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 虞清晚连忙返回到更衣室里,拉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面放着的都是全新的男士内裤。 她原本以为,起码能做到相敬如宾的状态。 可没想到贺晟根本不给她相敬如宾的机会。 夫妻之间拿件内衣,她又没理由拒绝。 根本不敢多看,虞清晚红着脸随便拿了一条。 衣物拿在手里,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忍不住一惊。 好可怕的尺寸。 拿着内衣就像是拿着烫手山芋,她把衣物一股脑塞进贺晟手里,紧张得有些控制不住指尖发颤。 贺晟抬脚绕过她往浴室里走,视线扫过她紧张羞赧的模样,擦肩而过时,忽而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用抖,迟早会习惯。” 迟早...会习惯? 确实,他们是夫妻。 虞清晚轻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自若一些,又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你的伤口,医生说还不能沾水。”??? 贺晟不以为意:“我尽量不碰到。” 听见他无所谓的语气,虞清晚拧了拧细眉,下意识开口:“那也不...” 行这个字还没出口,就看见贺晟眼尾挑了挑,唇角噙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要么麻烦贺太太帮我擦?” “........”??? 想起上次在医院里帮他擦身时候的场景,虞清晚觉得,现在的场合下,可能会更危险。 还是算了吧.... 她默默噤声,最后还是贺晟拿着浴袍自己进去洗了。 听见浴室内传来潺潺的水流声,暖黄的床头灯亮着,虞清晚正靠在床上看书。 她明明看得认真,却偏偏半天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都悄无声息升高了。 直到里面的水流声停止,虞清晚才慌乱放下书,想装作准备要睡觉的样子。 她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最下面的抽屉,刚想把书放进去,就看见里面摆满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意识到是什么东西,随手拿起其中一个,待看清上面的字,虞清晚的耳根瞬间赤红一片,手里都觉得发烫。 肯定是家里的佣人提前准备好的,她下午整理房间时竟然完全没看到。 然而就在这时,浴室门口传来窸窣声响,沉稳的脚步声紧跟着响起。 她连忙把抽屉合上,又把手里拿着的藏在被子底下,慌乱像做贼一样。 “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 听见前方响起的声线,虞清晚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就看见贺晟正抬脚走过来。 她的呼吸下意识屏紧。 只见男人身披一件深灰色睡袍,额发柔软地耷下来,半遮住那双漆黑上挑的眼,没那么重的戾气时,一双桃花眼看起来便格外含情勾人。 睡袍的领口敞得很开,腰上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没什么顾及地露出里面紧实饱满的肌肉线条,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胸膛的线条滑落到人鱼线,灰色丝绸的布料被浸润出一小摊暗色水渍,莫名透着几分欲色。 被子底下,虞清晚抓着盒子的指尖不自觉收紧,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胸膛里的心跳更加剧烈。 明明上次在医院都已经看过了,还上手摸过,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 上次的触感仿佛还残存在掌心。 他身上的腹肌硬邦邦的,摸起来还有些硌手。 也不知道男人身上的肌肉是不是都这样,反正她只摸过贺晟一个人的。 虞清晚正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裸.露的肌肉上移开,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一顿,忽然注意到浴袍之下,他的肩膀处,似乎隐隐透着什么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像是纹身,半遮半掩,看不太真切。